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俗人回檔 作者:庚不讓 (已完成)

   
hotmancool 2014-6-16 08:35: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8 348475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4 12:37
第1030章 攻心(中)

    8月15日,星期五。

    徐家和陽光花園房主約定的交易日。

    兩邊一家著急賣房套現好搬去松江,一家想盡快搬出現在的小區躲開不想見的人,都想快點完成交易的兩家一拍即合,加上有李正陽這個靠譜的中間人,一手錢,一手房產證,非常痛快。

    李正陽提前一天托朋友跟天河房產住宅局的局長打了招呼,徐康遠和房主簽完購房合同,馬不停蹄直奔房產住宅局辦理過戶。

    天河市房產住宅管理局。

    李正陽幾人進門後,直接上樓,到管理局辦公樓層,找到主管房產交易過戶的主任,報上名字。

    40多歲的平頭男主任當場給局長打了個電話,得到局長指令後,主任放下手頭的事,領著李正陽、徐康遠、李秀珍和房主一行人下樓,來到一樓辦事大廳,把幾人交給一個中年女辦事員,小聲說:「這是我朋友。」

    5個字,無需多說,「照顧一下」之類的話根本用不著。

    男主任說完就上樓了,對領導親自下樓領過來的人,窗口辦事員態度奇好,效率奇高。

    沒像平日裡那樣讓徐康遠去東邊複印個文件,去西邊簽個字,去南邊蓋個章,再去北邊開個證明,變成了徹底、純粹、不折不扣的笑臉辦公,一條龍服務。

    這時,活了大半輩子的徐康遠和李秀珍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特權的好處。

    而說起來,這種「特權」即便李正陽也是不能揮霍的,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包工頭。

    這次跟朋友張嘴,李正陽動用了之前對方欠他的一個人情,這種人情,用一次淡一分,李正陽平時是不大捨得用的。

    之所以這次替徐康遠買房子的事張嘴,是因為眼看著大舅哥家要「因女富貴」了,投資回報率槓槓的,這才不計成本地往徐家人身上搭人情。

    徐康遠、李秀珍和李正陽在房產住宅局辦過戶的時候,徐婉和李碧婷、徐尚秀三人在家裡看電視。

    李碧婷左手蘋果右手薯條,靠在沙發上看的那叫一個投入。

    徐尚秀坐在李碧婷身旁,眼睛盯著電視畫面,腦子裡想的卻是早上晨跑時大嘴男保鏢跟她說的那幾句話。

    他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他說「等過了明天,威脅徹底排除就好了」。

    他說「我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那個保鏢主動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最關鍵的是,他嘴裡的「威脅」指誰?還有「等過了明天」意味著什麼?

    想到「威脅」,徐尚秀很自然地想到了小區裡的王家母子,有一點是很顯然的,自己家和王家結了仇。

    徐尚秀知道,父母這麼急著買房子搬家是為了躲開王家母子;表妹舉的那些潑硫酸、劃臉毀容的新聞例子是在影射王家母子;姑姑說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暗指的是王家母子;姑父說的「豁出去花點錢把他送進去關一段時間」中的那個「他」指的也是王志成。

    還有,全家一致讓她住在姑姑家,一直到開學都不許回家,說白了,根本是為了防止王家母子傷害她。

    想到這裡,徐尚秀心頭突地一跳。

    老實本分的兩家人,同時覺得王家母子對自己家有敵意,極有可能是個威脅,連父母和親戚都這麼想,何況邊學道派在天河的那些保鏢?

    就算那些保鏢之前沒什麼想法,王家母子又是偷拍又是報警那麼一鬧,保鏢們把信息傳遞上去後,邊學道又會怎麼想?

    聯想到姑父那句「把他送進去關一段時間」,連姑父都起了這種心思,邊學道又豈會沒有想法?

    結合大嘴男保鏢的話,徐尚秀立刻緊張起來。

    明天……

    明天會發生什麼?

    所謂的「徹底排除威脅」指的是什麼?

    送進監獄?製造事故?還是……

    徐尚秀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活這麼大,她從沒主動傷害過誰?從沒起過狠毒的歹意。

    哪怕她再生氣,也不過在心裡偷偷罵上兩句,不會宣之於口。

    不只徐尚秀,徐康遠和李秀珍也是同一類人。

    徐家的生存智慧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講究話不說盡,事不做絕,也正是因為秉持「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處世之道,徐家一直鄰里和睦,太平無事。至於這次與王家母子的糾紛,純粹是幾種因素湊在一起的意外。

    話說回來,徐家和王家沒什麼深仇大恨。

    不過是些面子上的意氣之爭,甚至連意氣之爭都算不上,因為徐家不爭什麼意氣,只想著「惹不起躲得起」。

    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邊學道介入。

    徐尚秀心裡十分清楚,邊學道想打擊報復一個人,結果將是毀滅性的。

    她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不僅因為王家母子不是什麼大惡之人,還因為徐尚秀不想邊學道因為她而濫用力量,毒辣地毀人前途。

    她更不想邊學道因為她而背負名譽污點,讓自己變成一個別人口中的「禍水女人」。

    不行!!

    得給邊學道打電話,跟他問個清楚。

    想通幾個環節後,徐尚秀拿起手機,走回房間。

    ……

    ……

    8月15日是中元節。

    一大早,邊家人就集體開車,回春山掃墓祭祖。

    這次「集體活動」是邊爸兄弟幾個張羅的,在松江的邊家人幾乎傾巢出動。

    邊學道本來不想去,可是看見老爸的眼神後他把拒絕的話嚥回了肚子裡。

    老一代人的思想,跟新一代人總是不同的。

    在邊家幾個老兄弟眼裡,2008年是邊氏家族的分水嶺。

    如果說2008年之前是邊老四邊學道一家一枝獨秀,從2008年開始,在邊學道的支持和幫助下,邊氏家族「整體性」脫胎換骨,欣欣向榮。

    這是一種可喜的變化,這是一種讓人歡欣鼓舞的變化。

    像徐婉跟李正陽說「徐家祖上積了多少德才讓徐尚秀遇上了邊學道」一樣,邊家人同樣把家族的整體提升歸功於祖宗有德。

    當然,大家都知道家族能有今天主要應該感謝邊學道,可是邊學道一樣是邊家人,在邊家祖宗的庇佑範圍內。

    如果不是祖宗有德,保佑邊家子孫恭孝仁愛運氣好,保佑邊學道是個明理懂事重親情的人,邊氏另外幾家萬萬沒有今天的好日子。

    此外,邊爸幾兄弟還有另一番想法。

    家族興旺了,利益糾葛深了,彼此的關係難免從單純走向複雜。

    老一輩希望通過祭祖的方式,增強小一輩之間的家族認同感,提醒大家是一脈所出,有事要有商有量,有謙有讓,不要因為一點利益就勾心鬥角,甚至反目成仇。

    當然,有邊學道這根定海神針在,短時間內邊家內部應該不會有人膽敢興風作浪,因為他們自知承受不住邊學道的怒火。但時間如刀,人心難測,老一輩人幾十年生活閱歷最寶貴的經驗,就是防患於未然。

    儘管邊爸幾個都知道有些事根本防止不了,但防了總比沒防強。

    老一輩是這樣想的,小一輩想的則完全不同。

    除了邊學道,邊學仁、邊學義、邊學德、邊靜、邊玉、邊雪、邊鳳幾家這次支持回春山掃墓,基本懷有一個共同的心理——衣錦還鄉!

    短短半年多,邊家這些人基本全買了車。

    因為每家都欠著邊學道「創業資金」,大家都很識趣地只買20萬以裡的代步車。

    只有前些年在股市裡賺了錢的邊學德和一向很有經濟頭腦的邊學義開的車比較好,兩人一個開保時捷Cayenne,一個開奧迪A6L。

    邊學德喜歡Cayenne喜歡了好幾年,5月的時候,終於下狠心買了一輛。之所以下這個決心,其一因為他的事業走上了正軌,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其二因為他生意的圈子越來越大,接觸的人越來越多,頂著「邊學道堂弟」的名頭,不好開太差的車,不然讓人笑話。

    至於邊學義,儘管只當過村長,但好歹也算在官場混過的人,對「官車」奧迪懷有一種莫名的嚮往。所以在經濟條件允許後,他第一時間買了一輛跟春山市-委-書-記和市長同款的奧迪A6L,不為別的,就為了坐在車裡那種感覺。

    ……

    ……

    春山,將軍山下。

    邊家車隊抵達時,立刻被在農田裡幹農活的村民發現了。

    邊家人在附近的村鄉鎮裡生活了幾十年,邊學義還在附近的村裡當過村長,幾乎無人不識。

    看見這一溜車隊,看見從車上下來的人,再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村民立刻猜到,這是邊家人回來上墳了。

    嘿……

    邊家這是真闊了。

    將軍山是真靈驗!

    哎,這將軍山就這麼擺在這兒,這麼多年硬是沒人看出它的極品風水,後來蒙家倒是看出來了,可是晚了,山上的風水正位已經被邊家佔了。

    結果怎麼著?

    蒙家跟邊家因為爭山起衝突,被邊家打擊慘了,這幾年一蹶不振,一天不如一天。

    再看看邊家,祖墳才埋進去兩三年,就發跡成這樣,這風水,估計全北江省也找不出幾處了。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生出了別樣心思。

    比如,有些生來就看不得別人好,天生喜歡干損人不利己的事的小人,不止一次在爛賭爛嫖搞得家裡揭不開鍋後,一邊嚼著硬饅頭一邊想著偷偷摸摸上將軍山,把邊家祖墳給刨了。

    有些則想著找機會偷偷把自己家祖墳也移到將軍山,就算正位被邊家佔了,在一旁跟著借點風水餘氣也是好的。

    只不過無論想刨墳,還是想移墳,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將軍山下露崢嶸,壓服蒙家之後,將軍山就歸到了邊家名下。

    這次買山,邊家手續齊全。

    因為國內山林不允許買賣,所以名義上是邊學義承包將軍山70年。合同上寫明:承包期間,邊家負責將軍山的綠化工作,70年到期後如雙方無異議,邊家享有優先承包權。

    邊學義當村長那兩年,花錢僱人在將軍山上栽了不少樹,此外,他還下本錢,雇了兩個巡山人,兩個守墓人。

    除了這四個人,搬去松江前,邊學道讓邊學義偷偷在附近村子裡留了幾個耳目。

    這幾個耳目不用巡山,不用守墓,每人每年有6000塊錢拿,他(她)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替邊學義監督巡山人和守墓人,以及打聽誰家在將軍山上動了土。

    一年什麼也不用干就有6000塊錢拿,在北方農村這無異於「天降橫財」。要知道,北江省農村五保戶每人每月只有180塊錢補貼。一個農戶人家供大學生上學,算上學費,一年也不過就七八千塊錢的事兒。

    而耳目不是白當的,邊學義離開前曾明言,誰如果白拿他的錢不干事,有人匯報了而有人沒匯報,沒匯報那個人不僅要辭退,還得把前一年的酬勞吐出一半。

    幾個月之後,邊學義才琢磨出邊學道教他留耳目這招有多妙。

    邊家用每年6000塊的酬勞在附近村裡留了耳目的消息傳出後,打將軍山主意的人徹底老實了。

    不能不老實。

    不說邊學道,就說邊學義,附近十村八鄉全算上,也沒幾個敢當面跟他耍橫的。

    現在儘管邊家人搬走了,但誰也不能確定他們在附近這幾個村裡留了多少耳目,不能確定誰是耳目。

    這玩意,走在村裡,簡直看誰都像邊家的耳目。

    就算對方說自己不是,你信嗎?

    換了自己是耳目,也得好好隱藏,然後爭取「立功」,好跟邊學義證明那6000塊錢我沒白拿,明年還請繼續用我。

    大家都不傻,邊家祖墳就埋在將軍山,那塊風水那麼好,邊家沒有遷墳的道理。

    只要不遷墳,那這坐家裡就能拿的6000塊就不會斷,這是細水長流的錢。

    一年6000,十年6萬,二十年12萬!

    我滴個乖乖……

    這種好事上哪還能找到?

    碰上了這種好事誰會犯傻不好好幹,然後被別人搶了去?

    所以……

    邊學義留的那幾個耳目,真真是睡覺都恨不得睜一隻眼睛,生怕誰半夜上山動土,他們不知道,卻被其他耳目匯報了上去。

    耳目之間存在競爭關係的結果就是幾個耳目全家總動員,往將軍山跑的次數比巡山人還勤,基本上,山上哪怕動了一鍬土,這幾個耳目都能看出來。

    不僅這幾個耳目……

    耳目屬於既得利益者,拚命想保住自己的崗位。

    另外一些村民,想的則是「不在其位而謀其政」,尋思著一旦能在邊學義那裡「立功」,把現在的耳目擠下去一個,或者擴編再多加一個耳目名額,自己也能拿上那穩穩當當、細水長流的6000塊錢。

    這就太嚇人了,簡直是「全民皆兵」。

    說句誇張的,就算一隻鳥飛進了將軍山,都可能被誰看在眼裡。

    所以說,誰想在將軍山動土,那真TM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

    白天去挖?

    那是做夢!

    晚上去挖?

    聽說守墓人養了三條大狗。

    就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狗都毒死,聽說還有紅外探測報警器。

    第一次聽見這個設備名字的村民整個人都傻掉了,他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邊家人至於嗎?

    世上的事,只要當事人覺得值得,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邊家人覺得將軍山值不值得一年投入近10萬塊僱人守著呢?

    那是一百個值得!

    整個邊家,只有邊學道知道富貴是怎麼來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地都把今日的榮華富貴歸為祖宗有德,歸為將軍山風水給力。

    所以,這次舉家回鄉掃墓祭拜,正式莊重得不得了。

    按照春山習俗,到第三個環節時,才輪到邊學道四兄弟上前祭拜。

    穿著一身黑的邊學道剛點燃三支香,褲兜裡的手機「嗡嗡」振動。

    不是短信,是電話,因為振動沒停。

    他一隻手拿香,一隻手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徐尚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4 12:37
第1031章 攻心(下)

    來電顯示是徐尚秀,邊學道猶豫了兩秒鐘,把手機塞回褲兜,任由手機繼續振動。

    焚香祭祖,禱告先人,實在不是接電話的時候。

    振動停止了。

    過了半分多鐘,前頭念禱詞的邊學仁還沒唸完,邊學道褲兜裡的手機又開始振動。

    站在附近的邊爸和二大爺聽見了振動聲,扭頭看向邊學道。

    邊學道微微搖頭,示意沒關係,不用接。

    唐根水在天河留了一個骨幹保鏢小隊,徐家三口人無論誰出門,都至少有兩個保鏢在身邊保護著,徐家人的人身安全應該是有保障,除了人身安全問題,其他都不算急事。

    而如果天河真發生了什麼事,最先打來的電話不應該是徐尚秀,而是唐根水,或者是李碧婷。

    事有輕重緩急,當著全家人的面,在家族祖墳前跟女朋友打電話聊天,氛圍和場合都不合適。

    所以,幾年來,邊學道第一次看見徐尚秀來電話沒第一時間接通。他想的是,掃墓一結束,就把電話打回去。

    ……

    ……

    天河,李家。

    徐尚秀打了兩遍邊學道的電話,全通了,但沒人接。

    拿著手機,徐尚秀心裡越發不安起來。

    邊學道給她這個號碼時說過,他有四部手機,其中三部都在李兵和穆龍身上,只有這個號碼的手機他自己帶,幾乎不離身。

    之前徐尚秀無論何時何地給邊學道這個號碼發短信,幾乎都是秒回覆。打電話,更是最多響三聲就接通。

    可是今天,大白天的,他的手機居然沒人接。

    難道在洗澡?

    難道在開會?

    出什麼事了?

    還是他已經猜到自己要問什麼而有意不接?

    想到這裡,徐尚秀下意識地站起身,她想現在出門,把保鏢引出來,然後當面問問那個大嘴男保鏢早上的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隨後她又坐下了,她知道保鏢是倒班的,現在出去不一定還是早上那兩個人保護自己。

    而且徐尚秀早就看出邊學道和唐根水不允許保鏢跟她和她家人接觸,今天大嘴男保鏢跟她說那些話應該是違規的。

    所以,她如果直接去問,大嘴男保鏢很大幾率不會說實話,她的行為反而可能會讓大嘴男保鏢下崗,就像上次四山那幾個女保鏢因為保護不力而差點被邊學道開除一樣,大嘴男保鏢的開除理由會是「違背規章」。

    以徐尚秀單純的社會經驗,都能判斷出大嘴男保鏢之所以冒險違規跟她說那番話,是想賣她一個人情。

    之所以想賣人情,應該是覺得他接下來的任務對徐尚秀有利。

    而對徐尚秀有利的,那七成以上就是解除王家母子這個威脅。

    徐尚秀有一肚子話想問邊學道,卻怎麼也沒想到邊學道不接電話。

    終於……

    10多分鐘後,徐尚秀的手機響了。

    ……

    ……

    邊家其他人還在山上,邊學道先下山,坐在騎士十五世裡給徐尚秀回電話。

    邊學道:「喂,是我,你找我?」

    徐尚秀:「嗯,你在哪?」

    邊學道說:「我在春山。」

    徐尚秀問:「春山?回老家了?」

    邊學道說:「今天中元節,跟家人回來掃墓,剛才你打電話時我在山上祭掃,正在念禱詞,就沒接,找我有事?」

    徐尚秀說:「沒什麼事。」

    邊學道笑呵呵地問:「想我了?」

    徐尚秀想了想說:「我爸我媽買房子了,買之前沒跟我說。」

    「買房子了?」邊學道問:「在天河?」

    徐尚秀:「嗯,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抵賬房。」

    邊學道:「……」

    這時,邊學道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宿命感。

    他這個大「變數」這麼折騰,徐家居然還是按照前世的軌跡買了陽光花園小區的那套房子,看來有些軌跡不用全力是不會輕易更改的。

    過了幾秒,徐尚秀在電話裡輕聲問:「你生氣了?」

    邊學道回過神,笑著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徐尚秀說:「你剛讓我跟他們說搬出天河……」

    邊學道說:「買就買了,再賣就是了,哪裡值得生氣。」

    徐尚秀忽然問:「那王家母子讓你生氣了嗎?」

    邊學道沒想到徐尚秀會提起王家母子,在他眼裡,王家母子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一個小插曲,不值得關注,更不值得生氣,於是他說:「我沒生氣,只是有一點不高興,一點點而已。」

    靜了幾秒,徐尚秀接著問:「你讓人監視蔡芬和王志成了?」

    邊學道聽了一愣,心說:尚秀問這個幹嗎?唐根水確實問過要不要盯著王家母子,可當時自己沒管,讓唐根水酌情處理,難道唐根水派去盯著王家母子的人被尚秀髮現了?

    見邊學道不答,徐尚秀心頭一沉,她又問了一遍:「有嗎?」

    拿著手機,邊學道如實說:「我不太清楚。」

    徐尚秀:「……」

    這是一個完全出乎徐尚秀預料的回答。

    無論邊學道說「有」還是「沒有」,徐尚秀都能接受,她唯獨不能接受「我不清楚」。

    一句「我不太清楚」,是邊學道心裡的實話,可是聽在徐尚秀耳朵裡卻是敷衍,是搪塞,甚至是愚弄。

    不太清楚?

    怎麼可能不太清楚?

    邊學道在手下面前是一個多麼強勢的領導徐尚秀心知肚明,她不認為唐根水和保鏢敢瞞著邊學道行事。

    而邊學道之所以說「不太清楚」,無非是想堵住她的下一個問題,也就是早上大嘴男保鏢說的那些話。

    徐尚秀想得出,即便她現在問邊學道那句「等過了明天,威脅徹底排除」是什麼意思,邊學道一定還會說「我不太清楚,等我問問某某某」。

    所以,問不問,已經沒有意義了,在這件事上,邊學道不會跟她說實話。

    這一刻,徐尚秀心裡莫名的有點傷感。

    她在松江條石大街的糕點店裡給邊學道留了20個字,她希望他能找到那20個字,然後讀懂那20個字。

    可結果呢?

    他終於找到了那20個字,卻似乎只是找到了字而已。

    她所期待的理想愛情,終究有點奢侈。

    邊學道對她好得無以復加,無微不至是保護她、關心她,可是在兩人一步步靠近時,卻失去了最可貴的「持心相對」。

    隔著電話,邊學道隱隱感覺到了徐尚秀情緒的波動,他問道:「秀秀,你怎麼了?」

    徐尚秀在心裡幽幽一嘆,說:「沒什麼,我會勸我父母搬出天河,我也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王家母子畢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不要對他們用過分的手段。」

    「過分的手段?」邊學道問:「你是聽說了什麼?」

    不想因為自己一句話讓大嘴男保鏢下崗,又或者讓留在天河保護自己和自己家人的保鏢們被查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徐尚秀平靜地說:「沒有,我沒聽說什麼。只是我現在住在姑姑家,我姑父說要托朋友動用一些手段對付王志成,被我媽媽攔住了。其實我也覺得王家不過是想出一口氣,躲著他們點就是了,沒什麼深仇大恨,沒有必要像對付死敵那樣下狠手。」

    邊學道聽了,輕鬆地說:「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你不說我也不會把他們怎麼樣,那母子倆壓根兒就不在我的視野內。」

    徐尚秀說:「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不想讓你為了我做出什麼有損名聲的事,畢竟前兩天在小區裡發生過衝突,真要查,能查出是你公司的車。」

    邊學道笑著說:「我媽說過,在丈夫身邊壓事的女人都是賢妻。」

    ……

    ……

    結束跟徐尚秀的通話,拿著手機想了幾秒,邊學道撥通了唐根水的電話。

    「根水,天河有什麼消息嗎?」

    唐根水說:「沒什麼特別的消息,都是很常規的保衛工作。」

    邊學道問:「王家母子那邊你派人去盯了?」

    唐根水說:「只派了一個人在盯。這兩天徐家又是買房又是買家具,三口人經常分頭行動,每人都需要至少兩個保鏢跟著,人手有點安排不開。」

    邊學道問:「王家有什麼異動嗎?」

    唐根水乾脆地說:「暫時沒有。」

    邊學道又問:「天河的小隊有針對王家的行動預案嗎?」

    「行動預案?」唐根水聽了一愣,說:「沒有您的指令,怎麼可能有進攻性行動預案?留在天河的都是集團保安部的骨幹老人,大家都懂規矩。」

    沉吟幾秒,邊學道說:「你現在打電話過去,問問情況,確認後回覆我。記住,集團派出去的人,必須要聽命令守規矩,誰要是敢玩『將在外』那一套,立刻讓他給我滾蛋。」

    唐根水被邊學道說得汗都下來了,他沉聲說:「我現在就打電話問。」

    結束跟邊學道的通話,唐根水立刻往天河打了幾個電話。

    不只保鏢隊長,還有唐根水留在天河的幾個心腹,包括大嘴男保鏢小段,都接到了唐根水的電話,詢問保鏢小隊是否有針對王家的行動預案。

    結果,所有人的回答都很一致——「沒有針對王家的行動預案。」

    收起手機,小段用低頭看手錶的動作掩飾自己得意的表情。

    小段知道,早上的話起效果了。

    他在徐尚秀心裡種下了一粒有毒的種子,這粒種子只要過了今晚就會破土發芽,長成帶刺的藤蔓,纏繞在徐尚秀心頭。

    唐根水調查了一圈,一無所獲。

    接到唐根水的電話後,邊學道踏實了一點,隨後他跟唐根水說:「告訴天河負責監視王家的人,別只盯著王家,留意一下周圍,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咱們剛跟王家當眾起衝突,這個時候別讓有心人鑽空子,到時無論王家出什麼事,咱們都是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

    唐根水聽了,嚴肅地說:「我這就安排人手,明天一早出發,支援天河。」

    ……

    ……

    8月15日下午。

    原本負責監視王家的保鏢忽然吃壞了肚子,從中午到下午跑了8趟廁所。

    保鏢隊長正頭疼安排誰加個班接替時,小段主動請纓。

    想著支援的人明天就到天河,保鏢隊長拍著小段的肩膀說:「行,今天你辛苦一晚上,等明天人一到,我安排你補休。」

    小段聽了,笑著點頭,沒說話。

    於是,15號晚在徐家小區王家對面樓裡監視王家的工作就落在了小段手裡。

    15號下午16點40分,蔡芬出門買菜。

    15號下午17點15分,蔡芬拎著兜子回家。

    15號下午17點30分,王志成下班回家。

    15號晚18點35分,蔡芬下樓散步。

    15號晚19點24分,蔡芬空手回到小區。

    15號晚21點18分,蔡芬臥室的燈滅了。

    15號晚22點13分,小區裡的三個路燈忽然滅了,形成一個無光區域。

    15號晚22點45分,王志成臥室的燈滅了。

    15號晚23點52分,王家所在單元所有住家全部熄燈。

    16號凌晨1點40分,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打開單元門,走進了王家所在的單元。

    一個大活人走進去後,整個單元樓道里的聲控燈一個都沒亮。

    王家對面的樓裡,小段所在的房間沒開燈,他整個人隱藏在窗簾後的黑暗裡,像一個虛幻的幽靈。

    小段面前立著一個支架,支架上是一個微光望遠鏡,此刻他正眯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面王家的窗戶和王家所在的單元門。

    大約過了40多分鐘,也就是16號凌晨2點半左右,王家所在的單元門無聲無息地從裡面打開,一個黑影閃身出來,像貓一樣朝路燈壞掉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影消失約20分鐘後,小段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離開窗前,小段掏出手機,點開新進來的短信。

    短信內容只有一個字:成。

    成,即意味著黑影成功了,意味著王家母子命不久矣,還意味著小段應該撤離了。

    按照上頭的行動指令,小段在離開前,必須將有道集團保安部這個「監視屋」的痕跡抹去,避免事後警方調查到這裡牽扯到有道集團。

    因為上頭的用意不是硬性陷害,而是軟性栽贓。

    按照小段的理解,上頭不想通過這次的事打擊邊學道的名聲和事業,上頭的主要目的是想離間邊學道和徐尚秀的感情。

    所以,今晚發生的事不會留下任何指向有道集團的線索,所有線索都只會指向一個方向——意外。

    小段一邊想著,一邊收拾房間裡的監視設備,直到把所有設備都裝進一個皮箱裡,最後環視一圈,他輕輕擰開門鎖,走了出去。

    ……

    ……

    2008年8月16日早上7點38分。

    昨晚跟老婆研究新房家具該怎麼擺研究到很晚的徐康遠正在衛生間裡刷牙,忽然聽見小區裡響起了刺耳的120急救車警笛聲。

    咦?

    誰家有人生病了?

    這個小區已經有好些年沒進過120急救車了,徐康遠立刻漱口,拿起毛巾擦了擦嘴,想去陽台看看樓下什麼情況。

    就在這時,窗外又由遠而近地響起了消防車的警笛聲。

    徐康遠走上陽台時,正好看見一輛消防車駛進小區。

    這下他意識到,不是有人生病,是出事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0 15:05
第1032章 吉日

    2008年8月16日,農曆七月十六,星期六,晴。

    因為這天是「雙日子」,而且佔了三個「六」,湊成了大順之意的「六六六」,加上正在開奧運會,全國都喜氣洋洋的,所以在很多人眼裡8月16日是適宜結婚的好日子。

    翻一翻黃曆,黃曆上面也說這天「宜納采、訂盟、嫁娶、祭祀、祈福」。

    諸般好兆頭、好寓意湊在一塊兒,就連日子挨著「孟蘭節」都不算忌諱了,在8月16日這天結婚的新人著實不少。

    東森大學知名經濟學教授嚴合生獨子嚴大同的婚禮也選在8月16日這天。

    800多萬人口的松江,16號這天少說有幾百場婚禮,可要論婚禮排場和陣容,嚴大同的婚禮絕對首屈一指。

    這一切都因為嚴大同有一個好爹!

    嚴家不再是幾年前的嚴家,嚴合生也早已不是幾年前的嚴合生。

    嚴合生是誰?

    他的第一個身份是東森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院長;第二個身份是北江省最知名的經濟學者,第三個身份是國內幾個經濟論壇的客串主持人;第四個身份是「530全國哀掉日」的首倡者;第五個身份是「北江首富」邊學道的老師。

    就在不久前,嚴合生的第六個身份也曝光了——松江新任市長許青松的同窗好友。

    嚴大同有這樣一個爹,他的婚禮怎麼可能差得了?

    更何況,家中獨子結婚,親家又是松江有名的書香世家,嚴合生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低調,他將自己積累了半輩子的人脈資源全動用了,勢要辦一場盛大的婚禮,風風光光地把兒媳婦娶進門。

    婚禮要風光,在哪裡辦,開什麼車,這都是其次,主要看的是來賓。

    關於嘉賓……

    嚴合生重點邀請的第一個人是松江新任市長許青松。

    嚴許二人是大學同學,而且之前許青松也在大學當過老師,兩人曾是同行,有過交集,所以接到邀請的許青松欣然答應出席婚禮。

    嚴合生重點邀請的第二個人是邊學道。

    儘管嚴合生是邊學道的老師,並且二人有一些淵源,但能否請動這個名聲赫赫的大忙人,嚴合生心裡沒什麼底。

    還好,邊學道答應的很痛快。

    婚禮前,有道集團辦公室的人主動聯繫嚴合生,問婚禮是否需要用車,說老闆有交代,用車的話儘管開口。

    除了許青松和邊學道這一政一商兩尊大神,嚴合生還邀請了一堆重量級嘉賓,包括東森大學正副校長,包括松江市內另外幾所高校的校級領導,包括松江教育、文化、宣傳口的領導,包括嚴合生在經濟圈裡認識的一些專家學者,包括嚴合生在各地講學時認識的一些明星大腕,還包括嚴合生的老同學老朋友老鄰居……

    婚禮嘉賓名單原本是保密的,可是隨著婚禮日期臨近,女方拿到名單後,人多嘴雜,名單流了出來。

    「嚴合生真把邊學道請來了!」

    「嚴家居然請動了邊學道和許青松!」

    「認識這兩個人,在松江還有嚴家辦不成的事嗎?」

    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間,嚴合生兒子嚴大同這場婚禮在一定範圍內非常受矚目。

    名單洩露的最直接後果就是嚴合生和親家的電話忽然忙碌起來,各種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紛紛打來電話道喜,道完喜就開始攀關係。

    在中國這樣一個人情社會,自家辦喜事,沒有把朋友往外推的道理,於是僅僅兩天,新郎嚴大同就通知辦婚宴的酒店,說他們家需要再加40桌。

    這40桌,有15桌是衝著許青松來的,有15桌是衝著邊學道來的,另外10桌是男方嚴家和女方殷家「漏下」的。

    別的不說,知道市長和邊學道都會參加婚禮,東森大學教過邊學道的老師基本全來了。

    嚴合生是怎麼牛起來的?

    短短幾年裡又是評優,又是當選院長,又是買房買車,又是上報紙,?是上電視,源頭還不是在邊學道的兩篇論文上署了個名?

    有些事情瞞得了別人,瞞不住在東森大學共事多年的老師。

    論文發表之前,嚴合生算是有點水平,不然也當不上「正高級」教授,可那時的嚴合生中規中矩,並不出彩。

    一直到他和邊學道聯名的論文橫空出世,這才魚躍龍門,一下翻身。

    在東森大學內部,私下裡說起嚴合生和邊學道聯名發表的那兩篇論文,真真讓好多人羨慕紅了眼睛。

    眼紅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兩篇論文是誰寫的。

    如果是一個普通學生,還有可能是在嚴合生指導下寫出了那樣的論文。可如果把那個人換成邊學道,只看邊學道今時今日的成就,就知道那兩篇論文一定是邊學道寫的,嚴合生不過是搭了個順風車。

    整個東森大學,必修課加上選修課,四年裡給邊學道當過老師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人,到頭來,只有嚴合生搭上了順風車,撈到了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到的名利。這還是其次,最讓教授們鬱悶的是,因為在論文上聯合署名,嚴合生儼然成了邊學道的導師,把其他教授的功勞全掩蓋了。

    難道邊學道在東森大學的四年只上過嚴合生一個人的課?

    難道邊學道是嚴合生一個人教出來的?

    所以……

    這次嚴合生擺酒,教過邊學道的教授們全來了。

    無意拆台,他們只是想藉機跟平時根本見不著人的邊學道聊幾句,提醒一下邊學道:你也上過我的課,別忘了還有這麼一個老師。

    這也是人之常情。

    要知道,老師可能一輩子是老師,職業大體固定了,而學生的人生卻有無數種可能。所以,在學校時,學生靠老師,走上社會後,就會調過來,變成老師靠學生。

    就像當初沈馥惹上官司,正是靠她父親沈教授找教過的學生幫忙,開出精神證明,沈馥才能順利脫身。

    現代社會,人們不講「事師如父」那一套了,可是老師和學生畢竟是一種關係網。無論在學校時相處怎麼樣,若干年後,如果當年的老師有困難找上了學生,學生大多是會幫忙的,當然,這種人情頂多能用一兩次,再多,就不好說了。

    可是仔細想想,一兩次已經足夠了。

    人活一世,有時候一文錢能難倒英雄漢,如果在危難時能找到人幫那麼一兩次,人生可能大有不同。

    所以,眼看著嚴合生因為一個學生飛黃騰達,其他教過邊學道的教授坐不住了。

    邊學道上過誰的課那都是事實,不是瞎編的。

    其他教授也不指望能像嚴合生這樣風光,他們只求以後遇到難事求助時,邊學道能認他們這個老師。

    教過就是教過,幾句話的事,不丟臉,而如果真能跟邊學道拉上關係,那益處可就太大了。

    ……

    ……

    8月16日早上6點10分。

    有道集團司機駕駛的由兩輛奧迪A8L、兩輛奔馳S600、兩輛凱迪拉克凱雷德、四輛奧迪A6L組成的車隊來到嚴合生家所在的「新泰小區」,準備跟著新郎去新娘家接親。

    車隊一到,嚴合生立刻下樓,滿面笑容地朝頭車走來。

    邊學道這種大牌當然不會跟著去接親,坐在頭車裡的是同樣上過嚴合生課的李裕。

    身為有道集團監察部部長,李裕起大早趕來跟著接親,也算很給嚴合生面子了。

    嚴合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邊學道公司裡用了不少東森同學和校友,所以早早就託人打聽了有道集團裡的「東森系」,然後找到邊學道同屆和附近兩屆相關院系的畢業照存檔,把人名和樣貌對上了號。

    樓下,路邊。

    看見走下車的李裕,不等李裕開口自我介紹,嚴合生就大笑著說:「你是國貿班的李裕,我記得你!上我課的時候你總愛跟一個叫楊浩的男生坐一桌,你還逃過我的課,點名沒到,我有印象。」

    跟在李裕後面下車的楊恩喬聽了,在心裡豎了一下大拇指:這個教授很厲害!

    見面直接喊出李裕的名字和專業,點明了兩人的師生關係,接著說到李裕逃課,又輕鬆幽默地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只一句話,就體現出了嚴合生為人處事的水平。

    早已不是吳下阿蒙的李裕跟嚴合生握手說:「老師您還記得我這個不成器的學生,受寵若驚啊!邊總一會兒就到,我先跟著師哥去接親,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吩咐我。」

    嚴合生聽了,親熱地拍著李裕肩膀,感慨地說:「成器,你們都成器了,看著你們一個個出息,老師這心裡啊……驕傲,高興,真高興。」

    李裕跟著嚴合生上樓,看見了新郎,說了句恭喜,留下紅包,在門口打了個轉兒,下樓回到車裡,等嚴家人下樓。

    他和楊恩喬足足在車裡等了近一個小時,過了7點,一大幫人走出嚴家的單元門。

    嚴合生的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夫跑前跑後安排親屬上車,又忙活了10多分鐘,按照事前定好的,7點18分,充當頭車的紅色蘭博基尼啟動,當先駛出小區。

    有道集團的十輛車因為顏色統一,而且絕對夠檔次,所以安排在了三輛跑車和兩輛賓利後面,屬於第一梯隊。

    嚴家不少直系親屬都安排在了有道集團的10輛車裡。

    嚴大同的一個堂姐和兩個表妹坐在氣派的奔馳S600里,跟司機問出這是有道集團的車,立刻芳心亂跳。

    其中最漂亮最活潑的長發女孩問司機:「司機哥哥,你們邊老總坐過你的車嗎?」

    戴著白手套的年輕男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問話的女孩一眼,點頭說:「坐過。」

    女孩聽了,又問道:「你們邊總真人帥嗎?跟網上的照片比,像嗎?」

    年輕男司機笑了笑,沒說話。

    想著很快就能在婚禮上見到傳說中的「超級鑽石男」,車裡幾個年輕未婚女人心裡全都無比期待。

    本質上,有點姿色的年輕女人期待自己能和富豪一見鍾情看對眼的心理,跟那些前赴後繼進彩票站買彩票期待自己中500萬甚至1億元大獎的人是一樣的。

    只能說人家有想法,但不應該鄙視,畢竟人都有做夢的權利。

    人人有夢想,人人會做夢,世上只有一種人不做夢——死人。

    ……

    ……

    同一天,有人出生,有人死去。

    同一天,是有些人的吉日,是有些人的忌日。

    天河市,徐家小區。

    大清早,小區裡車越來越多,人越來越多,樓下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尤其是王家所在單元的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

    消防車趕到後,車裡下來的消防員跟報警人和社區人員接觸後,走進單元門,兩三分鐘後,消防員走了出來,站在樓下仰頭看樓上的窗戶,然後從消防車的工具箱裡拿出三根撬棍,又走了進去。

    站在自家陽台上的徐康遠實在太好奇發生了什麼,他跟正在廚房裡做早飯的李秀珍說了一聲,穿衣服下樓。

    來到樓下,才感覺到空氣裡那股子緊張氣氛。

    走到人群外圍,看見兩個老鄰居,徐康遠湊過去問道:「老李,誰家出事了?怎麼了?」

    叫老李的半大老頭見是徐康遠,眼神有點怪,然後看著王家所在的單元門說:「王家出事了,據說是煤氣洩漏。」

    徐康遠聽了一愣:「王家?」

    老李見了,嘆了口氣說:「蔡芬和王志成母子都在裡面,剛才120的醫生在他家門外問話,門裡沒有回音。」

    徐康遠:「……」

    王家單元。

    站在樓道里都能聞到一股煤氣味。

    王家門口,由於防盜門緊鎖,急救人員無法進入房內救人。

    消防員趕到後,因為無法判斷煤氣洩露的濃度,怕引發火災事故,不敢使用電鋸等工具,只能小心翼翼地利用撬棍進行手動破拆。

    幾分鐘後,消防員成功破開防盜門,進入到屋內。

    接著,站在樓下的人群看見消防員將王家能打開的窗戶全打開了。

    又過了幾分鐘,身穿紅背心紅色短褲的王志成被消防員抬下樓,裝進120急救車,拉走了。

    樓下的人等了好半天也沒見蔡芬下來,就拉住一個消防員問:「樓上就一個人?」

    消防員面無表情地說:「兩個,男的還有氣,女的已經死了,120不拉,要等殯儀館的車……這月份這家人居然關窗戶睡覺,怎麼想的?看一會兒警察到了怎麼說吧!」

    站在附近的徐康遠聽見消防員的話,好像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腦袋,蹙起了眉頭。
ZAP 發表於 2016-4-12 09:15
第1033章 心有魔債

120急救車前腳剛走,警車后腳就到了。

凡是有人非正常死亡,警察是必須到場的,他們要進行調查,看是意外死亡、自殺還是他殺。

徐康遠本想回家跟李秀珍說說王家發生的事,見警車開進小區,他站住腳步,留在了圍觀人群中。

一共來了兩輛警車,從車里下來4個男警察。

其中一個年輕男警察留在單元門口跟報警人和單元里的其他住戶詢問情況,另外三個警察走上樓,到出事的人家勘察現場。

結果……

王家已經沒有勘察價值可言。

防盜門被消防員破拆了,根本看不出是否有外人使用工具進入過的痕跡,

地板上腳印凌亂,同樣看不出是否有生人進入過屋內。

門窗全被打開了,煤氣罐也被消防員擰緊過了,現場證據全被破壞,甚至就連死者遺體都被救援人員碰過了,這樣的現場,再有經驗的警察一時也看不出什么頭緒,只能等尸檢結果出來后再酌情判斷是否立案。

不過從救援人員口中,警察獲知了一個疑點——消防員破開防盜門后,發現屋內所有窗戶都是關著的。

在警察看來,這個確是疑點,但只能算小疑點。

8月份松江的氣溫在16—28攝氏度之間浮動,進入中旬,晝夜溫差開始變大,晚上睡覺時關不關窗戶都說得通。

然而小疑點也是疑點。

問題的關鍵在于摸查清楚這戶人家的家庭背景和人際關系網絡,如果是他殺的話,線索八成以上藏在人際網絡中。

王家單元門口。

負責例行詢問的年輕男警察一邊問話一邊用筆在隨身的小便簽本上記著什么。

“這一家一共幾口人?”

“這家人都是干什么的?什么職業?”

“他們家搬來多久了?”

“他們家經濟條件怎么樣?”

“他們家平時人際關系怎么樣?”

聽見警察問到這句時,站在不遠處的徐康遠心頭一跳。

一直在回答警察問題的男鄰居本想說王志成還好,蔡芬性格有點霸道,幾次因為在家唱歌、上樓腳步聲和門口垃圾等問題跟鄰居吵架,不過再一想,人都死了,還說那些干什么,就說:“挺正常的。”

挺正常的?

當警察的人都有著本職業特有的直覺,年輕男警察聽鄰居這么說,不動聲色地在便簽本上畫了個圈,然后看似隨口問道:“這家人最近跟人發生過沖突或糾紛嗎?”

“糾紛?”男鄰居沉吟一下說:“前幾天蔡芬確實跟人起過糾紛,就在小區里……”

年輕男警察一聽,看著鄰居問:“因為什么事發生糾紛?你在現場嗎?”

男鄰居說:“我在現場,起因是蔡芬用相機拍幾輛停在小區里的轎車,被對方看到了,就鬧起來了,警察都來了。”

年輕男警察聽了有點蒙,問道:“拍照片吵架都找警察?”

男鄰居說:“呃……不是正常拍攝,是偷拍,蔡芬當著警察的面承認了,也跟對方道歉了。”

在便簽本上寫了幾個字,年輕男警察抬頭問:“你說的具體是哪天發生的事?”

男鄰居想了想說:“12號。”

年輕男警察又記下了“12”這個數字,收起便簽本說:“謝謝你配合我們調查,回局里我會聯系當天出警的同事,如果有需要,可能我們還會聯系你。”

這時,王家和蔡家的親戚到了。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的徐康遠沒有繼續聽警察和王蔡兩家人說什么,轉身上樓回家。

才走到家門口,門就從里面推開了。

等徐康遠進門,關上房門,李秀珍小聲問:“老徐,樓下怎么回事?我剛才在陽臺往下看,隱隱約約聽見說什么王家,哪個王家?”

徐康遠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凝重地說:“王志成和蔡芬出事了。”

“啊?”李秀珍驚訝地看著丈夫:“蔡芬和王志成?”

徐康遠走到沙發前,緩緩坐下,沉聲說:“煤氣中毒,王志成剛被120拉走搶救,蔡芬還在上面,說是已經死了。”

李秀珍聽了,喃喃地說:“死了?煤氣中毒?這怎么……這也……”

見妻子話到嘴邊卻始終說不出來,徐康遠輕輕嘆了口氣說:“確實太巧了。”

李秀珍立刻點頭。她看著徐康遠問:“我看下面來了兩輛警車,警察怎么說?”

“警察只是調查了一下情況,沒有下結論。”看著妻子,徐康遠繼續說:“不過看詢問的問題,沒有排除他殺的可能。”

聽到“他殺”兩個字,李秀珍緊張地問:“不是煤氣中毒嗎?怎么可能是他殺?”

徐康遠看向自家廚房說:“煤氣可能是自己泄漏的,也可能是人為泄漏的。”

李秀珍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人為?”

徐康遠說:“參與營救的消防員親口說昨晚王家的窗戶全關著,他家哪怕開一扇窗戶,也不會死人。”

李秀珍臉色一下白了,她抖著嘴唇問:“會不會是……”

做了半輩子夫妻,徐康遠當然知道妻子說的是誰,很顯然,妻子想起了妹夫李正陽說的“豁出去花點錢把他送進去關一段時間”那番話。

看著李秀珍,徐康遠搖頭說:“不會是正陽,如果是他,他肯定會跟咱倆商量,況且他也沒這個能力和魄力。”

“那……那……那會是……”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李秀珍瞪著眼睛看向徐康遠:“該不會是……”

徐康遠一字一句地說:“我覺得應該不是,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李秀珍蹙著眼眉說:“少年顯達,又有錢有勢,如果覺得蔡芬那么一鬧讓他丟了面子,不是沒有可能。”

徐康遠搖頭說:“恰恰是你說的這件事,讓我覺得不是他。12號那天的事鬧得那么大,在警察那里有備案,就算當時他不在現場,可那些車都是他公司的車,順著車牌號很容易就能摸到他公司,一旦出事,他那些手下首當其沖被人懷疑。所以說,就算他對蔡芬和王志成有不滿,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因為太不明智了。他能有這么大成就,不會不懂戒急用忍的道理。”

李秀珍表情依舊嚴峻:“咱們畢竟只見過他一面,對他的性格和為人幾乎一無所知,年輕氣盛,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徐康遠想了想說:“如果真是他干的,那這親事就得再考慮考慮了。”

李秀珍點頭說:“如果真是他,這樣莽撞妄為、無法無天的人,再有錢再有勢,也不能把秀秀嫁給他,不然哪天兩人感情淡了,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見妻子說得嚇人,徐康遠寬慰妻子說:“剛才說的這些,都是建立在王家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他殺的基礎上,我覺得他殺的可能性并不高,無論正陽還是邊學道都沒有那么蠢,所以極有可能是個意外。我現在擔心的是一旦警方順著車牌調查到邊學道的手下,邊學道知道后,會不會覺得第一次登門又是偷拍又是死人憑空惹上兩起官非,太過不順利了點。”

聽丈夫這么說,剛才還斬釘截鐵地說“絕不能把秀秀嫁給他”的李秀珍忽然又覺得丈夫說的在理,女兒的大好姻緣,剛剛露出曙光,就這么蒙上了一層陰影,實在是太曲折了。

在蓋著白布的蔡芬尸體被殯儀館工作人員抬下樓時,徐尚秀得知了王家的事。

拿著手機,徐尚秀完全沒聽清后面老媽都跟她說了什么,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真出事了!真出事了!!蔡芬死了!!!

大嘴男保鏢說的“徹底排除威脅”,就是用這種手段排除?

所謂的“排除”,就是要人命?

想歸想,心神回轉,聽著電話里媽媽憂心忡忡的話,徐尚秀說:“我知道,媽你別多想,學道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結束跟媽媽的通話,徐尚秀站在窗前靜靜想了幾分鐘,撥通了邊學道的手機。

結果,語音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按下掛斷鍵,徐尚秀接著撥唐根水的手機。

呃……

唐根水的手機也在通話中。

拿著手機,徐尚秀抬頭看向遠天,眼中沒有焦點,心頭浮現一樁往事。

幾年前,她的電子郵箱收到一個陌生信箱發來的一封電郵,里面附件是幾張陶慶和一個年輕女人的艷照。

同樣是幾年前,在東森大學食堂里,叫左亨的那個人跟她說:“你男朋友被人算計了,王德亮跟邊學道是同學,你不想聽聽嗎?”

有些事情,徐尚秀有意不去觸碰,想像繞過地雷一樣繞過去不踩。

可是,她們寢室跟陶慶寢室一起吃過飯,她知道王德亮這個人,也知道王德亮在“錄音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而大概在半年前,徐尚秀聽人說起過,王德亮成了有道集團一個子公司的高管。

無需驗證,只要將邊學道在松江火車站前當眾痛毆小混混的狠辣表現,跟松江無人不知的砸車和七彩糖酒吧群毆致死幾件事一結合,不難看出邊學道的手段和性格。

徐尚秀突然發現,她對邊學道的了解有點片面。

這個男人是個多面體,他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一面是平湖,一面是熔巖;一面是低眉菩薩,一面是怒目金剛,他不可能像世間萬千平庸男人那樣平面而簡單,他多姿多彩的人生里面同樣有著五色斑斕的魔障。

愛他,就要既接受他的好,也接受他的壞。

愛他,就要稀釋掉心中關于他的種種魔債。

徐尚秀正想著,她的手機進來一條短信。

發短信人:邊學道

短信內容:天河的個別保鏢被人收買了,下午唐根水到天河,他會安排新的安保人員,勿憂。

“保鏢被人收買了……”

簡單一句話,內里充滿了刀光劍影和殺機。

對著短信看了一會兒,徐尚秀回復:你也注意安全。

半分鐘后,邊學道回:我知道,放心。

拿著手機,徐尚秀忽然想明白一句話——愛上一個人,就是選擇一種生活。

那么……

邊學道過的這種生活,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緊接著,徐尚秀想的是:每天過著這種生活的邊學道一定很累很孤單,一定很需要人照顧。

(今天單位競聘結束,下午公布了結果,老庚的工作調整了,不好不壞,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會一邊熟悉新崗位一邊盡力恢復更新,感謝大家不離不棄的支持,謝謝你們。)
ZAP 發表於 2016-4-13 02:39
第1034章 過關

16號這天早上6點,換班保鏢來到徐家小區的“監視屋”里,發現大嘴小段失聯,天河保鏢小隊立刻緊張起來。

這時,保鏢們還不知道王家出事,他們緊張,是因為小段的“消失”透著詭異——電話打不通,“監視屋”里沒有搏斗的痕跡,可是監視設備全都不見了。

接到保鏢的匯報,天河安保隊長立刻啟動緊急預案,提高安保等級。

知道徐尚秀每天都要晨跑,安保隊長第一時間聯系了守在李家“御翠園”的保鏢,保鏢說徐尚秀很安全。

于是安保隊長在公用電話亭往徐家打了一個匿名推銷電話,電話接通后,發現徐父的語氣很正常,不像發生什么事情的樣子,安保隊長才長出一口氣。

他的職責是保護徐家,只要徐家三口人安然無恙,他就不算失職。

走出公用電話亭,安保隊長上車,直奔徐家小區。

“監視屋”里。

叫老張的方臉男保鏢強自鎮定心神,他一邊站在窗前觀察徐家所在的單元門,一邊不停撥打大嘴小段的手機。此時,老張心里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不該收小段那10萬塊錢。

可讓他疑惑的是,隊長已經確認了徐家三口人都很安全,小段去哪里了呢?他為什么要帶走“監視屋”里的設備呢?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他給自己錢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安保隊長到了。

里里外外把“監視屋”仔細查看一遍,確認了沒有闖入和搏斗的痕跡。

“監視屋”有使用規則,發現有人敲門,必須通過貓眼看門外是誰,只有門外是保鏢小隊成員時才會開門,否則一律不開。安保隊長已經確認了,昨晚小段之外的隊員全都有不在場證明,不可能跟人合謀來徐家小區讓小段開門。

能開門的人都沒來過,門口屋內又沒有闖入和搏斗的痕跡,這說明不是外來力量制服小段后帶走了監視設備,那么就只剩一種可能,是小段帶走了設備。

再一聯想昨晚是小段主動請纓來“監視屋”,小段顯得越發可疑。

可是……

讓安保隊長想不明白的是,小段這樣做的目的何在?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信息盲點?要知道小段是唐總的心腹,不是沒可能越過他直接接受了唐總什么指令。

正當安保隊長在“監視屋”里猶豫是再等等,還是立刻向唐根水匯報時,王家單元里一下跑出來不少人,接著沒過多久,120急救車開進了小區。

幾分鐘后,下樓打聽的保鏢回來說“王家出事了”,心思靈巧的安保隊長立刻意識到小段和王家之間存在某種聯系,必須得立刻向上級匯報。

接到天河安保隊長的電話后,最近幾年一直順風順水的唐根水知道這次自己遇到麻煩了。

王家出事……

小段失蹤……

用腳想都知道這是栽贓嫁禍。

當務之急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需要盡快輪崗,把天河那批保鏢撤回來,進行內部篩查。

在唐根水心里,小段這種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不可能是別人安插進來的,他背叛只有一種可能,被人收買了。而既然小段能被人收買,那么派在天河的其他保鏢同樣有可能被收買,那樣的話,徐家的安全指數會急劇降低,因為小段能無聲無息滅了王家,另一個背叛的保鏢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徐家

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無論對手是誰,想把有道集團安保部的人全收買了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直覺告訴唐根水,這次對手的目標不在老板邊學道身上,對方的目標似乎是徐尚秀。根據這個判斷,唐根水覺得對方如果收買,肯定是先從派在天河那批骨干保鏢入手,所以,在內部審查通過之前,天河那批人不能繼續用了。

第二件事,跟老板建議徐家立刻搬家。

唐根水看得出,這次的事明顯是沖著徐家去的。像他這樣的“近臣”,知道邊學道有多在乎徐尚秀,所以,打擊徐家,也就等于打擊了老板的軟肋。

而對方選擇對王家動手,沒有動徐家,十有七八是害怕一旦事情暴露會招來老板狂暴的反擊,心有顧忌。

像現在這樣,利用小段滅了王家,把事情弄得撲朔迷離,不僅老板有口難辯,名譽受損,外界還可能翻出王家想要跟徐家結親的舊事,以此說明徐家嫌貧愛富,或者說明準老板娘是個紅顏禍水。可以預見的是,無論哪種說法,都會成為準老板娘成功上位的無形阻礙。

唐根水能想明白的事情,邊學道也想明白了。

盡管天河發生了性質很嚴重的“突發事件”,他還是準時出門,去參加嚴合生兒子嚴大同的婚禮。

每臨大事有靜氣,這是一個成功者必備的素質。

自己不亂,才能從一團亂麻中找出最關鍵的那個頭緒。

坐在騎士十五世里,邊學道給徐尚秀發去了那條“勿憂”的短信。他知道這次的事是有人試圖在他和徐尚秀之間“種心結”,很顯然,這個對手很了解徐尚秀的性格,可是在邊學道看來,對方小看了徐尚秀的智商和情商。

重情的徐尚秀很感性不假,但同時她更是個理智聰明的女人,正因為她理智且聰明,才能追求“無語傳情”那種高級的感情境界。

邊學道希望這次王家的事成為他和徐尚秀這一世感情的基石,他覺得是時候讓徐尚秀接觸一些他生活里的陰暗面了。

怎么說呢?

邊學道可以放棄一切跟徐尚秀退隱,然而就像武林中人金盆洗手不代表恩仇兩清一樣,就算有朝一日他退隱了,也不可能完完全全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他照樣會是一個金融大鱷。

所以,日子可以簡單,但人心不能迂腐。

愛情歸愛情,生活歸生活,每個男人都需要真正懂他、理解他、包容他的那個女人陪在身邊,反之,無論當初兩人愛得多么濃烈,也不可能幸福很久。

邊學道覺得,作為打算相守一生的枕邊人,是時候讓徐尚秀明白有些東西是財富權力的衍生品,而有些東西是“成功的代價”——成功給人帶來榮華富貴的同時,也會帶來別人沒有的考驗和磨難。

做他邊學道的太太,一定要承受得住一些重壓,一個真正成熟起來的徐尚秀,才是他這一生琴瑟和諧的良配。

眼前這一關,邊學道幫不了,一定要徐尚秀自己過。

同一時間……

一路向北的小段開車駛進一個休息區,他跟一個朋友約好在這里見面。

沒想到,在休息區里,小段沒見到他的那位朋友,卻見到了組織里的三蛇。

放下手里的包,小段看著面無表情的三蛇問:“你是來殺我的?”

(新部門,新崗位,各種交接,各種開會,各種適應,白天實在太累了,回家打著盹碼出2000字,感覺有些地方沒寫透,可實在不好意思再斷更了,先這樣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4 11:32
第1033章 心有魔債

    120急救車前腳剛走,警車後腳就到了。

    凡是有人非正常死亡,警察是必須到場的,他們要進行調查,看是意外死亡、自殺還是他殺。

    徐康遠本想回家跟李秀珍說說王家發生的事,見警車開進小區,他站住腳步,留在了圍觀人群中。

    一共來了兩輛警車,從車裡下來4個男警察。

    其中一個年輕男警察留在單元門口跟報警人和單元裡的其他住戶詢問情況,另外三個警察走上樓,到出事的人家勘察現場。

    結果……

    王家已經沒有勘察價值可言。

    防盜門被消防員破拆了,根本看不出是否有外人使用工具進入過的痕跡,

    地板上腳印凌亂,同樣看不出是否有生人進入過屋內。

    門窗全被打開了,煤氣罐也被消防員擰緊過了,現場證據全被破壞,甚至就連死者遺體都被救援人員碰過了,這樣的現場,再有經驗的警察一時也看不出什麼頭緒,只能等屍檢結果出來後再酌情判斷是否立案。

    不過從救援人員口中,警察獲知了一個疑點——消防員破開防盜門後,發現屋內所有窗戶都是關著的。

    在警察看來,這個確是疑點,但只能算小疑點。

    8月份松江的氣溫在16—28攝氏度之間浮動,進入中旬,晝夜溫差開始變大,晚上睡覺時關不關窗戶都說得通。

    然而小疑點也是疑點。

    問題的關鍵在於摸查清楚這戶人家的家庭背景和人際關係網絡,如果是他殺的話,線索八成以上藏在人際網絡中。

    王家單元門口。

    負責例行詢問的年輕男警察一邊問話一邊用筆在隨身的小便簽本上記著什麼。

    「這一家一共幾口人?」

    「這家人都是干什麼的?什麼職業?」

    「他們家搬來多久了?」

    「他們家經濟條件怎麼樣?」

    「他們家平時人際關係怎麼樣?」

    聽見警察問到這句時,站在不遠處的徐康遠心頭一跳。

    一直在回答警察問題的男鄰居本想說王志成還好,蔡芬性格有點霸道,幾次因為在家唱歌、上樓腳步聲和門口垃圾等問題跟鄰居吵架,不過再一想,人都死了,還說那些干什麼,就說:「挺正常的。」

    挺正常的?

    當警察的人都有著本職業特有的直覺,年輕男警察聽鄰居這麼說,不動聲色地在便簽本上畫了個圈,然後看似隨口問道:「這家人最近跟人發生過衝突或糾紛嗎?」

    「糾紛?」男鄰居沉吟一下說:「前幾天蔡芬確實跟人起過糾紛,就在小區裡……」

    年輕男警察一聽,看著鄰居問:「因為什麼事發生糾紛?你在現場嗎?」

    男鄰居說:「我在現場,起因是蔡芬用相機拍幾輛停在小區裡的轎車,被對方看到了,就鬧起來了,警察都來了。」

    年輕男警察聽了有點蒙,問道:「拍照片吵架都找警察?」

    男鄰居說:「呃……不是正常拍攝,是偷拍,蔡芬當著警察的面承認了,也跟對方道歉了。」

    在便簽本上寫了幾個字,年輕男警察抬頭問:「你說的具體是哪天發生的事?」

    男鄰居想了想說:「12號。」

    年輕男警察又記下了「12」這個數字,收起便簽本說:「謝謝你配合我們調查,回局裡我會聯繫當天出警的同事,如果有需要,可能我們還會聯繫你。」

    這時,王家和蔡家的親戚到了。

    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的徐康遠沒有繼續聽警察和王蔡兩家人說什麼,轉身上樓回家。

    才走到家門口,門就從裡面推開了。

    等徐康遠進門,關上房門,李秀珍小聲問:「老徐,樓下怎麼回事?我剛才在陽台往下看,隱隱約約聽見說什麼王家,哪個王家?」

    徐康遠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凝重地說:「王志成和蔡芬出事了。」

    「啊?」李秀珍驚訝地看著丈夫:「蔡芬和王志成?」

    徐康遠走到沙發前,緩緩坐下,沉聲說:「煤氣中毒,王志成剛被120拉走搶救,蔡芬還在上面,說是已經死了。」

    李秀珍聽了,喃喃地說:「死了?煤氣中毒?這怎麼……這也……」

    見妻子話到嘴邊卻始終說不出來,徐康遠輕輕嘆了口氣說:「確實太巧了。」

    李秀珍立刻點頭。她看著徐康遠問:「我看下面來了兩輛警車,警察怎麼說?」

    「警察只是調查了一下情況,沒有下結論。」看著妻子,徐康遠繼續說:「不過看詢問的問題,沒有排除他殺的可能。」

    聽到「他殺」兩個字,李秀珍緊張地問:「不是煤氣中毒嗎?怎麼可能是他殺?」

    徐康遠看向自家廚房說:「煤氣可能是自己洩漏的,也可能是人為洩漏的。」

    李秀珍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人為?」

    徐康遠說:「參與營救的消防員親口說昨晚王家的窗戶全關著,他家哪怕開一扇窗戶,也不會死人。」

    李秀珍臉色一下白了,她抖著嘴唇問:「會不會是……」

    做了半輩子夫妻,徐康遠當然知道妻子說的是誰,很顯然,妻子想起了妹夫李正陽說的「豁出去花點錢把他送進去關一段時間」那番話。

    看著李秀珍,徐康遠搖頭說:「不會是正陽,如果是他,他肯定會跟咱倆商量,況且他也沒這個能力和魄力。」

    「那……那……那會是……」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麼,李秀珍瞪著眼睛看向徐康遠:「該不會是……」

    徐康遠一字一句地說:「我覺得應該不是,因為完全沒有必要。」

    李秀珍蹙著眼眉說:「少年顯達,又有錢有勢,如果覺得蔡芬那麼一鬧讓他丟了面子?不是沒有可能。」

    徐康遠搖頭說:「恰恰是你說的這件事,讓我覺得不是他。12號那天的事鬧得那麼大,在警察那裡有備案,就算當時他不在現場,可那些車都是他公司的車,順著車牌號很容易就能摸到他公司,一旦出事,他那些手下首當其衝被人懷疑。所以說,就算他對蔡芬和王志成有不滿,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因為太不明智了。他能有這麼大成就,不會不懂戒急用忍的道理。」

    李秀珍表情依舊嚴峻:「咱們畢竟只見過他一面,對他的性格和為人幾乎一無所知,年輕氣盛,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徐康遠想了想說:「如果真是他幹的,那這親事就得再考慮考慮了。」

    李秀珍點頭說:「如果真是他,這樣莽撞妄為、無法無天的人,再有錢再有勢,也不能把秀秀嫁給他,不然哪天兩人感情淡了,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見妻子說得嚇人,徐康遠寬慰妻子說:「剛才說的這些,都是建立在王家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他殺的基礎上,我覺得他殺的可能性並不高,無論正陽還是邊學道都沒有那麼蠢,所以極有可能是個意外。我現在擔心的是一旦警方順著車牌調查到邊學道的手下,邊學道知道後,會不會覺得第一次登門又是偷拍又是死人憑空惹上兩起官非,太過不順利了點。」

    聽丈夫這麼說,剛才還斬釘截鐵地說「絕不能把秀秀嫁給他」的李秀珍忽然又覺得丈夫說的在理,女兒的大好姻緣,剛剛露出曙光,就這麼蒙上了一層陰影,實在是太曲折了。

    ……

    ……

    在蓋著白布的蔡芬屍體被殯儀館工作人員抬下樓時,徐尚秀得知了王家的事。

    拿著手機,徐尚秀完全沒聽清後面老媽都跟她說了什麼,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真出事了!真出事了!!蔡芬死了!!!

    大嘴男保鏢說的「徹底排除威脅」,就是用這種手段排除?

    所謂的「排除」,就是要人命?

    想歸想,心神回轉,聽著電話裡媽媽憂心忡忡的話,徐尚秀說:「我知道,媽你別多想,學道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結束跟媽媽的通話,徐尚秀站在窗前靜靜想了幾分鐘,撥通了邊學道的手機。

    結果,語音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按下掛斷鍵,徐尚秀接著撥唐根水的手機。

    呃……

    唐根水的手機也在通話中。

    拿著手機,徐尚秀抬頭看向遠天,眼中沒有焦點,心頭浮現一樁往事。

    幾年前,她的電子郵箱收到一個陌生信箱發來的一封電郵,裡面附件是幾張陶慶和一個年輕女人的豔照。

    同樣是幾年前,在東森大學食堂裡,叫左亨的那個人跟她說:「你男朋友被人算計了,王德亮跟邊學道是同學,你不想聽聽嗎?」

    有些事情,徐尚秀有意不去觸碰,想像繞過地雷一樣繞過去不踩。

    可是,她們寢室跟陶慶寢室一起吃過飯,她知道王德亮這個人,也知道王德亮在「錄音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而大概在半年前,徐尚秀聽人說起過,王德亮成了有道集團一個子公司的高管。

    無需驗證,只要將邊學道在松江火車站前當眾痛毆小混混的狠辣表現,跟松江無人不知的砸車和七彩糖酒吧群毆致死幾件事一結合,不難看出邊學道的手段和性格。

    徐尚秀突然發現,她對邊學道的瞭解有點片面。

    這個男人是個多面體,他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一面是平湖,一面是熔岩;一面是低眉菩薩,一面是怒目金剛,他不可能像世間萬千平庸男人那樣平面而簡單,他多姿多彩的人生裡面同樣有著五色斑斕的魔障。

    愛他,就要既接受他的好,也接受他的壞。

    愛他,就要稀釋掉心中關於他的種種魔債。

    徐尚秀正想著,她的手機進來一條短信。

    發短信人:邊學道

    短信內容:天河的個別保鏢被人收買了,下午唐根水到天河,他會安排新的安保人員,勿憂。

    「保鏢被人收買了……」

    簡單一句話,內裡充滿了刀光劍影和殺機。

    對著短信看了一會兒,徐尚秀回覆:你也注意安全。

    半分鐘後,邊學道回:我知道,放心。

    拿著手機,徐尚秀忽然想明白一句話——愛上一個人,就是選擇一種生活。

    那麼……

    邊學道過的這種生活,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緊接著,徐尚秀想的是:每天過著這種生活的邊學道一定很累很孤單,一定很需要人照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4 11:32
第1034章 過關

    16號這天早上6點,換班保鏢來到徐家小區的「監視屋」裡,發現大小段失聯,天河保鏢小隊立刻緊張起來。

    這時,保鏢們還不知道王家出事,他們緊張,是因為小段的「消失」透著詭異——電話打不通,「監視屋」裡沒有搏鬥的痕跡,可是監視設備全都不見了。

    接到保鏢的匯報,天河安保隊長立刻啟動緊急預案,提高安保等級。

    知道徐尚秀每天都要晨跑,安保隊長第一時間聯繫了守在李家「御翠園」的保鏢,保鏢說徐尚秀很安全。

    於是安保隊長在公用電話亭往徐家打了一個匿名推銷電話,電話接通後,發現徐父的語氣很正常,不像發生什麼事情的樣子,安保隊長才長出一口氣。

    他的職責是保護徐家,只要徐家三口人安然無恙,他就不算失職。

    走出公用電話亭,安保隊長上車,直奔徐家小區。

    「監視屋」裡。

    叫老張的方臉男保鏢強自鎮定心神,他一邊站在窗前觀察徐家所在的單元門,一邊不停撥打大嘴小段的手機。此時,老張心裡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不該收小段那10萬塊錢。

    可讓他疑惑的是,隊長已經確認了徐家三口人都很安全,小段去哪裡了呢?他為什麼要帶走「監視屋」裡的設備呢?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他給自己錢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安保隊長到了。

    裡裡外外把「監視屋」仔細查看一遍,確認了沒有闖入和搏鬥的痕跡。

    「監視屋」有使用規則,發現有人敲門,必須通過貓眼看門外是誰,只有門外是保鏢小隊成員時才會開門,否則一律不開。安保隊長已經確認了,昨晚小段之外的隊員全都有不在場證明,不可能跟人合謀來徐家小區讓小段開門。

    能開門的人都沒來過,門口屋內又沒有闖入和搏鬥的痕跡,這說明不是外來力量制服小段後帶走了監視設備,那麼就只剩一種可能,是小段帶走了設備。

    再一聯想昨晚是小段主動請纓來「監視屋」,小段顯得越發可疑。

    可是……

    讓安保隊長想不明白的是,小段這樣做的目的何在?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信息盲點?要知道小段是唐總的心腹,不是沒可能越過他直接接受了唐總什麼指令。

    正當安保隊長在「監視屋」裡猶豫是再等等,還是立刻向唐根水匯報時,王家單元裡一下跑出來不少人,接著沒過多久,120急救車開進了小區。

    幾分鐘後,下樓打聽的保鏢回來說「王家出事了」,心思靈巧的安保隊長立刻意識到小段和王家之間存在某種聯繫,必須得立刻向上級匯報。

    ……

    ……

    接到天河安保隊長的電話後,最近幾年一直順風順水的唐根水知道這次自己遇到麻煩了。

    王家出事……

    小段失蹤……

    用腳想都知道這是栽贓嫁禍。

    當務之急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需要盡快輪崗,把天河那批保鏢撤回來,進行內部篩查。

    在唐根水心裡,小段這種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不可能是別人安插進來的,他背叛只有一種可能,被人收買了。而既然小段能被人收買,那麼派在天河的其他保鏢同樣有可能被收買,那樣的話,徐家的安全指數會急劇降低,因為小段能無聲無息滅了王家,另一個背叛的保鏢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徐家

    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無論對手是誰,想把有道集團安保部的人全收買了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直覺告訴唐根水,這次對手的目標不在老闆邊學道身上,對方的目標似乎是徐尚秀。根據這個判斷,唐根水覺得對方如果收買,肯定是先從派在天河那批骨幹保鏢入手,所以,在內部審查通過之前,天河那批人不能繼續用了。

    第二件事,跟老闆建議徐家立刻搬家。

    唐根水看得出,這次的事明顯是衝著徐家去的。像他這樣的「近臣」,知道邊學道有多在乎徐尚秀,所以,打擊徐家,也就等於打擊了老闆的軟肋。

    而對方選擇對王家動手,沒有動徐家,十有七八是害怕一旦事情暴露會招來老闆狂暴的反擊,心有顧忌。

    像現在這樣,利用小段滅了王家,把事情弄得撲朔迷離,不僅老闆有口難辯,名譽受損,外界還可能翻出王家想要跟徐家結親的舊事,以此說明徐家嫌貧愛富,或者說明准老闆娘是個紅顏禍水。可以預見的是,無論哪種說法,都會成為準老闆娘成功上位的無形阻礙。

    唐根水能想明白的事情,邊學道也想明白了。

    儘管天河發生了性質很嚴重的「突發事件」,他還是準時出門,去參加嚴合生兒子嚴大同的婚禮。

    每臨大事有靜氣,這是一個成功者必備的素質。

    自己不亂,才能從一團亂麻中找出最關鍵的那個頭緒。

    坐在騎士十五世裡,邊學道給徐尚秀髮去了那條「勿憂」的短信。他知道這次的事是有人試圖在他和徐尚秀之間「種心結」,很顯然,這個對手很瞭解徐尚秀的性格,可是在邊學道看來,對方小看了徐尚秀的智商和情商。

    重情的徐尚秀很感性不假,但同時她更是個理智聰明的女人,正因為她理智且聰明,才能追求「無語傳情」那種高級的感情境界。

    邊學道希望這次王家的事成為他和徐尚秀這一世感情的基石,他覺得是時候讓徐尚秀接觸一些他生活裡的陰暗面了。

    怎麼說呢?

    邊學道可以放棄一切跟徐尚秀退隱,然而就像武林中人金盆洗手不代表恩仇兩清一樣,就算有朝一日他退隱了,也不可能完完全全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他照樣會是一個金融大鱷。

    所以,日子可以簡單,但人心不能迂腐。

    愛情歸愛情,生活歸生活,每個男人都需要真正懂他、理解他、包容他的那個女人陪在身邊,反之,無論當初兩人愛得多麼濃烈,也不可能幸福很久。

    邊學道覺得,作為打算相守一生的枕邊人,是時候讓徐尚秀明白有些東西是財富權力的衍生品,而有些東西是「成功的代價」——成功給人帶來榮華富貴的同時,也會帶來別人沒有的考驗和磨難。

    做他邊學道的太太,一定要承受得住一些重壓,一個真正成熟起來的徐尚秀,才是他這一生琴瑟和諧的良配。

    眼前這一關,邊學道幫不了,一定要徐尚秀自己過。

    同一時間……

    一路向北的小段開車駛進一個休息區,他跟一個朋友約好在這裡見面。

    沒想到,在休息區裡,小段沒見到他的那位朋友,卻見到了組織裡的三蛇。

    放下手裡的包,小段看著面無表情的三蛇問:「你是來殺我的?」
vsddt 發表於 2016-4-15 08:32
第1035章 門當戶對

    嚴家的婚禮檔次很高,一看就花了不少錢。

    邊學道是婚禮前一天才知道嚴合生親家的來頭。

    嚴合生的親家姓殷,叫殷政,是北江省有名的商人、攝影家和文物收藏家。

    攝影暫且不論,有點常識的都知道,窮人玩不起收藏。

    事實上,殷家確實很富,不僅富,還是有名的書香門第。

    殷家祖上據說出過榜眼,榜眼已不可考,不過殷政的父親和祖父都是有名的書畫家是可考的,殷氏族人散落世界各地,海外親戚非常

   多。此外,殷政岳父曾當過北江省副省長,其岳父的祖上也是詩書傳家,家學淵源。

    殷政無子,膝下兩個女兒,大女兒留學美國,畢業後就留在了那里,嫁給一個美籍華裔工程師。

    嫁入嚴家的是殷政小女兒,叫殷小青。

    殷小青比嚴大同大三歲,兩人是在歐洲旅游時偶然認識的。

    回國後,工作上有一點往來,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

    本來小三歲的嚴大同沒入殷小青的法眼,幾個月前,嚴大同過生日,邀請殷小青參加他的生日party。party結束後,嚴大同送殷小青

    到他家小區的地下停車場,一起等代駕。

    結果,代駕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酒後的兩人卻莫名來了電,直接在嚴大同的jeep牧馬人里天雷地火了。

    那天之後,嚴大同對殷小青起了猛烈的追求。

    最初幾天,殷小青躲著不見。

    可是嚴大同死纏爛打的功夫很到家,無論殷小青怎麼躲,怎麼不給好臉色,怎麼說不好听的話,嚴大同始終笑嘻嘻地陪著哄著。

    正所謂“女怕纏郎”,加上兩人稀里糊涂地春風一度過,一個月後,殷小青軟化了。

    可是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殷政明確跟殷小青說過,為了殷家在松江和北江的幾項產業著想,殷小青必須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結
   
    婚。

    所謂“門當戶對”,殷政有他的考慮。

   

    殷家祖上的聲望到殷政這一代已經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他那當過副省長的岳父也已經退休近15年,基本沒什麼影響力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殷家這樣享受過特權待遇的家庭,想要繼續富貴平安下去,想要繼續在地方上層圈子里待下去,通過聯姻在本地尋找一個實力派盟友

    是必然選擇。

    殷政夫妻基因不錯,兩個女兒生的都挺漂亮。

    可是老大自由戀愛,先斬後奏在美國領證結婚,壓根沒給殷政表態的機會。

    老二從小到大追求者一直不少,可是婚姻運很差,之前有過兩個不錯的男朋友,都展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結果全陰差陽錯地黃了,

    其中一個忽然跟其他女人閃婚,另一個出車禍沒搶救過來。

    車禍生後,殷小青滿世界旅游,用四年時間走出兩段情傷,可這麼一蹉跎,就成了3o多歲的老姑娘。

    一直很獨立的殷小青不急,卻把殷政夫妻急壞了。

    準未婚夫車禍身亡,這在一些富貴人家是很犯忌諱的事情,等于一下關上了好多扇門。

    早五六年,殷政眼高于頂,婉拒了不少上門求親的人,現在倒好,當初被他拒絕過的人都在等著看殷家的笑話。

    正因此,對二女兒的婚事,殷政感到很大壓力。壓力不僅僅來源于殷家需要一個強力盟友支撐現有的產業,壓力還源于靠“清貴”二字

    立身的殷政丟不起面子。

    在殷小青跟父母提起嚴大同之前,殷政的擇婿關鍵詞是“政商人家”。殷政的心思很簡單,殷家的親家,要麼有錢,要麼有權,佔其一

    才可。

    結果……

    殷小青給他找回來的人,一沒權,二沒錢。

    嚴家在社會上算中產家庭,可是嚴家那點家底,在殷政眼里跟窮人沒什麼分別。

    不過嚴家也有一樣拿得出手,那就是嚴大同的父親嚴合生是東森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的院長,社會地位比較高。嚴合生還是北江省最知

    名的經濟學者,時不時上一下報紙和電視,比較有名望。

    這一下,殷小青等于給殷政出了個難題。

    怎麼說呢?

    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嚴合生的履歷乍看上去很亮眼,可是細究起來,其實就是一個教書匠,頂多算有點軟實力,“硬實力”很一

    般,真遇到事了,掌權者給不給嚴合生面子完全在兩可之間。

    可是另一方面,殷小青的年齡擺在那里,同年齡段的官二代富二代基本全結婚了,有些效率高的,已經二婚三婚四婚了,這時候再指

    望殷小青嫁入官宦或者大富之家,幾率非常之低。

    進入2oo8年,殷政背著女兒接觸了幾戶人家,那條件,放幾年前殷政根本理都不理。有之前那幾家作對比,矮子堆里拔大個,嚴家

    又顯得是個相對尚可的選擇。

    左右權衡,殷政很猶豫,非常猶豫。

    答應嚴家吧,心有不甘。

    不答應嚴家吧,又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于是,他同意女兒把嚴大同領回家見一面,可是在飯桌上殷政口風很緊,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只說“年輕人要多努力勤上進”、“先立業

    後成家”,說得嚴大同只能點頭,不好提求親的事。

    等嚴大同告辭出門前,殷政送了嚴大同一幅墨寶,上書“高山仰止”四個字。

    把字交到嚴大同手里,殷政笑呵呵地說︰“以後常來家里走動。”

    看見這四個字,嚴大同心里立刻就是“咯 ”一下。

    嚴大同碩士畢業,肚子里墨水不少,知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含義。可是結合第一次見面殷政的種種表現,手里這幅字又似乎在傳

    遞其他寓意。

    如果殷政是在玩文字游戲的話,那麼“高山仰止”四個字的核心應該在“止”字,大致可以理解為︰咱們兩家差距過大,我家于你如高

    山,你還是看看就算了吧,別再有非分之想。

    見過殷政之後,嚴大同借酒澆愁,很是失落了幾天,緊接著得了流感,一度臥床不起。

    見嚴大同愛自己愛到衣帶漸寬的地步,殷小青開始為兩人這段感情努力,奈何殷政死活不松口,還把家里的戶口本藏了起來。

    一直到5月底,事情出現了轉機。

    5月23日,生青木大地震。

    5月27日下午,嚴合生在智為微博里實名公開建議“將5月3o日設為全國哀掉日”,引全國性關注和討論。

    5月28日,國-務-院布公告,決定2oo8年5月3o日至6月1日為全國哀掉日。

    國-務-院公告一出,明眼人都知道,全國哀掉日“倡者”嚴合生可以名留青史了。

    而結合智為微博的一些動作,另一些明眼人還看出,嚴合生的建議基本可以看作是邊學道的建議,這也就等于說,盡管邊學道已經畢

    業,這對曾聯名表論文的師生仍然保持著很緊密的聯系。

    殷政就是明眼人之一。

    到這時,他猛然意識到,嚴合生是一個十分優質的聯姻對象。

    想要硬實力?

    嚴合生有邊學道這個得意弟子,在松江,除了頂尖的那幾個家族,還有誰硬得過邊學道?

    邊學道盡管只是個商人,但他的影響力之大已經不可以用看待商人的眼光看待他,這人根本就是個異數。

    嚴合生自身的名望,再加上邊學道的影響力,殷政現跟嚴家聯姻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值得賭一賭。

    ……

    ……

    (ps︰等下還有一章,正在修改字句。每個新出現的角色都有他(她)的作用和使命。)
本帖最後由 vsddt 於 2016-4-15 08:39 編輯

vsddt 發表於 2016-4-15 08:38
第1036章人生得意須盡歡

    嚴合生自身的名望,再加上邊學道的影響力,殷政發現跟嚴家聯姻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值得賭一賭。

    于是……

    6月上旬的某天,殷政讓女兒再約嚴大同到家里吃飯,這次,他的態度發生了360度大轉變。

    兩周後,嚴殷兩家家長首次會面。

    6月底,嚴大同和殷小青正式訂婚。

    很快,事實證明殷政賭對了。

    7月初,兩家籌備婚禮時,殷政得知松江新任市長許青松居然是嚴合生大學同學,兩人關系還不錯,這對殷家來說,簡直是天降之

    喜。

    隨後……

    越接觸殷政越覺得嚴合生這人很了不得,八面玲瓏,交際廣闊,待人處事圓滑又不失規矩,如果不是歲數大了點,會有更廣闊的發展

    空間。

    而對于婚禮,殷政心里本來有些想法,可還沒等說出口,他發現嚴合生比他還興奮,比他還上心,比他還要求高。

    婚禮嘉賓名單出爐後,嚴合生果然沒讓人失望,他竟然真的請動了許青松和邊學道。

    這一下殷政徹底放心了。

    嚴家這個親家選得太明智了,殷家的面子不僅沒丟,還大大地漲了幾分。

    事情是明擺著的,只要許青松和邊學道這兩尊神出現在嚴殷兩家的婚禮現場上,就算狐假虎威,殷家也能再太平興盛幾年。

    眼看著親家為婚禮全力以赴,殷政當然不能拖後腿。總的說來,嚴合生刷臉,殷政刷卡,兩人硬是把嚴大同和殷小青的婚禮變成了

    2008年全松江最盛大的幾場婚禮之一。

    ……

    ……

    8月16日,天公作美,松江上空碧空萬里。

    豪華的接親車隊駛進殷家所在的別墅區後,殷家別墅里一下熱鬧起來。

    走完在殷家要走的程序,新郎新娘上車,車隊開上環城公路,浩浩蕩蕩駛向舉辦典禮的酒店。

    頭車紅色蘭博基尼里,開車的新郎深情地跟他美麗的新娘說︰“青青,我愛你。”

    殷小青扭頭看著嚴大同,鄭重地說︰“我也愛你。”

    ……

    ……

    凱文斯賓大酒店是松江最有名的幾家五星級酒店之一。

    8月16日上午9點35分。

    凱文斯賓大酒店內外,高朋滿座,華蓋雲集。

    婚禮上最受矚目的四個人,嚴合生是當紅學者,殷政是清貴名流,邊學道是本省“龍頭企業”的掌舵人兼首富,許青松是本市副部級父

    母官,這個組合橫跨“政商學”三系,影響力之大超乎想象。

    這麼說吧……

    受許青松和邊學道影響力的輻射,殷家的世交朋友圈,不論之前幾年走動的勤不勤,這次全到場了。殷政的攝影和文物收藏興趣愛好

    朋友圈,全到場了。殷政的妻子是個醫生,其所在醫院的院長和松江醫療系統的領導全到場了。甚至就連跟殷政只是點頭之交的陸勉

    和“北江會”里的蔣勇都來了。

    嚴家這邊,松江市內各大院校的校級領導、知名教授、學者和文體名人,有一多半到場了。因為嚴合生經常接受本地媒體采訪,跟媒

    體關系處的不錯,松江市內幾大媒體的領導大多到場了。嚴合生在各地開會講學時結交的學者和明星朋友也全到場了。

    舉辦典禮的三樓宴會大廳,邊學道和許青松毫無意外地被安排在了第一排中間第一桌。

    第一次見面,邊許兩人熱情地聊了幾句。

    邊學道驚奇地發現,這個許市長居然是個老帥哥,看長相,跟趙文有七分像,渾身透著溫潤如玉的儒雅勁兒,只不過許青松面相更方

    正一些,氣質也比趙文更沉穩大氣,不怒自威。

    兩人一落座,便立刻成了全場焦點,投影儀播放的嚴大同和殷小青的戀愛r根本沒人關注。

    特別是女人!

    盡管宴會大廳里帥哥不少,可是在場各年齡段女人的視線,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投向了邊學道和許青松所在的那一桌。

    沒辦法,這一桌的兩個男主角,同樣的高大帥氣,同樣的地位顯赫,坐在那里,簡直就是兩塊超級磁鐵。

    9點58分,嚴大同和殷小青的新婚典禮正式開始。

    ……

    ……

    蒼穹之下,幾家歡喜幾家愁。

    松江,凱文斯賓大酒店三樓大宴會廳里。

    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司儀拿著麥克風滿面笑容地說︰“各類來賓,各位朋友,請安靜,現在是2008年8月16日上午9點58分,嚴大同先

    生和殷小青小姐的新婚典禮正式開始。”

    同一時間,天河市第一醫院。

    王家和蔡家的親戚在急診處搶救室里見到了還在昏迷的王志成。

    躺在病床上的王志成睜著眼楮,鼻子和嘴中插著管子,手臂上正在輸液。

    病床旁的親戚全都面帶悲色。

    ……

    松江,酒店里。

    站在台上的男司儀看著嚴殷兩位新人拍的戀愛r說︰“今天的新郎,嚴大同先生,畢業于人民大學,產業經濟學碩士學位。今天的新

    娘,殷小青小姐,畢業于復旦大學,金融碩士學位。今天的兩位新人不僅自己十分優秀,同時還家學淵源。新郎嚴大同的父親嚴合生

    先生,是我國知名經濟學者,現任東森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院長,同時還是我國幾個重要經濟論壇的客串主持人。新娘殷小青的父親殷

    政先生是我省知名文物收藏家和書法家,殷政先生的父親是我國知名書畫家殷奇,祖父是民國書畫大家兼教育家殷茂材。盡管有些詞

    我經常說,但今天這次絕對是我的真心話,眼前的兩位新人,是名符其實的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珠聯璧合。”

    天河,醫院病房里。

    主治醫生告訴蔡王兩家人︰“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他吸入了大量一氧化碳,需要進行多次高壓氧治療,目前來看,至少需要治療8

    次。”

    王志成的一個表哥問醫生︰“他不是睜著眼楮呢嗎?听不見我們說話嗎?”

    主治醫生說︰“他現在雖然睜著眼楮,但沒有意識,我們和他說什麼都不會有反應。”

    ……

    松江,酒店里。

    男司儀繼續說道︰“嚴大同先生和殷小青小姐偶然相識于浪漫時尚之都法國巴黎,大家都知道,我們美麗的家鄉松江有東方小巴黎之

    稱,兩位新人的緣分從歐洲的巴黎開始,然後在家鄉這個‘巴黎’開花結果,不能不讓人感嘆緣分的奇妙。”

    天河,醫院病房里。

    表哥接著問醫生︰“志成他有生命危險嗎?”

    主治醫生說︰“在治療過程中,病人很有可能堅持不住,還有可能引發一氧化碳中毒的腦病,也就是說,有一定幾率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比直接死亡更熬人,表哥緊張地問︰“多大幾率變成植物人?”

    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王志成,主治醫生直言︰“七成!”

    表哥先是蹙眉,然後小心地問道︰“那就是說還有三成可能治好?”

    主治醫生搖頭︰“剩下的三成,兩成幾率在治療過程中死亡,只有一成幾率醒過來。”

    ……

    松江,酒店里。

    聲音宏亮的男司儀問嚴大同︰“新郎,你是否願意娶殷小青小姐為妻,尊重她,愛護她,不論貧窮與富貴,不論健康或疾病,不論順

    境或逆境,你都忠貞不渝,照顧她直到永遠,你願意嗎?”

    嚴大同看著殷小青的眼楮,大聲說︰“我願意。”

    男司儀側過身,又問殷小青︰“新娘,你是否願意嫁嚴大同先生為妻,尊重他,愛護他,不論貧窮與富貴,不論健康或疾病,不論順

    境或逆境,你都忠貞不渝,照顧他直到永遠,你願意嗎?”

    殷小青也大聲說︰“我願意。”

    話音落下,邊學道跟身邊人一起鼓掌,宴會大廳里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世人討論愛情討論了千百年,可說到底,愛情的真意都在司儀所問的這兩句話里。

    天河,醫院病房里。

    站在表哥旁邊的王志成大姨插話問道︰“你說的一成幾率是完全治好?”

    主治醫生想了想答道︰“難說,根據病人入院時的情況看,大腦受損幾乎已成必然,只是受損程度還不能確定。”

    王志成大姨顫抖著聲音問︰“你是說即使醒過來也會留下後遺癥?”

    主治醫生不帶感情色彩地說︰“是的。一氧化碳中毒後遺癥臨床表現大致分為三型,痴呆型,主要表現為反應遲鈍,表情呆板,行動

    遲緩,沉默少語,智能下降,記憶力差,大小便失控,意識障礙;精神錯亂型,表現為行為紊亂,語無倫次,哭笑無常,隨意大小

    便,自言自語,定向力喪失;運動障礙型,以運動障礙為主伴智能下降,表現為行走不穩,小碎步,肢體僵硬等。一般病人昏迷時間

    越長,預後就越嚴重,痴呆、記憶力理解力減退、肢體癱瘓等後遺癥也就越嚴重。”

    王志成表哥听了,悲痛地說︰“那豈不是生不如死?”

    ……

    ……

    台下。

    邊學道面帶笑容地看著台上十分般配的兩位新人,心里充滿祝福的同時,也有點期待他自己的婚禮。

    老話說“人生得意須盡歡”,邊學道能想到的此生最大的得意之一,就是跟徐尚秀舉行一場世紀婚禮。

    誠然,有不少大腕名人婚禮辦的很低調,不對外公開,招呼若干親朋好友聚在一起見證祝福一下就算禮成。

    可邊學道不想低調,起碼在結婚這件事上他不想低調。

    前一次和徐尚秀結婚,婚禮辦得中規中矩,普普通通,當時他就覺得自己虧待了條件這麼好的妻子。兩人婚後,參加家境優渥的“x二

    代”同事同學婚禮時,邊學道不止一次在心里幻想,如果這樣體面的婚禮的主角是自己和徐尚秀該多好。

    所以……

    這一次,他一定要風風光光“再娶”徐尚秀一次。

    婚禮標準只有一個,能多奢華就多奢華,能多排場就多排場,能多風光就多風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要讓徐尚秀成為萬千女性羨

    慕嫉妒的幸福女人。

    邊學道正神思渺渺,坐在他身旁的許青松忽然湊過來輕聲說︰“小邊,陪我吸支煙?”

    咦……

    許青松說完,邊學道微微愣了一下。

    “他叫我小邊?!”

    “這是從哪兒論的?”

    “還有,在這種場合一起離開抽煙,等于是在向外界傳遞信號,這個許市長哪里來的自信自己一定買他的賬?”

    想歸想,父母官相約,周圍有人看著,不能不給面子。

    邊學道笑著說︰“好啊,我正想呢!”
ZAP 發表於 2016-4-16 02:23
第1037章 嫌疑

許青松和邊學道聯袂離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兩人走進宴會楸廳旁邊的小會客間,關上門,許青松掏出一盒黃鶴樓,遞到邊學道面前。

邊學道微微躬身,抽出一根煙,然后在身上幾個兜里摸了一遍,尷尬地說:“忘帶火了。”

許青松也抽出一根煙,笑著說:“你平時不怎么抽煙,我這樣的老煙民坐在旁邊一聞就知道。”

手指捏著煙身,邊學道說:“也抽,只是癮不大。”

許青松點點頭,掏出打火機,先幫邊學道點上,然后把自己的也點著,深深吸了一口,說:“年輕時我煙癮也不大,后來一思考就吸煙,漸漸養成習慣了。”

邊學道笑了笑,沒說話。

許青松看著邊學道,意味深長地說:“你應該很奇怪,我為什么叫你小邊……”

不等邊學道回答,許青松接著說道:“我叫你小邊,既因為我比你年長,還因為咱倆有三層聯系。”

三層聯系?

邊學道腦海里閃過幾個念頭,可他只想到兩層。

許青松手指夾著煙說:“第一層,我跟你的老師嚴合生是同學,我倆在學校時關系就不錯。”

邊學道聽了,順嘴恭維一句:“您們的老師一定會因為有你們這樣的學生感到驕傲。”

許青松笑了笑,不置可否,繼續說道:“第二層,你的同學周航是我的得意門生,周航跟我說過,你倆在學校時關系非常好。”

邊學道彈了一下煙灰說:“周航是我高中時關系最好的哥們。”

這是實話!

邊學道的高中生涯只有48天,其中有45天,他是和周航勾肩搭背“出雙入對”度過的。

許青松感慨地說:“我的同學是你的老師,你的同學是我的學生,兩對師生又都唇齒相依,這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聯系。”

聽到這兒,邊學道知道許青松沒說的“第三層”才是關鍵,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倆還能有什么聯系。

'說姓許的,好像只認識一個許必成。

咦……

等等,難道許青松跟許必成有關系?

天底下姓許的多了去了,不會這么巧吧!

如果真是的話,為什么單嬈、單鴻和許必成都不找自己說?

看見邊學道臉上的表情,許青松說:“早些年我在人民大學任教,今天的新郎嚴大同,他報考人大,是我幫他挑的專業,他研究生的導師也是我幫他聯系的。”

邊學道:“……”

他原以為許青松說自己跟嚴合生關系不錯是場面話,沒想到嚴大同上人大是許青松建議的,看樣子許嚴二人確實一直有聯系。

吸了一口煙,許青松接著說:“我極少幫人選擇學校和專業,嚴大同之外,我還曾幫一個學生選過專業,可惜的是,那年她高考發揮失常,距人大的招生分數線差了11分,讓第二志愿錄取了。”

邊學道被許青松說的有點迷糊,他看著許青松說:“考人大差11分,對我來說,那已經是很牛的成績了。”

邊學道隱約記得,2001年人民大學文科在北江省的錄取分數線是590分左右。

590分!

他提前知道一堆高考題,還有周航送的72分,才考了536分,距離人大最低分數線差了足足50多分,所以可見許青松說的那個憑自己本事考,差11分上人大的絕對是個優等生。

當然了,跟周航這樣的妖孽學霸比還是有一點差距。

看著邊學道,許青松臉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他說:“這個差11分沒考上人大的學生被東森大學錄取了,她叫單嬈,是我弟妹的侄女,我弟妹叫單鴻。”

話音落下,邊學道捏著煙,瞪大眼睛看著許青松。

還真讓他猜著了!

許青松果然是許必成家親戚!

他喊過許必成“姑父”,從單嬈那兒論,許青松叫他一聲“小邊”還真沒毛病。

到這時,邊學道也想明白了為什么松江市政府會在有道集團捐建的公園、廣場和運動場入口處立上那些幫有道集團樹名聲的告示牌。

原本他就覺得初來乍到的周航應該沒有能力做這樣的事,而且他也不覺得周航對許青松的影響力大到這種程度,現在謎底揭開了——原來許青松是單嬈和許必成這條線上的人,沾著親呢!

邊學道自覺有負于單嬈,兩人的關系是“退步”了,可他不能不認單嬈家的親戚,尤其是在許青松表現出善意的情況下。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

官場和商場一樣,是需要大量人脈資源的地方,也是最現實、最務實的地方。

許青松學而優則仕,下放到松江當市長,這一步對他來說至關重要。所以,即便許青松知道邊學道和單嬈已經“分手”,需要政績的他仍然不可能放棄邊學道和有道集團這么強力的盟友不用,要知道,在松江當官,如果能獲得有道集團的支持,那絕對是如虎添翼。

而對邊學道和有道集團來說,“大本營”松江走了合作默契的盧廣效,來了沾親帶故的許青松,也算得上是一個重大利好。

曾在松江日報當過10年編審的邊學道心里十分清楚,通常許青松這種“空降兵”的套路都是先干兩年市長,不出意外的話,會順理成章升任市委書記,再往后,就要看官運了。

如果官運亨通的話,從市委書記調到排名更靠前的省委常委崗位,過渡個一兩年,成為封疆大吏也不是沒可能。

回想許必成說過的許家種種,邊學道覺得許青松更進一步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得出這樣的判斷,更沒道理拒絕許青松的善意。

所以……

聽許青松提起單嬈和單鴻,邊學道露出非常明顯的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問道:“您是單嬈姑父的哥哥?”

許青松笑著糾正:“不是親兄弟,是堂兄弟,你應該看得出我跟必成長的不像。”

把煙頭按在煙灰缸里,邊學道說:“這事鬧的,我一點都不知道。不久前我剛從美國回來,單嬈沒跟我說。對了,我在小區里見到過單嬈姑姑,我倆還一起喝了杯咖啡,她也沒跟我說這事。”

許青松也把煙頭按熄,擺手說:“今天這種見面方式就挺好,彼此都有驚喜。”

邊學道笑著點頭說:“確實很驚喜。”

忽然……

看著眼前的許青松,邊學道莫名想到了今天早上天河發生的事——一個很了解徐尚秀性格弱點的對手,一個不想“破壞性”打擊自己名聲的對手,試圖用離間的方式讓徐尚秀主動離開自己。

對方這么做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讓徐尚秀心生罅隙,騰出位置。

誰有這個需求呢?

分析行為動機,眼前這個許青松似乎有點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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