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大穿越時代 作者:老老王(已完本)

 
mk2258 2014-5-21 14:46: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0 131618
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7

    第十七章、奇襲江田島(上)

    在二戰時期,各國的雷達研發還處於早期階段,性能非常不靠譜。對敵我的識別能力尤其糟糕。

    這些天來,陸續有日本飛行員自發駕駛飛機,從正在淪陷的東北部各府縣逃往廣島,與大部隊會合。因為本土日軍的通訊和指揮系統,如今已經完全崩潰,這些飛機過來的時候自然不會有任何預先通告,結果就把吳港和江田島這邊的防空部隊給嚇得一日三驚:從這年頭的雷達上,可分辨不出來的是美機還是日機。

    於是就弄出了一堆的誤擊事故,先後有好幾個日本海陸軍的王牌飛行員和各地航空隊的高層長官,沒有喪命於敵軍之手,反倒差點被自己人給打了下來……最後官司打到了栗田健男校長這裡,栗田健男找了幾個有經驗的人商量了一下,就吩咐雷達站通過看高度來區分敵我:來襲的美機肯定是b-29超級空中堡壘,能飛到* *千米的高度,而日本飛機則一般飛不到這麼高。所以從高空來的是敵人,從低空來的是自己人。

    雷達站和防空哨所如奉聖旨,依法施為。結果前後整整一個多月,來的都是自家飛機,不見半架美國飛機的踪影(此時美國還從未轟炸過日本的京都以西地區),所以也就漸漸鬆懈了下來。誰知事到今日,從東邊來襲的敵機卻偏偏不是高空轟炸的b-29超級空中堡壘,而是低空突襲的美國航母海軍航空兵魚雷機和轟炸機!吳港這邊差不多是等到第一顆炸彈丟到了頭上才如夢初醒,趕緊拉響警報……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尖利的空襲警報和咚咚的高射砲聲同時響起,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的上空,一時間到處是煙雲和火光。但依然阻止不了美軍飛機前赴後繼地俯衝投彈,讓整個校園裡到處都在騰起巨大的煙柱。

    小澤治三郎、栗田健男和井上成美三位校長帶著一票屬下剛剛衝出辦公樓,還沒來得及跑上多遠,就看到江田島海軍兵學校那座跟東京海軍省大樓同樣風格的英國式紅磚宿舍樓,正在被一枚五百公斤的半穿甲彈從屋頂砸穿……然後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座房子好像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各種磚石、木料、碎玻璃和金屬構件,全都被氣浪掀飛得好遠,如同雨點般落下,而支離破碎的殘骸上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過,地面的樓房畢竟是死物,被炸毀了固然可惜,但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更讓這些海軍人員感到痛心的是,此時停泊在海灣內的各艘日本軍艦,同樣都沐浴在了一片濃煙和火光之中:

    由於事先猝不及防,大部分水手都在岸上沒來得及返回,幾艘航母上乾脆根本沒有飛機和飛行員,而且也根本來不及升火啟航,駛出港口,結果就像當年珍珠港的美國戰艦一樣,在空襲面前顯得極端脆弱。

    只見一隊又一隊的美軍轟炸機或魚雷機,相繼鑽出鉛灰色的陰沉雲層,近乎於垂直地俯衝下來,象鉛墜似地直撲海面,直到貼近海平面了才改平,機翼幾乎掠著浪花撲向停泊的戰艦,充分顯示出這些美國海軍航空兵的嫻熟技藝,也讓日軍倉促組織的防空火力幾乎全都成了無用功……

    第一批進攻的美機,以俯衝轟炸機為主,除了少數幾架被擊落的之外,大多數都一直衝到距離目標艦艇五十米左右才投下重磅炸彈。在這種距離和速度上,航空炸彈就像打水漂的石子一樣從海面上反彈起來,紛紛從薄弱的側面擊中了各艘日本戰列艦或航母的艦身,有的甚至一下子鑽到了艦腹之中!

    再接下來,伴隨著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和撕心裂肺的絕望哀嚎,停泊在吳港海域的戰列艦榛名、伊勢和日向,航母天城,葛城,鳳翔和龍鳳,這些最引人注目的大塊頭,全都一艘接一艘地開始了起火燃燒。漂滿重油和雜物的渾濁海面上,到處都是跳水逃生的水兵在掙扎扑騰。還有幾艘卸完了貨物的大型商船,似乎也被眼神不好的美軍飛行員當成了航母,同樣被從天而降的航彈給炸成了熊熊燃燒的鐵棺材。

    第一波的美軍俯衝轟炸機走後,速度緩慢、姍姍來遲的美軍魚雷機,也終於抵達了戰場,並且勇敢地頂著依然十分激烈的防空火力,對著水面上那些還在掙扎的鋼鐵巨獸釋放了魚雷雖然吳港有防雷柵和防雷網的設置,但這些天從各地先後湧來的艦艇實在太多,根本容納不下,再加上原鎮守府的港務人員在騷亂中逃了很多,現在是由軍校生在代管,錨地泊位的管理一團混亂,很多軍艦都根本沒有得到防雷網的保護。

    於是,看著自己從橫須賀鎮守府當作旗艦搭乘過來的天城號航母,居然根本沒能放出任何一架反擊的飛機,就被一條又一條魚雷炸得支離破碎,緩緩下沉……小澤治三郎忍不住摘下軍帽,留下了痛苦的眼淚。

    但小澤治三郎大將在這會兒其實已經根本沒時間再關心他的旗艦,眼下最需要關心的是他的小命。

    因為之前防備懈怠的緣故,吳港的日軍飛機在遇襲之後足足半個小時,都基本沒能起飛迎擊,那些護航的美軍戰鬥機一時間找不到對手,已經紛紛開始降低高度,掃射各種能夠找得到的地面目標:

    就在距離一行人的幾十步之外,只見一架f4u“海盜”機極端猖狂地俯衝而下,在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的地面上打出一道致命的火鏈,將幾個已經燒成了火人在地上翻滾的海軍學員,徹底撕碎成了燃燒的血肉殘片!接下來,這架f4u“海盜”機在拉起高度掉了個頭之後,又意猶未盡地向著三位校長掃射過來!

    望著迎面而來噴吐火舌的敵機,逃難中的一群人頓時手足無措,有的嚇得僵在了原地,有的慘叫著撲倒在地上往草叢裡鑽(這些傢伙雖然是軍人,但基本都是在軍校裡上課坐辦公室的,多半連戰場都沒見識過),氣得小澤治三郎簡直想罵人。但某位跟在井上成美校長身邊的陌生年輕人,卻突然從背包裡取出一個像是迷你擲彈筒的小玩意兒,架設在自己肩上,對準空中剛剛飛過頭頂的f4u“海盜”機扣動了扳機!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並不大的轟鳴,一枚小小的火箭彈從他的肩膀上騰空而起,狠狠地從機腹部擊中了這架猖狂的f4u“海盜”機,讓它拖著一股濃煙歪歪斜斜地掉了下來,最後轟然落地,炸成一堆燃燒的鋁片。

    看著這架敵機被擊落,逃難的眾人忍不住發出一陣短促的歡呼。而小澤治三郎大將卻用好奇和困惑的眼神,打量起了那位年輕人和他手裡的“微型火箭筒”……只是眼下空襲還在繼續,不是說話的時候。所以他也只是打量了幾眼那位陌生的年輕人,就轉身接過部下剛剛找來的防彈鋼背心穿上。然後,為了減小目標,避免被一鍋端,三位校長帶著各自的人手分頭疏散,朝著不同的方向找掩體躲空襲去了……

    ※※※※※※※※※※※※※※※ ※※※※※※※※※

    隨著一波又一波的美軍戰機相繼來襲,從江田島到吳港,處處都是一片烈火和濃煙。

    不過,在被哈爾西艦隊的海軍航空兵敲瞭如此凶狠的一記悶棍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雖然場面依舊十分混亂,但日本的海陸軍飛行隊也逐漸開始組織起了反擊。不管怎麼說,目前的廣島地區,可是雲集了足足上萬架日本海陸軍飛機,即使扣掉那些緩慢遲鈍的運輸機、魚雷機、轟炸機和水上飛機,以及缺乏武裝火力的偵察機,還有隻適合撒農藥的老式雙翼機,光是各種型號的戰鬥機,也至少在三千架以上。哪怕目前的日軍已經失去了統一指揮,但依然有不少飛行員願意憑著一腔熱血自發上天跟敵人拼命!

    在空襲開始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從已經有些過時的零式戰鬥機,到三菱的“金星”和“雷電”式戰鬥機,還有中島公司的陸軍四式戰鬥機“疾風”,都各自從尚未被摧毀的航母和機場起飛,跟來襲的美國海軍航空兵展開了空前激烈的浴血廝殺,可惜戰果卻不甚如意,被對手好像獵殺火雞一般成片屠殺:

    首先,由於最好的飛機多半在南洋,日本本土大多數戰鬥機的性能,普遍要比美國戰機落後一個檔次。

    其次,因為東京核爆來得太突然,從上到下根本沒有做好本土作戰的準備,所以此時留守在日本帝國本土的飛行員,無論屬於海軍還是陸軍,同樣多半都是新手,或者是開運輸機的,甚至還有很多是連飛行學校都沒畢業的菜鳥,至於那些真正的空戰精英,基本都還遠在南洋前線。

    但另一邊,跨越大洋來襲的哈爾西艦隊美國航母海軍航空兵,卻是集中了整個美國的空戰精華,曾經跟日本飛機和納粹德國飛機浴血廝殺的王牌飛行員,在其中比比皆是:在二戰時期,全世界空戰中被擊落的飛機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被王牌飛行員擊落的,儘管他們的人數僅佔百分之五。這些老手的實戰經驗、體會和戰術是用任何東西都無法取代的。他們了解各種敵機的強點和弱點,知道怎樣接近,怎樣開砲,怎樣逃跑。

    所以,儘管成百上千的日本飛行員,憑著一腔青春的熱血,前赴後繼地奔向天空迎戰強敵。但總的來說,日本戰鬥機的攔截明顯缺乏合理的組織,高射砲火打得也不夠緊密,缺乏章法。美國海軍航空兵依然不斷穿透日機的截擊,還有港口地面和敵艦密集的防空砲火,對港灣內的日本艦隊一次次投下致命的魚雷和炸彈。

    一時之間,天空中佈滿了五顏六色的煙團,大海上則是水柱如林,美日兩軍使出了各自的渾身解數,展開了殊死的搏鬥,雨霧濛濛,砲彈穿梭,大海怒吼,天空雷鳴。地面和艦艇上的高射砲火熾烈得宛如火山噴發,操作高射砲的水兵們已經打昏了頭,彷彿在夢境中作戰。但美國海軍航空兵的飛機依然死死地糾纏不休。

    幾艘日本戰列艦上的水兵,甚至用主砲發射了著名的三式燒霰彈,換個比較容易理解的說法,就是開花彈,理論上一炮打出去就能炸開來無數燃燒的碎片,粘在目標身上直接糊你一臉,一發就能清理掉一片飛機這個時代的戰鬥機編隊跟現代戰機不一樣,不必為了避免碰撞而兩架戰鬥機需要隔開得很遠。相反,當時很多較為老式的飛機,甚至沒安裝無線電。為了飛行員相互間能到彼此看清的手勢,甚至聽到對方聲音,所以出動十幾架幾十架飛機編隊飛行的時候,通常都是擠得緊緊的。戰鬥的時候才會散開。而一發三式燒霰彈的殺傷範圍就是直徑三百來米的球形空間,理論上只要一炮就乾掉敵人一個飛行中隊。那時候一艘航母也才三到四個中隊的艦載機,三式燒霰彈打中幾炮之後,放出戰機的航母就變成空殼子了。

    遺憾的是,以二戰時期戰艦主砲的命中率,想要命中實在有點困難。而敵方飛機也不是傻瓜,看到一發三式燒霰彈打過來,接下來馬上就會解散編隊了。所以除非有艦娘附體,信仰之力加成,使得三式燒霰彈第一輪轟擊就打中目標,否則根本達不成一炮一個艦載機編隊的妄想。而且發射這東西會嚴重燒蝕砲管,把它裝在大型戰艦上還是個危險源,性質非常不穩定,在顛簸劇烈的海戰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自爆了……總之,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美軍轟炸機,日本艦隊倚為最終決戰兵器的三式燒霰彈。並沒有發揮多少效果。

    從美軍的第五個攻擊波開始,吳港上空甚至出現了大量的b-17和b-26等大型機種,而日軍還在天上的新式戰鬥機已經所剩無幾,老式的零戰哪怕打完了全部砲彈也無法將其擊落,最後只好撞上去……

    面對美機的狂轟濫炸,吳港海面上的幾乎每一艘大型軍艦,甲板都被血弄得滑溜溜的,沒有一處地方不堆著彈殼和血肉模糊的屍體。跌倒的水兵還沒爬起來,就遭到敵機的掃射。水線下那些艙室中的損管隊員們拼命同噴泉般的海水搏鬥,直到自己被淹死。相當一部分艦艇的電氣線路發生故障,水泵和舵機都無法啟動,水兵們只好用手壓泵和液壓舵機來排水和操縱軍艦,但是抽水機抽水的速度總是遠遠比不上海水灌入的速度。最後這些艦艇如果不能及時衝灘坐沉的話,那麼結果還是注定只能在火光和爆炸聲中接二連三的傾覆。

    當年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偷襲珍珠港的時候,僅僅放出了兩個攻擊波,發射了四十條魚雷,在一線指揮的南雲忠一,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下令收兵返航,大喊風緊扯呼!但此時輪到哈爾西艦隊的美國海軍航空兵偷襲吳港和江田島,卻是幾乎一刻不停地從早晨一直轟炸到了下午,前後足足放出了十六個攻擊波!

    整整十六個攻擊波,至少五千架次的美國戰機瘋狂出擊,讓吳港的日本海軍一時間宛如深陷地獄。

    下午三點半,隨著濃雲的逐漸消散和天氣的慢慢放晴,最後一個攻擊波的美國海軍航空兵,在投光了魚雷和航彈之後,終於也陸續撤走了。漫長到彷彿看不見盡頭的空襲,總算是告一段落,只給日本人留下了一片燃燒的港灣。方圓十幾公里的海洋和陸地,到處是濃煙蔽日、烈火熊熊,還有就是一陣接一陣的爆炸。

    整個吳港鎮守府範圍的電話完全斷線,自來水和供電全部中斷,甚至自備的發電廠也被炸上了天。滾滾濃煙遮蔽了視野,讓人很難只靠眺望就統計出損失情況。可惡的美國空軍還丟下了許多小型的定時鋼珠炸彈,在轟炸結束一段時間之後才陸續起爆,進一步殺傷了日本的救援人員,把他們重新逼迫進了防空洞裡。

    又過了一個小時,下午四點半的時候,體型龐大的b-29超級空中堡壘終於姍姍來遲,數量多達二百架以上,那銀灰色的機身簡直是遮天蔽日,但卻似乎對已經被炸成廢墟的吳港和江田島不屑一顧,只是像徵性地丟了一點兒炸彈,就徑直撲向北面的廣島市區,似乎是打算去找那邊的日本陸軍的麻煩。

    對此,在經歷了一整天的毀滅性空襲,如今已經是身心交瘁的栗田健男校長,只得在防空洞內雙手合十,默默祈禱那裡的陸軍在得到預警之後能夠提前做好準備,不要像海軍一樣措手不及,損失慘重……

    但是,吳港和江田島的日本海軍,顯然放鬆得太早了。當天半夜時分,在結束了對廣島的大轟炸之後,大批b-29超級空中堡壘再次造訪吳港和江田島。由於地面和海面上依然是一片烈火熊熊,美軍的b-29超級空中堡壘轟炸機甚至連投下照明彈進行夜間指示導航的功夫都不用,就很精確地對著目標再次狂轟濫炸。

    成百上千噸的高爆彈和燃燒彈,讓這片日本海軍的搖籃在夜幕中燒得亮如白晝,彷彿一場最輝煌、最燦爛、最盛大的廢校典禮,以及最殘酷、最血腥的告別儀式,象徵著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的退出歷史舞台。
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8

    第十八章、奇襲江田島(中)

    一直等到第二天的黎明前夕,此起彼伏的爆炸性逐漸平息,栗田健男校長才顫巍巍地爬出防空洞,回到僥倖只被炸掉了半截的辦公樓裡,點著蠟燭召集部下詢問此次空襲的損失狀況,然後就只感覺眼前一黑:

    吳港的主力艦之中,原有的四艘戰列艦裡面,只有金剛號戰列艦恰好在上星期離港前往朝鮮,幫助陸軍運輸一批金銀貴金屬,算是逃過了一劫。剩下的榛名、伊勢和日向三艘戰列艦全部沉沒,其中榛名戰列艦沉沒的地方水淺,還有半截艦橋能夠露出水面,而伊勢和日向兩艦則是連個桅杆尖都看不到了。更慘的是四艘航母天城,葛城,鳳翔和龍鳳,乃是美機的首要重點攻擊目標,在空襲之中一艘也沒有倖存下來。

    原有的八艘巡洋艦之中,磐手,利根,八雲和鹿島四艦戰沉,北上和出雲,青葉三艦大破,大淀號小破。基本都失去了戰鬥力。港內的驅逐艦還剩二十二艘,幾乎每艘都帶傷,另有一部分驅逐艦為了躲避空襲,在混亂中起錨出海,暫時失去了聯繫,所以準確的損失數字還有待進一步查明。然後是各種砲艇、魚雷艇、碼頭上的潛艇,水雷敷設艦,掃雷艇,補給艦,工作船、運輸商船等等,目前已知至少有一百五十艘以上沉沒,還有一百多艘下落不明,這些船有可能是逃到了其它港口,也有可能是在逃亡路上被擊沉在了遠處。

    日本海軍下屬各個航空隊的飛機,前後被敵機擊落了五百到七百架,還有五百多架飛機被摧毀在了地面的機場和航母的機庫裡。日本陸軍航空兵的損失暫時不明,但估計也不會少於五百架。

    吳港和江田島地區已經可以確認的人員傷亡,至少在四萬人以上,其中一半是平民,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由於通訊基本中斷的緣故,廣島市區在轟炸之後的情況尚未統計。

    當然,就算是在停泊之中遭遇突襲,日本海軍也不是安分待宰的羔羊。經過一天一夜的激戰,美國人同樣有至少四百架飛機被擊落。但相對於日本海軍的毀滅性損失,美軍付出的這點代價當真是微不足道。

    短短二十四小時之內,吳港鎮守府和江田島海域這支貌似軍容鼎盛、威武不凡的龐大艦隊,日本帝國海軍本土艦隊的絕大多數精華,就都被美國飛機給炸成了一片殘骸廢墟。

    順帶著,江田島的海軍兵學校,同樣也被炸成了一大片焦黑的、猙獰的、醜陋的、惡臭的廢墟。學校周邊附設的商店街因為房屋密集,被燒成了一片烈火地獄,連人都沒有跑出來。鋼架子的高壓線塔居然被硬生生燒化,變成一堆七扭八歪的爛鐵。學校的宿舍樓挨了一枚五百公斤炸彈,弄得人肉、腦漿和腸子一起噴濺到紅磚牆上,讓人都不敢上去掩埋收屍。還有栗田健男校長的汽車,也不幸被燒成了一具焦黑的鐵殼。

    熹微的晨光之中,看著滿目瘡痍、濃煙滾滾的校園,栗田健男校長終於忍不住悲上心頭,仰天嚎哭起來。

    說到底,如今降臨在江田島的這場浩劫,他這個校長必須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至始至終,雖然採取了一定程度的警備措施,但栗田健男校長根本不認為美軍還會再打過來。

    因為,在他的腦子裡,如今日本帝國的處境,應該跟一戰失敗,德皇威廉二世退位之後,但巴黎和會尚未召開的德意誌第二帝國差不多當時的德國雖然戰敗,但東邊和西邊的前線依然在別國的領土上,協約國也沒有一兵一卒踏進德國的版圖。雖然接下來就要有一場屈辱的巴黎和會,一份讓德國人痛不欲生的不平等條約,但是對於德意誌第二帝國的幾百萬軍人來說,漫長而殘酷的戰爭終究是已經結束了。既然當年協約國在德皇退位之後沒有偷襲基爾軍港,那麼現在的美軍也應該不會再來攻打吳港鎮守府了吧?

    所以,按照栗田健男的想法,如今皇國日本已經註定戰敗,大勢基本不可扭轉,那麼接下來就應該是政治家的任務了。首先是推舉出一個日本軍民都能接受的新政府,而不是現在這個自說自話的草台班子。然後利用手裡還有的籌碼,想辦法跟美國討價還價,盡量爭取一份寬鬆些的和約。

    在這些天來,他其實一直是在等著那個“日本國臨時政府”派人過來開出招安條件既然你想要代表日本跟美國佬和談,總不能完全不考慮海軍和陸軍的意見,不給海陸軍的大佬們安排位子吧!

    在栗田健男看來,陸軍在廣島地區的集結,其實也就是做個姿態,逼迫那個“日本國臨時政府”必須考慮軍隊的利益而已:就算要結束戰爭,那麼海軍和陸軍的幾百萬人該如何安置?海外的幾百萬平方公里佔領區和已經遷移到海外的幾百萬日本移民又該怎麼辦?不能光讓你們幾個政客和財閥就代表全日本說了算啊!

    或許那些激進的青年將校,會有起兵作亂,進則奪取大權,退則割據一方的念頭:這樣的人在幕末就有不少。但作為一個早已過了氣的膽小老頭子,綽號“逃之栗田”的栗田健男校長雖然手握著全日本規模第二的大艦隊(聯合艦隊主力在特魯克),但卻實在是沒有這樣的心氣,更不認為自己有被黃袍加身的資格。

    正是因為這樣的考慮,栗田健男校長才會在最近這一個多月來顯得無所作為,只是給從各地逃來的海軍艦艇安排補給和休整,讓這些逃難的同僚衣食無憂,卻根本沒有任何主動出擊的想法,連軍港錨地的防禦警戒都佈置得很馬虎。對小澤治三郎的各種激進提議,也只是一味地哼哼哈哈地敷衍了事,存心拖時間而已。

    而廣島的陸軍則誤以為有海軍頂在前面,城市應該暫時安全無憂,於是在防空警戒方面也搞得很懈怠。

    總之,栗田健男校長一心只想站好日本帝國海軍的最後一班崗,最好能靜靜地等待和平的到來誰知一戰的老經驗完全不符合二戰的新環境:臨時政府的特使沒有等到,卻等來了美國海軍航空兵的大空襲!

    直到這一刻,望著熊熊燃燒的海灣和煙熏火燎的天空,栗田健男校長才終於恍然大悟:

    哈爾西艦隊要的可不僅僅是讓日本停戰求和,而是要將這支給了他們無數恥辱的日本海軍徹底覆滅!

    於是,栗田健男校長一時間搥胸頓足、淚流滿面,心中後悔不已:如果他能夠更加認真地佈置港口警戒,而不是消極應付差使;如果他能夠在港口擁堵的情況下,把一部分艦艇疏散到更加安全的佐世保鎮守府和舞鶴鎮守府;如果他能夠提前派出港內的遠洋潛艇,監視哈爾西艦隊的動靜……或許情況就會不一樣了吧?

    然而,栗田健男校長在這一天裡將要接連收到的噩耗,還遠遠沒有結束。

    “……什麼?德山灣的海軍油庫被炸毀?!小澤治三郎大將組織救火失敗,身負重傷?!!”

    ※※※※※※※※※※※※※※※※※※※ ※※※※※

    作為一個貧油的島國,重油在日本海軍的觀念裡,幾乎是僅次於軍艦的重要東西,非常寶貴,所以德山灣的海軍儲油罐全部都打在地下,能抗得住五百公斤航空炸彈的直接轟炸。

    但問題是,美軍的b-29超級空中堡壘轟炸機編隊,卻在這一天對德山灣的日本海軍油庫,丟下了綽號為“高腳杯”的一萬兩千磅“地震炸彈”(5.4噸)……雖然b-29超級空中堡壘轟炸機高空投彈的命中率不高,但在一番狂轟濫炸之後,終究還是有那麼幾枚炸彈精確地砸穿了混凝土儲油罐的頂部,然後狠狠地炸開,把裝滿油料的儲油罐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巨型酒精燈,被點燃的油料一時間拋得到處都是。

    面對美軍飛機一波接一波彷彿永無休止的空襲,人員大量死傷和逃亡的消防體系,很快就在一片恐慌和混亂之中,徹底陷入癱瘓,失控的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地急速蔓延開來。

    當頂著美軍空襲冒險乘坐魚雷快艇匆匆趕來的小澤治三郎大將,看到一個個儲油罐相繼變成巨型噴燈的時候,差點沒嚇得閉過氣去:要知道日本海軍在這裡囤積著足足六十萬噸的油料啊!如果不能盡快解決掉眼前這些著火的油罐,否則火勢就會蔓延到剩下的油罐,然後整個日本海軍本土艦隊就要因為斷油而趴窩了。

    沒的說,凡是能夠動彈的海軍官兵,都跟本官一起上去救火啊!

    然而救火併不容易,重油燃燒產生的煙霧極具刺激性,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眼淚鼻涕流得滿臉都是,不戴防毒面具的話連靠近都困難,更別說滅火了。而且水管和泵站也因為空襲而出了問題,消防水管裡噴出來的水時斷時續,甚至連遠遠的噴水降低溫度都做不到,只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火勢越來越無法控制。

    等到下一波美國飛機來轟炸掃射的時候,臨時組織的消防隊員被打死一片,而已經冒火的油罐則又挨了幾發五百公斤的航空炸彈……於是,伴隨著一聲聲猶如火山噴發般的巨響,儲油罐終於一個個爆了!

    在油層表面劇烈燃燒而產生的熱輻射,其實早已讓油罐深處的水和油料都沸騰了起來,可是沸騰產生的氣泡卻難以穿過沉重而又黏稠的油層,結果就導致大量沸騰的蒸汽和油料被壓在厚重的油層底下不斷積聚,然後終於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就像被用力搖晃過再被打開的汽水或者香檳一樣,整個噴了出來!

    霎時間,成百上千噸的油料被拋到了幾十米的空中,形成了一串壯觀的火焰噴泉,濺落到四周都是。許多躲避不及的業餘消防員被大量燃燒著的燃油兜頭澆了一身,瞬間成為了一坨坨帶著焦味的烤肉。

    站在遠處指揮救火的小澤治三郎大將,雖然沒有被當場給下油鍋炸成天婦羅,卻也被一塊灼熱的鋼片戮進肺部,在劇痛之中失去了知覺,被隨從匆匆架上魚雷艇就逃跑。而剩下的救援人員也隨即一哄而散,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撒腿就跑。什麼職業道德之類的東西都已經被丟到了腦後,腦裡只剩下了不斷狂奔。

    不幸中的萬幸,經過軍醫的緊急搶救,小澤治三郎校長雖然重傷昏迷,但暫時似乎尚無性命之憂。

    等到身在江田島兵學校的栗田健男校長得知此事之時,德山灣這個日本海軍最大的燃油儲備基地,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座熊熊燃燒的火山,再也無法挽救了。一座座油罐先是被點燃加熱,然後因為內部積聚的壓力而爆發,引燃四周的一切,從房屋到樹林甚至是人體。即使身在相距甚遠的江田島海軍兵學校裡,也能看見天際盡頭德山灣方向那根貫穿天地的巨大煙柱,其場景之慘烈,簡直是宛如火山爆發一般至此,除了在佐世保鎮守府、舞鶴鎮守府和幾個民用港口的少量儲備之外,日本海軍在本土已經沒有多少燃料了。

    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的煙柱還不止一根:在廣島市區的方向,還有一股更加粗大的煙柱在升起……

    在收到德山灣海軍儲油罐全毀這一噩耗的一小時之後,栗田健男校長又從幾個燒得半死的陸軍士兵口中得知,美軍對廣島先是實施了毒氣轟炸,然後投擲了無數的燃燒彈,整座城市和集結在市郊的七個陸軍師團,不僅慘無人道地被毒氣熏,還更加慘無人道地被火焰燒,如今都已經基本上快要完蛋了……

    ※※※※※※※※※※※※※※※※※※※※※※※※

    在這個時空,日本的工業重鎮廣島市,雖然沒有遭遇核彈爆擊,但卻承受了同樣可怕的戰略轟炸。

    在這一天之前,廣島市還從來沒有承受過美國飛機的轟炸,市民們對空襲也沒有多少直觀地感受。雖然曾經組織過幾次防空演習,但也純屬敷衍了事,甚至連預定要挖掘的防空洞,都有一半以上從未動工。

    於是在這一天,美國飛機就像飛行的魔鬼一樣,向毫無防備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的人們發動了攻擊。

    首先從高空丟下來的是瀰漫著奇怪水果香味的新型毒氣彈,由於這氣味貌似甜甜的很好聞,跟日本軍方教育公眾時提到的氯氣等老式毒氣之類完全不同,很多人都會首先下意識地多吸幾口。等他們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多半已經因為氣管抽搐和呼吸困難而癱倒在地,甚至沒有能力發出臨死前最後的聲音了……

    雖然有些人趕緊戴上了防毒面具,還有人往口鼻蒙上了沾濕的布條,但是在能夠透過皮膚侵入人體的新型毒氣面前,這種簡易的防範措施並沒有多少用處,來不及逃開的人們還是一片片地死了個乾淨。

    當毒氣彈將全城弄得一片大亂之後,無數紅色的燃燒彈隨之而至,就像綻放的禮花一樣在市區上方爆開,噴射出成百上千的微型火焰彈,拖著燃燒的尾跡如火雨一般從天而降。很快把日式的木頭紙片房子給點燃了,火焰燒得好像白天一樣明亮。一時間,倖存的人們再也顧不得毒氣的威脅,道路上滿眼都是慌亂逃跑的人群,以及他們的板車和汽車。但是倒塌的建築和汽車殘骸堵塞了道路,這讓許多人不得不棄車而逃,而被拋棄的汽車把道路堵得嚴嚴實實,讓剩下的人也不得不丟下動彈不得的車子,最終整個道路交通都幾近癱瘓了,人們只能靠自己雙腳逃生,或者跳水游泳,但依然很難逃得過火焰風暴,街上隨處可見被燒焦的死屍。

    確實,日本陸軍剩餘的高射砲兵和夜間戰鬥機還在奮力抵抗,但面對飛行在近萬米高空的b-29超級空中堡壘轟炸機,實在是力有未逮。地面的小口徑高射砲除了用響聲嚇唬美國人之外,一點用都沒有。而且很快就後繼乏力,響聲稀稀拉拉的,估計連嚇唬鳥都做不到,估計操炮的官兵也被毒氣熏翻了。

    等到那些緊急起飛的日本夜間戰鬥機,跟皮糙肉厚的b-29“超級空中堡壘”鏖戰一番,好不容易打下幾架敵機,自己耗盡了燃油或彈藥准備返航的時候,卻往往發現機場上到處都是燃燒著的飛機殘骸,機庫也被炸得一塌糊塗,剩下的活人正在遭到了美國飛機的反复掃射,跑道上滿是坑洞,根本不可能平安降落。

    相反,美國人的b-29卻彷彿無窮無盡!從黃昏到黎明,廣島市內的爆炸聲就沒有停過!每次都是一串長長的黑點落下,隨後在地面爆炸成一團團巨大的火焰,長長的著彈點爆炸連成一道火焰長城!

    等到了黎明,b-29剛走,美國海軍航空兵的俯衝轟炸機又來了,投彈彷彿得到魔鬼的祝福一般精準無比,簡直讓人懷疑軍中是否有內奸!廣島的彈藥庫和兵營很快完蛋,尤其是剛剛從滿洲國運來的八十多輛坦克,全都被炸了個乾淨。而殉爆炸飛的彈片,還把關東軍戰車旅團的旅團長星野利元少將的腦袋給開了花。

    到了這個時候,廣島市區的火勢實際上已經失去控制,無論是士兵還是市民,都只能亂哄哄地往郊外逃跑。然而美軍凝固汽油燃燒彈的威力實在駭人,竟然連城外的山林也被點燃,燒起了熊熊山火!

    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自然不可能有人來挖掘防火帶控制火勢,人們只能慌不擇路地到處亂跑躲避火焰,但還是有不少人被困火場之中,活活燒成了一堆堆蜷縮傴僂的焦屍。

    到了第二天空襲完全結束的時候,集結在廣島地區的十多萬日本陸軍已經完全散了架子,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最高長官關東軍司令梅津美治郎和他的整個指揮部,也在空襲疏散之中跑得不知去向,直到第三天才在一座鄉下尼姑庵里被發現,並且重新聯絡上了部隊,但早已不復回國之初的兵強馬壯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8
    第十九章、奇襲江田島(下)

    不過,對於栗田健男校長這個老海軍來說,陸軍馬鹿究竟被炸得如何淒慘,眼下已經顧不得去關心了。因為又來了一個更讓他痛心疾首的壞消息:吳港海軍工廠內正在興建的大和級四號艦紀伊號,被炸毀了!

    作為日本帝國的最終決戰兵器,大和型戰列艦按照最初的預定計劃應該有四姐妹:大和,武藏,信濃和紀伊。在太平洋戰爭爆發的時候,僅有首艦大和號下水服役。後來武藏和信濃也陸續完工出廠。因為搜刮南洋收穫頗豐,財力和物資頗為寬裕,而大和級諸艦在南洋戰場上的表現又堪稱驚艷,於是又在橫須賀鎮守府的海軍工廠,開工了第五艘大和級戰列艦美濃號,最終在今年春天下水服役,開赴印度洋參加了孟買之戰。

    反倒是吳港海軍工廠的四號艦紀伊號,先是因為要騰出船台建造航母和快速運兵船,延誤了開工日期。後來又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故,結果建造進度反而落到了五號艦美濃號的後面,拖拖拉拉一直到現在,艦體總算是完成了98%,眼看著只差一點收尾程序就能下水了,卻不想遇上了美軍的這一場大轟炸!

    很顯然,已經登陸日本的美軍,對日本帝國海軍內情有著相當準確的情報,在空襲中明顯將正在興建紀伊號戰列艦的吳港海軍工廠,作為了頭號的重點轟炸目標……前後有十五枚綽號為“高腳杯”的一萬兩千磅“地震炸彈”命中了吳港海軍工廠,再加上其它的燃燒彈和毒氣彈,光是工人就被炸死了一千以上。

    其中三枚“地震炸彈”更是精確地擊中了建造中的紀伊號,巨大的動能和強大的爆炸當量致使這艘還沒下水的戰艦立刻大破,原本完整的艦體上生生被挖出了三個恐怖的窟窿。尤其是後部船尾,不僅三號主砲塔成了鋼鐵垃圾,下面還被鑿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炸穿了三層甲板,把裡面的輪機管路震得一團糟。

    虧得戰艦尚未下水,裡面沒裝任何的燃油和彈藥,否則光是油彈殉爆,就能讓這條船變成鋼鐵麻花。

    當急匆匆趕來視察情況的栗田健男校長,站在煙火未熄的工廠裡,詢問廠長是否還能將紀伊號修復和建造完成之時,廠長一臉淒楚地搖了搖頭,“……辦不到了,閣下。想要修復這樣的損傷,並且將這條船造完,我需要戰時大本營、海軍省、艦政本部、三菱重工等十六個合作公司、超過三千個提供零件的配套廠家……只有一個完整的日本帝國,才能建造出這樣一艘偉大的戰艦。而現在,帝國已經只剩下了一點破碎的殘骸。”

    對此,栗田健男校長除了扼腕嘆息之外,同樣是再也無法可想……

    巡視了一圈幾乎變成廢墟的吳港海軍工廠,鼓舞了一下那些正在廢墟里挖掘倖存者的救援隊,栗田健男正想去野戰醫院看看海軍大學的小澤治三郎校長醒來沒有,卻突然想起了一件很要緊的事情:

    在美機轟炸前一刻闖進自己辦公室的新任聯合艦隊司令長官,不知怎 地突然從特魯克環礁跑到了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的井上成美大將,如今去了哪兒?

    ※※※※※※※※※※※※※※※※※※※※※※※※

    整個江田島海域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傳說中自帶祥瑞光環的驅逐艦雪風號上,新任聯合艦隊司令長官井上成美大將帶著一大群人,神情緊張而嚴肅地擠在現任艦長寺內正道中佐的艦長室內。

    根據本艦艦娘雪風小姐的介紹,自稱是“共產國際特派員”的王秋同志,正在這裡操縱著哆啦a夢位面黑科技道具迷你偵察衛星,利用衛星拍攝的照片,向這些人展示此番來襲美軍艦隊的規模和方位。

    事實上,哈爾西海軍上將根本也沒怎麼想要掩藏他的艦隊,從一開始就打著硬碰硬強攻的主意。可惜,在日本帝國政府崩潰之後,廣島地區這些殘餘日軍的情報能力,實在堪稱悲催,哪怕在自己的國土上作戰,也變得兩眼一抹黑,對美軍的來犯毫無察覺,結果硬是讓哈爾西艦隊的海軍航空兵達成了奇襲的神效。

    “……正規航母和輕型航母二十六艘,護航航母三十八艘,戰列艦十二艘,巡洋艦二十艘、驅逐艦和護衛艦各有一百艘以上,外加至少一百艘輔助艦艇,藏在水面以下的潛艇還不知道有多少……”

    看著屏幕中鋪滿海面的一排排鋼鐵巨艦,王秋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動容:他可是非常的清楚,二戰時期美利堅合眾國的軍事工業生產能力,在被全面發動起來之後,究竟能夠強大到怎樣令人絕望的程度。

    在另一個世界,美國佬可是在二戰時期拉起了足足一千二百萬的龐大軍隊,一邊在歐洲戰場上狂飆成千上萬的坦克,數以萬計的飛機,一邊隔著喜馬拉雅山脈給蔣委員長那個宛如爛泥的國民政府輸血,同時組織自由輪船隊走北太平洋和印度洋航線,用成百上千船的物資援助蘇聯的鋼鐵大叔,此外還要在太平洋堆著幾十艘上百艘的航母,數不清的登陸艦艇,用每星期燒光一座城市的戰略轟炸外加原子彈爆擊,教日本鬼子如何做人……最後終於硬生生地把兇殘的日本鬼子從狼虐成了狗,迫使這些島國矮子們退化出了賣萌技能……

    而在這個時空,美軍在歐洲戰場已經基本停火大半年,只剩下了援助英國的有限開銷,整個合眾國馬力全開的戰爭機器,絕大多數功率都狠狠地壓倒了日本人身上。哈爾西上將能夠在太平洋對岸迅速集結起這麼龐大的艦隊,以雷霆萬鈞泰山壓頂之勢,給殘存的本土日軍施加致命一擊,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另一邊,雖然迷你偵察衛星這東西的偵察效果,讓諸位日本海軍將佐們看得嘖嘖驚嘆,但對於已經知道艦娘存在,並且目睹過諸多奇蹟的他們而言,哪怕迷你偵察衛星的原理和功能再怎麼驚人,也有些麻木了。畢竟,他們並不是很理解發射衛星入軌的難度,卻曾經親眼見過一座巨大的工廠在荒野中誕生……與其關心這些技術方面的問題,還不如研究和判斷一下當前的戰局,這才是更加要緊和要命的事情。

    總之,井上成美大將轉身拿出尺子和地圖,粗略地計算了一下,發現美國海軍航空兵從土佐灣出發空襲吳港,就算要橫跨四國島和瀨戶內海,直線距離也不過二百公里左右。這在古代或許是很遙遠的一段距離,但在二戰的海軍航空兵交鋒之中,這只是轟炸機編隊飛行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麼妨礙。

    至於同時轟炸吳港、江田島和廣島市的美國陸軍b-29四發戰略轟炸機編隊,根據偵察都是從日本的本土,已經被登陸美軍佔領的東京、橫濱、千葉或者仙台起飛的,距離吳港也不到一千公里。而且那裡是近代日本傳統的繁華之地,就算東京挨了核爆,剩下的各種民用和軍用機場依然很多,塔台、機庫和油庫都是現成的。美軍只要稍微修整加固一下跑道,或者把跑道加長一些,然後用船隊把燃油和彈藥拉過去,再讓b-29從中途島或夏威夷起飛轉場,那麼就是現成的空襲基地了。嗯,說不定連航空汽油都能用留下的日本貨呢!

    雖然不知道東部地區的日軍在撤退或疏散之前,有沒有來得及將機場和油庫破壞。但就算他們真的這麼做了,以美軍的工程能力,只要直接拿鋼板鋪地,敷設速乾水泥,修復起來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

    想到這裡,井上成美大將不由得感到一陣絕望:實力對比如此懸殊,己方又人心不齊,這仗還怎麼打?

    不過,雪風號艦長寺內正道中佐,更注意的卻是事情的另一方面:“……這麼龐大的一支美國艦隊,就佈置在四國島南邊的土佐灣?距離海岸不到二十公里!而我們卻一無所知?!難道高知縣的人都死了嗎?!!”

    他激動地揮舞著拳頭,“……只要有一架飛機升空,一艘漁船出海,不,甚至只要在海邊的山上架起高倍望遠鏡,就應該能夠發現敵情啊!就算他們真的遲鈍麻木到了不可救藥的程度,可是在昨天空襲開始之後,看到那麼多飛機從頭頂飛過去,高知縣那邊至少也該用無線電警告我們一聲吧!”

    “……唉,恐怕高知縣的人甚麼都清楚,就是沒想過要告訴別人!尤其是吳港的海軍艦隊!”

    “小學生”艦娘蘇菲.雪風聳了聳肩膀說道,“……根據我剛剛截獲的通訊,高知縣至少在前天就已經得知,有一支很龐大的美國艦隊在距離南方海岸不遠處 盪,在昨天早晨的空襲開始之前,那位縣知事還對高知縣內各市鎮發布了警告通知,勒令全縣漁民絕對不得出海,但似乎根本沒想到要提醒吳港這邊的海軍。”

    “ ……怎麼可以這樣?!真是一幫該死的非國民!”一名年輕的海軍參謀聞言,頓時氣得紅了眼睛。

    “……呵呵,如今連日本帝國都已經沒了,哪兒還有什麼國民和非國民的區分呢?”

    雪風蘿莉撇了撇嘴,“……如果是在平時,這種事情當然是要直接上報東京大本營的,否則就是失職之罪。可如今東京已經被夷為平地,天皇和內閣都成灰了,高知縣廳又該往哪裡上報?而且高知縣跟廣島縣又沒有隸屬關係,甚至不是鄰縣,一個在四國島一個在本州島。他們能夠提醒吳港一聲,是屬於無私相助,但就算默不作聲裝聾作啞,也不能說是做錯了。再說,四國島上的人也無法確定,這支美國艦隊就是來襲擊吳港的啊!說不定是準備空襲京都或大阪呢?既然如此,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閉上嘴巴不吱聲就好。”

    “……這還是往好處想的。如果出現更壞的情況,說不定某些縣市已經暗中與美軍勾結起來了!否則的話,美軍怎麼敢如此放心大膽地把艦隊靠得離海岸這樣近?不要說什麼不可能!別忘了,就連身為'天皇禦親兵'的近衛師團殘部,如今都已經不顧國仇家恨,賣身投靠了橫濱的那個'日本國臨時政府',成為了美軍的走狗。我們又怎麼能指望其他國民依然忠心奮戰呢?”井上成美大將臉色陰鬱地幽幽補刀說。

    類似這樣的情況,在以前的日本歷史上也發生過,作為一個習慣於順從強者的民族,日本人的見風使舵和堅貞不屈一樣聞名。當年倒幕戰爭爆發,伏見鳥羽戰役決出勝負之後,接下來從京都到江戶這麼遠的距離,明治朝廷的幾千東征軍一路殺過去都是兵不血刃,總共只有在甲斐國跟新選組的百來號愣頭青打了一仗。東海道上其它那麼多的城堡和藩國,統統都是不戰而降,最後乾脆連江戶幕府也主動跪了。

    後世之人談起幕末往事,往往津津樂道於新選組和維新志士的廝殺交鋒,卻很少仔細想一想,為什麼到了幕末年間,那些傳承自戰國時代的德川家臣、家格高貴的名門之後,比如當年“德川四天王”的後人,甚至是姓德川和鬆平的親藩分家之主,在大廈將傾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跪得快。反倒是新選組這群被幕府招募了沒幾年的“臨時工”,卻在北海道的冰天雪地裡,打著幕府的大旗奮戰到了最後一刻?

    道理很簡單,在身處逆境的時候,那些既得利益者的骨頭總是最軟的,哪怕他們在舊體制下佔盡了好處。事實上,正是因為他們手裡的東西太多,自認為哪怕改朝換代也不會變得一無所有,所以總是熱衷於拿國家和民族的命運前途來換取私利,甚至妄想著借助入侵者的屠刀清除其它同類,讓自己的勢力更上一層樓。

    放到如今也是同理,在東京核爆之後,面對越洋而來的美國哈爾西艦隊,主動跳出來抵抗美軍入侵的日本城市確實是有的,但並不多,總共就是名古屋、廣島、京都等幾座,而且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被激進派軍人給裹挾了。而日本其它大多數縣市地方政府的態度,迄今都是默不作聲,沉默得簡直令人感到害怕。

    甚至就連本土軍隊的戰鬥意志,似乎也很可疑。哈爾西艦隊之前掃蕩日本東部沿海的各大城市,最多只有在轟炸機臨頭的時候,地面的日軍高射砲部隊和航空兵才會進行抵抗,而且從未組織過尾隨追擊。

    至於散落在東北地區各個港口的日本潛艇、魚雷艇和驅逐艦,也沒有進行過什麼像樣的偷襲和反擊,甚至沒有主動出海展開破交戰,打擊美軍的海上後勤運輸線,只是爭先恐後地往遠離美軍的後方狂奔。

    還有三菱、三井、住友等財閥豪門,更是已經徹底丟了臉皮不要,爭先恐後地加入那個鼓吹投降的“日本國臨時政府”,給美國人當狗腿子,以求保全身家富貴……因此,集結在廣島的數十萬日本帝國海陸軍,滿心悲憤地放眼四顧,卻發現自己簡直就像是身處於異國,而不是在自己的家園裡跟敵人戰鬥。

    沒有什麼全民抗戰,更沒有什麼舉國玉碎,只有少數軍人混亂不堪的自發抵抗。

    與歷史上對比一下的話,感覺就跟幾百年前日本戰國時代某個諸侯大名覆滅之後,其殘黨或蟄伏觀望,或倒戈歸順,或發檄文起兵為主家報仇,而絕大多數老百姓站在旁邊看熱鬧的情況,基本上沒啥兩樣。

    “……根據我聽說的消息,名古屋和京都那邊的情況也很不好。一支美國海軍陸戰隊已經在富士山腳下的靜岡市登陸,即將對據守名古屋的第六十五師團發起進攻。名古屋守軍一邊搶修工事,一邊四處求援,但本土各地都是沉默以對。京都方面,辻政信少將的討賊軍雖然有心支援,但這些天一共只拉起了不到三千兵力,而且槍械彈藥也沒處籌措。辻政信少將在前天乘坐飛機趕來廣島,希望能夠得到關東軍的接濟。”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雪風號艦長寺內正道中佐又開口補充說道,“……可惜,看著廣島目前這副被轟炸到七零八落的模樣,對於京都的求援和名古屋那邊的戰事,關東軍和朝鮮軍恐怕也是無能為力了。”

    “……既然已經清楚了美軍機動艦隊(即航母編隊)的位置,難道我們就不能發動一波反擊嗎?”

    一位海軍參謀憤憤地敲著桌子,“…… 雖然吳港已經沒有航母了,但是還有幾千架飛機的岸基航空兵,在佐世保鎮守府還有一艘改裝航母神鷹號!怎麼樣也不能一直被動挨打吧?”

    “……恐怕很難,美國航母機動艦隊在空襲結束之後,就陸續向東撤退了,剛才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是十二個小時之前的照片。現在它們應該已經到了紀伊半島的南方,超出了吳港海軍航空兵的打擊範圍。”

    王秋聳了聳肩答道,“……再說,以這支美國艦隊的載機數量和防空火力密度,從吳港這邊派出的轟炸機和魚雷機,很可能根本沒法突破對方的防空圈,就會被美國人好像打火雞一樣揍下來。”

    “……確實,本土飛行員的素質,根本無法與南洋前線相比。如果預先派出了潛艇進行伏擊,或許還能有點斬獲,但栗田卻什麼都沒有做……更重要的是,我們多半根本就指揮不動廣島這裡的海陸軍航空兵。”

    井上成 大將臉色更加陰暗地說道,“……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們都沒有服從我們指揮的義務。”

    然後,王秋又從屏幕上發現了新的敵情:“……嗯,根據新拍攝的衛星照片,美軍在千葉縣佈置的b-29'超級空中堡壘'轟炸機編隊,好像在幾個小時之前又集體出動了!這一次他們的轟炸目標是……京都!”
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8
第二十章、被染紅的列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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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被染紅的列島(上)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一日,日本,靜岡縣

    白雪皚皚的富士山,鬱鬱蔥蔥的富士樹海,星羅棋布的天然溫泉,還有清澈奔流的富士川。

    這片在古代被稱為駿河國,到近代劃為靜岡縣的土地,充滿了作為最典型日本特色的代表性風景。

    然而,在此時此刻,這片處處洋溢著“最濃郁日本風情”的土地,卻插上了美利堅合眾國的星條旗。

    隨著飛機引擎的轟鳴聲漸漸低落,身穿一套筆挺軍禮服的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元帥,叼著一根標誌性的玉米芯煙斗,不緊不慢地走出機艙,跳到靜岡縣前線鋪著多孔鋼板的野戰機場跑道上。

    美軍實際上是沒有元帥這個軍銜的,但麥克阿瑟真的是元帥沒錯:菲律賓共和國的元帥。

    抬頭仰望著遠方終年積雪的富士山,麥克阿瑟大帥一時間不由得感嘆不已,浮想聯翩。

    記得在並不遙遠的三年多之前,面對著一片兵敗如山倒的頹勢,自己不得不丟下還在巴丹半島血戰的部隊,乘坐魚雷快艇摸黑突破日本艦隊封鎖線,狼狽逃離菲律賓的時候,是何等的落魄和沮喪啊!

    確實,他雖然在菲律賓戰敗,但在國內卻獲得了空前的政治聲譽。他畢竟最先頂住了日本人的侵略狂潮,為美國贏得了時間,樹立了信心。於是,在英語世界掀起了一股“麥克阿瑟熱”。美國參議員羅伯特.小拉夫萊特建議把六月十三日命名為“麥克阿瑟日”,以紀念一**九年他考入西點軍校的這一天。國會以二百五十三票的壓倒多數通過了授予麥克阿瑟榮譽勳章,連歷屆美國總統也沒有獲得過這種創記錄的票數。

    但是,作為一名頗為自豪的職業軍人,他更希望在戰場上洗雪自己的屈辱。所以,在逃出菲律賓之後不久,麥克阿瑟就在澳大利亞召開記者發布會,信誓旦旦地宣稱“我還會回去的”!

    多少個日夜裡,望著地圖上那個名為菲律賓的海島,麥克阿瑟元帥為之夢魂縈繞,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認為,自己既然說過“我一定要回去”,就必須打回菲律賓去。他的成敗,他的榮辱,他的興衰,全都押在這句誓言上。輿論吹捧他,正因為他要回去。他是個軍人,必須兌現自己的諾言。

    然而,重返菲律賓的道路,實在是漫長得超出了他最悲觀的想像。

    之後在澳洲戰場,他率領四十萬美澳新三國聯軍,在登陸日軍的凌厲攻勢和日本海軍的封鎖砲擊面前,始終是屢敗屢戰,步步後退。從達爾文港撤退到布里斯班,又從布里斯班撤退到悉尼,再接下來,連悉尼和澳洲首都堪培拉也先後失守了,只能退到澳洲大陸東南角的墨爾本,在這座孤城裡困守了足足兩年,全靠著海軍拼著累累犧牲,有一撥沒一撥的偷運給養來熬日子。在最危險的時候,麥克阿瑟和他麾下的那些殘兵敗將,甚至連墨爾本都快要站不住腳,差點都要逃到塔斯馬尼亞島,或者直接放棄澳洲,退守新西蘭了。

    幸好,這一切的難堪、窘迫和屈辱,統統都已經過去了,勝利的曙光已經出現在了地平線的前方。

    雖然截止到目前,麥克阿瑟大帥還是沒能以“光復者”的身份,再次踏上菲律賓的熟悉土地,但卻已經提前一步以征服者的身份,登上了敵人的故鄉,聳立著富士山的日本列島……這給人的感覺似乎更加美妙!

    唯一讓麥克阿瑟元帥感到遺憾的是,在他踏上日本的土地之前,哈爾西就已經把大部分事情給辦完了。

    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依靠一路肆無忌憚地亂丟燃燒彈、神經性毒氣彈和原子彈,越洋遠征的哈爾西艦隊和臨時配屬給哈爾西上將指揮的b-29“超級空中堡壘”轟炸機部隊,已經累計至少殺死了五百萬日本人,將東京、廣島、京都、神戶等一系列日本列島最繁華的大都會,統統化作了屍橫遍野、白骨累累的死亡之城。其屠殺日本人的超高效率,足以氣死希特勒,蔑視成吉思汗,充分顯示了工業化殺戮的先進性。

    一腳踢飛了日本天皇,一腳踩上了富士山,將可恨的日本鬼子一口氣破軍滅國,殺得魂飛魄散!

    在這一刻,小威廉.弗萊德里克.哈爾西上將的星光是何等的燦爛奪目,完全蓋沒了其他星辰的光芒。

    對此,麥克阿瑟大帥除了有一絲淡淡的嫉妒和醋意之外,基本表示喜聞樂見。但是,乘坐同一架飛機前來日本的赫爾國務卿,在得知了哈爾西火燒京都的豐功偉績之後,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才剛剛走到機場旁邊搭建的野戰帳篷裡,見到了前來迎接的哈爾西將軍,赫爾國務卿就忍不住開噴了:

    “……哈爾西將軍,首先恭喜您的京都大轟炸取得全面勝利,將一座毫無半點軍事工業,也沒有多少正規軍駐紮的千年古都,以及東方世界保存最完好的歷史文化名城,在一夜之間燒成了一片灰燼……”

    對著一臉傲慢的哈爾西上將,赫爾國務卿毫不客氣地譏諷道,“……您在這兩個月裡屠殺日本平民的效率,已經足以讓希特勒都為之羞愧了!之前的廣島是日本陸軍的集結地,神戶是日本的造船工業中心,轟炸它們還有些道理,可轟炸京都又是為了什麼?還大量使用了新型的神經性毒氣彈!你在日本難道是把毒氣當成常規武器來使用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會給白宮接下來的政治勸降任務帶來多少麻煩?”

    雖然國務卿先生說得如此聲色俱厲,但是哈爾西 上將卻抱著胳膊,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要知道,哈爾西可不是被嚇大的,他出身於祖輩吃風飲浪的航海世家。其父威廉.哈爾西上校是當時美國海軍中最優秀的艦長之一。老哈爾西在大西洋、地中海和加勒比海有一連串光榮的服役記錄,並乘“堪薩斯”號巡洋艦完成了“大白艦隊”的環球航行(二十世紀初美國海軍主力艦隊進行的一次環球航行,因艦身漆成白色而得名。)。而眼前這位小哈爾西也深得家學淵源,在戰前就是美國海軍中名氣最大的軍人。他幹過魚雷艇、驅逐艦和巡洋艦,從海軍準尉一直爬到海軍上將。他的蠻勇、無所畏懼和富於攻擊精神,使他在軍中一直深孚眾望,水兵們親切地叫他“蠻牛哈爾西。”早在珍珠港事件爆發之際,看著濃煙四起的戰艦殘骸,哈爾西就公開發誓:在打完這場大戰之後,“只有在地獄中才能聽到日本話。”

    就跟麥克阿瑟很認真地發誓要回到菲律賓一樣,哈爾西上將的這句誓言也是認真的。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實現誓言,盡情地把數十萬、數百萬會說日本話的靈魂,給統統送進地獄裡去了!

    所以,對於赫爾國務卿的無端指責,哈爾西表示自己這個老粗“蠻牛”根本不屑一顧。

    “……國務卿閣下,很遺憾,我並不認為自己的作戰指揮有什麼可以指責的地方。首先,我不是歷史學家,對東方的古代文化也缺乏研究,並不覺得京都那座城市有多少特殊的價值。

    其次,那座名為京都的城市裡,雖然確實是既沒有軍事工業,也沒有正規軍駐紮,但卻被一小撮最狂熱的日本激進派軍國主義分子所盤踞。這些傢伙的軍事實力固然是微不足道,但在控制了日本的舊首都之後,他們對日本社會的政治影響力卻非同小可,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加以扼殺,就有形成抵抗力量核心的危險。

    為此,我軍需要以最快速度對京都進行打擊,以顯示合眾國的戰爭決心。然而京都並不靠海,無法實施兩棲登陸作戰。從地面推進,路途又過於遙遠,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大規模戰略轟炸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更何況,這場轟炸非但沒有激起日本人的更多敵意,相反還成功瓦解了相當一部分日本人的戰鬥意志。”

    他得意洋洋地取出一疊電報,“……就在京都大轟炸之後的七十二小時內,福島縣、茨城縣、高知縣、長野縣、靜岡縣、沖繩縣、群馬縣、埼玉縣、奈良縣、和歌山縣和山梨縣的地方當局,都相繼發出公開通電,或者派遣使者,表示願意接受日本國臨時政府的領導,向我軍無條件投降。再加上之前已經被我軍控制的宮城縣、東京都、神奈川縣、橫濱縣和千葉縣,整個日本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土地和人口放棄抵抗了。”

    看到哈爾西手中的一疊投降電報,原本還想要發作一通的赫爾國務卿,頓時不由得語塞。

    而麥克阿瑟元帥更是拆台似的鼓起了掌,“……啪啪啪!親愛的威廉,不得不承認,你幹得很棒!真的,太棒了!對待日本人就是絕對不能有半分客氣,只有用死亡的恐懼才能讓他們學會說人話!”

    正在這個尷尬的時候,又有勤務兵送來了咖啡和一份新的電報。哈爾西隨手接過電報紙,展開一看,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得意:“……先生們,我這裡又收到了一條好消息!日本帝國的經濟中心和第二大城市,擁有三百五十萬人口的大阪府,現在也主動向合眾國的軍隊敞開大門了……”

    看著哈爾西的大棒政策如此效果顯著,原本還想勸說哈爾西不可一味濫用蠻力,而要適當懷柔的赫爾國務卿,終於不得不選擇了閉嘴,在內心中開始承認,日本人很可能確實是存在嚴重的受虐傾向,需要用帶刺的長鞭才能跟他們好好說話……而麥克阿瑟元帥則已經急不可待地跟哈爾西商量起了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現在我軍的最大難題是地面兵力不足,道格。整個遠征艦隊只帶了一個陸戰二師和少量雜牌陸軍,光是彈壓千島群島、橫須賀和仙台港的佔領區,維護幾個機場的安全運轉,就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哈爾西指著日本地圖,對麥克阿瑟元帥說道,“……這就是我現在不得不停留在靜岡一帶,遲遲沒有對名古屋駐守日軍發起攻擊的最主要原因。雖然目前已經陸續有一萬多的前日本陸軍,在日本國臨時政府的勸說之下,向我軍投降歸順,但暫時還只能將他們繳械看管,無法放心地讓這些人去對付他們的前同僚!

    所以我暫時是沒轍了。總不能讓水兵和飛行員扛上步槍,蹲到戰壕里去跟日本兵對射吧?”

    “……請放心,威廉,這次我給你帶來了六萬援軍!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師,就是曾經打過阿圖島的第七師!都是有著豐富戰爭經驗的老兵!然後還有 四萬對日本鬼子滿心仇恨的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小伙子!”

    麥克阿瑟大包大攬地拍胸脯說道,“……再過一星期,陸戰一師也將要橫跨整個太平洋趕到這裡!西海岸還集結了六個師的陸軍,其中包括一個裝甲師,目前正在向夏威夷轉運,足夠幫你殺光日本鬼子了!”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就有一名隨員匆匆趕來,遞上一份電報。麥克阿瑟元帥接過電報一看,頓時臉色大變。哈爾西好奇地開口詢問,麥克阿瑟大帥一開始似乎不太想說,但後來還是坦白了。

    “……不過是日本鬼子的垂死掙扎罷了!”儘管麥克阿瑟大帥努力想要用上輕描淡寫的口氣,但極臭的臉色和眼神中的怒火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澳洲前線的日本陸軍航空兵,竟然對墨爾本市區投放了大量的梭曼毒氣彈!至少殺死了二十萬澳洲軍民!還有南太平洋前線的日本海軍航空兵,也用梭曼毒氣彈轟炸了新西蘭的惠靈頓和奧克蘭!該死的,這些日本鬼子是從哪兒弄來的那麼多新型神經性毒氣?”

    “……請不要悲傷,道格,我們很快就能在名古屋殺死更多日本鬼子,為他們報仇!”哈爾西安慰說。

    “……好的,不過為了減少傷亡,我軍有必要在總攻之前,對名古屋市區充分地釋放新型毒氣,外加凝固汽油燃燒彈的大規模火攻。這樣的話,只要動用一個第七步兵師,就大概能夠完成攻堅任務了。”

    麥克阿瑟點頭補充說,“……接下來的話……既然大阪已經投降,那麼就同時讓四萬澳新軍團進駐大阪,插入敵人的腹地,瓦解日本中部地區的抵抗力量,然後對盤踞在廣島的日軍頑固派展開清剿作戰。”

    “……我的海軍艦隊也會掩護登陸船團,突入瀨戶內海,預備對日本帝國本土最後殘餘的海上力量,發動一場殲滅性的大決戰!”哈爾西附和說,“……只等下一批的新型毒氣彈運輸到位,就可以展開行動了。”

    “……很好!就讓我們好好合作吧!爭取在聖誕節之前徹底結束戰爭!”麥克阿瑟露出了興奮地微笑。

    看著兩位上將旁若無人地當著自己的面討論起了下一步的戰略規劃,赫爾國務卿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他好歹還沒忘了自己的任務,“……將軍們,關於詳細的作戰計劃,你們完全可以慢慢商量。但是在此之前,能先安排我去見一下那個日本國臨時政府的首領,討論一下日本帝國投降儀式的具體事宜嗎?”

    “……當然可以,請跟我來,國務卿先生!”哈爾西咧嘴一笑,“……那個小鬍子已經等候很久了……”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這次起-點515粉絲節的作家榮耀堂和作品總選舉,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絲節還有些紅包禮包的,領一領,把訂閱繼續下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8
    第二十一章、被染紅的列島(中)

    日本,京都

    眼神呆滯的辻政信少將穿著一身臟兮兮的軍服,踉踉蹌蹌地行走在美軍大空襲之後的京都街道上。

    此時此刻,整個京都市區已經徹底變了模樣:簡直就跟兩個月前承受了核爆的東京相差彷彿!

    四周盡是大火焚燒之後的殘垣斷壁,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焦臭,地面上積著厚厚的一層灰。燒焦的樹木和電線桿,好像火柴棍似的橫七豎八地倒在路上。間或有幾個被嚴重燒傷的婦女,抱著她們早已被毒氣熏死或者被燒成焦炭的孩子,在廢墟間踉踉蹌蹌地行走,神情呆滯而麻木,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如果說,一個星期之前的京都,還是那樣的清秀、瀟灑、古雅,雲霧輕籠,琉璃煙波,彷彿一個罩在薄紗中的睡美人,帶著令人懷舊的古風。那麼如今的京都,就已經成了一具猙獰可怖的焦屍,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復存在,只剩下了腐臭醜陋的殘骸,以及死亡和毀滅的森森陰霾。

    那些棋盤狀的格子小路、古色古香的紙板屋、蒼翠欲滴的松柏、紀念恆武天皇的平安神宮、清水寺懸崖上的“後舞台”、長滿櫻花林的仁和寺、穿著典雅和服的婦女統統都在烈火和毒氣之中蕩然無存了!

    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個噩夢般的夜晚場景,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辻政信少將的眼前。

    就在他去廣島求援失敗還沒來得及見到關東軍司令梅津美治郎閣下,就挨了美國轟炸機的一通狂轟濫炸,只得搶了輛軍車逃之夭夭。然後帶著疲憊和沮喪的心情無功而返,剛剛駕駛著汽車來到京都近郊的時候,又一波鋪天蓋地的美國轟炸機群,就以每小時三百多英里的速度,低空掠過了這座日本的舊首都。

    對此,京都的日本人沒有組織起任何還擊,因為他們連一門高射砲都沒有,更不用說夜間戰鬥機了。

    在戰時大本營的規劃之中,東京是帝都,在防空火力上需要優先保證。近畿地區的防空重點是大阪,那裡集合了日本西部的重工業精華。而京都這座日本的歷史文化名城,卻被戰時大本營給遺棄了,因為青山碧水和古蹟在戰爭年代發揮不了什麼用處,想來美國佬也不會沒事來這種地方浪費炸彈和燃油吧?

    然而,這種出乎於意料之外的事情,終於還是真的發生了,並且是如此的血腥和殘酷。

    第一波空襲,美軍投下了成噸的梭曼毒氣彈,這是一種帶著微弱水果香味的神經性毒氣,只要一枚毒氣彈就能讓方圓一公里之內的活人中毒或死亡,而且可以通過皮膚黏膜直接滲入人體,哪怕戴上了老式的防毒面具也是無用缺乏防備的京都市民,立刻就被熏翻一片,而嚴陣以待的消防隊員更是頭一批遭了殃。

    等到第一批轟炸機將數十噸梭曼毒氣彈投擲完畢之後,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後續趕來的下一批美軍轟炸機,才開始陸續對京都投擲凝固汽油燃燒彈。作為一座傳統的日式古都,京都的房子本來就以紙木結構為主,乃是極好的燃料。眼下市民又被毒氣熏得沒法救火,於是很快就風助火勢,讓熊熊烈焰迅速蔓延開來,火燒過後的瓦片變得很脆,象黑雪那樣落下,一座又一座房子就像煤氣爐爆炸似的炸開了,燒起熊熊大火。

    轉瞬之間,火越燒越旺,成了範圍廣大的火焰瀑布。巨大的火球以暴風驟雨之勢,從這幢建築物躍至另一幢建築物,構成白熱的火浪,溫度竟達攝氏上千度!燃燒得猶如太陽一樣熾烈。陣陣濃煙卷向空中,下面則被火光映成橙色。成千上萬的人縮在簡陋的防空洞裡,嚇得面無人色,認為自己馬上就會被活活烤死。

    就這樣,古老的京都成了煉獄,玻璃被燒熔了,河流被煮沸了,大火消耗掉了所有的氧氣,火區中心幾乎沒有人能夠倖存,大批走投無路的日本平民跳進遍布京都市區的小河裡,以為水能避火,但僅僅過了片刻,可怕的烈焰就將河水瞬間煮沸,而水里的人也跟著成了燒熟的餃子這場大火給京都市民帶來的唯一好處,或許就是將原本瀰漫的毒氣也給蒸發掉了,但這毫無意義,因為烈火導致的濃煙一樣足以致命。

    當辻政信少將頂著熱風和火焰,來到京都火場邊緣的時候,就看到好似爐膛裡噴出的熾熱風暴,裹挾著劇烈燃燒的顆粒火星,沿著一條條街道迅速蔓延。大人和兒童都在奔跑逃命,像老鼠似的四處瘋狂衝撞。火焰象活物一樣追趕著他們,把他們擊倒,然後就在辻政信少將的面前成百上千的死去。”

    一直等到天亮的時候,辻政信少將才敢帶人走進仍在冒煙的京都市區,發現除了石像、水泥柱和牆、鐵框架,以及稀稀拉拉的電話線桿外,整座千年古都已被燒得一干二淨。幾根電線桿還像小蠟燭一樣在冒煙。大多數細小的河流都被屍體所堵塞,就連河水本身也幾乎蒸髮乾了,塞滿了腫脹的屍體和家用雜物。河岸的地面還在散發熱氣。到處能看到在痛苦姿勢中死去的屍體:有些赤條條的一絲不掛,全身漆黑,有些雙手合十在祈禱,有些則奇形怪狀地站著,似乎要跑似的,有些則坐在那裡似乎冥想著什麼。有一具屍體的頭已縮小到柚子一般大小。母親們試圖保護孩子,卻一起成了焦炭,夫妻們在最後一次擁抱中被酷熱溶化在一起。僥倖活下來的人們則用焦炭在牆上和人行道上留言,企圖尋找各自的親人甚至就連郊外的山林,此時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並且不會再有誰能夠組織得起人力前去撲救,只能看著樹木和古寺一起燒成灰燼。

    被辻政信少將等一干激進派軍官,從名古屋帶到京都“定國討姦”、“撥亂反正”的那支“討賊軍”,也在美軍的大轟炸之中死傷慘重,全軍崩潰,連作為最高領袖的石原莞爾中將也失踪了,估計多半早已葬身火海。辻政信少將好不容易才收攏了一百多人,然後灰溜溜地撤退到了京都南郊的高雄山上。這裡雖然同樣煙糊味熏人,但好歹還有些完整的房子可以住。只是在勉強安頓下來,稍事喘息之後,遙望著被燒成一片白地的京都,眾人都是一片灰心洩氣,深感眼下已是兵臨絕境,前途無亮,於是很快就徹底垮掉了。

    有的人一邊狂飲著不知從哪兒搞來的燒酒,一邊咒罵著美國鬼子。有的人整天守著收音機,聽到的卻是一個噩耗接著又一個噩耗。即使是作為這幫人的主心骨,辻政信少將的情緒也是一樣壞透了。他很清楚,如今的日本帝國並不是沒有戰鬥的力量,幾百萬的帝國皇軍和戰無不勝的聯合艦隊依然保持完整,光是本土囤積的彈藥就高達百萬噸之多,全體國民也都從小受過軍事訓練,在本土作戰不愁沒有合格的兵員。

    但問題是,在失去了唯一的操作者之後,這架龐大的戰爭機器已經瞬間淪為廢鐵,再也發動不起來了!

    眾所周知,日本人的優點是認真和勤奮,缺點則是刻板和僵化,經常一條道跑到黑,把自己弄成變態。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從古代開始,日本就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家,門閥世家高高在上,統治一切,黎民百姓渾渾噩噩,世代卑賤。為了維護和諧與穩定,整個日本傳統社會,都在宣揚一種“各安其位”的思想原則,簡單來說,就是認為每個人都是社會大機器上的小部件,必須努力做好各自分內的工作,各安其位,各司其職。只有這樣,才能被社會所接納,才會被自己的所屬群體所認同。這聽上去跟社會主義國家的集體主義思想有點像,但問題是,日本人的這種“各安其位”原則性觀念,還要再加上一個關鍵性的前綴:世襲!

    也就是說,農民應該世代務農,琢磨著怎麼把莊稼種得更好,而不是改行去城裡打工雖然這樣的人還是很多,根本約束不住。武士應該世代琢磨著如何更有效率地砍人,改行去經商賺錢的話就等於自貶身價

    雖然實際上深究起來,這個所謂“各安其位”的原則,早就不止一次地被打破和顛覆。比如日本中世紀的戰國時代,就簡直是一個以下克上的時代。還有整個明治維新的前後,同樣是一群中下層的藩國武士們篡奪了藩主和將軍的大權。但儘管如此,明治維新後的近代日本統治階級,卻仍然極力宣揚這套思想,並把幾百年來毫無實際作用的天皇粉飾一新,推上神位,讓日本國民把天皇視作活在人間的神,國民的最基本職責就是為天皇盡心盡力,大家都是為天皇而活的。而在戰爭中所做的一切,包括戰爭暴行,也都是為天皇服務。

    這可真是日了poi了!脫亞入歐有這種搞法的嗎?雖然在十九世紀末的歐洲,從共和到君主的各種政體都有,但絕對沒有哪家是把君主捧成神,然後再把自己全體弄成神國子民的。就算是中世紀的君權神授,哪怕是阿拉伯世界的哈里發和蘇丹國,但耶穌也好,默罕默德也罷,也只是自稱先知而已,哪有自封為神的?

    不過,要說明治維新的那一幫英傑都是傻逼,也並不盡然。他們之所以要推出這個“日本乃是神國,天皇乃是活人神”的噱頭,也是在當時日本全面落後的情況之下,為了以最高效率凝聚人心的不得已之舉:一個民族越是處於逆境,越是不自信,就越是需要某種迷信作為精神鴉片,如此才能產生足夠自我麻痺的精神幻覺,來滿足自己空虛自卑的內心。然而,這樣的民族也會變得更加敏感和自卑,以及同等的妄自尊大。

    如果這種噱頭能夠玩得好,就會像美利堅合眾國的“昭昭天命”和阿拉伯人的“聖戰”一樣,成為一個民族凝聚力的根源,以及奮發圖強,走向帝國之路的偉大口號。但很遺憾,近代的日本人明顯是玩脫了

    就這樣年復一年地洗腦下來,除了少數叛逆分子之外,普通的日本人都變成了只知服從上級的傻子。對於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現狀,也都能在觀念中加以接受:至少在階級矛盾不激化的時候是這樣。

    而掌握大權的門閥子弟又是怎麼一副狀態呢?基本上就跟中國的魏晉士族和滿清的八旗大爺差不多。因為從小含著金湯勺出生,四周的人都整天吹捧,自然不知道世事艱難。然後因為家格高貴,一般來說必然能夠高升,素質水平並不重要,這些傢伙自然也就懶得動腦子了。遇到事情一律胡亂紙上談兵,出了問題就找關係互相推卸責任,即使想要把事情做好,因為基本沒怎麼在基層呆過,也只能想當然地胡說八道。

    舉例來說吧,發動太平洋戰爭的東條英機首相,從上任之初就整天被嘲笑,說他是“東條上等兵”。最著名的政績就是挨家挨戶搜查垃圾桶,看看老百姓有沒有違**關於勤儉節約的號召,在私下里偷偷地喝酒吃肉。然後個人品德也很敗壞,嘴上號召全體國民為天皇去死,女人進入慰安隊犒勞皇軍。輪到自己呢?三個兒子統統逃了兵役,一個都沒上戰場,東條夫人也是好好地待在家裡,連義務勞動都不願意去做。於是氣得許多戰死軍人遺屬給東條英機打電話,罵他和他的兒子為什麼不為天皇去死?更有意思的是很多老兵還給東條夫人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加入慰安隊?他們這些皇國勇士已經等待很久了!最後連東條英機的女兒上學都得安排保鏢,以防在上學途中被氣急敗壞的傷殘老兵給拖到草叢裡,輪著上了搞“自助式慰安”。

    但問題是,既然東條英機是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傢伙,為啥在歷史的關鍵時刻要讓他當首相呢?原因有二,第一,在高層的那個小圈子裡面,凡是老狐狸都能看出局勢艱險,當首相就是坐火坑,各個都推別人去頂缸。第二,在老狐狸之外的愣頭青之中,東條英機相對來說已經是最靠譜的一個了,別的人還不如他呢!

    總之,近代日本雖然披上了一層西方化的外殼,但骨子裡依然是一個封建貴族社會,甚至可以說是神權統治的愚昧社會,在思想上簡直比起積貧積弱的近代中國還要更加僵化。當時中國面對文明和種族的存亡危機,至少從上到下都在思考出路,有沒有找對路子暫且不論,至少誰都沒辦法讓全體中國人停止思考。

    而日本因為在近代以來從一個勝利走向又一個勝利,老百姓都覺得政府領導得還不錯,自己只要好好聽話就行了,不到活不下去,沒必須想的太多結果,當國家面臨重大抉擇的時候,下層的日本人是對國家大事漠不關心,逆來順受。上層的日本人是世家子弟當道,傲慢自大,脫離社會,完全不知高低深淺。

    雖然他們也能提出各種不同的戰略方案,但是仔細一看,卻是一個比一個想當然,一個比一個逗比。

    什麼精神力勝過萬噸鋼鐵,什麼支那百姓喜迎皇軍解放,感覺簡直像是某個瘋人院制訂的國策。

    在西方觀察家的眼中,日本帝國的上層是愚蠢逗比到難以置信,下層是愚昧盲從到匪夷所思。

    而日本帝國掉進二戰大坑的全過程,也是下面一群傻逼停止思考,然後漫無目的地跟著上面幾個逗比去作死整個日本上層其實都知道對美宣戰是作死,勝利的希望很渺茫,失敗的下場就是亡國滅種。可是誰都承擔不起對美退讓的後果,心想為啥要我背黑鍋呢?還不如大家一起作死吧,要倒霉就一起倒霉好了!

    就這樣,在一群不肯承擔責任的自私逗比的領導下,日本帝國踏上了轟轟烈烈的作大死之路。

    好吧,雖然原本指揮戰爭的日本高層,都是一群只會推卸責任和胡亂作死的逗比,但好歹還有個總領大局的戰略領導層存在,可現在東京的兩顆核彈一爆,乾脆是連逗比都沒了,只剩一幫停止思考多年的傻逼。

    結果,儘管維持戰爭的一切硬件基礎、人力物力都還具備,但指導國民如何進行戰爭的思想軟件卻沒了。

    過去是為了效忠天皇而戰,如今天皇和政府都沒了,又該為何而戰?不打仗的話又該做些什麼呢?

    於是,在一片渾渾噩噩之中,日本人只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發呆,同時被美軍好像消滅老鼠般地屠殺。

    對此,辻政信少將也是無可奈何,他知道本土哪裡有軍械,哪裡有金銀,哪裡有彈藥和糧食,但無論是什麼樣的戰略物資,他都沒辦法拿到手。就連身邊這幫烏合之眾,也是靠著導師石原莞爾的名望,才臨時拉起來的粉絲團。如今導師死了,這幫人能夠繼續跟著自己,沒有立刻作鳥獸散,就已經很不錯了。

    真是憋屈啊!剛剛打下了史上最大版圖的堂堂大日本帝國,難道就要這麼莫名其妙地突然亡國了麼?

    記得小時候讀歷史書,看到江戶幕府倒台,末代將軍德川慶喜“無血開城”的時候,他還曾經嘲笑德川家上下除了新選組就再無幾個血性男兒。可是事到如今,帝國政府似乎倒台得比江戶幕府還要更可笑呢!

    接下來還能怎麼辦呢?聽著收音機裡各府縣投降如風的模樣,本土決戰估計是已經組織不起來了,難道就這樣脫了軍裝,隱姓埋名老家去,等待被當成戰犯抓上審判席?或者盼著自己能夠僥倖漏網?

    對於這樣的結局,辻政信少將感到非常非常的不甘心,但即使再不甘心,也沒有任何更好的辦法。

    如此躑躅了幾天,眼看著蒐集到的糧草就快要吃光,他終於決定解散隊伍,自己去找美軍或者那個日本國臨時政府投案自首。不料還沒開始行動,就在一天深夜的時候,突然看到大阪方向火光四起,炮聲隆隆。

    這讓辻政信少將和他的一百多號追隨者感到十分困惑:大阪那幫懦弱商販不是已經向美軍投降了麼?如今又是誰在那個方向放火開砲?於是,辻政信就帶著一群人下山打探消息,當即就看見公路上和田野裡,到處擠滿了熙熙攘攘的逃難市民,然後又攔下了一個灰頭土臉的警察,從他口中得知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大阪的第二十五師團在放下武器之後,被那些可惡的白鬼集體處決了!眼下他們正在大阪進行屠城!”

    公元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四日,在日本大阪府宣布開城投降的三天之後,盟軍澳新軍團登陸並進駐大阪。之前,日本南方軍在澳洲戰場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多次對澳洲白人居民進行血腥屠殺,澳洲的盟軍同樣也以牙還牙,用各種手段殘酷虐殺日軍戰俘,兩邊互相比賽著瘋狂飆下限,早已把人道主義丟到了腦後。

    原本在調往日本列島戰場的時候,美軍還試圖對澳新軍團的士兵們約束一下軍紀,誰知在航渡太平洋的路上,又收到了墨爾本和新西蘭遭遇日軍毒氣空襲的噩耗,更是讓這些澳新軍團的小伙子們滿腹戾氣。

    就在澳新軍團四萬官兵陸續上岸,進駐大阪市區的當天晚上,有小股日本激進派退役軍人攜帶了汽油桶和手榴彈,企圖偷襲“白皮鬼畜”的軍營,結果當場被捕。早已戾氣滿滿的澳新軍團,立刻全軍出動,對大阪市區進行掃蕩式搜查,期間遇到若干不明武裝分子的自發槍擊,於是搜查很快就演變成了報復性屠殺。

    一片混亂之中,大阪這座日本最繁華的貿易商業中心,徹底變成了血腥煉獄,徹底失控的白人士兵在街頭四處燒殺搶掠,市民被嚇得瘋狂逃竄由於部分藏匿了槍械的市民負隅頑抗,澳新軍團的士兵甚至動用了砲兵轟擊,在房屋密集的市區燃起了熊熊大火,足足燒了三天才因為一場大雨而熄滅。

    之前已經繳械投降的大阪第二十五師團,也在混亂期間,被澳新軍團的指揮官以“疑似叛亂”的罪名,下令集體處決,屍體丟進了大阪灣只有少數機靈的人鑽狗洞倉皇逃走,將這個噩耗傳播了出去。

    人類戰爭中最為陰森恐怖的一面,終於徹底昭示在了曾經自信滿滿的日本人面前!

    聽到這個消息,辻政信少將一時間不由得手足冰冷。他非常清楚,屠殺戰俘這種事情,日軍在中國大陸和南洋各地也沒有少做,尤其是南京的那一場屠殺,更是創下了近代史上屠殺戰俘數量的新紀錄。但如今卻輪到了皇軍自己被押上屠場,好像牲口一樣被集體屠宰,這樣的反差如何能夠受得了?

    就在辻政信少將只覺得天旋地轉、手足無措的時候,他身邊的一名士官卻恨恨地叫罵起來:“臨時政府那幫該死的財閥!這就是他們保證的人道主義待遇?他們分明是要我們這些大和男兒統統去死啊!當初就是他們好像吸血鬼一樣貪得無厭,逼得老百姓賣兒賣女,騙得咱們上了戰場!如今他們又一轉身成了和平主義者,給美國佬為虎作倀,反倒把咱們當成垃圾一腳踢開,還要把發動戰爭的罪名扣到我們頭上!”

    接著,彷彿某個塵封已久的話匣子被突然揭開,各種各樣的觀點都在諸位日本官兵的嘴裡嚷嚷起來:

    “沒錯,之前的東京核爆,恐怕也是那些奸賊在勾結美軍通風報信!害死了天皇陛下!”

    “就算日本注定要戰敗,也不能便宜了這些奸賊!否則他們只會一邊享受著我們流血犧牲換來的戰利品,繼續借助美軍的淫威壓迫百姓,一邊指著我們的 頭潑污水,說我們是毀滅了國家的罪人!”

    “我們必須繼續戰鬥下去!不是為了天皇和那些貪官污吏,而是為了我們自己!”

    在死亡的屠刀面前,頭腦生鏽多年的日本人終於茅塞頓開,試著思考起了自己的命運。

    然後,不再盲從上級的他們,就陸陸續續地開始爆發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8
    第二十二章、被染紅的列島下

    十二月十二日,北海道島首府,札幌市

    初冬的小雪之中,札幌市的街頭巷尾,到處都是遊行叫喊的人群,打著各式各樣的橫幅,飄蕩著的各種旋律歌聲。看著簡直就像廟會祭典一般熱鬧,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慶,只有宛如實質的悲涼和淒慘。

    許多身穿土黃色制服的日本陸軍官兵,還有穿著黑制服的青年學生,都打著“護國討姦”、“忠義填骨髓”、“寧死不下跪”之類口號的旗幟,在拄著軍刀的小軍曹的指揮下,淚流滿面地唱起了昭和維新歌:

    “權貴只曉傲門第,憂國此中真乏人豪閥但知誇積富,社稷彼心何嘗思!

    昭和維新春空下,男兒連結為正義!胸中自有百萬兵,死去飄散萬朵櫻!

    腐舊屍骸跨越過,此身飄搖共浮雲。憂國挺身立向前,男兒放歌從此始

    蒼天震怒大地動,轟轟鳴鳴非常聲。永劫眠者不能寢,日本覺醒在今朝!”

    而更多的工人和市民,乾脆已經公開打出了紅旗,掛起了鐮刀錘子徽章,嗓門洪亮地唱起了國際歌:“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一時之間,昭和維新歌和國際歌此起彼伏,紅旗和太陽旗蔚然一 色。挎著軍刀掛著勳章的日俄戰爭老兵,居然跟揮舞著黨徽的日共宣傳員勾肩搭背,一個喊著為天皇報仇,一個叫著打倒美帝國主義。

    在這個面臨亡國滅種的時刻,日本最頑固的軍國主義者和最激進的布爾什維克,異常微妙地達成了共識:國體制度什麼的已經顧不上了,眼下是民族存亡的關頭,最要緊的就是跟美國鬼畜死戰到底!

    嗯?布爾什維克無父無君,大逆不道?可是現在的日本哪裡還有什麼君王?無父無君也不算什麼了吧!

    如果是在平常時候,看到這麼多“非國民”亂哄哄地上街煽動,那些警察和憲兵早就提著棍子凶神惡煞地衝上去鎮壓了。可是到瞭如今這會兒,警察和憲兵卻是個個縮卵,躲得遠遠的,萬萬不敢跟街上的遊行隊伍為難。就算偶爾有哪個傻瓜敢上去干涉,對面立馬就是一頓棍子和拳頭招呼過來,一邊打還一邊叫罵:“混賬!如今連天皇和帝國都沒了!還說什麼非國民啊?你這混賬難道是想去投靠美國鬼畜嗎?”

    儘管被搞得顏面掃地,但面對群情洶洶,這些警察和憲兵也只能灰溜溜地掩面而逃。說到底,他們原本之所以能夠作威作福,都是靠著背後的國家機器在撐腰。可現在呢?法律沒了,國家沒了,天皇也沒了,他們這些貌似威風的憲兵和警察,其實就好像幕府倒台之後那些德川家的“家老”、“若年寄”、“侍大將”和“町奉行”一樣,已經屬於即將被時代所淘汰的廢棄物,面對炸刺的庶民和士兵,哪裡還硬氣得起來?

    再說,在得知了“大阪大屠殺”的消息,發現即使投降了也要被屠殺之後,即使是最愚忠的警察和憲兵,也同樣被嚇得魂不附體:那個什麼不知所謂的“日本國臨時政府”,根本就是要騙著全體國民下地獄啊!之前軍部讓大家為了天皇而死,多少還有點道理,可要咱們為了你們幾個財閥的身家富貴去死憑什麼啊?

    澳新軍團在大阪市區的燒殺擄掠,嚴格來說,並非是一次有計劃的屠城慘案,而是一場突發事件引發的軍紀失控。前後導致的死亡人口數量,雖然沒有明確的統計,但最多應該也不會超過十五萬。

    然而,卻架不住四散逃亡的大阪市民們一路以訛傳訛,把事情越傳越誇張,再加上某些有心人的趁機推波助瀾,參考日本帝國陸軍昔年南京大屠殺的“豐功偉績”,還有731部隊的“人體科研成就”,硬是編造出了一大堆駭人聽聞的恐怖謠言,什麼屠城三百萬啦,“澳洲杯”殺人比賽啦,炭烤嬰兒啦,活剝人皮啦,姦殺女學生啦,剝頭皮記功啦,拿活人當靶子練槍啦,用市民試驗毒氣和燃燒彈啦,將孕婦開膛破肚啦,讓日軍俘虜和玩膩了的日本婦女在河邊排隊砍頭啦,成千上萬的無頭屍體堵塞了城外的淀川河水啦

    為了增加說服力,作為幕後主謀之一的王秋,又腦洞大開,蒐集了一大堆現代日本血腥獵奇恐怖電影的小短片視頻和畫報後世日本人非常擅長拍攝這種題材,選取部分內容進行剪輯之後,翻拍成黑白電影和黑白照片,交給艦娘蘇菲同志,然後 由她通過日共和海軍的路子廣為傳播。而上述選材的宗旨,就是怎麼獵奇怎麼來,怎麼噁心怎麼來,盡量要讓人看了就能嘔吐得三天吃不下飯,或者一個星期連連做噩夢

    於是,在這麼一波空前絕後的“鬼畜絕叫虐殺衝擊”之下,猝不及防的日本人頓時被刺激得發瘋了!

    要知道,一九四五年這會兒的日本人,還不是二十一世紀“和平癡呆國度”的肥宅萌物,而是從小接受軍國主義教育的兇殘豺狼。更別提自從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戰時大本營就不停地給國民灌輸著各種“美英鬼畜殺人如麻、殘忍變態、陰險毒辣、兇惡至極”的觀念,千方百計地進行各種抹黑。如今先是東京的兩發核彈,然後是火燒京都,最後是大阪的屠城虐殺,頓時就把過去的妖魔化宣傳和血淋淋的現實給對上了。

    很多日本老兵自己在中國和南洋戰場,就沒少干各種燒殺淫掠的勾當,如今將心比心,覺得美國鬼畜恐怕也會在日本列島如法炮製。因此對這些誇張的宣傳,自然也就統統都信以為真了。尤其是某些參加過“南京攻略”的退役老兵,當年曾經嘲笑過這些“支那劣等民族”果真是麻木不仁,皇軍的屠刀到了脖子旁邊,都不知道要反抗,只知道渾渾噩噩地排隊被殺,真是一幫不配活在世上的垃圾。誰知風水輪流轉,如今卻輪到自己這些皇國勇士,要排著隊被屠殺了!可這是為什麼呢?明明大家又沒打輸,手中有槍有炮還有飛機,美軍的毒氣彈皇軍一樣也有!為什麼要放下武器去讓美英鬼畜殺著玩?甚至殺出鬼畜美學和變態藝術來了?

    而且還不是自己一個人去死,是一家子老小統統都要被各種花樣虐殺!這樣的事情哪裡能忍啊?

    嗯,明白了,肯定都是臨時政府那幫財閥們的罪過!之前就是他們勾結美軍核爆東京,殺害了天皇,顛覆了政府!現在又拿著咱們皇軍和老百姓的屍骨去討美國佬的歡心!何等的喪心病狂,何等的大逆不道!

    比如,正在上海等待改編和遣散的大阪第四師團,得知了添油加醋的“大阪大屠殺”消息,又看了一堆偽造得高度仿真的虐殺照片,頓時全軍上下群情激奮,唯恐自己馬上也要遭到被屠殺的厄運,立刻趁著還沒被繳械的機會,公開在上海扯旗造反,重新發動“大東亞聖戰”,宣稱要打倒某個“美英扶植的傀儡政權”。

    蔣委員長得到這個噩耗,只得硬著頭皮調兵遣將,企圖進行圍剿,不料眼下在江南地區能夠調動的部隊,基本都是剛剛收編的偽軍,從上到下都屬於見了日本太君就腿軟的類型。雖然據說是已經有了舉世無敵的美國爹撐腰,可是畢竟現在連一根毛的美援都還沒見到全部給哈爾西艦隊和麥克阿瑟大帥截了去打仗了。

    反倒是那些空降下來的重慶國府“接收大員”們,最近這些日子裡一直在對收編的偽軍拼命羅織罪名,勒索敲詐,刮地三尺,弄得偽軍上下怨聲載道:非但積欠多時的軍餉不見發放一文,反倒連伙食配給都斷了,要偽軍士兵自己找飯吃,甚至連武器彈藥也被“接收大員”們倒賣了大半,一時間士氣低落得無以復加。

    於是,二十萬缺槍少彈餓肚皮沒士氣並且吃了不知道多少空餉的“前偽軍”,在上海郊外被大爆發的第四師團一戰打崩。隨即,這些打了雞血的大阪兵,更是一邊發動散落在各地的日本降兵和僑民,一邊繼續高歌猛進,直搗南京,沿途望風披靡。可憐蔣委員長才剛剛“還都南京”一個多月,面對垂死掙扎的日軍反撲,就不得不再次坐上江輪落荒而逃,宣布國民政府緊急遷移到南昌一時間淪為世界輿論的一大笑柄。

    言歸正傳,中國戰場那邊,國民政府如何被已經投降的日軍花式吊打,再次丟了首都南京的荒誕醜事,這裡暫且不提。在日本列島的帝國本土,也是一片風起雲湧,宛如火山爆發。尤其是在遠離美軍主力的北海道,受到各種赤色宣傳的程度最嚴重,偏偏駐紮的兵力和囤積的物資也最多,從上到下都不甘心束手待斃。

    一時之間,什麼軍紀也好,戒嚴令也罷,統統都沒人當回事了。各路“憂國志士”不管政治思想是左還是右,統統都衝上街頭大喊口號,宣稱要“舉國玉碎”,哪怕站著被打死,也比跪下來被虐殺來得強。

    而在遊行和喊口號之餘,男人們都在收集炸藥和槍械,老人開始打磨起了珍藏的武士刀,女人們則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精神,練習起了竹槍和彈弓原本只知服從上司、全無自己主意的日本人,彷彿全都瞬間從傻子變成了瘋子,紅著眼珠要跟登陸的美國鬼畜玩命,其程度比當年幕末的“攘夷”風潮還要激烈得多。

    至少,身在札幌市區司令部的第七師團長栗林忠道中將就很清楚,只要自己前腳發布了服從臨時政府、無條件投降的命令,後腳就會有一大群紅了眼睛的士兵端著步槍衝進司令部,把自己給亂刀“天誅”了!

    更何況,在栗林忠道中將閣下自己的心中,又何嘗甘願放下武器,任人宰割呢?

    太平洋戰爭時期,由於各個戰場均遠離本土,在劇變爆發之際,日本帝國的陸軍精華基本都在海外,留在本土的正規野戰軍總共只有四個師團。其中,最精銳的近衛師團是天皇的御親兵,常駐東京,結果先是挨了一通沙林毒氣、燃燒彈和原子彈的超爆裂組合拳,被打散了架子,然後又聽了那個日本國臨時政府的忽悠,渾渾噩噩地放下武器投降了美軍,如今正在被當成免費苦力隨意差遣,給美國征服者們修建機場和營房。

    大阪的第二十五師團,去年剛剛在新西蘭戰場被美軍全殲,如今的第二十五師團,是今年才剛剛徵召兵員拉起來的新部隊,還沒有在大阪訓練編組完成,就糊里糊塗地奉命繳械投降,然後被滿腔戾氣的盟軍澳新軍團給一口氣屠殺了個乾淨,只剩下幾個漏網之魚在滿世界亂竄,到處找人哭訴他們這些大阪新兵蛋子的悲慘遭遇,並且深深後悔自己當初居然一槍不發就投降了敵人,結果才落得瞭如此不體面的下場。

    然後是名古屋的第六十五師團,如今正處於數万美軍的日夜圍攻之中,雖然在得知大阪的慘案之後,全軍上下鬥志極為高昂,貌似哀兵可用。但看著這支部隊孤立無援的模樣,估計距離全軍覆滅也已經不遠了。

    因此,除了廣島那邊剛剛撤回國內的關東軍、朝鮮軍和華北方面軍之外,日本列島上的本土陸軍正規部隊,就只剩下了以北海道第七師團為首的東北重兵集團。其核心為常駐北海道旭川的第七師團,然後是駐紮在北海道島南北兩端的宗谷要塞守備隊和津輕要塞守備隊,分別扼守通往日本海的宗谷海峽和津輕海峽,此外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防衛隊、警備隊、運輸隊等等,總兵力合計約十萬人,也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

    但問題,佈置在北海道地區的這些軍隊,也跟如今的日本帝國一樣,處於七零八落的狀態,之前並沒有一個總司令或者軍政長官來統攬全局,而是分別直屬於東京的戰時大本營,眼下則完全各不統屬了。

    在北海道掌握兵力最多的現任第七師團長栗林忠道中將,之前是硫磺島守備司令,那個島屬於日本帝國“絕對國防圈”的內衛。所以,原屬關東軍的栗林忠道,就奉命率部調到硫磺島修築工事,整兵布防。

    誰知栗林忠道中將在硫磺島的折缽山下修了一陣子的地堡工事,太平洋戰爭的局勢依然遠遠好於戰前最樂觀的預期,對抗“美英鬼畜”的戰場遠在地球另一邊的新西蘭和澳大利亞,在這種情況下,整整一個師團的兵力被擱在遠離美軍四千多公里的硫磺島上無所事事,怎麼看都是一種極大的浪費。於是,到了今年夏天,戰時大本營下令把硫磺島守備部隊拆散,分批調往澳洲戰場,補充進前線各個損失慘重的野戰師團。

    而已經好幾年沒打過仗的栗林忠道中將,則被調到北海道擔任第七師團長,主要任務是整肅軍紀,查一下因為多年沒打仗而在軍中逐漸氾濫的赤色思想,以及調查據說有陸軍背景的一系列地下走私案件。

    誰知就在栗林忠道中將交接完硫磺島軍務,來到北海道上任的當天,便遇上了東京核爆,整個戰時大本營都被炸成了輻射塵埃。接下來,還沒等他掌握住部隊,那個什麼“日本國臨時政府”就到處散佈無條件投降通告,弄得軍心民心徹底亂套栗林忠道中將這下也懵懂了,帝國都沒了,還整肅什麼軍紀啊?

    再接下來,蘇聯邊防部隊越境南下,國境守備隊和宗谷要塞不戰而降。蘇軍的偵察部隊一直推進到了北海道中部的旭川,才被栗林忠道中將親自指揮第七師團給堵住但是再接下來,日本國內時局的進一步發展,以及軍心民心的全面失控,讓這位缺乏足夠政治頭腦的職業軍人,很快就徹底的不知所措了。

    此刻,他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望著對面沙發上的說客,津輕要塞司令田中隆吉中將,臉色一時間變幻莫測,“田中前輩,你是說,北海道的赤色分子和對面的蘇聯人,都有意推舉在下出任北海道蘇維埃共和國的大統領?這這可如何使得?若是按資歷來算的話,分明是當過兵務局長的您更合適嘛!”

    “唉,栗林君,你就不要推辭了嘛。這個大統領的位置,在如今的北海道已經非你莫屬了啊!像我這種剛從精神病院裡放出來的人,就算坐上了那個位置,又有誰肯服氣呢?”田中隆吉苦笑著解釋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8
  第二十三章、星星之火上

    前面已經說過,日本人是一個非常等級森嚴,特別講究上下尊卑的民族。即使是眼下到了要造反起事的時候,無論是那些搞兵運的日共赤色分子,還是磨著刀子準備“天誅美畜”的大和武士,盤算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經驗名望,也都普遍覺得底氣不足,於是下意識地就想要推舉一位懂得打仗的大人物當首領。

    這個事情就像當年中國爆發辛亥革命,武昌起義打響了第一炮的時候,武昌的革命士兵要推舉黎元洪當都督的道理一樣。不是這些革命者如此清心寡欲,為了革命大業不求名利,而是因為如果當時不能推出一個有名望的大人物來當首領,那麼就無法迅速穩定局勢,整合人力物力,來應對馬上就要爆發的激戰。

    再說,像排兵布陣、指揮作戰這樣專業的事情,那些大頭兵和低級士官出身的兵運分子自己盤算著估計做不來,就算有誰跳出來想當頭兒,大家也都不敢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於是想來想去,所有人都覺得,還是推舉一位能夠服眾的軍中宿將當首領比較合適,否則按照如今一盤散沙的模樣,這場仗根本就沒法打。

    而目前在整個北海道地區,軍銜最高的現役日軍將領,除了那位在蘇軍南下之前就棄職潛逃、目前不知所踪的宗谷要塞司令之外,就是第七師團長栗林忠道中將和津輕要塞司令田中隆吉中將。

    初看起來,田中隆吉中將的資歷更老,還曾經在陸軍省當過兵務局長,似乎應該更有威望。

    但問題是,田中隆吉雖然是軍人,卻是搞情報和行政工作出身,基本沒什麼指揮作戰的經驗,生平唯一打過的仗就是張鼓峰戰役,被俄國老毛子揍了個稀里嘩啦。此外還生性風流好色,是著名女諜川島芳子的男朋友,據說還有很多貪污和受賄的前科。很顯然,這樣糟糕的戰績和節操,實在是很難讓底層官兵感到信服。

    更要命的是,在太平洋戰爭初期,田中隆吉因為強烈反對跟美國開戰,違逆了東條英機首相的意志,結果惹得東條英機大怒。為了殺雞儆猴,震懾陸軍中的刺頭兒們,東條英機居然無師自通地發明了“被精神病”絕招,硬是給田中隆吉扣了個“罹患精神病”的診斷,然後就把他塞進了瘋人院,跟一群瘋子住了三年,據說在住院期間,田中隆吉還接受了許多慘無人道的“治療”,似乎是東條英機想把他給弄成真的瘋子

    好不容易熬到東條英機倒台,一直到今年春天,倒霉的田中隆吉才被從瘋人院裡放出來,打發到津輕要塞擔任司令官的閑職,權當安慰:這個要塞當時位於日本國內腹地,遠離國境和戰場,基本就是個看倉庫的。

    只是田中隆吉畢竟在瘋人院裡待得太久,雖然還沒有被折騰到全瘋,但也已經有些神神叨叨的了。再加上他在當兵務局長的時候主持抓軍紀,查了很多人,還擼掉了不少倒霉蛋的官帽子,因此結下了一幫仇人,這會兒他的死對頭就趁機到處宣傳謠言,於是整個北海道很快都家喻戶曉,津輕要塞來了個瘋子司令官!

    田中隆吉中將還沒上任,整個要塞守備隊就已經把他當成瘋子看待,這等長官的威望自然可想而知。

    結果,到了眼下需要推舉一個能打仗的將軍當首領的時候,全體軍民都不約而同地把田中隆吉給排除在外。而田中隆吉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來確實不是打仗的料,二來也沒辦法讓大家都相信自己在精神上沒毛病。因此非但沒有氣惱和不滿,反而主動表示自己願意擔當說客,來勸栗林忠道中將接受眾人的擁戴。

    “栗林君,大阪慘案的照片,你也應該看到了吧?真是觸目驚心吶!”

    看著明顯一臉茫然的栗林忠道中將,田中隆吉誠懇地說,“美英鬼畜的軍靴已經踏上了日本的土地此時的澳洲和新西蘭是英聯邦成員,兩國白人依然被看作是英國人,五百萬國民已經玉碎!大和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機就在眼前!別的地方暫且不論,北海道軍民的生死安危,就全都要託付給你了!栗林君!”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們打得贏嗎?”栗林忠道中將苦笑道,“帝國已經不復存在了!大勢已去啊!再說,這場戰爭畢竟是由我們偷襲美國珍珠港引發的,世界輿論恐怕都只會認為是我們日本人咎由自取軍部的人發動戰爭之初,想的全是勝利的美酒,現在卻強迫全體國民吞下苦汁。”

    “栗林君,不管打不打得贏,不管戰爭的責任怎麼算,我們都一定得要打啊!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田中隆吉也是一臉的苦笑,“太平洋戰爭拖延到了今天這一步,家何嘗不知道美國實力龐大、報復可畏?當初我因為反對開戰,都被東條首相給塞進瘋人院了!可是事到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們現在想結束這場戰爭,喘口氣兒。但是已經踏上日本列島的敵人,根本就不肯答應啊!

    莫非要像個女人一樣,跪在美國佬的腳邊,哭哭啼啼地乞求原諒嗎?可人家現在還能饒得了咱們?

    別看美國佬在宣傳之中滿嘴的人權、民主和自由,好像一副慈悲善人的模樣。但這就跟咱們的大東亞共榮圈一樣,是只能隨便聽聽,萬萬不能當真的!當年他們屠殺印第安人,剝人皮做靴子的時候,可曾想過要尊重印第安土著的人權?他們從骨子裡認為白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是應該統治地球的。其他的有色人種,包括日本人在內,都是劣等人,都是必須消滅的存在。允許我們以奴隸的身份活下去,就已經是恩賜了。

    就拿眼下這場太平洋戰爭來說,歐美白人口口聲聲指責我們挑起戰爭,破壞和平,搶奪他們的地盤,是多麼的大逆不道。可問題是,太平洋上的這些歐美殖民地,又有哪一塊不是他們用屠殺和砲彈搶來的?憑什麼只准他們對著地球儀按照經緯度瓜分世界,而不准我們把他們趕歐洲去?

    四年前,我們的機動艦隊偷襲珍珠港,美國人氣得群情激奮,口口聲聲指責我們侵犯了他們的神聖國土,彷彿是多麼的罪不可恕。可是又有誰還記得,珍珠港和夏威夷什麼時候變成美國人的土地了,星條旗插上那裡好像也才過了五十年吧?當年美國人公然抓捕夏威夷女王,入侵夏威夷群島的時候,年輕時代的東鄉平八郎元帥還曾經帶著戰艦救援夏威夷,試圖去懲強扶弱、主持公道呢?可惜最後沒能成功

    哎,歷史從來就是由強者來寫的,沒有人同情弱者。世界從來就是如此殘酷,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砲彈即真理,屠刀即正義!如果我們不能奮起抵抗,而是屈膝投降,那麼北美印第安人和夏威夷王國的命運,就要在今天的日本重演!再過幾十年,日本列島就會成為美國的合法領土,而我們都會被趕到窮鄉僻壤的大和族保留區裡,把日本列島的精華土地都讓給美國佬去住!栗林君,這種事情,你也能忍受嗎?”

    “當然不能!只要槍膛裡還有一顆子彈,任何一個有血性的大和男兒都不能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栗林忠道中將沉聲說道,“可這是我們日本人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跟蘇聯人站到一起?”

    “如果不接受蘇聯人的援助和乾預,只憑我們自己的力量,能夠打得過美國佬嗎?”

    田中隆吉聳了聳肩,“這一次世界大戰打到現在,德國和意大利都完了,日本帝國眼下也等於是滅亡了。接下來的世界大勢,必然會是美蘇爭霸。在這場世界性的爭霸大戰之戰,那些遠離火線的偏僻小國,或許還可以獨善其身。可日本列島現在就已經成了美蘇角力的擂台,哪裡還有不偏不倚的餘地?

    栗林君,如果你一心尊皇忠君,那麼現在就該努力去殺美國人,為陛下報仇!如果你關心民族的未來,那麼就更應該接下這個重任,為保住我們大和民族的生存空間而戰!”、

    正當栗林忠道中將還在猶豫的時候,卻又收到了這樣兩條新的消息:日共總書記德田球一在金澤發動起義,宣布成立越前蘇維埃共和國!日本海沿岸的舞鶴鎮守府發生水兵革命,在軍艦上掛起了紅旗!

    到了這一刻,栗林忠道中將終於明白,他已經不能再等待和猶豫下去了。

    “也罷!這個反美救國的擔子,看來我是必須挑起來啦!請蘇聯的談判代表過來一趟吧,在不割讓固有國土的基本前提下,我願意牽頭組織北海道的蘇維埃政權,領導國民抗擊美英軍隊的入侵”

    日本中部工業重鎮,名古屋

    硝煙蔽日,炮聲隆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持續一星期的慘烈戰鬥,將這座太平洋沿岸的工業化大城市,徹底變成了一堆破爛不堪的廢墟。

    郊外山崗上的指揮所裡,麥克阿瑟元帥叼著他的玉米芯煙斗,用望遠鏡俯瞰市區的戰場,眉頭緊鎖。

    名古屋之戰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還算順利,在空軍的一番狂轟濫炸之後,陸戰一師的坦克突擊小隊直接衝入了名古屋的市中心。但當後續步兵跟進之後,一切就全都改觀了:成千上萬的日軍從天曉得哪個地縫裡鑽出來,把鋼鐵和火焰傾瀉到疏忽大意的美國佬頭上,從而開啟了一場痛苦卻又無法避免的血腥巷戰。

    名古屋原本就是日本帝國的重要軍工生產 心,遍布著大量的兵工廠,所以守城日軍的槍械彈藥充足得堪稱嚴重過剩,糧食和燃料的庫存也相當充裕。守軍面臨的麻煩之處在於,先前誰都沒想到會在名古屋打仗,城區內外沒有任何永備工事,而僅有的一個師團兵力,對於一場城市防禦戰來說,也顯得過於緊張。

    因此,第六十五師團司令森茂樹中將,在開戰之前緊急徵召退役老兵、志願市民和青年學生,最後甚至還徵召了一些婦女充當隨軍護士,再加上從四面八方投奔而來的“抗美志士”,森茂樹中將在美軍圍城之前,成功地組建起兩百多支“鐵血護國隊”,仿照幕末新選組的舊例,讓他們各自起了“金菊組”、“櫻花隊”、“天隊”、“神風連”之類的旗號,合計兵力約八萬人,在一片慷慨悲歌之中,準備與美軍死戰到底。

    本來,森茂樹中將是想要把輔助部隊給取名為鐵血勤皇隊的,但考慮到目前整個日本皇室都成灰了,以後日本的國體會變成什麼樣,恐怕也只有天曉得,大家已是無皇可勤,只能湊合著先護國再說了。

    最初的時候,森茂樹中將以為敵人只會從海上登陸而來,因此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構築海岸工事和港口要塞上。不料關東地區和大阪府的相繼投降倒戈,卻等於是給了名古屋守軍以腹背一擊。如此一來,美軍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對名古屋發起進攻,而守城的日軍卻是必須處處布防,兵力左支右絀。

    結果,森茂樹中將還沒來得及完成兵力調整,奉命進行“火力偵察”的美軍裝甲兵就利用日本的良好公路,對名古屋發起閃電突擊,插入防線空隙,一口氣沖進了市中心,把第六十五師團的指揮系統給攪得一團糟。麥克阿瑟趁機調動大批步兵跟進,企圖一鼓作氣撕開守軍的防線,以最快速度擊潰這支頑抗的日軍。

    如果是戰鬥意志薄弱的意大利人或者更扑街的“黨國”兵馬,在這種情況下恐怕已經土崩瓦解了。但很不幸的是,美國人如今的對手是深受軍國主義思想熏陶的日軍,而戰場又是他們最熟悉的本土城市。於是突入名古屋的美軍很快就陷入噩夢,每一扇門窗,甚至每一條下水道都在射出冷槍,打得他們暈頭轉向。

    而且,由於地面部隊過早地陷入巷戰,使得美國戰略空軍無法對名古屋大規模使用神經性毒氣,否則就會出現美國戰史上最大規模的誤傷事件。反倒是日軍多次設置陷阱,小規模使用老式芥子氣來對付敵人砲彈橫飛,機槍橫掃,高大的廠房變成廢墟,華美的別墅化為瓦礫。街道被碎石亂瓦和屍體堵塞。

    在日軍密集的自動火器、迫擊砲和擲彈筒反复殺傷之下,攻城美軍的傷亡直線上升。雖然氣急敗壞的麥克阿瑟大帥調來了俯衝轟炸機,企圖把這座城市夷為平地,但名古屋市區的高射砲數量多得驚人,俯衝轟炸機的效果很差,損失卻很慘。後來,美軍改用155毫米“長湯姆”野戰炮和105毫米榴彈砲,對日軍的抵抗據點進行外科手術式的毀滅性砲擊,然而名古屋守軍也使用砲火反擊,甚至出動了坦克,雙方陷入膠著。

    當名古屋巷戰陷入白熱化的同時,原本散落在日本各地的日本飛行隊,也三三兩兩地自發前來名古屋空域參戰,雖然因為飛機的數量有限,彼此作戰缺乏協調,無法真正奪取名古屋戰場的製空權,但至少也能冷不零丁地偷襲幾下,給名古屋戰場的美軍轟炸機部隊和地面部隊帶來了很多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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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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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星星之火下

    隨著戰鬥的不斷進行,名古屋市區逐漸被燒成灰燼。這個時代的日本城市,大多數民宅都是用竹子、木頭和紙張裱糊起來的,磚房非常少地震多發,住磚房太危險,鋼筋混凝土的現代建築也不多。一場大火燒下來,基本就變成了白地。滾滾熱浪燒得人們在市區裡幾乎待不住,而美軍也趁機脫離火線,撤了出來。

    當之前過於冒進的美軍地面部隊,終於跟日軍脫離了接觸,不再犬牙交錯之後,美國空軍b29戰略轟炸機也得以大舉出動,對燃燒的名古屋投下了大量沙林和梭曼毒氣彈,企圖把這些頑強的日本鬼子統統熏死。

    但是,根據東京核爆和京都大轟炸的經驗,森茂樹中將對於這樣的狀況早已有所預料,事先疏散了市民,並且把絕大多數兵力都散佈在了城外,只安排少量精兵據守一些堅固工事,依靠修整過的下水道和新挖的地下坑道來進行調動:如今整個東京戰時大本營都已經成了輻射塵埃,再沒有那種要求前線將領“寸土必爭”、“彰顯皇軍勇武”的死板命令,故而頑固據守名古屋的日軍,反倒是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戰術靈活性。

    因此,在名古屋戰場上,美軍的毒氣對於潛伏在完善工事內,並且擁有防毒面具和防護服的日軍,效果非常有限。而滾滾燃燒的火海,也在一定程度上妨礙了毒氣的生效。當毒氣消散,美軍地面部隊再次大舉進攻的時候,守城日軍依然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向他們不斷地發射著冷槍冷炮,讓他們處處挨打。

    與此同時,位於郊外的美軍進攻陣地,也在頻繁遭到各式各樣日本“非正規軍”或者說游擊隊的騷擾:森茂樹中將自認為沒本事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把那麼多來源紛雜的烏合之眾,都給編練成令行禁止的帝國戰士。而且在缺乏防禦工事的名古屋市區裡,也根本擺不下那麼多人,硬塞進去也只能白白挨轟炸。與其如此讓他們擠在一起白流鮮血,還不如讓這些“愛國勇士”們自由發揮,不管能打成什麼樣都好。

    所以,針對這些打著“金菊組”、“櫻花隊”、“回天隊”、“神風連”之類烏七八糟的旗號,看著不知道應該算是民兵、武士團還是極道暴力團的烏合之眾,森茂樹中將只是把一部分比較可靠的退役老兵跟正規軍混編,以補充兵力不足的窘態:至於剩下的熱血青年和有活力社會團體,森茂樹中將則是敞開軍火庫,什麼三八大蓋、金鉤步槍、歪把子機槍、南部手槍、擲彈筒、迫擊砲,都可以隨便拿反正名古屋城內庫存的軍械足夠武裝十五個師團還有得多,而他手裡卻只有一個師團。這些富餘軍械在被散發給“民間志士”之後,只要能打死幾個美英鬼畜就算賺了。當然,如果這幫混蛋拿了軍火卻不去打英美鬼畜,而是去打家劫舍、禍害百姓,那麼森茂樹中將也只有捏著鼻子認栽了:反正日本都已經亡國了,還需要考慮什麼社會治安嗎?

    結果如此一來,卻是歪打正著,充分起到了全民游擊戰的奇妙功效。名古屋這裡畢竟不是什麼海外孤島,而是日本列島上人煙最稠密的核心腹地,四周到處都是從小接受軍國主義教育,天天苦練殺戮之術的帝國皇民。個個自認為是軍國男兒,大和武士,受到的精神教育一直都是“效忠天皇”、“大東亞共榮”和“打倒英美鬼畜”,眼下這些白皮鬼畜不僅炸死了天皇,還踏上了日本神國的土地,哪有不打的道理?

    於是,在諸多“抗美志士”的率領之下,美軍的運輸部隊,野戰醫院,補給站和前線機場頻頻遇襲,諸位“抗美志士”有藏在草叢裡打冷槍的,有在公路上挖坑埋雷,還有爆破橋樑和鐵道,或者在遠處用迫擊砲和火箭筒進行偷襲的。不要說落單的美國步兵時常被一槍爆頭,就算是美軍的“潘興”和“謝爾曼”坦克,在行駛之時也必須長個心眼兒,否則很可能被火箭彈炸斷履帶,然後再讓汽油瓶和集束手榴彈給燒成焦炭。

    不過,此時的美國大兵,早已不是菲律賓戰場上那些鬆鬆垮垮的公子哥兒了。通過在歐洲、北非和太平洋戰場的連番廝殺,他們已經逐漸適應了戰爭的節奏。依靠各種強大的武器系統和海空支援,美軍一路上見地堡就炸,見洞就用噴火器燒,遇到一時啃不動的堅固據點,就先封鎖後繞過,飛機幾乎是貼著樹梢飛過來掃射,砲兵的彈道計算也準得能參加奧林匹克數學比賽,戰場通訊相當暢通,戰術指揮也是靈活多變。

    面對日軍的全民游擊戰,他們的對策是發動大掃蕩,毫不留情地殺死視野裡看到的每一個日本人,無論男女老幼,幾乎不抓俘虜。而日本人也原封不動地報復回來,作為變態行為的專家,凡是落到他們手裡的美澳新三國白人士兵,幾乎沒有能夠完整地死掉的。方圓幾十公里的戰場上,到處都是被木桿從肛門刺穿到嘴,或者手腳釘上十字架,但還在蠕動的垂死之人。盟軍同樣如法炮製,把抓到的日本人統統穿在木棍上。

    當這些消息傳到地球另一邊之後,狂怒的日本澳洲軍也舉起屠刀,以牙還牙,用更加兇殘的手段,大肆屠殺澳洲佔領區內的白人居民和戰俘。雙方的報復和反報復不斷升級。殘忍和變態的程度每天都在刷新下限。

    這場規模宏大的戰爭,在兩大民族之間已經結下了無法化解的血海深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雙方都已經不再是什麼講究名譽的武裝集團,而是對整個人類、整個文明、整個世界都懷有變態仇恨的嗜血獸群。

    對於盟軍士兵施加在日本平民身上的各種暴行,身在戰場的麥克阿瑟元帥一律視若無睹,在菲律賓和澳洲的幾年血戰,還有親眼目睹的各種日軍暴行,已經讓他把日本人排除出了人類的範疇,而是歸入了害蟲之列。若不是手裡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毒氣和原子彈,他簡直是恨不得把整個日本列島都清洗成無人區。

    無論對於一個人還是一個國家來說,第一次掉節操突破下限總是最困難的,也是最猶豫的。

    不過,只要真正的踏出了第一步之後,那麼後面的就都不是問題了。只要發動第一次毒氣戰,進行了第一次大屠殺,那麼接下來就肯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習以為常。無論美軍還是日軍都一樣如此。

    然而,無論多麼憎恨這些彷彿野獸般兇殘的黃皮矮子,麥克阿瑟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不容易對付。雖然美軍已經投入了除了原子彈之外的幾乎一切毀滅手段,也確實控制了港口和相當一部分市區,但是因為兵力的限制,始終做不到四面合圍。眼下名古屋的大部分地區依舊激戰方酣,遲遲不能取得全面勝利。

    可美軍目前也同樣是騎虎難下,如果不能以最快速度徹底打垮日本人的抵抗意志,以一種干淨利落的姿態贏得名古屋之戰的徹底勝利,那麼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更加曠日持久,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隨著日本帝國的崩潰瓦解,美利堅合眾國曾經的盟友都已經開始變得三心二意了。

    而更讓他感到煩心的,還有北方那頭紅色巨熊的恐怖陰霾:對方的熊掌已經伸到了這片列島之上!

    該死的布爾什維克!該死的解放全人類!該死的日本赤色分子!

    這些混蛋都像是聞到了腐臭味的禿鷲一樣,迫不及待地前來搶奪理應只屬於合眾國的勝利果實!

    “日本布爾什維克分子佔據金澤市政廳,宣布成立越前蘇維埃共和國!北海道日軍第七師團長栗林忠道中將在札幌宣布易幟,成立北海道蘇維埃共和國!青森縣、山形縣、能登縣和秋田縣的舊政府被顛覆,相繼成立蘇維埃政權!日本海沿岸的舞鶴鎮守府發生水兵叛亂,蘇聯太平洋艦隊主力橫渡日本海,與舞鶴鎮守府的暴動水兵會師,蘇聯遠東邊防部隊大舉進入朝鮮半島該死的,蘇聯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麥克阿瑟元帥低聲地咒罵著,將剛剛收到的情報文件揉搓成紙團,劃了一根火柴燒掉。然後又叼著玉米芯煙斗,從公文包裡取出日本地圖,對照著剛才看到的地名看了一圈,不由得眉頭緊鎖。

    隨著這一系列地區被染成赤色,日本海眼看著就要從“裕仁的池塘”變成“斯大林的池塘”了!

    對於美利堅合眾國來說,這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必須想個辦法,稍微拖一下蘇聯人的腳步才行。

    “嗯,哈爾西現在率領艦隊去了寧波,給那幫比豬還廢物的中國政府軍押運援助物資正好李承晚那個朝鮮人如今就在夏威夷,可以把他也跟援助物資一起弄到中國去,再拉上那個在中國的朝鮮臨時政府,想辦法湊點人丟到朝鮮半島上去!不能讓蘇聯人輕輕鬆鬆就把那個半島給接收了!就算目前合眾國一時間騰不出手去朝鮮半島搶地盤,也得給那些該死的赤色分子想辦法添些堵”

    他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很天才的好主意,不由得輕鬆了很多。於是就準備再去巡視一下設置在名古屋市綠區有鬆町的美軍前線野戰醫院,安慰一番那裡的傷員,給他們送些慰問品。

    然而,麥克阿瑟並不知道的是,名古屋這座城市,在日本曾經被叫做那古野城。而那個美軍野戰醫院的所在地,在日本歷史上更是有過一個極度膾炙人口,老人小孩皆耳熟能詳的地名:桶狹間。

    而麥克阿瑟更不知道的是,當他乘坐吉普車離開前線觀察所的時候,某個身披冬季迷彩服趴在山上的矮小身影,正背著微型電台,怀揣一張這位元帥大人的照片,用高倍望遠鏡死死盯著他的行踪

    片刻之後,依靠飛越天空的無線電波,設置在熱田神宮的日軍指揮部,就得知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敵在桶狹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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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7-2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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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桶狹間上

    名古屋市區,熱田神宮

    這座神宮相傳最早建立於公元三世紀,祭祀著日本三大神器之一,天叢雲劍。著名的日本戰國霸主織田信長,就是熱田神宮的世襲神官出身。整座建築佔地十九萬平方米,屋脊用銅板覆蓋,處處奢華而精緻。

    但到了此時此刻,戰火已經把熱田神宮的古樸建築幾乎燒光了,大大小小的彈坑把庭院給犁了一遍。樹木被燒得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甚至連樹根也被砲彈掘起,張牙舞爪地散亂在殘垣斷壁之間。原來待在神宮之中侍奉神明的祭司和巫女,不是被徵召進了軍隊和醫療隊,就是扛著法器疏散到了鄉野裡。

    然而,在原來的司令部被一發“高腳杯”巨型航彈炸飛之後,森茂樹中將還是選擇了將指揮部轉移到了這裡。在熱田神宮的庭院裡,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地下防空洞,可以容納他的整個司令部班子。

    不過,名古屋的防禦戰打到瞭如今這一步,森茂樹中將其實也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指揮的了:整個市區都被燒成了一片焦土,他的六十五師團已經被徹底打散,聯絡各個據點的電話線全部被炸斷和燒斷,只能依靠時斷時續的無線電,跟一部分外圍的游擊部隊保持聯繫,零星獲取一些情報和資訊。

    整個師團司令部實際上已經無法掌握前線的戰況,也很難有效調動各部隊,只能讓他們各自為戰。

    雖然坑道裡的士兵還在頑抗,郊外的游擊隊還在偷襲美軍,但這跟司令部的指揮並沒有什麼關係。

    當然,跟那些被困在太平洋的渺小孤島上,一旦帝國海軍艦隊敗退,就只能在美軍狂轟濫炸之中打到全體“玉碎”的南洋部隊不同,第六十五師團駐守的名古屋市位於本土,在戰況不利的時候還可以撤退。

    而森茂樹中將眼下也確實有地方可以撤退:剛剛在金澤市成立“越前蘇維埃共和國”的日共組織,已經派遣使者潛入了名古屋市,勸說他率領殘部北上,到飛彈山區會合日共的赤衛隊,繼續組織本土決戰。

    但是,森茂樹中將已經不想走了。

    對於自己指揮的名古屋這一戰,他自認為打得已經很夠意思了,古代的名將恐怕也不過如此。

    僅僅憑著一個不滿員的師團,以及一大票倉促召集的烏合之眾,在缺乏完善工事,各項準備極不充分的情況下,就硬是扛住了十萬美軍的一星期瘋狂猛攻,哪怕敵人有烏雲般的飛機,暴雨般的砲彈

    而且,這一戰也已是他的絕唱:就在向熱田神宮防空洞轉移的途中,他的座車被敵機投擲的炸彈掀翻,副官和司機當場死亡,而森茂樹中將則是被齊膝炸斷了雙腿,雖然一時還沒死,但也成了殘廢人。

    就在這個即將兵臨絕境的時候,森茂樹中將收到了關於麥克阿瑟元帥最新行踪的消息。

    “敵酋麥克阿瑟,竟然就在桶狹間?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之中必有天意?”

    地下五米的坑道工事之中,一盞忽明忽暗的煤油燈下,因為重傷失血而顯得臉色慘白的森茂樹中將,苦笑對前來報告此事的辻政信少將說道,“可惜,我是當不了信長公啦!辻君,討取敵酋首級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第六十五師團已經被打散,我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人,熱田神宮這裡還有最後三百名預備隊,但是帶隊的松尾中佐不幸被流彈打死了。現在,辻少將,就由你帶著他們去桶狹間,進行最後的逆襲吧!”

    “是,感謝中將閣下的信任!不過,這樣一來,師團司令部就沒有守備兵力了吧?”

    辻政信少將微微鞠躬行禮,同時又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幾個低級參謀和文書正在焚燒文件,砸毀發電機和密碼機,同時收拾行囊和箱籠,“中將閣下是打算撤離名古屋,轉移去金澤或飛彈山了嗎?”

    “嗯,是的,名古屋已經是肯定守不下去了,我軍將士也都已經盡到了對國家的義務。趁著美軍還沒有把這裡給圍死,司令部剩下的人將會分散突圍,至於之後的路。就要由他們自己選擇了。”

    森茂樹中將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不過,本官是不打算再逃走了。 ”

    聽了這話之後,辻政信少將一時間愣了愣,似乎是沒反應過來。但下一刻,他就看到兩名勤務兵相繼走來,手裡端著白布、武士刀、毛巾和盛滿清水的鐵皮桶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中將閣下您這又是何苦?名古屋之戰,您已是盡職盡力,舉國上下有目共睹,為何還要”

    “不必多說了!辻少將,我意已決!”森茂樹中將伸出手掌擺了擺,“我已經是個殘廢了,哪怕去了赤色分子那邊,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與其寄人籬下,受人白眼,還不如像個武士一樣,堂堂正正地迎接死亡的命運!在下身為發誓效忠天皇陛下的軍人,就應該為天皇而殉死!名古屋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森茂樹中將說話的時候,兩名勤務兵伺候著他脫下軍服,簡單地用毛巾蘸水擦洗了一下身子,梳理了一下頭髮,然後換上一件乾淨的袍子。又拿來一張靠背椅,讓雙腿齊斷的森茂樹中將,可以靠著坐起來。

    接下來,兩名勤務兵和辻政信少將一起合力,把椅子上的森茂樹中將抬出坑道,來到了遍布彈坑的地面。

    此時,外面的槍砲聲甚是稀少,也許美國兵打累了,要休整個半天再說。也許敵人的戰略空軍轟炸機正在準備進行大規模轟炸,為了避免誤傷,要讓地面前沿部隊脫離接觸。反正名古屋戰場是暫時安靜了。

    雖然誰都知道,這樣的安靜持續不了多久,但在勝負已定的當下,一切也都無所謂了。

    按照中將的最後命令,第六十五師團司令部的剩餘全體人員都已經集結在了這裡,總共大約還有六百人。並非都是軍人,還包括不少志願市民,以及擔任隨軍護士的女高中生:眼下能來的只有這些人了。

    瀰漫的硝煙和塵土之中,森茂樹中將在椅子上努力挺起胸,向部下進行了最後的訓示:

    “諸君,過去的這些日子裡,你們打得很辛苦,很光榮。我們在名古屋的奮戰,無愧于大和民族的勇武之名。現在是最後的時刻了。這位是辻政信少將,過去幾年來曾經在南洋和澳洲戰場上屢建奇功。諸君或許也在報紙上看到過他的戰績。接下來的戰鬥,就由他帶領你們,繼續同美國鬼子拼個死活,爭取在桶狹間重演當年信長公陣斬今川義遠的戰績!而我也能安心地去上天成神,向天皇陛下述職了!”

    聽了這話,眾人頓時有些騷動,有人流下了眼淚,還有人表示要一起死在這裡,但被森茂樹厲聲喝止了:“我已經殘廢無用了,但你們還要保住有用之身,繼續為國家而努力!儘管天皇和政府都已經不在了,但是日本民族還在,只要我們拿出舉國玉碎的精神,繼續戰 鬥下去,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就還有希望!”

    接下來,森茂樹中將又命令電報員在砸毀沉重的電台之前,給困守在各個孤立陣地和遊蕩在郊外荒野的日軍發出了最後的命令,雖然到了眼下的這會兒,森茂樹中將也不知道還有誰能收到他的電文:

    “出於全軍將士七日來的奮勇戰鬥,諸君皆已恪盡職守,不負大和男兒之勇名但目前我軍刀折矢盡,全軍危在旦夕,部隊間通訊聯絡基本斷絕,司令部已無法指揮。幸而日本列島尚未全境淪陷,四方猶有敢戰之義士,現在命令全軍就地解散,各自尋求出路,繼續與敵軍和奸賊周旋,望諸君武運長久”

    接下來,一名尉官端來了一瓶清酒和兩隻淺碟狀的酒盞,分別斟滿之後,遞到了森茂樹中將和辻政信少將的手中。森茂樹中將舉起酒盞,向辻政信微微致意,“辻少將,我在這裡先走一步,祝你武運長久!我現在這個樣子,手有點兒使不上勁,待會兒切腹可能會出醜,不知可否麻煩你當介錯?”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請求,但此情此景,還是讓辻政信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默默點頭。

    森茂樹中將見狀,不由得如釋重負地微微一笑,將盞中清酒一飲而盡,隨即低聲唱起了敦盛。

    雖然這首曲子最初創作於更早的源平合戰時代,但真正讓它在日本變得家喻戶曉的,卻是織田信長這位戰國亂世的頂級霸主。在那場決定命運的桶狹間之戰前夕,織田信長就是唱著敦盛踏上征途的。

    而當年織田信長馳馬張弓,出陣討取東海道第一大名今川義元的出發陣地,就是這座熱田神宮。

    雖然已經看不到辻政信少將這場決死突擊的成敗,但森茂樹中將還是希望他能像信長公那樣一戰功成。

    “人間五十年、化天比、夢幻如。一度生享、滅。菩提種思定、口惜次第”

    翻譯:人間五十年,與天地相比,不過渺小一物。看世事,夢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此即為菩提之種,懊惱之情,滿懷於心胸

    一曲敦盛唱罷,森茂樹在勤務兵的幫助下用白布裹住了刀柄,運氣凝神,猛地將利刃刺入腹中,頓時大股的污血流淌出來,痛苦的感覺象電流似地傳遍全身。他青筋暴突的手開始劇烈發抖,只感覺大滴大滴的汗珠從臉上淌下來,卻再也無法繼續刺下去,只得彷彿乞求一般,抬頭看了辻政信一眼。

    於是,辻政信少將嘆了口氣,拔出腰間的軍刀,奮力砍下了森茂樹中將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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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桶狹間下

    位於桶狹間古戰場的美軍前線野戰醫院,麥克阿瑟元帥帶著一大票隨從,正在慰問住院的美軍傷兵。

    這一次來前線慰問傷員,麥克阿瑟元帥可不是空著手過來的,而是給傷兵們準備了大量的巧克力糖、駱駝牌香煙、威士忌和畫報雜誌,並且笑容可掬地給傷兵打氣,自信滿滿地宣布要在聖誕節之前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贏得了全體傷兵和醫療人員的一片歡呼喝彩。

    此外,麥克阿瑟元帥還帶來了一個隨軍慰問表演團,在醫院裡演奏起了十分地道的美國鄉村音樂。

    一時間,所有人都其樂融融,隨行的新聞記者趁機妙筆生花,寫下了許多頌揚大帥愛兵如子的文章。

    在幾個記者的煽動之下,麥克阿瑟元帥還興致勃勃地通過麥克風和高音喇叭,發表了一篇即興演講:

    “親愛的勇士們,整個自由世界的公民,都在為你們登上日本列島的壯舉而歡呼喝彩!都在向你們表示敬意!四年殘酷的戰爭即將迎來最終的勝利,而你們就是為國家贏得這一至高榮譽的最大功臣!

    你們的職業要求你們在這個生死關頭勇於獻身,除此之外別無所求。你們的職業就是戰鬥,就是在硝煙瀰漫的競技場上廝殺格鬥。在過去的四年裡,你們承受了那樣多的苦難,走遍了砂子能烤熟雞蛋的炙熱沙漠、黑黝黝的骯髒散兵坑、陰森森的惡臭戰壕、的污濁坑道,酷熱的火辣陽光、狂暴的傾盆大雨、荒無人煙的叢林小道、殘破凌亂的廢墟城市,每一天都在砲彈轟鳴和子彈呼嘯中度過!

    你們忍受著與親人長期分離的痛苦煎熬、熱帶疾病的猖獗蔓延、動亂 地區的恐怖殺戮、給養短缺的飢渴和困窘。你們堅定果敢的防禦,迅速準確的攻擊,為我國人民的幸福與世界的和平鞠躬盡瘁。你們始終不屈不撓,在血泊中堅持戰鬥,只為打敗強大而兇殘的敵人,贏得全面徹底的勝利!自由對暴政的勝利!

    我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話語來表達對你們的感謝之情!只是對能夠率領你們走上戰場而感到榮幸!

    現在,最黑暗的噩夢已經過去,勝利的曙光終於降臨了!事實證明,沒有人能夠打敗你們這些自由世界的捍衛者。一個半世紀以來,你們始終防禦、守衛、保護著解放和自由、權利與正義的神聖傳統。

    從四年前戰火燃起的珍珠港,到此刻我們腳下踩著的日本列島,中間隔著一條漫長的、灑滿鮮血的道路。上帝幫助我們取得了今天的勝利。但我們永遠不會忘記珍珠港。日本軍閥犯下的罪行是無法彌補,也無法忘卻的。我們必須徹底剝奪他們破壞和屠殺的力量。雖然我們已經摧毀了東京,讓絕大部分的日本戰犯淪為了蘑菇雲中的塵埃,但是殘餘的敵人依然沒有服輸,還在陸地和海洋上繼續對抗合眾國的正義之師!

    所以,希望你們能夠繼續努力奮戰,為了日本法西斯軍隊的最終葬禮,填上最後一鏟泥土!”

    然而,當麥克阿瑟元帥如此侃侃而談的時候,卻不知就在他的腳底下,還蠕動著一群特殊的聽眾

    作為戰國時代織田家和今川家打了很多年拉鋸的前沿戰場,桶狹間的四周都是山,而美軍的野戰醫院,就跟當年今川義元的本陣一樣,被設置在一片交通便利的平坦窪地裡。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美軍忽視了對四周山區的警惕,在野戰醫院的四周,同樣拉起了鐵絲網,還設置了崗哨。而且,野戰醫院這種單位的重要性,畢竟比不得軍火庫和指揮部,有這點程度的布防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座桶狹間山的茂密植被之下,日本海軍幾年前曾經在這裡修建過一座巨型地下倉庫,用於囤積軍火彈藥。雖然這座地下倉庫在投入使用後不久,就因為之前施工不當,出現了嚴重的滲水和塌方問題,最後被迫廢棄,但主體結構依然完好無損,並 被知情者報告給了名古屋的守軍。

    而美軍更不知道的是,這座地下倉庫有一條逃生坑道,恰好就從他們那個野戰醫院的正下方穿過更妙的是,雖然倉庫本身已經基本廢棄,但不知為何,還有若干箱工程炸藥和一批水雷被遺留在了裡面

    於是,一股近千人的日軍突擊隊,就成功躲過了美軍的崗哨和巡邏隊,從地下悄悄靠近了此處。

    當原屬於日本海軍的笠井中尉頭戴礦工帽,從坑道裡鑽出腦袋的時候,辻政信少將一把將他拽了出來。

    “辛苦了,笠井君,炸藥安裝得怎麼樣了?沒有被美國佬察覺到什麼異樣吧?”

    “一切順利!雷管和起爆器都安裝好了。絕對沒有驚動美國佬。”

    笠井中尉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說道,同時又拉出了跟著他後面的幾個工兵,這些人顯然都已經非常疲憊,一爬出來就氣喘吁籲地躺在地上,然後被草葉上冰冷的雨水凍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美國佬在地面上放音樂,吵得我在坑道裡都耳朵嗡嗡響,我們又不是要臨時挖一條地道出來,只是往裡面安裝些東西,他們怎麼可能發現得了?哎,就是地道的位置多少有點偏,炸藥的數量也稍微有點嫌少,很可能爆炸的威力不夠一次把那些美國佬全乾掉,而且,也不知道那個美國元帥還在不在裡面,又或者是已經走了”

    “沒關係,你們能夠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辻政信少將安慰說 ,“至於美國元帥麥克阿瑟還在不在這個就只能祈禱神明保佑了。”

    眾所周知,舊日本帝國的海陸兩軍之間,存在著極深的隔閡與矛盾,乃至於鬧到了陸軍造航母,海軍造坦克,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公司的同一種武器技術,日本海陸軍必須各自採購引入一次,無法內部交流的程度。但這更多的是上層人士之間的權勢之爭,具體到了下層的官兵之間,倒還沒到那種視若仇敵的程度,要不然在南洋就根本沒法配合作戰了。而在帝國本身已經崩潰的此刻,往昔的這些宿怨就更是談不上什麼了。

    目前辻政信少將手下搜羅的這幫烏合之眾,就是海軍和陸軍、退役和現役的皆有。眼下又混進了日共的赤衛隊和黑幫暴力團的極道分子,當然更多的還是被美軍燒了家園的流浪難民。如果是在平常情況下,這麼一幫人恐怕早就開始自相殘殺了,不過在“攘夷救國”的大旗之下,他們暫時還能站在一起。

    “願熱田大明神保佑,此戰必勝!”

    就像四個世紀之前於此出陣的織田信長一樣,辻政信少將如此喃喃低語著,然後揮手一劈:“起爆!”

    轟隆隆!

    地動山搖,石破天驚!

    大約兩噸炸藥在地下的轟然起爆,讓整個美軍野戰醫院都震得彷彿跳了起來。巨大的衝擊波橫掃過整片窪地,把野戰醫院的帳篷掀飛得到處都是,猶如風暴中的紙片。也讓麥克阿瑟元帥的演講一瞬間戛然而止。

    當麥克阿瑟元帥從眩暈中醒來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軀體。各種各樣的殘肢連著血淋淋的肉塊散落得到處都是。地面和坍塌的帳篷上盡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污黑血跡。

    “該死的!難道是日本人?如果這時候被襲擊的話”

    下一刻,他的烏鴉嘴就應驗了:爆炸的煙塵尚未完全落盡,四面八方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

    桶狹間山上的坡地裡,各式各樣的輕型火箭炮、迫擊砲、火箭筒和擲彈筒,如暴雨傾盆般一齊開火,熾熱的彈片在空中呼嘯。地面象永不休止的地震那樣劇烈顫抖。幾挺重機槍不斷噴出血紅色的火焰,把火熱的鐵水狠狠地傾倒下來。佈置在山上的美軍巡邏兵在第一時間被狙殺斃命,成群結隊的日本兵從各個被灌木叢遮掩的地下坑道口鑽出來,狂呼著各種口號,殺向剛剛被炸得人仰馬翻的美軍野戰醫院。

    “殺給給!!突擊!萬歲!”

    “射擊,射擊!幹掉這幫日本鬼子!”

    直到這個性命攸關的時刻,一度被炸得失神的美軍才終於恢復了正常反應,在幾個軍官踢著屁股的呵斥下,扶起被震塌的機槍猛烈還擊。連綿的子彈火鏈打中了一些日本人,但後繼者踩著戰友的屍體繼續前進。倒下的人中有的艱難地往前爬,於是再次被打倒。刺耳的嚎叫聲夾在槍聲中,異常淒厲。

    已經被地下爆破給掀飛的鐵絲網,絲毫也沒能拖延日軍的腳步,他們從小就在這裡奔馳,生活,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大地震顫的節奏為他們喝彩,滾滾的熱浪讓美國人的心驟然冰冷

    終於,幾個日本兵撲入了亂作一團的美軍之中,用刺刀、軍刀和衝鋒槍同美軍格鬥,或者丟下一枚枚手榴彈。有的日軍被殺死了。有的美軍士兵則被砍翻打倒。但在這個局部戰場上,日本人的數量遠遠多於美國人。尤其是一群雙手揮刀的日本武士,似乎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彷彿潮水般衝擊美軍陣地,一瞬間就沖垮了搖搖欲墜的防線。然後,他們殺氣騰騰地雙手揮刀,閃電般地揮砍、劈斬、挑刺、殺戮對那些手無寸鐵的傷兵和醫護人員大開殺戒。日本人毫無人性地屠宰、切割。魂飛魄散的美軍則是筋斷骨折,身首兩分:戰爭打到了這一步,無論日軍還是美軍,都已經不把日內瓦公約當一回事,而是走到哪裡屠殺到哪裡了。

    “元帥閣下!已經頂不住了!您快上車!”

    一片槍林彈雨的混亂之中,麥克阿瑟的菲律賓男僕和澳大利亞副官不知從哪兒搞來一輛吉普車,將麥克阿瑟一把推到了副駕駛座上,然後企圖駕車逃離這座已經變成血肉屠場的野戰醫院。

    但是,載著麥克阿瑟的吉普車並沒能開出多久,就有一發尖嘯的火箭彈狠狠地撲來。

    緊接著,伴隨著駕駛員充滿驚恐的喊叫,一道灰白的煙霧被某個便攜式單兵大殺器拖曳著砸中了車尾!

    “轟!”

    無數熾熱的碎片和明亮得火焰,在一瞬間就將整輛吉普車吞沒,車上的乘員有的被當場炸成了篩子,有的則成了燃燒的火球。麥克阿瑟元帥本人倒是幸運地被掀飛了出去,並且落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依靠植被的緩衝,元帥只受了些皮肉之傷,但也被沖擊波震得吐血、失聰,恍惚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喘了幾口氣,麥克阿瑟試著想要站起來,但卻發現頭昏眼花的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氣,只得就地翻了個身,從趴在地面變成仰面朝天,接下來就看到一名戴著圓圓眼睛,提著滴血軍刀的日本少將,獰笑著向他走來。

    直到這個時候,麥克阿瑟才想起一件事,他現在還穿著一套相當顯眼的上將禮服

    然後,只見這位日本少將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照片看了看,便用流利的英語開了口:

    “麥克阿瑟將軍,很高興見到你。你或許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叫辻政信!在菲律賓,在新幾內亞,在澳洲,您可是從皇軍的手底下逃了一次又一次,但這回卻是再也逃不了啦!”

    聽了這位“豺狼參謀”的名字,麥克阿瑟頓時怒目圓睜,想要開口喝罵,不料卻當即就有一口污血湧出喉嚨,嗆得他根本說不出話來這時,另一名日軍大佐也提刀走了上來,想要將麥克阿瑟元帥梟首,卻被辻政信喝止了:“不,先別斬了他,生擒一個活的麥克阿瑟,比討取一位元帥的首級更加有用”

    又過了數日之後,一則“政信公奇襲桶狹間,破敵本陣,生擒阿米利加大名麥氏”的傳說,還有麥克阿瑟元帥被裝進鐵籠裡展覽的照片傳單,一起傳遍了日本列島各府縣,點爆了整個島國的戰鬥激情。

    而生擒了麥克阿瑟的辻政信少將,也以“一代抗美奇俠”的身份,瞬間震動世界,享譽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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