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二一 變軟的東嶽
曦日大陸,短短數日功夫,一座要塞就依山建成。這座要塞外壁都是以切割過的戰艦裝甲板搭建而成,防禦力遠超一般戰爭建築。
借助天然地形,如雁翼張開的山壁上佈滿了暗哨和火力點,而原本魔裔可以藉以掩護的地方都被填平。現在要想進攻血族要塞,就只能在逐漸收窄的地形中用生命去添出一條通路。
哪怕是這樣,霍華德也仍不滿意。他出現在要塞的各個角落,不斷對防禦設施以要塞人員進行微調,以期達到最佳效果。
夜瞳和千夜並排坐在崖頂,遠方空中,一輪烈日高掛,無時無刻不在噴吐著燃燒原力。
千夜看著霍華德忙碌身影,道:「他沒辦法恢復嗎?」
夜瞳輕嘆一聲,道:「霍華德在甦醒時受到攻擊,沒有吸收到足夠多的精血。這種傷勢,只能依靠上古血池才能治癒。可是現在拜恩氏族的血池都落在魔裔手裡,實在沒有辦法。」
「重建血池需要多久?」
「按照古法修建的血池,至少要吸收百年原力才能勉強使用。能被稱為上古血池的,都有至少千年的積累。現在鮮血長河逐漸遠去,血池想要恢復力量,需要的時間更長。」
魔皇這一招,實是針對血族命門而來。沒有古老血池,哪怕血族這些後裔能夠活下來,躲在某個角落秘密繁衍,也要上百年才能稍具實力。而想要恢復昔日榮光,沒有上千年那是想都休想。
不過大家都還未完全絕望,只要夜之女王還在,血族就還有希望。
這時小朱姬從遠方奔來,邊跑邊叫:「爸爸,你看我捉到了什麼!」
在她手中,一條身上佈滿甲殼與倒刺的巨蟲正在拚命掙扎,不時噴吐出濃黃色霧氣,一看就有劇毒。不過它所謂的劇毒在小朱姬面前就是一個笑話,一身倒刺在朱姬手中,也都乖乖地被捏得趴下。
千夜回頭,微笑旋即凝固,大叫道:「小心!!」
小朱姬愕然,不明白千夜為何突然連臉色都變了。她看看手中的拚命掙扎的巨蟲,有些疑惑,難道是要小心這個?這東西如此纖弱美麗,能有什麼危險?
就在她思索之際,一片巨大陰影已經籠罩下來。小朱姬愕然回頭,看到一個格外高大的男人出現在自己身後,凜冽霸氣轟然覆蓋了整片山頂。
「原來這是你的女兒。」他低沉地笑了。
「索薩!住手!」
索薩對千夜的咆哮充耳不聞,大手伸出,一把將小朱姬抓在手中,提到眼前,就想仔細看看。
千夜全身冰冷,啟動到一半的突擊之勢都瞬間凝固,生怕激怒索薩,將朱姬直接捏死。他速度再快都沒信心快過索薩收緊五指的動作,而狼人大君,素來都以力量著稱。
「哈哈!真是想不到……」索薩放聲大笑,才笑了兩聲,就嘎然而止。
小朱姬一用力,直接扳開了他的手,躍到地上,飛一樣向千夜奔去。
索薩呆住,看著自己的手,一時不敢置信。
作為狼人大君,力量無疑是索薩一向最為自傲之處。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他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相應改造,在完全戰鬥狀態下,索薩是一個高達四米的巨人。
只有龐大的身軀才能駕馭更強大的力量,這是索薩的信條。他所走的也是一條前人都沒有走過的道路。
然而索薩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纖弱美麗得彷彿隨意一捏就能折斷的少女,居然能夠將自己的手扳開,就此逃掉。這種感覺,就像是不經意間按住了一隻螞蟻,結果卻被螞蟻一下把手掌掀開。
索薩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個別點上居然有些隱隱作疼。這個少女的絕對力量,恐怕已經追平了某些大公爵。讓他在全無防備下,還吃了一點小虧。
索薩放下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目光掃過夜瞳和千夜,冷道:「霍華德在哪裡?讓他出來見我。」
千夜一把拉過朱姬,將她藏在自己身後,對索薩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索薩一聲冷笑,道:「狼人剿滅血族,還需要理由嗎?」
夜瞳淡道:「前段時間,我對狼人也是這麼說的。」
索薩眼中燃起怒火,喝道:「當時議會讓你指揮聯軍,你卻派我族戰士去帝國要塞前送死!那個時候,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夜瞳微露譏諷,道:「消耗狼人完成獻祭是當時血族和魔裔、蛛魔共同的決定,就只有你們狼人不知道。現在你替魔皇作事,還以為抱上了大腿?最終的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血族還會新生,而你們只能淪為炮灰。」
索薩大怒,道:「血族就算有新生,你們也看不到了!我聽說霍華德已經半殘,他到現在都不敢露頭,看來傳聞屬實。既然這樣,那我就送你們這兩個小傢伙回歸鮮血長河吧!」
索薩大步向前,每一步都震得山體顫抖。他幾步就到了夜瞳和千夜面前,大手一揮,當頭拍下!
這裡可不是新世界,而且曦日大陸這種環境下,越是強者受影響越小,千夜和夜瞳當然不會和他硬拚,分向左右閃避。可是千夜一動,就發現索薩大手有極強引力,竟拖得他難以移動。
夜瞳也明顯受到牽引,不過她畢竟是上古傳奇,血氣猛烈爆發,一發即收,以爆炸般的衝擊直接彈開索薩的牽引,輕輕巧巧的脫身出去。
小朱姬則是鼓足了勁發力奔跑,居然硬頂著牽引力量,逃出了巨掌範圍。她們兩個一跑掉,索薩掌下就只剩下了千夜。
索薩又是一呆,朱姬之前的表現已經讓他調高對眼前眾人的判斷,可也沒想到夜瞳和朱姬居然能逃離自己一擊範圍,不過還有千夜留下,他那一掌仍是原勢拍下。沒有夜瞳分擔,他有信心一掌將千夜拍殘。
區區一個公爵而已。
千夜避無可避,反而放開一切,血核脈動,音如洪鐘大呂,雙臂上舉,硬擋索薩一擊!
一記轟雷般的郁響,千夜大半個身體驟然下沉,沒入地面。隨即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紋四下擴散,遍佈百米地面。
曦日大陸日夜承受太陽噴吐的黎明原力,這裡每一塊存留下來的岩石都堪比高品級合金,且最耐高溫。千夜以不可思議的戰鬥藝術,將索薩一擊分佈到百米範圍的地面,才造成這種現象。
縱是如此,千夜仍被拍進地面,相當於索薩揮手一擊,就拍碎了公爵級戰艦小半個艦身的裝甲。
索薩收回大手,便看到千夜掙扎著從地面拔出身體,然而一聲悶哼,嘴角出現一縷血絲。
就這樣了?
索薩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千夜,而千夜那迅速回升的氣息騙不了人,這一掌下去,居然被接下來了,僅僅是受了點小傷,連血都沒吐一口,就滲了點血絲,還見風就燃,消失得乾乾淨淨。
狼人大君的判斷再次出了偏差,這下就連索薩自己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了。這可不是在新世界,強者非但無法動用許多力量規則,反而會被環境所約束。
忽然索薩身後一道驚豔刀光亮起,斬向後背。驚夢一擊,即使是索薩也不能無視,他反手一揮,恐怖力量由引力變為斥力,將夜瞳瞬間送到數十米外,驚夢刀光自然落了個空。
千夜深吸一口氣,進入沸血狀態,些許不適轉眼間驅散。
索薩沒有追擊夜瞳,轉頭打量著千夜道:「如果不是知道你是血族,我還以為你是蛛后的後裔。」
「血族的潛力比你想像得還要高。」千夜道。
索薩哼了一聲,道:「是嗎?那你沒機會兌現天賦了。今天可沒有劉道基來救你。至於夜瞳,如果恢復全部力量,說不定我也不是她對手。但現在,她不過是個小小麻煩而已。」
遠方夜瞳身形一閃,已脫離斥力控制,驚夢再起,又是一道刀光斬向索薩後心。然而刀光只走到中途,就有一面幽黑牆壁浮現,截住了刀光,與刀光一共湮滅。
嘆息之牆,千夜和夜瞳都不陌生。夜瞳停步轉頭,果然是布洛克斯大公到了。
「你出現得早了點。」索薩冷冷地道。
布洛克斯一點也沒有給索薩留面子的想法,直接道:「陛下的任務是第一位的。我不能為了照顧你那點可笑的虛榮心,看著他們逃掉。」
索薩雙眉豎立,恐怖的殺氣不斷瀰漫,道:「你以為區區兩個公爵,就能從我手中逃掉?」
「區區公爵?」布洛克斯嘿地笑了一聲,道:「我可是聽說,你面前的一位在新世界之門一戰就重創過某位大君。而且同樣是他,剛剛還接下了某位大君的全力一擊。」
索薩臉色猛地漲紅,喝道:「當初他是用了卑鄙手段偷襲!」
「是嗎?我只看到了結果。」
索薩一時無言以對。結果自然是摩薩爾狼人被打得只能龜縮在大門周圍區域,要擴張也得避開千夜。
當時千夜牽制,劉公公隱藏在側偷襲得手,又有新世界惡意高懸頭頂,索薩不敢戀戰,只能逃走。此刻布洛克斯的冷嘲熱諷,讓索薩也難以反駁。還能怎麼說?說劉公公實力遠在布洛克斯之上?
雖然索薩知道事實如此,但如何證明?身為大君的起碼驕傲,也讓他不屑去辯解。而且當前特殊形勢,讓他也拿布洛克斯完全沒有辦法。至少他是不敢真的和布洛克斯撕破臉的,也不敢影響魔皇的大事。
一腔怒火無處發洩,索薩向千夜吼道:「立刻跪下,把黑之書交出來,我或許可以給你一個痛快點的死法!」
千夜一愣,他沒想到索薩和布洛克斯是為黑之書而來,重視程度甚至還要超過血族幾大古老氏族的直系後裔。不過他們顯然不知道青之君王雷諾已經將千夜的血核和心臟都融入黑之書中,千夜交出黑之書就等同於自殺。
千夜道:「不戰而降從來不是我的風格。」
「這樣的話,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你替魔裔賣命,就沒想過以後的後果嗎?群峰之巔恐怕不會認同你現在的作法吧?」千夜道。
「群峰之巔?他們早就背棄了傳統,也背棄了先祖。他們根本不敬畏先祖,都是罪人!相比血族,我倒是覺得群峰之巔更加讓人感到噁心。」
千夜冷道:「背棄自己族人還說得這麼道貌岸然,難怪你會是最弱的大君。」
這一次索薩是真的大怒:「誰說我是最弱的?」
「大君中,還有打不過你的嗎?」千夜反問。
「當然有!比如說……」索薩剛想說出名字,就被布洛克斯打斷:「他們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有意義嗎?」索薩反問。
「當然有。」回答的不是布洛克斯,而是千夜。
索薩雙眼微眯,道:「你是在消遣我?」
千夜取出龍葬,道:「我怎麼敢消遣一位大君?只不過,如果我是狼人,我不會放下與血族的仇恨,但也不會為此投靠魔裔。至少在名義上,狼人還是四聖族之一,而大君應該有起碼的尊嚴。」
索薩越聽臉色越是陰沉,道:「很好,你真的激怒我了。」
千夜手握龍葬,退後數十米,拉開了與索薩的距離。
「這樣有用嗎?」長笑聲中,索薩一步就到了千夜面前,大手如雲,當頭壓下!
千夜剛要爆發原力閃避,索薩一步踏下,大地震動,層層疊疊的原力湧動如潮,恰好將千夜準備爆發的原力沖散。
千夜腳下如踏軟泥,完全無法發力,看著索薩巨掌壓下,只能再次硬擋。
巨掌落下,又是一聲郁雷炸響。
索薩哼了一聲,竟是退了半步,手心如同刀割,火辣辣地痛著。這一掌拍下,如同拍在一個倒豎的匕首上。哪怕他巨掌比戰斧還要堅硬,也是受了一點傷。
千夜正面硬抗一擊,居然還能令自己受傷?索薩極為詫異,望向千夜。
千夜此刻望著手中東嶽,也是臉色有異。東嶽劍刃微彎,竟是輕度損毀。這把劍融入巨犀獨角,又在眾生之池中浸過,千夜原本以為已是永不損毀。沒想到擋索薩一擊,就已小損,看來所謂永不損毀,也要看對手是誰的。
然而索薩一掌能夠拍毀東嶽,還是大出千夜意料。因為他剛剛獨立接了索薩一擊,感覺雖然吃力,但是也沒有那麼無可抵擋。至於第二擊,力道確實強了些,也沒給他完全接不下的感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東嶽變軟了?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5-17 13: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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