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天下督師 作者:一隻虎 (已完成)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09:48
第52章 這一夜(1)
       
       
    「前部已經過了二道埡,離甘泉鎮還有十里。」前面的探馬來報。

    張獻忠點點頭,上午接到後方的報告,後隊在朱陽關果然遭到了伏擊,官軍從山中殺出,全是家丁,後隊雖然得了消息,但仍然無法抵禦家丁的衝擊,死傷了幾百人,後隊崩潰了,男女老幼掉頭就跑,循著主力方向一路奔來。

    這更堅定了張獻忠的判斷,有上百的家丁,至少是個游擊,兵力也不少於千人。張獻忠催促部下趕快前進,與橫行狼匯合後,再引誘這股官軍過來,伏擊一場,佔點便宜。

    那日李柯子跟唐瀾講了張獻忠的特點之後,又獻上一計,命王木率領80名斥候和1個弓手總旗,等橫行狼過去之後,搶先一步趕到五里川,一部60名斥候,100弓手轉往朱陽關,在那邊故作疑陣,紮下營盤;另一部20名斥候在南路等候。

    然後南路的小股斥候主動出擊,與張獻忠的探馬接觸,而東路的探馬則被動接觸。張獻忠多疑,南路接觸,會讓他擔心此路有埋伏,那麼他必然要走東路朱陽關,但這邊佈置更多的斥候攔截,迫使張賊認為南路的小部探馬才是疑兵。

    以他的性格,遇到官軍大隊便跑,肯定會加速南來,這樣就驅使張獻忠趕上之前落後多半天的路程。此時已經是申時初,流寇前鋒離伏擊圈還有十里,終於趕上了。

    眼見著甘泉鎮來了幾十匹探馬,這些人分成幾隊,在四周的山地探查了一番。不過他們探查得很馬虎,只是往幾處山上搜了搜,並沒有走出去很遠。搜過之後,探馬一部分繼續前進,剩下的有幾個在附近山上駐哨,一部分就在鎮子裡收拾起房屋來。唐瀾和李柯子得知這個情況,也就放心了,張獻忠今夜必宿於此。

    等到探馬停止了四周的探查,唐瀾登上了兩家山後的山頂,這裡處於淇河大拐彎河灘旁,離山路200多米,正好設置了一個觀察哨,可以俯瞰整個甘泉鎮。

    維穩團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由唐世楨、木云峰率領,1個虎槍總旗、3個弓手總旗,1個藤牌總旗,總共500人藏在西山,等三更過後,切斷淇河上的橋樑,封鎖流寇退路。

    唐瀾和李柯子統帥穿山隊,精銳弓手、6個虎槍總旗、1個弓手總旗、2個藤牌總旗、1個投槍總旗,共1000多人為主力,從兩家山突擊甘泉鎮流寇營地。

    另外還有100弓手佈置在甘泉鎮與西峽口之間,監視西峽口橫行狼的兵馬。

    太陽掛在西邊山頭,唐瀾等候已久的客人終於進入了視線範圍,一隊隊的嘍囉們經過甘泉鎮,先是一部騎兵,走過然後是幾千人的步卒。這些步卒行軍的樣子鬆鬆垮垮,裝備也很差。在唐瀾看來,的確比寨軍強不到哪去。前隊一百多馬隊和幾千步卒走過了甘泉鎮,在淇河大拐彎處以南一溜的河灘上宿營,幾千人的隊伍足足連綿了一里有多。

    接著是輜重,一串的大車,在騎兵的保護下進入了甘泉鎮,唐瀾命眾人一起數了數,數到100輛,接下來還有大車源源不斷地過來。唐瀾和李柯子對望一眼,「張賊還真有點家當啊。」

    李柯子道:「那日抓的舌頭說,就是張賊先一步進的盧氏,搜刮了不少錢糧。」

    只見大車集中停在了鎮南面的空地上,與步卒的營地相隔兩三百米,位置還不夠,仍然一直往下游延伸。而大部分的中軍騎兵都住進了村子裡,馬匹沒有集中看管,而是隨著主人在駐地隨便繫著。

    在川流不息的馬隊中,遠遠看到有一騎身穿紅色戰袍,身邊簇擁著十幾名盔甲鮮明的騎士。從路上轉入了鎮子,所過之處流寇們紛紛起立,顯然是個人物。

    李柯子扯了一把嘴裡嚼著的草根,悄悄道:「那個紅袍便是張賊。」

    離得有點遠,樣子沒看清,唐瀾屏住氣,終於見到了那個天下大賊,縱然只有米粒大小。看張獻忠紮營的路數,和李柯子說的一模一樣,他看看李柯子,笑笑道:「柯子,看來你真瞭解他。」

    李柯子滄桑的臉帶著一股決絕的神情:「瞭解再多也要刀口上見真章。今晚,請寨主許我率穿山隊攻打張賊的窩。」

    唐瀾點點頭,「這個仇就給你親自報吧。精銳弓手也給你,我再給你4個虎槍隊,2個藤牌隊。動作要快,見到東西就燒,不要戀戰,直取張賊住所。」

    李柯子道:「不行,寨主要對付幾千步卒,人太少了。」

    唐瀾道:「你的人不能再少了,我有500人,夠了。上次在白土關咱們才300人就把幾千人破了。」

    李柯子道:「那不一樣,張賊的兵要強好些……」

    唐瀾制止了他,「別爭了,只要村裡亂了,河灘上的人也就不足為懼。」

    12月的深山,冷得出奇,小茄子和他的穿山隊戰友們一起偷偷摸下了兩家山,山上原來還有一個什的流寇哨兵,已經被前面的人給摸掉了。

    隊伍在山路中穿行,這條路他們走過好多次了,林間只有沙沙的聲音,也被凜冽的山風聲掩蓋。轉過一處坡,就看到林間透出光亮。隊伍停下來,隨著一聲鷓鴣的鳴叫,隊伍沿著山坡下來,接著就是一道緩坡,同樣是茂密的樹林。

    小旗輕輕命團丁們在林子裡坐下,小茄子和王大棒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他們每人嘴裡含著一個竹片,這是所謂的枚,為了防止他們在夜晚說話。這裡離主路只有100多米,路的對面就是流寇的宿營地,那邊一個個的篝火錯落,火光透過林子的縫隙傳入。小茄子扭頭看看王大棒,只見他白淨的臉充滿了緊張的神色,其實他何嘗不是緊張。

    小茄子摸著別在腰上的煙袋鍋子,吞了口口水,他被小旗重點叮囑過,萬萬不能在夜晚點火抽煙,他只能強忍著煙癮。一陣山風在林間穿梭,帶來尖銳的嘯音,彷彿什麼野獸在鳴叫。

    風聲中伴隨著幾個山梟的叫聲,加入穿山隊一個月的小茄子已經逐漸熟悉了這種聲音,這是前面的兄弟在傳信,給後面大隊報平安。他又吞了口口水,拉拉身上的羊皮襖,把手中的虎槍攥得更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10
第52章 這一夜(2)
       
       
    外面的風狂嘯,屋裡傳來粗豪的笑聲,門前站崗的嘍囉對視一眼,悄悄走到院門口,紮了一下身上的棉甲,趕緊往火堆裡投了兩根木頭。一隊巡夜的嘍囉舉著火把從巷子頭過來,這時屋子裡傳來一聲女人的嬌笑,巡夜的和站崗的互相遞了個眼色,都是猥瑣地一笑。

    張獻忠的屋子已經燒上了炕,暖融融的。兩名少女剛給他洗完腳,少女都只穿著肚兜,披頭散髮,一人抱著一隻腳,伸入肚兜中揉搓著。兩人臉上帶著媚笑,盡力討好著靠著被縟的大王。他們小心翼翼努力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樣,因為眼前這位大王會因為你一丁點不快的神色就殺人。

    張獻忠揉揉太陽穴,連續兩日快速趕路,讓他著了點山風,微微覺得有點頭疼。他的腳在女人的肚兜中與柔軟的物體摩擦著,終於感到了一點愜意。他微微一笑,故意用腳趾頭夾捏著,逗得少女偶爾發出一兩聲嬌喘或嬌笑。

    那少女的嬌喘讓張獻忠小腹中升騰起一股熱流,他騰然起身,一手一個,將兩名少女拉上了炕。(以下省略5000字)

    快三更時分,李定國帶著手下十幾個人沿著道路巡查鎮子的崗哨和夜不收。這夜晚冷得出奇,估摸著不會有什麼動靜,李定國也沒有貫鐵甲,只是披了一件棉甲出來,好歹可以擋風。

    那日張獻忠對他的懷疑至今仍覺得心驚肉跳,這兩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給大大陪著笑臉,雖然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對的,但這位大大喜怒不常,他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不知道還能否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這些年跟著張獻忠,那些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殺,那些爾虞我詐的時叛時降,都讓李定國迅速成長,他只有努力跟著張獻忠的腳步,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本該是十五了,天上應是滿月,但今夜云很厚,月亮一直藏在云裡。李定國眼前模糊的天際漆黑一片,正如他的人生,不知道在哪裡才能看到一絲光亮。

    不知道哪裡的火堆傳來噼啪一聲響,驚醒了沉思的他。唉,李定國長嘆一口氣,抬頭望去,一陣冷風吹過刮過遠方的山林,樹林獵獵作響,黑暗中還響起了幾聲山梟的悲鳴。

    突然,李定國感到一絲危險的味道,長期在刀口上滾打的他霎時間渾身僵硬。

    「嗖」,黑暗中寒光一閃,一道黑影迎面而來,李定國下意識地閃避,便覺肩窩一緊,什麼東西已經透甲而過。那箭的動能把李定國撞得失去平衡,他大喊一聲翻倒馬下。

    在頭撞地的一瞬,營地的火光中,人影晃動,跟著他巡夜的馬隊,慘叫聲響起,還有人跌下馬來。然後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蹦、蹦」的弓弦聲在山坡上此起彼伏,一排精銳弓手閃身而出一起放箭,幾十箭迅速地覆蓋了那支被火堆映襯得清清楚楚的巡夜馬隊。

    李柯子呼嘯一聲,率領穿山隊從林子裡一躍而出,只見數十道身影,幾個箭步便衝下山,迅速地登上路面。李柯子亮起虎槍對著當頭摔倒的一名騎士紮了過去,火光一閃,李柯子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一驚之下,虎槍走偏紮在一旁。等看清了此人,李柯子命令後來兩名穿山隊,快把此人扶起,用繩子捆了,拖到山上去。

    與此同時,長達百米的林子裡,如同幽靈般竄出無數條黑影,朝著有火光的地方衝去。4個虎槍總旗分四個波次如黑潮般漫上道路,那些明晃晃的槍尖在篝火的映襯下閃著寒光。今夜的風很大,掩蓋了幾百人的行動。直到此時,一些靠近道路的流寇仍然依偎在篝火邊沉睡著。

    經過好幾次夜戰演練的穿山隊和虎槍手,輕車熟路地戳殺著圍著火堆睡覺的流寇,慘叫聲終於從路邊流寇的營地中傳了開來。

    三五成群的虎槍,如毒蛇般吐出芯子,紮在身上,迅速扭動,扯碎體內的器官,猛地拔出,帶起一串血星。痛楚姍姍來遲,帶動著淒厲的慘叫。黑影解決一個火堆,就抄起火堆裡燒起來的柴火,往路邊的車駕上扔去。柴火掉在車上,迅速燃起,今夜的風便是最好的燃料。那些綁在一旁的牲口驚恐地看著黑夜中觸摸的死神,焦躁地打著響鼻,朝著黑暗中擠去。

    李柯子率領著穿山隊並不停留,衝過了路邊一排火堆,已經到了村子邊,這時一隊巡夜的嘍囉正從村裡衝出來查看,上來一個照面,李柯子的虎槍毒蛇般伸出,正中帶頭的心窩,伴隨著慘叫翻身倒地。

    小茄子和王大棒緊張地喘著粗氣,攥緊了虎槍,緊緊跟在李柯子身後,剛才那一撥,前面兩個小隊向兩旁散開,現在輪到小茄子他們衝上來補位,一看前面出現敵人,虎槍手的習慣自然而然地讓他們倆在李柯子身後閃出,快跑兩步,趁著衝勁,虎槍在黑暗中捅來,又是兩名流寇中槍。

    李柯子身後的小隊如狼似虎般撲上來,那一隊巡夜瞬間便戳翻了一半,剩下兩個撒腿就跑。看著面前的敵人倒地,小茄子只感到渾身興奮,和王大棒兩人率先衝入了村子。

    「殺!」黑夜中突然響起李柯子一聲淒厲的嚎叫。

    幾百名已經衝過道路的虎槍手同時答應,「呼啊!」幾百人的聲響伴隨著淒厲的北風就如鬼哭狼嚎;慘叫聲在一圈一圈地擴散,同樣猶如鬼哭狼嚎。

    精銳弓手隨後跟進,跳到路上,他們用事先準備好的火箭,在篝火中點燃,朝著鎮子裡拋射。一排排的火箭猶如焰火一般,在黑暗中劃過美妙的軌跡,一頭紮在鎮子裡,鎮裡的屋頂鋪的都是茅草,基本一碰就著。

    精銳弓手在路邊不停潑灑著火箭,星星點點的火箭點燃了夜空,從措手不及中醒來的流寇已經出現躁動,一些火箭直接把人點著,那些火人在黑暗中痛苦地翻滾,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

    隨後跟進的是200多藤牌手,他們在後面跟進,隨時對地上掙扎的傷者補刀,然後按照計劃,躍下河灘,朝河邊殺去,那些在河灘上宿營的流寇剛剛醒來,迎面而來的就是那些舉著鬼頭藤牌的寨丁。鬼頭圖案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猶如魔鬼降臨,醒來的人嚇得魂飛魄散,抱頭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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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很長,極需一些推薦票支持,一隻虎召喚書友支持。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15
第52章 這一夜(3)
       
       
    唐瀾隨著第二波寨丁來到了山路上,唐瀾看到路邊一排樹上都綁著馬匹,靈機一動,命人拉來十幾匹焦躁地打著響鼻的馬,地上還有一些餵馬的草料,寨丁把草綁在馬尾巴上,點燃之後,那些驚恐萬狀的馬朝著前軍的營地衝去。

    趁著馬匹的餘光,虎槍手,投槍手,弓手排成橫隊,唐瀾舉起火銃扣動扳機,「砰」一聲巨響,團丁高喊一聲「呼啊!」朝鎮子的反方向壓過去。

    這時空氣中一陣疾風颳過,月亮突然從云彩裡爬了出來,一片銀白的月光灑在淇河谷地上。

    沿著山路的邊沿,星星點點的火箭平地而起在空中劃行,一頭栽到房屋之間;星火之下,幾條黑色人群向村裡流淌,毫不留情地吞沒一切阻擋;村裡無數的篝火,還有被點著的房頂,熊熊燃燒,映襯出人影憧憧,醒來的流寇亂七八糟,四處亂竄。

    另一個方向,幾十匹奔馬帶著火尾朝河灘上撒蹄狂奔,在後面,幾道人牆保持著穩定的步伐朝前邁進。

    艾奇能的住處離村邊最近,第一聲慘叫響起時,他已經驚醒了,但還沒有十分警覺,流寇營中有時候在晚上會因為某些紛爭發生打鬥。但隨即而來零零星星的慘叫,讓他整個從炕上跳了起來。身邊陪睡的女人迷迷糊糊地醒來,下意識地伸手去拉艾奇能的胳膊,艾奇能回手一掌揍在女人頭上,「嚶」地一聲,女人昏了過去。

    艾奇能跳下炕,迅速穿上褲子,正當他套上衣服的時候,就聽到頭上撲地一聲,一點火光響起,艾奇能眼皮一跳,大喊一聲,「敵襲。」跳著腳蹬靴子。門呼地打開,他的一名親兵在門口指著上面喊著,「二爺,火,火。」

    艾奇能總算穿好了靴子,連忙跳出房門,「甲,快把甲拿出來。」屋頂已經著了起來,那親兵衝入房中,接著屋頂的火光,把盔甲拖出屋來。

    天空中不時有火光閃動,那是火箭,院子裡還有七八名親兵,此時已經全都站了起來,紛紛拾起身邊的刀槍。艾奇能大吼著:「快幫老子把甲穿上。」幾名親兵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幫他套盔甲。

    喊殺聲、慘叫聲不停地飄過來,艾奇能披上坎肩,已經來不及套胸甲,掙開親兵手忙腳亂的包圍,「馬,牽馬!」說著一把抓住門邊靠著的大刀,跳入院子裡,一名親兵顫抖著解著拴在院門旁的馬韁,因為緊張忙活了幾下都沒解開。艾奇能一腳把親兵踹開,一刀過去,砍斷馬韁,另一名機靈的親兵上來抓住轡頭,艾奇能飛身上馬,對親兵喊道,「跟額來。」說著一夾馬肚,低下頭,竄出了院子。

    村裡的巷子橫七豎八地躺著流寇,路中點著篝火,人靠著兩邊的牆擠在一起取暖,此時已經有經驗豐富的老兵站了起來。艾奇能喊著:「敵襲,敵襲,都起來!抄傢伙!」門邊那幾堆篝火的流寇紛紛起立。

    馬兒怕火,看到火有些不知所措,艾奇能辨清方向,狠踢一把馬肚,那馬嘶鳴一聲縱身躍過一堆篝火,朝著張獻忠所住的院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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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茄子和王大棒悶頭一陣猛衝,拐過一個彎,眼前一亮,只見一條巷子,照著兩堆篝火,兩邊全是流寇,總有好幾十人,有的站起來,有的還躺著。兩人對望一眼,吶喊一聲,挺著槍衝了上去。

    兩人一左一右,朝著道路兩邊猛捅,先是站著的人,然後是躺著的人。隨著一聲慘叫,巷子裡的流寇全站了起來,有些人抄起傢伙就上,有的轉身就往反方向跑,有的一腳踩到腳下的身體,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小茄子和王大棒彷彿完全忘記了自己只有兩人,只是悶頭捅過去,迎面遇到一個舉刀衝上來的流寇,小茄子揮槍當開對方的刀,王大棒向前一個箭步,虎槍隨即捅出,正中那人的心窩。小茄子看著那人臉上一陣扭曲,張大嘴彷彿努力地想呼吸,王大棒怒喝一聲,「滾求去。」一腳把他踹倒。

    冷不丁身邊一個流寇撲過來把王大棒撲倒,跟著另外兩人舉刀砍向小茄子,小茄子叫聲不好,揮槍掃開砍來的兩刀,眼尾一掃周圍全是流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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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文秀住在緊北頭一處院落,他聽到喊殺聲一個猛子跳起來,褲子都沒穿,順手抓起一件棉甲往身上套。床上的女人嚇得縮成一團嚶嚶地哭著,劉文秀喝了一聲,「哭求子,喪門星。」因為緊張,一個搭扣怎麼都系不上,身後的哭聲又隱隱傳來,他抄起桌上的刀,反身到炕邊,一刀砍在女人脖子上,「叫你哭!」

    這時他的親兵已經打著火把進了屋,幫著穿好棉甲,劉文秀悶聲道:「外面怎麼情況。」

    一個親兵道:「南面傳來殺聲,空中看到有火箭,南頭幾間房子著火了。」

    幾個親兵拿過鐵甲,又給他套起來,劉文秀皺著眉頭,傾聽著外面傳來隱約的殺聲,下令道,「快,張三出去召集人手,先把後面的橋給佔住。」

    盔甲套好,劉文秀三兩步衝到院子裡,只見南面的火頭已經著起來了,殺聲震天,他飛身上馬,一個手下把他的陌刀扔過來,劉文秀一把接著,「孩兒們,跟額走。」

    他衝到巷子裡,只見四周躺滿了人,這些屬於一片云的老兵,此時都起來了,有的穿戴好,有的正在套盔甲,找兵器,還有幾個老兵正從篝火中抽出柴火做火把,然後把餘下的火踩滅。

    劉文秀撥轉馬頭,順著巷子跑上大路,這裡地勢稍微高些,只見南面的村子裡閃爍著無數的身影,已經分不清敵我。他再回頭朝北望,只見一流火把從山上順延而下,朝著大路過來。

    劉文秀心說要糟,看來官軍在北面也埋伏了人,這時有十幾匹馬從村裡跟著跑了出來。劉文秀看看南頭的火光,又回頭看著北面的火把,馬頭在兩方游移了兩遍,看著村裡不斷跑出來的騎兵,一橫陌刀對身後的親兵道,「額就在此,你們快去招呼人手,來這裡與額匯合。」幾名親兵答應一聲,勒馬重新返回村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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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推薦,有打賞沒?小老虎好久沒嚷嚷了,這場夜襲怎麼也得要有收穫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24
第52章 這一夜(4)
       
       
    李柯子已經跳上一匹戰馬,帶著穿山隊轉入橫街,只見前面正在廝殺,兩名身穿獸皮的人正與十幾名流寇搏鬥,其中一個流寇正從後揮刀砍去,李柯子掄圓一擲,虎槍破空而出,穿透流寇背心。他抽出砍刀,一夾馬肚向前猛衝,從側面撞入流寇人群,兩人被撞飛,揮刀砍倒一人。

    小茄子只感到身邊一陣風颳過,是李柯子來了,他大吼一聲,轉身一槍捅在那名壓倒王大棒的流寇身上,身後十幾名穿山隊已經上來,幾條虎槍逼退圍著他們的幾名流寇。這時李柯子的馬一路衝過,已經跑到了路的盡頭,流寇被這一陣快馬衝撞,早就士氣潰散,在巷子裡四散逃竄。

    李柯子在巷子頭裡辨別一下方向,吼了一聲:「這邊。」朝著另一堆篝火撲了過去。

    唐瀾開了一槍,把火銃插到腰上,反手抽出另一支火銃,另一手拿著砍刀,左邊胡一刀、右邊李大,再旁邊是陳商。

    看著前面的篝火逐漸密集,那些馬在篝火的縫隙衝撞著,哪裡儘是睡覺的流寇,隨著瘋馬一陣衝鋒,步卒的營地也已經亂成一團。唐瀾大喝一聲,「放箭。」身後的弓手總旗,停下來,對著篝火的方向,拋射出一叢箭雨。

    慘叫聲從前方傳出,又是兩輪箭雨,虎槍手和投槍手已經接近到二三十米的距離,唐瀾再度下令,「投槍。」

    前面一排投槍手,向前一陣小跑,然後投槍脫手而出,就見黑暗中天空中上百條黑影劃過,落入篝火叢中,那些勁道十足的投槍,呼嘯著將人釘在地上。兩輪投過,唐瀾大喊一聲「殺!」

    「呼啊!」虎槍手發出一陣喊叫,朝前方的篝火奔去。

    瘋馬的衝撞,三輪箭雨,再有兩輪投槍,在步卒營地邊緣的流寇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已經承受了不小的傷亡。等他們紛紛起身,就看黑暗中撲出來一支人馬,這些人身穿獸皮,頭上包著虎皮,面上畫著亂七八糟的圖案,揮舞著帶勾的長槍迎面而來。

    「官軍。」「鬼啊!」那些反應快的人反身就跑,後面的人不明所以,聽著亂糟糟的喊聲,還有從身邊跑過的同夥,在看到不遠處一條黑色的人群揮舞著明晃晃的長槍,也都起身跟著跑了起來,混亂從一頭開始,逐漸向四周擴散,就如海潮沿著河灘向南蔓延。

    虎槍手對著面前任何活動的,沒有活動的人捅出長槍,悽慘的叫喊此起彼伏,道路上過來一隊揮舞著刀槍的巡夜,但士氣已失的他們根本敵不過三五成群的虎槍手,前面被捅翻幾個,後面的便回身跑了。

    唐瀾衝入營地,一不小心被地上一句屍體絆了一跤,幸好有胡一刀一把拉住。唐瀾命人高喊,「八大王死啦,曹文詔來啦。」

    這兩句如咒語一般席捲整個河灘,懵懵懂懂醒來的流寇哭爹喊娘地四散逃跑,那些跑得慢的被身後一桿桿虎槍捅倒在地,垂死地慘叫撕心裂肺,還有各種各樣的喊聲,交織在一起掀起了恐怖的嘯聲,營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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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因為著涼,又也許是因為夜御兩女,張獻忠睡得很沉,等他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門外親兵已經在瘋狂地拍門,「大王,夜襲!」

    張獻忠同樣迅速地從炕上起來,一身冷汗,人便清醒了許多,他悶喝一聲,「穿衣。」兩名少女光著身子瑟瑟發抖地給他穿戴上衣服靴子。窗外的火光閃爍,張獻忠的黃臉凝成一團,這一路小心翼翼,走的還是橫行狼走過的老路,而下午,還得到了橫行狼的通報,他仍然在西峽口等候;莫非是朱陽關的官軍追了上來?不對,他們追過來,最快也得兩天路程,何況北面一路上還有幾千老弱家眷堵著路。這夜襲的官軍,難道從天上飛來的不成。

    已經沒時間細想了,張獻忠披好單衣,再套上一件鎖甲,走出房門,只見院子裡已經站著十幾個親兵,南面火光憧憧,殺聲震天,夜空中不時有幾支火箭軟綿綿地飄落在遠處。這顯然不是營嘯,而是敵襲。他邊走邊再套上一件棉甲,此時再穿戴鐵甲太麻煩了。

    張獻忠邊走入院中,邊問道:「這會誰訓營?老三還是老四?」

    一名親兵道:「應該是四將軍在巡。」

    張獻忠瞳孔收縮,又道:「老二呢,在哪?」

    親兵道:「二將軍就在出門左拐兩條巷子。」

    張獻忠道:「快,去叫老二過來。」這時他已經穿好了棉甲,飛身上馬,身邊的人立刻遞來一把大刀。

    張獻忠正要出門,就聽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幾名親兵抄著刀就往外跑,只聽傳來一聲,「大大,在嗎?」

    張獻忠鬆了口氣,是艾奇能,他一夾馬肚,低頭讓過院門,走入巷子裡,只見巷子裡的親兵已經亂作一團,人們亂七八糟地抄著傢伙,四處尋著馬匹。而右邊來了幾騎,為首一個正是艾奇能。

    張獻忠不理義子,而是對四周暴喝一聲,「個哈慫,慌啥,老子還在呢。」

    巷子裡的親兵被這一聲喝住了,抬頭望著八大王,只聽他發令,「你們找到馬,都去北頭橋頭集合,讓開路。」

    那些親兵正要讓開,就見南面一個路口一陣慌亂,喊殺聲驟緊,一夥流寇哭爹喊娘衝出路口,隨著一把長槍飛出,將一名流寇釘在地上。

    張獻忠愣了一下,便撥轉馬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邊跑邊喊:「老二,給額擋著,一會去跟額匯合。」他的馬一竄出去,又有兩三個已經騎上馬的親兵緊跟其後。

    艾奇能愣了一下,只得反身回來,朝路口跑去,離著還有十幾步,路口閃出一員騎將,只見此人渾身是血,手裡一把斬馬刀,火光映襯下就如地獄中殺出的惡煞。

    兩人一個照面,李柯子已經看清是艾奇能,隨即大喝一聲:「艾奇能。」一夾馬肚,朝前衝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28
第52章 這一夜(5)
       
       
    對方竟然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艾奇能一驚,兩馬迅速接近,已不容思想,揮刀就砍過去,對方來勢實在兇猛,艾奇能只想逼他躲閃,讓出一條路,自己就趁勢衝過去。誰知道這惡煞般的人物,竟然不躲不閃,斬馬刀帶著腥風徑直橫掃過來。如果不躲閃,必是兩敗俱傷,艾奇能如何見過這番拚命的招數,連忙變招擋格,電光火石之間,兩刀相碰,只聽「砰」地一聲響,艾奇能因為臨時變招,使勁彆扭,手中一鬆,刀被磕飛上天。

    就在一錯身的時候,斬馬刀勢頭不減在艾奇能身上一帶,身上沒有著甲的艾奇能腹部一涼,肚子被劃開一道口子,腸子、脾、胃嘩啦啦噴了出來。兩馬交錯而過,艾奇能低頭看看腹中噴出的腸子,只覺渾身無力,龐大的身軀一軟,仰面便倒。

    周圍的流寇見到二將軍艾奇能只一合就交代了,嚇得魂飛魄散,四散而逃。這時,身後街口才衝出一隊身披獸皮的人,紅纓槍攢刺收割著生命。

    眼前的紛亂,阻擋了馬勢,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李柯子看到剛才撥馬跑了的張獻忠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他貓著身朝著前面急追而去。

    張獻忠在忽明忽暗的街道中跑著,不時有幾名騎兵加入,就聽身後有個聲音飄來,「張賊,你個哈慫,跑到哪去。」但路上亂兵漸多,李柯子不時被流寇纏住,雖然很快解決問題,但前面的人已經越跑越遠了。

    聲音如此熟悉,地道的陝地口音,但記不起是哪裡聽過,一個念頭閃過,難道是橫行狼來夜襲?哪裡還敢細想,張獻忠轉過一個路口,就見一名馬軍跑來,見是他,連忙高喊:「大王,三將軍在村外等你。」

    張獻忠也不說話,悶著頭衝過去,朝著馬軍過來的方向跑去。北面的村子因為沒有遇襲,已經三三兩兩地聚集起了一些馬軍,漸漸在張獻忠身後聚集了幾十名人。等他們衝出村子,就見路上已經有近百人打著火把,其中一人正是劉文秀。直到此時,張獻忠才舒了一口氣,大喊:「老三,是額。」

    劉文秀看到張獻忠,連忙上前,「大大,這是咋回事?」

    張獻忠在路上停下馬,回頭望去,只見整個村子就如一個沸騰的大鍋,火光從南面蔓延過來,人、馬四處亂竄,還有不少三三兩兩的人影四下追殺。明暗之中還有一名惡煞般的騎將,率領一票人馬左衝右突,擋著皆死。

    張獻忠看看左右,這一百餘騎,早已面露懼色,心中一涼,今晚已經不可收拾了。他只得叫一聲,「隨額走。」調轉馬頭朝北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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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刀看著前方巨大的嘯聲,他連忙道:「是營嘯,快停下來,結陣,不然會被這些亂兵沖散的。」

    唐瀾趕忙命令人馬停下來,牛角吹起來,不少人紛紛停下腳步,朝牛角的方向聚攏,但這支兵馬主要是後來聚集的各山寨的人馬,有些人還是投入了黑暗之中。唐瀾命令李大、陳商各自掌握一個總旗,自己和胡一刀掌握一個總旗,三個總旗結成陣,重新緩緩朝前推進。

    就這麼整隊的功夫,面前的流寇營地早已土崩瓦解,前面的人衝擊著後面的人,有兵刃的不管面前有誰,只要擋著去路便一刀砍去,

    流寇不管不顧地四散逃跑,只要沒有阻攔,有的人慌不擇路衝入了淇河之中,幾步沒站穩撲通栽倒在水裡,後面的人跑來才發現是河,已經無路可走,但後面的人前赴後繼,把前面的推到水中。

    唐瀾控制著隊伍穩步向前,有些盲頭蒼蠅般衝過來的流寇,被虎槍手捅翻,幾股流寇如潮水拍在礁石一般前赴後繼衝來,又被虎槍的利刃粉碎。漸漸的已經沒有人再敢往這邊衝來。陣型漸漸推進,所過之處儘是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人倒在地上,有的死了,有的沒死。

    虎槍忽長忽短地吞吞吐吐,刺殺著地上倒伏的人,偶爾傳來一兩聲慘叫,大部分人連叫的聲響都沒有。唐瀾看見一名躺在樹下的流寇,睜著眼睛看著一桿虎槍捅在他的懷中,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

    李柯子好不容易打散最後的阻攔,沖上大路,只聽北面想起隆隆的蹄聲,回頭一望,整個村子已經在團練的控制下了,火勢漸漸大起來,他連忙命令幾個人到村子裡傳令,命令團練撤出村子。然後他調轉馬頭,朝北面追了過去。

    村子裡的穿山隊虎槍手三五不等地組成小隊,在忽明忽暗的橫街窄巷中穿行,手裡的兵刃不停收割著生命。村裡的流寇已經無法阻止其有效的抵抗,只有一些從黑暗的牆角、門內偶爾發出的明槍暗箭。

    大風把火勢刮得四處蔓延,總旗到小旗不斷傳著命令,讓村裡的團練向路上撤退,小茄子和王大棒和另外三個同村人組成小組,除了收拾一些殘兵游勇,還不時撿到一些金銀財寶,五人摸摸兜裡的收穫,臉上感受著火的灼熱,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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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獻忠怎麼都想不通為何會遭遇這場夜襲,難道真的是橫行狼火拚他嗎?現在已經不是琢磨這種事情的時候了,只有先逃命再說,身邊三個義子,眼下只剩劉文秀一個人,這種慘況過去也曾有過,那還是洪承疇洪閻王在陝北干的,他帶著曹文詔最擅長這種夜間奔襲,有幾次自己的人馬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也是這般身邊只有百來個人馬。好吧,只要老子不死,人馬遲早會招集起來的。

    突然張獻忠看到前面路兩旁點著幾堆篝火,這幾堆火莫名其妙,到底怎麼回事?他緊急拉馬,胯下戰馬稀溜溜一聲鳴叫在離篝火十幾丈的地方停下。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33
第52章 這一夜(6)
       
       
    篝火在風中搖曳,張獻忠牽著馬轉了一圈,村子裡的喊殺聲越來越大,他咬咬牙,對下面的人道:「你,帶幾個人過去探路。」

    那小頭目帶著十幾人向前緩緩跑去,經過第一處篝火,就聽前方想起一陣弓弦的響聲,那風把聲音清楚地傳到耳朵裡,要糟!果然一陣箭雨從天而降,那頭目一低頭,砰一下,一支箭砸在頭盔上,險些穿透。身邊傳來幾聲慘叫,已經有人跌下馬去。

    這幾堆火是官軍點的,就等他們來了,探路的流寇連忙撥轉馬頭往回跑。張獻忠腦子迅速轉著,對劉文秀道:「前面可是淇河上的木橋?」

    劉文秀道:「正是,剛才額從村子裡出來,看到山上有火把朝這邊過來了,估計是官軍從後面出來佔了橋。」一百多騎在黑暗中進退兩難,所有人都看著張獻忠。

    此時張獻忠也冷靜下來,回頭望去,村子裡的火沸沸揚揚,烈焰衝天,還有一些搶到馬的流寇追著過來。北面有人把守,而且還有官軍,即使過去了,說不定還是會被堵住,而南邊至少有幾千步卒,孫可望率領一支馬隊也在那邊,到西峽口還有橫行狼接應。

    此時張獻忠血氣湧了上來,調轉馬頭,「孩兒們,前面路走不通了,咱們往南去,和孫可望匯合。」

    眾人面面相覷,剛剛逃出了官軍的捕殺,現在還要往回殺?劉文秀喝了一聲,「怕個求啊,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跟著大王殺條血路出來。」

    眾流寇各種咒罵響起,「克他娘啊,大王,跟你干。」

    張獻忠一夾馬肚,「孩兒們,跟額來。」朝著火光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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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裡的團練大多撤上了山道,李柯子命各總旗小旗趕緊整隊,那些團丁,殺了一晚,大獲全勝,個個得意洋洋,彼此顯擺著繳獲。總旗小旗呼喝著,這些人才三三兩兩尋找著自己的軍官。

    李柯子無心管他們,把一堆俘虜叫來,訊問張獻忠的去向,好幾個人都說不知道,李柯子不囉嗦,都是一刀結果。終於有一個往朝北的路上指了指,「去了那邊。」

    李柯子看是往北去了,那邊雖然有木云峰紮著口袋,但只有100虎槍手100鄖西藤牌手,其他就是弓手。李柯子二話不說,喝令穿山隊跟上,其他總旗繼續整理兵馬,把村子包圍起來,派人去與唐瀾聯繫。

    李柯子心中著急,擔心張獻忠跑掉,催馬狂奔,漸漸身後的穿山隊便拉開了一段距離。不一會,就聽風聲傳來隆隆的馬蹄聲,他正納悶,夜色中就見黑影憧憧,他條件反射貓下腰,將斬馬刀緊緊攥住。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黑影越來越大,迅速衝到面前,就在此時,云中月亮閃出,滿面鬍子的臉龐在月光下一閃而過,李柯子接著馬速,身子猛然抬起,斬馬刀瞬時從下向上撩起,就在這瞬間,胯下戰馬一沉,馬失前蹄。

    李柯子身子向前撲倒,斬馬刀落空,落地一瞬,李柯子回頭,張獻忠也同時回頭,兩人目光一觸而過,接著就是在地上一陣翻滾,幾件兵器在李柯子身上劃過,都沒有碰到,李柯子感到背部被一隻馬蹄踏過,如重錘砸中。他強忍劇痛,在馬蹄空隙瞬時側滾,翻落在路邊的溝裡。

    張獻忠見迎面而來,一團黑影,同樣把刀橫過來,躬身而上,就在兩馬交錯之前,對方竟然馬失前蹄,他只覺得面前寒光一閃,那人的頭顱將將從刀鋒下劃過。張獻忠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也不去管他。緊接著前方路上就出現了一隊士兵,他夾緊馬肚,把馬速提到最高,月光中,那些步卒的驚恐的面容已經清晰可見。

    「砰」一聲一個黑影被馬撞飛,他手中大刀舞了一圈,劈中一人,張獻忠沒時間留意,馬如一陣風似地狂飆而過。

    小茄子跟在李柯子馬後拚命跑著,隱約覺得大地震動,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月色中前面路上一隊馬軍呼嘯而來。小茄子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只一瞬間,前面就看領頭的小旗被撞飛到空中,他身子僵硬,頭一匹馬已經衝到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帶著風朝他橫劈而來。突然身旁一陣巨大的力量將他一拽,身子一閃便撲倒在路邊的溝裡,只聽馬上騎士「桀桀」的怪叫聲伴隨著馬蹄聲從身旁劃過。

    穿山隊的行列,就這麼被馬隊一沖而散,流寇只是一股風般衝過。小茄子定下神來,自己壓在王大棒的身上,驚魂未定的他喘著氣,「大棒,我欠你一條命。」

    虎槍隊還沒完全整好隊,張獻忠一眾人馬便殺來了,虎槍隊同樣被殺了個措手不及,被一陣沖垮,寨丁們哭爹喊娘,潮嘩嘩啦啦地跑下山路。幸虧張獻忠無心戀戰,只是一心逃命,並沒有全力追殺。

    唐瀾指揮的五個總旗已經整理完畢,正穩步推進,剿殺著陷入崩潰中的流寇步卒。突然就聽喊殺聲從身後傳來,唐瀾一開始沒有為意,但紛亂的喊殺聲中,卻有一股沉悶的聲音,有節奏地敲擊著心房。

    唐瀾與身邊的胡一刀對望一眼,幾乎同時說出一個字,「馬。」

    牛角聲響起,總旗們亂糟糟地吆喝著,陣型由前轉後,團丁轉得亂七八糟有的朝左有的朝右。總旗小旗們上下奔忙,總算轉好了,「舉槍、前進!」一個總旗整理好,沿著路向前推進。方陣排成10列,每列10人,已經把路堵得滿滿噹噹。胡一刀命令一個小隊到路邊撿拾篝火余柴。

    唐瀾站在路正中,另一個虎槍總旗在身後匆忙地整隊。馬蹄聲快速接近,只見一隊騎士猶如從黑夜中殺出的魔鬼,突然被路邊的篝火照亮。第一個方陣面對滾滾而來的馬隊,已經有些紛亂,排前列的團丁面對著毫不減速直撞過來的騎兵,六神無主,雙手顫抖,終於有一個受不了,扭頭就跑,有了這一個,其他人便有樣學樣嘩啦啦向後退。

    胡一刀拉著唐瀾,「不好,團丁沒見過馬隊,扛不住了,少爺讓他過去。」

    不斷接近的馬隊,為首一人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唐瀾隱約看見這是一個大鬍子,張獻忠!

    胡一刀猛拉一把,唐瀾的手臂紋絲不動,一手一桿火銃,舉在兩側。一字一句道:「我就在此,哪也不去,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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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42
第52章 這一夜(7)
       
       
    胡一刀看著唐瀾,火光在臉上閃動,他神情凝重,毅然決絕。胡一刀一跺腳,大吼一聲,「寨主在此!誰也不許後退。」李大、陳商分列左右,與唐瀾站在一起。

    這一聲暴喝,讓紛紛後退的團丁嘎然止步,他們抬頭看到站在路中的唐瀾,雙手舉銃猶如雕塑一般。這些人停下腳步,總旗和小旗趁機高喊,「轉身轉身,挺槍,挺槍。」

    這時撿拾柴火的小隊已經回到路上,「扔過去,扔過去。」十幾根柴火在空中飛舞,甩到隊伍前面。與此同時,張獻忠的馬隊已經衝到近前,凌空飛來的燒著火的木柴,驚得馬匹揚起雙蹄,就這麼阻滯了一下,馬隊已經撞入了人群,幾個軀體飛了起來。

    團丁有的舉槍抵抗,有的下意識向兩旁讓去,有的直接抱頭滾到路邊。雖然崩潰已經制止,但顯然頭一個方陣的虎槍手擋不住對手。

    胡一刀大喝一聲,「寨主在此,死戰不退。」說著挺起一桿虎槍,對身後的方陣下令,「前面就是張獻忠,擒下他賞銀百兩!」

    唐瀾大吼著:「不,賞銀千兩!」

    「呼啊。」100名虎槍手低吼著,跟在他身後向前推進。

    唐瀾對身旁不動的李大喝道:「愣著幹啥,上啊。被他衝過來,也是個死。」李大怒吼一聲,抄起朴刀跟著殺過去,陳商上前幾步,站在唐瀾身前,不時用弓箭射殺騎在馬上的人。

    第二個虎槍總旗投入後,形勢終於穩定了下來,人越來越多,馬隊已經慢了下來,張獻忠揮舞著刀左右劈砍,砍倒兩個面前的人,人潮就鬆開一些,但他也要防備周圍時而戳來的長槍。

    這些身穿獸皮的兵丁過去從沒見過,肯定不是官軍,他們很膽小,一看他過來,就往兩邊跳;但又很凶悍,一旦有人被砍倒,旁邊肯定有幾桿槍刺來,然後會有人奮不顧身把砍倒的人拉走。而且這些拿著槍的人打起來很有套路,總是三三兩兩,彼此配合,進退有序。

    馬隊的威力在於速度,一旦停下來便很危險,張獻忠心中惶急,不敢戀戰,連忙命身邊的劉文秀,「快殺出一條路,從河灘上走。」

    正當他轉身要朝河灘上奔去時,側面寒光一閃,一桿槍如毒蛇般飛來,張獻忠對戰場上一絲一毫的變化,早已有了條件反射般的反應,殺氣逼來,已經擰身揮刀擋格。哐噹一聲盪開槍尖,卻不料地上有個人一個箭步沖上前來,飛身摟著張獻忠從馬上摔下來。

    張獻忠身穿棉甲,本來就臃腫累贅,這一跤摔得七暈八素。劉文秀回身要救人,旁邊三條槍同時捅來,他手忙腳亂地撥開槍,大聲吆喝,「來人,救大王。」兩邊的親兵撥轉馬頭要往這邊而來。後面上來這批虎槍手,三三兩兩分別對付不同的騎兵,親兵也是自顧不暇。

    看胡一刀一上來就仆倒了當頭那個兇狠的大鬍子,剛才膽怯的團丁們重新壯起了膽子,和後面支援上來的同伴一樣,三五成群組起了殺虎陣。騎兵一慢下來對步卒便沒有任何優勢,現在還要面對兩三條槍同時攢刺。而且流寇倉皇逃跑,許多人連兵器都沒帶,現在失去馬速,頓時陷入被動之中。

    就這樣,以張獻忠為中心,兩邊的人馬不斷擠成一團,劉文秀使盡力氣也無法靠近,面前的長槍手倒下一個又來一個。

    張獻忠雖然面朝下被人壓著,但他終歸是老賊,經驗極其豐富,反手已經拔出了腰間的小刀,反手就捅。胡一刀沒有穿盔甲,手腳比較靈活,他右手摟著脖子,一滾用身體壓上去,張獻忠的手揮舞了一半便被壓住,動彈不得。張獻忠奮力想掙脫,胡一刀死命壓著,兩人在地上一時陷入僵持。

    看前面殺成一團,唐瀾大步流星向前走,身邊幾名親兵不敢阻攔,連忙伴隨左右,走入廝殺的戰團,唐瀾舉起槍對著一個馬上的黑影扣動扳機,槍上的罩門火光一閃,「砰」地一聲,白煙冒起,馬上的人晃了晃,摜倒馬下。這支短銃誕生以來,終於取得了第一個戰果。

    他再向前跨上一步,另一名流寇舉刀要砍,唐瀾另一支火銃舉起來,「砰」又是一槍,近在咫尺,正中面門。

    身邊無論寨丁還是流寇,都傻愣愣地看著這位如入無人之境的少年,他一抬手就伴隨著電光火石,致人於死地,這是神仙嗎?

    兩聲巨響讓戰場產生一股騷動,馬上的流寇紛紛躲避,他們不知道這少年手裡的傢伙已經沒用了,只是本能地後退。

    李大如一頭落山的瘋虎,朴刀忽高忽低,或砍馬腿,或斬騎手,擋者皆辟。李大的虎威大大鼓舞了士氣,流寇步步後退,有的人已經撥轉馬頭朝來路跑了。

    張獻忠突然向右翻,這是他積蓄半天的勁道,差點掀翻身上的人,正當胡一刀死命摁住,張獻忠左手終於掙脫了,反手一刀紮在胡一刀的腿上。胡一刀吃疼,勁一鬆,張獻忠趁機翻了過來,騎在胡一刀身上。他舉著小刀朝胸口刺去,胡一刀雙手撐住,力道一偏,小刀噗地插在肩上。

    劉文秀終於砍翻一名糾纏的團丁,抽個破綻猛夾馬肚衝向張獻忠,他在馬上彎下腰伸開手,高喊:「大大,上馬。」張獻忠鬆開小刀,左手去夠,馬在身邊劃過的一瞬,兩人的手終於搭在一起。

    就在張獻忠借勢要起來的時候,一把朴刀從天而降,刀光閃過,血星飛濺,劉文秀只感到手臂上力道一鬆,整個人差點失去平衡,他瞪大眼睛,右手握著一截斷臂。

    張獻忠一聲慘叫,左手從肘部開始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血如噴泉般射入空中。就聽胡一刀大喊一聲:「抓活的。」一把大刀嘎然停在張獻忠的頭顱前,李大的身軀如鐵塔一般昂然矗立。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47
第53章 戰果(上)
       
       
    天色漸明,幾隻烏鴉騰空而起,從兩家山上俯衝而下,穿過村莊上空的黑煙,形形色色的屍體橫七豎八倒臥在山道上、村莊裡、河灘旁;幾百輛車駕在河灘上散落一片,那些騷動了一晚的牲口如今都疲憊地站在車駕旁,大聲喘氣;幾匹垂死的戰馬掙紮著站起來,卻無能為力,只能發出絕望的悲鳴。

    唐瀾渾身乏力坐在一塊石頭上,大口大口地灌著水,就在他面前兩米的地方,兩名團丁正把一具戰友的屍體抬過,那人被一刀削去了半個腦袋,白花花的腦漿子還在滴滴答答地流著。

    贏了麼?昨夜那場生死相搏,唐瀾不知道怎麼過來的,只知道前面喊著「捉了張獻忠」,那些馬軍便崩潰了。

    那邊李大扶著胡一刀走到唐瀾身邊,唐瀾連忙起身,「胡叔!?」

    胡一刀肩膀上插著一把尖刀,李大扶著他坐在路邊一棵樹下,四五個團丁用兩根扁擔把一個捆得跟粽子似的大鬍子扔在一旁。

    唐瀾站在大鬍子旁邊,一截斷臂露在外面,已經有郎中給他包紮過,但傷口處仍血肉模糊。張獻忠麻子臉滿是血跡,已然氣息微弱,奄奄一息。這個天字一號的大賊就這麼被擒下了,唐瀾平靜地看著這個大賊,那萎靡的樣子,完全無法與殺人如麻的魔頭聯繫起來。

    他看看胡一刀,「胡叔,你的傷不打緊吧。來人,郎中!」

    胡一刀笑笑,「死不了,少爺別叫了,注意體面。」到了這時,還不忘維護他,唐瀾心中一陣溫暖。

    唐瀾又對李大道:「李大,生擒張獻忠,你立下大功了。」

    李大拿出個水囊,給胡一刀喂了兩口水,「哪有啥大功,不是胡老大一傢伙掀翻了他,也擒不下這賊。」

    喝水牽動了肩膀,胡一刀疼得嘶地一聲,「沒想到這驢子靠滴這般勇悍,差點沒讓他翻盤。」

    見郎中還沒來,李大又扯著大嗓門喊道:「郎中,郎中!」不一會一個郎中跑過來,趕緊給胡一刀處理,刀拔出來,傷口鮮血噴湧,郎中趕緊把藥泥糊上,用布紮緊,胡一刀疼得直冒冷汗。

    李大看著路邊擺著一排穿著獸皮弟兄的屍體,一陣火起,騰地起身跑到張獻忠身邊,一腳過去,「驢子靠滴求貨,害死我恁多弟兄,宰了你個狗日滴。」

    張獻忠睜開眼皮,撇了一眼眼前的人,唐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是張獻忠?八大王?」

    張獻忠哼了一聲,小聲道:「你們是哪路人馬,不是官軍吧。」

    李大搶先說道,「讓你死個明白,我們是鄖陽團練,這位便是寨主唐舉人。」

    張獻忠眼中光芒一閃而過,隨即閉上眼睛,嘴裡喃喃道:「唐舉人?可是擒了王大梁的?」

    李大道:「你也聽過我們寨主的名頭,沒錯,正是擒下王大梁的唐舉人。」

    張獻忠臉上肌肉抽搐一下,再沒說話。

    頭上紮著繃帶的李柯子跪在唐瀾面前,「寨主,屬下有罪。」

    唐瀾連忙把他扶起來,「這場勝仗都是你打下的,何罪之有。」

    李柯子面色難看:「為報私仇,不顧大局,為張賊所乘,如若不是寨主率軍頂住最後一道防線,張賊便能逃脫。屬下有負寨主所托,為了那些死去的弟兄,柯子唯求一死以正軍法。」昨晚一戰,李柯子急切找張獻忠,被對方一個反衝鋒打得七零八落,團練險些因此崩潰。

    唐瀾道:「戰場瞬息萬變,柯子的行動也很難說對錯。再說你陣斬艾奇能,此乃奇功一件。」

    李柯子又跪下,「寨主,不能以此為額開脫,咱們團練正是要嚴正紀律之時。」

    顧君恩在一旁道:「此時不是討論賞罰的時候,寨主不如先記下,日後再發落不遲。」

    唐瀾點點頭,「是,柯子起來吧,現在西峽口還有流寇,不是論功罪的時候。傳令下去,火速打掃戰場,抓緊時間休息。」

    這是一場結結實實的大勝仗,團練總共只陣亡32人,受傷75人,其中20多個是重傷,在這個缺乏現代醫療手段和藥品的時代,很可能都會丟了性命。其實如果不是張獻忠最後窮鼠噬貓,傷亡還可能更少。

    北面木云峰守橋的部隊並沒有經歷大的戰鬥,不過也殺傷了100多逃跑的散兵游勇,天明歸隊時又捉了幾十名俘虜。

    張獻忠被俘、艾奇能陣沒、劉文秀不知所蹤,戰場上還發現1200多流寇屍體,200多重傷垂死之輩,另有500多俘虜。據步卒的俘虜交代,當營嘯開始後,孫可望就帶著100多馬隊往南逃竄了,可以說張獻忠的核心力量已經被全部消滅。

    除了部分被燒燬的車仗,寨軍還繳獲了糧草1500餘石,銀子2萬兩,金子500兩,另外還有部分首飾珠寶。張獻忠真是肥得很的流寇。大池裝滿了,小池自然滿得很,寨丁們僅僅從流寇身上搜出的財物已經足夠把腰包填滿了。

    關鍵一點,在長達三里的戰場上蒐集到戰馬900餘匹,拉運的騾馬300餘匹。張獻忠的馬隊特別是號稱一片云的核心力量都是一人雙馬,本來總共就有2000多匹戰馬,現在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900多匹。

    還有就是盔甲,60多領鐵甲,130多領皮甲,還有100多件棉甲,算是讓唐瀾心中獲得更多的安慰,至少加上之前的繳獲,團練的盔甲數量已經上升到500件。

    唐瀾算是見識了真正大寇的勢力,這麼多馬匹隨時可以撇開老弱病殘,說戰就戰,說逃就逃,不愧流寇稱號。流寇在平原地區真的很難殲滅,只有這種山高坑深的地方,他們才無法施展,但即使如此,昨晚張獻忠最後的衝鋒仍然是那麼驚心動魄。

    一個俘虜被帶到唐瀾面前,只見此人年輕不大,身材高瘦,眉清目秀,顯得英氣勃勃。但滿面桀驁不馴的神情,雙眼望天。陪在他身邊的是李柯子,對唐瀾拱手道:「寨主,這便是屬下的小老鄉,救命恩人,張賊的義子李定國。」

    李定國?!唐瀾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一陣悸動,這便是曾經在漢人最危急的時刻,獨力支撐西南一隅,兩撅名王,寧死不屈的李定國嗎?

    「何懼轉戰千里路,隻手欲擎半壁天。」唐瀾神情凝重,思緒萬千,當時就想上前解開他身上的繩索。但眼前的卻是一個青蔥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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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52
第53章 戰果(下)
       
       
    李柯子看唐瀾神情嚴肅地盯著李定國,心中也不停打鼓,不知道唐瀾是何意思。隔了半晌,唐瀾才從對歷史的沉浸中恢復過來,問道:「你多大了。」

    李定國咬著牙,扭過頭,一副倔強的樣子,李柯子答道:「今年虛歲十六,想不到這些年不見已經長成大孩子了。」

    唐瀾道,「柯子,人是你擒下的,你準備如何處置?」

    李柯子道:「寨主,定國是個孤兒,無奈之下才從了賊,只求寨主開恩,留他一條性命。」說著撲通跪倒在地。

    顧君恩道,「既是張賊義子,恐怕也是重要賊渠,寨主……」

    李柯子連忙道:「他還是個孩子啊,寨主,留下他吧,給他重新個做人的機會。」

    「休想!」頭扭過一邊的李定國牙縫中蹦出兩個字。

    「大膽,小賊如此猖狂,信不信老子教訓你。」李大說著就想上前。

    唐瀾攔著他,對李柯子道:「柯子,先起來吧。李定國,看樣子你是條漢子,只是你義父已經束手就擒,還有你的義兄。」說著手往路邊一指。

    李定國的目光轉到一旁,只見路邊昏過去的張獻忠還有已經成為冰冷屍體的艾奇能,李定國猛然掙開團丁的手,衝到路邊,撲通跪在張獻忠面前,「大大,大大!」

    張獻忠勉強睜開眼皮,看了看李定國,對著他啐了一口,「驢求子,莫叫額大大,你賣了額,老子做鬼都不放過你。」說著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李定國在地上磕頭,「大大,沒有,額沒有賣你啊。」說著話眼淚橫流。張獻忠眼睛再沒睜開,對李定國的動靜絲毫沒有反應。

    李柯子看李定國的樣子,想上去拉他。唐瀾對他搖搖頭,小聲道:「這種情形下仍不忘舊主,這不正是忠義之人嗎?讓他哭吧,張獻忠這樣子也絕了他的心思。」

    等李定國跪了一會,唐瀾吩咐李柯子:「此人你要好生對待,不能死,不能傷,不能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回心轉意。」

    李柯子有點驚訝,不知道唐瀾為何突然這麼說,不過唐瀾這麼表態,顯然是已經饒過李定國的命了,連忙向唐瀾致謝。

    一夜激戰團丁也十分疲憊了,打掃完戰場,一睡就是兩個時辰,直到下午太陽西斜才醒來,戰場上佈滿了死了的牲口,倒是讓團練們飽餐一頓。河谷中炊煙燃起,烤的,燉的,肉香四起,總算壓制住了滿山滿谷的血腥氣。

    殲滅張獻忠,團丁可謂出師大捷,但戰鬥中問題太多了,整隊紀律差,善打順風仗,一遇到強悍的對手就潰散,彼此聯絡不暢,前面遭敵後面的根本不知道,以及缺乏骨幹下級軍官等等。唐瀾命令每個小旗都要做戰鬥總結,把戰鬥中好的不好的經驗彙集起來,為團練日後編寫戰鬥條例提供依據。

    第二天清晨,南面大路上,一陣細碎的馬蹄聲敲碎了山野的寧靜,在兩里之外就被伏路軍擒下,押到營地時,終於搞清楚是從南陽來的信使,帶來了蔣允儀的信。

    檢查過中丞大人的印信,以及金鞍寨特殊的記號之後,這名信使確認是由南陽派出的。這是一封求援信,三日前,流寇十餘萬人漫山遍野從伏牛山中殺出,計有闖王、老回回、革裡眼、亂世王、闖將、過天星、曹操、一隻虎、薛仁貴等數十股。蔣允儀命令唐瀾火速率團練回援南陽。

    對於流寇的動向唐瀾已經通過盤問俘虜得到了情況,並不吃驚,真正驚訝的是,他為何他能從西峽口過來。

    唐瀾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從西峽口過來的,那裡應該有流寇橫行狼的隊伍。」

    信使道:「屬下朱蕭,乃中軍旗牌麾下塘馬。西峽口已無一兵一卒,據屬下觀察已經向陝南逃竄。」

    唐瀾道:「你如何觀察出來的?」

    朱蕭道:「屬下趕到西峽口,沒有看到人影,便四處打探了一下,往西去的大路上全是雜七雜八流寇遺棄的物品。於是屬下以為流寇是往那邊去了。」

    唐瀾微微點頭,不錯,這個塘馬觀察力還可以,又問道:「但你怎麼知道團練在這邊?」

    朱蕭回道:「昨日下午,屬下碰上了一名流寇潰兵,擒下來後,才知道是張賊獻忠的人。盤問之下,才知道舉人公在甘泉取得大捷。於是便一路尋著過來了。」

    唐瀾道:「原來如此,你這塘馬的活做的不錯,可以去當探馬、夜不收了。」

    根據朱蕭的說法,南陽除了標營,還有嵩縣毛葫蘆兵500人,另外有四鄉的巡檢、鄉兵等300餘人,唐王護衛也湊了堪戰者600人,城中徵集青壯800,共有2700人,目前正在城中堅守。

    唐瀾問道:「不知城中現在由誰主持,可有清理奸細?我撫標是何任務?」

    朱蕭道:「目前城中由唐王殿下、中丞大人、知府陳偉正、知縣何騰蛟大人主持。城中巡查由何騰蛟大人負責,已經兩次清理了閒雜人等,東西北三門已經堵門,只有南門可通行。撫標負責北門與西門,何亮工大人率領三個哨鎮守北門。」

    看朱蕭的應對,非常清晰,懂得抓住重點,是個精細的人。唐瀾問完,打發他二兩銀子的賞銀,讓他下去休息。

    獲得了周邊情報,唐瀾召集眾人開會研討,眾人皆以為既然橫行狼入了陝南,這一路的流寇也就被擊敗了,至少鄖陽門戶方面短時間內是安全的。標營被困在南陽,只要不中內應,一時半會應該可保無虞。這兩天先把派到北邊的斥候接應回來,然後兵發南陽。

    朱蕭的信送到一個時辰後,唐瀾又等到了新的消息,一名塘馬在昨天深夜,穿過了斥候與本隊之間的流寇營地,送來了王木的軍報,王木此時在落馬坡,兩軍相隔40里,中間隔著一支由老弱病殘組成的殘軍約3000人,王木手下只有200人,不敢貿然率軍攻擊,他建議今日兩軍對進,共同擊破張獻忠這支最後的人馬。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4-4 10:57
第54章 誰敢橫刀立馬(上)
       
       
    一支殘軍,大多是老弱病殘,唐瀾倒覺得王木過於小心了,完全可以沖一下。不過現在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穩妥點也是好的。

    現在唐瀾最頭疼的是那一大票繳獲的東西,特別是那上千匹騾馬,真不好處理。唐瀾只得留下兩個損失比較大的虎槍總旗在內的400多人看守。

    唐瀾帶著剩餘的一千多人,輕輕鬆鬆再度出發。此時的唐瀾已經沒有了前兩日那種焦慮不安,騎在馬上分外輕鬆,從鄖陽過來,唐瀾一直在向李柯子學習控馬的技術,經過十天八天的磨練,唐瀾已經可以讓馬奔跑一陣了。

    只花了兩個時辰,走了20里,前面探馬已經報告發現了流寇的營地,一眾將領簇擁著唐瀾站在山坡上,遠遠望去,流寇的老營充滿了各種各樣的人等,白髮蒼蒼的老人,奔跑戲耍的孩子,洗衣做飯的女人。這些流寇只在一里之外草草安排了一些

    唐瀾看著如同過日子般的營地,久久挪不開眼睛,「真要殺了他們嗎?」

    木云峰剛要說話,唐瀾擺擺手,「我知道,但傳令下去,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弱婦孺不殺。」

    進攻這夥人,也不需要什麼奇襲,為了提醒北面的斥候,南面大隊燒起了一股狼煙。狼煙一起,5個虎槍總旗步步推進,流寇的伏路軍沒有任何抵抗,立刻做了鳥獸散,剩下來的事就如演習一般,團練進入營地,那些老弱炸開了鍋,四散逃走,逃入山林的還好說一些,那些逃向河邊的,冒險涉渡,一不小心就落入水中。

    營地中亂成一鍋粥,殺戮總算減少下來。只有零星的抵抗,青壯流寇也都在降者不殺的呼喊中,跪地投降。

    看看團練已經貫陣而過,唐瀾便信馬游韁走下了山坡。正當他走到半道時,就聽北面山谷中響起了陣陣喊殺,這是王木的人殺過來了。

    北面的殺聲越來越大,唐瀾心裡嘀咕,對付一幫老弱病殘,王木至於大開殺戒嗎,連忙派塘馬前去傳令。

    那些實在跑不動的老老少少跪倒在路邊,磕頭求饒,只有少數屍體躺在地上,這些屍體已經足夠震懾這些可憐的小人物。

    唐瀾的馬從路中穿過,旁邊山呼海嘯般的求饒聲,無數的人磕頭。這種情形讓他感到隨時可以左右人生死的味道。唐瀾突然明白了,為何這麼多人為了當皇帝前赴後繼,他們要的不就是這種感覺嗎?

    一陣馬蹄聲由北而來,剛才派去的那個塘馬慌慌張張趕到近前,對唐瀾拱拱手,「寨主,不好了,前面上來大股流寇,王總旗頂不住了。正在往這邊退。」

    「流寇?」唐瀾眉頭一皺,「是哪部分流寇?」

    塘馬道:「不清楚,人數很多,漫山遍野殺過來,王總旗命我來求援。」

    唐瀾驚訝之餘,腦海中快速運轉,這個王木怎麼那麼大意,竟然毫無防備,他隨即下令,「命虎槍手都退回來,過了營地列陣,你去叫王總旗帶著人快往回跑。」

    李柯子自告奮勇,「寨主,我去。」說著和塘馬反身跑去。唐瀾連忙率領跟著的藤牌手向後撤退,撤出營地,弓手和投槍手正在路邊休息,唐瀾離遠了就邊跑邊大聲發令,「起來,列陣,敵襲。」

    兩邊合兵一處,在山道上集結隊伍,唐瀾把100投槍手擺在最前,200藤牌手擺在中間,組成兩個小方陣,後面是六排弓手。過不一會,李柯子率領著大批虎槍手退了下來,唐瀾命令虎槍手從縫隙通過,在投槍手背後整隊,山道河灘並不開闊,只容兩個總旗排陣,其他的虎槍手亂糟糟從方陣中的空隙穿過,到藤牌手身後列陣。

    李柯子前前後後吆喝著退下來的虎槍手結陣,就在匆匆忙忙列了幾個陣型時,前面終於看到已經潰不成軍的弓手和斥候。最先是斥候,幾十匹馬爭先恐後地奔來,唐瀾皺著眉頭站在最前面,他拔出刀與李大、陳商、木云峰列在道中,唐瀾猛地一聲大喝,「都不許退!」

    李大道:「喝不住他們的。」說著拍馬上前,揮刀砍向跑在前面的人,那人原來是穿山隊的,看著自己原來的小旗過來,也不防備,一刀被斬於馬下,李大把大刀一橫,那些潰退的斥候總算是慢了下來,在李大身邊逐漸集結。

    等集結了五六十人,就看王木帶著一隊弓手逃了下來,唐瀾一夾馬隊上前站好,卻見王木盔甲上已經釘了兩尾羽箭。王木道:「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流寇滿天星,突然殺出。」

    唐瀾擺擺手,「這裡有我,速往後退。」王木一臉羞愧,拱拱手,帶著殘兵敗將朝後陣去了。

    唐瀾把步卒交給了李柯子、木云峰,自己控著馬緩緩向前,那些驚魂未定的斥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大大吼一聲,「愣著幹嘛,列隊。」斥候們重新在唐瀾身後排成幾列。

    唐瀾回頭對他們說:「不想死就排密點,一個挨一個,一會與流寇放對就這麼跑。」他把斥候排成緊密隊形,山道之上並排了5名騎兵。

    看團練紛紛後退,有些流寇老弱婦孺立馬起身,往北面的路跑去。唐瀾遠遠看到北面山溝拐角,仍有弓手逃出來,後面緊追著流寇的馬軍,那些跑得慢的弓手被來自身後的刀槍砍倒。這個弓手總旗是金鞍寨的,都經歷過白土關、青桐關、鄖西作戰的山寨老兵,眼下損失如此之大,唐瀾心疼死了。

    但已經沒辦法了,唐瀾顧不上這些,回頭下令,「放箭,射營地。」

    後面的木云峰一愣,「搆不著啊。」

    唐瀾道:「就是要搆不著。」木云峰只能發出了命令。

    兩輪箭雨飄落在營地的山路兩旁,還有一些老弱,看箭飄來,雖然沒有射著誰,但顯然人家是不想他們在這裡停留,便起身向北邊跑去。

    弓手們向前逼近,羽箭迫使流民的人潮逐漸滾雪球般增大。往北面的山道一堵,流寇追擊的腳步就放緩了。那些流寇不管三七二十一,舉刀就對迎面而來的同夥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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