[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7525
kate801 發表於 2018-1-7 23:22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二 如此指教

  聞聽此言,那年輕人反倒寧定下來,取過一面圓盾和執槍,飄然下場,朗聲道:「白閥白龍越,在此請千夜大人指教!」

  此人一直隱為白閥年輕一代翹楚,原力修為已達十七級,和宋子寧同列。但他只是面相生得年輕,實際年紀應該比白龍甲還要大些,要說年輕一代,著實有些勉強了。然而千夜對這根本就不在意,他既然應了此戰,就根本沒有打算善了,也無所謂出場的人算不算年輕一代。

  白龍越握盾執槍,顯然攻守兼備,他此刻下場,並不是為了取勝,而是想要和千夜真正地過幾招。此前十幾戰,無論是誰,千夜都簡簡單單的一把提起,再一記耳光了事,怕是連原力都沒怎麼消耗,讓車輪戰變得毫無意義。

  直至此刻,白閥眾人才明白宋子寧為何答應得那麼痛快,連車輪戰的限制規則都給去了。原來千夜戰力和眾人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完全就是碾壓。所謂車輪戰,也要能戰,才有車輪的意義。

  如果不是千夜名聲太大,資料背景早就被扒得清清楚楚,年紀更不是秘密,白閥這些年輕人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千夜其實比自己還要小。

  可是事實如此。

  下場直面千夜之際,白龍越忽然感覺自己面前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山,一座永遠也攀不上去的高山!

  剎那間,他心神震動,竟有要掉頭逃跑的衝動。在這一刻,白龍越才明白剛剛那些同門為何會在千夜面前沒有絲毫掙扎反抗的餘地。

  但白龍越畢竟出身名門,一身修為僅在白凹凸之下,雖一時不及細想為何會上手即被震懾,身體本能做出反應,鼓蕩原力,收槍縮盾,想要自保。

  他反應不可謂不快,判斷也是極準,圓盾堪堪回收之際,千夜已是一拳擊來,端端正正地轟在盾面中央。

  瞬息之間,白龍越似被無雙重錘擊中,剎那間呼吸不能,心臟都漏跳了一拍。他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只感覺自己身體好像越來越輕,輕飄飄的飛了起來,然後落在地上,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撞擊的痛苦。

  「還好,沒有挨到耳光……」在最後時刻,白龍越心中想的竟是這個。他心中一鬆,意識就沉入黑暗,暈死過去。

  遠方啪的一聲輕響,樹下一位老人本來就要落子,手到半途,指間的棋子忽然變得粉碎。他猛地抬頭,眼中精芒流溢,盯住了千夜,一字一句地道:「竟是神將!」

  「神將!」樹下幾位老者齊齊動容,望向千夜。

  千夜一拳擊飛白龍越,緩緩收回,負手而立,氣定神閒。從外表看,絲毫感覺不到神將氣勢萬鈞的威壓,然而白龍越何許人也,也在千夜手下走不過一招,無須求證,僅憑腦子,就能知道千夜此刻戰力,肯定已達到神將一級。

  「這麼……年輕。」一位老者有些艱難地道。

  他們都是知道千夜真實年紀的,正因為知道真相,才更令人難以接受。

  另一名老者道:「即使趙君度,也不過如此吧?」

  「不,他比趙君度更早。你別忘了,趙君度可是比他大了一歲。」

  「當年青陽王踏破神將天關,有這麼年輕嗎?」

  這個問題瞬間令眾人沉默。

  半晌,一名老者才沉沉道:「青陽王厚積薄發,精進途中雜修了多種功法以供參考,又細細打磨原力,根基之厚,實非我等能夠想像。這才有之後的一飛沖天,順利步入天王至境,豈是這千夜可比?說不定……踏破神將天關,就是他一生成就的終點。」

  這話說得也有些道理,多的是人終其一生,止步於初入神將。神將之後能走多遠,還是取決於原力精純程度。想到這裡,一眾人就想到了千夜名動帝國的晨曦啟明,頓時心中又是一陣苦澀。

  所有人都知道千夜會成神將,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早。

  「一介血族,也敢猖狂!」這老者憤憤不平,但話方出口,就被奕棋老者一道冷冽目光,將剩下的話都封了回去。

  奕棋老者緩道:「有關千夜另一重身份,自浮陸之戰後,朝堂之上就有暗示,所有人都不許再提。這不光是青陽王的意思,也是李后的意思,更是陛下的意思。」

  一眾老者都有不平之意,顯是對這道沒有明發的諭令很是不滿,但是在奕棋老者的炯然目光下,沒人再傻到於此時此地將不滿宣諸於口。

  奕棋老者長身而起,道:「走吧,我們去會會這位神將大人。」

  武之道,達者為先,在一名神將面前,再故作矜持毫無意義,還會讓人質疑白閥的眼力和氣度。

  一眾老者紛紛起身,此刻再也不加偽裝,或龍行虎步,或如風動水搖,各有不同氣勢。

  千夜負手而立,靜候他們到來。

  眾老者似緩實快,轉眼間就到了場邊,餘人就此停步,奕棋老者獨自走到千夜身邊,拱手道:「千夜將軍,不,應該稱你為千夜元帥了。」

  千夜道:「元帥乃是帝國軍職,在下一介白丁,不敢當此稱呼。」

  奕棋老者道:「老夫白遠圖,現在也是賦閒之身。」

  「白先生。」千夜拱了拱手,算是回禮。只是他對白遠圖的稱呼,卻是一點都談不上尊敬,更是把自己放在了與對手平齊的地步。

  眾老者雖有心理準備,但千夜連個尊老的面子都不給,仍不由得多現出怒色。

  白遠圖則是面如止水,不疾不徐地道:「久聞千夜大人自視極高,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千夜淡道:「俗人看不清楚,胡亂臆測也是有的,不必放在心上。就如旁人都道四閥踞於世族頂端,高瞻遠矚,眼界獨到。現在看來,倒也未見如此。」

  奕棋老者長眉微揚,道:「倒要請千夜大人指點一二,我白閥哪裡目光短淺了?」

  千夜指了指昏迷不醒的白龍越,道:「這想必就是你們看重之人吧,還不是擋不了我一擊?而在我看來,白凹凸就是現在,也要比他強得多了,更不用說以後。」

  「千夜大人這是要替白凹凸出頭了?好像不大合適吧,我白閥數百年規矩,也不能為了她而破例。」

  「是不大合適,我本也無意教你們白閥該如何行事。只不過我這次只是來看看老朋友,見過就走,但是既然這些小孩子想要教訓我,那我也不介意教教他們應該怎麼做人。」

  「您指教的方式,就是這樣?這打的,可不盡然是他們的臉。」

  千夜微笑道:「我倒是覺得這種指導方式不錯。他們攔路,恐怕也不全是自己的意思。那我要打的,當然也不盡是他們的臉。」

  奕棋老者終於面有慍色,道:「你就算再是天才,也未免狂妄太過。你這是要與我白閥結怨到底嗎?」

  千夜絲毫不懼,冷笑道:「這話倒應該是我問的,白閥是打算與我結怨到底嗎?」

  旁邊一老者實是忍耐不住,怒斥道:「狂妄!你區區一介白丁,如何敢與我白閥相提並論?今日若不讓你付出點代價,我白閥今後顏面何存?」

  千夜毫不客氣地道:「想讓我付出代價,就憑你怕是難了點。你若能接得下我一拳,我立刻跪地道歉!」

  老者臉脹得通紅,嘴張了合,合了張,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一句硬氣的話來。按理說他也算閥中位高權重的人物,千夜只不過是新晉神將,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怎會連他一拳都接不下來?

  然而他內心反復掙扎,盡管已經氣昏了頭,可就是不敢說一句「老夫就接你一拳試試」。

  白遠圖雙眼微眯,道:「老夫久疏世事,倒不知道這些年出了這等英雄少年。可是千夜,你再是天才,也不過初入神將,怕是連神將能力都未穩固。現在就來白閥撒野,好像還早了點!」

  千夜淡道:「我雖是初入神將,不過普通神將在我手下能夠逃得性命,怕也是不易。您老若是想要教訓我,盡管動手。只不過若是輸了的話,那就老實讓開,不要在這裡堵路。」

  白遠圖怒極反笑,道:「口出狂言,就不怕我白閥盡起高手,將你圍殺於此?」

  「圍殺?哪家的神將是能被輕易圍殺的?」千夜哂笑道:「我承認現在白閥應是有人能勝過我,可三年後呢?五年後呢?今日你們若是留不下我,那從今往後,白閥子弟就不要在外面混了。我見一個,就殺一個!」

  「你!」

  白遠圖鬚髮飛揚,場中罡風驟起,如山氣勢當頭向千夜壓下。千夜則是不動如山,任周圍風起雲湧。

  眼見大戰一觸即發,宋子寧在旁打開折扇,輕咳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場中原本一觸即發的氣氛,也應聲而落。

  白閥眾人原本對宋子寧有所輕視,聽了這一聲咳,這才駭然發現,原來這外表風流倜儻的七少也不是簡單人物,如此輕易就能影響到神將戰局,自身戰力,恐怕離神將已然不遠。

  就有人看了看白龍越,覺得他昏過去也好。若是知道自己不光打不過千夜,連宋子寧也打不過,怕是會受沉重打擊。

  清過嗓子,宋子寧道:「大戰剛過,白閥就是這樣對待有功之臣的嗎?」

  這一句不輕不重,有人聽得一頭霧水,有人卻聽出話外之音。

  白遠圖徐徐收了氣勢,道:「七少說的有理,那就改日再來領教千夜大人的絕技吧。」

  眼見這一仗打不起來,白閥中也有不少人鬆了口氣。這一仗可不好打,贏了不光彩,輸了更是丟臉,能夠如此下台,也是不錯。

  然而他們沒想到,千夜卻道:「不必改日,就在今天好了。我現在就領教領教遠圖先生的絕技!」

  說罷,千夜就是一拳當胸擊出,與轟向白龍越的那拳一模一樣。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8-1-11 00:11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8-1-10 23:54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三 未必無路

  白遠圖未料到千夜油鹽不進,見他驟然出手,不由冷哼一聲,揮手格擋,完全是一副硬碰硬的架勢。拳臂交擊的瞬間,白遠圖手腕一翻,就欲在震開千夜之後,趁勢拿人,準備一個照面就讓這不知好歹的小子吃個大虧。

  然而千夜一拳落在臂上,竟是無聲無息,白遠圖醞釀的無雙大力打出去,如泥牛入海,全無蹤影。但下一刻,所有打出去的力量就被更大的力量裹挾而回,如排山倒海般向白遠圖壓下!

  白遠圖大驚,哪還顧得上什麼後招,吐氣開聲,身內原晶綻放光芒,有若一顆小太陽。

  兩股巨力相撞,白遠圖悶哼一聲,騰騰騰地連退三步,腳下青岩特制比合金鋼板更堅硬的地面驟然變得綿軟,如同豆腐。白遠圖勉強壓下翻湧的氣血,強忍著沒有讓胸口的腥澀湧上來。就在剛剛穩住腳步時,就聽哧哧的幾聲輕響,他的衣袖驟然破了幾個裂口,旋即肌膚刺痛,手臂上又多了幾道血線。

  白遠圖心中一驚,低頭望去,只見幾道若有若無的黑氣在空中飄蕩,片刻後方才消散。看到這個,白遠圖心下更驚,知道是兩人力量對撞下空間承受不住,因而產生了空間裂隙。

  神將之擊何等威能,在大戰場上,神將級的強者為免誤傷己方,至少要到半空以上才能放開來交手。兩人在地面上就直接硬碰硬,撕裂空間毫不奇怪。幸好千夜起手是近戰搏擊之勢,白遠圖來不及也沒空間放其它技能,並未波及周邊的白閥子弟。

  白遠圖放下半顆心後,又吊起半顆心,直到看見千夜也在不斷後退,還比他多退了兩步時,才算感覺保住了幾分顏面。千夜多退幾步,白遠圖衣服破損,勉強說起來算是平手。

  只是白遠圖踏破神將天關已有二十多年,而千夜滿打滿算也不過數月,白遠圖已經修煉出第二顆原晶,修為也比千夜高出一級,雙方卻是打了個平手。認真說起來白遠圖已經是輸了。

  千夜活動了一下手腕,道:「領教了。子寧,我們走吧。」

  宋子寧和千夜登車,這一次再也無人阻攔,看著他們駛出白閥山門,消失在遠方。

  白遠圖負手而立,許久之後,才哼了一聲,道:「把他們都弄醒!一群廢物,白家的臉都被他們給丟光了。」

  其實早就有人試圖施救,可是卻怎麼都弄不醒。現下白遠圖發話,便有人奔過去,將眾多昏迷不醒的白家子弟抬了下去,慢慢救治。

  有老者湊過來,低聲道:「就這麼讓他們回去?不如在外空,把他們坐的浮空艇給那個了,看他一個新晉神將,能夠在虛空中活多久。」

  白遠圖瞪了他一眼,冷道:「他坐的是李后的船,你也敢弄沉?」

  「李后的船!這就沒辦法了。」

  眾人的聲音中有遺憾,也有無奈,好像若不是千夜坐的是李后的浮空船,就能將人留下來一樣。

  浮空艦上,宋子寧重重一拍千夜的肩,道:「你居然已經是神將了!」

  「得青陽王贈了一套功法,又打了幾仗,就是了。」

  宋子寧詢問了幾句後,道:「不過你還不是最快的,現在去看看君度吧,他前不久踏破神將天關,比你還要早一些。」

  浮空船離開白閥,就飛向秦陸邊緣。這一帶地勢高聳險峻,常年冰雪覆蓋,再加上陸塊邊緣時時會出現的虛空風暴,向來是不毛之地,渺無人煙,也沒有派兵駐守。

  但是現在,雪原中央卻是人聲鼎沸,數以百計的大型機械正自轟鳴,將積雪鏟開,平整地面。已經建成的浮空艇起降場上,一艘巨型運輸艦正在降落,地面工人們正忙著從已經降落的運輸船上卸下大量的建築材料和其它物資。

  不遠處就是工地,一棟棟建築節節拔高,一座新的動力塔正在緩緩起豎。而遠方天際處,又有一隊新的運輸船隊出現。

  在工地旁邊,已經建起了一片連綿無盡的營地。營地雖是臨時設置,可是面積極大,足可容納十萬大軍。在各處工地上忙碌的工匠,差不多也是這個數目。

  當年帝國在浮陸修建不墜之城,也不過是這樣的規模。

  千夜亦是久經戰陣,從空中俯瞰整個建築工地,就看出了不同尋常之處。在營地和預定的城市之外,修建的分明是防禦工事。這裡修建的,實際上是一座能夠自給自足的要塞型城市。

  秦陸可是帝國本土中的本土,多年未受戰火波及,怎麼突然要在這塊不毛之地大興土木,重視程度甚至不比浮陸之戰差多少。這種高速模式下修建的防線和城市,造價自是奇高,採用這種模式建造,一是重要,二是緊急。

  在疑惑間,浮空艦在巡邏戰艦的指引下,緩緩降落。當艙門打開時,幾名軍官已經等候在外,道:「千夜大人,子寧大人,請跟我來,君度大人已經在等著了。」

  千夜和宋子寧登上軍車,一路駛往營地中央惟一一座高樓,登上頂層,走進一間巨大的會議室。會議室中央鋪著一張巨大規劃圖,十餘名軍官圍在規劃圖旁邊,正看得聚精會神。

  站在眾人拱立中央的是趙君度,正點著地圖某處,說著修改方案。見千夜和宋子寧進來,就道:「就按新方案修改,現在散會。」

  眾軍官行禮之後,魚貫而出。

  趙君度從會議桌後走出,上下打量著千夜,滿意地道:「圓滿無瑕!不愧是我趙閥子弟!」

  千夜卻是怔怔地看著他,聲音有些顫抖,「你,你怎麼……」

  趙君度哈哈一笑,道:「我不是很好?」

  趙君度並未刻意收斂氣息,千夜能夠清晰感覺到他的原力修為,甚至能夠隱隱感覺到他的原晶狀態。

  此刻趙君度全身原力漩渦凝而為一,由液凝晶,確實踏平天關,成就神將。然而他的原力紫意盎然,隱約有一縷青意,只能說是勉強達到紫極生青的境界。這是趙君度剛晉階戰將後就已經達到的境界,以他的天賦才情,踏破天關之際本該是由紫轉為純青,登臨趙閥世傳功法的至高境界,再以此為基,衝擊天王至境,重現趙閥先祖輝煌。

  但是現在趙君度原力品質不升反降,雖然還有些提高空間,可天王卻是再也休提。看到如此趙君度,如何能讓千夜不驚?

  再仔細看,趙君度胸中還有另一道熾烈的原晶氣息,那正是當日千夜留下的超品原晶,可以賦予類似於血族體質的能力。

  「為什麼這麼急?」千夜問。

  趙君度灑然一笑,道:「拖著有什麼用?不也是一樣?」

  「說不定會有辦法重鑄根基。」

  「我趙閥都沒有這樣的功法,你覺得其它門閥世家會有嗎?與其抱著這些虛無飄渺的希望,還不如弄個神將實在一點。」

  看到千夜依舊是雙眉緊鎖,趙君度拍拍他的肩,道:「你給我留下的那塊原晶,對我實有大用。有了它,許多以前不能嘗試的功法就都有了修煉可能。所以神將之後,也未必就沒有出路。」

  千夜心中難過稍減,暗自嘆了口氣,就問起近況。

  趙君度當日傷得極重,雖然海密救得及時,又砸下大量珍稀藥物,可終究是動了根本。回轉西陸後,仍傷勢纏綿,始終不好。他稍能活動,就在趙閥書庫內苦讀數日,閱遍典藏,出來之後就做了一個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決定:即刻衝擊神將天關。

  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強行衝擊神將天關,這豈止是冒險,簡直就是瘋狂。然而趙君度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再有更改,趙閥上下只能全力配合。最終,趙君度提前融合千夜所留原晶,藉助超品原晶的澎湃力量,以及趙閥各種珍稀藥劑的輔助,堪堪邁過神將天關,化九為一,聚液凝晶,成就神將。

  趙君度成就神將實在太突然,帝國上下都很意外,他近年積累了可觀的功勛,事實上已可申報封爵。然而趙君度又是公主之子,這爵位多半不能虛封,那牽扯就大了。又適逢長生王死後,皇族內部自己也在重劃勢力範圍,更是牽一髮動全身,是以整個朝堂上下,以及趙閥自己,都是一通忙亂。

  隨後帝都未央宮的反應卻是超乎所有人預料的快,沒過幾日,一紙詔令就到了趙閥,命趙君度統領雪域基地的修建和防務。

  這一任命實在眾人意料之外。初聽聞消息,大家都以為這是個無足輕重的苦差事,朝廷只是以此來打發趙君度,但細想又不合情理。休說趙君度身份特殊,就是一個沒有絲毫根基的普通神將,也不應該如此怠慢。每個神將,都是國之柱石。

  等到詳細任命一出,又是一片嘩然。這一次不是因為太過輕視,而是給予的權利太重。為了修建這處基地,帝國光是工匠就調撥了十萬,並且有兩個整編軍團將會受趙君度節制。光論這直屬軍團的規模,已是當日林熙棠北府軍團的一倍,而且配備了專屬的警備艦隊。這可是一個整編帝國分艦隊!

  由是,除了還沒有固定戰區外,趙君度所得資源和直屬軍團的規模,已然凌駕於眾多元帥之上,即使當日張伯謙在位之際,也不過如此。

  自然就有人驚呼,趙閥有坐實第一門閥之勢。至於這種誅心之言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在千夜眼中,此刻趙君度權勢再大,這仍不是什麼好差事。千夜有多次開荒經驗,知道如此規模新基地,從建設到穩定運轉,期間事務比起駐防老戰區要繁雜得多,若趙君度俗務纏身,大事小情都要親下決斷,從早到晚,又能有多少時間拿來修煉?

  難道真的就此放棄,不再嘗試天王至境?雖然知道他身體現狀,可千夜仍不願放棄心下一絲僥倖。

  看到千夜神情,趙君度笑了笑,正色道:「何必為我擔心?就算前方真沒有路,我趙君度開山劈石,也未必就不能開條路出來!」 本帖最後由 kate801 於 2018-1-11 00:10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1-12 00:42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四 前進基地

  儘管趙君度這樣說,也知道他的天才和能力,可是千夜依舊不樂觀。不管那塊超品原晶多麼神奇,但總是外物。對於講究至真至純的天王至境而言,任何外物都意味著路途斷絕。或許成就神將已是許多人一生的夢想,可對趙君度來說,不到天王就是失敗。

  趙君度當日若不是殺入白城,就不會有傷到根基之事。

  宋子寧打破了有些凝重的氣氛,岔開了話頭,問道:「這處基地是做什麼的,為何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趙君度道:「和你們說說也無妨,反正過段時間也就不是秘密了。這是帝國為登陸新世界所準備的前進基地。因為時間緊迫,就以這種戰時模式進行。」

  「新世界有消息了?」千夜也豎起了耳朵。

  趙君度點頭,「從永夜那邊終於得到了一些確切的消息,當新世界開啟之際,許多大陸上都會出現通向新世界的入口,唔……就與大漩渦類似。根據天機大家的多方測算,秦陸之上這塊區域也將會出現一個入口,因此帝國決定在此提前修建一處基地,以防萬一。」

  「如果新世界有這麼多的入口,那永夜那些巨頭都在幹什麼?」

  「他們應該是去開門。」

  說到這裡,千夜和宋子寧就明白了。宋子寧道:「也就是說,等到這裡的入口開啟,我們很可能在裡面遇到黑暗種族強者。」

  「應是如此。」

  宋子寧臉上隱有憂色,嘆道:「這次被他們搶先了。」

  新世界的大門既然由黑暗種族來開啟,第一批進入的強者自然都是永夜一方。等到其他出口開啟,帝國得以進入,就已經落後了。

  趙君度卻道:「沒什麼可惜不可惜的,從目前得到的消息看,永夜為新世界到來已經做了千年的準備。只是所有秘密都把持在聖山那幾位至尊手裡,而且也只有他們才能感知到新世界大門開啟的契機。這個可爭不過他們。不過就和大漩渦一樣,不必計較一時得失。」

  隨後趙君度也問了些千夜在墉陸開拓的情況,得知最重要的一批援助居然是出自李后之手,也很意外。不過李后行事一向高深莫測,三人畢竟年輕,在一起議了半天,也沒議出個所以然來,仍不明白李后為何對千夜刮目相看。宋子寧神色一直很自然,自不會被看出什麼。

  千夜在墉陸進展十分順利,趙君度也沒什麼可給的建議,就是在權限範圍內訂製了一批武器裝備,命人送往墉陸。有李后的例子在先,誰也不能對這批裝備的去向說什麼。而且也不是白送,需要千夜以墉陸出產的各種礦產資源作價抵償,抵償期限可以放至三年。也算是歸入帝國對第三方的正常貿易範疇了。

  這恰緩解了千夜的燃眉之急。而帝國千年底蘊,並不急於一時,珍稀礦產有多少就囤積多少,慢慢消化,自是能將價值最大化。這一筆交易,可說是各取所需。

  此處基地已算是近期帝國戰備的絕密之地,雖然趙君度是此地主官,宋子寧和千夜亦不能多留,聊過之後就準備離開。

  兩人正要離開,一名軍官飛奔而至,道:「君度大人,有最新密報!」

  「講。」

  那軍官卻是看了一眼千夜和宋子寧,小聲提醒道:「大人,這是最高級別的密報,只能由您一人批閱,不得有其他人在場。」

  趙君度卻不理會,伸手拿過密報文件袋,隨手拆開封口的原力印鑑,一眼掃過,輕咦了一聲,就若有所思。

  那軍官也不敢真的指責什麼,只能在一旁訕訕站著。

  趙君度抬頭,對千夜道:「小五,回到那邊後,要諸事謹慎。上面幾位大人物不打算看著永夜就這樣輕易開啟新世界大門,決意出手破壞。此舉無論成敗,恐怕都將引起黑暗種族的強烈反彈。子寧在帝國還好,你孤身在外,卻要小心。」

  千夜道:「墉陸偏遠荒涼,派大軍過來得不償失,若只是幾名強者孤身前來,我也不怕。」

  「這就好。」

  趙君度也不多留他們,命人將千夜和宋子寧送上浮空艇,便又回去監督基地建設。離開之際,千夜忽然莫名的有些不安,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虛空深處,一艘外觀破爛老舊的浮空艇正自疾駛。它飛得既穩且快,絕非一艘舊款貨船應有的表現,顯是經過偽裝。

  它繞過一群外圍浮島,借助這些無人浮島的掩護,在暮光大陸一處荒僻邊緣悄然著陸。從浮空艇上走下數人,其中一人身披罩帽披風,面容隱藏在陰影裡,全身氣息收斂近無,連種族都看不出來。而另外幾個居然是人族。

  一個中年男子取出一個封裝嚴密的木盒,交到那神秘人手裡,說:「如何開啟,何時開啟,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好,不要讓我們失望。」

  幾人返回浮空艇,只留了那神秘人在外。旋即浮空艇升空飛離,那神秘人目送浮空艇遠去,抬頭之際,終於露出面容,一雙血氣翻湧的眼眸,赫然是一名血族。

  等浮空艇消失在虛空,他才拉低罩帽,迅速遠去,消失在暮光大陸起伏的山脈中。

  暮光大陸外圍地帶,矗立著一座古老而優雅的城堡,它修建在筆直峭立的山峰上,俯瞰著下方的茫茫平原。山崖上到處是風霜痕跡,卻也有古藤小樹在頑強生長,在歲月痕跡的遮掩下,依然能夠看到昔日戰爭殘留的痕跡。有些刀砍劍劈的痕跡,甚至綿延數十米。

  底修斯古堡,是暮光大陸最古老、最著名的城堡之一,在紛爭年代,它是血族與其他黑暗種族征戰的前沿,無數次大戰在此發生。

  而後人族覺醒黎明原力,太祖率領人族殺出暮光大陸時,也是奪下底修斯古堡,並在此地數度擊退血族的追擊部隊,最終半數以上的起事人族成功逃出暮光大陸,遠遁永夜,自此踏出大秦立國的第一步。

  此際,在這座每塊石磚都滿是故事的古堡中,處處可見全副武裝的血族精銳戰士,每個巡邏隊中都有爵位強者,守衛級別已提至極高。

  這可並不尋常,要知道自覺醒的人族殺出暮光大陸後,這塊地域就罕有戰事,最近千年,其他黑暗種族與血族之間的爭端,幾乎很少把戰火燃到屬於血族核心區的暮光大陸上來,更多是發生在下層或者中層幾片種族混居的大陸上。底修斯古堡平時只有少數戰士駐紮,但是現在,光是駐防部隊的人數,就比以往多了十倍。

  古堡主樓,一片肅殺,只要稍有接近,血族戰士們就會感到發自血脈深處的顫慄。那是上位血族對下位者的天然震懾。

  現在古堡內的血族戰士,個個都是出自十二古老氏族,自身血脈已是相當上乘。可是主樓周圍數十米內,卻不見一隊巡邏戰士,連爵位強者也只是偶爾出現,出現亦是匆匆而過,不願多作停留。由此可見,主樓內的血脈壓制有多麼恐怖。

  至於主樓守衛空虛,其實根本不是問題。若有誰妄想在這個時候潛入主樓,那才是真正找死。

  古堡主樓共有四層,底層大廳異常恢宏,最上一層則是鏤空結構,由無數巨柱撐起穹頂,是居高臨下的堡壘。只有第二和第三層,才能居住。第二層是一些伯爵、子爵的居處,而偌大的第三層僅三套房間,此際各有其主。底修斯古堡原本的執掌者,匹諾德伯爵,就只好去第二層擠著了。

  居住在第三層的上位血族雖然刻意壓制了氣息,但那若有若無的威壓彼此激盪,還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名血族子爵匆匆進入主樓,直上三層,仔細辨別了大門上的家族徽記後,方輕叩門環扉。

  「進來。」從門後傳出一個冰冷而清脆的聲音,厚重的古銅大門自行開啟。

  子爵走入大門,門後是個寬闊的大客廳,廳內每件家具飾物都至少有上百年歷史,細膩且無處不在雕飾繁複得恰到好處,既詮釋了華麗,又不過分密集。在大沙發上,坐著一位黑衣血族少女,正自翻看一本厚重古卷,眼皮也沒有抬一下。

  子爵血核的脈動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呼吸也有些粗重。然而他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緒,沒有觸到失禮的邊界。

  沙發上這位少女雖然私底下被認為是有史以來最美麗的血族之一,能與夜之女王比拚容貌,但同時,她的恐怖實力也已經得到證明,隨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夠碾死一打的子爵。

  「夜瞳殿下,有位來自下層大陸的子爵自稱是您的族人,想要見您。」

  夜瞳依舊在看著手中古卷,道:「下層大陸,我的族人?是誰家的分支嗎?」

  「不,他說來自永夜。」

  「永夜?」夜瞳終於抬起了頭,思索片刻,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之後,一名血族子爵出現在夜瞳面前。他一頭淡灰色的長髮顯得有些凌亂,眼瞳中的血色暗淡無光,臉色蒼白如紙,眼眶則是深深陷了下去。作為一名子爵,他顯然混得十分落魄。

  他先是盯著夜瞳看了一會,過了片刻方才醒悟自己的無禮,急忙低下頭,問:「您是夜瞳殿下嗎?」

  夜瞳雙瞳深處泛起血色,將他映在瞳中。在一股混濁的血氣味道中,她找到了一點熟悉的味道,和久遠記憶漸漸重合,也喚醒了那些已經沉睡的、血脈覺醒前的記憶。

  「領地上……現在還好嗎?」夜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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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guey 發表於 2018-1-13 01:08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五 天王投影

  血族子爵單膝點地,深深低下頭去,「領地……」然後他的聲音就梗住了,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夜瞳聲音轉為柔和,道:「站起來說話。當初我好像沒有見過你?」

  「我只是卡奧斯伯爵閣下的一個遠支後裔,血脈並不出眾,勉強晉階子爵後才得到在老伯爵身邊效力的機會,那個時候,您已經是門羅的殿下了。所以您不認識我。」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閣下有一件東西要交給您。」

  夜瞳神情微微一怔,其實她不用問眼前這個子爵,也知道永夜大陸上卡奧斯留下的那支小氏族的境況不會好。老伯爵當初是被愛德華抓走的,而門羅恐怕不會為了偏遠下層大陸的一個旁支和聖子正面衝突。只是夜瞳沒有想到,那種情況下,卡奧斯居然還能留下東西給她。

  血族子爵道:「您知道……閣下被帕斯氏族帶走的時候並不和平。他像是早有預感,在外面通報有人來拜訪的時候,就把一樣東西交給我,讓我從密道逃走,並且一定要想辦法轉交到殿下的手裡。」

  夜瞳神情很平靜,但是也聽得很認真。

  「我僥倖逃過一劫,卻一直沒有您的確切消息,後來又聽說您好像去了人族那邊。直到現在,您正式回歸的消息正式傳出,我才敢來找您。」

  夜瞳已經完全能夠想像,那個她渡過童年和大半少女時代的城堡曾發生過什麼。她問:「氏族……還有多少人存活?」

  聽到這個問題,子爵忽然崩潰,痛哭失聲,哽咽道:「大人死了,後裔們好多都死了,其餘的,聽說他們被抓走,說是要做什麼血脈提取。那些血脈不夠純淨的,都被當場殺掉,他們……他們就是想滅絕我們的氏族!」

  夜瞳默然片刻,聲音冷得如同極地深處吹出的寒風,「除了愛德華,和帕斯氏族,還有誰?」

  「好像還有一些其他氏族的強者,哦,對了,我能確認的是有兩個子爵屬於德庫拉氏族。」

  「無光君王?」

  子爵低下頭,顯得有些驚恐,回道:「我並不清楚是否和梅丹佐陛下有關。」僅僅兩名子爵的行為並不能代表氏族意志,以他的身份沒有證據哪敢指認一名黑暗大君。

  夜瞳點頭,道:「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你要帶給我的東西呢?」

  「在這裡。」子爵解開衣服,從內衣裡面取出一個封裝完整的木盒,不安地道:「殿下,我只是怕被別人搶走,才,才這樣放的。」

  「沒關係,拿過來吧。」

  子爵雙手微微顫抖,上前幾步,將木盒遞到了夜瞳面前。

  木盒大約尺許見方,三指厚,表面鐫刻著細密花紋,用特製的膠漆封口。看樣子裡面裝不下什麼東西。

  這種式樣的封盒,夜瞳還從未見過,記憶中似乎也不曾在老伯爵的書房裡看到過類似的物事。表面的花紋其實是原力陣列,功用不明,然而在夜瞳的雙眼中,原力波動極為微弱,那也就是說即使有用也不會有什麼大用。

  老伯爵在意識到自己大禍臨頭之際,想方設法要把它送出來,這裡面究竟裝的是什麼?

  夜瞳伸手準備去接木盒,子爵或許因為緊張,雙手抖得大了一些,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啪的一聲,盒蓋自行彈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居然是一本書。

  子爵嚇了一大跳,語無倫次地解釋道:「這……這……殿下,我發誓,我沒有打開過它!」

  夜瞳倒是很鎮定,淡淡道:「沒關係,應該是卡奧斯的願望吧。」

  這本書顯然是人族古書,而不是血族常見的厚重華麗風格。書的封頁上空空如也,沒有一個字。書頁十分厚,整本書看上去不過寥寥十幾頁而已。

  夜瞳伸手拿起古書,打開封面,入眼赫然是一個死字!

  剎那之間,一道無法形容的氣息自古書上炸開,如絕峰,如深海,自有睥睨世間的無上霸氣,瞬間壓制了整個底修斯古堡!

  夜瞳雙眼已盡化血色,瞳孔深處映出的古書無風自開,從書頁中走出一個老人,遙遙一拳向她擊來。

  指極王!

  夜瞳全身血氣突然炸開,她手中出現一柄巨大黑鐮,單膝跪地,將黑鐮插在面前地上,硬擋指極王的一擊。

  指極王不為所動,一拳既出,再不回頭,身影瞬間自夜瞳身上穿過,然後消失,竟是一個虛影。

  指極王一擊之後,便即消失。夜瞳則是雙手握鐮,一動不動。忽聽砰的一聲,她原本所坐的沙發突然炸開,化為齏粉。緊接著砰砰砰砰響個不停,客廳內所有物事一一炸開,都化為最為細小的粉末。

  不止是家具飾物,就連牆壁、地板和天花板也開始一一爆炸,而且粉碎範圍還在迅速擴大,蔓延到整個古堡主樓。指極王和夜瞳兩股力量的對撞,實是太過恐怖,有著上千年歷史的底修斯古堡也承受不住。

  整座主樓都開始崩塌之際,第三層升騰起兩道龐大血氣,與毀滅力量激烈對抗著。他們的血色領域內異象重重,但剛剛成形就會被毀滅力量摧毀,最終兩道公爵級的恐怖力量,也只能保護身周一小圈的範圍。

  轉眼之間,主樓就徹底崩塌,灰塵被寒風拂去之後,原處只剩下三座圓柱形的殘骸,上面分別立著兩位公爵和夜瞳。

  兩位公爵對望一眼,都是難掩震驚,他們一步來到夜瞳面前,問:「殿下,您沒事吧?」

  夜瞳低著的頭緩緩抬起,臉色蒼白之極,嘴角一道猩紅血線慢慢垂落。她撐著黑鐮,吃力地想要站起,可是剛剛借力,黑鐮的鐮柄突然有一小段也化為齏粉。夜瞳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兩位公爵想要去扶,又都停步,小心地和夜瞳保持著距離。

  血族都是細膩而又敏感,重傷之際,貿然接近,說不定會引起誤會。

  夜瞳穩了穩,終於慢慢站起。她忽然低頭,看到自己腹部竟多出一個前後貫穿的空洞,大小正和指極王的拳頭一模一樣。夜瞳看過以後,神情依然沒有太大變動,只是合攏外衣衣襟,將傷口擋住。

  「剛剛那是……指極王?」一名公爵小心翼翼地問。到了他這個位階,如果說還有什麼存在,僅憑一個名字就能讓他產生畏懼的話,除了聖山至尊們,大概就是指極王了。

  「是他,不過不是本人,僅僅是他的化身投影,只有一擊之力。」

  兩位公爵眼中又是慶幸,又是後怕,指極王的一擊可不是那麼好接的。以剛剛一擊的威力,若是落在他們身上,恐怕現在站都站不起來了。

  「指極王的投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剛剛那傢伙?」

  夜瞳道:「他已經死了。」

  送來古書的那名子爵身處指極王與夜瞳交戰的中心區域,哪裡能夠倖免?在毀滅力量爆發的瞬間就已被碾成飛灰,連一點遺物都沒有留下。

  一名公爵面色凝重,道:「人族這是處心積慮,想要置您於死地!」

  另一名公爵也道:「當日您回歸之時,他們的指極王和青陽王就出動攔截,想要讓您永遠也回不了暮光大陸。難道說,他們已經知道了什麼?」

  「這不可能!有關夜瞳殿下的事情全屬於議會最高機密,就連議長也不過只知道他該知道的那個部分。人族怎麼可能知道。」

  「你別忘了,人族也有不少天機高手,在這方面,他們可是比我們要強得多。」

  「天機術有這麼厲害?」

  兩名公爵你一言我一語,正討論之際,忽然一點黑暗自天外虛空而來,瞬間就到了他們面前,旋即化為無盡黑暗,籠罩整個古堡,就連公爵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黑暗並不可怕,可怕是黑暗中那壓倒一切的恐怖氣息,令兩大公爵絲毫興不起抵抗之心。他們單膝跪地,撫胸行禮,齊聲道:「魔皇陛下!」

  黑暗深處,似是出現一道身影,卻無人看得清他的容貌和衣著。他逕自行到夜瞳面前,道:「怎樣?」

  夜瞳道:「不致命,但傷到了血核。」

  魔皇似是怔了怔, 停頓一下,方道:「怎麼會這樣?姬問天再強,來的也只是沒有自主意識的投影,不應該啊。」

  「他們似乎非常清楚我的弱點,手段也都有所針對。」

  魔皇嘆了口氣,道:「這樣說來,或許和妳覺醒前在人族世界的經歷有關。他們恐怕在妳身上動了什麼手腳,才能這麼準確地找到妳,並且針對妳的弱點攻擊。姬問天一向自視極高,連他都用出這種手段,看來人族想要殺妳之心,無可動搖。」

  夜瞳十分冷靜,道:「這很正常,畢竟我是我們中最弱的一環。」

  魔皇搖頭,「不,就算是現在,妳也不是最弱的。實際上,妳已經是我們中最難殺的幾個之一。正常情況下,他們絕不應該挑選妳。我想,這幕後應該有其他原因。」

  魔皇頓了頓,道:「也許妳已經想到了什麼。」

  「不,我不清楚。」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8-1-13 01:21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1-14 04:13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六 為何是她?

  魔皇並未追問,揮出一道黑氣,在夜瞳頭頂處凝聚成一顆黑球,旋轉間一滴滴極為純正濃郁的黑暗原力凝成,滴落,落在夜瞳身上。每點黑暗原力落下,夜瞳身軀都是微微一顫,緊接著就會從她身體裡散溢出一縷黎明原力,旋即湮滅。

  兩位公爵遠遠看著,不經意間流露出欣羨。每一點黑暗原力都是至精至純,幾乎可以視為黑暗源點的化身,若是他們能夠得到一滴,對於黑暗原力的理解必然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進而突破目前的位階瓶頸。

  連續七滴黑暗原力後,那顆黑球終於化為烏有,魔皇的聲音也透出些許疲憊,看來消耗非小。

  「我能夠做的就是這麼多了。另外,我會把開啟第二重大門的時間推後一個月,希望到了那個時候妳能夠恢復。」

  夜瞳道:「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不需要等待更長的時間。」

  「希望如此。這段時間,最好把那些可能會導致妳再次陷入險境的事情處理乾淨,我這雖然只是投影,但是這麼來上一次消耗也還是不少。」

  「我會考慮。」夜瞳的聲音冰冷。

  魔皇也不勉強,只是提醒道:「別忘了妳答應過什麼。」

  「當然我會記得。」

  無盡黑暗散去,威壓消失,魔皇的投影已然遠去。兩位公爵額頭見汗,都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魔皇起於微末,黑暗聖山中他的形象最為溫和謙遜,然而這種黑暗之處,生死盡掌的感覺,對於兩位公爵這樣的強者來說,實在是不想多經歷一次。

  一名公爵來到夜瞳身邊,道:「殿下,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嗎?」

  「暫時沒有。不過這裡的戰士們有些快不行了,需要救治。」

  「好的,我這就去辦。」這名公爵答應下之後,實在有些忍不住,又道:「殿下,魔皇陛下每句話都有深意,您如果還和人族那邊有什麼牽涉,最好還是早些了斷。」

  夜瞳寒聲道:「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我指手劃腳了?」

  那公爵也不動怒,只是道:「我們畢竟負責保護您,可是如剛剛那樣的事再發生一次,我們也實在無能為力。新世界大門開啟何等重要,現在卻卡在第二重門上。唉,就是我不說,您也應該知道,議會中早就有不滿的聲音。」

  夜瞳冷道:「誰有不滿,盡可來找我!」

  另一名公爵本在旁邊靜靜聽著,聽到這裡也忍不住勸道:「殿下,您自己當然是不懼,他們也沒有能力對您做什麼。可是魔皇所說之事,其實已經不算是秘密了,許多人也在向那個方面懷疑。為了新世界,許多老傢伙已經等了上千年。現在他們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什麼瘋狂的事都做得出來。我聽說,有些人已經打算從人族那邊著手,斬斷您在那邊的聯繫。」

  夜瞳眼中寒光一閃,道:「我在那邊還有什麼聯繫?他們又準備如何斬斷?」

  那名公爵委婉地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人族既然能夠在這裡找得到您,那麼他們也應該能在人族那邊找到目標。至於是不是真正有聯繫,您也知道的,有時候做一些事情並不需要反覆確認。我想,今天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的話,他們就有更充足的理由採取行動了。」

  夜瞳眼底流露的殺意徐徐收斂,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更加危險,她一字一句地道:「那你就告訴那些老傢伙,我從來不受威脅!如果他們確實覺得自己活太久了,我也可以幫幫他們。」

  公爵輕嘆一聲,道:「殿下,這沒有意義,他們也不是非要針對您。相反,我們也確實覺得您應該認真考慮魔皇陛下的建議,畢竟人族太過陰險,他們想要扼殺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手段也無所用其極。連指極王都出手了,您躲過了這次,那麼下次呢?」

  夜瞳面無表情,只是說了句知道了。

  兩位公爵對望一眼,知道話說到這裡已經到頭了,於是自去下面救治傷患。整個底修斯古堡的廢墟上,血族精銳戰士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完全爬不起來,甚至有爵位強者都是奄奄一息。

  指極王瞬間爆發的恐怖力量根本不是這些下位血族能夠承受得住的,而魔皇投影的出現,則是對他們的再度碾壓。魔皇關注的只是夜瞳的傷勢,才不會理會這些下位血族的死活,更不會為了避免誤傷這種小事收斂領域。

  夜瞳居處已毀,便移步進入古堡地下。在這裡的地下大廳中央,旋轉著一座厚重巨大的鑄鐵巨棺。

  鐵棺浸泡在一汪血池中,池中血液平靜無波,散發出一縷淡淡的甜香。底修斯古堡的鐵棺血池相當有名,是戰時支撐強者戰力的關鍵。當年人族覺醒,太祖率領開國元勛們佔領古堡後,第一件事就是摧毀了鐵棺血池,其後血族奪回古堡,才又花了大量心血重建。

  進入大廳,夜瞳便對身後跟著的兩名子爵道:「你們出去吧,三天後再來喚醒我。」

  「是,殿下!」

  沉重的地宮大門在夜瞳身後關上,她緩緩脫去衣甲,低頭看著自己完美無瑕的身體。她腹部的傷口已經奇蹟般地復原,但是原本受傷的地方,新生的血肉幾乎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裡面幾根剛剛復生的骨骼還只有手指粗細,遠未長到應有的程度。這只是血肉骨骼,受損的內臟還根本沒有來得及修復。

  在肌膚上,隱隱還有幾縷火苗吞吐,夜瞳雙眉微顰,似是被火焰燒灼得十分痛苦。這是殘留黎明原力所化的火焰,有如附骨之蛆,燃燒不滅。就連魔皇手段,也未能完全驅除乾淨。

  夜瞳用指尖黏在火焰上,一點火星就此附著在她的指尖上,不斷燃燒,試圖吞噬她血肉和原力。

  她將指尖放在眼前,靜靜看著躍動的火星,片刻後有些自嘲地自語:「還真是下了血本。你們就這麼想我死嗎?呵呵,我好像還沒有招惹過你們呢。」

  這點黎明火焰如此難纏,自然非是普通手段,想要為它附加上類似於黑暗種族詛咒的特性,不光要消耗極罕見的珍稀材料,還要消耗夜瞳自己的靈魂碎片。當年落入軍部之手,栗風水用靈魂磨盤折磨她時,多半還收集了一點她的靈魂碎片。

  而現在,隨著夜瞳的再度覺醒,這些舊時的靈魂碎片價值已是無限提升,無可估量。帝國既然捨得投入一點靈魂碎片,又以相當於超品原晶的材料附加詛咒屬性,實是志在必得。

  只是有何等深仇大恨,要下如此重手?想要阻止新世界大門開啟,目標並非只有她一個,她也絕不是最好對付的那一個。難道惟一的理由,就是因為舊日羈絆,因著她心底深處的那一點懷念,以及對人族的一點善意和信任?所以,她是最容易下手的那一個?

  夜瞳吹出一縷血氣,熄滅了指尖上的火。而腹部的火還太烈,此刻無法撲熄。只有在鐵棺血池中,經過三日三夜的浸泡,才能徹底熄滅。

  指極王為這一擊做了異常充分的準備, 他或許沒有預計到夜瞳已經成長到可以勉強擋住他一擊的地步,但也沒有忘記預防意外。

  這種燃燒不熄的黎明火焰,只需要一小會就可以燃盡她的血肉,從而徹底滅殺她。派出她覺醒前血親殘餘的族人作為刺客,則是化解她的戒心,讓她輕易踏入陷阱,也讓擔負護衛職責的兩位公爵根本來不及反應。

  或許指極王惟一的失誤,就是沒想到魔皇會出現,而且現身如此之快。幾乎是異動剛剛發生,魔皇投影就已降臨。

  魔皇本體現在雖不知道在哪塊大陸上,可多半是在魔裔的傳統領地,如此跨越遙遠空間,還深入到血族本土,對魔皇來說也是不小的消耗。他說的一個月時間,不光是留給夜瞳,也是留給自己的。

  夜瞳打開鐵棺,踏入棺中,緩緩躺下。在鮮血浸沒面容的時候,似是響起一聲幽幽嘆息。


  秦陸,帝都。

  郊外的一座幽靜莊園中,一位老者正坐在石上,憑溪垂釣。長長的釣線隨著溪水流動不斷飄蕩,午後的陽光透過樹梢,斑斑駁駁地灑在水面上。溪中幾尾小魚在靈動地來回穿梭,偶爾會碰一下魚餌,卻不會輕易下嘴。

  老人雙眼微眯,似睡似醒,正徜徉於山水之間,忽聽啪的一聲,釣線斷成了兩截,一縷黑氣沿著斷線而上,纏繞釣桿,直撲老人。

  老人雙眼這才睜開,釣桿上火焰一閃,已將黑氣包住,不斷燃燒。火焰雖烈,可是那一縷黑氣卻是格外頑強,燒了許久,才盡數化了。

  這一次,老人終於坐直身體,雙眼微眯,自語道:「竟然是他親自出手,難道那個人比想的還重要?」

  「您老今天可有漁獲?」

  老人頭也不回,道:「你不在朝中理事,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天下多少大事,可還不到疏落荒廢的時候。」

  站在老人身後的赫然是皓帝。此刻他一身布衣,氣勢收斂,就如普通農夫,絲毫看不出是大秦帝國至高無上的存在。他隨意立著,不去計較老人由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他,也不計較老人近乎訓誡的話語。

a9993838aaa 發表於 2018-1-15 08:05
《卷十》【王旗飛揚】章五十七 意外來客

  若現在的大秦還有一人能夠全然無視皓帝,那自然是指極王了。

  皓帝看著老人手中被黑氣灼焦的釣杆,「難道不順利?」

  指極王將釣杆一拋,看著它順溪水飄走,坦然道:「失手了。」

  皓帝終現訝色,「此事安排如此周密,竟然還會失手?那人還能擋您老一擊不成?她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也不能說是擋住了,只是沒想到魔裔皇帝會出手將她護下。」

  皓帝皺眉道:「她若是沒死,倒是有些麻煩。為了這次計劃,已經動用了太多資源,現在要想再來一次,卻是難上加難,只能另想辦法。」

  指極王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道:「等你想好再說吧。」

  指極王送客之意已經很明顯了,皓帝卻是沒有立刻走。他立在原地思索良久,問道:「若以千夜為餌,會不會讓她再入局一次?」

  「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那為什麼還不去做?」指極王不答反問。

  「我只是想著,千夜畢竟是老師惟一的義子,又為帝國立過大功,是不是真要對他下手。」

  「一者為情,一者為國,抉擇存乎一心,無所謂對錯。」指極王道。

  「受教了。」

  「那你就回去吧,我困了,要回屋歇歇,晚上還要夜釣。」

  「如此就不打擾您了。」

  告辭之後,皓帝就轉身,瞬息遠去。指極王提起空空如也的魚簍,慢悠悠地向不遠處的小屋走去。

  帝宮,椒房殿內,李后正倚著桌子,持卷讀書。正看得聚精會神之際,一名侍女走進,道:「陛下有詔,請娘娘晚上到昭華殿共進晚餐。」

  李后抬頭,道:「陛下不是去城外了嗎?」

  「剛剛回來。」

  李后將書輕輕放下,道:「那就去吧。」

  入夜,微涼,昭華殿內隻燃數盞燈火,明暗不定,大殿深處,都隱沒在重重陰影中。

  大殿中央,早就鋪好了桌子,布好了菜,數名侍女在旁侍立。

  殿中燭火忽然一陣閃爍,皓帝不知如何出現,已在桌邊坐定。幾名侍女早就司空見慣,一點不顯慌張,齊齊跪下行禮。

  皓帝看看對面空的座位,問道:「她還沒來嗎?」

  話音未落,庭院中就響起環佩叮當,李后在數名侍女簇擁下,緩步走來。她進了大殿,先是一禮,然後在皓帝對面坐定,道:「不是我遲了,而是陛下太早。」

  皓帝失笑,道:「又忘記了,我這個性子,總是太急。」

  李后已到,便即開宴。兩人偶爾聊幾句風花雪月,帝國情事,就這樣到了皓月高升。宴席撤去,侍女奉上點心茶水。皓帝拿起一杯茶,放到口邊,然後就停在那裡,怔怔出神。

  「陛下可是有什麼心事?」

  皓帝回過神來,道:「也沒什麼,就是最近有些流言,弄得朕有點心煩。另外,也的確有許多難決之事,一時想得出神了。」

  「家國大事,每天都不會少的,陛下不必憂心。有了問題,一件件去辦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朕……」皓帝似是忽然醒起,道:「唉,又不小心說錯了。我……」

  李后伸手掩住了他的口,道:「陛下本就是天下至尊,這樣稱呼並沒有錯,反而是以前那種,才是逾規。現在您親理政事,一舉一動都是萬眾矚目,怎可為我一個人壞了規矩?」

  皓帝歎了口氣,默認了此事。

  李后又問:「陛下何事煩憂?」

  皓帝道:「還不是為了老師那個義子的事?」

  李后微笑道:「可是他又惹了什麼禍?若真的是,那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林師於陛下有恩有義,他可與您沒有關係。愛屋及烏,也要有個限度。」

  「其實千夜倒還真沒做什麼,反而立過大功。再者說,就算朕現在要處置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可知道,那小家夥竟已是神將了,前幾天還在白閥凝玉府大鬧一場,力壓白遠圖,硬是讓白閥最強者避而不戰。這可還真不得了。」

  李后驚訝,道:「他已經是神將了?這麼快?當日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

  皓帝道:「他的源血似是來自門羅氏族。門羅的血脈潛藏天下聞名,說不定就在他身上覺醒了。你看不出來,也很正常。」

  李后道:「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看他不透,天機術也沒什麼用處。不過既然不是他惹事,那您還煩惱什麼?」

  皓帝嘿的一聲,道:「還不是為了新世界的事?不提也罷。」

  皓帝不說,李后自然也不會問。茶點用罷,天色就已晚了,侍女們服侍二人更衣沐浴,熄燈就寢。

  夜色霸占整個大殿,轉眼間就響起輕微的鼻息聲。

  侍女們站在殿外,立得如同雕像。

  暮光大陸,底修斯古堡,距離上一次的大破壞才過去一周時間,主樓的廢墟上搭著腳手架,一塊塊打磨好的石塊源源不斷地的運來,重建主樓。

  夜瞳已自鐵棺血池中甦醒,和兩位公爵都住進了副樓。經過古老血池的修複,她氣息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重新站到了公爵門外。盡管她現在血氣還僅僅是榮耀侯爵的水準,可是兩位公爵依然對她畢恭畢敬。

  他們很清楚,若是自己對上了指極王的那一擊,恐怕是撐不到魔皇趕來。那一擊看似平平無奇,真正威力遠在表面之上,事後越是回想,就越是恐懼。經由這一擊,他們也終於明白,哪怕夜瞳和他們之間還有著大位階的差距,他們現在也已經不是夜瞳的對手。

  就在整個底修斯古堡風聲鶴唳之際,一艘浮空艇悄然飛抵。浮空艇落下,便被血族精銳戰士團團圍住,數十支原力槍全部指向艙門。

  浮空艇艙門打開,走出一個兼具嫵媚和清麗的女人,侯爵級別的強大氣息瞬間逼得戰士們都退後一步。為首的血族伯爵硬挺著沒有後退,喝道:「按照議會最新指示,任何前來底修斯古堡的人都需要報出身份,否則的話我們會立刻攻擊!」

  那位女侯爵嘴角露出冷笑,亮出一塊令牌,道:「議會?恰好,我也是奉議會指令而來。你們要看看憑證嗎?」

  那名伯爵一見令牌,臉色微變。這是永夜議會相當高階的令牌,只有議長和副議長才能授出,而且是一事一牌,沒有長期權限。看到這塊令牌,他就退到一旁,躬身行禮,道:「您有何吩咐?」

  「帶我去見夜瞳殿下。」

  伯爵衡量了一下令牌的份量,方道:「請隨我來。」

  副樓頂層,夜瞳依舊坐在沙發上,看著那本還沒有看完的典籍。聽到房門敲響,她頭也不抬,只道了聲「進來吧」。

  女侯爵大步走進,反手將房門關好,然後看著夜瞳,神色複雜,許久沒有說話。

  夜瞳目光依舊停在書頁上,許久翻過一頁,方道:「你來找我,不是只想在那站一會的吧。」

  女侯爵歎了口氣,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我比你強那麼多,可黑翼君王的傳承還是選擇了你。」

  夜瞳仿佛什麼都沒聽見,又翻過一頁。

  「再然後,我拚命努力,又用盡心機,可還是阻擋不了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一點點把我拋開。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絕望,只是不甘心,也不明白。」

  夜瞳手中的書再度翻頁。

  「後來,你終於出了事,逃到了人族那邊。我那時真的很高興,覺得你總算不如我了。可我還是不甘心,因為最終沒能正面戰勝你。誰又能想得到,你還會再度覺醒,並且回歸。」

  「這一次,我終於絕望了。無論我再怎麼努力,血脈天賦上的巨大差距,注定了今生我也不可能靠近你,夜瞳姐姐。」

  夜瞳淡道:「我不是你姐姐,而現在的我,也和門羅沒有關係。」

  「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暮色。」

  暮色帶著自嘲的笑了笑,說:「我在大漩渦內有了點機遇,出來後成功晉階侯爵。我本以為,這樣的我,已經夠資格當你的妹妹了。」

  夜瞳終於抬頭,眼中帶著些許嘲諷,淡道:「等你成了大公爵,再說這句話吧。」

  暮色並不惱怒,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我在大漩渦裡見到了千夜。說實話,我完全沒想到他會成長到那麼厲害,讓我都絲毫興不起抵抗之心。而且,他……還是那樣的完美,和你一樣的完美。我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最好的東西,總是屬於你?」

  夜瞳淡淡地道:「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不,我什麼都知道了。就算當時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也許比你所知的還要多些。」

  「是嗎?如果你沒有其它話要說,那就可以離開了。」

  「千夜的事你也不想知道?」

  「覺醒之後的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那我可以去勾引他嗎?」暮色雙眼發亮。

  「隨便。」

  「好吧,我本來知道千夜在哪裡,想悄悄帶你去看看他的。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自己去了。」

  說罷,暮色轉身就走。

  「等等!」夜瞳叫住了她,將手中古籍合攏,若無其事地道:「你在樓下等我,半小時後出發。」

  暮色眉梢一挑,一臉勝利的微笑,剛想說什麼,眼前忽然一黑,再清醒時已是站到樓下門外。夜瞳如何出的手,她根本就沒有看到。

  暮色吐了吐舌頭,卻不敢再取笑夜瞳。

  帝國,秦陸,一艘修長的浮空艇劃過天空,向著遠方疾駛。它看上去飛得悠然自在,實際速度卻是極快,顯是最頂級的高速浮空艇。

  遠方天際偶爾會出現帝國的巡邏艦,看到這艘船上李家和帝室雙重的徽記,即都回到自己原本的巡邏路線上,沒有過來阻攔打擾。

  浮空船上,千夜和宋子寧相對而坐,透過舷窗,看著艙外飛掠而過的陸地,以及田野間辛勤耕作的人們。關山壯美,也有無奈。

  「到了彭城,取了軍火,你在墉陸就算是站穩了。我都沒想到,你居然能收服那麼多的狼人。換了第二人,這事都是不成的。」

  「新世界大門開啟現在是什麼情況了?我總有些心神不寧。」

  「這個就只有永夜議會巨頭以上的人物才知道了。天機術也不是萬能的,更算不到聖山至尊的頭上。我只知道,這次先入門的好處,多半是搶不到了。但是只要新世界足夠寬廣,永夜未必能夠吃得下全部利益。所以爭奪的時機,還在後面。」

  聽到宋子寧這番話,千夜也不知該喜該憂。就在此時,遠方天際處突然亮起一道銀光,一艘浮空艇如遊魚般自雲海中躍出,筆直向著這邊駛來。

  宋子寧遠遠看到浮空船上的徽記,輕咦一聲,臉色有異。

  「來的是什麼人?」

  「是指極王的人,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宋子寧臉色有些凝重,此刻的千夜,要說在帝國疆域中行走還有什麼危險,那也只會源自幾位天王,以及少許上位神將了。

  宋子寧對千夜道:「我沒聽說過指極王要找你,一會要小心應對。」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5-3 17:59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1-16 20:22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八 一見故人

  宋子寧話雖這麼說,可眼前情形顯然躲避也不是辦法,對面的浮空艇迅速駛近,插到了航線前方。兩艘浮空艇艦長在確認對方身份後,同時放緩了速度,並排懸停在一起,艙門對接。

  一名三十出頭、面容精練的男人走進艙室,向著千夜一禮,道:「千夜大人,有位故人想請您去一敘,她說您看到這個,就會知道她的身份。」

  那人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放著一顆寶石。

  千夜從來沒有見過這顆寶石,卻從上面感知到了一縷熟悉的原力氣息。其中有他自己的原力,也有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原力,它變幻莫測,瞬間就讓千夜想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姬天晴。

  宋子寧也察覺到姬天晴的氣息,鬆了口氣,但仔細看,他神色中又有一重隱憂。

  千夜沒有覺察到宋子寧的異樣,對那人道:「誰給你的這個東西?」

  那人未答,只是躬了躬身,靜靜等著千夜決定。

  千夜略一思索,就道:「好,我去。」

  有些意外的是,宋子寧並未阻攔,也沒有要求跟隨,而是在千夜肩上一拍,道了聲:「早去早回。」,就站到了一旁,明顯是不打算陪著千夜一起去對方艇艦了。

  千夜沒有多想,和宋子寧約好了在彭城相見,就跟著那人上了對面的浮空艇,轉瞬遠去。

  指極王的這艘浮空艇體態修長,如一片柳葉,飛得既快且穩。不過它可讓人活動的艙房倒是不大,僅能容下三、四人,其餘地方應該都被動力裝置佔滿了,才能保持這樣的活動性。負責接受千夜的那人與千夜相對而坐,不知為何,目光若無實有地一直盯著千夜。

  千夜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而且這種偷偷的注視也頗為無禮。千夜尊重指極王,可不代表著會對指極王的手下客氣。當下他雙瞳變幻,忽然就映出了那人的身影。

  那人猛然寒毛倒豎,本能地就想躍起,可是全身就如被蛛網束縛,動作十分艱澀遲緩,一躍之下,居然沒跳起來,又落回到座位上。

  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在指極王的座艦上,在帝國境內,還是在這樣一段旅程中,難道還要和千夜正面衝突不成,況且對方連一個手指頭都沒動。他當機立斷撤去原力,果然膠著的束縛感陡然一鬆,於是重新坐定。但受了這麼一次驚嚇,他臉色已是慘白,半天沒有緩過來。

  千夜也不想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就傷人,教訓過那人之後,就收了掌控之瞳。

  那人已是全身濕透,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再望向千夜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既震驚又恐懼。那種生死盡操於人手的感覺,對他這個級數的強者來說,最是難受不過。剛剛他被千夜驚得本能躍起,卻沒能跳起來,也就意味著千夜對他完全壓制,生殺予奪,他連掙扎餘地都沒有。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千夜大人,在下姬若飛,剛剛失禮,您別放在心上。」

  「不會。」千夜看出這姬若飛修為天資都是上上之選,假以時日有很大希望突破神將天關,應該是指極王後人中出類拔萃的天才。人既然老實了,也就沒必要收拾得太狠,否則大家面上不太好看。

  姬若飛看著千夜,目光複雜,說:「千夜大人成就神將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老實說,大部分人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也有少許人心中不服,我就是其中之一,本來還有些想法,想趁著您沒有覺醒神將能力之前切蹉切蹉,可直到片刻前我才知道,別說以我現在這點修為,就算立時突破神將天關,也絕不是您的對手。」

  此人倒是能屈能伸,低頭低得十分爽利,然而千夜神情並無太多波動,認真地說:「你客氣了,即使是普通神將,我還是沒辦法一招就殺掉的。」

  姬若飛一口氣橫在胸口,差點沒背過氣去。以他身份,又拿出如此示弱姿態,若對面換了個人,怎都會謙遜兩句,緩解之前尷尬。誰知道千夜會當真,還盡說大實話呢?

  當然對於千夜,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到了神將級別,尤其人族的神將,原晶仍是一道亮晃晃的力量屏障,現有的原初之槍已經沒辦法一槍幹掉了。而強點的神將即使中了一槍,也不會失去戰力,比如說狼王。

  然而千夜踏破神將天關後,實力驟增,血氣也可以不受限制的晉階。普通神將中了原初之槍雖然不會死,可也接不下千夜接踵而來的攻擊。所以其間區別,只不過是敗得早點晚點而已。

  面對身具虛空閃爍的千夜,若沒點特別的保命秘技,基本上敗就是死。

  姬若飛也是善於察言觀色的,看千夜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認真地再回答,這就更讓人鬱悶了。

  姬若飛無奈之餘,惟有長嘆,道:「也就只有您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她吧。」

  這句話沒頭沒尾,說得千夜莫名其妙。不過他問了一句,姬若飛卻仍是什麼都不肯說,千夜也沒興趣苦苦追問,兩人就此一路無話,看著浮空艇飛出虛空,駛向一座無名浮島。

  浮島孤零零地飄浮在虛空中,看上去渺無人煙,無人居住,也無人駐守。它雖然在秦陸的保護層內,可是過於靠近邊緣,上面處處都是小型虛空風暴,時不時會出現致命的空間裂隙,普通人誰也不會選擇在這裡長住。想來這也是帝國不曾在上面駐留哨崗的原因。

  但是千夜很快就知道事實並非如此,浮空艇熟練地繞到浮島背面,穿入一處小小谷地,眼前景物忽然變化,現出一片景色優美的淨土。

  整個山谷都被原力陣列保護,不受外界窺視。谷內一道小溪蜿蜒流過,溪畔有座小院,掩映在幾株古樹的樹蔭下,別有一番山情野趣。

  浮空艇遠遠停下,姬若飛指了指小院,道:「要見你的人就在那裡,您自己過去吧,我們是不能靠近的。」

  千夜下了浮空艇,向著小院走去。他幾乎可以斷定,院中正在等待的人就是姬天晴。雖然不清楚她找自己幹什麼,不過曾經在大漩渦內生死與共的經歷,讓千夜腳下並無猶豫。

  行將走入小院的時候,千夜忽然心中一動,隱隱有種被窺視的感覺。他當即停步,向周圍望去,卻一無所獲,就連剛剛那種感覺也已經消失不見。

  千夜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他可以肯定,剛剛有人在以某種方式注視著自己。這人隱匿能力強到不可思議,哪怕千夜動用了瞳術,也找不出一絲蛛絲馬跡。

  千夜的感知極強,同等力量狀態下,能夠躲過他感知的沒有幾人,這裡居然就出現了一個,實是讓人不安。

  不過此地應是指極王的產業,說不定就是他的閒暇時的居所,哪會有外人在此逗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指極王府邸中某位不為人知的強者在暗中保護姬天晴。想到這裡,既然人已避開,千夜雖不悅被窺探,也不打算再深究。

  院中很靜,千夜推開院門時,吱呀一聲都顯得格外響亮,驚起數隻飛鳥。

  院內雖小,卻也有池塘山石,一株古樹自牆外斜伸進來,如亭亭綠蓋,將半個院子遮蓋。

  池旁有一几一椅,椅上坐了個人,捧一卷書,正自看著。此際斑駁陽光灑落,恰是歲月靜好。

  看著那寧靜的人,千夜心似也被安撫下來,所有的不安與焦燥都一掃而空,空靈得似可透入滿捧的陽光。

  看到她的時候,千夜心中欣喜,那是得見故人的喜悅。雖然她沒有抬頭,雖然她的樣子好像又變了些,不過憑著直覺,千夜就知道那是姬天晴。與她之間,好像多了一種冥冥中的聯繫,讓千夜能夠『感覺』到她的存在。

  姬天晴也知道了千夜的到來,抬起頭,恬淡一笑。

  此刻的她,只略掃了掃眉,唇上點一抹朱,清雅素淡,說不上傾國傾城,卻自有種耐看的美麗。而且越是看得久,就越是回味無窮,此情此景,此山此水,惟有這一分顏色,才是最配。

  再次看過去時,千夜不由一怔,目光落在了姬天晴的腹部。此刻她腹部隆起,寬鬆的外袍也遮掩不住,顯然有身孕已久,或許近期就將臨盆。

  怔了怔之後,千夜忙收回目光,道:「恭喜!」

  姬天晴似笑非笑地看著千夜,道:「恭喜我什麼?」

  「這不是快要作母親了嗎?是男是女知道了嗎?不管男女,等生下來後,認我作乾爹吧!」千夜含笑道。

  在昔日戰友同僚中,姬天晴年紀似是最小的一列,沒想到反而是她先有了孩子。

  不料姬天晴聽了,掩口輕笑,只是搖頭。

  千夜有些尷尬,覺得剛剛是太興奮了,這下被當場拒絕,就很不好意思了。他方才脫口而出,實有幾分真心,並不是應酬的門面話。即使做不成乾爹,見面禮還是要給的,不過千夜檢視身上,卻發現刻下隨身帶的好東西的確不多,有也不是很適合給小孩子。

  他正手忙腳亂之際,姬天晴輕輕一笑,向他招了招手,道:「過來。」

  千夜愣了愣,依言走到姬天晴身邊。姬天晴拉起千夜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你來看看,是男是女?」

  如此親密的舉動,姬天晴做來突然又不突兀,千夜竟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被姬天晴握住手掌,輕輕按在自已腹上。隔著那層薄薄輕衫,千夜能清晰感覺到她肌膚的溫度,以及腹中胎兒的動作。一隻小小的腳,正在頑皮地踢著他的手心。

  這一幕貌似無比溫馨,千夜卻是有些懵了,此刻舉動,實是親暱得過了份。甚至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大漩渦內的種種情非得已的旖旎。那些事,他原本早就忘了,刻意隱藏在記憶的最深處,現下卻被一一翻起。

  千夜想要收回手,可是姬天晴按得輕而堅決。千夜怕傷到她和腹中那個小生命,不敢用力,但要他如姬天晴所言而為,那又怎麼能夠?

  就在心內一團亂麻之際,只聽見姬天晴輕咬下唇,道:「怎麼,你現在還要做她的乾爹嗎?」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8-1-16 20:35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1-17 02:30
《卷十》【王旗飛揚】 章五十九 記憶空白

  這句話可以有太多解讀,千夜呆在當場,不知該如何回答。

  姬天晴就那樣安靜坐著,安靜地看著他,不再說話,也不催促答案,但也沒有放手。千夜嘗試著想要收回手,但沒有成功。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加力,讓手就放在那裡,感受著新生命的悸動。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漩渦,還會有其他地方的嗎?」

  「我是說,大漩渦裡,什麼時候?」

  「真的需要問這個問題嗎?你會不記得?」

  「我真的……等等,難道……」

  在大漩渦中,千夜記憶中的空白點並不多,而顯然,事情就發生在這些空白中。

  千夜慢慢抽回了手,抓著自己頭髮,一時心亂如麻。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陣異樣,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原本在關注著自己,現在卻又消失了。這一點點異樣,並沒有讓千夜注意力轉移。他現在一直在回想大漩渦的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記憶的空白區仍然是一片空白。

  虛空之外,似乎空無一物的區域中, 緩緩浮現兩個身影,那是夜瞳和暮色。暮色好像快要溺水一樣,扼著自己的喉嚨,拚命大口呼吸,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然後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稍稍平復,暮色就深吸一口氣,道:「雖然我得承認,妳現在的確非常厲害,可是我真的不願意和妳一起旅行,尤其以這種方式。」

  夜瞳道:「能夠提前體驗空間穿梭,是妳的運氣。」

  「一次已經太多了!我才不想要這種運氣!不過,妳就打算這麼走了嗎,不再繼續看下去了?」

  夜瞳望著遠方的浮島,聲音平靜,「該看的都已經看到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原本我還想問問妳帶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但是現在,我不關心了。走吧!」

  暮色臉色驟變,可是夜瞳的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的身影立刻變得扭曲不定,就像被一個水泡裹住,慢慢淡化。

  在消失時刻,暮色不停尖叫:「住手!妳不能這麼對我,放開我,我自己能回去……」

  「路還很遠……」夜瞳的聲音在虛空中迴蕩,消散。

  浮島上,千夜才剛剛從震驚中恢復,他坐在姬天晴的對面,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

  姬天晴笑了笑,手撫著隆起的腹部,說:「該說對不起的,也許是我。」

  千夜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不是大漩渦,算了,說什麼都只是藉口。現在,我能做什麼?」

  姬天晴寧定的看著千夜,道:「原本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可是慢慢的,她越長越大,我的想法也就漸漸改變。想見見你,想告訴你,至於你能做什麼……你能做什麼呢?」

  不等千夜回答,姬天晴就說:「她是你的女兒,你想為她做點什麼?」

  千夜聲音低沉,說:「我會照顧她,保護她。然後……」

  千夜看看姬天晴,一時沒有說話。姬天晴輕輕一笑,說:「你會照顧我嗎?」

  「妳出自指極王府,還會缺什麼嗎?」

  「我的孩子缺一個父親。」

  千夜默然許久,然後才有些艱難地道:「對不起,我做不到。」

  「還是為了她?」

  過了片刻,千夜點頭。

  「我聽說,她第二次覺醒的意識,很可能是帝國建立之前就已經存在的某位永夜大人物。現在的她,並不是當初和你在永夜相遇的那個人了。」

  「妳知道的真多。」

  「在大漩渦的時候,你失去意識的時候,經常在說和她有關的事。聽得多了,大致也就知道你們之間的那些事了。」

  「那時候,妳是清醒的?」

  「不然我怎麼知道誰是她的父親?」

  「可是,妳為什麼不反抗?」

  姬天晴又是一笑,道:「你覺得我反抗得了嗎?那可是大漩渦啊,誰能鬥得過你這個怪物?得手了你還不放過我,被你弄得半死不活的。」

  千夜本能地想要逃避這個話題,鎮靜之後,想起一事,問:「我這樣對妳,狂瀾她為什麼不……」

  話說到一半,他立刻住口,因為想到了一個更加難以接受的可能性。

  姬天晴卻不給他逃避的機會,道:「她怎麼可能阻止?你可是先收拾的她呢,然後我想幫她,就一起被你得手了。」

  「那麼,她,有沒有?」

  「我怎麼知道,你要自己去問她。」

  千夜勉強道:「也許沒有那麼巧吧。」

  「也許。」

  「妳們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都不記得了,我們為什麼要說?」

  千夜將臉埋在手掌中,重重地嘆一口氣。

  姬天晴卻不幹了,用手中書卷在千夜頭上敲了一記,道:「喂,吃虧的是我們,怎麼你還一臉痛苦的樣子?」

  千夜抬起頭,看著姬天晴的腹部,道:「告訴我,我能做什麼?」

  「你覺得,她還需要什麼?」

  作為千夜與姬天晴的女兒,小傢伙一出生,最不缺的就是天賦。而在指極王府中,什麼樣的秘籍沒有,什麼樣的資源會缺乏,就算是修煉之路的引導,又有誰比得過仍是人族第一天王的指極王?

  所以這個小傢伙,還真的不缺什麼,千夜能給的,她都有。而她所需要的,千夜卻給不了。

  姬天晴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你這個笨蛋。這樣吧,你今晚就別走了,陪我一晚,我們就算兩清了。」

  「這不行。」

  「不願意留下來?」

  「不,這是兩碼事。我以後會照顧她的。」

  「這個啊,不需要你。你只要今晚留在這裡,陪我看看書,說說話,就好了。」

  千夜坐在她身邊,千頭萬緒,最終卻只糾纏出一團迷茫。

  浮島在虛空中飄蕩,由日而夜,由夜至天明。

  晨曦照進山谷的時候,姬天晴放下了手中的書,揉了揉眼睛,感覺有些疲憊。千夜從屋中走出,手中端著托盤,盤中是清粥小菜。

  「廚房中沒有別的,只能做這些了。」

  姬天晴微微一笑,品了品粥,又試了口菜,一臉滿足,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好的手藝。」

  「以前在永夜的時候,沒有別的謀生手段,就開了個酒館。烹飪就是那時候學的,不過底層大陸資源缺乏,我會的也有限。」

  「陪我吃一點?」

  「好。」

  兩人相對而坐,默默地將早餐吃完。千夜感覺得到,這一餐後,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片刻後,姬天晴放下已經空了的碗,道:「時間差不多了,你該走了,我也該回去了。」

  「什麼時候生?」

  「我也不知道。這個小傢伙很愁人的,也許下個月,也許明年。我倒希望她來的晚些,那樣的話,將來我也能少操些心。」

  真正天才,往往孕育時間會比正常的要久些。人族不像永夜那樣誇張,但也可能會出現一兩個月的延遲。

  臨行之際,千夜遲疑一下,猶豫地問:「妳覺得,我要不要去看看狂瀾?」

  「她既然沒有說要找你,那你去幹什麼?陡增尷尬而已。而且據我所知,她自從大漩渦中出來之後,社交圈裡就沒有她的消息了,不知李家把她藏去了哪裡。你不用替她擔心,她可是有個身為帝后的親姐姐,怎麼會有事?你啊,還是先操心你自己吧。聽說你又跑到墉陸去,可要小心點,別一不小心死了,小傢伙可就沒了爹。」姬天晴殷殷叮囑著,不過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妳這個樣子,在家族中不會有問題嗎?」

  「也沒幾個人知道,就算讓人知道了,有誰敢說三道四?小傢伙的爹,已經是神將了呢!」

  時辰已到,千夜離開了小院,隱隱有種悵然若失。姬若飛還站在原地等著,這一日一夜,他就一直站在原地,動都未動一下。

  浮空艦升空之後,迅速將浮島拋在後面。艦上的千夜心神不寧,問:「她就一直住在那裡嗎?」

  「這就不是我能夠知道的了。」姬若飛看樣子不肯透露任何消息。

  千夜心中沉重,也不再說話。浮空艦在滿艙沉默中一路疾行,終於抵達彭城。

  彭城是帝國一個重要軍火集散地,千夜離開的這兩日功夫,宋子寧已經提出了清單上所列物資,並且安排了貨運飛船,正在裝運。這也可看出趙君度此際確實掌握了實權,他所下達的調撥命令優先級極高,直接插到了來自各個方面的調撥命令前面。

  貨場上,千夜和宋子寧並肩而立,看著一箱箱物資裝上浮空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宋子寧手中拿著清單,一項項核對著,忙個不停,也沒功夫搭理千夜。但千夜忽然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宋子寧一臉無辜。可在千夜目光盯視下,他還是敗下陣來,嘆道:「好吧,我是已經知道了。不過怕太早告訴你,你承受不住。」

  「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說?!現在讓我怎麼辦?」

  「早點告訴你,就能改變什麼嗎?」

  千夜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宋子寧看了他一眼,道:「話說回來,這其實不是好事嗎?」

  「哪裡好?天晴還未出嫁,就有了孩子,以後怕是要被人議論。」

  「如果知道是你的孩子,恐怕就沒有了非議,而是羨慕吧!」

wenguey 發表於 2018-1-18 01:54
《卷十》【王旗飛揚】 章六十 神將能力

  千夜現在根本沒心思和宋子寧打嘴仗,看著七少那張毫無沉重、反而有點幸災樂禍的臉,千夜也是忍了又忍,才壓住一腳踹上去的衝動。

  這是無解的局,千夜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從其他人那裡得到什麼答案。

  軍需物資的裝運整整用去三天時間,等一切都準備就緒,貨運船隊編組完成後,又有一支由三艘浮空艦組成的小艦隊也趕到了。

  這支小艦隊上下來十餘個人,他們一出現,宋子寧就把他們帶到千夜面前,一一介紹:「這位是羅家的二公子,這位是殷家的五長老,至於這一位,說起來跟我們還有些淵源呢。張閥的張許張管事,以後大家多親近親近。」

  千夜被莫名其妙地扯過來見人,和一群人打過招呼後,仍然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這些人究竟是幹嘛來的。只從對他們的身份介紹中,可以知道這些人都是出自各大世家,其中兩人還是帝國知名商行的主事一級人物。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每個人對千夜都恭敬得算得上過頭了,簡直就是一群拚命搖尾巴的狗。千夜少有享受這種待遇,一時不明所以。

  等一一介紹完,宋子寧就道:「大家都對我們在墉陸的出產很有興趣,想和君度一樣,也在其中出一把力。這次他們會和你一起到墉陸去看看,當然,你的地盤可不是阿貓阿狗都能去的,這幾家都很有誠意,很快他們的誠意就會到了。」

  等宋子寧說完,諸人完全沒有計較被與阿貓阿狗相提並論的意思,反而急忙圍了上來,表達誠意。

  他們確實都很有誠意,有的提供戰甲,有的提供武具,有的則是藥劑彈藥,都是各家的優勢產業。以千夜所知,這批貨品的價格應是成本價,甚至有些比成本價還要略低。並且沒有一家要求千夜提前付貨款或定金,都是把裝備先提供給千夜用,以後用礦產資源償還即可。

  就連礦產這一塊,其實也不需要千夜操心,有人提供全套採礦設備和技術,有人提供勘礦隊伍,還有人包下了往來運輸的業務。千夜聽著聽著就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們似乎已經自己把整條產業鏈劃分好了,基本沒有相互爭奪的地方。

  而那些提供裝備和設備的,雖然沒說免費,但是也沒提什麼時候付錢。這種條件不就等如是,千夜有錢就給,沒錢就可以不給,和免費其實也差不多了。

  談到後來,千夜也就明白,其實相當於十幾個世家出資支持他在墉陸的擴張。等到將來開疆拓土完成,千夜自也不能忘了他們。

  只是千夜還有些疑惑,為何突然就有這麼多世家跑來示好。這讓剛剛在白閥經受過一場衝突的他很是不適應。

  宋子寧像是知道千夜心中所想,笑道:「有君度大人為你背書,還擔心什麼呢?儘管收下就是。以後有所收穫,別忘了大家就行。」

  聽宋子寧這麼一說,眾人立刻紛紛附和。

  「就是,就是,子寧大人所言在理!」

  「只要千夜大人別忘了我們,這批貨就是送給大人也是無妨。」

  「對極,對極!」

  「這點小錢算什麼,大家和睦發展不比這點利潤重要?」

  眾人熱情如火,直讓千夜有些招架不住,只得連連點頭。答應之後,他自己一想,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有利無害、眾家趕著送錢的好事,還猶豫什麼?

  千夜應了之後,氣氛更為融洽和絡。

  有一位世家長老撫著長鬚,有些倚老賣老地道:「千夜大人踏破神將天關,已是轟傳天下,我等惟有仰望的份。老朽心中倒有份好奇,未知千夜大人神將之後,覺醒何樣能力,不知可否演示一下,也讓我等開開眼界。」

  這個問題其實頗為敏感,千夜向宋子寧望了一眼。

  宋子寧略一思索,便道:「神將能力,早晚會為人所知。這裡都是好朋友,沒有外人,和大家說說,也是無妨。」

  千夜心中想法也和宋子寧差不多。如張伯謙的虛空橫渡,就是世人皆知。千夜今後大小爭戰無數,必會名傳天下,神將能力是瞞不住的,也沒有必要瞞。

  其實千夜原晶已然鞏固,神將能力也漸漸成型,心中逐漸有數,只是還沒有真正使用過。此刻既然宋子寧也不反對,千夜就不再猶豫,他略一思索,便命人打開一箱合金裝甲板。

  這些裝甲板是一個上品世家朱家的『誠意』。朱家製甲,帝國聞名,這批裝甲板可以蓋在城牆上,也可用在工事上,也可以裝個把手,直接當重步兵的盾牌用。它堅固而厚實,比之艦用裝甲板也不過差了一籌。

  千夜命人將數片裝甲板疊在一處,固定在地上。這幾片裝甲板加在一起,厚度已過一米。就是戰列艦普通部位的裝甲,也不過如此。

  眾人都是識貨的,一看就知道千夜此舉的用意。這種厚度的裝甲,恰是普通神將一擊的水準。也即是說,其實神將單人是能夠攻入戰列艦的,只要頂得住接踵而來的攻擊。

  千夜剛剛晉階神將,就設下這樣的標準,自是準備認真演示。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眾人都是大為興奮,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千夜站到裝甲板前,提聚原力,一拳輕飄飄轟去。

  此拳一出,眾人都是大為錯愕。他們雖然不是神將,可是神將出手還都是見過的,千夜這一拳原力明顯不足,遠遠不到能夠轟動裝甲板的水準。而且直到一拳快要擊中,也未見原力波動,這時就算再加力,也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千夜全身骨節炸響,道道雷音層層疊加,原力驟然湧動,有如狂濤怒海!

  「開山勁!」有見識廣博的,就是脫口而出。

  能夠把開山勁瞬間運到九重,顯已將這門秘法修煉到爐火純青之境。但這是指極王仗以成名的秘法,其實和神將能力無關。千夜此刻用出,又是何意?

  還未等人想得明白,千夜這一拳,已然轟在裝甲板上!

  擊中的瞬間,千夜身上驟然透出一道恐怖絕倫的氣息,剎那間原力竟從原處生生拔高一截,本已得到開山勁加持、威力極大的一拳,此刻力量再度驟增!

  一拳即中,沒什麼聲音,然而整個起降場都似起伏了一下,裝甲板中驟然飛出一物,迅若炮彈,飛過整個起降場,轟中遠處停著的一艘戰艦,竟將艦身擊出一個大洞。

  裝甲板紋絲未動,中央卻多了一處空洞,邊緣光潔如鏡,有若刀削。

  全場鴉雀無聲。

  許久,才聽到咕咚一聲,不知是誰吞了口口水,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提議千夜演示的那名長老顫聲道:「千夜大人,剛剛可是,可是已經用了神將能力?」

  千夜點頭,「就是最後那一刻。」

  那長老瞪圓雙眼,道:「能和開山勁疊加?」

  這一問其實是廢話,千夜之所以先用開山勁,就是以此證明可以與這門秘法疊加。眾人有不少都看了出來,只是太過震驚,開始懷疑自己的常識。

  但還是有人不死心,一定要問個清清楚楚,「千夜大人,您這能力,難道能夠瞬間提升原力?」

  千夜點頭,「正是如此。」

  那人慢慢張大了口,道:「大人您原本全力一擊就是鬼神難當,現在還能再提高出手威力,這,這個……」

  其他人也同樣失聲。

  千夜原本就以出手威力極大而聞名天下,不墜之城一役三記原力之槍正面重創魔女,更是一戰成名。現在他晉階神將,一般而言,單論力量也會在同階強者之上,神將能力竟又是提升出手威力,還能與開山勁疊加,眾人竟是有些算不過來。這樣一來,千夜全力一擊又該是何等威力?

  那幾塊兀自立在地上的裝甲板,就清晰記錄了剛剛一擊的威力。而出拳時,千夜顯然未出全力。

  眾人圍著那些裝甲板東看看,西摸摸,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

  還是那名長老最先省悟,奔過來拉著千夜衣袖,大聲道:「我家誠意願再加一份,還望千夜大人千萬不要推辭!」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眾人立刻圍攏過來,紛紛提價。少的有加五成的,多的有加兩倍的,不一而足,一時間好不熱鬧。

  有人忽然伸著脖子叫道:「我朱家願出一千精銳私軍,依附千夜大人麾下,共同開疆拓土!」

  這話一出,全場驟靜。

  出兵可不同於出錢出糧,在開疆拓土的時候,原則上出兵參戰,戰後是有資格按照軍功獲取封地的。但千夜不是帝國子民,在墉陸開拓,打下的可是獨立國度,哪怕他不稱王,也是事實上的領主,頂多名義上奉大秦為宗主而已。

  如此一來,在場世家若派兵參戰,打下的疆土可是依附於千夜的。附庸的附庸,可不是宗主的附庸。

  另有一點,千名精銳私軍絕不是小數目,大家都出身世家,什麼是精銳自有定義,若拿等級不夠的戰士糊弄,那是明晃晃的得罪人,還不如不出頭。

  然而這支部隊到了千夜手裡,怎麼用就全是千夜說了算,可說生死操於人手。如果千夜墉陸開拓失利,那這支部隊也要跟著陪葬。

  當下就有交好的人趕緊拉了他一把,小聲道:「陸兄,你瘋了嗎?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想好再說話。」

  那人壓低聲音,道:「老弟,我可清醒得很!墉陸上頂多也就是幾個公爵級的人物,你看千夜大人隨手一擊已是如此威力,那全力一擊的話,普通公爵也擋不住吧?那種地方的老傢伙們都怕死得很,只要不動他們的老巢,千夜大人要割塊地盤的話,諒他們不敢出頭!」

  眾人恍然大悟。
wenguey 發表於 2018-1-21 00:48
《卷十》【王旗飛揚】 章六十一 記仇名單

  在場這些人無一不是家族中堅,至少都是大執事之類的人物,經驗豐富,識見廣博,眼界非尋常人可比。千夜神將能力一出,特別是能夠與其他秘法疊加的特性,哪怕是最不擅長修煉之道的,思索片刻後也就明白了這個能力何等強大。

  千夜踏破神將天關一事,已在短短時間內轟傳帝國上層,一切能夠找到的資料都被人挖掘出來,可說整個帝國都在拿著放大鏡研究他。

  他的修煉入門是兵伐訣,雖有晨曦啟明天賦,但從理論上來說也是早早耗盡了潛力,因此很多人仍不敢相信,新生一代中,怎麼就是千夜突破了神將天關呢?他可查的經歷無非是從永夜大戰開始的鐵幕、巨獸之眠、大漩渦等等一系列陣營戰。

  似乎這意味著以張伯謙為代表的以戰養戰硬派修煉風格的成功,然而除了宋閥之外,誰家的子弟又不是從血火中走出來的呢?誰家又沒有過天才夭折之痛呢?

  新生一代中,趙君度比千夜晉階更早,可是他重傷之後根基已損,冒著奇險才成功晉階神將。雖然他那必中的可怕能力成功保留,還得以強化,但畢竟再望向天王的前途就黯淡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趙君度將止步於此。

  是以千夜晉階成功,就引來萬眾關注。特別是千夜當年對決魔女,原初之槍初次在眾人面前現世,當時就有人發現原初之槍對神將也有威脅。所以此刻千夜不僅僅是新生代的第一人,更有人認為他一晉階就很可能是最強的下位神將。

  如果千夜的神將能力也可疊加到原初之槍上……

  眾人忽然不寒而慄。

  當下就有人起白閥之事,覺得明白了當日白閥為何竟能忍得下這一口氣。

  千夜被眾人包圍,嘈雜的聲浪吵得他都有點頭暈,而始終保持微笑,時時要客氣幾句的結果,就是臉都有些僵硬。但起碼的禮貌還是要有的,現在各家可都在送兵送糧,還不是小數。

  從宋子寧身上,千夜至少學到一點,對待金主還是要好一點。

  再者說,送物資裝備是一方面,起碼名義上千夜還要付錢,可派私軍參戰就完全是另一回事。這相當於預期在千夜的地盤上取得一塊附屬土地,不管怎麼解釋,性質上都是把自己和千夜捆綁在一起。

  這其實是相當於提前下注,一旦千夜再有突破,甚至是達成天王至境,那麼這些家族就相當於依附在大樹之上,自身地位也能得到相當提升。

  此刻找上門來的世家可能有些底蘊,千夜隱約聽說過其中幾個姓氏曾是上品,甚至數百年前是門閥,但其實最近這幾代已算不得什麼有影響力的世家了。真正既有實力又有地位的上品世家就只有飲馬殷家,而殷家代表則保持著起碼的矜持,只談出錢出糧,不說出兵,連敏感些的軍需物資都不在提供清單上。

  其他中小世家雖然每家實力不足,最有實力的也要咬牙切齒才能拿出一千私軍,不過架不住數量眾多,轉眼之間,千夜手上就多了支足有一萬五千精銳戰士的部隊。

  這支部隊的初始裝備和運輸全會由各家自行解決,千夜需要負擔的只是他們抵達墉陸後的軍餉費用。有這支在帝國本土都堪稱精銳的部隊,對上墉陸那些烏合之眾,完全就是橫掃。

  兩家大商行的主事則在默默盤算,最後各出一千商行傭兵了事。由此可見,他們對於墉陸開拓出產的利潤前景並不是特別樂觀,但又不打算放過攀附千夜最好的時機,於是就採用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當下就有世家中人冷笑,陰陽怪氣地譏諷:「鼠目寸光!」

  那兩位主事也不生氣,只是道:「我們小本生意,只能賺些快錢,見笑了。」

  他們這麼一說,那些世家中人也不好意思再窮追猛打,況且這兩大商行背後自然也是各有來歷,於是說了幾句客氣話,也就過了。

  世家不同於商行,許多世家經營家族產業都是從百年考慮。對他們來說,墉陸哪怕出產再怎麼貧瘠,有一塊領地的話,幾十年後也能回本,此後就是純賺。這是延續家族血脈的根基。而在商行眼中,一個幾十年才能回本的生意,怎麼看都不值得。二者難說誰對誰錯,只是著眼長短不同而已。

  況且大秦以武立國,門閥世家維繫的基礎就是開疆拓土和軍功,任何一個世族想要維持地位,甚或再進一步,領地十分重要。尤其是那些核心領地位於帝國內陸的世家,和平是和平了,開疆拓土和攫取軍功的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大。現在千夜這裡無疑是一個好機會,至少墉陸比最底層的永夜大陸要豐裕一些吧?

  等到眾人稍稍安靜,千夜拱手道:「各家熱誠,我已經知道了。我就在這裡等候七日,七日後再前往墉陸。」

  眾人聽絃歌而知雅意,立時紛紛呼應。

  「沒有問題。」

  「我家誠意,七日後必到!」

  好在千夜已是神將,識辨能力有極大提升,一片雜亂中已將各家『誠意』都記在心底,就等七日後接收了。

  至此皆大歡喜,約好了晚上歡宴,不醉不歸後,眾人就各自散去。

  宋子寧這時才有和千夜獨處的時間,一把抓住千夜袖子,道:「好你個傢伙,有這麼厲害的本事居然不告訴我!」

  「我也是剛剛才溫養成功。換了在白閥時候,可還用不出來呢!」

  宋子寧道:「你跟我來!」拉著千夜就走,進了浮空艇的指揮室,將閒人揮退,拿起一張紙,就在上面迅速書寫。

  千夜一眼望去,看到的是一串名單,裡面有的眼熟,有的不認識。

  「這是什麼?」

  宋子寧頭也不抬地道:「仇人名單!現在你厲害了,我就可以報仇了!」

  千夜有些哭笑不得,指著其中一人,道:「這位是孔家的吧,怎麼得罪你了?」

  「你難道忘了當年天玄春狩?」

  宋子寧若是不提,千夜還真就忘了。現下回想,當初為選拔年輕一代才俊所設的天玄春狩,完全就是小孩子的遊戲。當年視為天人的衛國公,數次傷病,現如今戰力大概也就和千夜伯仲之間。世事變幻,莫過於此。

  感慨完往事,千夜看著一臉毫無半點玩笑神情的宋子寧,怔了一怔,道:「你是認真的?」

  「當然!」

  「他後來又對你做了什麼嗎?」

  「後來?誰關心後來?」

  「那你把他放上這張名單,真就是為天玄春狩?」

  「就是。」

  「這……」千夜無語。

  宋子寧這時寫完了長長的名單,心安理得地道:「我這人一向記仇,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也叫仇……」以此為標準的話,那千夜的仇人不知道會有多少,他還能一一殺光不成?

  宋子寧卻不管他,將名單再仔細看了一遍,小心收起,笑道:「有了這張名單,我就有了動力。你不幫我也沒關係,等我成了神將,自己來就是。」

  「你現在就要成神將?還早了點吧?」

  宋子寧的世間繁華確實是三大頂級黎明原力之一,但不多的幾次演化,仍能看出來和千夜相比,火候始終還差了一點。想進軍天王至境,就需要至精至純,宋子寧此刻只能說是有一點點希望,最好在晉階神將前先打牢基礎,未來才有可能。

  迎著千夜疑問的目光,宋子寧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

  「新世界行將開啟,我必須得在那之前踏破神將天關才行!」

  「為什麼?帝國難道還缺你一個神將?」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千夜微微皺眉,別看宋子寧嘴上怎麼說,卻從來不是莽撞的人,如此大事上,為何突然草率?但就像趙君度選擇行險邁過神將天關,宋子寧如今的打算,怕亦無法動搖。

  接下來數日,兩人各自修煉,一直到七日約定之期的到來。

  此刻浮空艇起降場上極為繁忙,擁擠不堪,到處都停滿了運兵船。原本運送軍需物資的貨船已經先行出發,好為運兵船騰出地方。各傢私軍到的有先有後,要就地完成編組,才能前往墉陸。

  將數十家私軍傭兵整編成軍,極為繁複,哪怕有宋子寧主持,也過了三日方才完成。編組成軍後,一支龐大的運兵船隊騰空而起,徐徐駛離秦陸,前往遙遠的墉陸開拓。

  就在駛出秦陸保護層,躍入虛空的瞬間,千夜忽然感覺到什麼,瞬間心中浸滿冰冷、孤寂與傷痛,竟有種不欲再生之感。他就是一怔,再想尋覓時,這種感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千夜將感知放開,虛空茫茫,一無所獲,只當是初晉神將,感覺出了偏差,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龐大的船隊逐漸遠離秦陸,前往墉陸。宋子寧並沒有同行,而是留在帝國,繼續著不為人知的謀劃。在他看來,此刻的千夜不說在墉陸無敵,至少也不會有什麼人願意輕易招惹。

  旗艦中,此刻多了近三十名戰將,都是各家率領私軍的將領,兩大商行或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實力底蘊,各派了三名戰將領軍。

  但無論是誰,見到千夜時無不畢恭畢敬。如今他再不是起於底層大陸,前途未明的年輕天才,而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神將,無論在哪個陣營都是立於力量上層的大人物。

  千夜平時不喜多話,再加上偶爾會露出的神將威壓,漸漸就讓眾人心生敬畏,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千夜率領運兵船隊降落在原鄭國的西疆要塞,並在這裡完成下一步的整編。在整編完成之前,千夜暫時還不打算帶他們進入大迴廊,看到狼人和自己的特殊關係。

  隨著新一批物資和設備的到達,這片原屬於鄭國的土地頓時變得十分熱鬧。負責護送設備的人都是行家,到達目的地後一看地理分佈,就將許多採礦和勘探設備轉送往旭東浮島。這種貼近保護層的浮島,往往會有珍稀礦物出產。

  像這類物資調撥與分配,都是大事,哪怕宋慧也不能自行決斷,都要來問過千夜。是以這些時日中,千夜也是忙得團團亂轉。

  就這樣,一月時間轉眼過去,千夜幾乎被瑣碎事務淹沒,無瑕他顧。好不容易一切都理上正軌,狼人伯爵艾斯卡就傳來一個好消息,翡翠海周邊地區的反叛部落基本平定。

  這個進程比千夜預想的還要快得多,翻閱戰報後千夜得知,艾斯卡聯合了大祭祀,派出多名祭祀分頭前往各個部落,先行勸降。

  由祭祀出面,效果比什麼酋長將軍要強得多,許多部落就此臣服,而艾斯卡則集中兵力對付那些不肯屈服的大部落,並且聯絡了那些暗中屈服的部落內外夾擊,幾個大部落都是一戰而下。

  打掉了大部落,其他狼人就失去了主心骨,要麼投降,要麼舉族遷移。

  整個翡翠海,就此盡入千夜之手。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8-1-21 01: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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