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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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兩虎相爭

    “世事無絕對,如今也就只能見機行事,希望無涯子前輩幾人能夠再撐一會兒。”

    “轟、轟……”穆山看著其他兩個方向幻化出來的巨龍和巨虎,看著眼前仿佛暗流湧現的結界,握劍的右手不由的緊了緊,手心已然開始滲出了汗水。

    “哢哢……”聲音雖是弱小,然而穆山卻聽得非常的清晰,那不光是洞壁冰塊碎裂的聲音,還有結界在徐福竭盡全力的攻擊下,逐漸潰裂的細微聲響。

    瞬間,穆山的期望,隨著視線裏出現在結界上的幾道蛛絲裂痕,一並被趕到了崩潰的邊緣。

    “嘿嘿,北宮伯玉,你是鬥不過本座的!”徐福收回了反射而回的龍牙,嘴角陰陰的笑著,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洞內這頭不知來歷的兇獸,就留給你們好……”

    “嗷……”徐福話未說完,巨熊那驚天動地的咆哮聲已然再次炸響,如雷在耳,令人氣血絮亂。

    “砰!”巨熊龐大的身軀從洞壁上落下,震得地面微微顫抖。

    “哢!”也不知這頭由浮遊化身而成的巨熊到底有多重,只見他巨大的熊掌所過處,冰面上頓時裂開了無數的裂痕,縱橫密布,猶如蛛網。

    “呼……,太好了。”穆山眼見巨熊一步一步的朝著徐福走去,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伸手輕輕的擦拭著額頭的冷汗,一臉慶幸。

    “閣下可有靈智?”徐福收回了另一把反彈回來的虎翼,謹慎的盯著不斷靠近的巨熊,從他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裏,徐福能夠看到一種屬於獵人的狡詐和殘忍:“閣下,我並不想與你為敵,不若我們聯手破除結界,再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巨熊的身形微微止住,腦袋先是朝著四周的甬道望去,片刻後又擡頭瞅了瞅頭頂的結界,似是在思考著什麽。

    頃刻間,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等待著這頭浮遊怨念化身而成的巨熊,做出的最終抉擇。

    呼吸,開始變得沈重起來,穆山很清楚,無論是徐福還是浮遊,任何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夠輕易解決的,若是他們聯起手來,那麽別說殺死他們,能夠全身而退已經是穆山所能想到的最好結果。

    “嗷……”巨熊緩緩的人立而起,而後毫無征兆的張開血盆大口,嘶聲咆哮,那高高昂起的熊掌,淩空揮掃而下。

    “好戲上場了!”穆山灑然一笑,歡快的看著徐福背後,另一只純粹由怨氣凝聚而成的巨熊,頭頂著結界,揮舞著如同柱石一般的巨掌,兇猛的朝著徐福背後拍擊而下。

    這一招,正是當初偷襲穆山等人的招式,如今用來對付徐福,同樣是效果顯著。

    “砰!”徐福雖是憑借著本能,判斷出來自背後的偷襲,及時的禦使犬神,擋下了巨熊致命的一擊,然而他的身形還是如同離弦之矢,極速的朝著巨熊飛射過去。

    “咬死他!”看著巨熊那撐到極限的巨嘴,看著那比刀劍還要鋒利幾分的尖長獠牙,看著徐福的頭顱已然開始送到巨熊的口中,穆山只覺心跳的十分厲害,仿佛即將炸開一般。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真以為本座怕你不成!”電光石火之間,徐福雙手前伸,一手抵住巨熊的下顎,一手抄住龍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巨熊的上顎飛刺過去。

    “哧……”龍牙從巨熊口腔中刺入,腦門上穿出的輕微聲響,在鴉雀無聲的洞內,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驚雷般在穆山耳中響起。

    場面,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就這麽……解決了?浮遊不是沒有實體嗎?為何還會被洞穿腦門?”穆山喃喃念叨著,不可思議的看著無動於衷的巨熊。

    “嗷……”寂靜只是維持了很短的瞬間,緊接著,巨熊如同受到了什麽嚴重的傷害,劇烈的的搖腦著腦袋,熊爪高高昂起,狠狠的拍在徐福的右手上,將他整個人拍進了冰面下。

    “吼……”那把殘留在巨熊上顎的龍牙,濃郁黑氣蒸騰而上,形成一個猙獰兇惡的龍首,死死的咬住巨熊的腦袋,拼命的撕扯著。

    “是那把刀!”穆山望著死死卡在巨熊腦門上的龍牙,感慨道:“……龍牙,上古三大邪刀,果然名不虛傳。”

    而嵌在冰面中的徐福,卻是被一道猩紅的氣體,纏繞著手臂,蜿蜒直上,似是想要侵入他的身體裏,弄得他苦不堪言。

    “嗷……”拼命掙紮中的巨熊,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將殘留在他腦門上的龍牙甩了出去,熊首低垂,待到他再次擡起時,那黑不見底的眸子裏,似有無窮無盡的怨恨和兇戾,如有實質般緩緩流出,令人不寒而栗!

    徐福同樣從冰面中站起,右手無力的耷拉著,那猩紅的氣體到現在仍是讓他無法甩脫。

    “畜生!”徐福低聲咒罵著,看著巨熊如今的情況,他更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沒有誰比他更加清楚受傷的野獸是何等的可怕,更遑論一頭本就兇悍的惡獸。

    “夏花·怒灼!”眼見巨熊勢若瘋狂的飛沖而來,徐福自然不會選擇跟他正面硬拼,當下騰空而起,避過巨熊的沖勢,左手快速結印,朝著巨熊寬大的背部拍擊而下。

    那看似淡若輕風的一擊,拍在巨熊身上,卻令他的身軀微微一顫,憑空摔飛了出去。

    “砰!”空中,之前拍擊徐福,過後一閃即逝的那頭巨熊再次憑空出現,那巨大如山的頭顱,瞬間將整個結界內的空間塞滿,獠牙如槍如刀,參差不齊,縱橫交錯,隨著他雙顎的合咬,逐漸壓縮著徐福的生存空間,儼然打算將他嚼成肉醬。

    “該死!”徐福發現之時,已然為時已晚,唯有無奈的伸出雙手,頂住巨熊如同山岳壓下般的上顎,而後腳踏巨熊緩緩合起的下顎,竭力反抗。

    被徐福拍中的巨熊,顫顫巍巍的站立起來,猩紅的龐大身軀,此刻開滿了嬌艷如血的花朵,密密麻麻的占據他身軀的每一寸肌膚,而後開始熊熊的燃燒起來,如璀璨的火炬,將整個洞內照得輝煌耀眼,絢麗非凡。

    “嗷……”巨熊痛嚎聲中,狀若瘋狂的朝著徐福飛沖過去。而在沖至徐福身前時,反而停住了身形,人立而起,伸開巨大的熊掌,將徐福牢牢的抱住。

    見到如此情景,穆山錯愕不解的問道:“……他要幹什麽?”

    “難道你忘了,浮遊需要一個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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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鹿死誰手

    “沒想到徐福一直侵占別人的肉身,如今會輪到他成為別人的傀儡,這就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吧。”

    熊熊烈火圍繞著徐福,恍若火蛇群舞,吞吐噬咬,絞纏著往徐福的七孔拼命鉆去。

    噝噝蛇鳴加上徐福聲嘶力竭的詛咒,聽得穆山心中泛喜,嘴角含笑,只覺無比的歡愉和愜意:“惡貫滿盈,終難逃恢恢天網。……櫻,你看到了嗎?”

    “穆兄,幾年前,徐福現身溫德殿時尚且是一條大青蛇,如今你看他的頭頂。”

    穆山循著周瑜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徐福的面容逐漸扭曲,臉頰上凸顯出塊塊青色鱗片,頭頂慢慢往上鼓起,露出兩只崢嶸龍角,渾身衣物在烈焰之中紛紛化為灰燼,彎腰伏地,雙手逐漸化為龍爪,深深的抓入冰面之下,整個人蜿蜒擴伸,在須臾之間化為一頭真真正正的——龍!

    “……怎麽可能?”穆山晃了晃腦袋,揉了揉雙眼,不敢相信道:“即便是尋常蛇妖,修煉千年都未必能夠化龍,更何況是短短的幾年時間!”

    “不,他現在還不是龍,是蛟。”周瑜指著冰面上蜿蜒盤旋,微微抽動的龐然大物,道:“你看他的尾巴,仍是蛇尾,尚未蛻變。至於他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內修煉成蛟,我想應該跟他如今的身份有關。”

    “龍脈,乃是聚日月之靈氣,山川之秀敏於一體,有奪天地造化之力。徐福既能竊據社稷神器,自然不難找到大漢龍脈所在,只需將其中靈氣吸納,修煉成龍,不是問題。難怪近些年來,大漢連連天災人禍,看來是因他作祟,漢室氣數將盡的緣故。”

    冰面上,巨蛟突然抽動起來,身軀扭擺,四爪亂抓,似是在與什麽無形的敵人做著競爭較量。

    龍鱗,在尖長利爪的撕撓下,紛紛脫落,帶著鮮紅的血跡,雜亂的鋪展在冰面上。

    “吼……”低沈的吶喊,恍如一頭即將殞命的野獸,發出不甘的嗚咽。

    穆山的視線從微微抽搐的巨蛟身上,轉移到頭頂五色絢麗的結界上,長嘆一聲,道:“他們之中,有一個快不行了,就是不知道最終會是誰存活下來,生生承受那永遠看不到天日的封印。……個人的意願,最好會是徐福,那家夥造下的孽罄竹難書,讓他痛痛快快的死去,實在太便宜他了。”

    片刻後,巨蛟逐漸失去了動靜,就那麽靜靜的躺在冰面上,若非龐大的身軀還在一起一伏,穆山幾乎會以為徐福和浮遊在那副軀體裏同歸於盡了。

    “轟……”冰面微微的顫動起來,隨著無涯子幾人靈力的催持,結界的光芒愈發的顯眼,五色霞光的交匯處,一只碩大沈重的青銅巨鼎,逐漸的露出古樸滄桑的身影。

    “禹王鼎!”仔細的打量著那只巨鼎,土黃的鼎身下,是四只彎曲遒勁的鼎腳,預兆著四方的安寧;鼎身刻劃著世間的萬事萬物,大到上古神明教化凡人,小到農民飲食起居,山川河流、蟲蟻鳥獸,無所不包,無所不容;鼎口處是九只平穩的鼎耳,征兆著九州神土,永享太平。

    隨著禹王鼎的出現,冰面上奄奄一息的巨蛟似是受到了什麽刺激,突然昂起蛟首,兩只怪異的瞳孔,一只是純粹的黑色,仿如濃墨,另一只是蔥郁的綠色,似有無限的生機。此時此刻,那兩只瞳孔齊齊的望著結界上的禹王鼎,似是在無聲的交流著什麽。

    “吼!”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毫無征兆的響起,緊接著,之前還匍匐在地的巨蛟,豁然騰空而起,龐大的身軀逶迤婉轉,抽動著碩大的尾部,如同一條蓄滿渾身勁力的巨鞭,聲勢狂猛的抽向結界處的禹王鼎。

    好強,氣勢與之前有若天壤之別!

    這才是徐福一直隱忍的實力嗎?若是以這幅軀體,只怕就是師傅親自,也未必能夠勝得了他!

    即便隔著結界,即便此刻身處甬道之中,穆山的身形,在巨蛟舞動掀起的那股狂風下,仍是往後倒退了一步。

    “哢……”脆響聲中,絲絲裂痕從巨蛟拍打的結界處蔓延開來。

    “若是結界困不住他……,我們能戰勝他嗎!”穆山望著身旁不停顫抖的道士,心中暗暗計劃著,若是無法繼續困住巨蛟,又該如何自處。

    “鏘……”

    “鐺……”

    兩聲巨響,相繼傳來,結界被巨蛟的又一次抽擊,掃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巨蛟的尾部,余勢不止的抽在禹王鼎上,將它憑空抽飛了出去。

    “吼!”一聲興奮的咆哮自巨蛟口中發出,而後但見青光閃爍,猛然從結界之中沖出,勢若破竹的撞在洞頂上,硬生生的從上部撞開一條裂縫,脫身而出。

    一時之間,洞內搖晃不休,碎冰如玉傾灑而下,幾欲坍塌。

    “……跑了?”沖出了甬道,只見毫無溫度的陽光,從上方的裂縫裏揮灑而下,照在臉上,有種重見天日的恍惚感。

    “追!”

    穆山正通過那道縫隙,遙望著盤旋天際,不肯離去的青色身影。忽然聽到無涯子的吼聲,而後便見到五色劍光,沖天而起,朝著洞外飛馳出去。

    “我們也跟上,興許能夠幫上些忙。”

    看著北宮伯玉似慢實快的沖了出去,穆山心中稍稍有些躊躇,想要封印巨蛟,唯有靠無涯五人的五形鎮魘法陣,而在他們完成之前,則不能讓巨蛟肆無忌憚的攻擊結界。這份任務,無疑只能落到他和北宮伯玉身上。

    然而,剛剛才見識過巨蛟威能的穆山,實在沒有把握可以撐到無涯等人將陣法完成。

    “穆兄,勝算渺茫,不知你意欲何為?是戰是退,需早作決斷。”

    “……決斷?”穆山望著周瑜背在背上,冰霜融化,露出蒼白臉頰的秀娘,眼中有著淡淡的溫柔和憐愛,伸手幫她捋了捋額前散亂的黑發,破釜沈舟道:“烏鴉與我是生死之交,秀娘的性命還在浮遊手裏,徐福是我誓不兩立的仇人,我還有的選嗎?”

    閻霞走在周瑜身後,雙眼始終盯著昏迷不醒的秀娘,冷聲道:“一定要去嗎?”

    穆山斬釘截鐵道:“不錯!”

    “那我跟你並肩作戰!”

    走出洞穴,望著大步在前,不容置疑的閻霞背影,穆山嘴角輕輕的揚起,似是聚合了頭頂所有陽光的溫暖,微微的笑了笑,而後快速上前,揚起左手,五指並攏,迅疾的斬在閻霞的脖頸上。

    “公瑾,麻煩你了。”穆山最後看了一眼倒地的閻霞,而後視線轉移到空中。只見巨蛟盤舞咆哮,迤邐夭矯,卻又不肯離去。身周纏繞著數十只體型巨大的雪鷲,時而呆滯,時而瘋狂的撲向巨蛟撕咬抓撓。無涯子五人禦劍橫空,占據五行鎮魘法陣的方位,與巨蛟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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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時光漫漫

    “此刻的浮遊和徐福,就像是兩只被困牢籠裏,傷痕累累,饑腸轆轆的野狼,若是再往洞內放入一頭猛虎,他們便會同心協力,共同對抗強敵。之前洞內冒然出現的禹王鼎,就如同那頭亂入的猛虎,反而救了他們其中一人。而今剛剛脫困,他們的本性就已再次顯現。”

    周瑜將秀娘放到閻霞身旁,擡頭觀望著空中的景象,道:“如今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等。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僥幸殘留下來的那頭,也將是頻臨死亡,難以再掀起什麽大風大浪。”

    雪鷲從巨蛟身上撓出的道道傷口,雖是九牛一毛的小傷,然而卻也足以顯示出此刻浮遊與徐福之間爭鬥的慘烈。

    巨蛟忽而擺尾橫掃,頓時將纏繞在它附近的雪鷲,紛紛從空中砸落雪地,再無聲息。

    “嗯,若是他們能夠摒棄仇恨,攜手合作,只怕我們連能否逃命都是個未知之數。”

    穆山望著空中的巨蛟忽而瘋狂的抓撓著自己的鱗甲,忽而張口撕咬自己的利爪,將強橫雄壯的軀體弄得遍體鱗傷,鮮血淋漓,儼然就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即便只是遠遠的觀望,穆山仿佛都能夠體會到那種類似千刀萬剮的痛楚,一想到此刻徐福的處境,穆山的嘴角不由的扯開了一絲冷笑。

    遠處,依舊有大量的雪鷲趕來,圍繞著巨蛟,咻咻尖啼,而後發動猛烈的襲擊。

    巨蛟的鮮血不斷自高空灑落,而它掙紮咆哮的聲勢,卻越發的萎靡微弱,身形也不斷的往下徐徐墜落。

    “吼……”空中的巨蛟,昂首朝天,猙獰大口,兀然睜開,嘶聲長嘯,滾滾雷音之中,既有不甘消亡的悲憤,亦有勝券在握的歡喜。

    淡淡青光,從巨蛟身上逐漸亮起,似是以生命為柴火一般,愈來愈濃郁耀眼,而後更如同天地極光,猛然炸放,令穆山等人眼前驟白,無法視物。

    “砰砰……”一片白芒之中,穆山聽到身旁接連不斷的聲響,那種感覺,頗有幾分像是看著餃子下鍋一般。

    “吼……”穆山逐漸清晰起來的視線中,倒映著的是滿地雪鷲的屍體,而在前方,雪山之巔,巨蛟被無涯子五人施展五行鎮魘囚禁在結界之中,北宮伯玉正手持神劍逆水寒,獨自一人,神色凝重的承受著巨蛟的滔天怒火。

    “徐福敗了!”望著結界內,巨蛟那雙比黑曜石還要純粹透徹的眸子,穆山很肯定,此刻占據巨蛟身軀的,不再是徐福,而是浮遊。

    親眼看著自己的宿敵就此殞命,此刻的穆山,心中反而湧起一股難言的感覺,既有幾分寬慰,又有幾分遺憾,甚至還帶著些許的茫然。

    “巨蛟的身軀雖是遭受重創,然而實力仍是不可小覷,單靠北宮宗主一人,難以抵禦。穆兄,若是想救伏姑娘,此刻正是最好的時機。進入結界之內,不要與他硬拼,你與北宮宗主各占一角,他若是攻擊北宮宗主,你便從後襲擊,將他的註意力牽引開來。若是他攻擊你,北宮宗主也當如是,只要拖住時間,我們便能將他順利封印起來。”

    “互成犄角,以逸待勞……,但願能夠成功吧。”

    穆山望著在結界裏,身形狼狽,嘴角帶血的北宮伯玉,視線落到一旁渾身綻放金光,冷汗涔涔的無涯子身上,道:“烏鴉,還要多長的時間?”

    “約莫半盞茶,小子,自己擔心點。”

    “半盞茶……”時間雖是不算長,然而此刻卻像是一段看不到盡頭的歲月。穆山擡頭眺望著天空,夕陽降臨,將雪山染上了一層微微的淡紅,如同鮮血一般,讓人生出絲絲的不安和仿徨。

    猶豫片刻,穆山仍是一咬牙,仿佛慷慨奔赴戰場的士兵,嬉笑罵道:“死烏鴉,能快就快吧,要不然就得準備替我料理身後事了。”

    穿過五色絢麗的結界,展現在穆山身前的是一片晶瑩夢幻的世界,地面遍布松竹雪梅,縱橫交錯,大大的局限了巨蛟的身形挪移。而北宮伯玉則如與天地融合一般,神出鬼沒的在粗壯的松樹幹、高拔挺直的晶竹、淩寒綻放的梅花之間轉移變幻,仿佛這裏所有的一切都已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任他如臂指使。

    “劍蕩風雲!”眼見巨蛟身形狂暴的掃開晶竹的遮擋,朝著前方的北宮伯玉追去,穆山腳尖一踮冰,猶如離弦之箭,急速朝著巨蛟飛射過去。

    雲霧迷茫蒸騰,給冰雪之中的世界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如夢如幻。

    巨蛟遲疑戒備之際,穆山已然殺至眼前,手中辟邪,那紅紫色的光芒,猶如初升海面的朝陽,在雲海之中,鋪開了一道紅彤彤的道路,直指巨蛟蜿蜒的龍脊。

    “鏘……”劇烈的金鐵交擊之聲中,穆山只覺手中一滯,以辟邪的鋒利,加上他的真氣與蠻力,竟是只能堪堪破開巨蛟的碩大的鱗甲,刺入他體內三寸的距離,而後任憑穆山再怎麽掙紮,劍刃都已被巨蛟的肉體牢牢卡住。

    “吼!”巨蛟厲嘯聲中,穆山只能看到前方,雲霧逐漸消散之中,一雙仿若燈籠大小的黑色瞳孔,帶著憤恨和怨毒,死死的盯著他。

    瞬間,穆山只覺心臟像是被人狠狠的撞擊了一下,身軀微微一顫。

    “啪……”呼呼狂風,帶著尖利的嘯聲,倒卷而回。

    靠著本能,穆山果斷的放棄了手中的辟邪,而後身形繾綣飄移,於間不容發之際躲開了巨蛟粗重的蛇尾拍擊。然而,還未等穆山逃遠,身前視線又是一黑,只見一堵橢圓的墻壁,密布鱗片,帶著濃郁的腥氣和臭味,快速的往內收縮纏絞。

    不容多想,穆山腳尖點地,身形若鯤鵬展翅,輾轉扶搖而上,想要逃離巨蛟的絞殺,可惜任憑他再怎麽騰空飛躍,前方永遠都是巨蛟盤繞起來的軀體,無窮無盡。

    頭頂的光線,逐漸縮小,直至被徹底的掩埋。

    此刻,倒映在穆山視線中的,只有那雙仿若黑洞一般的眸子,刻骨銘心的怨毒,以及必欲吞他而後快的仇恨!

    四只龍爪,與黑暗之中,閃耀著冰冷森寒的光滿,慢慢的朝著穆山拍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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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邪刀顯威

    “狡猾的畜生!”穆山暗恨自己大意輕敵,雙眼於黑暗中默默的審視著四周,尋找著脫困而出的契機。

    此時若是使用魚腸劍氣,定能將他一舉斬殺!

    ……不,就像上次在水神湖畔一樣,若是只將他的肉身毀滅,他依舊可以尋找別的寄體,更何況烏鴉幾人還在外面布下了結界,到時候難免會將他們重創,得不償失。

    軒轅劍氣……,不,這畜生只會運用蠻力,軒轅劍氣根本就無用武之地。

    那麽就只有使用龍淵劍氣,但願能夠一拳將他打到重傷頻死的狀態。

    “梅心竹韻!”

    就在穆山打算破釜沈舟,一決勝負之際,北宮伯玉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煞氣和寒意,從巨蛟盤旋的身軀縫隙間傳來。

    黑暗的空間裏,絲絲藍光從冰面散發迸射,帶著瑰麗夢幻的氣息,在穆山和巨蛟的視線裏,蔓延交匯。

    那湛藍而又細膩的紋路,所過之處,冰霜似是被賦予了生命,悄然綻放,婉約間形成一朵無比巨大的絢麗梅花。

    空氣裏,淡淡的梅香肆意揮灑,沁人心腑。

    藍光的中心處,低垂的花芯悄然昂起,仿佛帶著翠竹的神韻,節節往外迸長,帶著刀槍兵戈的森寒,縱橫交錯,肆意穿刺,將巨蛟的鱗甲紮得千瘡百孔,鮮血噴灑。

    “吼……”巨蛟又是一聲狂怒的咆哮,強橫不可一世的身軀劇烈的抽搐著,當下拋棄了穆山,四爪飛探,轉而朝著下方的花芯抓去。

    “快走!”

    穆山聽到北宮伯玉焦急的催促聲,這才從那精彩絕倫的武技招式中清醒過來,身形如風,掠過巨蛟軀體的縫隙,逃脫了出去。

    外面,冰雪肆虐,北宮伯玉使出的梅心竹韻,形成梅花花瓣的淡藍光芒,正四面激射,冰晶碎屑,密密麻麻,仿佛殺氣凜凜的冰刀雪劍,看得穆山頭皮發麻。

    “這邊!”

    手中一緊,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嘯,待到穆山反應過來,已經被北宮伯玉拖到了一顆巨松背後。

    “你……不要緊吧?”看著胸膛劇烈起伏,喘氣如牛的北宮伯玉,穆山的心情異樣的覆雜。到西涼的最終目的就是平叛,而叛軍的首領則在眼前,穆山本該與他勢不兩立,生死相向。然而此刻穆山卻荒謬的與他並肩作戰,並且不希望他死在這裏。

    事實之變幻莫測,無過於此!

    搖了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念想拋之腦後,穆山微微的側身望去,只見遠處的巨蛟身軀,靠近地面的部分已被凍成寒冰,然而他仍是高昂著頭顱,嘶聲怒吼,發泄著滿腔的郁憤和兇戾。

    “吼……”又是一聲如雷狂嘯,巨蛟的身軀開始扭動,渾身的冰霜在他的軀體下咯吱作響,而後隨著他的身軀甩動,碎冰迅若箭矢,四散射來。

    “呼……”穆山背靠著巨松,聽著身後傳來的咄咄聲響,一顆心頓時有些七上八下。從眼前的局勢判斷,巨蛟的實力仍是保留在六成以上,想在這種情況下擊敗他,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北宮……”穆山正欲向北宮伯玉詢問計策,不料剛一回頭,身旁竟是空空如也,不見人影。

    “轟……”五色結界開始轟鳴,蘊藉著金木水火土五形之力的斑斕靈氣,開始如同漩渦一般旋轉起來,露出其中盤旋其中,充當陣眼的古樸巨鼎。

    而隨著禹王鼎的出現,被困陣中的巨蛟頓時暴虐躁動起來,本能清晰的告訴他,一旦讓無涯子五人將陣型布置完畢,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下場。當下不顧一旁北宮伯玉的阻撓,瘋狂的朝著結界中央處沖擊過去。

    “攔住他!”

    “拼命的時刻終於到了!”穆山輕輕的嘆息一聲,而後縱身而起,腳踏巨松樹杈,屈膝彈射,身形沖天飛掠,搶先巨蛟一步,擋在禹王鼎前方。

    “畜生,吃我一拳!”穆山昂首擴胸,吐氣開聲,右拳往後曲收,似有無數蚯蚓在皮膚下穿行一般,渾身肌肉勃然膨起,仿若山丘起伏延綿的軀體,充分的詮釋了何為暴力美。

    微微寒光,自穆山右臂綻放,遠遠望去,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劍刃清冷如泉,其上點綴七顆寒星。

    瞬息間,洪荒兇蠻的氣息,自穆山額頭閃爍的神秘符文,自他背後若隱若現的模糊輪廓,喧嘩咆哮!

    “去死吧!”嘶聲怒吼之中,穆山心中湧起了一股嗜血和桀騖,只覺這天地之間,沒有任何東西,沒有任何生靈,可以在他這一拳之下,這純粹到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下,茍延殘喘!

    巨蛟顯然已經在水神湖畔見識過穆山這一拳的威能,雖是神智狂亂不清,可還沒傻到找死的份上。疾飈如電的身形,在他接近瘋狂的扭擺下,堪堪從穆山的拳心下狼狽逃過。

    “哢……”一聲脆響,從巨蛟頭頂的龍角傳出,那只代表著天地萬靈之長象征的龍角,在穆山肆虐的摧殘下,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紛紛碎裂。

    該死,竟然被他躲過了!

    穆山瞳孔微微一縮,感受著與那些龍角碎片擦面而過的刺痛,心中甚是仿徨。龍淵劍氣使用過後,身體便像是被抽空了水源的河流,再難有任何的力量湧現。而如今巨蛟並未受到足以致命的傷害,接下來的戰鬥,又該如何進行?

    “轟!”巨蛟雖是躲過穆山不可一世的一拳,然而穆山的拳勢行進之處,依舊勢如破竹的轟在巨蛟的軀體上,打得他龐大蜿蜒的身軀,狂亂扭動,血盆大口更是流水般往外噴射著淡青的血液。

    “砰!”難以言喻的劇痛從背後驀然傳來,渾身骨骼哢哢作響,穆山只覺體內五臟六腑都在那股沛莫能當的巨力轟擊下移了位,喉頭一甜,猩紅的鮮血已然沖破牙關,狂噴出去。

    下墜之中,回首望去,卻是巨蛟在墜落時,不甘挨打,抽起那如同傾塌巨柱一般的蛇尾,狠狠的抽在他寬厚的背膀上。

    身下雖是有幾棵晶竹縱橫交錯,羅織成網,替他卸掉大部分的沖擊力,然而當轟然落地之時,穆山依舊感到渾身如同散架一般,不僅使不出丁點的力氣和內力,就連呼吸都變得極為阻塞困難。

    “吼……”一聲驚天動地的憤怒咆哮,帶著歇斯底裏的瘋狂,以及淡淡的恐懼,在結界之內回蕩重疊,震的晶竹與梅花的枝葉,如雨般簌簌落下。

    “……至於嗎?”穆山雖是對自己方才那一拳極為自信,然而始終沒有命中巨蛟的要害,此刻聽他如此咆哮,不由好奇的擡頭望去。

    一看之下,穆山只覺渾身一寒,似有比冰雪更加嚴寒的氣流,竄入了身體裏,融進了血脈裏,流向劇烈跳動的心臟,直冷到骨子裏。

    之前遺留在冰洞內,不被重視的龍牙、虎翼、犬神,三把上古兇刀,此刻不知從哪個疙瘩裏冒了出來,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齊齊刺入了巨蛟的身體裏。

    黑氣彌漫肆意,隱隱形成兇龍、猛虎、狂犬的形象,纏繞在巨蛟身周,血口大張,齊齊撕咬著巨蛟的身軀,絲絲血液正從巨蛟體內被徐徐抽出,融入那三團模糊的黑氣裏。

    瞬間,那三團黑氣的瞳孔部位,亮起了微微的紅光,仿佛地獄之中厲鬼,冷冷的,冷冷的窺視著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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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血契之約
        
    恍惚間,穆山耳邊仿佛響起了森森詭譎的尖笑聲,如漫天冰雹,不停的砸擊在他的心窩上。

    巨蛟原本光鮮奪目的鱗甲,在那三把如同跗骨之蛆的兇刀鯨食下,逐漸的黯淡陰晦,就連扭動的身軀,都已開始不如之前那般聲勢驚人。

    “上古兇刀……”穆山左手撐著寒冷的冰面,想要站立起身,接連試了兩次,最終都是以癱坐在地而告終:“怎麽回事?難道……徐福還沒死?”

    “他應該已經死了。即便徐福再如何了得,終究還不是浮遊那等上古神明的對手。龍牙、虎翼、犬神,三把兇刀,都是至為邪戾之物,本就難以馴服。而今情況看來,當是徐福殘留的軀體,遭受到了兇刀的血契反擊之故。”

    “血契反擊?”穆山背靠在五色結界上,低聲問道:“公瑾,你是說之前徐福與三把兇刀訂立了血契之約?”

    “應當如是。這三把兇刀,威力無儔,普通神兵尚且無法與其相提並論,徐福斷無如此放過的道理。而未能與兇刀產生共鳴,想要駕馭它們的唯一法子就是與其訂立血契。血契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每日每夜都要已自身之精血靈力餵養,其中之兇險莫測,實不足為外人所道。徐福既死,浮遊不知其中厲害,未能及時履行血契之約,自然就會受到三把兇刀的反撲吞噬。”

    周瑜低聲感慨道:“呵呵,沒想到徐福臨終之時,反而做了一件好事,至少為我們拖延了不少的時間。不過……”

    穆山悵然道:“不過,三把兇刀,無人駕馭,即便再強,也難以發揮出其應有之威能,怕是擋不了多長的時間。”

    望著空中的巨蛟,渾身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猩紅氣體,而纏繞在他身周的三團黑色霧氣,與它稍一碰觸,便如被火灼燒一般,發出噝噝尖銳的嘯聲,而後逐漸萎靡潰退,恍若烈日之下的陰霾。

    眼見巨蛟再次兇狂橫掃,將插入其體內的三把兇刀紛紛震落,穆山急忙問道:“公瑾,可還有其他的辦法?”

    “其他的辦法,……有,只是……”

    “只是要有人做出犧牲,是嗎?”北宮伯玉再次出現在穆山身前時,潔白的衣襟上布滿了絲絲血痕,宛如無數盛放在雪地裏的梅花,滿頭的白發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光澤,恍若光陰明顯的停駐在他身上,即將遠去:“那三把兇刀,威力絕倫,只要與其訂立血契之約,便有可能駕馭它們,斬殺浮遊!”

    穆山望著北宮伯玉那雙仿佛冰雪一般澄澈的眸子,似是看見了他內心無法撼動的信念和執著,敬聲道:“你……,該不會是想……”

    “可惜了……,逆水寒的神威,並不比三把兇刀差,只是我修為太淺,福緣甚薄,無法得到它的眷顧,否則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一步。”

    北宮伯玉深情的撫摸著手上精美剔透的逆水寒,似是在做著最後的道別,而後高高的揚起劍尖,直指巨蛟,怒聲吼道:“雖是如此,但部分的神威,也足以將你這妖孽封住一時半刻!”

    “冰之哀悼!”北宮伯玉倏地將手中的逆水寒插入冰面下,瞬時,但見藍芒如潮水洶湧四散,所過之處,風雪凝冰,高積成丘,將結界之內所有的一切,全部凍住封印。

    “你想幹什麽!”穆山同樣被封印在山丘般巨大的寒冰裏,眼中看到的,只有北宮伯玉的身影,在寒冰內緩緩的走動,暢通無阻。

    “哢哢……”遠處封住巨蛟的寒冰,絲絲裂痕逐漸彌漫,愈發明顯,儼然浮遊也不是任人魚肉的貨色,北宮伯玉禦使的逆水寒,究竟能夠封他多久,實是令穆山不敢想象、不願猜測。

    “難道……”看見北宮伯玉用逆水寒在左臂上割出一道長長的豁口,鮮血從傷口處咕咕流出,穆山已然明白了些什麽。

    “我欲用他拯救西涼百姓,不料卻是因此禍害了無數蒼生,其罪大焉!大丈夫做事,敢為必是敢當,即是由我將他釋放出來,自當由我將他再次送回封印裏!”

    北宮伯玉沾滿鮮血的左手朝前一引,掉落地面的三把兇刀頓時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刀身嗡嗡震顫,化作三道黑光,拼命的朝著北宮伯玉左手的傷口處鉆。

    “吼……”龍吟之聲再次響起,經久不衰,將結界之內的寒冰震得哢哢碎裂,雜亂的鋪滿冰面。

    “這家夥要拼命了!”穆山望著巨蛟漆黑如墨的瞳孔裏,隱隱閃現的幾縷紅芒,心中一怵,愈是受傷絕望的野獸,愈是瘋狂殘忍。

    “穆兄,可還撐得住?”

    “……還……好。”穆山身子微微一顫,本就精疲力竭的身子,被北宮伯玉的逆水寒凍住了一段時間,此刻更是出奇的孱弱無力。

    “結界一經施展,中途無法停下,唯有委屈穆兄,暫時躺在冰面上,以免引起北宮宗主和浮遊的註意,徒遭無妄之災。”

    平時倒是無所謂,然而以穆山如今的身體狀況,躺在冰面上,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凍出毛病來。只是當穆山的視線與北宮伯玉狂亂暴虐的目光相接觸時,穆山頃刻就選擇了躺倒裝死的窩囊法子。

    “穆兄,如今結界之內九死一生,朝夕難保。我還有一法,同樣極為兇險,卻可於關鍵時刻保住穆兄一命,但到時還需穆兄與我配合才行。”

    “哦,還有什麽辦法?”穆山眼角斜斜的睨著空中的景象,此刻的巨蛟和北宮伯玉,雙雙打出了邪火,恍如兩頭不共戴天的野獸,嗜血兇殘的廝殺著,紅氣黑光,鬼嘯龍吼,縱橫往來,鬥得難分難解。

    “穆兄,你的體內似是蘊藏著無窮的力量。我天鈞宮內有一首《寐魂曲》,能夠在短時間內令人的三魂七魄陷入假寐之中,從而將體內最為純粹的本能和力量牽引出來。只是假寐時間不宜過長,否則將永遠都無法再次蘇醒。”

    “無法蘇醒……”穆山一開始聽說能夠激發體內力量,差點沒興奮的從冰面上跳起來,然而當他聽到後面所要付出的代價時,只能遺憾的嘆息一聲““也就是說,到時候我會成為一具行屍……”

    “哧!”一道黑光,從紅黑相間的霧氣中飈射而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十分準確的紮在穆山的大腿上,頓時痛得穆山仰天高嚎,只覺不僅自己的血液,便連自己的靈魂,都在那把兇刀邪靈的貪婪撕扯下,逐漸的脫離了身軀。

    而更要命的則是空中激戰正酣的巨蛟和北宮伯玉,齊齊調轉目光,惡狠狠的朝地上的穆山望來。 本帖最後由 410555 於 2019-9-4 23: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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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寐魂曲

    六目互瞪之中,穆山連罵娘的心思都有了,自己乖乖的躺在地上裝孫子,也沒礙著天上的兩位,沒想到就這樣還得挨刀子,而且現在更是被他們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不就是個死字嗎?有什麽好怕的!”眼見事情無法善了,左右是死,穆山心中僅存的一絲顧慮和猶豫頓時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豪氣萬千的喊道:“公瑾,不用考慮了,來吧!”

    穆山右手閃現微弱的火光,拔出紮在大腿上的龍牙,猛然朝著空中的北宮伯玉擲去。

    北宮伯玉信手接過嗚嗚厲嘯而來的龍牙,放到嘴邊慢慢的舔舐著刀刃上的鮮血,眼中已經再無人性,充斥著邪戾兇狂之色,身形緩緩向前,眼看就要朝著冰面上的穆山發動攻擊,不料一旁的巨蛟卻是趁此機會,陡然前竄,想要打破結界上越轉越快的禹王鼎,逃出這個令他窒息的囚籠。

    然而北宮伯玉卻不知為何,仍然殘留著幾分信念和執著,突然折返騰空,攜裹著三把兇威赫赫的邪刀,朝著巨蛟瘋狂攻去。

    剛剛的瞬間,穆山還以為必死無疑,如今北宮伯玉的註意力再次被巨蛟引開,穆山方才即將跳出胸膛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不知不覺間,竟是已在鬼門關上了走了一遭。

    清幽空靈的笛聲驟然響起,雖然近在耳邊,穆山卻覺得像是遠在九天蒼穹之外,在過往歲月之中。

    恍惚間,穆山仿佛回到了魂牽夢繞的天印村內,在晴朗無雲的夜空下,遠眺著天邊羞怯的露出半張臉頰的明月,耳邊是蟋蟀的唧唧鳴叫之聲。徐徐微風,夾帶著雨後泥土和花草的淡淡芬芳,打著轉兒,掠過鼻間。一切,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安寧,以至於讓穆山想要就此長睡不醒,就此沈浸在時間的長河裏。

    結界外,周瑜輕輕的抹去嘴角的血跡,清澈深邃的眸子,從遠處傷痕累累的巨蛟和北宮伯玉身上轉回,落到一臉恬靜祥和的穆山身上:“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經過一陣血戰,巨蛟的鱗甲多半被掀飛,鮮血橫流不止,神色萎靡不振,已經不覆之前的囂張兇焰,此刻他也明白了北宮伯玉不會讓他如意的從五行結界之中逃出。而他一旦遠離頭頂的禹王鼎,北宮伯玉則會停止對他的追擊,將目光轉移到冰面上呼呼大睡的穆山身上。

    得出這個判斷後,雖是不甘,巨蛟仍是謹慎的往後倒退出些許距離,暫避北宮伯玉的鋒芒,等待著最佳時機的來臨。

    “桀桀……”北宮伯玉眼見巨蛟做出臣服退讓,嘴角微微翹起,發出一聲不屬於人類的尖長笑聲,左手輕揚,懸浮在他身旁的虎翼,頓時拉著長長的炫黑光芒,發出聲聲如同猛虎咆哮,又似厲鬼哀嚎的淒厲嘯聲,兇猛的朝著穆山飛刺過去。

    “不好……”正在施法的無涯子,身形一震,差點就要沖進結界裏。

    “穆兄……”周瑜雖是心跳欲爆,然而他卻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廝殺並非他的長處,當下只能默默的替穆山祈禱著。

    或許是周瑜的祈禱生效了,或許是出於生存的本能,電光火石之際,穆山倏地探起左手,一把抓住了刺在眉心前的虎翼。

    時光,似是在此刻停住了一瞬,兇威赫赫的虎翼,黑氣彌漫,刀身震顫,虎嘯連連,卻又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穆山大手的束縛。

    “嗬!”穆山緩緩的直起腰身,而後發出似人似獸的咆哮,左手掌心,空間仿佛產生了漣漪,模糊不清,遠遠看去,竟似無數的波紋,縱橫交匯在虎翼刀身,怪異詭譎。

    片刻後,穆山左手一緊,竟是蠻橫的將兇邪著稱,威力無儔的虎翼,硬生生的從中捏斷。

    “……怎麽會這樣?”無涯嘴角微微抽動,斜斜睨著周瑜,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暫時喚醒他的力量。”周瑜無奈苦笑道:“雖是下下之策,然而不如此作為,穆兄必死無疑。”

    “……還真是下下之策。”無涯雙眉緊鎖,低聲道:“這下簍子捅大了!”

    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碎片,如同爆發開來的煙花,朝著四面八方攢射開來,伴隨著的,還有那痛徹心扉的鬼哭之音,從那片逐漸潰散的黑霧裏持續發出,如哀求,若詛咒!

    遠處的北宮伯玉,似是受到了什麽無形的打擊,身形踉蹌的往後退出一步,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然而纏繞在他臉上的黑氣,仿佛在頃刻之間變淡了許多。

    “吼……”空中的巨蛟,像是受到了挑釁,亦或是感受到了威脅,狂暴的朝著地面的穆山嘶聲咆哮起來。

    “吼……”同樣的獸吼,帶著一種來自骨子裏的高傲和兇戾,從穆山口中發出,攪得結界內所有殘留的寒梅晶竹,紛紛碎裂零落。而後但見他倏地起身,雙手著地,如同野獸一般凝視著前方,雙指上快速長出的尖長指甲,在冰面上劃出十道長長的冰痕,而後借力飛躍,速度快的超乎想象。

    巨蛟的咆哮還未停歇,然而聲調卻已轉變,由之前的示威挑釁,變成了憤怒恐懼。

    “難道穆兄是……妖族?”周瑜雙眉緊皺,出現在他視線中的穆山,憑借著本能,雙手的利爪深深的刺入了巨蛟足以抵擋普通神兵的鱗甲,而後牢牢的抱住了他,大口怒張,如同野獸一般咬在巨蛟龐大的軀體上,喉結上下咕咚滾動,鯨食著巨蛟的血液。

    巨蛟扭擺甩動之間,依舊無法擺脫穆山,唯有從空中飛速墜落,將穆山重重的摔在冰面上,碾壓在沈沈的軀體下。

    巨蛟再次騰空而起,龐大的身軀起伏連綿,呼呼的喘著粗氣,看起來極為疲憊虛弱。

    回覆過來的北宮伯玉,眼見穆山被巨蛟嵌入了冰面下,露出寬厚的背膀面對著他,登時抓住時機,朝著穆山飛射出手中的另一把兇刀龍牙。

    “咻……”龍牙之威勢,比起虎翼,更勝半籌,加上北宮伯玉全力催持,有如黑星橫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紮在穆山的後腰上。

    一招得勢,那把龍牙仿佛在頃刻間活了過來,龍口巨張,狠狠的撕咬著穆山的後腰,似是與他有著什麽不共戴天之仇,意欲將他連肉帶血,一並吞下。

    北宮伯玉既已占到上風,更不會就此罷手,當下右手一揮,另一把兇刀犬神,貪婪的朝著冰面上的穆山張開了血腥的獠牙。

    而天空之中的巨蛟,則是不動聲息,悄悄的、悄悄的挪移到北宮伯玉身後,漆黑帶血的眸子裏,露出一絲人性化的狡詐和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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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鼎鎮妖魔 上

    巨蛟淩空急射,速度之快,若閃電,若流星,布滿獠牙的大口,散發著濃郁的腥氣,鋪天蓋地般朝著北宮伯玉罩下。

    魔化之後的北宮伯玉,實力更是高的超乎想象,幾乎就在被巨蛟咬成肉醬的剎那,身形飄忽前移,於間不容發之際,回身悍然反擊。

    “哢……”冰面在巨蛟雷霆萬鈞的一撞之下,轟然碎裂,同時北宮伯玉凝結黑冰,聚氣成劍的右手,勢不可擋的轟在巨蛟的額心處,黑冰與鱗甲的猛烈撞擊,潰裂破碎,爆出一蓬怪異冰冷的火花,直至北宮伯玉的左手手掌,犀利的刺在巨蛟的額心處。

    “吼!”巨蛟昂首怒嚎,燈籠大小的瞳孔死死的盯著北宮伯玉,鼻孔中噴出一抹猩紅的氣體,仿佛火焰一般將北宮伯玉牢牢照住,不斷的侵蝕著他的身體。而後碩大的頭顱劇烈的晃動起來,將北宮伯玉甩上高空,龐大的身軀迤邐回旋,若蓄勢已久的巨鞭,猛然抽擊,再將北宮伯玉從空中狠狠的抽落,拍入地面寒冰之下。

    “嗚……”正在追擊穆山的龍牙和犬神,刀身微微一顫,似是同樣受到了莫大的打擊,竟是開撇下穆山,刀鋒轉動,化作兩道厲嘯黑光,朝著空中的巨蛟電射而去。

    然而,就在巨蛟凝神戒備之際,奔馳空中,聲勢驚人的龍牙,身形忽的一滯,竟是被兩排潔白的牙齒,淩空咬住。

    “喀嚓……”輕微的聲音,像是獵食者嚼碎了獵物骨骼的聲響,幽幽的,在結界之內響起。

    眾人凝神望去,卻是之前還被嵌在寒冰裏的穆山,不知何時騰躍上了高空,野獸一般張口咬住了龍牙的刀身,而更令人心驚膽戰的卻是,凝聚無數兇邪之力,堅不可摧的龍牙,竟然在穆山的兩排牙齒下,慢慢的、慢慢的綻放出裂痕,宛如出現在人體身上的傷口,緩緩的往外滲出鮮血來。

    淒厲的鬼嘯之音,夾雜著巨龍憤怒恐懼的咆哮,從那把即將潰滅的龍牙身上傳出,如同無數慘死其上的冤魂,發出了解脫似的歡呼,又像是刀身本就蘊含的刻毒詛咒,在高聲的吟唱著。

    “噗……”剛從冰面上站起的北宮伯玉,面色倏地變黑,猙獰可怖,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粗重而急促,而後在龍牙被穆山咬成碎片之時,口中猛然噴出一抹汙穢腥臭的黑血,身子似是在不停的打著擺子,虛弱的跪倒在地。

    另一把激射到巨蛟眼前的犬神,似是被人斬斷了與宿主之間的聯系,黑氣開始散盡,無力的從空中墜落。

    失去了目標的穆山,慢慢的將視線轉移到高處俯瞰著他的巨蛟,雙眼瞳孔逐漸的變幻著,其中一只燃燒著無窮無盡的蒼白火焰,冷冽與熾熱,兩種極端的感覺,矛盾的融匯在一起。另一只瞳孔裏充斥著森森無邊的綠意,宛如無限的山林,卻又有旋風不停的呼嘯著,一靜一動,平常卻又非凡。

    瞬息之間,巨蛟似乎讀懂了此刻穆山眼中蘊含的信息,比他更加可怕兇戾的欲望,那就是殺戮,發自本能的殺戮,將一切膽敢站立在他面前的生靈,全部泯滅埋葬,歸於虛無!

    沒有任何的猶豫,巨蛟快速的閃身朝著後方的禹王鼎沖去,想要借此逃離這裏。若是在巔峰狀態,他自然想要與穆山一決高下,只是如今已然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可不會冒著被人封印的危險與失去了理智的穆山,拼個你死我活。

    “哢哢……”然而就在巨蛟快要到達禹王鼎時,前方的空間突然變得一片模糊,如同一塊幹凈的玻璃,猛然被人敲碎砸爛,露出背後深邃漆黑的空洞,突兀的攔截在他頭頂上方。

    從未有過的危險,如同永不見底的黑暗,悄然籠上巨蛟心頭,幾乎是在瞬間,憑借著本能,巨蛟身形急轉直下,朝著地面重重的跌去。

    然而,他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上了一絲,頭頂威嚴壯麗的龍角,在那片裂痕之中,如同紙筏一般脆弱無力,被蠻橫的切成了無數的碎片。

    “成了!”結界外,無涯子五人異口同聲的高呼起來,五行鎮魘法陣在他們的共同驅使下,已近尾聲,五色靈力,如同百流歸川,嘩嘩的往禹王鼎上湧去,湍急奔騰,聲勢不凡。

    禹王鼎上篆刻的一些上古銘文,隨著五行靈力的註入,紛紛亮起,絢麗璀璨,離鼎而出,循環流轉,散發著一種古老而又蒼涼的氣息。

    空中,低低的吟唱漸漸響起,而後逐轉高亢,似是遠古的先民,頂著雷雨風雪,帶著不容動搖的虔誠,聲聲不息的祈禱。

    “吼……”被穆山重創的巨蛟,眼見五行鎮魘法陣已然運轉,而穆山仍然不依不饒的朝他撲來,頓時狂嘯一聲,決絕而又瘋狂的抽動蛇尾,狠狠的抽在穆山身上,將他朝著上方的禹王鼎抽去。

    隨著穆山的靠近,禹王鼎朝下的鼎口,銘文嗡嗡震顫,流轉的速度愈發的急切,憑空卷起一個五色漩渦,將穆山朝著鼎內吸扯進去。

    “不……”結界外,剛剛蘇醒過來的秀娘,看到的正是眼前的這一幕,當下心神一震,好不容易站立起來的身軀,如同風中柳絮一般,輕輕的隨著北風的吹拂,跪倒在地。前伸的左手似是想要抓住什麽,卻又什麽都無力抓住。比白雪更加明凈的眸子,輕輕的湧出兩股熾熱的眼淚,在風雪之中,化為刻骨的冰冷。

    周瑜輕輕的嘆息一聲,道:“嗨……,天意如此,豈是人力所能改變。”

    同樣剛剛蘇醒的閻霞,快步欺身而上,將劍刃抵在無涯的脖頸上,冷冷道:“快把法陣停下!”

    無涯並未理會那已經割開了肌膚的利刃,只是深深的望著結界內的景象,親眼看著穆山消失在五色漩渦裏,搖頭嘆息道:“……來不及了!”

    “赫赫……”冰玉宗內的人,終於攀上了雪山之巔,眼中泛動著黑色的斑點,如同一只只殺氣騰騰的野獸,從四面八方朝著無涯子等人蜂擁而去。

    “吼……”已被禹王鼎拉扯到鼎口的巨蛟,看到下方的景象,如同看到了最後的一抹逃生希望,發出一聲愈發高亢兇戾的吼叫,催促著地面上傀儡,不顧性命的朝著無涯子等人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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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鼎鎮妖魔 下

    “靠過來!”無涯子五人迅速的將周瑜、秀娘以及閻霞包圍了起來,小心的應對著那些被浮遊所操控的冰玉宗門人:“只要再過一時半刻,將浮遊封入禹王鼎內,我們就安全了,撐下去!”

    巨蛟龐大身軀橫向鋪展,雖是已被扯入五色漩渦裏,四爪仍是死死的扣住鼎口,拼命的做著最後的掙紮,眼中有著最為瘋狂的怨恨和兇戾。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站在死亡的起點上,朝著生存的終點努力奔跑著,唯一能夠決定他們命運的只有時間,誰能撐到最後,誰就能繼續存活下去。

    結界內,已是強弩之末的北宮伯玉緩緩的站了起來,臉上的黑氣在龍牙與虎翼被接連摧毀之後,反而消散得七七八八,蒼白的臉頰上湧起了一股潮紅,似是回光返照。

    北宮伯玉望著結界外的慘烈廝殺,面有悲戚之色,惆悵心酸的搖了搖頭,踽踽獨行,走到孤零零的插在冰面上的犬神兇刀旁,慢慢的往下腰,將它從地面拔起,臉上的黑氣覆又濃郁了許多:“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不要怪我,你若留在世上,不知還會有多少人遭殃……”

    北宮伯玉周身的黑氣再次湧起,濃郁如墨,形如一尊狗頭人身的邪神,猩紅的雙眼,冷冷的遙望著禹王鼎口的巨蛟,而後昂首齜牙,瘋狂的咆哮起來。

    巨蛟眼見無涯子等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抵擋的越來越力不從心,正自暗暗歡慶,準備摘取最後的勝利果實,不料先前已然構不成威脅的北宮伯玉,竟像是百足之蟲般,再次如同利劍劃空,拼死朝他沖來。

    “吼……”巨蛟與犬神相間不斷的瘋狂嘶吼,猶如囚牢之中兩頭傷痕累累的兇獸,發出殊死一搏的最後吶喊,而後就在這等悲烈的吼叫聲中,兩人的身影,如同隕石撞擊地面,轟轟烈烈的纏在一起,朝著禹王鼎內墜落。

    “哢……”巨蛟雖是一口咬住了北宮伯玉,奈何四爪在那股沛不可擋的沖擊力下,已然稍稍松動,大半身軀已被吸扯入禹王鼎內,即便再怎麽掙紮,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他的命運。

    隨著將巨蛟以及北宮伯玉的吸入封印,禹王鼎口的五色漩渦漸轉漸緩,慢慢的停了下來,鼎身的銘文處,多了一條興風作浪的青色巨蛟,以及一個渾身纏繞黑氣,狗頭人身的邪神法相。雖是已遭封印,然而他們的眼睛始終猩紅,似是猶自在做著無力的反抗。

    “嗬……”另一聲雄渾古遠的嘯聲,從天際處,晴天怒雷般響起,經久不散。

    雪山之巔,積雪在那吼聲震動下,嗡嗡跳躍,沿著傾斜的山體,加速滾落,而後如同馬群雪獅,咆哮奔騰。

    “不好,快逃!”無涯子幾人雖是屹立山巔,不受雪崩影響,然而卻莫名的感到一種心悸,出乎本能的抓起身旁的同伴,禦劍橫空,朝著遠處狼狽逃竄。

    “哢哢……”圍攻著無涯子等人,依舊狂性不斂,兇殘血腥的冰玉宗門人,他們身處的空間逐漸扭曲,連帶著他們的身體,如同詭異的抽象畫卷,模糊不清,而後在一聲脆響中,接連往內凹塌,陷入不知名的黑暗裏。

    “……小崽子,還活著……”無涯驚懼的回身望著那不可思議的一幕,口中喃喃道:“他是怎麽從五行鎮魘中逃出……?是了,他父親種族的天賦就是操縱空間……”

    片刻之後,山巔上的異象終於消弭於無形,如同一場幻夢。

    風雪依舊呼號,掠過臉頰,帶著絲絲入骨的冰冷。

    望著重新站立在山巔之上的身影,縷縷白發隨風而舞,散發著一種銀亮的光澤。尖長的利爪上,緩緩的往下滴落滾圓的血珠,展露著他的可怖和兇戾。尤其是那雙怪異的眸子,帶著與生俱來的暴虐和霸道,令人不敢與他對視。

    “……穆山!”

    “別過去!”無涯眼見秀娘往前邁出一步,急忙伸手攔住她,道:“人與妖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壽限。血脈越是高貴的妖族,幼年時期越發的漫長。如今的他,就像是一頭剛剛出生,卻被人置於陌生地方的妖獸,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他會攻擊任何試圖靠近他的生靈。”

    周瑜雙眉一皺,道:“穆兄是被我以寐魂曲誘發出本能,但是不能讓他長久處於這種狀態之下,否則他的魂魄將會永遠陷入沈睡,無法喚醒。前輩可有什麽法子幫幫他?”

    無涯躊躇片刻,終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嘆息道:“……真是會惹麻煩的家夥,現在的爛攤子,怕是誰也收拾不了。我們還是先離開……”

    “不,我不會拋下他的。”秀娘輕輕的捋開了無涯攔住他的手,神色平靜道:“我跟他相識相知十七年,一起讀書、一起嬉戲,一起練劍,一起從蛇妖的手裏逃生,一起從兇獸的封印下存活,經歷過這麽多的苦難相隨,若是他依舊要殺我,我也無怨無悔。”

    “……你!”看著拋棄了恐懼,拋棄了生命,堅定得猶如虔誠的信徒一般,往前邁出腳步的秀娘,無涯心中既有欽佩,也有感動,有意再次勸阻,可是張了張口,終究還是什麽都說不出。

    一旁的閻霞,妙目之中隱隱有異樣的光彩閃動,緊緊的盯著秀娘那婀娜美麗的身影。

    “赫……”穆山的喉間,發出低低的聲響,似是有幾分好奇疑惑,又像是在警惕戒備。隨著他的這一身嗚咽,雪山上,眾人的心紛紛高懸起來,暗自替秀娘捏了一把冷汗。

    秀娘不為所動的繼續往前走去,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兩下,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有著淡淡的溫柔。微微揚起嘴角,凝固著天邊夕陽的所有溫暖,艷若桃花的臉頰上湧起幾分暖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赫……”又是一聲低沈的嗚咽,穆山左手微微一擡,狂風皺起,似是一只無形的大手,橫亙在秀娘身前,呼嘯卷舞,將她的秀發和衣襟,吹得呼呼作響,宛若一個即將羽化飛升的仙子般。

    “小心!”

    “伏姑娘……”

    無涯和周瑜眼見氣氛微妙,感受著徘徊在狂風之中的躁動和暴虐氣息,當下忍不住想上前阻止,不料剛踏出一步,對面的穆山卻像是被刺激到的野獸,更加的狂暴兇戾,齜牙咧嘴,咆哮連連。

    “別過來,這是唯一能夠讓他蘇醒過來的機會!”秀娘及時的喝止了兩人,而後神色堅定的朝著前方的風海漩渦之中邁進,帶著令人動容的信念和執著:“唯一的機會,我絕不能放棄!絕不會放棄!”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19
第三百零八章 度魂之術

    風,呼呼的吹著,恍如一頭焦躁兇狠的猛獸,令人心生畏懼。

    置身其中,秀娘只覺裸露在外的肌膚,像是被萬千把鈍刀來回的切割著,不見血,卻十分的疼痛。

    明媚的雙眼,在狂風之中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隙,腳下像是有千萬無形的手,在拉扯著她往後退去,每一步的邁出,仿佛都要耗盡全身的力量。然而,她依舊沒有退縮的意思,顫顫巍巍的身影,在呼嘯凜冽的狂風裏,似乎比山岳更加的穩重。

    “還記得它嗎?”秀娘纖長的左手從瑩白細膩的脖頸間摸出一塊紅艷如血的勾玉,慢慢的擺在穆山面前,悅耳動聽的聲音,仿佛在歲月的長河上徘徊往返,輕輕的訴說曾經的承諾:“那晚你把它送給我的時候,可是很認真的說過,只要你還活著,就沒有人可以傷害我。”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都還記得的誓言,你怎麼可以反悔!怎麼可以忘卻!”

    “嗬……”穆山嘴角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眼中布滿了朦朧和迷茫,似是想起了什麼,卻又像是失去了什麼。

    秀娘一步一步的走到穆山身前,輕輕的拉起他粗糙帶著利刃的大手,將手中的勾玉緩緩的放在他掌心,而後雙手慢慢的合攏起他的五指,柔若秋水的眸子裏,有著一種濃烈的呼喚和期盼,逐漸張開的雙手,緊緊的抱住穆山,薄薄的雙唇,貼在他的耳畔,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著,呢喃若燕語:“回來吧,我離不開你……”

    “嗚……”穆山像是一個懵懂的小孩,靜靜的看著,靜靜的聽著,那些平常熟悉的話語,似是一張張鏤刻在腦海深處的畫面,在瞬息之間,分外清晰的浮現了出來。

    穆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喉結上下滾動,發出聲聲嗚叫,那雙令人心驚膽戰的眸子,似是充滿了疲憊,緩緩的合上,而後整個人像是失去了主心骨,慢慢的癱倒在秀娘懷裏,沈沈睡去。

    “呼……,不可一世的小子,竟然就這麼服服帖帖的被你一個弱女子放倒。呵呵,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無涯長籲了口氣,抹掉額上的冷汗,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剛才有那麼一個瞬間,我還以為難免要跟這小子生死相向了呢。那等場面,想想就讓人後怕。”

    “英雄終究還是難過美人關。呵呵,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周瑜淡淡的笑道:“西北風我可是喝夠了,各位前輩,咱們不若先回去燙上兩壺好酒,再做計議如何?”

    “好提議。這地方真是夠冷的,虧的冰玉宗的人肯在這裏安生立命,咱們就不叨擾他們了。走!”

    周瑜背上昏迷的穆山,踏上無涯子禦使的魚腸,苦笑道:“呵呵,這一趟下來,我可算是知道當後勤兵是什麼滋味了。”

    就在周瑜幾人禦劍離開雪山之巔時,緩緩融化的冰面下,一只體型龐大的雪鷲,輕輕的動彈了幾下,緩慢而又艱難的煽動翅膀,掙紮著站立在雪地上。淡淡青光,在其體表徐徐流轉,治愈著那些開裂的傷口。

    雪鷲久久凝望著無涯等人離去的方向,眼中有著濃郁不散的不甘和怨毒,無奈而又淒厲的仰頸長嘯。

    “徐先生,何以淪落至此?”淡漠的聲音,從雪鷲背後傳來,頓時令其渾身亂顫,驚惶回顧。

    身後站著的是三個身影,其中一人正是悍天劍宗的長老之一司馬望,此刻他手中正提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另一人便是一臉溫和,看似人畜無害的賈詡;最後一人包裹在黑色鬥篷之下,身材玲瓏有致,臉帶薔薇面具,郝然便是在白虎壇取走太史慈血液的那人。

    “咻咻……”雪鷲引頸高鳴,引得司馬望連連冷笑。

    賈詡依舊一臉和善的笑意,道:“司馬長老,還請先把手中的少年放下。正事要緊,不是嗎?”

    “行,就依賈先生的。”司馬望將手中的少年丟到雪鷲面前,譏諷道:“還好賈先生有先見之明,否則我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徐福,動作利索點,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裏瞎折騰。”

    雪鷲踉踉蹌蹌的跑到少年身旁,渾身青光綻放,化為一道流光,倏地從少年的天靈蓋灌了進去。而後便見那少年的身體微微抽搐,片刻之後,才睜開雙眼,炯炯的盯著在場之人:“司馬防,你不是在陳留追擊朱厭和蠻蠻嗎?為何到此?”

    “這就是度魂之術嗎?占據別人的肉身賴以存活,有意思!……朱厭!”司馬望雙眉緊皺,嘴角微微抽動,道:“朱厭煞氣之重,世所罕見。如今正邪兩道無不聞風而動,都想捕捉朱厭作為器靈,而今的陳留,可是個比西涼還要危險的戰場。”

    “那不是很好嗎?”賈詡皮笑肉不笑道:“正邪兩道死的人越多,你們司馬家成事的機會也就越大……”

    “文和先生,我敬你是一個智者,可你也不能把我當成傻子耍。如今雖是各門精英蜂擁而出,然而正因如此,他們彼此互相顧忌牽制,真正投入廝殺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即便全部死光了也不能動搖各大門派的筋骨,還談什麼成事。”

    司馬望目露兇光的盯著徐福,咄咄逼人道:“我今日不遠千裏迢迢來到此地,就是想讓徐先生給我司馬家一個交代,答應我們的事情,何時辦到?”

    “哼,本座向來言出必行,答應你們的事情,必然不會反悔。只是事關重大,沒有個三年五載,難以辦到。”地徐福慢悠悠的活動著手腳筋骨,片刻後,皺眉疑惑道:“噬心丹、附魂丹?這是誰的肉身?”

    賈詡不慌不忙的作揖道:“這是跟我一起出來辦事的弟子,也是試練道武合一的弟子,兩種丹藥的毒性,域主回去以後再行解除便是。事出匆忙,身邊也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還請域主多多擔待。”

    “……也罷。”徐福不滿的打量著自己的身體,無奈道:“九幽之火可有進展?”

    “已經探查到鬼王的行蹤,如今他正逗留在陳留境內,以朱厭為餌,大肆收斂修真之士的魂魄,煉制萬鬼幡。九幽之火乃是鬼王的保命利器,想要從他手中強行搶奪,怕是難如登天。為了增加勝算,文和想向域主推薦一個人選,能助域主一臂之力。”

    賈詡微微側身,單獨顯露出身旁帶著面具的女子,道:“不過因為事情太過兇險,她想要先拿到報酬,再為域主拼死效命。”

    “哦,這不是左先生麾下五行使之一的巽木使嗎?那麼,你想從本座這裏得到什麼?”

    “……百草廬的道法!”

    清脆如鳥鳴的聲音,從那面描繪著薔薇圖案的面具下傳出,卻是令徐福身軀微微一震,而後圍繞著她來回的打著轉兒:“妖族……,呵呵,你的胃口倒是不小啊!文和,你以為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本座就應予你!”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0
第三百零九章 心憂國事

    迤邐蜿蜒的山峰下,搭建著一座簡陋的營寨。

    皚皚白雪,漫天飄灑。過往巡邏的士兵,不停的往手中呵著氣,劇烈的摩擦著手掌,口中還不忘低聲的咒罵著什麽,以此來發泄對於酷寒天氣的不滿。

    而在營寨中的一座帳篷裏,此刻正燃燒著一盆熊熊的烈火,暖烘烘的火光,將四周的帳布,渲染成了溫暖的淡黃色。

    “伏姑娘,閻姑娘,你們已經守了他兩天兩夜,若是繼續這般下去,只怕穆兄沒什麽大礙,你們卻要先病倒,到時我可不好跟穆兄交代。”周瑜緩步走入營帳之中,低聲說道:“此處有我照看就成,兩位還是先下去休息吧。”

    秀娘擡起寫滿疲憊的臉頰,擔憂的問道:“周公子,穆山真的沒事嗎?為何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你不是說他只要睡上一覺就沒事了嗎?”

    “呵呵,這可是因人而異的事情。”周瑜輕輕搖頭,苦笑道:“若是換了我,知道有兩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徹夜守候,我可是寧願永遠都不要醒過來,以免一不留神,身旁的佳人就這麽消失了。”

    “周公子取笑了……”

    “公瑾,……你這算是嫉妒嗎?”床榻上,穆山緩緩的睜開雙眼,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道:“我們這是在哪兒?我記得是在冰玉宗的雪山上,聽到公瑾的笛聲,然後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後來的事情,以後再跟你慢慢說。睡了這麽久,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秀娘。”穆山一把拉住秀娘溫潤如玉的小手,看著她有些淩亂的發絲,憔悴黯淡的神色,道:“不用了,我不餓,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待會兒咱們再好好的聊聊。雖然我不記得睡著了以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我卻很清楚,當時你就在我身邊。”

    “咳咳,兩位姑娘,我有點私事想要跟穆兄談一談,不知是否方便。”

    “那你們慢慢談,我先去給你們弄點吃的。”秀娘眼見周瑜就站在身旁,當下面色一紅,匆匆的抽出了小手,逃一般往外面走去。

    望著帳篷裏不言不語,轉身離去的閻霞,穆山出聲道:“閻霞,也謝謝你當時肯與我並肩作戰。”

    “謝,我們之間還用言謝……”從始至終,閻霞的目光都停留在秀娘身上,而今她那略帶酸澀的口氣,更是讓穆山覺得分外的難受和不安。

    周瑜跪坐在穆山床榻盤的席墊上,道:“穆兄,感覺如何?”

    “感覺……”穆山啞然笑道:“肚子開始在打鼓了,你說是什麽感覺?浮遊呢?它被封印起來了?”

    “多虧了北宮宗主舍生取義,浮遊終究還是被封在了禹王鼎裏。可惜……”周瑜悵然嘆息道:“造化弄人,那份招安書也陪著北宮宗主,一並被封在了禹王鼎裏,否則我們如今的處境也不會這般被動。”

    沈吟片刻,雖是心中對於問題的答案早已清楚,然而穆山還是抱著幾分期望,道:“那馬騰他還願意歸順朝廷嗎?不久前我們還救過馬超的性命,他總不能恩將仇報吧?”

    “呵呵,對於這些世家來說,個人的生死榮辱,永遠無法淩駕於家族的安危興盛。莫說救過馬超,即便救的是馬騰,我們也無法令他改變立場。”

    “馬騰可不是傻瓜,若是他幫著朝廷剿滅了邊章等人,到時朝廷翻臉,將他當成叛逆一並清算,到時他就是將腸子悔青了也沒用。朝廷對於叛亂的人可從來都不會手軟,在沒有得到朝廷的赦免之前,馬騰絕對不會拿他的家族來做賭註。”

    穆山雙眉微皺,道:“……那你可有其他的辦法?”

    “辦法……。再好的辦法,也必須能夠得到實施。而今西征之事全由張車騎定奪,身為三軍統帥,他的話可以代表朝廷,若是他肯向馬騰等人招安,事情尚有可為。不過以他目前的行事作為來分析,招安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張溫……”想到十幾萬的軍隊,竟然由一個毫不知兵的文人來統帥,穆山頓時感到無比的荒唐和頹廢,無奈笑道:“……天塌了自有高的頂住,軍隊征伐的事情,就留給那些朝廷高官去煩惱吧,等吃夠了苦頭,也許他們就懂得開竅了。”

    “我奉師命前來西涼監視這邊的情況,如今大概已有眉目,該回去向師傅覆命,把最近發生的一切統統向他交代清楚。尤其是徐福曾經占據當今天子身軀之事……”

    穆山說到這裏,猛地想到了什麽,雙眼放光道:“等等,那天在雪山之上,徐福已經被浮遊所吞噬,也就是說,當今天子再也不會受到徐福的左右,那我們就可以……”

    “西涼離洛陽,路途遙遠,一來一回,這邊的戰事早已落下帷幕。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

    周瑜目光深邃的盯著穆山,眼中有著難以揣測的情愫:“被徐福占據軀體的人,為防後患,魂魄早就被他打散,天子如此重要的砝碼,更是不能例外。我更當心的是天子失去了徐福的控制,會就此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任由宮內的十常侍操控,那時的大漢江山,便是名存實亡了。”

    “自黃巾之亂以來,各方州牧蓄養兵力,名為尊奉朝廷,實則都有各自的算盤。一旦天子威儀不在,十常侍掌權,必會有權臣趁勢而起,打著誅殺閹宦,清君之側的幌子,進兵洛陽。而後便會挾天子以令諸侯,逐步清剿異己,雄霸朝野。”

    “……公瑾,是否多慮了。”對於周瑜描繪的世界,穆山有些難以置信,道:“若是十常侍敢亂來,我悍天劍宗便可直接殺入皇宮,又何須調用各方州牧的軍隊。”

    “話雖如此,可是朝廷的何大將軍我也是略有所聞,圍繞在他身邊的各方勢力數不勝數,難免會有人如此慫恿他,到時……。嗨,但願是我杞人憂天吧。”

    “你們在聊什麽呢?”秀娘端著兩碗熱乎乎的白粥以及幾個饅頭,緩緩的走進帳篷裏,道:“穆山,方才皇甫師叔來了,你要不要出去見見他。還有,既然已經醒了,就該拜會一下馬騰將軍,好歹是他暫時給了我們一個容身之所,必要的禮儀還是不能少的。”

    “馬騰?”穆山詫異道:“你是說我們在馬騰的軍營裏?”

    “好香的粥,可惜我沒有這個口福。”周瑜嗅著空中的淡淡香氣,慵懶的起身笑道:“不打擾你們兩口子卿卿我我的時間了,我要去見見皇甫將軍,也許他能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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