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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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漁翁難做

    穆山悍然轉身,持劍在手,無畏的朝著浮遊走去,眼中有著熾熱如火的慨然和決絕,悲壯得猶如赴死的戰士!

    “咦……,停住了……”穆山感覺到頭頂的黑影微微一滯,而後開始朝著後方倒退,驚疑不定之下,昂首觀望,只見天空突兀的出現幾個渺小身影,將浮遊的註意力吸引了過去。

    “……是徐福!”極目遠眺,模糊分辨出空中那些人的身份,穆山頓時長籲了口氣,開始幸災樂禍的祈禱起來,但願徐福能夠跟浮遊徹底火拼,最終兩敗俱亡。

    “希望他今天能夠活得久一點!”穆山愉悅的調侃著,歡快的轉身跑動,打算利用徐福引開浮遊的這段期間,溜之大吉。

    然而剛剛跑出兩步,穆山卻又不得不停下步伐,凝神戒備的看著前方突然殺出的人馬:“……李傕、郭汜,身後的浮遊,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難道你們真的打算跟我同歸於盡!”

    “浮遊……,沒想到他的爪牙,已經延伸至此,難道真的為時已晚了嗎?”

    穆山聞聲望去,說話的卻不是李傕和郭汜,而是一個身穿白絲蜀錦袍的中年男子,長眉大眼,兩鬢微霜,渾身有種超脫塵世的淡然氣質。

    “閣下又是何方神聖?”能夠佇立在李傕和郭汜身前,令殘余的數十飛熊軍噤若寒蟬的人,絕對不會是尋常人,而且穆山隱隱能夠感覺的到,此人的實力極為可怕,即使不如王越,也相差不會太遠。

    “冬寒·三友!”一聲怒喝,仿若驚雷捶地,蓋過了呼呼風聲,在穆山耳畔轟然響起。

    雪地微微顫動,放眼望去,雪地似乎被一把無形的戒尺所分割,遠處的積雪悄然融化,流水潺潺,仿佛擱淺的河床。而身周地界則是寒氣聚攏,猶如被人拉進了萬丈冰窟,就連空氣都要被凝固住。

    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仿如珍珠掉落冰面,從身後逐漸逼近。穆山回首看去,只見無數散發著淡綠光芒的符文,恍如蒼松、仿佛翠竹、又似冬梅,從空中徐福身上飛灑而下,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去。

    “哢哢……”符文融入冰面,微微的蕩漾開來,宛如揮灑在大地之上的畫卷,帶著清冷,帶著芬芳,快速的朝著周圍蔓延而去。

    “快離開這兒!”穆山眼見雪地的法陣即將成形,當下顧不得前方攔路的李傕和郭汜,快如流星的往前飛竄出去。所幸李傕等人也沒有跟穆山同歸於盡的打算,眼見形勢不妙,溜得倒是比穆山還要快。

    “咯咯……”逃出了法陣的籠罩範圍,聽著身後恍如冰層碎裂而又凝結的聲音,穆山好奇的回首眺望,只見浮遊所在的地方,雪地上的法陣往上釋放出如光如霧的寒氣,將浮遊的身軀慢慢的凝固住。

    而後,棵棵高聳筆直、傲然屹立的青松,無懼風雪、臨寒獨放的梅樹,四季常青、挺拔秀麗的綠竹,紛紛從雪地的法陣之中破土而出,郁郁蔥蔥的枝椏樹葉,交錯縱橫,仿佛尖刀利矛,來回的在浮遊身上穿刺著,密密麻麻,看得穆山倒吸冷氣。

    “……可怕的道術!”

    “是啊!要是我們剛剛稍晚一步……”看著被凍成寒冰,映射著天邊淡淡陽光的巨大雕像,任由徐福屠戮宰割的浮遊,穆山心中頓起一股寒氣,直沖腦門。

    “憑著這點修為,還不足以給浮遊造成致命的傷害,而且……”中年人走到穆山身旁,伸手指著前方浮遊的心臟處,顫聲道:“看到沒有,那就是浮遊的部分意念分身,那些不斷繁衍的生靈蜉蝣便是受它操控,只要它的意念扔在,蜉蝣就可無限生殖,殺不勝殺!”

    “……怎麽像是一只熊!”穆山隱約看到冰雕肚腹中的暗紅光芒,視線再次轉到身旁的中年人身上:“你到底是誰?到此有何貴幹?”

    “哢哢……”本以為大局已定,然而穆山耳中卻仍是響起了輕微的碎裂聲,而後那聲音逐漸擴大,伴隨著出現在穆山眼中的,還有披掛在浮遊身體表面的冰層,如石裂山崩,轟然墜落。

    浮遊身上,被青松、冬梅、翠竹刺穿的傷口處,黑色斑點遊移銜接,竟是在頃刻之間,修補了所有的傷痕。

    “咕咕……”浮遊的肚腹一收一縮,發出怪異的仿佛溺水者呼喊的聲音。而後便有一大團的湖水,從浮遊口中噴吐而出,遮天蔽日,恍如湧動的黑雲,朝著徐福鋪卷過去。

    “撤!”徐福同樣不傻,眼見無法力敵,識趣的選擇了逃之夭夭。

    “……上輩子欠你的!”穆山腿上仍是沒有停止逃跑,然而當他看到浮遊舍棄了徐福,死死的朝著他和周瑜追擊過來,嘴角頓時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

    “轟……”浮遊一步跨出,雪地微微一顫,雪水飛濺而起,覆又嘩嘩落下。

    “又來!”頭頂再次一黑,穆山擡頭望去,但見浮遊大如山岳的手掌,氣勢逼人的抓握而來。

    “嘩嘩……”不同於前一次的是,浮遊這下的速度,完全與他笨拙的體型形成反比,令人惡心的水浪,夾帶著狂風,迅若奔雷,在穆山等人還未做出反應之前,一把將他們牢牢握住。

    一而再,再而三,面臨那種冰冷的窒息,穆山心中的怒火徹底的被勾動了起來,渾身開始冒出熾熱的火焰,手中辟邪,撕開水浪的阻擋,帶著熊熊烈火,洶湧的朝著浮遊的手腕處斬擊而下。

    中年人眼見穆山悍然反擊,急忙吼道:“住手,別幹傻事……”

    “嘩……”沒有想象之中的手腕斷落,沒有水霧的產生纏繞,有著只是水波的微微蕩漾,穆山斬出的火焰,沿著那些漆黑斑點勾繪而成的經脈,迅速的朝著浮遊的心臟處遊竄過去。

    “嗯……”片刻後,穆山聽到一聲快意的**,仿佛吃到美味獵物的惡獸,發出的一聲由衷的滿足。

    “沒用的,陷入浮遊體內的獵物,所有的靈力以及內力攻擊,都會經由它的引導,化為它的能量。越是掙紮反抗,死得也就越快。這……,就是浮遊的可怕之處!”

    “……那該怎麽辦?”穆山能夠感受的到,蔓延在他體表的火焰,正在明顯的被聚攏過來的蜉蝣蠶食著,遠處的中年人和孫策等人,也面臨著同樣的命運!

    “……呵呵,若是有法可想,我又何必淪落到如斯境地!是福是禍,各安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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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莊周夢蝶

    “各安天命……,開什麽玩笑!”

    眼見那些黑斑愈來愈近,如同古老森林之中的行軍蟻,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將所有的火焰蠶食殆盡,侵至眉睫,穆山猛然暴喝起來,體內真氣蓬勃催發,凜冽呼嘯,體表湧起純粹耀眼的金光,兇戾霸道,恍如亙古以來便有的寂滅之火,無聲無息的將周圍的黑斑全部泯滅。

    “管你是什麽神魔妖鬼,欺到我頭上來,就要有隕落喪命的準備!”

    穆山右手的辟邪高舉擎天,那燦燦金光,無聲的穿透黑斑以及湖水的阻擋,恍如天地之間最為純粹的光芒,占據了所有人的視線!

    四周一片黑暗,唯有那縷金芒,無聲而又暴虐,不可一世的從浮遊巨大的身軀上直劈而下!

    世界仿佛陷入了無邊的寂靜裏,沒有丁點的聲音,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有浮遊的大半身軀,如同逐漸融化的積雪,緩緩的朝著下方傾瀉。

    “轟……”仿佛瀑布飛沖,組成浮遊軀體的湖水,天河傾瀉般倒沖而下,在雪地濺起無數的水花,形成一片小型的湖泊。

    “嘩……”穆山從湖泊之中探出頭來,吐掉口中的汙水,四下環顧道:“秀娘、雨塵、公瑾、伯符,你們在哪?”

    “小兄弟,快從水裏出來,晚了就來不及了!”

    聽到中年人的聲音,穆山回頭望去,但見他身如驚鴻,錦衣飄飄,掠水閃過,雙手各自抓著孫策和周瑜,朝著遠處急速逃去。

    眼見周瑜和孫策都已陷入昏迷狀態,秀娘和雨塵不見蹤影,穆山心中頓時亂了分寸,病急亂投醫的請求道:“前輩,還有兩位姑娘是我的同門師姐,還請前輩施以援手,請將他們一並救出!”

    “來不及了……”

    幾乎同時,穆山只覺身下的湖水仿佛活了過來,不停的旋轉,帶著他朝空中飛掠而去。

    “小兄弟,快用你方才那一劍,刺它心臟處紅熊身影,那是浮遊的怨念濃縮而成,只要將它驅散,便可逃過今日一劫!”

    “方才那一劍……”穆山嘴角微微抽動,此刻他的經脈裏,魚腸劍氣所過之處的穴竅,正自隱隱作痛,酸脹難忍,若是再來一劍,浮遊會不會死他不知道,他自己肯定會經脈寸斷而亡。

    中年人也隱約猜到了穆山的狀況,大喝道:“……快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逃……”穆山四下環顧,仍是不見秀娘和司馬雨塵的身影,焦急仿徨的喊道:“你將我當成了什麽人,我又豈會拋下同門,獨自茍且偷生!”

    “別自尋死路,沒有那一劍,你根本就傷不了他!”

    “那又如何!”穆山深吸口氣,索性潛下水中,手腳並用,沿著浮遊逐漸恢覆成型的手臂,往上遊竄尋找。

    冰冷的湖水再次從四面八方淹來,冷得穆山只覺手腳開始變得僵硬,胸口堵悶欲炸。

    黑斑逐漸歸攏,視線也逐漸清晰起來,水波蕩漾的前方,穆山依稀能夠看到一個被黑斑裏三層、外三層,圍得密密麻麻的黑繭。還有一個隨水漂流,面色慘白,黑發飛揚的窈窕身影,那對秀氣的眉,正微微緊鎖著,也不知是否陷入了噩夢之中,串串氣泡正從她微抿的朱唇中冒出,讓穆山極為擔心她會否就此溺水而亡。

    “咕……”穆山想要張口吶喊,然而剛剛開口,冰冷的湖水便猛的朝他口中灌入,涼透心底,直欲窒息。

    “唔……”穆山想要朝前靠近,然而雙腳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拼命的拉扯著他,令他無法寸進。

    回首望去,只見無數的黑斑,凝練成索,仿如湖底的水草一般雜亂蜿蜒,將他團團捆緊,層層環繞。

    穆山嘗試著掙紮了幾下,然而黑斑卻是愈絞愈緊,將他渾身的骨骼勒得咯嘣作響。

    穆山的面色從通紅逐漸轉為慘白,胸口憋得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口中開始往外冒出串串水泡,意識連同眼前的視線卻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舉目四顧,四周一片漆黑冰冷,頭頂滿是灰色的詭異雪花,如雨落下,灑在身上,那刻骨的寒意,卻在心中蔓延開來。

    前方,一點點黯淡柔弱的光芒,裊裊升騰,隱約間凝聚成秀娘的身影,仿佛流連在歲月的時光中,依舊散發著好聞的,淡淡的幽香,令人難以忘懷,難以舍棄。

    那個近在咫尺,卻又像遠在天涯的身影,猶如一盞燈,在無盡的黑暗裏,牢牢的吸引著穆山,令他煢煢獨行,一直往前,一直走下去,直到路的盡頭,直到能夠擁她入懷。

    “出則成雙入成對,同甘同苦共依偎,生時同寢死同歸,無怨無悔塵與灰!”

    “誰,你是誰……”穆山四下張望,卻是什麽都看不到,唯有之前的聲音,像是來自心底,來自靈魂,不停的在耳邊呢喃著。

    “如此結局,也算不錯,至少能夠與她共赴黃泉,不負佳人的一片癡心。”

    黑暗中,一個挺拔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穆山的視線裏,絲綢織就的白袍上,點綴著朵朵冷艷的梅花,一手撐著一把描繪梅花盛放的紙傘,一手提著一盞銀絲織就成銀河的燈籠,緩緩的從秀娘身旁走過,面帶淡淡的笑容,慢慢的朝著穆山走來。

    “你,是你……馬鶩……”穆山瞠目結舌的盯著馬鶩的臉龐,結結巴巴道:“我,為什麽會看到你,難道我是在做夢?……亦或是我就快要……死了?”

    “莊周夢蝶,亦或蝶夢莊周,有何區別?”

    馬鶩輕步緩行,渾身散發著不同於穆山的優雅和從容,仿若一個遍行紅塵百年,看透一切生死滄桑的濁世仙人:“死?這個世上,能夠殺你死的,只有你自己!你認為自己要死了,那麽便是要死了。而她,也會跟著你一起死,在這片永遠冰冷,永遠看不到光明的黑暗裏,等待著不知何時方能出現的輪回。”

    穆山往前靠近一步,依偎著馬鶩手中的那盞燈籠,仿佛那一絲微不足道的溫暖,成了他在在這裏的生命之光:“這裏……,這裏是哪裏?”

    “冥界,人生之路的最後一程,過了這裏就是陰曹地府。”馬鶩回首眺望,眼中有著深深的不甘和眷戀:“走完了這段最為漫長的黑暗,等待你的,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拋棄你所摯愛的一切,父母、兄弟、妻兒,重新開始漫長的一生……”

    “拋棄一切……,娘、丫頭、秀娘、長生……”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一幕幕生動的往事,如雲煙一般,不停的在穆山的心間暈染開來,而後又匆匆的散去,留下最為冰冷的絕望:“不,我不想忘記他們,我不要忘記他們……”

    “那就回去吧,好好的活下去!”

    “回去,怎麽回去,回哪去?”穆山仿徨四顧,始終找不到任何的道路:“即便能夠回去,那又如何?我已經盡力了,可我不是他的對手……”

    “不要小看這幅軀體所蘊含的力量,他的可怕是你永遠無法想象的,哪怕僅僅能夠調動九牛一毛,也足以令一切神明戰栗畏懼!”

    馬鶩捂著自己的心房,微笑道:“問問它,你真的盡力了嗎?”

    “這盞燈,陪伴了我百年的光陰,現在它屬於你了。拿著它,它會帶著你離開這裏,只要你心中還有一絲的希望和執念,它就會一直燃燒下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05
第二百八十二章 黃雀在後

    我真的盡力了嗎?

    “咕咕……”穆山的嘴角再次冒出一大串的氣泡,渾身依舊如同置身冰窟之下,寒氣透骨,迷蒙的視線裏,似有一盞燈,在前方,在彼岸,微微的晃動著。

    不,絕不能放棄,絕不能把一切葬送在這裏……

    穆山的身體輕輕的顫動了一下,在那冰冷的如同凝滯的湖水裏,纏繞在他周身的黑色蜉蝣,隨著他的動作,往外擴散出一層層微微的漣漪。

    魚腸劍氣已經用過,軒轅劍氣無法使用,還有……龍淵!

    潛如隱龍,棲於深淵,心如風雲,念化似雨,水到龍醒,翺翔九天,靈我共濟,吞吐宇宙!

    暗念著龍淵的劍訣,依照那段生澀荒僻的內力運行路徑,將真氣緩緩的驅動起來。瞬時,穆山只覺內心深處,似是有什麽清冽冰寒的東西傾斜而入,如同在困意重重的黎明時刻,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潛伏在身體裏的力量,終於疲倦的、緩緩的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嘩嘩……”浮遊的巨臂處,包裹住穆山的冰冷湖水,像是在頃刻之間已經沸騰,不停的朝著四面八方跳躍翻滾,纏住穆山的蜉蝣,更是在瞬間被震得寸寸碎裂,頹然隨水而逝。

    力量……,終於回來了!

    穆山雙眼圓睜,眼中有著淡淡清冽的寒氣,如同一彎寒泉,瀲灩滌蕩,身體裏有股難以形容的磅礴偉力,仿佛山洪肆意爆發,沿著渾身的肌肉骨骼,一路泫然咆哮,勢不可擋!

    “嗬!”隨著肌肉的鼓動膨脹,穆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和振奮,昂首眺望,怒吼出聲,洶洶殺氣和暴虐,仿佛發自血液裏,發自靈魂裏,如同驚天巨雷,滾滾不休的在天地之間炸響!

    空中的風,開始絮亂的咆哮起來,宛如受到什麽無形威力的牽制,漩渦一般纏繞著穆山,不停的旋轉凝聚,將浮遊包裹住穆山的湖水全部絞碎拋飛。

    “……到底是怎麽回事?”中年人錯愕的看著無盡的狂風在穆山身周逐漸凝形,化為一頭身披翎羽,肋生雙翼,虎首鳳尾的龐然巨獸,感受著那股像是穿越了時間的阻擋,來自遠古,來自洪荒的可怕氣息,眼角不由的微微跳動,然而還是及時醒悟過來,傳音道:“小兄弟,擊打浮遊心臟處的紅色巨熊,那是浮遊的怨念所在,只要將它打散,我們今天就能逃過一劫!”

    “紅色巨熊……”穆山雙眼灼灼的盯著浮遊胸口處的那抹暗紅,雙腳猛地虛踏一步,身如離弦之箭,迅若雷霆的朝著浮遊高聳的身軀飛射過去。

    “砰……”浮遊似是感受到了威脅,另一只巨手攜著催山斷岳之勢橫掃而來,然而臨至穆山身前時,卻被纏裹在穆山周身的龐然巨獸一口轟穿,開出一條長長的水中隧道,任由穆山順利通過。

    淡淡陽光,從空中投射下來,照耀在穆山遒勁健碩的身軀上,那起伏連綿的肌肉輪廓,有著一種淩厲的金屬質感,右臂上虛懸的龍淵劍影,更是散發著可怖的冰冷光澤。

    “死吧!”紅影漸近,穆山可以清晰的看到巨熊的躁動瘋狂,然而此刻,即便眼前站著的是常羊山時的神靈力牧,穆山也有信心光憑純粹的力量,一拳將他轟成齏粉,更遑論只是一個怨靈!

    “轟……”如同一顆巨石被投入了廣闊的湖面,浮遊的胸口處,湖水不停的朝著四周飛射噴濺,露出心臟處,再無依靠的暗紅身影,直接面對穆山力逾萬鈞的一拳。

    紅熊不甘束手待斃,人立而起,巨大的熊掌,繞過穆山的拳面,重重的拍打在穆山的肩膀上。

    “嗷……”勝負驟分,同樣是不顧一切的攻擊,紅熊的軀體,在穆山無與倫比的一拳下,悄然渙散,而穆山也在紅熊的拍擊下,如同拋飛的巨石,朝後倒掠出去。

    “呼呼……”空中,穆山感受著那股強大到不可一世的力量,漸漸的從身體裏,潮汐一般退出,心中頓時湧起了一陣失落和空虛,緊接而來的,還有深深的疲憊。

    “轟……”隨著紅熊的幻滅,被浮遊抽上空中的湖水,再次倒灌而下,氣勢恢弘的沖刷著雪地。

    “砰……”再次掉落冰冷的湖水裏,穆山的口鼻被湖水所灌入,神智反而為之一清,掙紮著浮出水面。

    “小兄弟,若想要回這位姑娘,請務必到冰玉宗來一趟!”

    穆山循聲望去,卻見方才的中年人,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將秀娘凍在一塊寒冰裏,而後飛速的朝著遠處騰躍離去。

    “……混賬,你到底是什麽人!”穆山心中一急,正欲朝前追去,奈何渾身疲軟酸痛,使不出絲毫的力氣來。

    “冰玉宗,北宮伯玉,恭候小兄弟的大駕光臨!”

    “北宮伯玉……”

    北宮伯玉正是如今西涼的造反頭頭,秀娘落到他手裏,還能有活路嗎?

    一念至此,穆山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繼而湧起滔天的怒火,義憤填膺的盯著北宮伯玉消失的背景,鋼牙緊咬,直至牙齦滲出血絲來:“北宮伯玉,你若敢傷害秀娘,我必將冰玉宗夷為平地!”

    湖水沿著湖泊的方向,緩緩退去,留下穆山、司馬雨塵、以及昏迷的孫策和周瑜。

    穆山踉蹌的走到不停咳嗽的司馬雨塵身旁,輕輕將她扶起:“雨塵,你沒事吧?”

    “沒什麽大礙。”司馬雨塵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絲清冷的笑容,螓首微動,靠在穆山懷裏,道:“你剛才使用的是什麽招數,為何以前從沒見你用過?”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的是,為何那些蜉蝣不敢侵入你體內?”穆山狐疑的盯著司馬雨塵,道:“而秀娘她……”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好奇的緊。不過此時此刻,這裏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衣服都弄濕了,好冷!”

    穆山看著司馬雨塵閃躲的神情,直覺告訴她,司馬雨塵必定隱瞞了些什麽,然而眼下還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唯有將心中的疑問暫時壓下,先安置好周瑜和孫策再說。

    “剛才那一招,應該就是神劍龍淵中附帶的劍訣吧?果然是威力驚人……。如此看來,你是每遇一把神劍,便能得到一段劍訣,而其中的關鍵,應該就隱藏在古劍辟邪裏。嘿嘿,本座沒有猜錯吧!”

    “……該死的老狐貍!”穆山身體一僵,錯愕的擡頭望去,卻是之前已經撤離的徐福,不知在何時悄然折返,而今正已勝利者的姿態,高踞空中,俯瞰俾睨。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看來本座天生就是漁翁的命,如今你和浮遊兩敗俱傷,還有何掙紮的手段?若是還憐惜懷中的佳人,就乖乖的跟本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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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故人重逢

    “……徐福,還真是冤魂不散!”穆山擡頭眺望,視線與徐福緊緊相接,心中的熊熊怒火湧上眉眼,奈何如今的狀況,內力耗盡,體能所剩無幾,即便是站立都難以持久,更別說要跟徐福大打出手。

    “嘿嘿,匹夫之勇,終究落了下乘。今天的戰果,本座就毫不客氣的收下了。”

    徐福禦風而行,身影徐徐降落,而地面上,穆山的腳下突兀的湧出許多嫩綠的新芽,沿著穆山的腳腕,往上攀升纏繞。

    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穆山面如死灰的掙紮了幾下,渾身的肌肉都在微微的**著,早已不堪重負。

    “噌……”就在徐福以為大功將成之際,一道耀眼金光,錚鳴怒嘯,從遠處天際,橫貫長空,呼嘯而來。

    “那是……魚腸……”感受著那熟悉的氣勢,穆山已不報任何希望的心裏,再次燃起了一縷黑暗中的曙光。

    看到徐福在間不容發之際,憑著高超的技藝,硬是從金光劍氣的沖刺之下,化為流光遁走,穆山不由的低嘆一聲:“可惜!”

    “小崽子,哪裏有你,哪裏就得被攪得天翻地覆!你可真是名符其實的大災星!”

    “烏鴉!”聽到那爽朗的笑聲,穆山心頭一喜,朝著遠處飛掠而來的五道五色光芒望去,但見為首一人,雖然衣著整齊,然而臉上的胡渣倒是縱橫亂生,不修邊幅,散發著一種懶散隨意的氣息。

    “嘿,我要真是烏鴉,你今天還能有命在。”無涯從容的站在穆山身旁,仔細的打量著他,道:“許久不見,修為竟然增長了這麽多,難得。這位是……”

    “這是我師姐,司馬雨塵。”

    “你師姐……”無涯緊緊的盯著司馬雨塵,眼中有著莫名的光芒閃過,口中呢喃道:“難道王越突然想修道了,收個鬼……”

    “先別說那麽多,再在這裏待下去,我都要凍成冰棍了。”穆山介紹完後,也不跟無涯客套,直接指使道:“烏鴉,幫個忙,先把公瑾和伯符搬到閣樓裏去,地面涼,他們又都受了傷,容易凍著。”

    “嘿,你這小子,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啦!”無涯嘴上雖是如此說,然而還是動手將周瑜和孫策扛起,朝著前方的水神村走去:“師弟,你去找些柴火,順便打點獵物回來,咱們先到上面生個火,飽飽的吃上一頓,再談其他的。”

    兩個道士騰空而去,穆山看著跟在無涯身後的其他兩人,道:“這兩位是……”

    “他們你就不必認識啦,跟你絞到一塊的,準沒好事。上次在揚州,先是差點死在相柳手中,接著又害我在外面跟於吉老道捉了幾個月的迷藏。還好我命硬,要不然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現在。”

    進入破敗腐朽的閣樓,踩在樓梯上,甚至能夠聽到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讓人懷疑會不會從樓梯上掉下去。

    “……好啦好啦,無涯子前輩,多謝您仗義相助,小子我感激不盡。”穆山跟在無涯背後,聽著他的碎碎念,趕緊賠上幾句好話,抽出腰間的神劍南柯,道:“烏鴉,你的劍。把他還給於吉,他就反過來欠你一個人情了。”

    “留著吧。”上了二樓,無涯選了一個背風的地方,懶散的坐下,道:“上次你師傅寫信到昆侖,說是南柯在你們悍天劍宗手中,讓於吉有空到那兒去取。前些時日,於吉老道又到昆侖找茬,看了你師傅的信,立刻馬不停蹄的跑到悍天劍宗去了。等你回去以後,這件事情就算能夠告一段落了。”

    “於吉……,雖然這把劍沒派上什麽用場,但還是要謝謝你。”穆山微微一笑,道:“烏鴉,你怎麽到西涼來了?難道是為了追蹤徐福?”

    “徐福,我在來之前,壓根就沒收到有關他的消息。”無涯濃眉一挑,苦笑著搖頭道:“前些時日,我們收到冰玉宗北宮伯玉寄來的一封求援信,信中提到有關上古共工之臣浮遊的事情。浮遊雖死,然而其怨念依舊殘留,被神劍逆水寒封印在寒冰洞中,可惜前些時日封印開始松動,讓他趁機將爪牙伸向了涼州地界。”

    無涯似是想起了路上的所見所聞,雙眉緊皺,語氣沈重道:“……以冰玉宗為中心,方圓百裏的地方,所有生靈都已被浮遊控制住,無所不用其極的攻擊其他幸存者,就跟地獄裏跑出來的惡鬼一樣。若是不能將他盡快封印,西涼很快就會為他的巢穴,繼而席卷天下。”

    “我此番前來,就是受了掌門天機子的囑托,想方設法將浮遊再次封印起來。”

    “冰玉宗,北宮伯玉……,既然冰玉宗已經被浮遊占據,為什麽他還要我到冰玉宗去找他!”穆山雙手緊握,咬牙切齒道:“難道是想借刀殺人,讓我再次跟浮遊拼個你死我活?”

    “他要你到冰玉宗去,自然是不安好心。即便我們今天能夠僥幸逃脫,然而冰玉宗才是浮遊的巢穴,以你的武藝,去了肯定回不來。”

    司馬雨塵蜷縮在穆山身旁,突然說道:“據我所知,浮遊是殺不死的,我們鬥不過他。……還是走吧,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走……重新開始……”穆山神色覆雜的望著身旁的司馬雨塵,隱隱感覺有些怪異詭誕:“你到底在說什麽?不會是方才受驚過度,神智不清了吧。秀娘還在北宮伯玉手中,你竟然要我拋下她跟你走……?算了,你還是先好好的休息一下,一覺醒來,或許就正常了。”

    “難道你非要過去送死才開心嗎?她已經被浮遊控制住了,你救不了她!”

    “莫名其妙,你到底是怎麽了!”看著眼前有些歇斯底裏的司馬雨塵,穆山愈發覺得陌生和遙遠。

    “小子,她的話雖然有些偏激,但也不是毫無道理。被浮遊控制住的人,至少到現在,我還沒有看到一個能夠恢覆正常的。就算你真的到冰玉宗將她救出,也改變不了什麽。”

    “……不可能。”沈默了片刻,穆山的語調陡然變得高亢起來,以此掩飾心中的恐慌:“你辦不到,並不代表沒人能夠辦到。百草廬的醫藥,女媧宮的巫術,我就不信世上沒人能夠治得了浮遊……”

    “噓!”無涯突然打斷穆山,指了指外面,道:“小聲點,又有人來了。陌生的氣息,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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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策反馬超
  
    暮色漸濃,窗外的天空如同被帷幕遮住,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咯吱……”

    等待永遠都是漫長的,聽著樓梯處傳來的咯吱聲響,穆山只覺那聲音像是敲打在他的心房,腦海中幻想著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場面,右手情不自禁的握緊了辟邪,等待著即將可能發生的廝殺。

    “……是你!”看著出現在樓梯口,風塵仆仆,面帶寒霜的馬超,穆山跳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回去,緊張過後的疲憊,如潮湧來,令他倍覺困乏:“怎麽,讓赤兔跑了?”

    “哼!”聽到穆山提起赤兔,馬超凍得通紅的臉頰更是像要滴出血來,手中長槍一頓地板,大步入內,道:“要是沒有那個礙事的家夥,赤兔早就成為我的囊中之物!”

    “咳……”

    聽到身旁傳來的低微咳嗽聲,穆山心頭一喜,轉身問道:“公瑾,伯符,你們醒了?”

    “穆兄,我們這是在哪?”

    穆山感慨道:“公瑾,我們還在水神村內,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逃了出來。可惜北宮伯玉那個混賬……”

    “怎麽,你跟北宮伯玉有仇?”

    馬超那帶刺的話語,令穆山心中倏地湧起一股怒火,針鋒相對道:“不錯,北宮伯玉那個卑鄙小人,抓了秀娘做人質,威脅我到冰玉宗去任他擺布!西涼男兒,豪傑沒有見到,奸邪無恥之徒,倒是令人不齒!”

    “你……”馬超一怒,手中長槍前指,斜斜的停在穆山鼻尖,盛氣淩人道:“不可能,北宮伯玉是什麽人,我還會不了解,他不可能幹下這麽齷蹉的事情,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馬超的挑釁,正好給了穆山一個宣泄情緒的口子,當下顧不得許多,還以顏色道:“哼,想打是嗎?到外面去分個高低!”

    “兩位,且慢動手!”周瑜急忙掙紮著起身,整了整衣襟,而後跪在馬超面前,行下大禮。

    “哼,總算有個識趣的!”馬超收回了手裏的長槍,如同一只鬥勝的公雞,昂然而立。

    “公瑾,你在幹什麽!”穆山以為周瑜也是被浮遊的湖水灌入了腦子裏,神智不太清醒,所以才有如此荒唐的行徑,趕緊將他從地上扶起,道:“該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

    “師兄,柴禾找來了。”

    “師兄,抓到了兩只雪貂,今天咱們可有口福了。”

    跟隨無涯子的另外兩個道士從窗口處飛入,錯愕的打量著有些緊張的場面,而後灑然一笑,自顧自的生火烹制他們的美味。

    火盆裏,暖黃的火光微微搖曳,猶如黑夜之中的一朵花苞。

    “穆兄,我沒事。”周瑜坐在火盆旁,嘴角含笑道:“馬兄,剛才那一拜,並不是拜你,而是拜祭你曾經的先祖,漢伏波將軍,馬援!”

    穆山同樣有些摸不著頭腦,道:“曾經?為什麽要用曾經這個詞?難道他現在不是嗎?”

    馬超似是被人戳中了要害一般,面色一冷,坐在周瑜對面,喝問道:“你給我說清楚,要是說的狗屁不通,今晚就拿你的狗頭來祭槍!”

    “馬援將軍乃是東漢開國功臣,二平嶺南,北擊烏恒,掃平西羌,功名赫赫,令人心生神往崇敬之意。而今東漢世道漸亂,江山日危,若是馬援將軍在世,定然能夠力挽狂瀾,重興漢室。然而馬援將軍終究早已作古,而他的後世子孫……”

    周瑜說到這裏,故意頓了一下,大有深意的瞄著馬超,道:“百年之後,當馬兄魂歸黃泉,遇見馬援將軍,若是將軍問馬兄,可為漢室江山創下何等功績時,馬兄該作何回答?當後世史官,在馬援將軍的傳記裏寫上,後有子孫,為禍社稷這八個大字的時候,馬兄又作何感想……”

    “夠了!”馬超倏地起身,帶動的寒風將火焰吹得明暗搖擺不定。

    好毒的嘴!

    穆山看著被氣得渾身哆嗦,驀然站立起來的馬超,心中暗嘆周瑜口舌的毒辣。

    “那麽,馬兄,現在請你告訴我,馬援將軍可有後人?”

    “你……”馬超素來以馬援子孫而自傲,如今被周瑜抓住了軟肋,一再相逼,頓時氣得雙手緊握成拳,青筋畢露,十指捏的咯吧直響,恨不得一拳將周瑜活活打死,然而他終究還是忍住了,頹然的松開了右手,長籲口氣,失魂落魄道:“……沒有!”

    “有,只要你肯承擔起馬家子孫的責任,你就是馬援將軍的後人,你將可以延續先祖的榮光,令馬家,再次成為漢室的中興砥柱!”

    來了,重頭戲終於登場了!

    一連串的挑破,穆山已然看出周瑜的意圖,想要策反馬家,年輕氣盛的馬超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只要將馬超拉下水,到時候馬騰就沒有其他的選擇!

    只是,事情真的會這麽容易嗎?

    馬超也不是傻子,周瑜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又如何能夠看不出周瑜的用意,當下冷言嘲諷道:“你是想讓我馬家向朝廷投誠?你們這些酸腐儒生,說話就是喜歡拐彎抹角,還總喜歡將人當傻子看!”

    “馬兄,且先聽我一言,而後再做決斷不遲。”

    周瑜面對馬超的譏笑,依舊不為所動,一言一行間,從容自若,令人如沐春風:“黃巾之亂剛剛平息,民生雕敝,又逢天災,朝廷再也經不起折騰。所以對於西涼的叛亂,朝廷會是何等的重視,就不用我再贅述。”

    “北宮家、馬家、閻家、董家,四大家族並非一條心。其中董卓早已做好隔岸觀火的準備,就等你們三家與朝廷大軍拼得你死我活,他好從中漁利。閻家與與你馬家勢成水火,北宮家同樣遊走在三家邊緣,如此雜亂的勢力加在一起,錯綜覆雜,相互勾心鬥角,你以為西涼叛軍會有勝算嗎?西涼經此一役,大量官員空缺,正是到了舉賢任能的時刻,機不可失啊!”

    穆山望著馬超那猶疑不決,欲言又止的模樣,明白他已經被說動了心思,接下來只要再給他些時間,或許策反馬家,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遲疑不決,一旦勝負成局,馬家將永遠被釘上叛亂的名號,萬劫不覆,令祖的一世英明,也將就此毀於一旦,還請馬兄三思。”

    成了?!

    穆山聽到周瑜侃侃而談,從虛無的名義扯到實際的利益,洋洋灑灑一大堆,以為能夠就此將馬超折服,然而當他聽到馬超的回覆時,還是不得不讚嘆眼前少年的心思縝密。

    “哼,說的好聽,我又憑什麽相信你?兔死狗烹,鳥盡弓藏,誰能保證朝廷不會事後卸磨殺驢,找個借口將馬家一並收拾了!”

    “馬兄過慮了。”周瑜不慌不忙的應答道:“試看今日的董卓,朝廷早有意將他除去,為何他仍能殘留至今?馬家自令祖馬援將軍起,在羌人心目之中的威望,無人能及,馬兄難道還怕不能自保嗎?”

    “要我馬家倒戈相向也不是不可以,先將朝廷的招安書拿來。只要此事屬實,我馬家定會一力平息此次叛亂,否則閣下還是不要再白費口舌!”馬超挪到角落裏,抱槍瞌目道:“時候已經不早,我要歇息片刻,待到明日於水神湖上,將閻家雜碎的首級拿下,便回去與我父親商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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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宿命之戰 上

    黑暗,圍攏著水神村,如同沈默的野獸,緊緊的盯著閣樓上那一縷溫暖的火焰。

    穆山倚窗而立,任憑如刀的寒風,夾雜著輕柔冰冷的雪花,呼呼的打在臉上。眼中,能夠看到的,只是漫漫的長夜,就如同此刻的心底,漫漫的迷惘和惆悵。

    雨塵……,不,或許該叫你閻霞吧?!

    可惜了,我的心裏早就被別人占據,註定無法再給你留下一席之地……

    緩緩的回過頭,看著爐火邊閉目熟睡,眉頭微皺的司馬雨塵,同樣冷艷若仙的面容下,為何會有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穆山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只是不想承認,不願面對,不知該怎麽相處。

    “踏踏……”遠處的夜幕中,隱隱約約,雜亂無章的馬蹄聲,猶如天邊逐漸露出的魚肚白,愈來愈明顯,深刻。

    如此規模的馬蹄聲,怕是不下百人,此時此刻,又會是誰造訪水神村?

    難道是董卓的飛熊軍?還是徐福不甘無功而返,再次糾集人手,卷土重來?

    穆山緊了緊手中的辟邪,眼神掃過,房內的孫策、馬超、無涯等人,早已齊齊醒來,眼中同樣帶著疑惑和凝重。

    “轟轟……”蹄聲由遠及近,愈發急切躁動,猶如密集的鼓點,不停的敲在穆山的心間,快的令人難以應對。

    此刻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馬超,速來水神湖受死!”

    就在穆山等人已經做好迎敵廝殺準備的時候,匆匆而來的馬蹄聲並沒有停歇片刻,而是朝著村外繼續飛馳而去,只留下閻行孤高自傲的叫囂聲。

    “哼,閻家的雜碎,既然急著去投胎,我就送你一程!”

    馬超鋼牙一咬,勃然色變,起身大步飛騰,猶如鴻鵠沖天,急速的從窗戶跳出,伴隨著漸漸遠處的馬蹄聲,消失在逐漸破曉的黎明裏。

    “馬家跟閻家,西涼的兩大世家恩怨……,有趣,小子,過去開開眼界吧。”

    無涯輕快的從房內走出,右手憑空一抹,長約五丈的魚腸,頓時出現在他腳下,橫亙在空中。

    她……

    穆山雙眼逗留在閻霞冷艷的臉頰上,暖黃的火光,似乎也無法驅散她那種與生俱來的冰冷神色。一想到她的身份,穆山頓時有些猶豫了,想來眼下的這場激鬥,應是她心中最為深邃的傷口,一段她所不願想起的回憶。

    “如此精彩的戰鬥,豈容錯過。”閻霞似是發覺了穆山的顧忌,輕輕的挽起嘴角,露出一朵比屋內火光更加美麗溫暖的笑容,而後落落大方的從穆山身前走過,跨上那把令人聞風喪膽的魚腸神劍。

    “穆兄,再不來,我們可就不等你了。”

    “真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穆山甫一跨上魚腸,無涯子便迫不及待的催動神劍,猝不及防下,弄得劍上幾人一陣晃悠,險些從空中摔落。

    “烏鴉,你想謀財害命啊!哪有這樣……”搖晃之中,穆山只覺腰部被人牢牢抱住,懷中抱著的佳人,螓首低埋,雙眼緊閉,緊緊的,緊緊的貼著他加速跳動的心房。

    剎那間,異樣的情愫悄無聲息的湧上穆山的心頭,令他手足無措。

    空中呼嘯的風兒似乎停歇了,唯有懷中的那一絲溫暖,如同火焰一般,無聲的在血液裏燃燒著。那飛揚飄舞,輕輕撓著臉頰的青絲,似是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一般,在心間拂起了陣陣漣漪,令穆山深深的,深深的沈溺其中,只願時光能夠就此止步。

    “……嗯哼,到了!”無涯拉長著一張臉,斜睨著身後的穆山,嘆氣道:“本來還想嚇唬嚇唬你,沒想到反而給你制造了如此浪漫的機會,真是老天不開眼啊!”

    站立在冰冷的雪地上,穆山面色一紅,尷尬的轉開頭,道:“閻……,雨塵,到了。”

    “呵呵,不久前才從此地死裏逃生,不料轉眼之間,又回到了這裏。”周瑜輕步上前,對著停留在水神湖旁的數十人抱拳道:“我等只是路過此地,聽聞閻家和馬家,英傑輩出,又於此處決一勝負,此等盛況,百年難遇,特來觀禮,還請各位莫要見怪。”

    那些人開始時,還對穆山等人抱有敵意,聽到周瑜一通吹捧,臉色倒是緩和了許多,輕輕的點了點頭,而後便不再理會他們。

    等到閻霞離開了懷抱,穆山頓覺心中像是缺少了什麽,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然而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甩出了腦外,眼中的畫面頃刻已被前方的馬超和閻行所占據。

    呼嘯的風雪,逐漸失去了蹤影,天際朝陽初升,紅霞萬裏,鋪染大地,蔚為壯觀。

    前方的水神湖上,兩個宛如冰雪雕鑄的身影,彼此站立對峙,紋絲不動,絲絲寒氣,自他們身上不停的溢出擴散,以至於他們腳下一丈範圍內的湖水,已經悄然凍成了寒冰。

    無形的殺氣,在他們之間彼此絞殺纏溺,宛如巨獸一般,相互撕咬吞並!

    絕對寂靜的環境下,穆山仿佛聽到了體內血液加速流動的聲音,為眼前這場即將到來的慘烈對決,噴張沸騰。

    “嗯!”幾乎是同時,兩人的頭顱微微擡起,彼此目光收縮,猶如蟄伏已久的毒蛇,不約而同的朝著前方邁出一步。

    “啵……”當他們的腳步邁入湖面時,湖水紛紛飛濺而起,然而還未落下,便已在空中悄然結冰,形成一簇簇不規則的荊棘,沿路盛放。

    “風雪漫天!”恍如心有靈犀一般,兩個即將撞到一起的戰士,渾身同時綻出冰藍的光芒,牽引著天地之間的靈氣,化為一場呼嘯卷溺的暴風雪,纏繞著他們,盤踞在整個水神湖上,咆哮廝殺。

    濛濛飛雪,將視線切割的支離破碎,穆山只能隱約的看到湖中的兩人,相距佇立,其中馬超手中的長槍,攢刺圈點,如雪花飛墜,紛紛揚揚,化出無數的殘影,晃得人眼花繚亂。而閻行的刀鋒,劈斬橫削,如狂風厲嘯,所過之處,刀芒耀眼,聲勢驚人。

    同樣的招式,在兩人手中使出,卻是迥然不同,各有千秋。

    “哼,馬超,若是在地上交戰,或許你還有幾分勝算,然而在此湖上,你不過就是砧板魚肉,垂死掙紮!”久持不下,閻行的氣勢卻是隨著每一次的硬拼,愈發的張狂霸道,及至刀槍錯開之際,更是不退反進,身形圓轉,刀隨身走,帶著冰藍如碧的鋒芒,橫掃而過:“蒼松迎雪!”

    “同樣的招式,馬超偏向靈巧,而此時他們站立的冰面都是以真氣凝聚而成,經不起閻行如此沈重的打擊。一旦冰面潰散,馬超將身陷湖底,被迫硬撼,到時勝負將再無懸念!”

    “冰面……”對於無涯的眼光,穆山還是很信任的。放眼望去,馬超接下閻行一刀,腳下的冰面裂紋四布,而閻行的招式不過剛剛展開,後續的刀法,更加的沈猛兇險,絲毫沒有給馬超喘息的機會。

    勝負,難道真的已經逐漸揭曉了嗎?!

    這並不是一場普通意義上的切磋,而是真正的生死之戰,一旦馬超落敗身死,馬騰又將陷入怎樣的狀態?想要在這等情形下說服馬騰倒戈相向,更是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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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宿命之戰 下

    狂風呼嘯著在水神湖上徘徊,鋪天蓋地的雪花,在風勢引導之下,不停的跌宕旋轉。

    呼呼厲風之中,穆山依稀能夠聽到馬超和閻行聲嘶力竭的怒吼,凜凜兇戾殺氣,如同無形的浪濤,迎面撲來。

    要上去幫他一把嗎?

    穆山心中有些猶疑,若是馬超真的落敗身死,結局無疑是他不想見到的,然而當他的目光停留在身旁的上百圍觀人馬身上時,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頓時煙消雲散。

    “轟……”透過密集雪花的縫隙,穆山仿佛看到一棵蒼勁古老的寒松,隨著閻行刀鋒的劈斬,兀然從馬超腳下的冰面,拔地而起,粗壯雄渾的樹幹,恍如通天之劍,倏地從及時躲閃退避的馬超身前擦過,將他的護體真氣攪亂打碎。

    “危險……”穆山雙目一凝,卻見無數搖擺晃動的枝幹樹葉,發出金屬一般的鏗鏘聲調,猶如泛動殺氣的刀槍劍戟,從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朝著馬超穿刺劈斬而去。而更加令穆山提心吊膽的是,馬超腳下的冰面,蒼松縱橫盤結的根脈,於馬超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悄然從他腳下的冰面穿梭而過,直如潛伏起來的毒蛇,等待著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刻。

    “寒梅傲雪!”冰雪鑄就,蒼白密集的松樹枝葉中,馬超的聲音帶著幾分暴虐和盛怒,而後便見數點寒芒,帶著一種極為純粹的雪白,在風雪之中,耀眼的綻放著。

    鼻間,似有淡淡的幽香浮動醞釀,沁人心扉。

    放眼望去,穆山只能隱約的看到幾抹白芒竄動,於前方的水神湖上,形成幾枝臨寒獨放的高雅梅花,無聲無息,卻又帶著幾分收割性命的冷冽。

    點點淡紅,逐漸明顯,構成梅花聖潔的輪廓,卻又詭異的散發著絲絲微不可聞的血腥氣息。

    盤踞在水神湖上的風雪,悄然一滯,而後如同一場幻夢,逐漸融化泯滅。

    視線一下變得清晰起來,原來那枝枝梅花,正在閻行的身周綻放著,那淡淡艷紅的梅花輪廓,正是閻行身上潺潺往外溢出的鮮血,凝結半空。

    一招之間,閻行已然身負重創!

    另一旁的馬超,同樣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銀白的繡花錦鎧上,裂紋遍布,鮮血縱橫流淌,一道皮肉翻卷的猙獰傷口,從他的左肩一直蜿蜒到右肋處,俊俏如玉的臉龐上,帶著一種失血過多的蒼白和脆弱。

    “哢哢……”馬超腳下的冰面,隨著蒼松樹根的攪動,終於宣告碎裂,猝不及防的馬超,瞬時落入了冰冷的湖水裏。

    “馬超,看你還能撐多久!你們馬家在西涼不過是多余的!”閻行眼見馬超落入湖底,臉上頓時湧起一股潮紅和興奮,儼然以勝利者的姿態,發表著自己的宣言:“你就靜靜的躺在湖底下,睜大眼睛看清楚,不僅赤兔會是我的,就連逾輝也會是我的囊中之物!”

    “逾輝……”穆山朝著身旁的無涯望去,道:“難道也是一匹名馬?”

    “不錯,正是穆天子八駿之一,傳說其毛色炳耀,是八匹神駿之中,最為炫麗的一匹,至於有何神通,誰也不知曉。”

    “穆天子八駿……”穆山的神色開始變換起來,既有凝重,也有興奮和擔憂:“興霸的翻羽,之前出現的赤兔,再加上逾輝,穆天子八駿,現身的已經有三匹……”

    “你該不會是想打瑤池仙閣的主意吧?”無涯淡淡的睨了穆山一眼,道:“這世上比你強的高手,多如牛毛,即便瑤池仙閣真的現世,也輪不到你小子來恬燥。小心羊肉沒吃到,反而惹上一身騷哦!”

    “……呵呵,死烏鴉,我像是那種見財起意的人嗎!”心事被揭破,穆山老臉一紅,幹咳兩聲,連忙轉移話題,指著遠處的水神湖,道:“快看,馬超要反擊了。從閻行難以發動進攻的部位著手,看來他是想把閻行一並拉下湖底。……聰明,湖水雖是限制了馬超的速度,然而若是陷入同樣的困境,只怕對於閻行的制約會更大……”

    “哢哢……”穆山話未說完,閻行腳下的冰面,已被無數穿刺而上的槍氣,紮得千瘡百孔,不得已之下,閻行只能縱身躍起,淩空下劈,瞄準下方朦朧的身影,斬下一道狂暴兇猛的刀氣。

    他能躲得開嗎?

    眺望著湖底,刀芒如虹,霸道的炸開脆弱的冰面,轟在湖水上,掀起兩道磅礴的水浪,而後伴隨著閻行,一並消失在穆山的視線裏。

    湖面短暫的恢覆了平靜,唯有層層漣漪,不停的往外擴散。

    淡淡的血跡,在湖中心處渲染著,宛如一朵盛開在水中的花兒,妖艷,血腥!

    隨著血液顏色的深邃,穆山的擔憂逐漸開始加重。

    湖底下的兩人,此刻是在展開著怎樣的生死決戰,流了多少的鮮血才能將湖面渲染成這般模樣!

    他們兩,會有誰將葬身在陰暗冰冷的湖底下?

    就在穆山等人急於得知結果之際,湖中的漣漪開始凝固了下來,湖水慢慢的結出寒霜,而後逐漸形成冰面。

    “咚……”兩個鮮血淋漓的人影,同時從冰面下電射而出,此刻的他們,便如兩只陷入了絕境之中的猛獸。粗重的呼吸,仿如天地之間呼嘯而過的颶風,在穆山的耳邊回響著。甚至於穆山隱約能夠聽到他們急促如鼓點的心跳,也許下一刻,它們就會因為過度壓榨身體的潛能而永遠停止下來。

    ……何必呢?!

    “為了虛無縹緲的上古恩怨,讓兩個前途遠大,並無仇恨的人進行如此慘烈的淘汰廝殺,值得嗎!”穆山的聲音很低很低,仿佛是在質問著蒼天,質問著命運,如此的無力。

    有那麽一瞬,穆山很想上前阻止這種毫無意義的野蠻爭鬥,然而還未上前,便被一旁的周瑜伸手按住:“月印千江水,千江月不同,這就是世事人心吶。相同的事物,對於不同的人,總有不同的意義。在你眼中,不值一文的東西,也許對於別人卻比性命還要重要。……有些事情,重要的並不是他本身,而是他所包含的寄托,信念。”

    “就如他們一般,並非為了那些虛無的恩怨,而是因為這一場勝負,將決定閻家和馬家,誰才是西涼最有影響力的家族,誰才是未來的西涼霸主!”

    “喝!”兩人同時歇斯底裏的咆哮起來,拖著逐漸沈重的身軀,不顧一切的朝著對方沖去,以他們殘存的體能和真氣,下一擊,將是決定他們生死勝負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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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冬神玄冥

    “冰心玉魂!”閻行刀鋒高高揚起,冷冽的刀刃,映射著天邊朝陽的光輝,散發著一種淡紅的光芒,恍如血液,飛灑而下。

    冰藍真氣,在刀尖幻化衍生,劃著渾圓的弧度,不停的旋轉,猶如千百塊玉佩,憑空出現,從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朝著馬超聚攏過去。

    透明的輪廓中,穆山能夠清晰的看到玉佩內部,陣陣不停流動的冰寒液體,煥發著死亡的氣息,潺潺流轉,愈發雄渾澎湃,輕輕顫鳴著朝馬超靠攏過去。

    “鏘……”槍尖上挑處,馬超的手臂倏地一沈,鋒利的槍刃非但不能將身周的玉佩破除,反而讓那些冰寒的液體,沿著槍身灌入軀體,頓時令馬超的手臂結上一層淡淡的寒霜。

    “哢……”反應稍一遲鈍,馬超的後背,瞬間被另一塊拳頭大小的精美玉佩碰觸到,鎧甲頃刻碎裂,皮膚如同被人剜走,露出鮮紅的肌肉,被那寒徹骨髓的液體牢牢凍住。

    瞬間,馬超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臉上呈現一種鐵青的色澤。

    “喝!”馬超暴喝一聲,恍若置之死地的勇士,手中的長槍挑動一條冰冷的弧度,將身前的玉佩悉數挑飛,而後更是順勢插入身前的冰面上:“園竹凝雪!”

    寒氣四溢飄灑,在湖面上蕩開了薄薄的霧氣。

    冰雪呼嘯而起,在穆山不可思議的眼神下,紛紛凝聚,無數晶瑩剔透的翠竹,突兀的出現在廣袤的湖面上,遠遠看出,將水神湖化作了夢幻之中的冰雪竹園。

    而令穆山震顫的卻是那些縱橫交錯的竹林,顯然並非供人觀賞的藝術品,而是不折不扣的殺人利器。

    那一節節,看似無害的竹節,此刻正從閻行的腳腕,手臂,肋部穿出,將他牢牢的穿在冰面上,動彈不得。

    鮮血,沿著那些晶竹,緩緩的往下流淌著,似是要將閻行身體的血液,全部抽出。

    “……難道是兩敗俱亡的結果?”穆山的視線再次落到凍成冰雕的馬超身上,只見此刻的他,雖是無法動彈,然而那股桀騖狂傲的氣息,依舊未曾散去。

    “不,都還活著,現在就要看誰夠狠,夠頑強,誰就能夠活下去!”無涯面有敬佩之色,緩緩說道:“西涼之地,烽火不歇,男兒的血性冷酷一至於斯,難怪朝廷一直不能讓他們真正的降服。”

    閻行的四肢,都已被竹節所貫穿,然而此刻的他,依舊不甘失敗,忍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一點一點的轉動頭顱,張口咬住貫穿他右臂的竹節,鋼牙緊繃,竟是要將它生生咬碎。

    “哢哢……”與此同時,凍住馬超的寒冰,裂紋正在逐漸擴張,尤其是馬超握槍的右手,冰塊已被震碎。

    “砰!”隨著手臂寒冰的碎裂,馬超的右手高高揚起,槍尾重重的撞擊在身上,寒冰頓時嘩嘩碎裂,露出馬超那張猙獰兇戾的臉龐。

    “噝……”隨著馬超身形從寒冰之中脫出,穆山不由的倒吸了口涼氣,只因此刻的馬超,渾身的鎧甲早已脫落,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裂紋如同蛛網一般遍布,鮮血絲絲縷縷的從傷口中流出,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失去了頭盔束縛的黑發在風雪之中狂亂的舞動著,齜牙咧嘴的神情,說不出的兇煞駭人,直如修羅煉獄場中走出的惡魔。

    每一步的邁出,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那麽的輕飄,那麽的踉蹌,讓人懷疑他是否會在下一步邁出前先倒下。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沒有停留喘息的意思,而是如同一只絕境中的猛虎,死死的盯著前方的對手,一步一步,堅定的往前行走著:“閻家的雜碎,憑你也想跟我一較高下,你有這個資格嗎!”

    閻行的瞳孔倏地的收縮起來,伴隨著馬超的脫困,此刻等待他的會是什麽,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

    “哢……”濃濃殺機,猶如一種厚重的大山,緊緊的壓在閻行身上,隨著馬超腳步的加快,閻行的鋼牙竟是一口將那堅逾寒鐵的竹節咬碎,而後更如發狂一般,將他卡在竹節中的右臂抽了出來,顫顫巍巍的往他懷中摸去。

    “他要幹什麽?”穆山疑惑的看著閻行的動作,若是換了常人,應該是拼死掙脫其他的束縛,以求能夠得到一線生機。然而此刻閻行大異於常的舉動,卻著實讓人費解。

    閻行顫顫巍巍的手掌,緊握成拳,似是從懷中掏出了什麽東西,焦急卻又緩慢的往他口中送去。

    “丹藥……”如此動作,穆山不難猜出閻行拳中的事物,公平的生死決鬥下,卻要靠著丹藥為輔,頓時令穆山眼中充滿了輕蔑和不屑:“卑鄙!”

    “哼,今日即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受死吧,雜碎!”馬超的動作愈發的利落起來,渾身開始湧起淡淡的冰藍光芒,手中的長槍,閃動著冷冽鋒寒的光澤,勢如破竹的朝著閻行心口穿刺過去。

    “喝!”閻行突然暴吼起來,聲音中夾雜著興奮和痛苦,仿佛正在火焰之中飽受煎熬,等待涅槃重生的鳳凰,高亢暴虐的吼叫,猶如驚雷捶地,震耳欲聾!

    初升的朝陽,此刻被不知名的灰霧所籠罩,天空逐漸變得低沈晦暗,藹藹雲層,猶如厚厚山丘,愈來愈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西北寒風,呼嘯而來,隱隱約約中,夾雜著什麽古老而又拗口的絮語,猶如上古時期的先民,仰面朝天,虔誠的祭拜祈禱。

    “不對,這種狀況……”穆山感受著四周的變化,這種情形,已然經歷過幾次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發生這種狀況的原因。

    “馬超,快逃……”穆山高聲吶喊,然而聲音很快就被吹散在憤怒咆哮的厲風之中。

    前方,湛藍光芒如水翻湧,朦朧之間,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身影盤踞其中,人面鳥身,雙耳處各懸著一條青色毒蛇,噝噝吐信;寬闊的羽翼緩緩舒展,翎毛綻放著一種深藍的光芒,其上似乎篆刻著一些隸屬上古的圖騰,深奧晦澀;雙爪抓著兩條巨大的青蛇,冰冷的蛇瞳,正死死的從四周掃過,令人心頭無由的戰栗起來。

    “人首鳥身,耳懸青蛇,腳踏青蛇,這是……冬天之神,北方玄冥!”無涯的視線從前方那批人馬身上掃過,有意避開水神這兩個容易引起爭端和敵意的關鍵字眼,雙眉緊皺,道:“先是在揚州出現戰神刑天,而後在西涼又現冬神玄冥,當今世道,難道真的混亂到了如此地步?”

    “何僅於此……”穆山搖頭苦笑,然而此刻的他,全部的心神還是放在馬超身上,如同離弦之箭的馬超,即便他想收手,閻行也不會答應。

    而今等待他的命運,又將如何?!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07
第二百八十八章 勝負已分

    藍光氤氳,與頭頂厚重如鉛的灰雲交相呼應。

    穆山屏住了呼吸,全神貫註的盯著身居玄冥腹中的閻行,此刻的他,正面帶猙獰快意的刺出手中的長刀,眼中有著不可一世的狂傲與戲謔,故意讓刀尖與馬超的槍尖撞擊到一塊兒。

    火花,一閃而逝,短暫而又持續的出現在兩把兵器的尖刃上。

    “鏘鏘……”接連不斷的撞擊中,馬超的槍尖與閻行的刀尖,在兩股力量的沖撞下,如同積雪一般悄然融化。

    待到閻行的刀刃化為虛無,馬超手中的整條長槍早已灰飛煙滅,然而彼此那股前沖的趨勢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

    “哧……”一截失去了失去了刀刃的刀桿,無情的洞穿了馬超的咽喉,絲絲血跡,沿著刀桿,慢慢的,慢慢的滴落在雪白的冰面上。

    “……敗了,……死了?”穆山看得瞠目結舌,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般的戲劇化,前一刻的閻行還是砧板魚肉,不料一轉眼,馬超便已死於非命。

    世事變化,星移鬥轉,實是令人難以捕捉。

    “勝負已分!”閻行志得意滿的松開握著刀桿的大手,而後緩緩的朝著湖邊走來。然而還未等他走出冰面,盤旋在他身周的玄冥,卻開始變得恍惚起來,仿佛一陣虛幻的輕煙,逐漸扭曲,飄散。

    “糟了!”熟悉的聲音,自旁邊的人馬中響起,而後穆山便看到李儒的身影,迅疾的朝前飛奔出去,扶住搖搖欲墜的閻行,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快速的在閻行的胳膊上割開一道小口,而後左手無中生有的變化出一個小瓷瓶,捂在閻行的傷口下,一臉興奮的看著一滴冰藍的血液,沿著閻行的肌膚,劃入瓷瓶之中。

    “你幹什麽!”人群之中,十數騎飛沖而上,厲聲喝問。

    不知是否故意為之,李儒提高了聲調,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幹什麽,這還用問,當然是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若是沒有我提供的潛龍丹,此刻變成一具屍體的就是你兒子,而不是馬超了!”

    “潛龍丹……”熟悉的名字,在穆山的腦海之中悄然閃過,天印村、白虎壇發生的事情,一幕幕猶如昨日,橫亙眼前:“水神村……,我真傻,竟然連這麽簡單的東西都聯系不起來,李傕和郭汜跟徐福是一夥的,那麽董卓和李儒肯定也是跟徐福沆瀣一氣了!”

    “閻潤,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歷代以來都是公平對決,你兒子竟敢使用丹藥!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我馬騰誓不與你幹休!”

    “父親,別跟他廢話,殺了他替超哥報仇!”

    上百余人,瞬間廝殺到了一起,刀光劍影,馬嘶人吼,血沫橫飛,慘烈異常。

    “走,過去看看。”

    穆山等人退開了一段距離,正自凝神戒備,以免遭受池魚之殃,不料背後的周瑜,突然朝著湖面處的馬超飛奔過去。

    “公瑾,你想幹什麽?”雖是不明白周瑜這麽做的理由,然而穆山還是大步跟了上去,以免周瑜遭到不測。

    前方,馬超正孤零零的躺在寒冷的冰面上,喉嚨處插著一柄刀桿,雙眼中依舊保留著不甘和憤恨,或許他也料想不到獵人和獵物會變幻得這般不著痕跡吧。

    “……還有心跳!”周瑜一手按在馬超的左胸上,眉眼間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擡頭朝著拼命廝殺的兩撥人馬吼道:“馬騰將軍,令郎還有望救回,時間緊迫,莫要繼續與閻家糾纏!”

    “……什麽,我兒馬超還有救?閣下此話當真?”馬騰聞言,即刻舍棄了閻潤,打馬趕來:“不知閣下如何稱呼?若真能救回我兒,閣下便是我馬家的恩人,但又差遣,絕不推辭!”

    周瑜快速的從懷中掏出一顆紅艷的丹藥,放到馬超胸膛,道:“此乃天鈞宮的保心丹,只要心跳尚在,便能保住他七天的性命,七天之內,相信足以修覆令郎的傷勢。只是可惜,他的丹田受到閻行的真氣侵襲沖擊,已經作廢,以後……”

    “不打緊,只要能夠救回我兒性命,便已足夠。”

    “伯符,用火勁真氣將此丹藥融化,使其藥效融入馬兄的軀體內。”

    “沒問題,看我的!”孫策大步上前,右手騰起一縷火焰,捂在馬超的胸膛上:“真是可惜了,本來他才是最後應該勝出的人。”

    “據我所知,保心丹極難煉制,其珍貴罕有的程度,不下於百草廬的九轉續命丹,天鈞宮內也只有寥寥幾個真人才有。”無涯一臉慎重的審視著周瑜,道:“……閣下到底是什麽人?”

    “不才小子,乃是天鈞宮林鐘真人座下弟子,保心丹也是恩師怕我在外會有性命之虞,故而賜下。”

    馬騰聽到周瑜自報門號以及丹藥來歷,神情激動的抱拳道:“公子大恩,馬騰沒齒難忘,他日如需驅使,定為公子赴湯蹈火!”

    成了!

    穆山眼見馬騰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頓時想要上前遊說他倒戈向漢,共同討伐北宮伯玉。然而他還未開口,便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周瑜攔了下來。

    “馬騰將軍客氣了,施恩望報,豈是君子所為。”周瑜眼見孫策施功完畢,抱拳作揖道:“不耽擱將軍救援令郎的時間,今日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會吧。”

    離開了那片鮮血染紅的冰面,走出了馬騰等人的視線,穆山不解的詢問道:“公瑾,為什麽,那麽好的機會,如果我們提出跟他聯合,我想他是斷然不會拒絕的。”

    “攜恩圖報,與殺雞取卵,又有何異。”周瑜灑然一笑,道:“若是我們就此脅迫馬騰與我們合作,即便他答應了,也絕非出自真心,一旦情況稍有轉變,他會毫不猶豫的再次站到北宮伯玉那邊。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永遠可以合作的朋友,而非一個潛伏在身邊的敵人。”

    穆山雙眉一擰,憂慮道:“那麽現今的情況又當如何?若是沒有馬家以及站在馬家背後的羌人相助,我們想要平定這場西涼叛亂,難如登天。”

    “先回軍營看看吧,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眼下我們連自己能夠調動的軍力物質有多少尚且未知,又如何能讓別人心甘情願的將全部家當押在我們身上。”

    周瑜右手的玉笛輕輕的拍打著左手掌心,眼神深邃的盯著穆山,道:“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馬超在馬家的分量,可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有自信說服馬家相助,然而要保證他們不會再次因為利益而轉變立場,則要靠馬超完全站在我們這邊,而如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只有你!”

    “我,為什麽是我!”
410555 發表於 2019-9-4 23:08
第二百八十九章 誅殺董卓 上

    “時候到了,你自會知曉。”

    “……公瑾啊,你說這愛故弄玄虛的毛病算不算是文人的共性?”穆山淡淡的瞥了周瑜一眼,而後迎著天邊清冷的陽光,望向遠處屹立在風雪之中,連綿有序的營寨:“張溫……,也許我們不該到裏面去。”

    “呵呵。穆兄,看你的臉色,似乎對司空大人有所顧忌?難道你們之間有過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看來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穆山苦笑一聲,道:“張溫的兒子張沒臉,在悍天劍宗時因為想要調戲秀娘,讓我胖揍了一頓。打了小的,如今老的就在前面,我可不想過去自討沒趣。”

    “穆兄過慮了。”周瑜灑笑一聲,道:“張家可是洛陽的一大世家,內部勢力也頗為繁雜,張邊公子雖是司空大人的兒子,然而卻也並未受到司空大人的看重。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估計張大人也就當成了耳邊風。更何況如今大敵當前,張大人又豈有心思放在你跟他兒子的恩怨上。”

    “走吧,你若是不通報姓名,又有誰會知道你的身份。真要有什麽事情,也有我幫你一肩扛下。而且,我們也並不一定要找張大人,我跟伯符此來可是想要跟隨孫將軍長點見識的,多上幾個隨從,也沒有人會說什麽。”

    周瑜拉著穆山,朝著遠處的營寨走去,道:“西涼勢力錯根盤結,張大人從未統帥過軍隊,他的那套文人作風,估計難以適應這邊莫測的軍情變化。”

    站在營寨門口,無聊的等候著士兵的傳召。期間,穆山的視線從把守營寨的士兵身上掃過,只見他們單薄的身子,包裹在不甚溫暖的軍衣裏,渾身在不停的打著哆嗦,雙手以及臉上,一片鐵青,儼然是有些無法習慣西涼的苦寒氣候。

    “伯符,誰讓你跑到這裏來的,簡直就是胡鬧!”

    穆山聞言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紅鎧的威武將軍,龍驤虎步的從營寨裏走出,人還未到,其洪亮的嗓門,便已令營前的士兵精神一震,暗自挺直了胸膛,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謹慎模樣。

    “父親,孩兒前來給您助陣來了。”孫策絲毫沒有被孫堅的火氣所唬住,興奮的朝著來人喊道:“有道是打虎不離親兄弟,上陣還需父子兵。有咱們父子兩聯手,西涼那班跳梁小醜,何足道哉!”

    偷偷從揚州跑到西涼來,我還以為你是事先跟你父親打過招呼的,沒想到竟然是離家出走……

    嘿,還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

    穆山詫異的瞄了孫策一眼,而後視線又轉移到逐漸走近的孫堅身上,那張比炭還要黑的臉,顯示著他此刻對於孫策的嚴重不滿。

    “哈哈,公子真有乃父之風啊!”

    “公子少有大志,將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跟隨在孫堅背後的兩員將領,有意的高聲稱讚,倒是令孫堅的面色緩和了許多。

    “你這不成器的東西,你以為戰場廝殺是小孩子過家家嗎?”孫堅一掌巴在孫策的腦門上,眼中有著關愛和自豪之意:“要上戰場,等你毛長齊了再說!現在立刻給我滾回廬江去。”

    “伯父,此來山長水遠,我等孤身上路,難免會遇上什麽危險,不若等到西涼戰事將息,我等跟隨伯父一起南下,豈不更好。”

    危險……

    穆山看看周瑜,而後又瞅瞅孫策,打死他都不相信這兩人結伴從西涼到廬江,沿途會遇上什麽危險。

    “你是……”

    “父親,這是孩兒的結拜兄弟,周瑜周公瑾,這位是路上結識的朋友穆山,還有這位是昆侖的無涯子前輩……”

    “行了,先回營帳安心歇下,張車騎正在升帳議事,為父還要前去參與。公覆,你先帶他們……”

    “升帳議事?”周瑜雙眉一揚,插口道:“軍令如山,不容有私。既已升帳,怎容伯父自由進出?張車騎軍令如此松懈,想必難以管束軍中驍將。伯父,中郎將董卓是否未曾前來聽令調用?”

    “……小小年紀,能有這般眼光見識,不錯!”孫堅眼中精光一閃,仔細的打量著周瑜,道:“我還怕伯符年紀輕輕,會誤交什麽狐朋狗友,如今看他與你結拜,倒也證實了他的目光不差。先回營帳吧,有什麽事情,晚些再說。”

    穆山等人跟隨在黃蓋身後,穿過縱橫交錯的營帳,朝著前方一處稍大的帳篷走去。

    “鐺……”還未走出多遠,一聲劇烈的金鐵交擊之聲,驀然從剛剛離開的方向傳來,穆山頓時止步,快速的朝著來時的小徑跑去:“動起手了,雙方的實力,不可小覷,快去看看。”

    及至近處,卻見一黑一紅兩道身影,縱橫交錯,一觸既分,彼此殺氣騰騰的對峙著。

    “孫堅,你敢屢次藐視老子,你可別忘了這裏是西涼,是老子的地盤,老子要誰死,誰就得死!”

    董卓!

    他不是沒來參加軍議嗎?怎麽又突然跟孫堅打起來了?

    穆山放眼望去,只見此刻的董卓,肥胖卻又不失健碩的身體,包裹在一件黑鐵連鎖甲下,渾身冒著冰藍的光芒,手中那把大到誇張的神劍巨闕,正自微微低鳴著,如同渴望鮮血的野獸。

    “董卓,你敢公然藐視軍法,冒犯上司,這是第一罪!不聽調令,討寇不力,使士氣大挫,這是第二罪!無功無勞,又應召不到,氣宇高傲,這是第三罪!有此三罪,我孫文台,今天便要拿你的項上人頭祭旗,以警戒三軍將士!”

    “呸,老子為大漢出生入死,前不久更是冒著性命危險,擊退邊章和韓遂的大軍,如此顯赫的功勞,朝廷又給過我什麽!而你們這群自詡忠義的家夥,眼見邊章挑釁,只會躲著像只縮頭烏龜一樣,又有何顏面,有何資格來教訓老子!”

    “董卓,任你巧舌如簧,今天也別想活著離開這兒!文台,速速斬殺此獠!”

    穆山聞聲望去,卻是皇甫嵩陪伴在一個年約四五十歲,身著錦衣的胖老頭身旁,對著場中的孫堅發號施令。

    “皇甫嵩,你他娘的有種就自己下來陪老子練練,一條只會在一旁亂吠的喪家犬!總有一天,老子會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董卓,廢話少說,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孫堅儼然也沒有與董卓打口水仗的打算,猛烈地火焰,在他的驅使之下,猶如憤怒咆哮的猛虎,朝著前方的董卓,露出了嗜血的吼叫。

    雪花依舊紛紛揚揚,然而還未靠近孫堅三丈範圍內,便已被融為虛無。地面積雪,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融著。

    空中,寒意逐漸被燥熱所取代,凜凜殺意,如狂潮澎湃。

    江東猛虎,終於顯露出其名副其實的戰力和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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