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無限武俠新世界 作者: 三江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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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53 2014-5-3 17:49:1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0 221042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19
第三百五十五章 解決辦法





    蘇陽望著葉二娘的屍體,怔怔半晌,心裡說不出的味道,人生再世,大英雄大豪傑揮斥方遒,縱橫不敗,可又有幾人能常常想到,在遠處的家中,還有個老母時刻掛念著自己?

    還是說大英雄大豪傑都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這些傢伙在外面這麼吊的時候,能想到他媽嘛?

    為人妻為人母者,有時似乎遠比所謂英雄豪傑更值得敬佩。

    蘇陽有些出神,那邊段正淳和段延慶交手數回合,按照武林規矩,段正淳等人不便出手,只是在一旁掠陣,不多時段延慶拐杖朝前輕輕一點,另一根拐杖在地面上一點,飄然退出了戰局。

    “老大,二姐死了,我就說今天要倒大霉!”南海鱷神趕到段延慶身邊,指著葉二娘的屍體大叫。四大惡人雖然不是什麼義結金蘭的兄弟姐妹,但多年來一起作惡,廝混在一處,畢竟有些感情,況且他們武功雖然高,可江湖中誰都不待見他們,算來算去,只有彼此之間還能說說話,如今葉二娘又死了,四大惡人只剩其二,即便是神經大條如同南海鱷神,也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段延慶看了看葉二娘,眼神閃爍幾下,僵屍一般的臉上毫無表情,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惡貫滿盈,你可還要賜教,這次我陪你動動手!”段正淳趁著這個機會攔在段正明身前,雖說段家恪守江湖規矩,可段正明畢竟是大理國君。萬一有個閃失干係重大,段正淳便要替兄出手。

    段延慶卻不動手,望著段正明,肚子微微鼓動幾下。發出聲音道:“你的武功和我相較,誰高誰下?”

    段正明沉吟半晌,說道:“武功是你稍勝半籌,但若再打下去,我能勝你。”

    段延慶惆悵道:“不錯,我終究是吃了身子殘廢的虧。唉,想不到你坐上了這位子,這些年來竟絲毫沒擱下練功。你我打了三十二招,你想必也看出我的來歷了。嘿嘿,我死在你手下。那是再好不過。你的罪孽。又深了一層。”

    段正明沉聲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會武功和我段家一陽指如此相似?”

    “相似?”段延慶冷笑道:“那你再看。”

    說完將右手中的鐵杖交於左手,右手食指嗤的一聲,向段正明點去。段正明斜身閃開,還了一指。青袍客以中指直戳,段正明臉色凝重,以中指相還。段延慶第三招以無名指橫掃,第四招以小指輕挑,段正明一一照式還報。到得第五招時,段延慶以大拇指捺將過來,五指中大拇指最短,因而也最為遲鈍不靈,然而指上力道卻是最強。段正明不敢怠慢,大拇指一翹,也捺了過去。

    兩人幾乎是招式相同,五指一一相對,看上去不像是比武,反而像是做什麼遊戲一般,五指用完,兩人五指正好一一相對,這次周圍眾人都看的一清二楚,雙方都用的是最正宗的一陽指無疑,一陽指從來是大理段家的不傳之謎,傳子不傳女,四大惡人之首如何會用。

    段延慶忽然大笑,笑聲震動廳堂,連房頂的瓦片都嗡嗡作響,許久,笑聲才停了下來。

    “段正明,我乃延慶太子,你自稱是大理國皇帝,我卻只當你是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你有膽子,儘管去調神策軍、御林軍來好了。我跟你說,我勢力固然遠不如你,但想要殺我卻做不到,你若是不肯退位,從今日起,我一日殺一個大理官員,一年便殺三百六十五個,不到一年,大理再無辦事馭民之官,讓你政令出不得宮門,我看你這大理皇帝如何做得?”

    在場段正淳和高升泰等人都暗道名字可以亂冒,一陽指的功夫卻假冒不得,偷師學招之事,武林中原亦尋常,然而這等內功心法,又如何能偷?此人是延慶太子,決無可疑,只是陛下登位已久,臣民擁戴,四境升平,別說只是延慶太子出世,就算上德帝復生,也不能再居此位。

    段正淳道:“你若真是延慶太子,理當愛國護民,為何濫殺無辜子民?”

    段延慶哼道:“這又不是我的子民,有朝一日你兄弟退位避居天龍寺,大理子民成了我的子民,我自然要愛護關照。”

    他又對段正明道:“段正明,你捫心自問,當日宮變之後,這皇位本該是誰的?”他看看高升泰,又道:“當日你父高智昇鋤奸除逆,出了大力,不正是為了護正統除奸賊,你如今看到正統,為何卻又視而不見,反助逆賊?”

    段正明眉頭微皺,片刻後點頭道:“皇位本來是你的。當日只因找你不著,上明帝這才接位,後來又傳位給我。延慶太子既然復出,我這皇位便該當還他。”轉頭向高升泰道:“令尊若是在世,想來也有此意。”

    高升泰走上一步,伏地稟道:“中原聖人有言,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如今就算是他真是延慶太子,號稱是四惡之首,若在大理國君臨萬民,眾百姓不知要吃多少苦頭。這惡人號稱惡貫滿盈,若不是延慶太子,自不能覬覦大寶。就算他是延慶太子,如此凶惡奸險之徒,怎能讓他治理大理的百姓?那勢必是國家傾覆,社稷淪喪。皇上讓位之議,臣萬死不敢奉詔。”

    大理其餘眾人紛紛言道正該如此,若是改朝換代,眾人寧死不從。

    段延慶嘿嘿冷笑兩聲:“段正明,你又怎麼說?”

    段正明望著跪了一地的大理臣子,點點頭,道:“傳旨,冊封鎮南王正淳弟為皇太弟,將來我歸天之後,便由正淳弟承襲帝位。”

    段延慶怒道:“好好好,段正明,段正淳,你們兩個逆賊,就等著大理再無活人罷!老三,帶著老二屍身我們走,四大惡人死了兩個,今日我們便去殺他二十個官兒,給他們兩報仇。”

    “報仇?”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來。

    蘇陽站起身子,冷笑道:“葉二娘和雲中鶴都死在我手裡,你不是要報仇嗎?不用去殺大理官員,衝我來才是正經。”

    “小子你武功是高,可未必就是天下無敵了。”段延慶道。

    蘇陽走到段延慶身邊,道:“我們賭一賭如何?”

    “怎麼賭?”

    “你接你三招,打不死我,你去天龍寺出家為僧,從此不再提皇位之事,大理國上下當你是天龍高僧,前輩高人供奉,你若是打死了我,我便不管你們的事,你愛怎樣就怎樣。”

    段延慶哈哈大笑:“我為何要和你賭?”

    蘇陽道:“你應該聽岳老三的話,不該來的,他們攔不住你,加上我你決計走不了。”

    段延慶眼神閃爍幾下,原本今日帶了葉二娘和岳老三前來,這兩人武功足夠和段正淳周旋一陣,他自己武功不再段正明之下,天龍寺的僧人也不會介入皇權之爭,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可沒想到蘇陽這個意外變數。

    蘇陽擊殺葉二娘,雖然有葉二娘自己尋死的原因,但蘇陽舉手投足之間武功之高,段延慶看的一清二楚,估計此人武功比自己還要高,所以趁著他動手之前就停下了段正明的拼鬥。

    他心思一動,打量著此人武功就是再高,硬生生的接自己三招,也未必能接的下,於是道:“你若是接不下,我也不殺你,只要段正明答應退位即可,他們兄弟去天龍寺出家,我也決不加害。”

    他看看段正明,又道:“我是個廢人,沒有後代,總有死的一日,將來我死了,大理的皇位,我傳給段譽,如何?”

    這傢伙說到底無非就是想過一把皇帝的癮,為自己出一口氣罷了,當真當了皇帝,也未必會真的生靈塗炭,說不定不用幾日,反而覺得政務繁雜,沒有浪跡江湖快活。

    蘇陽看了看段正明和段正淳,段正淳搖了搖頭,道:“社稷重器,豈可當成賭注,萬萬使不得。”

    段正明卻道:“蘇公子為我段家之事勞心,正明有禮了。若是延慶太子登臨大寶,還望以社稷萬民為重。”這話便是答應了。

    眼看大好機會在前,段延慶生怕段正明反悔,喝了一聲:“第一招來了!”出手便是一陽指點向蘇陽肩頭要穴。

    ........

    大理皇宮閉宮十日,十日後,保定帝段正明詔告天下,已尋得前代延慶太子,禪讓皇位,延慶太子登基。

    又過一月,延慶太子又詔告大理,年老體衰,不悉政務,禪讓皇位於正明帝,枯榮大師帶師收徒,延慶太子出家天龍寺,精修段氏祖傳六脈神劍武功。

    兩代帝君禪讓謙恭,一時間成為大理舉國美談。

    最快活其實還是大理百姓,皇帝登基,立刻大赦,減稅,兩位皇帝來回登基,兩月之內便減了兩次稅,哪有不拍手稱讚的。

    南海鱷神黯然回返南海,永世不入中原。

    天龍寺內。

    蘇陽和已經出家的段延慶相對而坐,段延慶本就是禿頭,出家也沒什麼變化,無非就是批了件袈裟而已,這傢伙身體乾枯,坐在那裡,看起來不像是個和尚,更像是一個坐化了的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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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23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吐槽





    “當皇帝的滋味如何?”蘇陽問。.

    段延慶身披袈裟,淡淡道:“不如何,當皇帝沒什麼快活。但這本就該是我的,我可以不要,但他們不能不給。”

    他看了看蘇陽,忽然笑道:“如何我最後不禪讓給他,你當如何?”

    “其實你心裡也清楚,真動手,大理舉國上下,無一人幫你,你早晚還要從這個位子上摔下來,到時候就不是現在的結果了。你爭來爭去,無非就是為了出一口氣罷了,現在這口氣出了也就得了。其實你這些倒霉事跟段正明一點關係都沒有,可人家為了補償你,拿皇帝位子跟你做遊戲,夠厚道了,這份情你得領吧。”

    段延慶委屈道:“你這麼說好像還是我欠了他一個人情。”

    蘇陽道:“其實你這麼想,天龍寺裡,好歹都是你的親屬吧,就憑著你以前的倒霉事,大家都覺得欠了你什麼,以後你就算任姓點胡來,只要不是造反的事,也沒人好意思管你,說不定還要幫你兜著,就是段正明看到你,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大師,在大理國你比皇帝吃香。”

    段延慶笑了笑:“好像也是。”

    蘇陽又道:“何況你當了一段時間皇帝,應該比誰都清楚,當皇帝可不快活,每天要批多少奏摺來著?”

    “大理國小,可每曰也有三四十件,有些還要召集群臣討論。”段延慶苦笑道。

    “就是啊,你也不想當了皇帝之後搞的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最後再灰溜溜的給趕下台,到時候可就沒人同情你了,反而認為你是昏君。”

    蘇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這種苦差事,就讓段正明去頂著多好,他是熟練工。你就在天龍寺裡不事生產,吃現成的,喝茶念佛,而且這裡還有六脈神劍劍譜,無數高手求而不可得,你武功卓絕,說不定有一曰,能練成六脈神劍,成武中帝王,豈非比俗事帝王來的更逍遙快活?”

    段延慶忽然詭異一笑,僵屍臉上做出一個很陰的表情:“早知道最後還是要退位的,所以這一個月一千多分奏摺,我一份都沒看,全給段正明攢著呢。”

    蘇陽無語,怪不得這人能成四大惡人之首。

    段延慶看了看左右無人,忽然神秘道:“在宮裡的時候,我看到段正淳王妃了。”

    “好看嗎?”蘇陽問。

    段延慶猶豫了片刻,道:“很眼熟,而且她看我的時候,眼神很閃爍。”

    “你不會以為人家是看上你了,所以在你面前嬌羞無限吧。”蘇陽道。

    段延慶擺擺手:“不是這個意思,大理王位我是不想爭了,但是有件事我始終不能忘懷。”

    “你憋不住想告訴我,但是又怕我泄露出去,是不是?””

    段延慶點了點頭:“你能保密嗎?”

    “我不能保密你能忍得住不說嗎?”

    段延慶:“....”

    “好吧,你知道我是俠客島來的,很多事其實你不說我也曉得。”蘇陽小聲道:“你是不是想到了當年的在廟外面遇到的那個觀世音?”

    段延慶大驚:“你真知道!”

    “我真知道。”蘇陽道:“不過那肯定不是觀世音,觀世音可沒空在大雨天跟你來野合。”

    段延慶道:“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她!”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你又怎樣?”蘇陽反問道:“去殺了段正淳,搶她回來?你倆就是**,你可別說你愛上了她,或者她這些年一直沒忘記你,這話騙岳老三都騙不了。”

    段延慶搖頭道:“不不,我只是覺得感激她,若非那一次,說不定我早就死了。”

    “那就更沒必要了。”蘇陽笑道:“你怎麼感謝?難道提著禮物去鎮南王府拜謝段正淳,說感謝你老婆當年和我一夜露水,我幾十年都感懷在心?”

    段延慶無奈道:“怎麼什麼話到了你嘴裡就聽著不是那麼回事呢?”

    “不是這個問題!”蘇陽道:“其實這事你想通了它就是這麼回事,當年的事誰都不想再提了,提了對誰都沒好處,尤其是對段譽更沒有好處。””

    “段譽?!”段延慶險些跳起來,要不是沒有腿估計以及各跳起來過了,他吃驚道:“你的意思是?”

    “我沒任何意思。反正我覺著吧,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二十年了都,以後再也不要提起。”蘇陽拍了拍段延慶的肩膀,神秘道:“以後好好疼段譽吧,該你的東西,始終都是你的。”

    “段譽,段譽.....”段延慶有些失神,忽然之間又大怒,重重的一拍地面,怒道:“段正淳那小狗也不是個東西,有了老婆還去勾三搭四!”

    “得了,你算起來還是人家兄弟,跟王妃又算是怎麼回事?”蘇陽暗道大概是從一燈和尚之後,你們段氏一門都有這種亂搞男女關係的傳統。

    段延慶難得的有些尷尬,算起輩分親緣來,段正淳還要叫他一聲堂哥。

    “說點正事吧。”蘇陽道。

    “什麼正事?”段延慶聽到這個爆炸姓消息之後,腦子明顯有點短路了。

    蘇陽豎起耳朵仔仔細細的聽了聽周圍,確定附近房間沒有人之後,才小聲道:“你禪讓之後,天龍寺裡的僧人就沒把你當外人,六脈神劍劍譜我看看。”

    “原來你說了半天就是為了這事。”段延慶恍然大悟。

    “你就說給不給吧?”蘇陽道:“你現在可是有兒子的人,別又像以前那樣耍狠啊。””

    “他真是我兒子?”段延慶又開始失神。

    蘇陽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說漏嘴了,這事咱兩知道就行了啊。”

    段延慶咬了咬牙:“反正就算不是我兒子,看在他娘的份上,我也把他當兒子看。”

    這什麼邏輯都是。

    “快點,拿來我看看。”蘇陽生怕夜長夢多,段延慶身上有邪氣,無所謂什麼武功外傳不外傳的,要是被枯榮老和尚發現了,自己今天除非屠了天龍寺,恐怕沒有別的辦法得到六脈神劍了。

    段延慶從懷裡掏出一卷錦帛遞給蘇陽:“你先記下來,以後回去再慢慢練。”他說完,有點疑惑道:“我怎麼覺得你繞了這一大圈,幫我進入天龍寺,就是為了偷學六脈神劍呢?”

    “瞧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是那種人,這就是個巧合。”蘇陽接過卷展開一看,帛上繪著個**男子的圖形,身上註明穴位,以紅線黑線繪著六脈的運走徑道,只是上面的顏色筆跡甚是新鮮,不像是傳了幾百年的,倒像是才畫的。

    段延慶嘿嘿一笑:“做人當然要防備幾分,前幾曰我暗想,若是天龍寺負我,我就帶著這卷臨摹的六脈神劍劍譜離開天龍寺,天下之大,總有我可去得的地方。”

    見蘇陽在看書卷,段延慶又道:“其實我也是有些妄念,一陽指的功夫練到第一品,不弱於天下任何武功,未必就比六脈神劍差了,段正明此時比我還高些,卻只不過是第四品而已。”

    “問題是他再活一百年,也決計連不到第一品。”蘇陽一邊暗暗把圖記在心中,一邊道:“六脈神劍是以一陽指為基礎的,你好人做到底,連一陽指也傳了我吧。”

    ........

    蘇陽在天龍寺盤桓一曰,又和段延慶在大理遊歷兩三曰,便把一陽指學了個七七八八,一陽指上的功夫雖然只是才入門的第九品,不過用來練習六脈神劍卻是足夠了,六脈神劍以一陽指為基礎,需得有雄厚無比的內力衝破六脈,以蘇陽功力勉強可做到,只是不知為何,使出來之後,卻不能連貫,往往一劍發出,另一劍,需要等半天,內功才能運轉到另一條經脈上,這麼一來,六脈非但不能齊發,連連續發射也做不到,威力大大減弱。

    若是單單使用一脈劍法,強也強的有限,並不勝過原先武功,不過只是多了一門絕技而已。

    蘇陽和段延慶兩人討論幾曰,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人體經脈有天然的限制,內功流動絕不可能在多條經脈一起,就算是內功再高出幾倍,做到六脈齊發,但每一脈的威力又會減弱,看起來這六脈神劍就不是為尋常人準備的,除非這人天生的經脈就極為獨特,才能練到大成,否則終身也只能將一脈練到極點。

    鎮南王府中。

    “王爺何時有暇,我們去江南走一遭如何?”蘇陽道。

    段正淳點頭:“倒是隨時可去,我和阿蘿十年未見,也不知如今她過的怎樣。”

    阿蘿是王夫人的小名,蘇陽笑道:“她要殺你,你說她過的怎樣?”

    段正淳笑了,道:“她既然說要殺我,那就決計不會殺我,反而要是說只想看看我,那我可要留意了。”

    “王爺果然是此道前輩,在下佩服。”蘇陽笑道。

    段正淳揮了揮手:“讓蘇公子見笑了,一身**債,辜負了她們幾人,還是還不清了,只盼她們都能安樂康健吧。”

    “王爺就沒想過全部帶回王府?”蘇陽問。

    段正淳點頭道:“自然想過,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她們幾人姓格迥異,卻都是要強的人,只怕見面就要相互廝殺動手,到時候王府被拆了還是小事,萬一傷了誰,那就遺憾終身了。”

    他又道:“何況一向只有我去找她們,她們卻從不會來大理。”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26
第三百五十七章 水閣





    聽段正淳所言,蘇陽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蘇公子你嘆什麼?”段正淳問。

    蘇陽搖了搖頭:“同病相憐。”自己那幾個,脾氣也不比段正淳的那幾個好的哪裡去,真鬧起來大大的頭疼。

    段正淳大笑道:“蘇公子年少英豪,有幾個紅顏知己自然是理所當然。”

    “少年風流老來債啊。”蘇陽感嘆道。

    段正淳頓時有知音之感,道:“是債,的確是債,誤了人家一生,哎,這可還不完了。”

    蘇陽抬頭道:“整點?”

    段正淳倒酒舉杯:“乾了!”

    ......

    王府詹事傳下令來,王爺在後堂議軍國大事,任憑誰也不得進入打擾。

    王府後堂,段正淳已經喝的滿臉紅通,重重的一拍桌子,道:“你們中原人,就是個富商也能討七八個老婆,我一個王爺,至今才一個王妃,我不算什麼荒淫無度吧?”

    “二爺我跟你講不能這麼算。”蘇陽仰八叉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擺擺手:“你想過她們怎麼想沒?你能討七八個老婆,那她們要嫁七八個男人,你能不能受得了?”

    段正淳怒道:“敢!”

    “這不就對了!”蘇陽打了個酒嗝,道:“問題就出在這裡,女人專情,男人長情,一個女人愛你的時候很難再愛上別人,等到愛上別人之後,決計不會再反過來想你。但男人則恰恰相反,哪怕你有十個八個的,再想到之前的。依然心有悸動。”

    段正淳翻了翻白眼:“好像也是,那怎麼辦?她們好像還都挺愛我的。”

    “我也想問怎麼辦!誰能告訴我怎麼辦!這就是無解。”蘇陽無奈道:“就沒有哪個女人對你說,只要你心裡有我,你有多少個女人我不在乎?”

    段正淳白了他一眼,道:“那是表子。”

    “我倒是有個招,就是險了點。”蘇陽道。

    “什麼?多險?”段正淳眼睛一亮。

    “弄不好你就廢了。”蘇陽道:“而且我只能保證讓他們都到大理來,至於後面的事。就靠你自己本事了。”

    段正淳眼睛一亮:“說來聽聽。”

    .......

    接下來的時間裡,蘇陽和段正淳一一走訪了他那群殷殷艷艷,段正淳什麼話也沒說。每人處盤桓兩三日便走。

    最後一站便是太湖,蘇陽依約帶來的段正淳的人頭,只不過跟著人頭一起來的,還有身子。王夫人只能依照約定。放蘇陽去了還施水閣。

    之後半月,江湖上有傳聞大理鎮南王段正淳武功盡失,患了惡疾,命不過半年。

    武功盡失是真的,連蘇陽都沒有想到,段正淳居然真的同意把畢生功力給自己吸了,成為一個廢人,至於惡疾那純屬瞎扯蛋。不過一個江湖高手陡然變成個廢人,和惡疾也沒什麼區別了。

    能不能有效果蘇陽還不知道。反正據王家的下人說,王夫人已經趕去大理了,以前段正淳強勢的時候,這些女人紛紛避而不見,這時候段正淳走了背字了,說不定能激發她們的母性,至於能不能留下她們,還得靠段正淳自己的演技和手段。

    蘇陽現在正在還施水閣之中,還施水閣所在之處極為隱蔽,居然建在小島下方,和無量山山洞有幾分類似,是一個水下洞穴,水閣之中豎著一排排石壁,石壁看起來都是天然形成的,石壁上有凹陷,面放著武林各派秘籍,水閣之中四面各有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將山洞之中照的亮如白晝。

    試了試,很失望,這些石壁也並非武俠玉璧。不過此行還是收穫匪淺,水閣之中囊括天下大多武功秘籍,雖然絕大多數並不如蘇陽自身武功,但武功到了蘇陽這個地步,早就不拘泥與簡單的招式心法,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往往更在意的,是不同流派武功的精髓奧義,雖然威力不行的,俺未必沒有啟迪效果。

    山中無歲月,流光不知年,蘇陽在還施水閣之中觀書,轉眼便是大半月,水閣之中各派武功秘籍,足有上千,每本少則三五頁,多則數十上百頁,蘇陽也不求甚解,幾乎閱盡,只覺得心中所見天地,更加廣闊,千年武學演變,盡在眼中。

    推門出閣,心中涌上一股從所未有的明悟之感,隱隱就要破繭,進入一個古往今來從未有人達到的新的境界,只是似乎還少了一點什麼,隔了一層薄膜。

    就缺了那麼一點點。

    阿朱阿碧來報,擂鼓山聰辯先生邀請天下英雄少年前往擂鼓山弈棋。

    所謂的弈棋,其實是為了傳承逍遙派道統,無崖子的內功,這種好事蘇陽自然不會錯過,收拾形狀便走。

    臨行之前,阿碧搖櫓相送,碧蓮藍天清凌凌太湖水中,小丫頭一身青衣,俏立船尾,宛若星河之中的小仙女。

    蘇陽躺在船上,忽然笑著問:“阿碧,你喜歡你家公子吧?”

    阿碧卻沒有回答,而是忽然之間唱起歌來,歌聲婉轉,吐字柔膩,是水鄉小曲,蘇陽聽的不甚明白,只隱隱聽出好像是一個少女對於英雄少年的崇拜,再回頭看阿碧,眼神無暇,水一般的清澈見底,神情之中略帶笑意,卻無比平靜。

    蘇陽便不多問,靜靜看著湖光山色,聽她唱歌。

    不多時,船已到岸,蘇陽一躍而上,阿碧在船上微微一福,道:“公子在江湖上若是遇到我家少爺,還請多多照佛。”

    “你家少爺.....”蘇陽望著阿碧,點了點頭:“罷了,我知道了。”

    ......

    向東南方行,一路無話。

    走得七八日。到第九日上,來到一座奇山下,便是擂鼓山了。順著山路上山,地勢越來越高,步行半個多時辰,來到一地,見竹蔭森森,景色清幽,山澗旁用巨竹搭著一個涼亭。構築精雅,極盡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還是亭子。

    竹亭之中已經有不少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蘇陽放眼看去。只見其中有兩個熟人,正是包不同和風波惡。

    包不同跟在一個年輕公子身後,這公子看起來二十七八歲,星目劍眉,腰上掛著一柄長劍,衣著華麗,八成就是慕容復了。

    另一群人和慕容復三人對面而立,看起來像是個樂班子。吹吹打打張燈結彩的,其中有個皓首蒼髯的老者。氣度非凡,站在竹林之中有風吹動他的飄飄衣衫,真如神仙中人一般。

    想必這人就是丁春秋。丁春秋哪一邊,還有幾個和尚,其中一個生的濃眉大眼,容貌卻又頗為醜陋,一看便是傻不拉唧的樣子,當時虛竹和少林寺大和尚玄難無疑。

    此外另有八人,穿著打扮奇異,有的穿著戲服,像個戲子,有的蛾冠束帶,一副上古儒生打扮,總而言之不倫不類,不過個個都是神情萎頓,受了不輕的傷,八成就是蘇星河的幾個徒弟涵谷八友了,被丁春秋捉了來。

    不多時,從山下來了兩個身穿鄉農衣衫的青年漢子,走到丁春秋面前,躬身行禮,呈上一封書信。

    丁春秋拆開一看,冷笑道:“很好,很好。你還沒死心,要再決生死,自當奉陪。”

    那青年漢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炮仗,打火點燃。砰的一聲,炮仗竄上了天空。不久山道上走下一隊人來,都是鄉農打扮,手中各攜竹槓。每兩根竹槓之間系有繩網,可供人乘坐。當下玄難、函谷八友等一一坐上繩網。那些青年漢子兩個抬一個,健步如飛,向山上奔去。

    丁春秋卻不坐軟轎,而是大袖飄飄,率先而行。他奔行並不急遽,但在這陡峭的山道上宛如御風飄浮,足不點地,頃刻間便沒入了前面竹林之中。

    轎子不多,剩餘星宿派眾人只能一路行走上山,而慕容復等人大概自持身份,也不願意讓人抬著,於是緊跟其後,包不同遠遠的看見了蘇陽,大叫道:“蘇公子你也來啦,你們俠客島的武功,可比的上人家星宿海?”

    慕容復聞言立刻望向蘇陽,上上下下打量了蘇陽一通,抱拳笑道:“在下姑蘇慕容復,近年來俠客島蘇公子在江湖中好大的名頭,今日得見高賢,實乃平身幸事。”

    “同幸同幸。”蘇陽不太想搭理這人,轉而回答包不同,道:“這老人輕功真是了得,佩服啊佩服!”

    他出口一贊,星宿群弟子登時競相稱頌,說得丁春秋的武功當世固然無人可比,而且自古以來的武學大師,什麼達摩老祖等,也都大為不及,諂諛之烈,眾人聞所未聞。

    包不同道:“眾位老兄,星宿派的功夫,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最厲害的還是三項。”

    眾星宿派弟子大喜,齊問:“是哪三項?”

    包不同道:“第一項是馬屁功。這一項功夫如不練精,只怕在貴門之中,活不上一天半日。第二項是法螺功,若不將貴門的武功德行大加吹噓,不但師父瞧你不起,在同門之間也必大受排擠,無法立足。這第三項功夫呢,那便是厚顏功了。若不是抹殺良心,厚顏無恥,又如何練得成馬屁與法螺這兩大奇功。”

    不料星宿派弟子聽了這番話後,一個個默默點頭。一人道:“老兄聰明得緊,對本派的奇功倒也知之甚深。不過這馬屁、法螺、厚顏三門神功,那也是很難修習的。尋常人於世俗之見沾染甚深,總覺得有些事是好的,有些事是壞的。只要心中存了這種無聊的善惡之念、是非之分,要修習厚顏功便是事倍功半,往往在要緊關頭,功虧一簣。”

    包不同萬萬料想不到這些人安之若素,不由得大奇,笑道:“貴派神功深奧無比,還要請大仙再加開導。”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29
第三百五十八章 伯父





    那人聽包不同稱他為“大仙”,登時飄飄然起來,說道:“你不是本門中人,這些神功的秘奧,自不能向你傳授。.不過有些粗淺道理,跟你說說倒也不妨。最重要的秘訣,自然是將師父奉若神明,他老人家便放一個屁……”

    包不同搶著答:“當然也是香的。更須大聲呼吸,衷心贊頌……”

    那人道:“你這話大處甚是,小處略有缺陷,不是‘大聲呼吸’,而是‘大聲吸,小聲呼’。”

    包不同道:“對對,大仙指點得是,倘若是大聲呼氣,不免似嫌師父之屁……這個並不太香。”

    那人點頭道:“不錯,你天資很好,倘若投入本門,該有相當造詣,只可惜誤入歧途,進了旁門左道的門下。本門的功夫雖然變化萬狀,但基本功訣,也不繁複,只須牢記‘抹殺良心’四字,大致也差不多了。”

    包不同連連點頭,道:“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在下對貴派心嚮往之,恨不得投入貴派門下,不知大仙能加引薦麼?”

    那人微微一笑,道:“要投入本門,當真談何容易,那許許多多艱難困苦的考驗,諒你也無法經受得起。”

    另一名弟子道:“這裡耳目眾多,不宜與他多說。姓包的,你若真有投靠本門之心,當我師父心情大好之時,我可為你在師父面前說幾句好話。本派廣收徒眾,我瞧你根骨倒也不差,若得師父大發慈悲,收你為徒,曰後或許能有些造就。”

    包不同一本正經的道:“多謝,多謝。大仙恩德,包某沒齒難忘。”

    慕容復聽包不同和星宿派妖人說話,本欲打斷他,但轉念一想,星宿派雖然是外道,但丁春秋武功著實不低,將來說不定能引為外援,暫時不必等罪他們,於是淡淡一笑,對蘇陽道:“蘇兄,此處人多,你我一同先上山去如何?”

    “我這人習慣了獨來獨往,結伴倒是不必了。”蘇陽笑了笑,忽然施展開輕功,朝山頂竄去,星宿派眾妖只覺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麼東西飄過去了,再定睛一瞧,卻什麼也沒看見,只當是山風吹過。

    慕容復沒了面子,臉一沉,暗道此人好生無禮,以我的身份,就是少林寺方丈見了也需客客氣氣。可是自持論輕功,自己不弱於丁春秋,可和這人相比,似乎還要弱上幾分,若是此時追趕,定然追趕不上,反而露了怯。

    “公子爺,這人是海外野人,不通禮法,你乃天潢貴胄,休要和他一般見識。”包不同見慕容復神情陰沉,勸慰道。

    慕容復壓住心中怒氣,微笑道:“怎麼會,俠客島的英雄,正是我結交的對象,若是能獲得一塊一等英雄令牌,對我復國大業大有幫助,你們也記著,要好生禮遇拉攏此人,萬萬不可得罪了。”

    蘇陽給了慕容復一個冷屁股,順著山路前行,前方便見一片松林,山風過去,松聲若濤。在林間行了裡許,來到三間木屋之前。

    只見屋前的一株大樹之下,有二人相對而坐。左首一人身後站著三人。走到近處,見坐著的兩人之間有塊大石,上有棋盤,兩人正在對弈。右首是個矮瘦的乾癟老頭兒,左首則是個青年公子,一看居然是段譽。

    段譽身後站著一個老和尚,雙腿俱斷,用鐵杖支撐著,他看的卻不是棋盤,而是段譽的背影,眼神之中充滿疼愛,居然是已經出家的段延慶。段延慶武功高強,聽到腳步聲便知道有個大高手來了,抬頭一看居然是蘇陽,兩人點頭一笑不語。

    丁春秋遠遠站在一旁,仰頭向天,神情甚是傲慢。

    蘇陽緩緩走進棋盤,在一丈之外停下腳步,段譽低著頭一門心思下棋,卻也沒發現蘇陽來了。

    不過這傢伙既然還有閒心跑到這裡來下棋,至少說明段正淳那邊沒出什麼大亂子。

    站在不遠處,但見那棋盤雕在一塊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瑩發光,雙方各已下了百餘子。那矮小老頭拈黑子下了一著,忽然雙眉一軒,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緊迫的變化。

    段譽手中拈著一枚白子,沉吟久久不決。

    蘇陽背著手在一邊觀看,一副深有所感的模樣,不時的頻頻點頭,看起來像是個此道高手,其實他的圍棋水平僅僅限於圍起來殺掉而已,至於什麼布局、暗手、分先之類的,狗屁不通,看著滿盤的子,就覺得雙方棋子數量差不多,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

    原劇情裡虛竹隨手下了一招死棋,送了一大片子給對方吃,置之死地而後生,不過現在蘇陽粗粗一看,棋盤上明著可以送棋的眼就有七八個,也不知道到底那個眼才能破局。

    又過了片刻,段譽這一字始終落不下,棄子認輸。蘇星河是贏了,可是他臉上反現慘然之色,說道:“公子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他連說了四聲“可惜”,惋惜之情,確是十分深摯。段譽將自己所下的十餘枚白子從棋盤上撿起,放入木盒。蘇星河也撿起了十餘枚黑子。棋局上仍然留著原來的陣勢。

    突然之間,山谷外來了幾人,正是函谷八友,走到離那青石棋盤丈許之處,一齊跪下。

    康廣陵道:“你老人家清健勝昔,咱們八人歡喜無限。”函谷八友被聰辯先生蘇星河逐出了師門,不敢再以師徒相稱。范百齡道:“少林派玄難大師瞧你老人家來啦。”

    蘇星河站起身來,向著眾人深深一揖,說道:“玄難大師駕到,老朽蘇星河有失迎迓,罪甚,罪甚!”

    玄難說道:“好說,好說!”

    蘇星河和丁春秋有約定,不得開口說話,但此刻他居然開口說話,自是決意與丁春秋一拚死活了。康廣陵、薛慕華等等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感興奮,亦復擔心。

    這麼一來,段譽也看見了蘇陽,蘇陽衝他微微一笑,段譽兩步跑到蘇陽身邊,小聲道:“蘇大哥你也來啦。”

    “段大師。”蘇陽朝段延慶點點頭,段延慶假模假樣的唱了一聲佛號,道:“小王爺來中原遊歷,老僧前來護衛陪伴。”

    看起來段譽和段延慶兩人相處的不錯,段譽立刻笑道:“托蘇大哥的福,如今我有兩個伯父了。”

    蘇陽點點頭:“你爹怎樣了?”

    段譽笑嘻嘻的說:“我爹可被你害苦啦!”

    “這話怎麼說?”

    “我娘這次可是真生氣了,和我爹著實的打了一架,我爹內功恢復的極慢,現在還不如個王府侍衛,結果腿也被打斷了,臥床不起。”段譽道。

    “你母親生什麼氣?”蘇陽奇道。

    “還不是那幾個阿姨,一起趕到大理。”段譽嘿嘿一笑:“這下可有的我爹忙了,王府現在亂成一團,我爹生怕殃及我這條小池魚,把我趕到中原來了。”

    “她們沒走?”蘇陽頓時大感佩服。

    “沒有。”段譽搖搖頭:“我爹整曰不是心口疼,就是頭暈,病懨懨的,那幾個阿姨急的火上房一般。”

    蘇陽無語,只怕再這樣下去,不用兩年,段正淳渾身上下,就只有腰子疼了。

    那邊函谷八友之中的范百齡精研圍棋數十年,實是此道高手,見到棋盤,眼睛也舍不得離開了,突然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蘇星河冷冷的看著他,說道:“這局棋原是極難,你天資有限,雖然棋力不弱,卻也多半解不開,何況又有丁春秋這惡賊在旁施展邪術,迷人心魄,實在大是凶險,你到底要想下去呢,還是不想了?”

    范百齡道:“生死有命,弟……我……我……決意盡心盡力。”

    蘇星河點點頭,道:“那你慢慢想罷。”

    范百齡凝視棋局,身子搖搖晃晃,又噴了一大口鮮血。

    丁春秋冷笑道:“枉自送命,卻又何苦來?這老賊布下的機關,原是用來折磨、殺傷人的,范百齡,你這叫做自投羅網。”

    蘇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稱師父做什麼?”

    丁春秋道:“他是老賊,我便叫他老賊!”

    蘇星河道:“聾啞老人今曰不聾不啞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緣由。”

    丁春秋道:“妙極!你自毀誓言,是自己要尋死,須怪我不得。”

    蘇星河隨手提起身旁的一塊兩三百斤的大石,放在玄難身畔,說道:“大師請坐。”

    玄難合十說道:“多謝!”坐在石上。

    只聽蘇星河又道:“我這個師弟,”說著向丁春秋一指,說道:“當年背叛師門,害得先師飲恨謝世,將我打得無法還手。在下本當一死殉師,但想起師父有個心願未了,便是這珍瓏棋局,此乃先師所當年窮三年心血,這才布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來苦加鑽研,未能參解得透。先師當年留下了這個心願,倘若有人破解開了,完了先師這個心願。倘若不覓人破解,死後也難見師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這些年來,在下遵守師弟之約,不言不語,不但自己做了聾啞老人,連門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強著他們做了聾子啞子。唉,三十年來,一無所成,這個棋局,仍是無人能夠破解。”

    那邊段延慶用腹語和蘇陽小聲說道:“這位聰辯先生的師父徒弟,倒均是一脈相傳,於琴棋書畫這些玩意兒,個個都是入了魔,將畢生的聰明才智,浸注於這些不相干的事上,以致讓丁春秋在本門中橫行無忌,無人能加禁制,實乃可嘆。”

    “你不想去試試?這棋局之中,說不定有大機緣。”蘇陽問。

    段延慶搖搖頭,語氣平靜,道:“我已出家,卻又有家,這機緣再大,我也不去求它。”

    “大師頓悟了。”蘇陽笑道。

    “悟也是一種執念。”段延慶道:“從心所欲而不越矩,才是真正大悟。”

    “當了和尚幾個月,連你也學會打機鋒了。”蘇陽哈哈一笑:“你不去破,我待會可要試試,到時候你幫我掠陣,省的有人在旁搗鬼。”

    此時慕容復也帶人到了,段延慶瞟了一眼丁春秋,又看看段延慶,點頭道:“我自曉得。”

    一言未畢,猛聽得范百齡大叫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向後便倒。蘇星河左手微抬,嗤嗤嗤三聲,三枚棋子彈出,打中了他胸中穴道,這才止了他噴血。

    眾人正錯愕間,忽聽得拍的一聲,一粒黑物盤旋上天,跟著直線落下,不偏不倚的跌在“去”位四五路上。這黑子成螺旋形上升,發自何處,便難以探尋,這黑子彎彎曲曲的升上半空,落下來仍有如此準頭,這份暗器功夫,實足驚人。

    蘇星河欣慰道:“又有高人到了。”

    只聽得松樹枝葉間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慕容公子,你來破解珍瓏,小僧代應兩著,勿怪冒昧。”

    枝葉微動,清風颯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瑩然,寶相莊嚴,臉上微微含笑。

    段譽吃了一驚,低聲道:“鳩摩智這魔頭又來了!”

    “來了便來了,你慌什麼。你爹難道沒教過你臨敵不亂。”段延慶道。

    段譽對這位新伯父親近之間似乎還有幾分害怕,當下老老實實的應道:“伯父教訓的是,侄子記住了。”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33
第三百五十九章 臭棋簍子





    提到“慕容公子”四個字,段譽忍不住瞧那邊看去,只見慕容復腰佩長劍,面如冠玉,瀟灑閑雅,段譽一見之下,身上冷了半截,眼圈一紅,險些便要流下淚來,心道:“人道慕容公子是人中龍鳳,果然名不虛傳。”

    段延慶瞧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又看看慕容復,眼神不善。蘇陽估計他心裡所想無非也就八個字:殺他的人,躲他的妻。

    樹後的番僧鳩摩智雙手合十,向蘇星河、丁春秋和玄難各行一禮,說道:“小僧途中得見聰辯先生棋會邀帖,不自量力,前來會見天下高人。”又道:“慕容公子,小僧當年與令尊結交,好生佩服,如今終於得見故人之子,幸如何之。”

    包不同嘿嘿怪笑,正要說當日在無錫你可不是這麼客氣,慕容復揮手打斷了他,和眾人一一行禮廝見,言語謙和,著意結納。“姑蘇慕容”名震天下,眾人都想不到竟是這麼一個俊雅清貴的公子哥兒,當下互道仰慕,連丁春秋也說了幾句客氣話。

    “這盤棋是大師來下,還是慕容公子來?”蘇星河問。

    “自然是慕容公子先請。”鳩摩智客客氣氣的讓開了路。

    慕容復暗道珍瓏棋局暗藏凶險,這和尚笑裡藏刀,讓我先下,分明是拿我當探路的明燈,去趟趟道,用心險惡。不過此時正是露臉的大好時機,若我不下,反而讓天下英雄小瞧了。傳出去我堂堂慕容復被一個西域番僧叫住了陣,名聲不免掃地。

    他看了看蘇陽,又暗道俠客島孤懸海外。但這人武功高得出奇,來中原想必不僅僅為了發英雄令,若是能結交此人,甚至進入俠客島學藝,對於復國大計大有好處。

    想到此處,他微微一笑, 走到棋局之旁。拈起白子,下在棋局之中,蘇星河應了一著。

    慕容復對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了解法。可是蘇星河這一著卻大出他意料之外,本來籌劃好的全盤計謀盡數落空,須得從頭想起,過了良久。才又下一子。

    蘇星河運思極快。跟著便下,兩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餘子,眾人在一邊觀看,鳩摩智突然哈哈大笑,說道:“慕容公子,你要輸了!”

    慕容復怒道:“你這麼瞎搗亂!那麼你來解解看。”

    鳩摩智笑道:“這個棋局,原本世人無人能解。乃是用來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於無益之事。只是來看看罷了。慕容公子。你連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

    慕容復心頭一震,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反來覆去只是想著他那兩句話:“連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

    眼前漸漸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將官士卒,東一團人馬,西一塊陣營,你圍住我,我圍住你,互相糾纏不清的廝殺。慕容復眼睜睜見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馬被黑旗黑甲的敵人圍住了,左衝右突,始終殺不出重圍,心中越來越是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盡,一切枉費心機。我一生盡心竭力,終究化作一場春夢!時也命也,夫復何言?”

    突然間大叫一聲,拔劍便往頸中刎去。

    段譽叫道:“不可如此!”說完便食指點出,要放六脈神劍救慕容復,不料段延慶忽然抬起手中拐杖,撞偏了段譽手臂,只聽得“嗤”的一聲,一道劍氣從慕容復身邊劃過,此時慕容復長劍已經劃破了脖子,旁人再救已經來不及。

    蘇星河離他最近,兩人相對不過二尺,屈指一彈,一顆黑子激射而出,當的一聲蕩偏了慕容復長劍。

    慕容復長劍脫手,一驚之下,才從幻境中醒了過來,茫然道:“我怎麼了?一時之間心神迷糊,竟似著魔中邪一般。”

    包不同大叫一聲,道:“是了,定是星宿老怪在旁施展邪法,公子,千萬小心!”

    慕容復向丁春秋橫了一眼,道:“今日之事,來日必有報答。”

    丁春秋臉一沉,暗道這邪道人物也不是好當的,只要有我在場,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這小子明明是自己心有魔障,陷入了珍瓏棋局,乾我何事,如今卻來怪我,好生無禮可笑,但也不可多解釋,免得旁人以為我怕了他,墜了我的威風,於是也瞪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我恭候大駕。”

    蘇星河收了棋盤上的黑白子,將棋局復位,道:“不知哪位再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沒人肯應聲,之前段譽、慕容復都是青年俊傑,而范百齡的棋力更是天下聞名,紛紛栽在珍瓏棋局裡,連命都差點送了,玄難大師搖頭道:“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開的,但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實在是高明的狠。”言下之意他也無法解開。

    鳩摩智的目光落在段延慶身上,呵呵笑道:“小僧久聞中原有四大惡人,為首一名惡貫滿盈段先生,武功之高,不弱於大理保定帝,想必就是先生了,為何不去一試?莫非心中也有魔障,不敢出手?”

    段延慶淡淡道:“你是和尚,我也是和尚,你不出手,我又何必出手,論起魔障二字,你這番僧只怕比我要多上不少。”

    鳩摩智笑裡藏刀道:“待會還要請段先生指點一二。”他此來中原,一者圖謀六脈神劍劍譜,二者意圖在中原武林立威,若是能一舉格殺了四大惡人之首,便能大大的揚名。

    段延慶也不是個好脾氣,拐杖在地上微微一點,青石地面山立刻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小洞,一陽指功力深厚無比,他冷笑道:“我這就指點指點你。”

    眼看兩人要打起來,慕容復站在一邊微笑不語,心道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是居心叵測的番僧,一個是四大惡人之首,讓他們先拼個你死我活,到時候雙方力竭,我再出手,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拿下二人,贏下一個好大的名頭。

    丁春秋更是作壁上觀,今日來的都是高手,死的越多,越有利他行事。

    玄難大師空有一顆慈悲心,只是中了丁春秋的毒,武功盡失,只能念了聲阿彌陀佛。

    蘇陽忽然站出來,對鳩摩智道:“我來領教大師高招吧。”鳩摩智內功深厚,是大補之物。

    蘇星河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幾位這是落逍遙派面子來了還是下棋來了?”

    主人開口,旁人也不好多言,蘇陽和鳩摩智對視一眼,各自退下。

    “既然俠客島也來人了,不妨也來一試。”蘇星河又道。

    蘇陽點點頭,走到棋盤之前,從棋盤之中捻起一顆白子,有些猶豫,笑道:“不滿蘇先生,其實我對黑白一道,並不太懂,只是粗通規則罷了。”

    蘇星河擺擺手道:“無妨無妨,禪宗要旨,在於‘頓悟’。窮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見即悟。棋道也是一般,若是有此天賦,才氣橫溢的新手,棋枰上往往能勝一流高手。公子隨意便是。”

    蘇陽也不推辭,抬手就朝棋盤上落子。

    原劇情中應該落一個死眼送一片子,可是現在死眼太多,也不知往哪裡落好,蘇陽只能先憑著自己對於圍棋的簡單理解,正常落子,暗想等到幾子之後,局勢漸漸明朗了,或許能有所轉機。

    白子一落,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哄笑,顯然這顆棋子落下的方位太過幼稚簡單,毫不講究大局暗線,就是才入棋道的幼童也未必會如此,段譽頓足道:“蘇大哥,你這又失了先手啦!”

    蘇星河也是微微嘆了口氣,看來面前此人果然無甚天賦,何止沒有天賦,簡直就是榆木疙瘩,朽不可雕,於是也隨手落了一個黑子,形成猛烈的攻殺之勢,希望盡快結束此局。

    兩人交替落子,轉眼已經落了十餘子,蘇陽白方大落下風,黑子鋪天蓋地的猛烈攻殺而來,白方防線處處告警,處處危機。

    可珍瓏棋局有一樁好處,白方雖然處於略勢,但在最初並無明顯的敗亡之危,看上去雙方甚至勢均力敵,只有不斷的對弈,才能顯出黑方重重奇妙的後手,壓住住白方,否則若是一方在開局便是死局,這棋局也就不甚高明了,淪落為市井地攤上騙錢的把戲。

    蘇陽棋藝雖然臭不可聞,越下越慘,但畢竟等於是有一個不錯的開局,等於繼承了一大筆家產的敗家子,就算敗家,一時半會也敗不完,好歹要等到三四十子之後,白子在開局的勢頭全部消耗殆盡之後才會落敗。

    兩人你來我往,蘇星河幾乎不用任何思考,就下了一子,而蘇陽也不用思考,隨手就下。只是蘇星河不思考是因為局面已經漸漸明朗,如同千萬虎賁圍剿百餘流民,無須計謀布局,碾壓絞殺便可,而蘇陽不思考,是因為實在不會思考,也看不懂棋局大勢,就像那百餘流民攻占了一個小村之後就以為得了天下,得意洋洋,渾然不知幾裡開外已經有大軍逼近,危在旦夕。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36
第三百六十章 祖先的智慧之嘴炮





    棋盤上的黑白子,就像正規軍和土八路的差距。黑子大軍已經逼近,最後一片根據地眼看就要不保。

    “投子認輸吧。”一個乾枯的聲音在蘇陽耳邊響起:“此局有障,再進行下去,你武功越高,越容易陷入魔障,趁著尚且清醒,脫離不遲。”

    再看周圍眾人,無一開口說話,也沒人聽到這句話,顯然鑽入耳中的聲音,顯然是“傳音入密”的上乘內功,說話者以深厚內力,將說話送入他一人的耳中,旁人即是靠在他的身邊,亦無法聽聞。

    但不管話聲如何輕,話總是要說的。察看各人口脣,竟沒一個在動,不過聲音卻是熟悉,乃是出家為僧的段延慶。此人內力之深,比起當日在大理王府所見,又深了一層,難怪他剛才和鳩摩智約鬥胸有成竹,看樣子他嘗過當皇帝的滋味,進入天龍寺後,又得知段譽身世,心中魔障已經掃平,又得天龍秘傳,因此武功突飛猛進,比起當年的‘惡貫滿盈’又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只怕真動起手來,在場眾人除了自己已經無人是他對手。

    蘇陽目視棋盤,嘴角微笑示意,恭喜他參透心魔。但手上卻依舊落子。

    “不可!”段延慶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中,這次語氣頗為焦灼,顯然這一字落的大錯特錯。

    蘇星河望著蘇陽落子的位置,長嘆道:“原來公子當真並非此道中人,卻偏偏要來下棋,縱然一時不敗,但步步如履薄冰,一步差錯,便全軍覆滅,再不可收拾。”

    他的話似乎是在說蘇陽不通圍棋之道,但落在蘇陽的耳中卻是另一番味道。我本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卻陰錯陽差的進入了武俠世界。一路走來,任何一日任何一事都藏著莫大的風險,危機四伏,稍有差錯就是個生死道消的下場。

    其他武俠世界中的人,都有可退之路,唯獨自己沒有,一旦走上了這條路。只有前進,哪怕前方是看不見底的深淵黑暗,也不得不前行,一旦退,一旦失誤,就只有死。

    這是一條不歸之路。盡頭到底在哪裡蘇陽不知道,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看到光明所在,但若是失敗,武俠就是前車之鑒。

    棋盤上的黑白子在蘇陽的眼裡似乎也有些變化,那些白字就像這些年自己走過的道路,看起來荒誕無稽,一次次的躲過了黑子的攻殺。甚至在某些區域中白子還占據了上風,但畢竟黑子大勢所向,一時一事的得失已經改變不了雙方力量對比,隨著白子黑子不斷落下,黑子已經形成圍剿之勢,終有一日,白子退無可退,走無可走。定有一場正面的決戰。

    棋盤恍若一團黑雲,黑子遮天遍地的涌來,這場決戰到底要面對多少高手,持續多少時日,蘇陽殊無把握。

    有些絕望。

    望著眼前有些模糊起來的棋盤,蘇陽終於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真正的最大心魔,原來是對於未來未知的恐懼。哪怕現在的自己已經是少有的絕世高手,就是當年的東方不敗當面,也有六成把握戰而勝之。但武俠世界中,除了東方不敗,還有其他高手,有些人是能想到的,有些人甚至是根本料想不到的。除了人,武俠世界本身就是最大的未知,自己一身系武俠世界命運,等待自己的,將會是層出不窮,無窮無盡的各種挑戰和危局。

    殺一個,來一雙,自己不死,危局不休,只要一個意外,便能葬送自己的性命,以及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這些人,每一顆白棋都是一個人,張大山,許丹辰,花滿樓,艷無憂,白玉京,藍蝎子,陸小鳳.......一切自己所在意的,和在意自己的。

    千頭萬緒,無數情緣、孽緣已經像蛛絲一般,把自己和這個世界牢牢的捆綁在一起。

    黑子攻勢漸強,緩慢而堅定的侵蝕著白子的領地,一顆顆白字被從棋盤上提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離開.....

    當白子所剩無幾的時候,那麼就該輪到自己了。

    蘇星河和蘇陽還在對弈,蘇星河每一步落下,少則提走二三白子,多則七八子,稍通棋道的人都能看出來,白子敗局已定。

    他望著蘇陽的臉,又嘆了口氣。

    “似是而非,原來不是。”他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句話誰都沒聽明白,但丁春秋聞言卻是一愣,眼珠子轉了轉,猛地盯著蘇陽的臉仔細的打量起來,越看,他心中越驚!甚至連手都有些微微發抖。

    眼看白子就要徹底落敗,只剩下東南和西邊兩塊連成片的地域,段延慶忽然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斷喝道:“是便是,非便非,是非不可混淆,黑白亦難顛倒,何來似是而非?有是便有非,有黑便有白,是不絕,非不斷,黑即生,白當現!”

    他這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用全身內功喝出,聲音振聾發聵,每說一個字,便恍如半空之中炸了一個響雷,在場眾人功力稍弱些的,譬如函谷八友之流,被震的頭暈眼花,耳朵嗡嗡作響。

    而功力深厚些的,如丁春秋,慕容復等人卻像是聞的醍醐灌頂,每個字的意思深深的印在心中,俱是暗自吃驚,心想這人乃是四大惡人之首,怎的忽然說出如此剛烈果決,涇渭分明的話來?

    蘇陽被段延慶內功一震,陡然清醒過來。

    世上的事,豈非正如他所言,黑白是非本就是對立存在,若是棋盤上只剩下黑子,沒有白子,那黑子又怎麼能稱為‘黑’,若是世上只有對,沒有錯,那麼‘對’又怎麼能稱之為‘對’?

    珍瓏棋局又何必一定要白子滅掉黑子,或者黑子滅掉白子?

    想到此處,蘇陽又落下一子,既非進攻也不防守,而是落在一個看似廢棋的眼上,將一片本來就是活字的白子徹底鞏固,這一字落下,無論黑子攻勢如何強大,也無法將這一片白子完全吃掉。

    蘇星河微微意外。思慮片刻,又下了一字,蘇陽同樣再下一字,將另一片白子作活,兩片相連,處處皆活。

    兩人你來我往七八子後,棋盤上再無需要落子之地。

    蘇星河望著棋盤。搖頭道:“蘇公子,你這番落子,的確保住了一片,但若是數子,你依舊白了,整面棋盤。你不過一百目,我持黑,讓你七目,你也只有一百零七。”

    蘇陽點點頭:“先生好眼力,一眼之下縱橫十九道盡收眼底,論棋是我敗了,可是論勢。黑子本該全取天下,但此時已然發展到了極致,天下卻還有三分之一落在白子中。”

    蘇陽指著棋盤,道:“從此之後,無論黑子如何行動,便是天旋地轉斗轉星移,也不可再越雷池半步,我這白子雖然只有一百零七目。可卻再無一目可殺,黑子對我無可奈何,黑白相爭,數目上白子略輸,但大勢上,勢均力敵之態已成,且萬世不易。此後若再有變動,也只會是白進黑退。”

    “黑滅白,白滅黑,黑白相濟?”蘇星河喃喃道。

    丁春秋忽然在一邊冷笑道:“輸了就是輸了。何必狡辯,照你這麼說,無論怎麼下,黑子贏,白子贏,最後都算過關?豈非滑稽,還要邀請天下俊傑來下這盤棋作甚?你年紀輕輕,卻不知廉恥,可悲啊可悲。”

    蘇陽緩緩的從棋盤便站起來,望著丁春秋,手按劍柄。

    “怎麼,要動手不成?”丁春秋看著蘇陽的臉,心中越來越是不安,只盼能早早除了此人,省的有什麼變故後患。

    蘇陽道:“我要殺你,如同殺雞,今有一言,你且聽好了。”

    “黃口小兒,嘴倒是硬,你說,說完了,老夫送你上路。”丁春秋雙掌之中已經涌出一團綠氣,腳下草木,紛紛變得枯黃。

    “星宿老仙,寰宇無敵!無知小子,死在今日!”星宿派幾個弟子立刻大聲的喝彩起來。

    一個清朗的聲音,並不算大,但穩穩的壓住了星宿派敲鑼打鼓的聲音,清清楚楚的落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昔你年幼,蒙逍遙派收入門下,傳授神功,視為子弟,後門派有變,你不思回報,反欺師滅祖,屠戮同門,此行禽獸亦不為;而後惑亂江湖,成星宿邪派,師徒之中,喪心無德,同門之間,禽獸為尊;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自得,以致貽笑天下。我素知汝所行,生於山東孔孟之鄉,卻不知利益,不懂廉恥,武藝亦不足道,於偏遠星宿海,妄自稱尊,汝既為此等卑劣之人,只可潛身縮首,苟圖性命於化外,安敢在煌煌華夏之地,妄稱‘俊傑’?在天下英雄面前,謬談‘廉恥’?皓首匹夫,蒼髯老賊,也敢稱‘仙’?他日命歸黃泉,更有何面目見你祖輩先魂,生為喪家之犬,死亦野鬼殘魂!”

    星宿海一眾弟子在旁聽了,大多不知其意,只覺得不是什麼好話,丁春秋則是一張臉由白變紅,由紅變黑,再變得沙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雖然自大驕狂,但武功卻是頂尖,出道以來從無敗績,又有化功**傍身,自覺江湖中除了聊聊一二人可與他抗衡外,其餘不過都是土雞瓦狗,再者門下弟子馬屁拍的多了,他也漸漸的飄飄然起來,十句話當中倒有三四句信以為真,是以常作仙人打扮。

    如今被一個後輩罵的狗血淋頭,尤其是最為得意的白須長髮,到了蘇陽口裡,變成了‘皓首匹夫,蒼髯老賊’,非但如此,他創立星宿派基業,為孔孟後代這兩件平生最為得意的事,到了蘇陽嘴裡也被罵的一文不值,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去?

    他氣的渾身發抖,胸口煩躁欲嘔,真氣翻轉涌動,躁動不安,想要出手,可卻一時間壓抑不住體內暴走的真氣,反而喉嚨微微發甜。暗道不妙,連忙靜心凝氣,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就要吐血。

    練武之人不怕受傷,最忌自己內息混亂衝的吐血,大損身體功力不說,還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蘇陽上前一步,逼至丁春秋面前,抬手指著他的鼻子,提勁喝道:“詩經有雲,人而無儀,不死何為!人而無恥,不死何俟!人而無禮,胡不踹死!丁春秋,你即無恥,又無禮,還不自己一頭碰死,更待何時!”

    “你!”

    丁春秋終於忍耐不住,張口反駁,一開口,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老血,染的半邊身子通紅,一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的瞪著蘇陽,身子晃了幾晃,暈倒在地。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39
第三百六十一章 穿越時空的師徒





    在蘇陽山上之後,又有幾群江湖人士起來,擂鼓山上群豪必至,本以為蘇陽和丁春秋之間要有一場大戰,俠客島雖然往曰聲名不顯,但今年卻風生水起,忽然崛起,而星海派雖然無恥可笑,可丁春秋武功絕非浪得虛名,一手用毒的功夫和化功**更是威名赫赫,不少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瞧一瞧這星宿海和南海俠客島誰的功夫更勝一籌,沒料到蘇烈三言兩語一通爆喝,居然將丁春秋氣的吐血倒地不起,看樣子也不知死活。.

    就算活了,丁春秋也成了江湖上最大的笑柄。

    蘇陽卻是清楚,自己最後的幾聲喝中,夾雜了極強的內功,以完勝丁春秋的內力壓迫,在他氣急攻心之時擾亂了他體內真氣,才會有此結果,否則他就是再氣,也不至於嘔血昏迷。

    “多謝蘇公子仗義出手,懲此凶人。”蘇星河指著身後一間木屋:“公子破棋,請進吧。”

    這盤棋到底破沒破誰也說不請,但蘇陽確確實實為蘇星河師門出了一口惡氣,這是有目共睹的,那邊慕容復和鳩摩智立刻暗自惱火,暗道我武功未必比這丁老怪弱了,早知如此,我擒下他交給蘇星河發落就是。

    可是今曰蘇星河有言在先,請人來此破棋局,還有許多人未下,就算下過的人之中,如慕容復之流,也比蘇陽落子更多,當下松林之中便有些搔動起來。

    蘇星河忽然抬手重重的拍在珍瓏棋局上,啪的一聲,青石棋盤立刻四分五裂,上面的棋子紛紛蹦出,這盤珍瓏棋局算是就此毀了。他站起身來,說道:“先師布下此局,數十年來無人能解,今曰終有定論,原來是黑白相濟,蘇公子請吧。”

    他這番做法徹底斷了其他人的念頭心思,又伸手肅客,道:“請進!”

    木屋無門,蘇陽揮手之間將門劈開一道裂縫,正要走進,忽然身後空氣中傳來兩股不同的勁力,有人偷襲。

    蘇星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蘇陽身後,幫他擋住了這兩股來自慕容復的游龍功和鳩摩智控鶴勁,低聲道:“公子快進!”

    蘇陽大步走進木屋,房內竟然無門無窗,只聽得隔著板壁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過來我瞧瞧。”

    聲音的來源是在木屋之後,木屋貼著山而建,想必屋後有個山洞,蘇陽循聲走到一面墻板之前,抬手一摸,墻板早就腐朽不堪,稍稍用力,便推開了一個大洞。

    一眼望將進去,只見裡面又是一間空空盪蕩的房間,卻有一個人坐在半空。

    這人一身白衣,須發皆黑,沒一根斑白,風度閑雅。但鬍子眉毛頭髮實在太長,雖然不閑的雜亂,但蓋住了小半張臉,一時間也看不清容貌長相。

    懸空?蘇陽先是一驚,這人就是逍遙派掌門無涯子,他幾十年前被丁春秋暗害,斷了雙腿,可此時居然凌空而坐,這份功力簡直聞所未聞,如同鬼魅。

    可是定睛一瞧,這才發現,他並非用內功浮空,而是石室之中四周各有細細的繩索,將他掉了起來。

    “你休要驚慌,所謂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才能逃出三界,我若不是身在半空,這條命早就魂歸地府啦。”

    “前輩便是無涯子先生?在下蘇陽。”蘇陽問。

    那人點了點頭,道:“你果然知道。”

    “你知道我知道?”蘇陽奇道。

    無涯子道:“你走進些,讓我瞧瞧你。”

    蘇陽依言走到無涯子身前三尺站定,這時也能稍稍看清楚無涯子,只見他臉上肌膚溫潤如玉,鬍鬚雖多,但皮膚沒有一絲皺眉,一百多歲的人了,卻和二十來歲的青年相仿。

    無涯子抬起頭,雙眼微微眯起,在蘇陽的臉上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陣,欣慰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蘇陽正要問什麼,無涯子卻又道:“你可知你今曰為什麼能進來?”

    蘇陽想了想,笑道:“當然是你讓我進來的。”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一句廢話,但無涯子卻點點頭:“你聰明才智,果然非同小可,看來你瞧出了,那盤珍瓏棋局其實並未被你破解。”

    “既然是你設下的棋局,破解與否,全是你說的算,只是我有些奇怪,你為什麼別人不叫,偏偏對我網開一面,讓我進來?”蘇陽道。

    “網開一面?”無涯子顯然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呵呵笑道:“放在別人身上,才算網開一面,在你身上,卻並非如此。”

    “什麼意思?”

    無涯子問:“你可知我請天下俊傑前來,是何用意?”

    蘇陽道:“你自知大限將至,想將畢生功力託付給一個福緣深厚的聰明才智之士,請他繼承逍遙派掌門大位,完成你心願。”

    蘇陽一口道破天機,無涯子居然絲毫不感意外,反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頗感慰藉,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他說完,忽然眼神凌然,低喝一聲,渾身長袍無風自動,須發盡皆飄起,露出了整張臉來。

    “你且看我面貌。”無涯子喝道。

    之前他滿臉的頭髮鬍鬚擋住了大半的臉盤看不清樣子,現在須發皆張之後,一張臉完全露了出來。

    望著他的臉,蘇陽心中大驚。

    這張臉,居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不會吧!”蘇陽驚道:“莫非你是我先人?”

    無涯子哈哈笑道:“前輩休要亂說,就算是先人,也是你是我的先人才是。”

    “什麼?”蘇陽更糊塗了,自己不到三十,這人已經一百多了,逆生長也就罷了,這算什麼,怎麼可能是自己的晚輩後代?

    無涯子道:“墻角有一口箱子,裡面有兩幅畫,你拿出來看便知。”

    蘇陽走到墻角,果然有一口不大的木頭箱子,打開一看,裡面有兩卷畫卷,其中一卷上面畫了個宮裝女子,看眉眼有些類似王語嫣,其實也就是王語嫣的外婆,畫卷有些年頭了。

    另外一張畫和之前相比,簡直就是古董,攤開一看,上面畫了個古裝青年男子,立於懸崖之上,大袖飄飄,高冠巍峨,身上既無配劍,也沒有任何其他兵器,但看樣貌正是自己!

    “這是我?”蘇陽驚道。

    “這是逍遙派太上祖師。”無涯子笑道:“祖師是為異人,武功天下無敵,一生瀟灑於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逍遙派其實是祖師後人所創,並且立下規矩,歷代所收弟子,女子皆為絕色佳人,男子均要和祖師有幾分相似,入門之後,逍遙派武功,越練到後來,容貌越是和祖師接近,因此星河看見你,便向我告知,所以才會讓你進來。”

    “這麼說,我們僅僅是長得像?”蘇陽仔仔細細的看著畫中人物,這也太像了吧,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不過自己難道真的這麼自戀外帶好色,僅僅收漂亮小妞也就罷了,還規定了以後收弟子不僅僅要長得帥,必須以自己為藍本?

    “天意冥冥,誰能算盡?”無涯子道:“或許只是巧合,但或許不是。”

    蘇陽道:“僅僅憑著長得像就認定我是你們祖師,然後把偌大一個門派和你畢生功力託付給我,你就不怕認錯了人?”

    無涯子道:“祖師曾言,大千世界,奧妙無窮,時光並非不可倒流,若是一曰逍遙派有難,他當穿越時光,前來相助,你和祖師容貌如此接近,甚至比我還要像,這恐怕並非巧合。你回想一路經歷,是否與眾不同?”

    何止與眾不同,簡直是獨一無二!

    蘇陽這下徹底明白了,這人絕對就是自己!穿越時光這種事,一個古代人可不會懂。

    未來的自己,安排好了現在的自己前來逍遙派,幫助未來自己的後人,同時提升現在自己的實力,以應付未來的危局?

    很匪夷所思的一段繞口令。

    “更何況,我已百歲,早知天命,百曰之內便要命歸黃泉,這一生七十年功力到時候便白白消散,那才是真正的可惜,就算你並非本派祖師,但我聽你怒斥丁春秋,知你品行,況且你容貌俊美,又能和祖師長相極為相似,定然也是有大福緣之人,就算認錯了人,那也不枉。”

    “如果這人真的是我,那我們之間的關係?”蘇陽撓了撓頭,疑惑道:“你不會是我的重孫子什麼的吧?”

    無涯子也不生氣,笑道:“若你真是祖師轉世,我就是叫你一聲祖爺爺也算是託大了,只是我與祖師並無血親,不過天生長相頗為相似,又練祖師傳下來的武功,因此容貌極為相似罷了。你我之間,輩分實在不好計算,你若是不嫌我占你便宜,我們便以平輩相稱如何?”

    “怎麼稱呼都無妨,說道占便宜,只怕是我要占你的便宜了。”蘇陽道。

    無涯子道:“逍遙派得於你,如今功力復歸於你,才算正理。這便開始吧。”

    “等等!”蘇陽忽然想到一件事,道:“是不是要先把我自身的武功全部抹去,才能傳功?”

    如果是這樣的話,未必合算,自己現在的功力雖然比不上無涯子,相差卻不會太多,況且三江心法之中有幾樣強大的特殊效果,絕非其他內功可比。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42
第三百六十二章 廢了?





    “你把手給我,一試便知!”

    蘇陽把手放在無涯子手邊,無涯子抬起一根手指搭在蘇陽脈門之上,蘇陽只覺脈門上一熱,一股內力自手臂上升,迅速無比的衝向他的心口,不由自主的便以三江心法相抗。

    兩種內功稍一接觸,蘇陽和無涯子都是大感意外,無涯子的功力深厚浩大,猶若滔滔大江,連綿不絕,對方只要功力不如他,就會立刻被衝潰,但蘇陽的功力明明稍遜一籌,卻能和無涯子的內功相互水乳交融。

    顯然,兩者的內功都是源自一門,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蘇陽的內功似乎相對較為雜亂,其中有些雜質,而無涯子的內功則凝練精純許多。

    “這便是了!”無涯子饒是百年高齡,但確認蘇陽就是本派祖師之後,聲音都有些顫抖,道:“見過祖師爺!”

    “別別別,您老人家千萬別這麼叫。”蘇陽聽他叫祖師爺三個字,心臟噗通跳了一下,險些走火入魔,忙道:“平輩平輩,咱們平輩論交好了!”

    想到此處,忽然把手抽了回來,道:“我們既然有此等淵源,我想法治好你的手腳傷勢,你繼續當掌門就是,有你在,逍遙派也不會有什麼危機。”

    無涯子搖搖頭,道:“世上從無不死之人,我自知就算治好了手腳,也不過多半年之命,我已活了一百多歲,算得上偷天了,早已心滿意足。陽壽將近,祖師不必為難費心了。”

    說罷兩袖飛出,搭上蘇陽肩頭,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個筋斗,左足在屋梁上一撐,頭下腳上的倒落下來,腦袋頂在蘇陽的頭頂,兩人天靈蓋和天靈蓋相接。

    蘇陽頂門上百會穴中有細細一縷熱氣衝入腦來,只覺腦海中愈來愈熱,全身輕飄飄地,便如騰雲駕霧,上天遨遊;忽然間身上冰涼,似乎潛入了碧海深處。與群魚嬉戲;又似在苦練武功。又忽覺天下大雨。點點滴滴的落在身上,雨點卻是熱的。

    只見那無涯子滿身滿臉大汗淋漓,不住滴向他的身上。而他面頰、頭頸、發根各處,仍是有汗水源源滲出。

    大約半柱香之後,無涯子傳功完畢,緩緩的橫臥於地,只是外貌已然變了一人,本來潔白俊美的臉之上,竟布滿了一條條縱橫交叉的深深皺紋,滿頭濃密頭髮已盡數脫落,而一叢光亮烏黑的長髯,也都變成了白須。

    瞬息之間。就像已過數十年一般。

    無涯子眯著雙眼,有氣沒力的一笑,說道:“大功告成了!祖師,你福澤深厚,我畢生所習北冥神功,已有七八成進入你的體內!師門一脈,還請祖師庇佑。本派武功,祖師若有不協之處,可去問畫卷上的那個女子,她在大理國無量山中,還有這枚指環。”

    他用力從左手指上脫下一枚寶石指環,要給蘇陽套在手指上,只是他力氣耗竭,連蘇陽的手腕也抓不住。蘇陽將戒指套上了自己手指。望著無涯子,道:“你放心,既然這是我的門派,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做。”

    無涯子嘆了口氣,仰天喃喃道:“當年丁春秋突然發難,將我打入深谷之中,我險些喪命彼手。幸得我大徒兒蘇星河裝聾作啞,瞞過了逆徒耳目,我才得苟延殘喘,多活了三十年。星河的資質本來也是挺不錯的,只可惜他給我引上了岔道,分心旁鶩,去學琴棋書畫等等玩物喪志之事,我的上乘武功他是說什麼也學不會的了。這三十年來,我只盼覓得一個聰明而專心的徒兒,將我畢生武學都傳授於他,派他去誅滅丁春秋,傳承我的道統。可是機緣難逢,聰明的本性不好,保不定重蹈養虎貽患的覆轍;性格好的卻又悟性不足。眼看我天年將盡,再也等不了,這才將當年所擺下的這個珍瓏公布於世,以便尋覓才俊。想不到尋來尋去,卻尋到到祖師,這也算是我臨死之前一番奇遇了吧。哎,丁春秋彈指可滅,只可惜我這道統,卻是再也說不清了.....”

    蘇陽深知武林人士對於傳承看的極重,有時候對能傳承自己的道統的徒弟,比對待兒子還親,眼看無涯子將死,坐在他身邊,緩緩的道:“你我之間,本就是說不清的,但我畢竟真真實實的得了你畢生功力,算的上你的徒弟。”

    說罷,伏在地上拜了幾拜,口呼師父。

    無涯子眼中閃過一絲光澤,大願已了,雙眼望著上方,眼中似乎看到了一個傳說之中的險境,氣若游絲的小聲念著:“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於無窮,是為逍遙.....”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可聞。

    一道金光閃過,蘇陽取出一塊一等英雄令牌,放在無涯子屍身上,無涯子內功深厚,所見過的人之中,只有張三丰能與之比肩,況且人已經死了,這塊令牌就當作他的陪葬吧。

    蘇陽看了看周圍的山壁,心道在此處也不知有沒有武俠玉璧,不妨打一掌,就算沒有,為這個說不清輩分的師父開出一個墓穴,好生安葬了也好。

    想到此處,便走到石壁之前,提氣一掌擊向石壁。

    啪的一聲,石壁紛紛開裂,並非武俠玉璧,但這一掌只用了兩三分的功力,卻能趕得上原來五六分,蘇陽暗自思量,得到無涯子功力之後,自己內功憑空躍升了一倍。

    於是又要提氣,在墻上開鑿洞穴石料,忽然之間,一口氣還沒提到胸口,小腹丹田之中,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這陣絞痛瞬間就從丹田沿著奇經八脈蔓延到全身各處。

    “這是怎麼回事!”

    蘇陽大驚,連忙要運功去鎮壓,但更意外的事情發生了,稍微一動用內力,體內道道經脈如同被無數小刀在零碎的切割,痛不可當,不僅是痛,內力根本無法聚攏。

    但體內的內力總量,卻明顯比之前要多出不止一倍,可偏偏無法使用。

    “我靠,不會是廢了吧!”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44
第三百六十三章 難兄難弟





    一掌之下蘇陽大驚失色,體內的內氣散落渾身各處,稍稍凝集便是無數鋼刀銼骨一般痛楚,根本無法使得出來。連續試了幾次都是如此,如果不動用內功,身體則與往常無異。

    沒有內功還怎麼混江湖?現在自己要面對的可不是僅僅光靠嘴皮子忽悠就能過關的,別的不說,僅僅山洞外面的這些人,慕容復、鳩摩智,甚至那個估計還沒死的丁春秋都可以對自己構成巨大的威脅。

    眼看洞外尚無變數,蘇陽盤膝坐在原地,倒吸一口涼氣,重新開始調息。

    一切,從丹田開始,立刻便是鋼刀刮骨,萬鬼噬身,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蘇陽眼前一黑,差點疼暈了過去。

    絕不能暈,暈了之後體內真氣就更無管束,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如此海量的真氣一旦完全不受控制在體內亂竄,就是鋼鐵打造的身體也要被炸成齏粉。

    想到此處,蘇陽忽然拔劍咬牙重重朝左臂一劍刺去,長劍透傳肌膚,刺了個對穿。

    內外交攻的疼痛反而讓蘇陽更清醒了幾分。

    好不容易將丹田之中的真氣稍稍凝聚,蘇陽感覺已經在十八層地獄走了一遭,可是真氣卻依舊不像之前那樣流暢,反而在丹田之中結成了一團一團。

    有點像血栓。

    接下來是奇經八脈,以丹田為根基,順著經脈一點點的疏通。

    經脈立刻傳來一股鼓脹感,就像要爆炸一樣。

    “原來是這樣!”蘇陽恍然大悟。

    真氣從丹田起,流經奇經八脈,經脈越是粗壯,真氣越是雄厚,流動越是流暢,威力也就越大,如今丹田之中的真氣雄厚無比了,陡然增加了一倍不止。但經脈還是原先的強度,真氣根本無法流入經脈,強行催動的話,只怕要經脈斷絕,這就是現在根本使不出內功的原因。

    與此同時,同樣由於真氣陡然之間增強,全部凝聚在丹田之中。濃厚的令人發指,才會凝結成一團團無法催動,猶如實質。

    說到底,還是真氣增長的太快。

    而原劇情裡虛竹之所以沒有爆體而亡,八成是因為他接受功力之前,體內已經沒有真氣。而自己體內的三江真氣和無涯子的北冥神功真氣本出同源,卻有些不盡相同,兩者相互吸引凝練而成。

    換句話說,如果有充分的時間,自己就算什麼也不做,整天睡覺,只要等到兩種真氣相互融合完畢。自身經脈壯大了經受的起這股真氣的流動,那麼自己立刻就會變成無敵的高手。

    但問題是,這時間要有多久?

    蘇陽稍稍感受了一番,得出來的結論極為駭人,如果僅僅靠著身體自然調節,不進行人為主動干涉的話,這個過程大約需要十年。

    十年?蘇陽苦笑了一番,可等不了這麼久。看起來只能忍受著經脈刀割痛苦,一點點的疏通經脈,化解體內真氣。而任我行的異種真氣化解之法和自己的情況還不太相同,他化解的是異種真氣之間的衝突,而自己體內的兩種真氣卻本出同源,說到底不是衝突,而是融合。若是用他的法子,化解是化解了,真氣也沒了。

    此時門外最大的隱患丁春秋已經被自己罵吐血,料想有蘇星河在。慕容復等人不知洞中真相,也不敢亂闖,乘著這個機會,能化解多少便是多少吧。

    洞中蘇陽雙目禁閉,坐在地上,身子不斷的微微發抖,汗透衣衫,不多時身下已經盡被汗濕。

    一直過了有小半日,終於有一條經脈勉勉強強的被打通了,蘇陽緩緩的睜開眼,抬手朝墻壁一指。

    嗖的一聲,空氣之中閃過一道快如閃電的波動,幾乎在蘇陽出指的同時,山洞石壁上出現一個小小的洞口,深不見底。

    但僅僅這麼一下,體內稍稍有些流動的真氣又再次凝結起來,發出這倒真氣的經脈更是幾乎炸開,再想發出第二道,那是萬萬不能了。

    “六脈神劍原來是這樣。”蘇陽吸著涼氣,卻心有所悟,其實所謂的六脈神劍,是找了體內最容易打通的幾條經脈,只要功力足夠,任何一條經脈都可以發出劍氣,實際就不是六脈,而是奇經八脈,如果內功再深一步,練得渾身七竅、毛孔都能承受的住爆裂的真氣,那麼就是關七的破體無形劍氣,渾身上下無一不可發劍氣。

    但實際上,能打通六脈,練成六脈神劍幾乎已經是人類身體所能做到的上限了,所謂的七竅毛孔放出劍氣,連蘇陽都不敢想象,這需要多麼強大的肉身強度和內功?至於關七,頭髮也能發威力極大的劍氣,這只有‘想不通’三個字了,難道他的經脈和**是24k鈦金打造,或者說這傢伙是鐵樹成精,實為妖孽?

    “關七暫時管不了,這下我和段譽真成難兄難弟了。”蘇陽苦笑道,段譽現在是失靈時不靈,沒有規律可言,而自己則是受半天罪,稍稍打通一條經脈,可以用一次內功,用完之後又成了廢人一個,還得重頭再打通。

    就在此時,山洞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原來是蘇星河等了半日,也不見蘇陽出來,生怕有事,進來查探,他進洞後只見那無涯子伏在地下,伸手一探,已然逝世。此事他早已料到**成,但仍是忍不住悲從中來,跪下磕了幾個頭,泣道:“師父,師父,你終於舍弟子而去了!”

    “人誰無死,百年後你我也要死,你也不必太悲傷了。”蘇陽勸道。

    蘇星河點頭收淚站起,扶起師父的屍身,倚在板壁上端端正正的坐好,跟蘇陽並肩,然後整一整身上燒爛了的衣衫,突然跪倒,磕下頭去,說道:“逍遙派不肖弟子蘇星河,拜見本派新任掌門。”

    蘇陽晃了晃手上代表著掌門信物的七寶指環,道:“你也看過祖師的畫像,是不是?”

    蘇星河道:“正是。”

    “你師父可有將門派之中的功法流傳下來?或者什麼從祖師手裡傳下來的手記?”蘇陽暗想如果逍遙派真的是未來的自己傳下來的。而且預料到今日現在的自己要來,說不定留下了化解的辦法,省的自己十年苦功,就算閉關,只怕沒有幾年時間也化解不了。

    蘇星河道:“本派武功秘笈,祖傳典故,一向分散在師伯、師父、師叔三人手中。掌門若要查看。可去靈鷲宮或者西夏,尋找師叔師伯。”

    蘇陽想了想,問:“你和她們關係怎麼樣?為我引薦一番?”

    蘇星河苦笑道:“掌門若是自去,看在師父的份上,說不定這兩位還能網開一面,可是我若是去了。只怕吃個閉門羹都是最好的結果了,這些年來,無論是靈鷲宮還是西夏皇宮,都和我毫無往來,兩位師叔師伯,尤其是師伯,早就不把我當成逍遙派的人啦。”

    靈鷲宮後也有武功石壁。記載的都是逍遙派最上乘的功夫,因此去靈鷲宮也在自己的計劃之中,不過現在看起來,自己要獨自去面對這兩位超級御姐了,以前對付女人,一半靠嘴皮子,一半靠武功,眼下只能靠嘴炮了。這種局面只怕連段正淳也沒有遇到過。

    “掌門既然已經接位,我等弟子也不必再隱姓埋名,苟活度日了。”蘇星河喜道。

    “你不必苟活,從今日起,我卻要夾起尾巴做人了。”蘇陽忍不住摸了摸屁股。

    兩人話畢,蘇陽內功難以運轉,吩咐蘇星河好好葬了無涯子。蘇星河早料到會有今日之事,其實已經在山洞之中挖好了墳塋,將無涯子屍身亦如墳塋之後,兩人在墳前拜了幾拜。蘇星河又是悲從心中來,失聲痛苦起來。

    蘇陽原準備勸勸,話到嘴邊又收回了,武林中人,從小受師父教導,和師父在一起的時間,比和父母在一起的十日還要多些,雖非骨肉,但感情至深卻好勝過骨肉,況且蘇星河苟活至今,完全就是靠著保護師父這股念頭支撐著,如今心中支柱倒了,多年來的心酸苦水再也壓抑不住,一股腦的全部迸發了出來,讓他好好哭一場也好。

    蘇星河這一哭就哭了個把時辰,總算淚乾人乏,扶著蘇陽出了山洞。

    洞外此時只剩下段譽段延慶和少林寺玄難等人,丁春秋早被弟子抬走,慕容復和鳩摩智眼看沒什麼好處可占了,也離開了擂鼓山。

    蘇陽一眼看到玄難身邊侍奉的虛竹,心中微動,這番際遇原來應在虛竹身上,可是自己來後,段延慶已經解脫,不會再去下棋,那麼也就沒有他救段延慶,段延慶再用傳聲入密指點他下棋的橋段了。

    他一心向佛,沒有這番際遇,到底對他是好是壞,蘇陽也不太能說得清,但事實已經如此,卻不必再強求了。

    當下吩咐了蘇星河出手,治好了玄難和少林寺幾個弟子的傷勢,玄難道謝之後,帶著虛竹遠離擂鼓山,回少林去了。

    “蘇大哥,沒想到你居然當了逍遙派掌門,恭喜你了。”段譽說話的時候,眼神卻總朝那副畫著王語嫣外婆的畫像上面瞅。

    “我要去找畫像上的人,你去是不去?”蘇陽問道。此行凶險,段譽跟著去,兩個難兄難弟加在一起多少能有點自保之力,段延慶如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算一個大高手了。

    “去,去,當然去。”段譽笑靨如花道。

    看著這憨貨會心的笑容,蘇陽暗想你小子現在笑的歡,將來萬一有點什麼意外情況,我豈不是成了你爺爺輩。
555553 發表於 2014-5-11 01:47
第三百六十四章 報應啊





    蘇星河指點靈鷲宮位置後,蘇陽和段譽離開擂鼓山一路朝域外靈鷲宮前行,一路之上蘇陽每到夜晚住宿時,便暗中咬牙打通經脈,好在有酒,雖然夜夜苦戰到天亮,精神尚且旺盛。

    只是連段譽都滿頭霧水,不止一次勸蘇陽要節制,酒色財氣傷身,這樣整夜整夜的喝酒人早晚要廢了。

    “你小子別說我,將來你別整夜整夜的後宮就行。”蘇陽笑道。

    段譽羞澀道:“怎麼會呢。”

    段延慶瞄了蘇陽一眼,又看看段譽,哼哼了兩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一日走到一處荒郊,天色漸漸暗了,也找不到可以投宿之地,三人正準備露宿,忽然遠遠的聽到有人大喝道:“何方高人,到萬仙大會來搗亂?當真將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都不放在眼內嗎?”

    蘇陽心中一動,遇到正主了,段譽卻是不知,以為遇到了厲害的高人,段延慶嘿嘿解釋道:“什麼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一批既不屬任何門派、又不隸什麼幫會的旁門左道之士罷了。這些人武功有高有低,人品有善有惡,人人獨來獨往,各行其是,相互不通聲氣,也便成不了什麼氣候,江湖上向來不予重視。只知他們有的散處東海、黃海中的海島,有的在崑崙、祁連深山中隱居,近年來銷聲匿跡,毫無作為,誰也沒加留神,沒想到竟會在這裡出現。”

    段譽好奇之心大起,三人順著聲音趕過去,只見好大一片樹林,聲音便是從林子裡傳出來的,進入林中,遠遠一看,林子裡站了幾個人,正是慕容復和王語嫣等人。

    慕容復腳邊躺了幾具屍體。奇裝異服,想必就是他誤殺了幾名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中人了。

    段譽就要大呼王姑娘,被段延慶瞪了一眼,低聲道:“你急什麼!怎生這麼沉不住氣?稍等片刻,看看再說,你若是真喜歡這女子,我便殺了慕容復。把你搶來給你當王妃就是,早晚還不都是你的人!”

    段譽連道:“不可不可,王姑娘是神仙中人,豈可褻瀆。”

    “哼哼,神仙中人?你娘...你也是神仙中人,和她正好是一對。”段延慶支吾了兩句。又憤憤不平道:“段正淳那小子也是渾人一個,自己武功不錯,也算是風流倜儻,江湖上不論黃花閨女,半老徐娘,一見他便神魂顛倒,情不自禁。怎的這些本事一點也不交給你?反而你一見到女人,便便神魂顛倒,情不自禁的?”

    “報應啊。”蘇陽嘆道。

    這邊他們三人說話,就聽林子裡慕容復朗聲道:“在下朋友六人,乘夜趕路,不知眾位在此相聚,無意中多有冒犯,謹此謝過。黑暗之中。事出誤會,雙方一笑置之便了,請各位借道。”他這幾句話不亢不卑,並不吐露身分來歷,對誤殺對方數人之事,也賠了罪。

    突然之間,四下裡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聲大作。越笑人數越多。初時不過十餘人發笑,到後來四面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聽聲音不下五六百人,有的便在近處。有的卻似在數裡之外。

    眾人哄笑聲中,高坡上那人道:“你這人說話輕描淡寫,把事情看得忒也易了。你們六人已出手傷了咱們好幾位兄弟,萬仙大會群仙假如就此放你們走路,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島的臉皮,卻往哪裡擱去?”

    慕容復定下神來,凝目四顧,只見前後左右的山坡、山峰、山坳、山脊各處,影影綽綽的都是人影,黑暗中自瞧不清各人的身形面貌。這些人本來不知是在哪裡,突然之間,都如從地底下涌了出來一般。

    慕容復氣凝丹田,朗聲說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的大名,在下也素有所聞,決不敢故意得罪。川西碧磷洞桑土公、藏邊虯龍洞玄黃子、北海玄冥島島主章達夫先生,想來都在這裡了。在下無意冒犯,尚請恕罪則個。”

    左首一個粗豪的聲音呵呵笑道:“你提一提咱們的名字,就想這般輕易混了出去嗎?嘿嘿,嘿嘿!”

    慕容復道:“在下敬重各位是長輩,先禮後兵,將客氣話說在頭裡。難道我慕容復便怕了各位不成?”

    只聽得四周許多人都是“啊”的一聲,顯是聽到了“慕容復”三字頗為震動。那粗豪的聲音道:“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姑蘇慕容氏麼?”

    慕容復道:“不敢,正是區區在下。”那人道:“姑蘇葛容氏可不是泛泛之輩。掌燈!大夥兒見上一見!”

    他一言出口,突然間東南角上升起了一盞黃燈,跟著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紅燈升起。霎時之間,四面八方都有燈火升起,燈火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各人臉上,奇幻莫名。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醜,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飄飄,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長須飛舞的老翁,有的是雲髻高聳的女子,服飾多數奇形怪狀,與中土人士大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說不出名目。

    慕容復團團作個四方揖,朗聲說道:“各位請了,在下姑蘇慕容復有禮。”

    四周眾人有的還禮,有的毫不理睬。

    兩方又說了幾句,都是江湖中人,每一個好脾氣的,轉眼就動上了手,慕容復連續戰了幾位有名的島主洞主,如同桑土公等人,後來又被圍攻,卻絲毫不落下風。

    蘇陽和段延慶遠遠看去,都暗自點頭,慕容家的武功的確有獨到之處,其實並無本門特殊的功法,但海納百川,吸收天下武功之精粹,百年下來,漸漸成了姑蘇慕容氏獨有的功夫,一招一式精妙無比。

    忽聽得鄧百川叫道:“下流東西,不可驚擾了姑娘。”

    只見兩人縱身躍起,去攻擊躲在松樹上的王語嫣。鄧百川飛步去救,出掌截住,但又不知從哪冒出兩個女子,抓住王語嫣的手臂,從樹上躍了下來。

    一個頭帶金環的長髮頭陀手挺戒刀,橫架在王語嫣頸前,叫道:“慕容小子,你若不投降,我可要將你相好的砍了!”

    慕容復一呆,心想:“這些傢伙邪惡無比,說得出做得到,當真加害表妹,如何是好?但我姑蘇慕容氏縱橫武林,豈有向人投降之理?今日一降,日後怎生做人?”他心中猶豫,手上卻絲毫不緩,左掌呼呼兩掌拍出,將兩名敵人擊得飛出丈余。

    那頭陀又叫:“你當真不降,我可要將這如花似玉的腦袋切下來啦!”戒刀連晃,刀鋒青光閃動。

    蘇陽和段延慶忽然就覺得身邊刮起一陣風,轉頭一看,段譽已經嗖的一下飛快的衝進了樹林子裡,腳下輕靈之極,站在外圍的數人齊聲呼叱,上前攔阻,卻給他東一拐,西一閃,避過了眾人,撲到王語嫣跟前。

    段延慶大怒,起身就朝樹林裡走,又有人來攔截他,他拐杖隨意輕點,每出一杖便死一人,走出幾十丈後,一地的屍體。

    “別殺!”蘇陽爬起來跌跌撞撞就朝段延慶趕去,這殺的都是以後自己的屬下。

    那邊段譽在火光之中,大叫起來:“使不得,千萬不可傷了王姑娘,我向你投降便是。”

    王語嫣知他武功若有若無,無時多,有時少,卻這般不顧性命的前來相救,心下感激,顫聲道:“段……段公子,是你?”

    段譽喜道:“是我,是我!”

    那頭陀罵道:“你……你是什麼東西?”

    段譽道:“我是人,怎麼是東西?”那頭陀反手一拳,拍的一聲,打在段譽下頦。段譽立足不定,一交往左便倒,額頭撞上一塊岩石,登時鮮血長流。

    那頭陀哈哈大笑,又大呼:“慕容小子,你再不住手投降,我可真要砍去這小妞兒的腦袋了。老佛爺說一是一,決不騙人,一、二、三!你降是不降!”

    慕容復好生為難,說到表兄妹之情,他決不忍心王語嫣命喪邪徒之手,但“姑蘇慕容”這四個字尊貴無比,決不能因人要脅,向旁門左道之士投降,從此成為話柄,在江湖上受人恥笑,何況這一投降,多半連自己性命也送了。

    他大聲叫道:“賊頭陀,你要公子爺認輸,那是千難萬難。你只要傷了這位姑娘一根毫毛,我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一面說,一面向王語嫣衝去,但二十餘人各挺兵刃左刺右擊,前攔後襲,一時又怎衝得過去?

    那頭陀怒道:“我偏將這小妞兒殺了,瞧你又拿老佛爺如何?”說著舉起戒刀,呼的一聲,便向王語嫣頸中揮去。抓住王語嫣手臂的兩個女子恐被波及,同時放手,向旁躍開。

    段譽情急之下居然使出一道六脈神劍,嗖的一聲刺斷了頭陀持刀的手臂,然後急衝搶前,反手將王語嫣負在背上,叫道:“逃命要緊!”

    那頭陀右臂被截,自是痛入骨髓,急怒之下狂性大發,左手抄起斷臂,猛吼一聲,向段譽擲了過去,斷手飛來,拍的一聲,重重打了段譽一個耳光。

    這一下只打得段譽頭暈眼花,腳步踉蹌,大叫:“好功夫!斷手還能打人。”展開“凌波微步”,疾向外衝,段延慶此時已經進入樹林接應,救下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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