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60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0
第三百一十章 魂飛魄散

    帳布垂下,將外面的滿天的風雪拒之門外。

    暖黃的火光,伴隨著火盆裏柴火的劈啪爆裂聲響,充斥著整個帳篷,仿佛有種夜深人靜的幽謐和安詳。

    “來的可真是時候,正好我的肚子餓得咕咕亂叫呢。”穆山掀開被褥,迫不及待的從床榻上爬起,接過秀娘手中的佳肴,深深的嗅上一口,而後才肯放到一旁的案幾上。

    雪白的肉粥上撒著一撮青翠的蔥花,裊裊熱氣,帶著一種馥郁的稻香,如同小蛇一般鉆入穆山的鼻間,令饑腸轆轆的他,顧不得米粥的滾燙,囫圇吞棗的喝了下去。

    “呵呵,慢點,小心噎著。”秀娘看著狼吞虎咽的穆山,眉目舒展,嘴角輕揚,露出一絲燦爛如花的笑容,仿佛這連日來的驚嚇和疲憊,都在眼前這再平常不過的一幕下,悄然溶解。

    “也不知怎麽回事,一覺醒來,倒像是有好幾個月沒吃過東西一樣。”一口氣連喝了兩碗熱乎乎的肉粥,腹中的饑餓感稍稍得到緩解,穆山這才擡起頭,看向文雅的撕扯著饅頭,慢慢送入口中咀嚼的秀娘,道:“對了,那只烏鴉呢?怎麽沒看到他?”

    “就在你昏迷的期間,天下可是出現了極大的動蕩。先是傳說有一黑一白兩道祥光在陳留境內,如龍蜿蜒,長嘯破天。各門各派都以為是有異寶現世,紛紛派遣門中精英前往一探究竟。誰知到了陳留,神兵沒有發現,倒是遇上了兇獸朱厭和蠻蠻,各派修為較低的弟子,紛紛受到朱厭的殺戮之息影響,不分青紅皂白的廝殺起來,情況之慘烈,相信比起西涼這邊,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穆山撓有興致的聽著,無奈的搖了搖頭,嘲諷道:“呵呵,這些個自命清高的門派,師傅發出了征兆令,邀請他們共抗北宮伯玉。他們倒好,一個個都忙得抽不出時間來,大義凜然的龜縮起來,閉門不出。如今不過一個異寶出世的謠言,就將他們的本性引誘了出來。一點蠅頭小利就讓他們這般,若是讓他們有幸參與朝政,那還了得。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市儈小人。”

    “爭名逐利,人之本性,沒有什麽好苛責的。”秀娘拿起案幾上最後一個殘留著余溫的饅頭,送到穆山手中,溫言軟語道:“我們的穆大俠,不也有封疆列侯,光宗耀祖的遠大志向嗎?”

    “那怎麽能相提並論。他們可都是為了自己著想,而我是上報朝廷,下護黎民,光是這思想境界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穆山把胸脯拍得啪啪山響,豪氣萬丈的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若是不用一身武藝博取功名,封妻蔭子,那豈不枉在這世上走了一遭。”

    秀娘捂嘴輕笑道:“是、是,穆大俠覺悟之高,小女子甘拜下風。”

    “呵呵,秀娘,你跟我說陳留的事情,難道是烏鴉撇下我們,自個跑到陳留去了?”

    “嗯,正因陳留那邊死傷的高手不在少數,魂靈遊蕩徘徊,陰氣匯聚凝縮,其獨特的環境,將川中鬼道門人盡數吸引了過來。據說就連陰曹地府的鬼王都按耐不住,現身人間。無涯子前輩擔心事情會超出控制,所以便將禹王鼎交予同門帶回昆侖,自個禦劍前往陳留。”

    “川中鬼道?鬼王?”穆山雙眉微皺,疑惑道:“以前都沒有聽說過,難道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據說地府之中的十殿閻王以及一幹鬼差,不知因何緣故,很久以前便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地府之中,鬼魂相互吞並廝殺,決出的最強者便是如今的鬼王,掌控者酆都鬼門,能夠自由進出人間冥界。而鬼道,則是近些時日與大賢良師的太平道一並興起,其首領張修,來歷不明。呵呵,這些都是我從無涯子前輩口中聽到的,也不知準不準。”

    “大致上便是如此。只是這鬼道,遠遠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周瑜的聲音,從帳外傳來,穆山轉頭看去,卻見他手中端著一件盤子,其上放置著四碗熱乎乎的白粥,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

    “公瑾可是知道些什麽?”

    “知道的並不多,不過是從常理之中推測出一些東西而已。傳說鬼道趁著黃巾之亂時,四處廣派門徒,收集戰場亡靈,修煉邪術,可謂邪門歪道。而鬼道的宗門,恰恰在川中蜀山的勢力範圍之內。若是沒有足夠的底蘊,此刻早已被蜀山徹底剿滅。”

    “呵呵,原來是去剿滅邪門歪道了。那只烏鴉的正義感這麽強烈,以前倒是沒有看出來。”

    “俠之小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俠之中者,虎視朝野,鋤貪扶良;俠之大者,解民倒懸,慨然赴難!此去陳留,兇多吉少,無涯子前輩依舊高歌前往,堪為俠之大者,著實令人敬佩。”

    周瑜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案幾上,朝著一旁的秀娘頷首微笑道:“有穆兄在此,想必伏姑娘剛才也沒能吃到些什麽東西。這裏還有四碗熱粥,若是伏姑娘不嫌麻煩,還請你跑一趟,將閻姑娘一並請來,我們一人一碗,一起再吃頓早膳。”

    “周公子客氣了。”秀娘將先前的瓷碗收好,端起盤子,欣然離去:“我去去就來,穆山,可別貪嘴,等我們回來哦。”

    穆山撓了撓後腦勺,呵呵傻笑道:“放心,我可不是那種吃貨。”

    “公瑾,皇甫嵩到馬騰這裏……,可是前來招安?”

    “皇甫將軍的事情暫且不提,先前無涯子前輩離去時,有一件事情囑咐過我,要讓你親自決定。”

    “……你是故意支開秀娘的?”看著周瑜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細小的瓷瓶,拔開了瓶蓋,往一碗白粥之中倒入了一些清澈的液體,穆山疑惑道:“這是什麽?”

    “靜心涎,能夠摒除一切冤魂怨靈!”周瑜將瓷瓶收好放入懷中,拿起筷子仔細的將白粥攪拌均勻,臉上不覆之前的笑意,道:“無涯子前輩要我告訴你,冤魂附體,極耗陽氣,司馬姑娘支撐不了多久,若是不能盡早做出決定,等待她的將是……”

    心中雖是早已知道結果,然而穆山依舊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十分不舍、十分不忍的問道:“那……喝下這碗粥,閻霞她……”

    “魂飛魄散!”周瑜端起白粥,口中簡短直接的四個字眼,鏗鏘有力,如同雷鳴電閃,將穆山心底那絲不切實際的幻想,轟得支離破碎。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0
第三百一十一章 水神湖

    周瑜將白粥遞到穆山面前,低聲道:“這對你來說不啻於一場噩夢,但是有些事情,始終都是難以逃避,拖得越久,傷害的人反而越多。可憐也好、愧疚也罷,她畢竟不再屬於這個世界,送她回去吧。”

    “要是……她不餓呢?”穆山伸出雙手,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臂在不停的顫抖,一如此刻的心境:“我總該不能強迫她吧。”

    “呵呵,你還是不了解女孩的心思啊!”周瑜灑然一笑,帶著些許的惆悵和寂寥,道:“即便她知道這碗粥裏有什麽,可她依舊還是會喝下去,因為這是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穆山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平心而論,他絕對不想看到閻霞喝下這碗白粥,可是他卻又不得不這麽做,畢竟他無權以司馬雨塵的生死來兌換閻霞的短暫停留。

    “呵呵,就知道你會忍不住。”輕亮的笑聲,自帳布掀起時,便已回蕩在帳篷裏。

    呼呼冷風,從帳外吹入,刮得火盆裏的火焰左右搖擺,明暗不定。

    望著進入帳篷裏的秀娘和閻霞,穆山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而隨著周瑜手臂的撤回,穆山忽然覺得手中捧著的那碗白粥是如此的滾燙,以至於讓他想要就此撒手。

    “伏姑娘,辛苦了。來,喝碗熱乎乎的白粥,暖暖身子。材料粗糙,手藝有限,還請姑娘莫要見笑。”周瑜快速的從案幾上端起一碗白粥,遞到秀娘面前,道:“穆兄,你不是說要親手遞一碗熱粥給閻姑娘,以謝她這些天對你的照顧嗎?”

    “我,我……”穆山看了看手中依舊散發著熱氣的白粥,又瞅了瞅前方面色清麗若仙,雙眼飽含期待的閻霞,只覺手中的瓷碗,在此刻仿佛沈如鐵,重如山。

    “咕!”眼見閻霞輕步緩行,婀娜的朝著自己走來,穆山情急之下,端起瓷碗往自己口中灌去,也顧不得滾燙,一口將碗內的白粥喝光,而後打了個飽嗝,呵呵傻笑道:“這碗粥掉了些灰塵,不太幹凈,倒掉又太可惜了,還好我皮粗肉糙,什麽都吃的下。來,閻霞,這碗給你,幹凈的,還挺熱乎。”

    “嗨……”看到穆山如此行為,周瑜也沒有多大的意外,只是低低的嘆息了一聲,搖頭苦笑。

    穆山歉意道:“公瑾,你也別太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總會有轉圜的余地。”

    “事情?”秀娘明媚的眸子在穆山和周瑜身上轉動,從剛才的氣氛,她已經憑著直覺,嗅出了一些不同平常的味道:“你們兩又在商量些什麽?”

    “能有什麽,還不是這西涼的戰事。”周瑜煞有其事的解釋道:“皇甫將軍帶著張車騎的招安書前來勸降,如今馬騰將軍仍是遊移不定,畢竟雙方的實力還是有明顯的差距,馬騰將軍可不會輕易用他族人的性命來做賭註。”

    “張溫的招安書?”穆山詫異道:“難得他肯開竅了。”

    “與其說是張溫的,不如說是皇甫將軍冒用張溫的名義。張溫與皇甫嵩雖是親家,然而兩人的之間的關系,水火不容,若是張溫有意勸降,又怎會派皇甫將軍過來。”周瑜低聲感慨道:“皇甫將軍可謂國之支柱,奈何無法得到重用,此番不管成敗如何,回到京師,難免會遭人彈劾,可惜、可嘆!”

    秀娘輕聲問道:“周公子,依你之見,我們如今該怎麽辦?”

    “如今董卓的立場也是搖擺不定,即是我們的敵人,也是馬騰等人的潛在對手,所以我已經私下說服了馬騰將軍,讓他幫我們拖住董卓,若是馬騰將軍肯按照我幫他策劃的謀略行事,那麽此番大戰,我軍當有**成的勝算。”

    周瑜右手的玉笛輕輕的拍打著左手掌心,雙眼直直的盯著穆山,眼中有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神采:“如今的馬超,已是廢人一個,我曾前去看望過他,說是有一線的希望,不僅能夠讓他完好如初,還能令他大幅的增進修為,只是會有極大的危險。而他也明確的表示,願意嘗試,哪怕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一線的希望?你是想帶他上百草廬求醫?”穆山雙眉一凝,旋即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去百草廬,即便不成功,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封神大陣嗎?”周瑜語帶凝重,道:“若是能夠解除那個陣法,馬超便有幾分希望。馬超不比馬騰,他的性子更為暴烈沖動,愛憎也更加分明,一旦他加入了我們的陣營,馬騰將再無任何選擇的余地。只是此中的兇險,想必你也清楚,去與不去,由你決定。”

    “封神大陣……”穆山低聲的呢喃著,腦海之中浮起了幾天前經歷的場面,想起了水中無邊的窒息感,想起了被封禁在陣底的馬鶩,想起了在岸邊閣樓上,苦苦等待的佳人,一幕一幕,恍若一張張生動的畫面,快速的放映著,令他感到迷惘和惆悵。

    帳外的寒風,夾雜著雪花,吹開了帳布,嗖嗖的刮了進來,令明暖的帳篷裏,瞬息清涼了很多。

    “去,為什麽不去。”穆山的目光從一臉擔憂的秀娘身上掃過,落在一旁神色覆雜,既有期待,又想勸止的閻霞身上,片刻後才轉到一臉從容灑脫的周瑜身上:“就像你說的,有些事情,始終都是難以逃避,拖得越久,傷害的人反而越多。”

    “既已決定,宜早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吧,馬超等人可就在水神湖邊等著呢。”

    “你讓他去的?”穆山盯著周瑜,道:“你怎麽知道我會去,要是我不去呢?”

    “呵呵,因為我了解你。”周瑜掀開了帳布,回頭笑道:“你這人太重情義,這既是你的優點,同時也是你最為致命的弱點。”

    “說的你好像是我肚裏的蛔蟲似的。”穆山不服的跟在周瑜身後,繼而施展法決,祭起辟邪,載著秀娘、閻霞和周瑜三人,禦劍橫空,頂著滿天的呼呼風雪,朝著水神湖的方向疾馳而去。

    封神大陣,能夠封印一切的內力和靈力,我又該怎麽破解他?

    …………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1
第三百一十二章 驟生變數

    萬裏長空,白雪揮灑,輕揚若飛花,婉轉如柳絮,點綴著蒼茫遠山,寂寥煙波。

    依舊是那棵梅樹,依舊是那座閣樓,再次回到水神湖畔,聽著高懸檐角的風鈴,發出的清脆呼喚,穆山的心神微微恍惚,似是逆著時光的河流,看到了曾經的景象。

    “穆山……”秀娘輕輕的挽住穆山的大手,與他並肩眺望遠處波瀾不驚的水神湖,躊躇片刻,呢喃如燕語:“小心一些,不要勉強,師傅只是讓我們前來打探西涼這邊的戰況,並沒有要求我們左右這邊的戰局,最重要的還是要我們安然無恙的回去。”

    “嗯,我明白……”穆山微微側首,與秀娘的耳鬢廝磨,聞著鼻間淡淡的幽香,嘆息道:“只是我不能不去,若是沒有他的幫助,我們早就被浮遊所殺,而今到了我們回報恩德的時候了,我不能任由他被封印在暗無天日,冰冷徹骨的法陣下。”

    “在這裏,等我回來。”穆山松開了秀娘的纖長柔嫩的小手,朝著遠處躺在小舟上的馬超走去。

    “說實在的,我對你並沒有任何的好感,只是如今我們的命運卻陰差陽錯的連在了一起,若是我能夠僥幸成功,相信你也將獲得新生。若是我回不來了,只能說天意如此,夫覆何言!”

    穆山望著昔日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馬超,此刻的他,面色煞白的躺在小舟上,喉嚨間纏著厚厚的紗布,其上血跡暗紅,嘴角輕輕張合,似是要說些什麽,可是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目的,如今天下大亂,戰爭持續的越久,對於你們,對於西涼的百姓,越發的沈重殘酷。若是可以,但願能夠早早結束這種亂世。”

    看著佇立在馬超身旁的侍衛,穆山最後囑咐道:“馬家派你一同前來,想必你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一會兒若是我成功了,你便把小舟推到湖裏去,成與不成,就看他的命數了。”

    “馬騰將軍說過,只要你們來了,不管成與不成,他都會記得你們這份恩德。此戰不管前途如何,至少他不會再幫邊章和李文侯等人。還有,我叫龐德!”

    “不會幫邊章……,有你這句話,不管結果如何,這一趟都是值得的。”穆山獨自朝著水神湖畔走去,慷慨若赴死的戰士:“公瑾,幫我設法困住水神湖中的冤魂。”

    “樂意效勞。冥冥之中讓我得到《往生》的後半段曲譜,也許便是上天為了讓我度這水神湖中的冤魂前去往生輪回。穆兄,要牢牢記住我的話,最強即為最弱,封神大陣即是化為鐵鏈鎖捆,只要借助那些鐵鏈,再加上你得天獨厚的身體,未必就沒有機會。”

    穆山揮了揮手,示意已然記下,而後深吸了口氣,縱身跳入湖中。

    湖水,依舊那般冰寒徹骨,令穆山渾身的肌肉倏地的繃緊,手腳微微有些麻痹。

    不等適應湖水的酷寒,穆山便已迫不及待的扭動身軀,仿佛遊魚一般,快速的朝著湖底鉆去。

    隨著深度的增加,四周的光線逐漸變得暗淡,死寂的湖水中,仿佛有著什麽聲音在低聲的囈語,而後那聲音越發的高亢尖銳,似是九幽厲鬼,發出的聲嘶力竭的吶喊。

    頃刻間,湖水仿佛沸騰了一般,快速的翻滾卷溺,形成一張張栩栩如生的鬼臉,雙眼閃著幽幽藍光,貪婪而又殘忍的盯著穆山。

    “唔……”猝不及防之下,穆山的後腿被一張鬼臉狠狠咬住,瞬時便有股難以形容的冷意,滲進了血液裏,令得穆山渾身一僵,身形凝滯了片刻。

    其他的鬼臉,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獠牙怒張,桀桀冷笑,瞬間朝著穆山蜂擁而來。

    不能跟他們耗費體力和時間!

    穆山本想運轉內力,震開他們,然而念及此次的目的,頓時按捺下去,祭起體內的靈力,運轉五星連珠的法門,身形如同一艘乘風破浪的巨艦,掀開一道長長的巨浪,沿途撞開無數鬼臉的阻攔,勢不可擋的朝著湖底疾馳而去。

    然而穆山還是低估了水神湖中亡靈的數量,待到他力盡之時,四周的鬼臉,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愈加的濃密。那一雙雙充滿戾氣和怨念的眸子,直盯得穆山汗毛乍立,頭皮發麻。

    “嗷……”即便是在冰冷的湖水包裹下,穆山依舊能夠聽到鬼臉發出的嚎叫,似是黑夜深山的狼群,發出的嗜血咆哮。

    按照這種趨勢,能否活著到達湖底祭壇,都是個未知之數。

    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只能拼個魚死網破了!

    熊熊烈焰,在穆山體表瘋狂燃起,將身周的幾張鬼臉,直接化為灰燼。而後隨著穆山右手辟邪的揮動,劍氣如芒,火光綻放,在嗞嗞聲中,將攔在前路的鬼臉一並撕碎洞穿。

    兔起鶻落之間,鬼臉已然發動了瘋狂的攻勢,無數由湖水凝聚而成的鬼爪,來無影,去無蹤,紛紛撕扯著穆山的護體真氣,於轉瞬之間,已然在他身上留下了幾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冰冷的湖水中,仿若散發著無窮吸引力般,將周圍鬼臉的瞳孔,全部點亮、點紅!

    這……

    穆山嘴角微微抽動,口中冒出一連串的氣泡,四周點點紅光,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看得穆山心生寒意,仿佛這水神湖的寒冷,悉數灌入了他的心田裏,漫無邊際。

    生死一發之間,若有若無的笛聲,飄渺虛幻,幽幽的在湖水中響起。

    初聞之時,猶如斷冰切雪,清脆悅耳,而待到細細聆聽,卻又覺得那聲音,仿佛煙鎖江南,朦朦朧朧。

    好險……

    公瑾,你要是再慢一步,怕是連我的屍體都難以收全了。

    然而不管如何,看到四周鬼臉眼中的紅光逐漸暗淡,神情也不覆之前的猙獰兇戾,穆山跳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不敢再有絲毫的大意,穆山沿著鬼臉留下的縫隙,小心往前挪動,朝著湖底那片散發著淡淡金光的方向遊去。

    光屏冷清,映射著湖底那些煥發金芒的音符,似有陣陣天籟,從其中低低傳出,與上方的笛聲交相呼應。

    湖畔上,秀娘正愁眉不展的凝望著平靜的湖面,心中裝滿擔憂和仿徨。

    “小心!”就在秀娘出神之際,龐德的一聲大喝,頓時令她渾身一顫,而後憑借著多年訓練的本能,腳步婉轉挪移,堪堪避過了身後穿心而來的一劍。

    “是你……”秀娘不敢置信的看著身側差點要了她性命的神劍逆水寒,聲嚴色厲的叱問道:“師姐……,不,閻姑娘,你這是何意!”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1
第三百一十三章 神獸貔貅 上
  
    終於到了!

    穆山穿過封神大陣的結界,甫一落地,便感覺到腳底的水晶符文開始緩緩散發著纖弱的毫光,如同一株株純粹剔透的小草,輕輕搖曳,而後那些光芒逐漸開始匯聚交融,百流歸川般朝著穆山湧來。

    瞬時,一股神秘莫測的力量,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重重的傾覆在穆山身上,令他體內的真氣和靈力同時凝滯,無法調動。

    “呼……”穆山雙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止血,然而穆山依舊能夠感到傷口處似有寒流在經脈裏肆虐流竄。

    擡頭凝望,只見祭台中心處的貔貅神像,龍首威嚴凜然,雙眼如同灼灼有神般,不可侵犯的凝視著穆山這個不速之客。

    劈開它,或者移開它,就能破除這個法陣!

    這個念頭剛一湧現,前方的貔貅神像頓時像是活了過來,龍首高昂,嘶聲咆哮,於陣陣雷霆怒吼中,獅抓前探,龐大的身軀竟是從石像中脫離出來。

    “活……,活過來了……”緊了緊手中的古劍辟邪,穆山的視線從渾身散發著幽藍光芒的貔貅身上,轉移到它背後栩栩如生的石雕,頓時喉結滾動,口水暗吞,涔涔冷汗,如雨而下。

    若是真氣和靈力未被封住,倚仗魚腸劍氣和龍淵劍氣,穆山或許還有一搏的機會,而如今的景況,他可謂十死無生。

    四目相對,穆山只覺貔貅那雙泛著幽光的眸子,有種難以述說的浩然正氣,如山如岳,牢牢壓在自己的心坎上,身體在這般威嚴下,似是已被石化,難以動彈。

    “吼!”僵持不過持續了眨眼的功夫,貔貅那肌肉虬結,充滿爆炸力的軀體,邁著轟隆作響的步伐,勢若奔雷的直沖過來。

    好可怕的氣勢!

    穆山瞳孔微縮,看著前方氣勢凜然,不可一世的藍光,右腳本能的往身側離東方位邁出,身形剛剛轉換之間,卻覺腰間一寒,而後整個人便被一股沛莫能當的巨力憑空挑起,朝著身後的透明屏障撞去。

    “咚……”屏障如同水面,暈開無數漣漪,穆山還未來得及查看腰部的傷勢,心頭警兆忽起,當下右腳猛地朝後一蹬,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倏地朝地面飛射出去。

    “嘩嘩……”聽到背後傳來的鐵鏈破空之聲,穆山就地一滾,眼角的余光中白芒閃動,卻是屏障上不知何時飛射出兩道幽藍的鐵鏈,銳不可當的穿入地面的法陣上。

    “踏踏……”又是一陣急促沈重的腳步聲,穆山仿佛看到了貔貅那充斥著磅礴力量的軀體,推山倒柱的撞了過來。當下不容多想,猛地轉身斬擊,手中的辟邪,勢大力沈的朝著身後那顆威嚴的龍首劈斬而下。

    “鏘……”火光持續暴起,辟邪劍刃與貔貅的龍角轟然撞擊到一起,兩股雄渾的力道相互沖擊,彼此怒聲咆哮示威,互不相讓。

    穆山雙腳接連往後倒退了兩步,依舊無法卸掉貔貅的可怕沖擊力,雙手合握的辟邪,雖是不斷的往下劃拉,將貔貅的龍角削出一道深深的切口,然而來自貔貅的狂猛力道,卻也將穆山震得雙手發麻,骨骼亂顫。

    不能輸……,輸了就是死!

    感受著貔貅獠牙巨口呼吸時噴吐的森寒氣息,穆山只覺渾身的肌膚都像是要開始結霜一般,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起來,然而他卻很清楚,此刻若是不能抵擋住貔貅,那麼等待他的,唯有被鋒利森冷的龍角開膛破肚的結果。

    “狡猾的畜生!”聽著貔貅口中傳來的低聲咆哮,穆山以為已經將它壓制住了,不料那只是貔貅故意為之,趁著穆山豁盡全力往下斬擊之時,龍首低垂,獅爪往後屈伸,而後在穆山重心往前失衡的剎那,抓住時機,將穆山再次挑上了半空。

    “鐵鏈……”頭下腳上之時,穆山只見貔貅眼中藍芒大盛,而後上方的無形屏障便再次電射出兩道手臂粗的鐵鏈,垂直如槍,嘩嘩飛刺而來。

    “鐺鐺……”穆山竭力扭轉身形,避開左側的鐵鏈,而後橫劍格擋,雖是以劍脊擋住了頭頂鐵鏈的貫穿,然而那股足以開山裂石的力道,依舊死死的壓制著穆山,將他轟到了地面的法陣上,難以動彈。

    穆山右膝跪地,左手緊緊的托著劍脊,渾身肌肉繃緊鼓蕩,青筋冒起,鋼牙緊咬,嘴角已然露出了血絲,即便不斷的壓榨出身體的每一分力氣,然而頭頂那道看似並沒有多少斤兩的鐵鏈,卻像是比泰山還要沈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糟了……”身在半空之時,穆山便已看到貔貅的龍嘴怒張,幽幽藍光匯聚於它的口部前端,及至被徹底的壓制在法陣上時,那道藍光已如池沼一般巨大,其周圍遍布銘文,帶著一種無上威嚴之氣,在貔貅的怒吼聲中,激射出一道恢弘浩大的藍芒,吹枯拉朽的轟擊而來。

    銘文流轉,於藍芒四周,每隔一丈便閃現一次,給穆山一種縮地成寸的恍惚感。

    “轟……”避無可避的情況下,穆山只能咬牙硬抗,當下身形在那股幽藍能量的沖擊下,如同被人狠狠擲出的石子,朝著後方飆飛出去。

    身上的衣物在瞬間被撕碎,大片的肌膚在那股怪異能量的轟擊下,呈現淡淡的焦黑,慘不忍睹。

    鮮血自穆山口中噴灑而出,體內如同翻江倒海,五臟六腑在那股巨力的沖擊下,胡亂的絞到了一塊兒,骨骼更是劈啪作響,似是要在頃刻之間盡數斷裂。

    更令穆山難以忍受的是那股莫名的能量,通過肌膚的每一個毛孔,倏地鉆入體內,滲透到血液裏,時而冰寒徹骨,時而灼燒如沸。

    “砰!”又是一聲悶響,穆山只覺後背再次撞上了什麼堅硬無比的事物,喉頭再次猩甜難耐,血液不受控制的狂湧而出。

    “該怎麼打……,即便真氣和靈力沒有被束縛……,我也不是它的對手,遑論如今……”摔落在地,穆山微微昂首,卻見背後立著的,乃是一尊貔貅的石雕。

    頭頂嘩嘩之聲大作,穆山想要翻身逃離,奈何身體早已傷痕累累,不受控制。

    “啊……”兩道幽藍寒光,再次電射而下,順著穆山的手背洞穿了過去,將他牢牢的釘在了法陣上。

    前方,貔貅的身形再次出現在穆山的視線裏,其居高臨下,凜凜不可冒犯的身姿,恍若一個命運的宣判者。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2
第三百一十四章 神獸貔貅 下
   
    “踏踏……”

    貔貅的獅爪,輕盈而又緩慢的落在法陣上,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閑庭信步的朝著穆山走來。

    “該死的畜生……,士可殺……不可辱!”穆山的視線與貔貅甫一接觸,頓時讀懂了他的輕蔑和不屑,心中只覺像是被什麽蜇了一下,那流淌於血液之中的高傲和兇戾,瞬間被喚醒,遍體鱗傷的軀體,在極度的憤恨驅使下,緩緩的,顫顫的撐了起來。

    那顫顫巍巍的身形,彎如長弓的脊椎,如同被一座大山壓著一般,沈重卻又堅定的弓了起來。

    被鐵鏈洞穿的雙手,在穆山掙紮的過程中,鮮血如泉湧出,漸漸染紅了潔白的陣底,恍若一朵盛開於雪地的玫瑰,妖艷卻又詭異。

    “鐵鏈……”穆山雙手微微側翻,忍著鉆心的疼痛,死死的攥住他們,而後猛地往上拉起,不料竟是從法陣下方,拉出了長約一尺的距離,而這兩道鐵鏈似是沒有盡頭一般,不管穆山再拉出多長,依舊看不到底,令他感到陣陣絕望心涼。

    若是不能脫離鐵鏈的束縛,那與待宰的羔羊又有何區別!

    前方的貔貅,腳步已經開始加速,那洶洶的氣勢,溢於體表,如有實質的濃烈殺機,已然明顯的昭示出他對於這場遊戲的厭倦。

    “最強即為最弱,封神大陣即是化為鐵鏈鎖捆,只要借助那些鐵鏈,再加上你得天獨厚的身體,未必就沒有機會。”

    迫在眉睫之際,穆山腦海之中反而浮現出周瑜臨別之時的殷殷囑咐,那溫文俊俏的面容,那慎重肅穆的神色,仿佛就在眼前。

    “最強即為最弱……”穆山口中喃喃的念叨著,無視前方聲勢轟轟的貔貅,雙眼深深的盯著洞穿他雙手的鐵鏈,而後又回首背後的貔貅神像,仿佛在突然之間想通了什麽一般,驀然昂首,豪氣萬千的大笑起來。

    “嗬……”穆山的笑聲在須臾間轉為高亢雄烈的怒吼,如此的聲嘶力竭,以至於整張臉頰變得通紅若赤,筋脈高高鼓起,似是要沖破肌膚的束縛。雙手的鐵鏈,在他拼盡全力拉扯下,嘩嘩的往上竄升起,兩尺、五尺、十尺……

    “來吧!”穆山渾身的肌肉繃緊如弦,雙腳蹬地,宛如蟄伏於叢林之中的獵豹,在貔貅鋒冷森寒的龍角洞穿他的胸膛之前,猛然高高躍起,猶如雄鷹展翅,搏擊蒼穹。

    雙手快速的交叉繞圈,帶動著束縛著他的兩道鐵鏈,牢牢的纏住貔貅修長的脖頸,而後翻身跳到貔貅身後,頭也不回的往前跨步奔走,拉扯鐵鏈,死死的絞住貔貅。

    “吼……”這是穆山第一次聽到貔貅發出的,帶有憤怒和惶恐的吼聲,感受著鐵鏈上傳來的拉扯之力逐漸加重,穆山雙腳再次輕點地面,聲如雨燕穿空,帶著嘩嘩作響的鐵鏈,飄逸的從剛剛轉身,憤恨暴怒的貔貅視線中劃過,落在貔貅背後的石雕上。

    “畜生,我贏定你了!”雙手手臂在方才與貔貅角力的過程中,被纏繞其上的鐵鏈磨掉了一層皮肉,鮮血淋淋,顫抖不止,一如穆山此刻的心境。

    “死吧!”穆山雙腳拼命的蹬在貔貅石像上,渾身力道,由腳尖傳至腰部,而後通過臂膀,作用在雙手緊握的鐵鏈上,難以估摸的恐怖巨力,不僅再次將他手臂上的血肉磨碎,更是將鎖在貔貅脖頸上的鐵鏈牢牢的勒緊,直欲將他碩大的龍首活活勒斷!

    鮮血咕咕,不斷的從穆山的手臂上滑落,滴入下方的封神大陣上。

    “吼……”低沈的吼聲,斷斷續續的從貔貅的喉間傳出,脖頸間的鱗甲,在穆山的巨力摧殘下,已然被逐漸勒斷,拇指大的鐵鏈慢慢的勒進貔貅的血肉裏。

    絲絲血跡,沿著鐵鏈的軌跡緩緩滴落,卻仿佛滴進穆山的心海一般,瞬間將他的眸子染紅。

    絕對不能放手,否則死的那個將會是我!

    而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絕對不能長眠於此!

    雙臂傳來的痛楚,猶如兩把鈍刀,慢慢的磨砥著臂骨,那種疼痛,幾度令穆山昏死過去,然而心中那絲強烈到無法遺忘的執念,那縷堅韌到難以舍棄的牽掛,那些沈重到無法放下的人和事,卻猶如無數的聲音,生動的畫面,在穆山眼前深深的呼喊著,閃現著。

    “嗬……”穆山再次仰天長吼,聲音帶著深深的戾氣和殘忍,恍若已經陷入瘋狂的惡獸,不顧一切的撕咬著獵物的咽喉,誓不松口!

    “哢哢……”貔貅搖頭晃腦的掙紮著,拼命的往前拉扯,而穆山則是將一身力道全部卸載腳下的石雕上,雙方的蠻力共同作用下,不知是何材料鑄造而成的沈重石雕,開始緩緩的往前移動起來。

    一寸,兩寸……

    隨著石雕的逐漸移動,穆山仿佛感應到身體裏像是多了些什麽在緩緩的流動著,雖是細微,卻如同冬日暖流一般,舒適安謐。

    當石雕移開祭台的位置之後,本是沈重若鐵的雕像卻忽然如同泡沫一般輕盈,在穆山的一蹬之下,快若閃電的往前飛射出去。

    “砰!”穆山突兀的從空中跌落,洞穿雙手的鐵鏈,在眨眼之間消逝的無影無蹤。

    “呼呼……,內力……恢覆了!”穆山感受著身下法陣傳來的森森寒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仰望著頭頂透明的屏障,只覺其內的光線忽然之間像是黯淡了許多:“封神……破除……”

    “啊……”穆山只覺眼皮沈沈,身體像是已經石化,不再受他的支配,意識逐漸模糊渾噩。然而就在他想就此閉眼休息之時,大腿處卻傳來了一陣深入骨髓的刺痛,像是有什麽鋒利無比的利刃,輕易的撕開了他的肌膚,而後刺入了他的骨骼之中。劇烈的疼痛,猶如一頭冷水當頭澆下,令穆山的神識為之一震。

    “畜生,又是你……”待到看清撕咬自己的乃是之前的貔貅時,穆山的身形已然被貔貅搖頭晃腦,朝著上方的結界擲甩過去。

    “……你以為我是能任你拿捏的軟柿子嗎?”回首觀望,眼見貔貅騰空而起,雙爪前探,恍然一副必將自己置之死地的模樣,穆山嘴角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的冷笑。若是在平地上,穆山沒有任何的機會戰勝身形靈敏的貔貅。如今在空中,彼此無法做出靈活的閃躲,想要獲勝,只能憑借純粹的力量!

    而這,穆山自信不會輸予任何人!

    “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病貓!”穆山左腳蹬在無形的結界上,借助這股沖力扭轉身形,傷痕累累的右手,五指曲收,緊握成爪,兇狠的朝著貔貅脖頸飛抓過去。

    再次運轉龍淵劍訣,穆山只覺身體裏的力量,像是在瞬間被徹底引爆!

    渾身的肌肉,鼓蕩澎湃之間開始燃燒起熾白的火焰,並不猛烈的火勢,卻似有種永恒空虛的氣息彌漫而出,令人戰栗絕望!

    那仿佛與生俱來的嗜血兇戾,通過渾身的血管,如同江河一般咆哮奔騰,不可阻擋!

    那種想要摧毀一切的欲望,仿佛海洋浩瀚遼闊,無法填滿!

    “吼……”穆山抑制不住心底瘋狂竄出的情愫,唯有昂首朝天,引頸長嘯,以此來發泄那股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胸懷。

    手臂和大腿上傷及筋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愈合著,而後開始往外長出細密蒼白的翎羽,迎風微微抖動著。

    “殺!”穆山冷酷的盯著前方的貔貅,眼中再也沒有人類的絲毫情感,露出嘴唇的兩顆尖長獠牙,凝聚著冰冷森寒的光芒。雙手指尖往外突生的指甲,散發著一種玉石般晶瑩的色澤,長不過寸余,卻有著令人想象不到的鋒利。

    “噗……”貔貅身上堅逾鋼鐵的鱗甲,此刻卻如同紙筏一般脆弱,輕易的被穆山的利爪所洞穿。那沈重異常的軀體,恍若小雞一般被穆山拎在手中,朝著下方的封神法陣砸擊過去。

    “轟……”如同流星隕落隕落大海一般,恢弘浩大的沖擊力,將下方的封神大陣徹底的轟裂、轟碎!

    貔貅的大半身軀,早已在蒼白火焰的灼燒下化為虛無,然而剩余的部分仍是深深的潛入法陣之下,而後慢慢的飄散飛揚,恍若夢幻泡影。

    “殺!”穆山的吼聲,回蕩在整個裂痕四布的結界內,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酣暢和振奮。

    “轟!”封神大陣的祭台處,先是深深的往裏坍塌進去,而後不知是穆山方才那一擊的余力作祟,還是法陣破滅本就如此,無數殘缺的符文,攜裹著滔滔不盡的湖水,呼嘯狂沖,朝著上方倒灌而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2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情之何物

    秀娘柳眉微蹙,明凈如水的眸子,靜靜的從左肩撕裂的傷口掠過,而後落在前方神色冷如寒雪的閻霞身上:“閻姑娘,你這是何意?”

    “閻姑娘……”閻霞緊了緊手中的神劍逆水寒,雙眼盯著那抹暈染在冰藍劍脊突出棱刺上的鮮血,眼中有著幾許暴戾和瘋狂:“你知道我的事情?是他告訴你的?”

    “不,周公子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他還讓我防著你一些……”

    “周公子,周瑜……”閻霞的視線轉到梅花樹下,於滿天白雪之中,萬千雪梅芬芳裏,悠悠吹奏著天籟之曲的少年身上,只覺天邊撒下的淡淡月華,都似特別的鐘愛那個優雅俊俏的少年,將所有的光明都聚攏在他身上:“真是個愛多管閑事的小鬼!不過此刻,他應是無暇分身。”

    “嚓!”聽到輕微的踏雪聲,閻霞立即轉過頭,聲嚴色厲的恫嚇道:“龐德,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奉勸你還是不要枉加幹涉,否則我不能保證馬超能否在我們的戰鬥波及下活命。”

    “即便你能殺了我,又該如何向穆山交代?難不成你還能將龐將軍和周公子滅口不成?更何況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墻,瞞又能瞞得了多久?以後你將以何面目與他相處?”

    秀娘悄悄的往後退了兩步,拔出隨身的靈劍霜華,仗劍在手,低聲勸解道:“收手吧,我們可以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

    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的從兩個明艷如仙的女子身前穿過,輕輕的停留在她們的衣襟上、發絲上,更添了幾分清冷和出塵。

    “收手……,不可能!”閻霞螓首微晃,語帶惆悵道:“我與你並無冤仇,並不想置你於死地……。可是這些時日的相處,看到他望向你的眼神時,我才發現,原來他並不是不愛我,只是因為愛的不夠深,只是因為他的心中早已被別人所占據。只要你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能走進他的心中。這,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空氣似乎變得有些沈重,仿佛誰的心中,無處傾訴的仿徨和恐懼,不堪充盈,溢出逃逸。

    頭頂的月光,朦朧之中,恍若多了幾分哀婉,幾分淒涼。

    “穆山的秉性,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只要是他認定了的人,哪怕就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絕不會猶豫;而一旦被他所厭惡的人,那麽即便是用九頭牛拉著,也別想讓他能夠回頭看上一眼。愛憎分明如他,怎麽可能容忍一個殺他至交好友的兇手在身旁。”

    “這卻不用你來操心。我敢這麽做,自然就有解決的辦法。《山海經·中山經》中記載:高前之山,其上有水焉,甚寒而清,帝台之漿也,飲之者不心痛。只要能找到帝台之漿,到時候他就會徹底忘記你,跟我再續前緣。”

    “緣來則聚,緣盡則散,聚散離合,但憑天定,又豈能強求?”秀娘輕輕的搖了搖頭,恍如月色湖光的眸子裏,倒映著閻霞倔強執著的臉頰,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憐憫和惋惜:“即便真能如你所說那般,可是以你如今的狀態,不出半月,便會令師姐的肉身死亡,而你也將再次成為孤魂野鬼……”

    “我說過,我敢這麽做,自然就有解決的辦法。”閻霞輕輕的轉動手中的逆水寒,冰藍的劍刃上開始往外溢出絲絲縷縷的寒氣,頃刻間似有無窮的風雪在劍刃上瘋狂的呼號著:“世上修仙練道之人,多如牛毛,種種奇功異法,更是數不勝數,難道還會讓這麽個小小的難題擋住?”

    殺氣彌漫,如有實質,秀娘深吸了口氣,雙眼緊緊的盯著閻霞,幽幽的嘆息道:“你這是要走邪道?難道你忘了之前徐福的下場?”

    “舍得舍得,不肯舍棄,何來得到!”閻霞眼中狠戾之色,不加掩飾,右手快速的往前斜撩而上,口中怒叱道:“你該慶幸,這幅身體修習的是火屬性功法,逆水寒又是至寒神器,否則此刻的你,早已身首異處!”

    “風雪漫天!”劍風呼呼利嘯,自逆水寒中揮發而出,沿途卻又凜凜灼灼,燃燒成片片通紅如血的雪花,傾瀉漫卷,朝著水神湖畔的秀娘疾沖而去。

    “閻姑娘,既知不可為,又何必白費心機。”秀娘雙腳踏動,九玄步法一經施展,衣襟獵獵鼓舞,身形翩翩若降落凡塵的仙子,忽左忽右,時前時後,於那片片熾紅如丹楓的火焰裏,分花拂柳,徐徐而行。

    “用那小鬼的話來說,你手中的霜華同樣是水屬性的靈器,兵刃一途,誰也不占優勢;而以身軀的修為來判斷,如今的你可要比我差很多;最後以決定勝負的實戰經驗來分析,你更是不能與我相提並論,試問今夜,會鹿死誰手?!”

    閻霞欺身上前,手中的逆水寒,時而湛藍若冰,時而赤紅如火,不停的往秀娘身上招呼,或刺或挑,或斬或削,種種武技,在她手中施展開來,卻是渾然天成,難以捉摸。

    “以實力而論,你確實勝我一籌,然而你卻忘了我出自悍天劍宗,若論步法劍法,悍天劍宗自居第二,天下便無宗派敢稱第一。”

    片片火熱的雪花裏,秀娘的身影,恍如嬉戲花叢的蝴蝶,身形挪轉騰移之間,帶著說不出的優雅從容,滿頭青絲飛揚飄蕩,掩藏著夾雜其中的一道冷冽鋒寒,時常於危機之刻,絕地反擊,將占據優勢,乘勝狠下殺手的閻霞逼得無功而返。

    “圓舞玄方,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的經驗還是太淺了一些,看我將你的退路全部封死!”閻霞將秀娘逼退之際,迅速的轉身揮劍,將逆水寒的劍刃刺入雪地下,口中厲喝道:“園竹凝雪!”

    雪地之上,數十根火竹憑空挺立,蜿蜒擴伸,縱橫交錯,竹節竹葉,在秀娘吃驚的神色下,忽的炸開,火焰四散飛射蔓延,接連成海,洶湧拍打,將錯愕的秀娘轟出了幾丈之遠。

    同樣的招式,閻霞使出,若論威力,比起馬超遜色了很多,然而由悍天劍宗內力驅使出來的園竹,卻又帶上了幾分火熱狂暴。

    “抱歉……,我不想這麽做,可是卻又不得不這麽做。今生虧欠你的,若有來世,定當償還!”火海之中,閻霞飛掠而出,迅若奔雷,朝著空中吐血,虛弱至極的秀娘追擊過去。手中的逆水寒,因為被瘋狂的灌入內力,而盡顯丹朱之色,恍若一抹永遠都擦不掉的鮮血。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3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劍勾銷
  
    夜色將盡,月光隱隱,黎明之前的黑暗,總是有著看不到盡頭的漫長。

    雪花朵朵,漫漫揚揚,點綴在那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伴隨著耳邊嗚咽吞吐的笛聲,仿若離家遊子的點點淚光,冰冷而又刺目。

    波瀾不驚的水神湖面,漸漸的旋轉起來,似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加速的攪動著它們,而後猛然往上一扯,掀起萬頃狂濤,鋪天蓋地的朝著四周拍打下去。

    隆隆怒濤聲中,盈盈晶亮的水花下,湖畔上閻霞、秀娘、龐德以及馬超,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裏,恍若滄海孤舟,眨眼之間便被吞沒在冰冷的茫茫湖水之中。

    而這聲勢浩大磅礴的湖水,席卷至周瑜身旁時,卻被一股無形有質的湛藍光芒阻擋在外,不得浸入梅樹丈內範圍。細細看去,此刻周瑜頭頂的梅樹上,正慵懶的坐著一個妖艷絕倫的身影,身穿金邊銀絲白蓮袍,長及腰間的黑發隨風舞動在芬芳的梅花間,纖長的雙目緊緊的閉合起來,溫潤的雙唇一啟一合,跟隨著周瑜笛聲的旋律,低聲的吟唱著什麽,右手食指富有節奏的敲打著左手掌心,恍然一副沈浸其中,甘之如飴的模樣。

    若是穆山在他們身旁,定然會大聲驚呼,那塊萬年寒冰,真是如影隨形,死纏爛打,無論他跑到哪裏,這家夥都要出來摻和一陣。

    “嘩……”穆山自冰冷的湖水中探出腦袋,面色蒼白,雙唇鐵青,體能早已透支的他,身不由已的隨著湖水一起跌宕湧進,直至被推到湖畔上,踉蹌的翻滾在冰冷潮濕的土地上。

    擡頭眺望,但見夜色迷離,星辰黯淡,濛濛空中,已然不見了月亮的蹤影,卻是不知曙光,還要多久才能到來。

    “踏踏……”耳旁突然傳來低沈的腳步聲,穆山振作精神,雙手撐地,勉強站立起來,朝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即便只是淡淡的一瞥,然而在那頃刻間,穆山仍是難以抑制的感到陣陣心寒和疼痛。

    前方,秀娘正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左臂全然被鮮血所染紅,長長的睫毛,伴隨著她急促的呼吸,屢弱的身子,一起在不停的顫抖著,恍若風雨之中即將雕謝的桃花。而在她的對面,閻霞正手持著鮮紅如血的逆水寒,一步一步,殺氣橫溢的朝著秀娘走去,那前指的劍尖,已經將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闡述的清清楚楚。

    倏然間,穆山疲憊至極的身子,忽然湧起了一股新生的力量,相隨而至的,還有深深的怒氣以及不解,迷惘以及哀傷。

    秀娘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十幾年的時光,十幾年的傾心,使她在穆山心目中的分量,只有秦梅和鳳仙能夠相提並論;而閻霞雖是相識不久,然而穆山卻對她有種說不出,理不明的情愫,不知是出於憐憫、愧疚,亦或是他想都不曾想過的愛慕?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瞬息之間,穆山仿佛忘記了身體的虛弱,忘記了精神的疲憊,大步流星的朝著兩人之間飛奔過去,高大的身軀,如山如岳的擋在秀娘身前,手中的辟邪,似乎能夠感受到主人此刻的心境,微微的對著前方的閻霞顫鳴著。

    呼呼狂風,似乎在此刻變得更加的冷冽,似是要將所有生靈的希望之火,一並吹熄,吹滅!

    閻霞止住了前進的腳步,怔怔的凝視著穆山,身形不為人知的抖動了一下,也不知是因為剛剛浸泡過湖水的冰冷,還是那種發於內心的絕望和淒涼:“你,還是選擇了她?!”

    “我……”穆山嘴唇輕輕的蠕動,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眼前的女子,那單薄淩亂的身軀,那憔悴蒼白的臉頰,那哀傷若死的神色,仿佛將穆山帶回了只屬於她的過往裏。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景,仿佛一張張生動的畫面,不停的在眼前閃現著,深邃刻骨,令穆山無法對她生出丁點的怨恨和厭惡。

    “你是要為了她而……殺我!”閻霞像是魘著一般,對於身前足以輕易將她洞穿的辟邪視若無睹,明若秋水的眸子裏裝滿了濃濃的失望和心痛,腳步堅定而又沈重的往前跨出,仿佛前方的劍尖不再是死亡,而是一種解脫:“很好,那就動手吧!”

    “你……”穆山眼見劍尖已然抵觸到閻霞的衣襟,心中的弦似是在瞬間繃緊欲裂,持劍的右手,不知為何,突然像是被抽掉了全部的力氣,任由辟邪哐啷掉落在地。

    “罷了,世事輪回無常,卻又公私分明,一恩一怨,一情一殤,從不遺忘,也無從逃脫。上輩子欠你的,註定是要今生償還了。”

    穆山張開了雙手,迎著呼嘯而來的北風,雙眼灼灼的盯著閻霞,愧疚、遺憾、憐愛,繁覆交織,難以名狀,語氣卻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剛強:“我不會傷你,但是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秀娘,你想殺她,除非先殺了我!”

    “世事輪回……”閻霞低低的念誦著,滄桑的話語仿佛歷經了時間的千回百轉,歷經了無盡的風霜雪雨,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急切而又充滿懇求的回蕩著:“我還在這裏,前塵往事並沒有走遠……。只要殺了她,再給你喝下帝台之漿,你便可以永遠的忘記她,到時候我們依然還可以重新開始,就像以前那般,琴瑟和鳴……”

    “異想天開!”穆山篤定的駁斥道:“你若是殺了秀娘,我即便不會殺你,今生今世也不會對你好臉相向,又談何與你琴瑟和鳴。我天生對世間藥物毫無反應,縱使是絜鉤能夠毒殺萬靈的瘟毒都對我不起作用,更何況是帝台之漿!”

    “……你當真不願與我一起?”

    “非是不願,實是不能,我畢竟不是他……”

    “好,好,那我就成全你們。”閻霞眼中已滿是淚水,嬌弱的身軀在風中簌簌發抖,仿佛飄零至此的柳絮浮萍,再無依托,貝齒緊緊的咬著下唇,直至咬出血來,顫抖的右手,持著晶紅剔透的逆水寒,如同已經摒棄了內心的所有情感和寄托,帶著斬滅一切的氣勢,狠狠的,狠狠的往前刺去:“從今往後,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此一劍勾銷!”

    血花,自穆山的胸膛上猛然乍放,四散飛濺,滴在那嬌紅如火的逆水寒上,更添了幾分血腥和猙獰。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4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最終解脫
        
    笛聲幽幽嗚咽,仿佛訴盡一生不平之事,如暗夜淒雨,蕭蕭敲打心湖,惹起綿綿憂思,漣漣酸楚。

    她,還是下不了手嗎?

    穆山感受著體內只是堪堪刺破肌膚,而後便像是被人強行曳住的逆水寒,再深深的凝望著前方梨花帶雨、傷心欲絕的女子,內心最為柔軟的深處,仿佛在此刻被輕輕觸動,一時情懷激蕩,想要上前撫慰,然而身體卻又如同僵硬的石像,任憑他如何驅使,都動彈不得分毫。

    是什麽樣的情感,在靈魂裏肆意奔騰,令他如熾如沸!

    千般愧疚,萬種憐愛,齊齊湧入血液裏,沖上心頭,那是怎樣的一種滋味啊!

    縱使有著萬千的想法和柔情,穆山也只能那樣站著,靜靜的看著,看著眼前的女子,將淺淺刺入他胸膛裏的劍尖拔出,看著她那哀婉的身姿,猶如深夜之中最後的一朵荼蘼花,慢慢的,慢慢的朝著後方倒退而去,將所有的頹廢和懊悔留給他慢慢品嘗。

    天地無垠,漆黑無際,漫漫蕭索!

    穆山很想上前挽留她,但是他卻很清楚,此刻的他們,隔著前世今生,隔著時光洶洶的河岸,永遠都無法走到一起。更何況將她傷得那麽深,那麽重的那個人,正是自己啊!

    他不敢!他不能!

    “……即是如此,那麽我繼續殘留在世,又有何意義!”閻霞緩緩的搖著頭,淚眼婆娑,最後深深的凝視著穆山,仿佛要將他的模樣牢牢的刻在腦海裏,而後在穆山錯愕追悔的目光下,快速的擡起逆水寒,架在纖長細膩的脖頸上。

    “不要……”穆山低低的嗓音,如夢似幻,剛剛從口中擠出,便已消散在呼呼的北風裏。他怎麽也想不到閻霞會剛烈至此,怎麽也想不到她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結束!

    一時之間,穆山只覺自己的心,像是敞開的蓮蓬,所有的血液和溫暖,都從那些窟窿裏往外流失。

    “他終究不是你要等的人,為他這麽做,值得嗎?”眼見閻霞即將香消玉殞,電光火石之間,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毫無征兆的從她旁邊伸出,兩截比女子還要纖長柔細的手指,緊緊的夾住了逆水寒的劍刃,令它不得挪動分毫。

    “是你!”穆山望著突兀出現的連暮雪,此刻卻是不再像往常那般對他反感,心中甚至隱隱的生出了幾分歡愉和輕松。

    “難道我連尋死的資格都沒有了嗎?”閻霞嘗試了幾次,手中的逆水寒卻如同山岳一般沈重,任憑她再怎麽努力,都不能撼動絲毫。反而是逆水寒在碰觸到連暮雪的瞬間,劍身似有寒光流轉,氤氳呼嘯,如同遊子歸鄉一般,發出暢快的輕鳴,而後便像是水霧彌散,消失在她的手掌之間:“我不用你來安慰,更不用你來可憐!”

    “噓……”連暮雪仿佛並不知道他已經獲得了逆水寒的認可一般,亦或是他天性便是如此,臉上沒有丁點的喜悅和激動,古井不波的豎起食指,立於唇前,輕聲道:“聽,這首曲子,難道你不覺得似曾相識嗎?難道你忘了遙遠的過往歲月裏,曾經也有人為你撫琴而唱,低聲呢喃?”

    “笛聲……”閻霞的全部心神一直都被穆山所牽引,直至如今連暮雪點明,這才註意到回蕩在水神湖上的天籟之音。

    笛聲已然轉向明朗,仿佛在那靡靡不斷的風雨背後,在那陰晦沈重的烏雲遮掩下,那永遠不曾離開的陽光,終於展露容顏,以那雨滴為筆,描繪出屬於他所特有的七彩笑容。

    再次回覆平靜的湖面,似是有人在水底低低吟唱,波瀾微微泛動,藍光點點,如同流螢飛舞浮動,於那漆黑漫長的黑夜下,漸漸凝聚成一個個陌生的身影,一步一步,慢慢的朝著湖邊走來。

    “他們是……怨靈!”曾在湖水下吃過大虧的穆山,以為是那些冤死湖底的亡魂,終於忍耐不住,爬上岸來,當下強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凝神戒備著。

    “他們於那冰冷陰暗的湖底,等待了那麽漫長的時光,而今,終於能夠得到解脫,也算是蒼天垂憐。”連暮雪倏地出現在穆山身前,伸手止住他,道:“放心,他們並無惡意。”

    正如連暮雪所言,那些渾身泛著藍光的身影,上岸之後,不約而同的將右手按在心口處,遙遙對著周瑜的方向彎腰作揖,而後身形再次化為點點熒光,朝著遼闊廣袤的天空飄灑而去。

    不斷的有人從湖底走出,不斷的有人帶著笑容,帶著解脫,朝著遙遠天際,朝著傳說中的輪回飛升而去,然而隨著上岸身影的減少,穆山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焦躁,急聲問道:“他呢?”

    “不就在那裏嗎?”

    順著連暮雪手指的方向望去,漸露白光的夜色中,冰藍湖面的最深處,波浪嘩嘩作響,層層湧動,濺起萬千如珠似玉的浪花,朝著岸邊翻湧而來。而在波浪的中央處,正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慢慢的,踏浪淩波而來。

    一抹淡青的光芒,從遙遠的湖心處,從廣袤的黑暗中破空而出,嗚嗚盤旋飛繞,而後徑直徘徊在梅樹下的周瑜面前。

    看著那短小精致的笛身,感受到那股似有若無的劍氣,穆山低聲的呢喃道:“難道那是……承影?”

    天邊,風雪依舊紛紛揚揚,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止。而初升的朝陽,終於掀開暗沈的天幕,露出絲絲金紅的日光。

    遠方的身影,在那縷不甚溫暖的光明下,逐漸露出了溫雅俊俏的面容。絲綢織就的白袍上,點綴著朵朵冷艷的梅花,聖潔而又典雅,右手撐著一把描繪梅花盛放的紙傘,左手提著一盞銀絲織就成星河的燈籠,步履優雅的朝著岸邊走來。

    “你……”穆山怔怔的望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此刻的他,卻像是有著難以言說的魅力,就連風中的雪花,都如同一只只輕盈的蝴蝶,圍繞著他的那盞燈籠翩翩起舞。

    “霞,你可願與我攜手共走,從此飄零天涯,漁舟唱晚,伴隨著落霞,追逐著皓月,直到時間的盡頭!”

    輕輕的話語,並不洪亮,然而此刻天地仿佛一片寂靜,就連方才還在肆虐的寒風,都已不知去向,唯有他的聲音,在眾人的心裏,輾轉反覆,千回百轉。

    自他出現以來,神色早已動容,不能自己的閻霞,聽到他那溫軟纏綿,許諾一生的盟誓,此刻更是激動的玉淚縱橫,嬌軀輕顫。女子的矜持和驕傲,此刻變得一文不值,那閃爍著淡淡銀光的靈魂,快速的脫離了司馬雨塵的肉身,化作一陣輕快的風兒,歡笑著,雀躍著,朝著前方的身影飛撲過去。

    多少眼淚的呼喊,終於得到了回應!

    多少感情的付出,終於換回了執手!

    多少歲月的等待,終於得到了圓滿!

    閣樓的風鈴,輕輕的搖曳起來,聲聲輕快悅耳的鈴聲,在空中漣漣散開。

    滿樹的梅花,在那明亮的笛聲和鈴聲催促下,競相飛灑,繾綣於這充滿溫柔的湖畔上。

    旭日東升,萬縷金紅如火的陽光,慢慢的從粼粼波光中往上挪移,停留在兩個彼此相擁,地老天荒的人兒身上。

    那盞始終陪伴著他的燈籠,在這一刻終於燃盡,伴隨著他們兩,一起化為點點暖紅的螢火,一起追逐著天際的流霞,飛向遙遠的天之彼端!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4
第三百一十八章 水神共工
  
    穆山望著鋪滿天空,映紅湖泊的璀璨早霞,心中所有的煩悶和愁苦,頓時一掃而空,咧嘴笑道:“呵……,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吧!”

    “師姐?連先生,請您幫師姐把把脈,看看她是否安然無恙。”

    穆山循聲望去,卻是一旁的秀娘將昏迷不醒的司馬雨塵從潮濕的地上攙扶起來,踉踉蹌蹌的朝著這邊走來。

    “只是被陰靈附體過久,傷了自身陽氣,好好調養數日既即可。”

    穆山攙扶起司馬雨塵另一邊的身子,直直的盯著連暮雪,道:“……醫者父母心,你隨便這麽信口胡謅兩句,未免也太過草率,難道就不能認認真真的把個脈,再開點藥給她調養一下?”

    “我為什麽要救她,她的死活與我無關。”

    聽著連暮雪沒有半點人氣的話語,再看到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頰,穆山頓時無語了,懨懨道:“那麽你不遠千裏迢迢跑到涼州來,所為何事?難道是專程過來看我笑話的?”

    “我可沒有這麽好的興致,此行前來,不過是受了伏殿主所托,過來幫你收拾殘局罷了。”

    “伏殿主,我跟他好像並不熟?”穆山心中方才對連暮雪升起的一絲好感,隨著幾句簡單的問答,倏地煙消雲散:“……總而言之,我謝謝你就是,那麽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吧!”

    “當然不行,你的殘局還未造成,短時間內,我還要留在你身邊。那邊的公子,還未請教?”

    “在下周瑜,字公瑾,出自天鈞宮林鐘真人門下,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我平生走遍天下,聽過的仙音天籟不勝其數,其中當以公子為翹楚。若是公子不嫌棄,希望能讓我留在公子身邊,討教一下音律方面的造詣。”

    “閣下客氣了,音律之博大精深,我不過堪堪得到其中三味,不敢為人師表,遺誤他人。若是閣下真心鐘情音律,而非一時興起,我倒是可以引見天鈞宮內的大能聖手,定能讓閣下受益匪淺。”

    “如此,那便先謝過公子了。公子直接喚我暮雪便可。”

    “暮雪也可直呼我表字公瑾,如此豈不更加親近……”

    “……咳咳!”穆山看著兩個同樣俊美絕倫的人,在冰天雪地下一唱一和,頗有幾分相逢恨晚的樣子,頓時打岔道:“公瑾,此處天寒地凍,雨塵昏迷不醒,秀娘也是身受重傷,我們是不是先找個地方,生個火,再好好的歇歇?”

    “穆兄所言甚是,倒是我一時疏忽……”

    “嘩嘩……”周瑜話未說完,那才恢覆平靜的湖面忽然再次湧動,層層激起的浪花,連綿不絕的翻滾著,似是湖底有著什麽暗流來回翻湧,激蕩不休。

    “那是……”舉目遠眺,穆山很快就發現了湖水翻滾的中心處,那個始終跌宕起伏,不曾消失的身影,所有的湖水似是被他所牽引,喧嘩沸騰:“馬超!”

    “該死,怎麽把他給忘了……”穆山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乃是幫馬超恢覆一身的實力,然而他已經按照周瑜的指示破了湖底的封神大陣,而此刻的馬超仍是雙眼緊閉,無聲無息,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若說之前穆山以為湖水是被天邊朝陽所映紅,此刻他卻是真實的認為是湖水在影響著天邊的雲彩。隨著湖水的翻滾卷動,那些鮮紅的色澤愈發的濃厚,仿佛血染一般,而天際的朝霞,色澤同樣逐漸濃郁深沈,殷殷如血。

    “轟轟……”遼闊無邊的天空,忽的響起幾聲悶雷,緊接著,那成片成片鮮紅近丹的朝霞,在那驚雷乍起聲中,逐漸往下壓低,翻滾咆哮,氣象萬千。

    “怎麽回事?難道……”穆山神色凝重的望著頭頂的朝霞不斷的凝縮重疊,如同一座燒紅的小山,壓擠著空氣,轟轟隆隆的往下方的湖泊坍塌下來。

    想象之中的波濤萬頃、湖水四濺並沒有發生,看似重逾萬斤的朝霞,卻又一反常態的融入湖水,波瀾不驚。

    而隨著朝霞的加入,湖水開始粘稠得如同血液,先是微微的晃動,蕩起圈圈漣漪,而後更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快速的朝著湖中馬超的五官處凝聚壓縮。

    馬超矯健的身軀,此刻仿如棉花,如饑似渴的將那些血液吸納其中……

    片刻後,湖面再次恢覆平靜,冰藍澄澈的水面,映照著天邊的悠悠白雲,一切又都顯得如此的安逸和寧靜。

    看著緩緩從湖中心處站起,踏水而立的身影,穆山面露笑容道:“看來是成了!”

    “喝!”仿佛為了印證穆山的結論,湖中的馬超在稍稍活動了一番手腳以後,驀然昂首,張口怒吼,聲如驚雷捶地,滾蕩不休,震得身下的湖水,憑空騰起數十丈,猶如忠誠的衛士,牢牢的凝佇在馬超身後。

    “這家夥,也太得意忘形了!”很快,湖水便開始倒灌而下,激起無數的浪花,將穆山幾人淋得渾身濕透。

    “這是……什麽意思?!”信手蕩開眼前的水花,穆山分明看到湖中的馬超,緩緩回首,朝他露出了一個邪氣外溢的笑容。那雙早已成了湛藍色澤的眸子裏,更是有著幾分狡詐和戲謔,與之前他所熟悉的馬超,判若兩人。

    眼見馬超不再言語,踏水疾馳而走,穆山連忙扯開了嗓子,高聲吶喊道:“馬超,記得你的承諾!”

    不知為何,穆山對於馬超臨走時的眼神非常的在意,對於他的態度更是拿捏不定:“公瑾,事情都按照你的預算發展。只是……”

    “只是,他是否會遵照之前的約定,全力協助我們平叛,你並沒有絲毫的底氣,對嗎?”

    “不錯,雖然只是一眼,可是我卻敢肯定,他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馬超了。”穆山思忖片刻,方才道:“剛剛的眼神,很邪,很冷,硬要說出我的感覺的話,倒是跟那個表面人畜無害,暗地裏心狠手辣的賈詡有幾分相似。”

    “呵呵,求人不如求己。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不必過於悲觀。我們先去安頓好兩位姑娘,然後再趕去進行最終的決戰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25
第三百一十九章 緩兵之計

    秩序井然的軍營裏,董卓正蹲下健碩龐大的身軀,抓起一把新鮮的羊肉,略帶試探性的,輕輕的,放進馬槽裏。

    容下數百匹駿馬的馬廝,本該噪雜不堪的地方,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天地之間除了呼呼厲嘯的風雪,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一切,只因董卓眼前的一匹龍駒,一匹雖是身受重傷,看似奄奄一息的龍駒,即便跪伏在地,那渾身如同火焰一般燃燒的朱紅鬃毛,那桀騖暴烈的兇狠眼神,那不經意散發出來的濃郁氣息,依舊讓人有種面對猛獸的驚悸感。

    尋常馬匹食用的草料,在它眼中不值一提,它的食物只有一種,那便是活生生、血淋淋的肉!

    “呼……”董卓看著眼前不可一世的龍駒,終於肯放下對他的戒備,張口撕咬他手中的羊肉,頓時長籲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幾分單純的笑容:“赤兔……,世上還有比你更好的戰馬嗎?一想到將與你共同馳騁於沙場上,老子立刻就覺得渾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了。”

    “哼哼……”不知是否對於董卓的不屑和輕蔑,赤兔馬嘴一揚,鼻孔中噴出兩道熾熱蒸騰的白氣,將羊肉從董卓手中叼走,而後便扭轉馬頭,自個在一旁撕咬吞嚼起來。

    董卓並不以為意,經過一段時間的照料,他已經對赤兔的秉性稍有了解,明白當有陌生人接近時,赤兔就會生出萬分的警惕。當下豎耳聆聽,仔細辨別著來人的腳步輕緩:“李儒,你可總算回來了,這段時日你去了哪裏?”

    來人一身儒袍,面色紅潤,似是聽不出董卓話中的火氣,從容的整了整衣冠,合手作揖道:“主公,那人前來西涼,有事求見主公,恰恰主公當時正與邊章李文侯等人周旋激戰,無法脫身,所以屬下擅自做主,替主公打發走了那人。”

    “他要你帶著飛熊軍去截殺王越的弟子,你就傻呼呼的照做了!”董卓豁然轉身,面帶煞氣,大聲呵斥道:“你當老子是傻子不成,還是說你跟他之間有著什麽不清不楚的私下交易?”

    “原來主公已經聽說了。他所給出的條件,就是讓牛輔將軍擔任中郎將,統領主公留在西涼的兵馬,而後讓主公出任執金吾,正式入主朝政。”

    “哦,他的為人老子還是很清楚,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比起他可都算不了什麽。這次會突然這麽慷慨,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背後所要承擔的風險?”

    董卓的面色陰沈的像是要滴出水來,雙拳握得咯嘣山響,那再次提高的聲調,令一旁正在撕咬吞噬羊肉的赤兔,都忍不住好奇的探頭觀望:“王越那把老骨頭可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這次你半路截殺他的弟子,而那陰險的家夥還要老子入京擔任執金吾,這不是明擺著借刀殺人嗎?這麽簡單的伎倆,為何你會看不透?”

    “主公明察,他的用心,屬下自是知曉。然而欲幹大事,便不能惜身,顧首顧尾終究落了下乘。”

    李儒感受到董卓那開始溢於言表的殺氣,臉上微微的滲出汗水,低聲解釋道:“此次屬下之所以答應他,正是因為當時周慎戰敗,主公正被邊章和李文侯銜尾追殺。後來幸得主公臨危不亂,令軍隊明裏在壩中捕捉魚蝦,讓叛軍以為主公軍糧耗盡,放松了警惕,暗中卻讓士兵築壩,截水,以湍急河流阻斷叛軍追擊,這才安然無恙的將大軍帶回。此戰主公用兵之老練沈著,不僅西涼人盡皆知,就是朝廷也應當有所耳聞。”

    李儒只是在簡單的闡述事實,然而這種淡然的語氣,正好迎合了董卓的胃口,令他的面色稍稍好轉起來:“試問如此兇險的處境,主公又怎會還有閑暇心思顧慮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呢?所以只要王越還沒得什麽失心瘋,他便應該能夠推測到截殺他弟子的事情,並非主公指使。而且此次前去的人選之中,北宮伯玉也在其列,他無疑將會是我們最好的替罪羔羊。”

    “嗯,倒是有幾分道理。”董卓緊握的雙手慢慢松開,語氣開始稍微柔和一些,道:“那麽依你之見,此次老子若是能夠進京,該結交哪些勢力,才能快速得到晉升,進而掌控朝政?”

    “以屬下愚見……”

    “董卓,你這頭又肥又胖的縮頭烏龜,有膽子就出來與我較量一番!”

    “肥豬,枉你也算是西涼一雄,竟然連與小爺單打獨鬥的膽量都沒有,呸!”

    李儒話未說完,外面各種不堪入耳的辱罵聲,紛沓而至,連綿不絕,直將董卓好不容易放晴的臉色激成了豬肝紅:“這群雜碎……”

    “主公,方才屬下歸來之時,看到對面立著的可是聯軍的營寨,如今……”李儒低聲問道:“主公,可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前些時日聯軍發來了通告,要老子做出明確的選擇,老子沒有理會他們,不想第二天聯軍就逼到了營寨門口。而馬騰那只臭老鼠,更是每天都要到營外挑戰。老子真個應戰了,他又灰溜溜的夾著尾巴逃跑,想把老子引到他那粗鄙不堪的埋伏裏,簡直就是個笑話!”

    董卓義憤填膺的望著遠方,揮拳跺腳的怒罵道:“今天是聯軍與官軍決戰的日子,怎麽馬騰那只臭老鼠還在這裏恬燥。而且,老子派出的探子,到了現在竟是一個也沒有回來,這其中……”

    “雙方決戰,定然沒有臨時取消的道理,主公派出的探子,想是出了營寨就被馬騰給滅了,看來他是想要牽制住主公,以保證主公不能前往相助官軍。”

    “相助官軍,笑話!老子又豈是別人可以隨意驅使的牛馬!”董卓臉上露出幾分猙獰的笑意,道:“張溫那個迂腐書生,以為老子收了他的錢帛就會替他賣命,真是單純的可愛。還有皇甫嵩那個家夥,前些時日差點命喪在他手下,這份羞辱,日後老子定當十倍奉還。最麻煩的還是孫堅,江東猛虎的名號果然不是吹出來的,若是戰場相遇,老子非他敵手啊!”

    “主公,既然雙方已然開始決戰,那麽對面馬騰的軍營……”

    “老子已經派人刺探過了,營中除了馬騰的部下,邊章、韓遂、李文侯等人也少不了。”董卓一臉晦氣道:“若是硬碰硬,老子固然能夠勝利,卻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啊!”

    李儒慢慢的擄著頷下的須髯,思忖道:“主公,其中定然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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