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三修奇仙 作者:泛東流 (已完成)

 
mk2258 2014-6-20 22:55:0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109121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34
第一百章 柳意蟬,陳昔微

    “呃?”

    “你們說我下一個對手是誰?”

    寧風猛地回神,什麼首席好處暫時拋諸腦後,不敢置信地望向對面。

    那裡,木小樹和沈兆軒心有慼慼焉,面露同情之色,連連點頭。

    寧風再無僥倖,目光一轉,落到不遠處,靜靜地站在天雲子師尊身後的柳意蟬。

    她,就是下一個對手!

    柳意蟬清清淡淡地站在那裡,不回頭,不張望,彷彿是淡雅的菊,自顧自地綻放。

    時不時地,寧風還能看到她背影在顫動,還有偶爾的輕咳聲音傳來。

    “她受傷了?”

    寧風剛剛一心沉思,沒有太過在意場上局面,忙問道:“師兄,小樹,師姐她剛剛受傷了?”

    “嗯,有些傷勢在身。”

    沈兆軒和木小樹應著,目露擔憂之色地望過去。

    “麻煩了……”

    寧風這會兒是真撓頭,自相殘殺嘛這是,柳意蟬是師姐,也是女子,身上還帶著傷,這輸贏都不合適啊。

    他們師兄弟三個在這唉聲嘆氣,愁眉不展,好半天過去,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時間不等人,片刻功夫後,寧風為接引神光引上高臺,對面站著的就是柳意蟬。

    “……”

    寧風一腦門的漿糊,同時發現柳意蟬跟當初在青銅古樹下勸告他,莫要太好人的青澀師姐,不知不覺中已有了不同。

    她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裡,青衣隨風飄動。眉宇開闊。恍惚中給人一種錯覺。似乎隨時會隨風而去。

    灑然,又飄逸。

    “神宮外門三年,不修境界不練法術,淬鍊的是身如琉璃,魂境當中磨練,更將心亦化作琉璃淨。”

    “身心內外,皆如琉璃,果然皆出不凡之輩。”

    寧風感慨之餘。他置身其間,眼見這一幕,恰似在漆黑的夜裡面,看到大片大片的星辰聚在一起,豁然浮空。

    他的目光不由得在臺上,臺下,一掃而過。

    陳昔微、寶璽、曾醉墨、柳意蟬、陸雪、木小樹……,他們現在或者只是螢火之光,,有朝一日。終將成為一顆顆璀璨的星辰。

    寧風微微閉上眼睛,使澎湃的新潮褪去。再重新睜開眼睛後,眉宇間流露出輕快笑意來。

    與剛剛所想的相比,眼前一場小比的勝負,又有何需要在意?

    “乾脆爭前三去,也省得下一場去碰昔微,嘖嘖嘖,她的七夕環可不好惹,回頭要是使小性子,那才真是頭痛。”

    寧風臉上帶著笑意,衝著自家師姐拱手示意,就打算認輸下臺。

    恰在這時,搶在他話出口之前,柳意蟬突然開口了。就三個字:

    “我認輸!”

    “啊~”

    寧風到口的生生嚥了回去,師姐弟兩人一起開口認輸那算怎麼一回事?

    “師姐……”

    他開口欲勸,柳意蟬搖了搖頭,道:“寧師弟,跟當初一樣,你就是太好人了。”

    “……”寧風無言,這個評價,好熟悉……

    “我身上帶傷,根本不可能是陳昔微的對手,下一場必敗。”

    “與其如此,還是寧師弟你機會比較大。同時,我多將養片刻,與人爭得前三,亦有把握。”

    “我們師姐弟兩人同列前三,天雲一脈亦有榮光。”

    柳意蟬說完,擡頭看了天上一眼。

    下一刻,兩人就一起被挪移回了天雲峰一脈聚集處。

    寧風這會兒才從柳意蟬剛剛的話裡面回過神來,左右看看,發現沈兆軒和木小樹也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

    “沒想到,真沒想到,柳師姐想得這麼透徹清晰。”

    木小樹有點郝然的意思,深切地感受到他果然是本代最小的一個。

    寧風幾乎沒怎麼在天雲峰上呆過,木小樹除了自己的引路人外,其他時間大多是跟柳意蟬呆在一起。

    太過熟悉下,他並沒有能發現柳意蟬身上發生的變化,猛地察覺朝夕相處的師姐,竟然能考慮到他完全想不到的方面。

    沈兆軒點了點頭,道:“柳師妹能想到這些也就罷了,關鍵是當斷則斷的灑脫,說走便走的飄逸。女子當中,尤為難得”

    “看來用不了幾十年,我們太陽神宮又可以出一個名震天下的女修了。”

    寧風深以為然。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高臺上漫天的七夕環如風雲而聚,又似風雲而散,陳昔微持七夕環在手,遠遠地望向寧風所在的方向。

    “又是這麼簡單……”

    沈兆軒滿臉欣賞之色地看著高臺上的陳昔微。

    寧風先是點了點頭,畢竟陳昔微之前不是輪空就是如現在這般一招解決,幾乎沒有什麼苦戰,跟他這一路打過來,真是輕鬆得不行啊。

    這裡面,半是陳昔微實力之強,遠超同儕;半是神宮掌教,申不疑真人,忒過無恥。

    “等等!”

    寧風霍地反應過來什麼,問道:“師兄,你跟該不會買的是陳昔微為小比第一,本代首席吧?”

    “咳咳咳~”

    沈兆軒彷彿被嗆到了一樣,咳嗽數聲,連連搖頭:“怎麼可能呢,身為師弟你的引路師兄,為兄自是看好你的。”

    說著,他還拍了拍寧風的肩膀,以示鼓勵。

    “是嗎?”

    寧風無比地懷疑,沈兆軒的表現太過可疑了。

    “咦?”

    他們兩人的對話沒有能繼續下去,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整個神宮上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安靜了下來。

    寧風若有所覺,擡起頭望向高臺之上。

    那裡,陳昔微憑風而立,白衣隨風,整個人彷彿是在高臺最邊緣處綻放出來的一朵雪蓮花。

    她的手上握持七夕環,遙遙地向著寧風所在的方向伸出來。

    是邀請,也是挑釁。

    這個時候,陳昔微似乎確定寧風看到她的動作了,頭也不回地從高臺邊緣離開,徑直走到高臺之中央,靜靜地等待。

    “連休息都不休息一下。”

    寧風嘆口氣,邁步而出,“還在這麼多人面前挑釁我,昔微,你這是想激我好好跟你打,怕我讓你嗎?”

    “這又是何必呢?我要是敢讓你,怕是一兩年內,你話都不會跟我說一句吧。”

    又是一步邁出,天光接引,寧風站在了高臺之上,對面是陳昔微。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37
第一百零一章 星海亂環,金烏憑依

    “寧風!”

    陳昔微白衣飄飄,金環在手中把玩,擡頭看著寧風說道:“我去打聽過。”

    “嗯?”

    寧風拿著熒惑旗,下意識地就想拿還沒有幻出本相,還顯得袖珍可愛的熒惑旗去撓頭。

    有什麼好打聽的,外門三年,山外接觸,大家還不夠熟悉嗎?

    “我央著師尊,去詢問了天雲師叔,知道寧風你上次外出到底經歷了什麼。”

    陳昔微看是看著寧風,卻壓根沒有等他迴應的意思,自顧自地說著,“捫心自問,易位而處,我做不到。”

    “行走天下,我不如你。”

    寧風撓頭的衝動愈發猛烈了,以他對陳昔微的瞭解,後面的話決計動聽不到哪裡去,而且妥妥的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不過……”

    陳昔微拖長著尾音,拖長著聲音,高昂著天鵝般雪白的脖頸,道:“正面爭鋒,你不如我!”

    “我就知道。”

    寧風嘆口氣,看著抿著嘴,昂著頭,一臉驕傲與執著的陳昔微,愈發覺得不好打了。

    “你是誰啊,你是陳昔微。”

    寧風沒有說話,腦子裡浮現出幾年前,兩個人還只侷限在點頭之交地步,還都只是十二三歲少年時候發生過的一幕……

    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風過竹林,颯颯作響,愈發地襯出夜的靜謐,襯出竹林中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音。

    十三歲的寧風也在林中,透過婆娑竹影,看到在林間空地上。那個名叫陳昔微的少女蹲伏在地上。雙手抱膝。一邊抽泣,一邊自語:

    “昔微不哭,昔微不哭!”

    一聲聲重複,蓋過了嗚咽聲音,漸漸地真的止住了抽泣。

    她站起來,嬌小玲瓏身影在月華映照下,在林間拖出長長地影子。

    明月皎潔,將陳昔微的臉龐映得如白玉一般。猶自掛在臉龐上的淚珠兒便是玉盤上露珠。

    露珠在滑落,陳昔微昂著頭,抿著嘴,自己對自己說道:“我是誰呀,我是陳昔微!”

    ……

    “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呢。”

    寧風搖了搖頭,雙手握持住熒惑旗,迎風一展。

    “嘩啦”聲響,熒惑旗迎風而展開,從他小臂長短的袖珍旗子變成高達丈許之偌大旗幡,重重地插落地上。

    下一刻。風過高臺,同時拂亂了寧風和陳昔微的衣袂。更吹落,星如雨。

    又一刻,寧風身後大片火紅噴薄欲出,恰似朝陽初升時候,恰有一片浮雲籠住東方天際,為晨輝映照成輝煌顏色。

    太陽神宮將出未出,太陽神光天穹上接引而下,以寧風身軀為橋樑,湧入到熒惑旗中。

    星辰的海洋,捲起熒惑星力潮汐,湧動漲幅起落在百丈高臺。

    第一波熒惑星力潮汐吻到陳昔微的衣角時候,她兩隻手掌上下合攏在胸前,中間有薄薄的金光噴薄而出。

    這金光在顫動著,恍若守在門口的寵物,迫切地等待著門打開,迎來出去撒歡的時間。

    陳昔微的身後,熾熱之紅裹挾著璀璨之金,形如一隻大鳥羽翼在漸漸打開,露出其中昂首長嘯,破空而飛的身影。

    那是金烏!

    “正火三昧,金烏煉九霄。”

    “九法十三化,第十一化:金烏化!”

    寧風喃喃自語,嘖嘖讚歎:“昔微她竟是將金烏化修煉到了這個地步。”

    “金烏化為第十一化,修煉難度之高,卻勝過其餘無數,號稱九法十三化中,傳承之難不下太陽法者。”

    “昔微她不知道是靠著什麼將金烏化修煉到這個地步的,也怪不得掌教真人拿她當寶貝,各種被圍毆也要給她爭取便利。”

    寧風深刻體會到了神宮掌教申不疑對陳昔微的看重,同時飛快地收斂心神,準備應對一觸即發的戰鬥。

    兩人太熟悉,太熟悉了。

    熟悉到開戰之前不用任何的揣度,之前話音剛落,兩人就默契地進入到戰鬥狀態。

    兩人又是驚人之相似。

    無論是太陽法還是金烏化,此刻都處在將發未發的狀態,各自將一法一化的力量灌入到熒惑旗和七夕環中。

    這場戰鬥,是寧風對陳昔微,亦是,熒惑旗對七夕環。

    “一是接引法器,妙用存乎一心。”

    “一是珍品靈器,變化多端,靈性天成。”

    “這下好玩了。”

    “……”

    神宮前觀戰者無不振奮起來,無比期待地望向高臺,等著即將爆發的激烈。

    寧風和陳昔微,並沒有讓他們等得太久。

    一個呼吸的功夫過去,兩人同時出手了。

    “喝!”

    陳昔微一隻腳尖點地,一隻腳尖點在另外一條小腿上,嬌軀向上牽引,高昂著頭露出白皙如玉的脖子,疊放在胸前的兩隻手前後一搓。

    “嗖嗖嗖~~嗖嗖嗖~~~~”

    無數聲破空呼嘯,席捲高臺,充斥在所有人的耳中。

    緊接著,高臺上下,所有人的眼前皆是一花,無數金光噴薄而出,那是無數個七夕環,呈現出各種角度,以撕裂長空的氣勢和速度向前激射出去。

    對面,是寧風!

    在這一瞬間,神宮前有不少人下意識地向後一仰,彷彿那個即將被漫天金光淹沒著是他們自己一般。

    無數個七夕環鋪天蓋地而來,正攖其鋒芒的寧風卻在這個時候閉上了眼睛。

    雙臂,一搖!

    為之搖動的熒惑旗似乎拖拽著萬古泥沙般沉重,反過來帶動著寧風的身子隨之搖動,亦如起舞。

    陳昔微之舞,彷彿是劍器之舞。柔美中帶著剛強與英氣;

    寧風之舞。猶如是山河之舞。充斥著凝如山嶽,又傾瀉如山洪的威勢。

    “咦!”

    突然,無數聲驚疑,從神宮各處響起。

    每一個都看到在寧風和陳昔微之間,那百餘丈距離裡,無數的七夕環猶如彗星一般,後面拖著長長地尾巴,如掃帚般劃破兩人之間距離。

    “熒惑星力!”

    “這是牽引。是干擾!”

    不少反應快者瞬間回過味來,臉上爬滿了震驚之色,他們沒想到寧風和陳昔微之間的較量,會從這麼一幕開始。

    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萬千的七夕環衝入熒惑星力海洋,如無數的劍刺入汪洋當中,即便還在不斷地深入,終究為暗湧潮汐帶歪了方向。

    七夕環的洪流本當將寧風淹沒,受此干擾。一個誰也沒想到的景象出現了。

    “乒乒乓乓,叮叮噹噹~”

    清脆無比的聲音此起彼伏。又是密集爆發,原本連一個角度都不會重複的七夕環洪流,在熒惑星力海洋的影響下,竟是彼此碰撞著,歪歪斜斜地墜落下去。

    即便是沒有墜落下來的,亦如無頭蒼蠅一般,向著無數個不同方向飛掠而去。

    寧風雙臂握持熒惑旗,站得筆直,臉上帶出微笑,一動不動。

    本當是靶子一樣的地方,卻幾乎沒有七夕環飛來,即便是誤打誤撞而來,亦是強弩之末,被寧風輕易地以熒惑旗盪開,看都不用多看一眼。

    他也沒空去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對面陳昔微身上呢。

    陳昔微看到這一幕,先是一驚,繼而不服,挑釁般地一挑眉毛,打開的雙臂回收,無論是掉在地上的,還是四下歪飛的七夕環盡數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她胸前,兩隻手掌掌心相對,間隔開的那小小空間裡,一枚七夕環憑空浮現出來,劇烈顫動,嗚嗚有聲,如是打架輸了的寵物,不甘心地要再衝出去。

    陳昔微沒讓。

    她兩掌一合,將七夕環夾在掌中,揚眉望向寧風。

    上下打量一眼,陳昔微一扭頭,一撇嘴,吐出兩個字來:“不錯。”

    “多謝誇獎。”

    寧風順杆子爬得很快,臉上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先別得意,這才只是開始。”

    “接招!”

    陳昔微話音落下,壓根連給寧風插個話的空隙都沒有留下,交疊在一起白玉般的手掌一搓,一道金光乍現。

    七夕環,唯一的七夕環!

    迸發出勝過之前所有璀璨金光,爆發出遠超以前極速,盡去一切變化,唯獨以本體激射出去的,正是七夕環本身。

    七夕環倏忽之間,劃破了兩人間盡半空間,繼而一聲烏啼,在七夕環上爆發出金紅相間之火焰。

    原本的七夕環不見,代之的是一隻渾身上下燃燒著熊熊烈焰,呈現出高空俯衝而下姿態,下有三足張開之金烏!

    “金烏化,憑依!”

    寧風倒抽一口涼氣,握住熒惑旗的雙手不由得一緊,好像要將旗杆捏碎一樣。

    “金烏化之憑依,是以金烏化法力逼入自身寶物當中,使金烏化之力能和寶物之力完美融合。”

    “昔微的進境怎麼這麼快?”

    寧風的這個疑問,也是在場幾乎所有人之疑問。

    金烏化:憑依,這個手段是第十一化之金烏化最著名的一個表象,一般來說修煉金烏化的神宮弟子,不到築基成功,成為築基修士,基本無法徹悟掌握。

    換句話說,陳昔微這一擊,除了威力上的差別外,完全是以練氣後期修為,打出了築基期的手段。

    這一加一,可不僅等於二,若是不然,金烏化:憑依,亦不會在修仙界中闖出偌大名聲,神宮上下更不會震驚如此。

    “糟糕了!”

    寧風神色凝重,身後太陽神宮徹底浮出,他所在的地方霍地一暗,好像所有的光線都在一瞬間被吸入他體內。

    與此同時,他伸出右手,豁然一指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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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能贏方可輸,妙用人御器

    “轟!”

    太陽神光全力爆發,威能凝於一點,細如小指的光線蘊含諸般華彩。

    神光出手,寧風原本熠熠生輝的雙目一暗,臉色蒼白了一下。

    佛說剎那,實為一瞬。

    太陽神光準之又準地轟在金烏憑依上,火光四濺,落地過程中猶自在虛空中燃燒。

    一切變化都在須臾之間完成,金烏憑依是金烏化在築基期的手段,然而太陽法本也是號稱越級而戰的神宮根本**,寧風這全力一擊威能猶在金烏憑依之上。

    擊散了金烏憑依後,太陽神光暗淡不少,猶自向前。

    露出本相的七夕環帶著凌厲呼嘯聲,正面碰撞太陽神光。

    “嗤嗤嗤~~”

    奇光四射,強弩之末不能穿素縞,七夕環硬是迎著太陽神光,方向不變,筆直打來。

    “我去!”

    寧風兩眼一直,連想都不想地憑著感覺將熒惑旗一搖,險之又險地與激射過來的七夕環碰在一起。

    “噹!”

    一聲脆響,響亮悠揚。

    七夕環受此一撞,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同時飛起的還有雙臂緊握住熒惑旗不放的寧風。

    雙方反向倒飛出去。

    且不提七夕環,寧風抱著熒惑旗在空中足足翻滾了幾圈,狼狽落地時候兩腿一彎險些軟倒,雙臂一顫險些放手熒惑旗。

    他落地所在,距離原本位置,足足向後退了不下十丈。

    陳昔微雙手向前一招。七夕環帶出金色的光影入手。推著她向後滑行。亦是不下十丈。

    一擊之下,雙方臉色都一白,各自後退距離也相差彷彿,不同的是寧風臉色凝重起來,眉角垂下來,好像吃了黃連有苦難言。

    陳昔微眉毛再是一揚,看那神情就是再明顯不過的四個字:“躍躍欲試”!

    “再來!”

    陳昔微瞟了寧風一眼,那眼神之靈動。彷彿一個小女兒家語笑嫣然地說:“你完蛋了”。

    看到這眼神,寧風臉上垮得更厲害了,苦得都要出了汁。

    乍看起來平分秋色的局面,卻是一手臭到不能再臭的牌,別說他們兩個當局者,就是局外人都看得分明。

    “冷門沒有出現,這次小比的魁首,本代的首席當是陳昔微了。”

    “是啊是啊,陳昔微一手金烏憑依七夕環,凌厲剛猛。屬於只能硬接,無可閃避。寧風之太陽法固然更勝過陳昔微之金烏憑依一籌。但是七夕環是攻之靈器,熒惑旗卻是接引法器,在這種正面碰撞當中顯露無遺。”

    “陳昔微這一手等於逼著寧風無法揚長避短,只能以己之短,對敵之長。”

    “只需要一樣畫葫蘆再來個兩三輪,寧風就當力竭,這局是陳昔微勝了。”

    “……”

    議論聲中,眾人判斷基本一致,簡而言之,寧風差不多嗚呼哀哉了。

    下頭眾人在判斷局勢,押陳昔微者一臉自得,就差那張白紙用大大的黑字寫上“先見之明”四個大字就貼在腦門上;押寧風的如喪考妣,以頭搶地,恨不得時光能倒流回去,絕對不再抱僥倖之心。

    值得一提的是沈兆軒既是遺憾又是欣慰,那個矛盾表情要是落在寧風眼中,他百分百能猜出沈兆軒押的是誰了。

    寧風有空看嗎?他沒有!

    就在眾人議論這點兒功夫,陳昔微又是一擊金烏憑依七夕環打來,正如眾人判斷,寧風避無可避,再次硬接。

    一如之前那次的翻版,中間或有變化,結果卻無二致。

    寧風再次暴退十餘丈,距離高臺邊緣只有一步之遙。

    在他對面,陳昔微已經開始左右瞟眼睛,預判寧風能往哪個方向轉進,畢竟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再不改變方向,不用等到力竭,下一次寧風就會被直接轟下高臺了。

    “再來!”

    陳昔微到了這個地步反而沉靜下來,圓臉上盡是認真神情,一記金烏憑依七夕環熟極而流地出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寧風覺得在七夕環上展開羽翼的金烏憑依火焰燃燒得更是猛烈,神態更是張揚霸道,好像天都要給燒一個窟窿出來似的。

    “不能這樣下去。”

    寧風咬著牙,冥思苦想,無數閃電在腦子裡劃過。

    這會兒不是該不該贏,要不要贏,贏了會有什麼回頭等問題了,是不能這麼被動的輸。

    “可以讓你贏,但那是我能贏的前提下。”

    寧風豁然擡頭,眼中精光迸發出來,即便是在渾身籠罩在太陽神宮輝煌之下,依然清晰可見,耀眼奪目。

    “喝!”

    在陳昔微出手的一瞬間,寧風不僅僅沒有如太臺下眾人,臺上陳昔微的猜測那樣竭力改變方向,反而埋頭迎著金烏憑依七夕環就衝了上去。

    一步,兩步,三步!

    每一步踏出,寧風都要大喝一聲,雙臂肌肉墳起,奮力地搖動熒惑旗,由前,掃後。

    第一步踏出,腳踏實地,悶然而響,落足生光,明顯是將一身琉璃體力量,外加太陽法的威能注入腳下,爆發出極限的速度來。

    等到寧風第二步踏出時候,已是半個腳掌著地,整個人飄飄欲仙,彷彿下一步就會飛起來一樣。

    “咦?”

    神宮之前,觀戰眾人,有那坐著的豁然而起,有那淡然的悚然動容,有那失望的面露希翼,有那篤定的心中忐忑……,相似的是,一聲聲驚疑,幾無先後之分地響了起來。

    寧風正對面的陳昔微為金烏憑依之火焰遮掩了視線,她看不見的東西,臺下眾人卻看得真切。

    隨著寧風向後搖動熒惑旗。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第一次搖動。席捲大片熒惑星力向後而去;回收時候。又捲動身後的熒惑星力向前。

    在寧風的身後,兩股向著相反方向湧動的熒惑星力正面碰撞,如兩道汪洋大浪轟然對撞,捲起前堆雪,碎出星風如颶。

    寧風向前俯衝的身影,正在這兩股星力碰撞的風口浪尖上,他身上一日三變法袍放著光,彷彿被無數道力量衝擊正在自我防護一樣。

    受此力量一推。寧風第二步踏出時候,他的速度激增十倍,同樣一步,距離遠非之前那一步所能媲美。

    “神乎其神!”

    “論對法器運用之妙,遑論同代弟子,縱觀神宮上下,能勝此子者幾何?”

    “絕了,一件接引法器在手,妙用存乎一心,退可守。進能攻,攻守之間亂敵。鋪陳天地偵察,現在竟然還能借星力碰撞提速,真是器之為用,在人在心,妙不可言。”

    “什麼叫人馭器,而非器馭人,你就看寧風!”

    “……”

    無論勝負,不提賭注,現在沒有人關心這個,一個個都如飲用瓊漿一甕,臉上盡是回味無窮之色。

    其中,又以神宮九脈山主為最。

    他們有鬍鬚的捻鬍鬚,沒鬍鬚的亂點頭,若不是自顧身份,恨不得脫口贊好,撫掌捧場。

    這,才是他們想看到。

    小比勝負如何?一時虛名;各峰名次怎樣?不過笑談。

    神宮後繼有人,晚輩顯露英才,如此才值浮一大白。

    說來話長,當其時不過一瞬。

    神宮長輩們不在乎勝負了,勝負手卻還在繼續。

    寧風奮力搖動熒惑旗,踏出了第三步。

    這一步踏出時候,他身前一直綿延到陳昔微身後,大半個高臺上的熒惑星力被一掃而空,盡數揮向了他的身後。

    之前身後碰撞的熒惑星力此刻合流在一起,再與這最大一股星力碰撞,爆發出了最大的推力,如巨人奮力一推。

    寧風第三步落地時候,只來得及用腳尖點著地,下一刻整個人保持著俯衝勢頭貼地向前電射而出。

    不是飛,又比飛快上十倍。

    寧風覺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撲面是刀子樣凌厲的風。

    他還在竭力地睜著眼睛,看著與他迎面而來的金烏憑依七夕環。

    雙方都是速度其快,寧風這般創意與奇妙地運用熒惑旗更是將“速度”兩個字發揮到了曾醉墨都瞠乎其後的地步。

    雖然只是一瞬,卻也足夠了。

    百丈距離,在飛速靠近的寧風和七夕環間,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撲面勁風的干擾下,寧風一指點出,太陽神光再次全力爆發,穩穩地轟在了金烏憑依七夕環上。

    昔日重演!

    金烏散去,七夕環顯露,太陽神光潰散,七夕環激射向前。

    這一刻,聲聲惋惜之嘆,在觀戰者眾中響起。

    在寧風施展出那個精彩手段的瞬間,不可否認,絕大多數人都希望他能絕地反擊,他能贏。

    單憑那一刻的奇思妙想,單憑這一手錶現出來的御器之能,就值得一個勝利,一個首席。

    “可惜”二字還沒有來得及從任何一個人的口中冒出來呢,寧風出乎意料地做出了一個動作。

    他不閃,他不避;

    他不駐足,他不奮力。

    寧風就這麼保持著俯衝,保持著急速,迎著七夕環就衝了過去。

    在高臺的另一方,實在距離已經不遠之處,陳昔微在金烏憑依散去時候,亦是清楚地看到了寧風動作,憑著一掃而空的熒惑星力猜到他之前所為。

    視野開闊下,陳昔微當然不會錯過寧風的動作,七夕環縱然脫手,也還在她的掌控之中,頓時隨著她的一個動作顫出角度,依然射向寧風。

    十丈,八丈,五丈,三丈!

    電光石火間,七夕環與寧風的距離不住地接近,負責釋放天光庇護的神宮前輩都躍躍欲試準備出手了呢。

    異變突生!

    寧風的額頭,連帶著他的眉眼,向上一挑。

    同時上挑的還有——熒惑旗!

    寧風不擋,不蕩,不攔,他竟然以熒惑旗的頭,挑向了七夕環。

    準之又準,熒惑旗的最頂端從七夕環中間穿了過去。

    霎時間,寧風氣血上湧,全部力量爆發,以熒惑旗為臂,整個人都體重都壓了上去,似乎要將七夕環從空中生生地抓下。

    “抓住你了!”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38
第一百零三章 吻出個首席來

    “不好!”

    陳昔微花容失色,連想都不想地,兩隻手成蓮花狀,猛地向上揚起。

    她不能不急。

    陳昔微清楚地判斷出寧風想做什麼了?

    他這是想要憑著熒惑旗跟自身太陽法,將七夕環生生地壓制下來。

    先不說寧風能不能做得到,做到這一點又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陳昔微只知道一件事情,她的金烏化固然修煉得遠超同儕,然而實質上,依然存在跟寶璽、跟曾醉墨,乃至於跟寧風一樣的問題:

    限於修為,變化太少!

    “要是失去了七夕環,甚至只要七夕環短時間內離開我的掌控,寧風就是單憑肉搏都能將我拿下!”

    “斷然不行!”

    陳昔微貝齒咬破了脣瓣都不自知,在那一擡手的瞬間,不僅僅將一身金烏化的修為灌注其中,更是憑著對七夕環這件靈器的深層祭煉,從中心中發出召喚。

    “收!”

    陳昔微高擡的雙手猛地推出,再迅猛地收回到胸前,其勢之猛,彷彿兩手如錘,錘打在胸膛上一樣。

    “刷!”

    七夕環上金光大放,其環身上細碎的菱形花紋每一片都在放光,都在閃耀,劇烈顫動著,如脫繮之馬。

    “要命!”

    寧風鋼牙咬碎,吃奶力氣都用出來了。

    他雙手握住熒惑旗的虎口崩裂,手掌跟旗杆間有滑動的感覺,那是掌心磨破流出來的血液導致。

    即便如此,寧風依然沒有半點放開的意思。

    七夕環震動到極致。“噌”地一下。猛地向著陳昔微飛回。

    其速之快。十倍於之前激射向寧風時候。

    這是將七夕環收回之訣運至極致之結果,世上所有收回法訣皆是如此,收回來,永遠比打出去快,且容易。

    “好!”

    寧風眼中放光,覺得剛剛的堅持全有了意義。

    要是先去一個堅持不住,熒惑旗從七夕環中脫離出來,他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七夕環被陳昔微收回去。然後再憤怒地打回來。

    那樣的話,結果不用說,自是寧風華麗麗地從高臺上被轟下去。

    現在,則不同了。

    “喝!”

    寧風又是一聲大喝,揉身而上,整個人幾乎貼在熒惑旗上,調整出一個最適合發力的姿勢。

    下一刻,七夕環,熒惑旗,寧風。三者一起帶出一片殘影,飛也似地向著陳昔微去。

    “啊~”

    陳昔微驚呼一聲。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召回來的不僅僅是七夕環,還有熒惑旗,還有寧風,這還了得?

    陳昔微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寧風打的是什麼主意?

    “怪不得要借星碰撞靠近過來,原來是為了先縮短第一部分距離。”

    “寧風從沒有真的想要鎮壓七夕環,只是看破了我的弱點,知道我只能召回。”

    “他是想借著召回之力,來縮短第二部分距離。”

    “兩部分距離全部縮短後,我們之間就不存在拉開距離的問題,這也同時曝露出我的另外一個弱點:七夕環,利於遠攻,孱於近戰!”

    陳昔微在須臾之間想明白了所有問題,甚至了近身之後會發生什麼都猜得到。

    到了那個時候,寧風什麼都不用做,他只要掄起熒惑旗一砸,陳昔微就得被天光籠罩。

    “錯了!”

    “他好狡猾!”

    陳昔微腦子裡閃過一句話,她已經忘記了是誰喊出來的,只記得那時候還覺得挺生氣,現在則覺得真貼切:“寧風,你陰我!”

    她這時候已經徹底反應過來,寧風之前所有動作,等的就是她那一下召回。

    陳昔微在反應過來的一瞬間,雙手豁然擡起,召喚法訣逆轉。

    七夕環不愧是被陳昔微深度祭煉之靈器,它彷彿能感應到陳昔微此刻心情,反應快到極致,劇烈顫動中立刻扭轉,從方向陳昔微轉為沖天而起。

    之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此時,七夕環、熒惑旗、寧風,三者距離陳昔微的距離已經不足十丈。

    寧風的反應,更快!

    “反應過來啦?”

    “遲了!”

    比起這些內容閃過寧風腦子更快的是,七夕環剛剛出現異變,他就當機立斷地撒手了,快到連反應的時間似乎都不存在。

    他,早就在等著這一刻。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得真真的,高臺的最上頭是七夕環帶著熒惑旗,兩件寶物跟昇天是直衝天際。

    高臺上,則是寧風保持著俯衝的慣性,在倏忽之間,衝過十丈不到的距離,衝向了高臺邊緣處站著的陳昔微。

    “啊~”

    陳昔微本能地驚呼出聲,體內力量下意識地調動,一隻手就要推出去。

    在她身後,一個金烏虛影間於虛實之間,似乎正在凝成,正在成型,通過無形的通道將力量流轉到陳昔微的身上。

    她剛剛翻轉過來,衝著寧風方向的手掌,亦在放出金紅色的光。

    在她對面,寧風的速度快到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身後太陽神宮朦朦朧朧,僅剩下的太陽神光都被調動起來,湧入右手太陽骨中,蓄勢待發。

    “這個結果……”

    快,太快,快到眾人腦子裡只來得及閃過半個念頭。

    這世上最快的,怕就是橫貫天地之光,以及人心中一念了。

    這一念裡,所有人似乎都預見到了隨後會發生的事情。

    寧風一指點在陳昔微的身上;陳昔微一掌映在寧風的身上。

    這是同歸於盡的結果!

    “能贏,才可以輸!”

    寧風臉上露出笑容,散去了凝到右手食指上的太陽神光。

    “現在我能贏。至少不會輸。這才可以輸。”

    “我做到了。”

    寧風太知道繼續保持這樣子下去會是什麼結果?

    因為雙方這次出手幾無先後之分。又貼得實在太過近了,靠近的速度太快了,庇護天光在沒有能判斷出哪一方先中招前不能釋放,等判斷出來了,又很可能來不及釋放了。

    “我又不是一定要贏你,何必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拿你來冒險呢。”

    寧風眼中閃過一抹溫柔之色,做出了決定。

    “只是可惜了。師尊說得到首席後他就能聯絡各脈山主給我要來一個機緣,怕是沒法知道那個機緣是什麼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寧風從蓄力到散去力量,加起來的總時間與腦海中一念閃過相差不遠。

    他的速度也實在是快了,快到超乎了他的意料,超過了其掌控。

    寧風臉上剛剛露出溫柔笑容,準備坦然迎接陳昔微的一掌,然後被庇護天光保護下來,再被傳送回天雲子師尊身邊,承受他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洗禮。

    不曾想。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一個意外出現了。

    寧風的腳。一滑!

    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寧風腳步打滑了,赤銅地面本就光滑,之前陳昔微又曾在地面上反震之力推過了十幾漲,經行處更是滑得可以。

    寧風鑄就琉璃體後,對自身掌控遠超尋常人等,腳下打滑這種事情原本怎麼都不應當出現,現在各種因緣巧合集中在一起,遂有此一幕。

    在他腳下打滑的一瞬間,一切都脫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所有人的掌控,陳昔微不行,寧風亦不行。

    他整個人都撲了出去,撲向了陳昔微。

    這一撲的速度比寧風原本慣性疾來還要再快上不少,快到陳昔微判斷出錯,手掌剛剛擡到一半,要跟就不到能發力推出的地步,遑論釋放出金烏化的力量來。

    於是乎,陳昔微連擋一下都來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寧風的臉在眼前不斷地放大,佔去了整個視野。

    繼而,是寧風的眼睛不住地放大,放大陳昔微能從寧風眼中映出的景象裡,看到自家驚慌失措的臉。

    下一個剎那,高臺上,神宮前,偌大天地,瞬間安靜了下來。

    陳昔微,寧風,兩人眼睛對著眼睛,鼻子貼著鼻子,嘴脣緊緊地吻在了一起……吻在了……一起……吻……

    當著神宮上下,掌教山主親傳附庸外門,不知道多少人等面前,寧風吻住了陳昔微嘴脣……

    時間,彷彿都在這一刻定格。

    天知道過去了多久,寧風只覺得脣上的溫潤好像持續了一輩子一樣,然後,他覺得自己能動了,嗯,至少是眼睛能動了。

    寧風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

    就這一下,彷彿驚醒了陳昔微的一切感覺,近在咫尺的寧風能從她眼中,她的臉上,解讀出驚恐,看到震驚之麻木,還有那一絲絲洋溢成汪洋的羞怯。

    “嘭~”

    在猶自保持著接吻姿勢的兩人後面,七夕環和熒惑旗一齊從空中墜落下來,落在赤銅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陳昔微恍若一下子被驚醒了一般,腦袋猛地向後仰,總算擺脫了這個讓她羞怯得想死的一吻接觸,同時肩上、手上一齊發力,要將寧風推出去。

    這一切都是本能反應,快得不能再快,震驚中的寧風更是沒有反應,那一吻的感覺猶自在他腦子裡回放。

    他準備將之銘記到永遠來著。

    如此狀態下的寧風哪裡記得反應,任憑陳昔微的小手落在胸膛上,然後發力。

    “等等~”

    “好像有什麼不對?”

    寧風的腦子還在漿糊狀態,等他反應過來已是一眨眼的功夫過去。

    “啊,她身後就是高臺邊緣!”

    他猛擡頭,果然看到由於後仰得太力量,動作幅度過大,加上那一推的反震力,陳昔微一腳踏空,整個人向著高臺下墜落下去。

    寧風什麼都沒有來得及響,整個人趴到了高臺邊緣,胸膛都貼著赤銅地面,竭力伸出手去,險之又險地拽住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麼,就在急速墜落下去的陳昔微。

    兩隻手相握,四面相對。

    一個大半個身子都滑出了高臺邊緣,一個除了一隻手在寧風手中外,整個人都在高臺外隨風晃晃蕩蕩。

    緊接著,陳昔微和寧風都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兩人眼睛對眼睛,鼻子碰鼻子,嘴脣貼嘴脣的一幕,不約而同地在腦子裡閃現過去。

    陳昔微羞到了極點,臉上紅得都要流出血來,最恨則是寧風那一臉回味的笑,一看到這個笑容她就恨不得來上十記八記金烏憑依七夕環,把他笑容給拍平嘍。

    不等寧風將她拉上來,亦不等陳昔微將心中想法付諸實現,一道天光從天而降,籠罩在陳昔微的身上。

    轉眼間,陳昔微消失在高臺上,只剩下寧風一個人茫然地在高臺上站了起來,渾噩了一下,整個人抖了一個激靈。

    “呃~”

    “這豈不是說……”

    寧風咽口唾沫,很有往高臺下跳的衝動,“這算什麼?”

    “吻出來的首席?”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39
第一百零四章 幸得金縷衣,手握外域緣

    “天雲峰寧風,天資聰穎,修行刻苦,精擅鬥戰之法,榮為本次小比魁首,亦為我神宮本代首席弟子。”

    隆隆之聲,響徹天上地下,四面風雲為之匯聚,八方仙鶴為之俯首,似亦在聆聽著神宮掌教申不疑真人話語。

    “特賜丹藥若干,靈玉若干,及金縷衣一件,以茲鼓勵!”

    申不疑掌教這句話一出,神宮之前譁然有聲,繼而無數聲道欣羨不已的目光投過來。

    目光匯聚處,猶自沉浸在這個首席得來的過程太過奇妙,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寧風霍地一下擡起頭,滿臉不敢置信之色。

    在之前宣佈的內容裡,首席可沒有金縷衣這件獎勵。

    金縷衣,方才是真正的太陽法袍,這不僅僅是樣式的問題,其匯聚太陽之精,煌煌耀眼如大日經天,極其符合太陽神宮弟子氣質。

    故而,無論是實用性,還是外觀,乃至於輔助性,金縷衣都是太陽神宮,乃至天下七宗常規裝備當中最頂級的一種。

    “首席的獎勵竟然是金縷衣……”

    寧風嚥了一口唾沫,在他原本計劃裡,用上若干年功夫辛苦地積累貢獻,然後從宗門換取一件,已是十足慶幸的事情了。

    現在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他一時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下一刻,寧風聽到自家師尊天雲子在哼哼冷笑,再擡頭遠遠看到掌教真人臉上烏雲密佈地,臭著一張臉,彷彿全神宮上下全都欠了他天擇峰靈玉似的。

    “哦~”

    寧風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陳昔微。心想:“這件金縷衣怕是掌教真人為昔微準備的吧?”

    “他老人家是篤定了昔微可以得到小比魁首。為本代首席,方才將其加入到獎品當中,不曾想便宜了我。”

    寧風想明白其中關竅,既是歡喜,又是忐忑。

    他的忐忑很快得到了證實,彷彿感應到其目光似的,陳昔微毫無徵兆地扭過頭來,四目相對。狠狠地瞪了寧風一眼,繼而昂著頭扭回去,留給寧風一個後腦勺。

    “……”

    寧風嘆口氣,“我就知道。”

    “魁首不算什麼,首席不算什麼,金縷衣也不算什麼,但那誤打誤撞的一吻就要了命了,昔微怕是得挺長一段時間不會理會我了,怕丟臉的丫頭呀。”

    “不過……”

    寧風下意識地砸吧一下嘴巴,彷彿還能回味出那一瞬間兩脣觸碰時候。無法形容的柔軟、溫潤、幽香……

    好死不死,他這一刻陶醉無比的表情。又落入了陳昔微的眼中,她臉黑如鍋底,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寧風猛地驚醒過來,見她這個樣子立刻知道嗚呼哀哉了,沒有個個把月的功夫,這丫頭是不會理會他的。

    “罷了罷了,等消氣的。”

    寧風將心神從陳昔微身上拔出來,頓時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陣火辣辣的感覺,恍若有無數把匕首刺破他身上法袍,直接在他皮膚上戳出一個窟窿來一樣。

    匕首什麼是沒有的,比匕首還要鋒利一些的目光整個神宮上下都是。

    寧風一昂首,一挺胸,直面這些或是欣羨,或是好奇,或是不甘,或是友善的目光,得意之情從心底下一路滿溢出來,用了絕大的剋制才沒有顯得小人得志。

    不為別的,就為九竅石,為了其中比起得意之情還要滿溢的金水。

    “哈哈哈哈,我的計劃成功了。”

    “先藏拙,再爆發,最後巧合的一吻及首席,這還不出盡了風頭。”

    “金水,我來了!”

    寧風恨不得此刻神宮之外,赤銅廣場上只有他一人在,如此便能雙手叉腰,盡情地笑個痛快。

    他掩飾得很好,沒有人能看出其得意來。

    就是看出來又如何,他該當得意。

    男兒生於天地間,有得意事便得意,想笑就笑,想炫耀便炫耀,藏於九地之下為那地龍,何曾有天龍翱翔九天之上的快意?

    ……

    時間,轉瞬過了三天。

    這三天裡,寧風閉門不出,亦不見客,專心鞏固修為。

    之前高臺上臨陣突破,固然早有準備,即便有九竅石之助,終究是倉促迫切了一些,難免根基上有瑕疵。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寧風既有雄心有壯志,自不會在這些地方留下遺憾。

    這三天裡,他將練氣期第七層的修為鞏固了又鞏固,境界一路上探至七層巔峰,只有一步之遙便踏入八層境界。

    神宮外門三年,不似其他宗門傳法修煉,早早進入練氣期的好處,在此刻就體現出來了。

    寧風等成為親傳者,在短短時間裡無不出現了修為井噴,幾乎是以飛的速度追上了其他各大宗門同輩弟子的修為境界。

    由於根基紮實故,假以時日,後來居上,亦是理所當然事。

    這一日,寧風功行圓滿,踏出了水雲間。

    乍一沐浴在陽光下,映照在水光中,寧風眼睛有些經受不住,拿手背擋了擋。

    下一刻,通過手指縫隙,他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叢中笑。

    “師兄!”

    寧風放下遮光的手,驚喜出聲。

    他倒不是驚喜沈兆軒的到來,而是瞬間猜到了他此來目的。

    “師弟,想來你已經知道為兄來幹嘛的了吧?”

    沈兆軒衝著他擠擠眼睛,顯然心情頗佳。

    寧風嘿嘿地笑著,拉著沈兆軒在園中石桌前坐下,然後眼巴巴地望過去。

    “你呀~”

    沈兆軒臉上笑容掩都掩不住,只是出於敬意,稍稍壓低了聲音。道:“昨日裡。師尊並其餘幾脈山主。逼上了天擇峰。”

    “然後呢然後呢?”寧風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的腦子裡蹭蹭蹭地往外冒東西,有天雲子的那個賭注,有自家師尊為他假痴不癲爭取來的機緣。

    記得在小比之前,通過沈兆軒,寧風知道天雲子與掌教真人打了一個賭,他若是能位列三甲,則掌教真人輸給天雲子一個寶物的線索——據說還是寧風用得上的寶物;

    若是不能,天雲子就輸給申不疑一個即將孵化出來的青鸞鳥卵。

    當初一聽到這個賭注。寧風的腦袋就有平時兩個那麼大。

    青鸞鳥,鳳凰血脈,飛禽之尊,即將孵化的青鸞鳥卵何其珍貴,就是對天雲子這樣站在元嬰之下最巔峰,又因為所修功法故幾乎可以當成一個元嬰真人看待的存在來說,怕都是難得的寶物了。

    寧風當時就在想,他要是害天雲子輸了此寶,一頓排頭,幾天臉色。那就是絕對跑不掉的。

    現在反過來,自然是到了收取賭注時候。這便是他看到沈兆軒出現就喜笑顏開故。

    “寶物,是什麼寶物?”

    “機緣,又是何機緣?”

    沈兆軒倒沒有賣關子的意思,嗯,看起來似乎是他自己更有傾訴的**,不等寧風追問便竹筒倒豆子地道來:

    “申不疑真人輸給師尊的賭注倒也痛快,早早就給師尊送了過來,回頭師弟出門行走的時候,師尊便交代於你,聽那意思,似乎是要師弟你去自取。”

    寧風聽到這裡“哎”地一聲,肚子裡嘟囔著“我就知道”。他多少有些摸清楚天雲子的行事風格了。

    什麼都可以為手下弟子爭取,但最關鍵的一步,必須要看到弟子付出努力,自行去收穫,決計沒有代勞的道理。

    想來,寶物是決計是好寶物,怎麼說也是天下七宗數一數二大人物之間的賭注,東西差了都說不過去。

    只是吧,想要拿到手,不僅僅需要時日,還要一番波折。

    這事略過不提,寧風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沈兆軒後面話所吸引。

    “師弟逆水行舟,於不可能處獲得首席之位,掌教真人之前許諾的機緣卻是當不知道般,再不提起。”

    “師尊早料到掌教真人捨不得那個機緣,遂聯袂各大山主殺上天擇峰。”

    說到這裡,沈兆軒眉飛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話語裡面滿是暢快淋漓之意,遠不似他平時溫潤如玉的風格。

    “據說昨天天擇峰附近天昏地暗,風嘯雷動,整座山峰都在顫動,等師尊他們下山時候,掌教真人便宣佈閉關,到現在還沒有在人前出現過。”

    沈兆軒在那繪聲繪色地形容天雲子等人下山時候趾高氣揚,志得意滿模樣,寧風很自然地就腦補出了神宮掌教申不疑真人鼻青臉腫樣子。

    這種事情,他們幾位又不是沒有幹過。

    “然後呢?”

    寧風扯住滔滔不絕的沈兆軒袖子,逼著他入正題。

    沈兆軒意猶未盡地住口,轉述了天雲子的話:“師弟,師尊的意思是機緣已經到手了,而且這個機緣不僅僅侷限於本域界,似乎還與外域有關。”

    “外域?”寧風震驚得張大了嘴巴,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他所前來之世界。

    “我之前生,是一外域否?”

    寧風很明顯準確地把握住了“外域”這個詞的含義,前世今生,諸般種種,水落石出般地不住地冒出來。

    這個疑惑,怕是很長時間裡,寧風都不會得到答案。

    沈兆軒的話,依然在繼續著:“師尊說了,這個機緣即將出現,遲則三日,長則一月,就會出現,到時師弟你自知。”

    寧風正在悠然神往,猶自在暢想著所謂機緣是怎麼回事,又是如何與外域扯上關係呢,沈兆軒話鋒一轉,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39
第一百零五章 即將到來的精彩

    “機緣開啟的時候,不知道你們動身前往萬魔窟了沒有?”

    沈兆軒有些擔憂地說著。

    這話落在寧風耳中,跟驚雷一樣,他豁然回頭,抓著沈兆軒手臂驚道:“師兄你說什麼?萬魔窟?”

    寧風對這名字印象深刻著呢,追問道;“這不就是南方魔宗的根基之地嗎?”

    他還有印象,似乎當初那位判出魔宗,很是彪悍地破門而出創立南方魔宗的老祖將一個頂級魂境帶出魔宗寶庫,便是存放在萬魔窟中。

    “那個魂境叫什麼來著?”寧風很是回想了一番,依稀記起大概是叫“雲夢澤”什麼的吧。

    “就是那裡。”沈兆軒肯定地點頭,補充道:“這個月內,各脈山主就會出動,分別彈壓南方魔宗各位老魔,據說還有一位祖師級別的老祖出山,鎮壓南方魔宗一脈的高人。”

    寧風聽得咋舌不已:“這麼大陣仗!”

    他緊接著奇道:“那我們去幹嘛?”

    寧風一邊問著,一邊心中激動,之前還在憧憬著太陽神宮什麼時候與南方魔宗開戰,遺憾短短三年時間,他的修為來不及提高上去,怕是參與不了這樣戰役呢。

    現在,從沈兆軒話裡話外的意思判斷,貌似他完全可能參與,而且就在一個月內。

    沈兆軒拍拍寧風肩膀,負手而立於鏡湖畔,悠然道:“蛟龍自有蛟龍為對,魚蝦們就是我們的了。”

    “當然。師弟你們不是主力,這主要就是一個磨礪的機會。”

    “在你們之前,為兄就要與師兄弟們出發,你們時間大致就定在一個月上下。”

    沈兆軒話說完,本以為寧風會惶恐,會失措,畢竟這與之前的天下行走完全是兩回事情,面對的將是僅次於天下七宗勢力,還是在滅門之戰這樣血腥激烈的戰鬥當中。

    不曾想,他看半天了。只看到寧風一臉平靜。惟獨不知道什麼時候緊握的拳頭流露出一絲半點情緒。

    這情緒還不是緊張,不是慌亂,而是亢奮!

    沈兆軒站在寧風旁邊,恍惚間似能聽到血液陡然加速流動。直如激流沖刷在河床、河堤的聲音。

    “師弟真是天生渴望戰鬥的人才。不負入門大禮時候沖天精氣狼煙。”

    沈兆軒暗讚一聲。話鋒一轉,道:“師弟你別高興得太早。”

    “呃?”

    寧風從暢想中回過神來,有些忐忑地望向沈兆軒。

    沈兆軒笑了笑。落在寧風眼中真心眼熟,像極了天雲子給他安排任務時候表情。

    想到這裡,他心中就有不詳的預感在冒出來,趵突泉似地,壓都壓不下去。

    沈兆軒帶著幾分同情地道:“師尊的意思是,師弟你既然修煉的是太陽法,就要對得起我們神宮這門根本** ,不能失了威風。”

    “既然如此,磨練這東西,必不可少,越多越好。”

    “在前往萬魔窟的路上,恰好經過了一處地域,師尊便讓你到時順帶解決一個麻煩。”

    “事了之後,再獨自上萬魔窟,跟上大部隊。”

    沈兆軒話說完,眼睛同情之色愈濃,寧風的臉則整個都綠了。

    這是開玩笑的嗎?

    這是磨練嗎?

    這師尊是親的嗎?

    寧風腦海中有一萬匹戰馬在奔騰而過,他自個兒感覺就恰似自己成大字型躺在一萬匹戰馬前行的必經之路上,轉眼間眼前一黑,被踐踏成了紙一樣薄,再被風吹起來,刮跑。

    “噝噝~”

    寧風下意識地倒抽一口涼氣,覺得後面日子,黯淡無光起來。

    比起歷練性質濃郁,又有宗門長輩壓陣萬魔窟,寧風還是覺得天雲子給他安排的磨練會更艱險一點,獨自前往南疆萬魔窟更是危機重重 。

    “好吧……”

    再怎麼覺得不可接受也得接受,寧風低垂下腦袋,有氣無力地應著。

    他腦子裡已經開始轉開了,既然無力反抗,那就只能享受了。在這之前,必須得做點準備。

    寧風開始神遊物外呢,沈兆軒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用安慰的語氣道:“師弟你還是往好的方面想想吧。”

    寧風白眼都翻起來了。

    這怎麼往好的地方想?別人都開始在長輩羽翼下愉快地歷練了,等他解決完天雲子給他安排的麻煩,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有之前止步妖、悲劇文丑等前科,寧風深深地瞭解到了天雲子行事風格,這一趟,決計跟“輕鬆”兩個字連邊兒都靠不上去。

    “還記得掌教真人輸給師尊的賭注嗎?”

    沈兆軒一邊說著,一邊留意寧風眼神,果不其然看到寧風眼睛亮了起來。

    他搖頭,一樂,道:“為兄打聽了一下,從師尊老僕那裡瞭解到,師弟你這次的任務,似乎便跟這寶物有關哦。”

    寧風果然來了精神,兩隻手掌摩擦著,形象無比地詮釋了“摩拳擦掌”四個字。

    這次小比裡,他自己的熒惑旗不論,其餘的還親自見識了山紋鎧、羅天羽翼、八門金盤、七夕環等諸般法器、靈器,深知有無這些寶物傍身,是怎樣的天壤之別。

    有了這種覺悟,寧風聽到“寶物”兩個字,尤其是想到這寶物還是能夠拿來讓掌教真人和天雲子打賭的,他眼睛如何能不亮?亮過太陽都有。

    寧風很想再聽沈兆軒提提寶物的事情,不曾想沈兆軒點到為止,接下來怎麼也不肯說了,只是以羨慕的語氣說道:“師弟得到那寶物後,大可去尋天月童姥師叔,讓她踐行之前諾言。”

    說話間,沈兆軒本就按在寧風肩膀上的手掌,重重地向下壓了壓。

    寧風瞬間就懂了。

    “師兄所說的寶物,怕是某種異寶級別的靈材,若是不然不會提到天月童姥師叔。”

    “真要是罕見的天材地寶,我拿來煉製成什麼好呢?”

    寧風也是樂天派,前頭還在擔憂呢,這會兒已經開始琢磨寶物到手之後如何處理的問題了。

    等他回過神來,沈兆軒的背影已經在湖的那一頭,只有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

    “為兄去也。”

    “師弟你早做準備便是。”

    “告辭!”

    話音落下,寬袍大袖的背影飄然而去。

    寧風目送沈兆軒的背影遠去到看不見為止,也不回返,徑直向著山下走去。

    一邊走著,他一邊在想:

    “師尊交代下來的任務;隨時可能開啟的機緣;萬魔窟之行……”

    “後面的日子很精彩呢。”

    “我應該做什麼準備呢?”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40
第一百零六章 呼風喚雨,小挪移幻

    朝陽鎮中,寧風家宅。

    “這……這是什麼情況?”

    寧風站在巷口處,愣是沒敢往裡走。

    在他面前的巷子,一路延伸到自家門外,盡是杯盤狼藉,多有桌椅傾斜,雖然好歹酒菜一類東西被清理乾淨了,然而瀰漫在空中的酒肉味道,怕是隔著幾裡地都能聞到。

    寧風嚥了一口唾沫,本能地就開始懷疑眼前這一幕與他那不靠譜的老爹脫不了干係。

    在他腳邊,不知道從哪裡趕過來的幾條風塵僕僕野狗煩躁地轉著圈子,嗅得到吃不到太讓它們受不了了。

    “造孽啊。”

    寧風嘆口氣,擡腳把要往他身上撲的野狗踹開,上前叩響了自家的門。

    “嘎吱”一聲,門開了。

    “烏阿姨。”

    寧風看了一眼開門人,禮貌地招呼著。

    開門的自然就是他準後母,同門師兄弟烏山的姑母,他父親寧採臣的續絃。

    不用問,寧風獲得本代首席這個事情,妥妥地傳回來了,換句話說,烏小雨成為寧採臣妻子的事情板上釘釘,再無意外了。

    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烏小雨反而羞澀了,低著頭不太敢看他,一聲“風兒”在嘴巴里繞了幾十個圈子,愣沒能吐出來。

    寧風也有些不自然,這個看上去也就是二十許人,正當年華的女子,怎麼就成了他後母呢?

    “咳咳~”

    他乾咳幾聲,轉移話題:“烏姨,我父親呢?”

    一邊說著。寧風一邊藉著烏小雨讓出的空間入了院中。

    門重新合上。好歹隔絕了外面酒肉臭。寧風頓時覺得又能自由地呼吸了。

    “他在裡屋……”

    烏小雨欲言又止,寧風卻管不得那麼許多,徑直就往裡屋去。

    剛一打開門,他就被薰了一個跟斗。

    再明顯不過的打掃得乾乾淨淨,然而房間裡面還是有揮之不去的酒肉混合嘔吐物味道。

    在寧風前面不遠處,寧採臣半趴在床上,半爬在地上,乾嘔不止。

    在寧採臣面前一個乾乾淨淨木盆放著。裡面嘔吐物早就清理乾淨,顯然烏小雨還是照顧得挺好。

    寧風一拍腦門,回頭問一臉羞愧狀的烏小雨:“烏姨,我父親他是怎麼了?”

    不等烏小雨開口呢,那頭寧採臣上半身撐著地面,竭力地昂起頭來,上下看半天,笑了:“我兒,你回來啦。”

    “嘿嘿,首席。首席。”

    “高興!”

    “滿上,滿上。快點兒你,飲甚!”

    “……”

    寧採臣手舞足蹈,彷彿還在酒宴上跟人觥籌交錯,喝個不亦樂乎。

    比劃到一半呢,他整個人在床上滾一圈子,正面朝下,屁股拱起,不動了。

    下一刻,打雷一樣的呼嚕聲響起,睡得不知道有多香。

    “哎~”

    寧風嘆口氣,看著烏小雨有條不紊地上前照顧老父,手直接蓋到額頭上,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想來是他獲得首席的消息傳回來,寧採臣太過高興,就在門口擺開了流水席,一頓山吃海喝,普天同慶,然後就喝成這個樣子了。

    “必須得承認,一旦興致來了,老爺子的手面還是挺大的。”

    寧風苦笑著對烏小雨說道。

    看著外面情況,那決計不是一天兩天流水席能折騰出來了,寧採臣怕是就泡酒缸裡,連著請人吃了幾天吧?

    烏小雨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看寧採臣睡得香甜,呼嚕聲連瓦片都要給震下來了,短時間內是別想睡了,也不需要人照顧,兩人便一起出了房間。

    在院子裡石桌前坐下,寧風抿了一口烏小雨煮的茶水,道:“烏姨,破障丹我讓師兄給烏家送去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嗯~”

    烏小雨點了點頭,細聲道:“家裡兄長有派人過來傳了信。”

    “咦?”

    寧風有些奇怪,烏小雨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開心呢 。

    他仔細端詳過去,發現烏小雨眼睛略紅似是哭過,神情也略顯黯然。

    寧風眉頭一皺,道:“烏姨,可是烏家人又為難你什麼了嗎?”

    不知不覺中,他的語氣中帶出了幾分嚴厲,眼中精光四射,全然沒有往日裡溫潤平和樣子。

    隨著漸漸地適應成為一個修仙者,寧風自身的氣質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時候,已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時間往前挪移數月,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出如此不怒自威之勢。

    “不,不是。”

    烏小雨明顯被嚇了一跳,連忙否認,最終低著頭道:“家裡說最近要全力為烏山侄兒做準備,說是回頭他要參加一個什麼任務,極其凶險,無暇籌辦婚禮,延後再議。”

    “呃~”

    寧風眨了眨眼睛,怒火消散。

    烏家人所說的事情無非就是萬魔窟一戰役。烏山身上凝聚著烏家幾代人的希望,自然要為他準備周全,既要他在這個大事件裡大放光彩,又怕他出了意外。

    至於婚禮,對烏家人來說,完全是無足輕重事,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當然要為烏山讓路了。

    只是對烏小雨,對一個女子來說,這卻是比天還要大的事情,悄悄抹些眼淚,黯然神傷一些,在所難免。

    “烏姨莫要擔心,等這事一了,不管烏家如何打算,寧風也不會讓他們就這麼裝糊塗下去。”

    形式問題,說實話寧風自個兒也不是太在意,只能如此安慰了。

    這麼半天了,寧採臣依然在屋裡打著屋頂都要給掀起來的鼾,寧風看了眼天色,覺得不是一個事兒。索性起告辭了。

    離朝陽鎮。往天都山。直上經香閣,寧風足足在裡面停留了一天一夜,方才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再後來,他一頭扎入水雲間,十天半個月,人影子都沒有露出過。

    這段時間,寧風成為本代首席的消息,傳遍了太陽神宮各個角落。方圓數百里內所有神宮下屬勢力,更是隨著散修,隨著商隊,向著更遠的地方傳開。

    這段時日裡,太陽神宮要對萬魔窟動手,且各脈長輩先行出發,鎮壓南方魔宗各老魔的消息亦傳揚開來,所有有份參與著皆在臨陣磨槍,求個不快也光。

    時間,就是這麼不停歇地一路往前。

    半個月。水雲間外,寧風沐浴在下午接近傍晚時候的陽光裡。

    他兩腿自然岔開。雙手或交疊在丹田處,或掐訣在胸前,或往著身前點出,口中唸唸有詞:

    “呼~風!”

    “呼呼呼呼~~”

    風乍起,拂動園中花,千姿百媚,如解開羅衫一般,褪下殘紅片片。

    風乍歇,寧風滿意地點頭。

    “再來!”

    他深吸一口氣,手上變換印訣,輕喝出聲:“喚~雨!”

    “嘩啦啦”

    細密無比的雨聲響起,就在寧風所在地方頭頂方圓不足一丈大小,有一朵烏雲凝聚,灑落細雨。

    整個過程持續了幾個呼吸時間,寧風不閃不避,臉上露出享受之色,任憑細雨打溼了頭髮。

    嗯,就持續這點時間便後繼無力,消散一空,重返一片晴空的法術,也就夠打溼個頭發什麼的。

    寧風半點沒有覺得不滿,一臉笑容地點了點頭。

    “再接再厲!”

    “引~累!”

    “霹靂”一聲,一道細得跟蚯蚓似的紫色雷霆憑空浮現,打在距離寧風就一兩步距離的一朵小花兒上。

    頓時,嬌嫩的花瓣枯萎,花枝打折,蔫蔫的好像受到了很大打擊樣子。

    寧風看到這一幕,絲毫不嫌棄“引雷”的威力太小,也就電個頭發什麼的,連忙上前一步,就站在這朵花前。

    他伸出手來,懸停在枯萎的花兒上面不足一尺高度,閉上眼睛,吟詠出聲: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

    吟詠聲中,寧風掌心處放出奇光,籠罩在枯萎的花上。

    下一刻,折斷的花枝復起,驕傲地挺立著;枯萎的花兒重新綻放,每一片花瓣都嬌嫩喜人。

    時光都彷彿在這一刻逆轉,一切都扭轉回了未發生之前。

    這一幕要是落在凡人眼中,怕是立刻就要高呼“神仙”了,若是再配上寧風吟詠的詩詞,真是立個神廟,上個牌位,天天拜拜香火鼎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說實話,寧風閉著眼睛還不睜開,正是在幻想那一幕呢。

    偏偏,有人不識趣,一個帶著滿滿譏誚味道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個小黃風術叫呼風,小甘霖術就敢叫喚雨,小雷光閃竟然就叫引雷!”

    “還有,詩承認是好詩,但是寧風你拿一個小挪移幻法來冒充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也太過無恥了吧?”

    伴著這聲音,一個人影踏著渡魚,進入了豁然睜開眼睛的寧風視線。

    那話都不是什麼好話,寧風卻半點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驚喜出聲:“昔微,你怎麼來了?”

    來者,正是陳昔微。

    寧風一邊喚著,一邊移步上前。

    他手掌剛剛離開花朵上面那,下面景象立刻就打回原形,依然是枯萎花朵折斷的花枝,哪裡有過變化。

    若是有心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剛剛起死回生後樣子,赫然與旁邊幾尺之外另外一株花木一模一樣。

    挪移其他景象,移植幻化,騙人感官,便是寧風剛剛所施展的小挪移幻法了。

    “我不來怎麼知道我們本代首席竟然是個裝神弄鬼的行家。”

    陳昔微提到首席就想到那天大庭廣眾下一吻,臉色頓時就不怎麼好了,話當然也不太中聽。

    “寧風,你不去當神棍來修仙真是屈才了。”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41
第一百零七章 元始橋

    “神棍?!”

    寧風叫起了撞天屈,“這是法術,我在經香閣精挑細選了一天才選出來的法術。”

    陳昔微揹著雙手,優哉遊哉地走過來,嘆口氣,很勉強地道:“好吧,也算是法術了。”

    “什麼叫算是……”

    寧風各種表示不服,同時伸手一引,招呼陳昔微坐下。

    在旁邊石桌上,紅泥小火爐上咕嚕嚕地響著,水已經開了。

    陳昔微自然而然地提起水,優雅地烹茶,轉眼間茶香四溢,水氣氤氳。

    “真是怎麼看怎麼優雅,一舉手,一投足,如詩如畫。”

    寧風心中讚歎不已,面露微笑地看著這一幕。

    一人一盞香茗,安靜地品茗,不知時間流逝。

    “寧風,上次我輸得不服。”

    陳昔微安靜地喝完茶,站起來,背轉過身去,向外走去,彷彿她來這裡就是為了烹茶一般。

    一邊走著,她的背影處傳來倔強的聲音:

    “這次萬魔窟一行,我們再較量較量。”

    寧風一手拍在腦門上,各種鬱悶,衝著她的背影叫道:“喂喂喂,別走啊,不就是一個首席,至於嘛。”

    “不是首席的事。”

    陳昔微向後揮手,道:“我只是不想輸給你。”

    話音落下,她站上渡魚,在水面上帶出一條條優美的水波,漸遠。

    寧風無奈地放下手,垂頭喪氣呢,一個聲音飄飄渺渺。微弱無比地傳來:

    “幾天時間。法術精熟。真的……”

    後面幾個字,似乎吐出得很艱難,傳入寧風耳中時候,更是斷斷續續的,“……很~了不起~呢!”

    寧風霍地一下擡頭,陳昔微早已遠去,背影小得就像是一個白點,若隱若現在水天一色中。

    “哈哈哈~”

    寧風笑了。笑得很開心,“這個丫頭,夸人都不會誇,當面說聲好會死啊。”

    “不過……”

    寧風笑得愈發燦爛,撫掌道:“我就是喜歡!”

    他自娛自樂呢,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為師也覺得不錯。”

    “嚇!”

    寧風豁然轉身,看到天雲子輕咳幾聲,走了出來。

    “師尊……”

    寧風把到口的質問嚥了下去,換上笑臉,“您老人家怎麼來了。有事傳召弟子一聲便是嘛。”

    天地良心,他是想問天雲子什麼時候來的。都聽到什麼了?這麼偷聽弟子跟女人私房談話真的是為師之道嗎?

    沒敢!

    天雲子好像也有幾分尷尬,乾咳了數聲調整情緒,道:“為師也覺得陳昔微這個丫頭不錯,徒兒你加把勁兒,爭取娶過來當道侶。”

    “……”寧風一頭霧水,天雲子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情這麼感興趣了。

    面對他疑惑的目光,天雲子又補充道:“到得那時候,為師定然親上天擇峰,當著申不疑那老匹夫的面大笑三聲。”

    寧風湊趣地問道:“笑什麼?”

    “就笑他機關算盡太聰明,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我們天雲峰。”

    天雲子說得理所當然,寧風也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就對了嘛,這才是天雲子。

    閒話說完,天雲子手掌攤開,一件東西進入寧風的視線範圍。

    在天雲子掌心上,有一件精緻,又流露出悠遠氣息,彷彿在時間長河裡漂流了無數年的事物。

    “橋?”

    寧風上前,好奇地看著。

    天雲子掌中的正是一座小橋。

    這座小橋通體呈現出是暗黃色,又布著青綠色的點,質地如玉,撲面而來都是歷史的味道。

    寧風看著這座小橋,感覺就像是前世在博物館裡,看著陳列著的青銅器,感覺一般無二。

    “嗯,是橋,它叫元始橋!”

    天雲子淡淡地迴應,隨後將元始橋往寧風一扔。

    “啊~”

    寧風全無準備,忙直起身子,手忙腳亂地接住。

    元始橋入手,並不似外表看來般的如玉溫暖,反而沉甸甸的,又冰涼涼的,似乎是亙古跨越長河,歷經著無盡風雨的石橋觸感。

    “元始橋嗎?”

    寧風腦子裡閃過的是這個橋名,無有來由,不見始終,方稱元始。

    敢叫這名字的,就沒有普通的!

    寧風擡起頭來,望向天雲子,等著自家師尊給他解釋。

    天雲子擡頭看了眼天色,語速加快,道:“為師來此只是化身,那邊戰況緊張,為師不能久呆,徒兒你聽清了。”

    寧風神色肅然,束手而聽。

    只是一個分身或投影般的法術,對天雲子這等存在來說消耗微乎其微,這種情況下他都表示不能久呆,表明那邊戰況緊張到了什麼地步。

    顯而易見,那是連心神都不能分散半點的,屬於這個世界頂尖層面的戰鬥。

    寧風想得悠然神往呢,天雲子化身開口了:“這元始橋,便是為師與各脈山主聯袂上天擇峰,給你搶來的機緣。”

    “申不疑那老匹夫還想搪塞,經過深入的交流後,他方才心甘情願地交出了此寶。”

    寧風聽得認真,腹誹更是不少:“深入交流,是圍毆吧?心甘情願?怕是未必!”

    不過這當口他當然不敢插話啦,凝神靜聽著天雲子往下說。

    “元始橋,最早可上溯至數萬年前的典籍中出現,乃是天地間一種異寶。每一座元始橋,便代表著一次機緣。”

    “沒有人知道元始橋是如何誕生的,只知道它吸取天地間無形力量到一定地步,便會開啟。”

    “開啟之後,元始橋的執掌者只要初次踏入時候。不曾鑄就仙道根基。由算是凡人之身。便能在其力量消耗殆盡前,皆可踏上元始橋。”

    說到這裡,天雲子頓了一頓,眉頭皺起,擡頭望向天邊。

    看到他這個神情,寧風立刻猜到南方之戰怕是出了什麼變數,或是到了激烈的時候 ,不由得就想開口讓天雲子先行離去。他日再解說不遲。

    天雲子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連珠炮般地繼續往下講:“這元始橋溝通外域,只要踏足其上,就會遇到某個外域最巔峰的存在。”

    “在這個過程中,自有機緣在,非是親身經歷當事人,難以盡述。”

    “徒兒你到時置身其間,自然清楚。”

    天雲子說著說著,身形漸淡,彷彿是煙氣不住在瀰漫。又不住在變得單薄一般,惟有他的聲音依然在清晰地傳過來。

    “為師不知道徒兒你能踏足其上幾次。只想提醒你一句,切忌珍惜此機緣。”

    “當其力量消耗殆盡後,元始橋便會消失無蹤,再出現時候不知於世間哪個角落,怕難尋覓。”

    “按宗門老祖們估計,這座元始橋開啟的世間,應當就在最近。為師恐你申不疑師伯回頭反悔,特此趕回,先行將元始橋交付你手。”

    “待其開啟,切忌珍惜。”

    “為師去也!”

    話音落下,天雲子的身影徹底在寧風視線範圍內消失,若不是手上沉甸甸地元始橋,一切恍然如在夢中。

    “師尊還真是……”

    寧風有些不知道如何措辭,最後長嘆一聲,帶著感激,“……煞費苦心啊。”

    至於申不疑回來後看到元始橋不在了是如何的暴跳如雷,寧風就管不著了。想來堂堂神宮掌教,也不可能跟他一個晚輩討要東西不是?

    天雲子離去,寧風把玩了元始橋片刻,沒有發現什麼異狀,心知開啟的時候尚不到,便尋了一根繩子,將其掛在胸前了事。

    “真是期待啊。”

    “踏上元始橋,遭逢外域最巔峰的存在,會發生什麼呢?”

    寧風悠然神往地想著,返身往水雲間自家靜室裡去。

    ……

    在寧風喜獲元始橋的時候,下得天雲峰的陳昔微臉上亦掛著笑容。

    在她身邊,是陳家派遣過來的貼身侍女月如。

    月如從陳昔微入得神宮外門那天開始就跟著自家小姐,她都少有看到陳昔微會有笑容常駐如此之久的時候,不由得心中好奇。

    忍了一路,到了山下鎮上,她就要忍耐不住的時候,突然耳朵豎起了起來,依稀聽到陳昔微在自語著什麼。

    “真是……了不起呢。”

    “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我也不能輸給他!”

    陳昔微在月如好奇探頭過來的時候,臉上猶自掛著乾乾淨淨的笑容,乾淨得如書生寧風一般,清可見底。

    “小姐……”

    月如緊張地問道:“你沒事吧?”

    陳昔微兩隻手繼續負在身後,邁步向著鎮上攤位走去,笑著回道:“沒事,我只是忽然想吃東西了。”

    蜜餞、瓜果、糕點……

    一路行來,月如懷中抱著的東西越來越多,陳昔微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

    月如一頭霧水,問也問不出來,後來更是一心只想快點走完這段路,以及求別再買零食了,這些夠吃一年的了。

    這些雜念糾纏在小丫頭的腦子裡,讓她都忽略了前方自家小姐,是一邊吃著平時決計不碰的蜜餞,一邊哼著從來不屑哼的小曲兒,逛著從來沒有閒心逛的街,花費從來不敢是浪費的時間,度過離開天雲峰的日子。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

    在天擇峰陳昔微的住處,被她取名為梧桐居的地方,月如揉著發酸的胳膊,耳朵豎得比白天還要長。

    她在傾聽著梧桐居中陳昔微房間裡傳出的琴聲。

    那是一曲,陳昔微等閒不願意彈起的

    ——鳳來儀!

    “小姐今天的心情,真是好呢。”

    鬧不清楚情況的小丫頭如是想著。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41
第一百零八章 九龍輦,老鼠洞

    晴空萬里,有煙雲匯聚,轉瞬間又轟然而散,惟有漫天晨輝散射天穹,映照出一片絢爛夢幻,如天上宮闕,偶露一角。

    “隆隆隆~”

    巨響聲聲,以天都山為中心,方圓數十里地大地震動,無形的力量輻散開來,即便是相隔了數裡之地,依然有大片的林木向著一側齊齊低頭之奇觀。

    天都山脈,太陽神宮,山門大開。

    天下七宗之護山大陣何其恐怖,山門一經大開,百里煙雲,無盡靈氣,盡數被吸得乾乾淨淨,整個過程中帶起的勁風在咆哮。

    太陽神宮新一代親傳弟子第一次傾巢而出,奔赴南疆此為盛事,遂開山門,以為隆重,昭告天下。

    在這一瞬間,太陽神宮內外,不知道多少這一代親傳家中長輩們擡望眼,目送著一道紅光飛出山門。

    紅光當中,有車輦如山巒,車輦之前有九條純由靈氣凝聚之神龍牽引著前進,倏忽之間,跨越長空。

    “如日神巡天穹,狀金烏起扶桑。”

    “東極九龍輦!”

    在太陽神宮之外,乃至更遠的地方,沿路不少修行中人,或是散修之士,或是宗門之才,遠遠看到九龍輦,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蓬勃之氣,無不面色大變,避讓開來。

    待得九龍輦過後,不少老成的第一反應都是回去警告小兒輩,這段時間遇到出門歷練的年輕修士,最好是禮讓幾分,說不準對方就是那九龍輦上人。

    九龍輦上的確有人!

    陳昔微、寶璽、曾醉墨、陸雪、柳意蟬、木小樹、烏山……

    一眾新晉親傳弟子無不是第一次登上九龍輦。好奇地站在邊緣處。俯瞰萬里河山盡在九龍輦的威勢下染成火紅之色。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眾人之首是陳昔微。她一個人站在最上首處,負手看著,眉頭蹙起,顯得落寞而心事重重。

    一直偷看著她反應的曾醉墨、寶璽見狀無不嘆息一聲,面露黯然。

    在場二十有九,神宮本代親傳,獨缺一人。

    ——三英四傑一奇仙,首席:寧風!

    寧風在哪裡?

    “跋涉……跋涉……”

    “我就是跋涉的命!”

    “爬山。涉水,穿林,入塢……,何時才是個頭?”

    寧風拄著不知道哪裡撿來的樹枝,身上著一件看似普通的書生袍,站在山腰處,仰望山巔大片漆黑的岩石。

    岩石如飛檐,突出山林,橫亙在長空,顯得突兀而詭異。如蒼鷹立於峭壁,隨時可能俯衝撲擊。又似猛虎嘯聚深山,轉眼就要虎撲而噬。

    正值朝陽初升,無孔不入的晨輝穿過密密麻麻枝葉灑落在寧風身上,平平無奇的書生袍竟是反射出淡淡地金光,若有金絲隱藏其間。

    “金縷衣不愧是天下七宗制式法衣之巔,一日三變法袍的精華擅在,猶有其他妙用無窮。”

    寧風感受著周身上下無時不刻不在洋溢著的融融暖意,心情舒暢了不少。

    他,並沒有能跟陳昔微他們一起出發前往南疆。

    在那之前,天雲子與申不疑打賭得來的寶物消息到手,自家師尊安排的歷練也隨之出爐,兩件事情合成一件,就有了後面事情。

    “先去探那鼠妖洞窟,得寶而出,再獨行奔赴南疆,與師門會和……”

    寧風覺得牙齒都在疼,想到前路之艱險,頓時覺得一路跋涉的辛苦都算不得什麼了。

    他的腦子裡,閃過所謂鼠妖的訊息。

    原為莽蒼妖眾之一,其性荒淫,後竟膽大包天地調戲了九尾天狐一族一位小主,結果不言而喻,真正的鼠竄出了莽蒼山。

    本來是被吊到旗杆上風成老鼠乾的節奏,誰知道這老妖倒也機靈,路上半點不停留,直接投靠了南方魔宗,拜入南方魔宗一位老魔的門下。

    莽蒼山妖眾本也不懼南方魔宗,只是因為某個外人不知曉的原因,他們竟然偃旗息鼓,只是嚴令老妖不準再踏足莽蒼山一步,否則生燉成一盅老鼠羹給小主壓驚。

    本來如此的話,寧風膽子再大,天雲子再想歷練這太陽法唯一傳人,也不能往火坑裡扔呀。

    只能說是那老鼠妖作死。

    他在南方魔宗呆了不幾年,趁著老魔閉生死關的機會,老鼠一族的本性發作,竟然偷入了老魔看守的寶庫,很是偷了幾件庫藏。

    老鼠妖事後清醒過來,知道這事一發,他就嗚呼哀哉了,連忙趁著老魔還在閉關,一遁三萬裡,跑到這個窮山惡水裡,整日戰戰兢兢閉門不出,生怕露了行藏。

    也是他當有此劫了。

    他遁逃到此處後,恰好被外出準備與南方魔宗一戰的神宮長輩發覺了蹤跡,還順帶往他寶庫了一遊。

    這位神宮長輩不屑於對這頭老鼠出手,更想將其當成一個對晚輩歷練的對象,遂將消息傳回,便又往南疆去。

    於是,就有了寧風這一行。

    “紫金為盒,靈藤做繩!”

    寧風喃喃自語地重複著,這就是他這次所要取寶貝的線索。

    “這應當是封存寶貝的盒子吧。”

    “裡面是什麼,壓根一個字都沒有說嘛,不到打開盒子的時候,看來是別想知道了。”

    寧風嘆口氣,將跟一隻小貓似在他心上直撓的好奇心暫時壓了下去,重新向著山上去。

    “希望他們的消息沒有錯,那隻膽大包天的老鼠聽說太陽神宮跟南方魔宗對上後,便心癢難耐地外出打探消息外加放風了。”

    “若是不然,跟這樣的大妖怪撞上,那真是……”

    寧風仰天嘆息,對自家師尊的教育方式無語淚流,“……悲劇了!”

    片刻功夫,從山腰到山巔,越到後來,越是草木不生,代之的是千瘡百孔的黑色岩石。

    這些黑色岩石遍佈整個山巔,每一塊黑巖上又遍佈一個個不規則的洞口,觀其大小,最小的是老鼠可入,最大的則是老貓能進。

    每一處洞口外,無數細碎的爪印,掉落的或灰或黑毛髮,都在無聲地說明著這些洞口是做什麼用的。

    “果然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寧風嘖嘖稱奇,仰望面前大片黑巖,“那頭老鼠妖的徒子徒孫們打得一手好洞,這山都要空了吧?”

    他目光掃來掃去,尋摸來尋摸去,犯了嘀咕:

    “我該從哪裡進去呢?”
410555 發表於 2018-4-21 21:42
第一百零九章 一步一風光,步步皆不同

    “咦?”

    寧風正在打量有沒有能讓他容身進入的老鼠洞呢,不曾想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另一頭上得山來。

    那是一隻碩大灰毛老鼠,幾乎是以蠕動的方式艱難地從另外一頭爬上山來。

    四肢著地,這隻灰毛老鼠跟一堆肉山似地,渾身皮毛黯淡無光,肉都耷拉下來,一副倒黴樣子。

    寧風越看越是眼熟,一個名號從腦子裡浮現出來,只是看著對方眼前這樣子,頗有些不敢確認。

    幾個呼吸時間過去,這隻大灰毛老鼠終於爬到了上方,扯風箱般地深吸了一口氣,豁然人立而起。

    在寧風面前,這隻灰毛老鼠徹底表演一番什麼叫做大變臉,吸氣、收腹、提肛、挺胸、昂首……

    一系列動作下來,人立而起的灰毛老鼠看上去有兩三人高,頗有幾分威風凜凜樣子。

    “咳咳咳~”

    “孩兒們,出來扶爺爺一把,爺爺要拜會俺家通天表哥。”

    只可惜,灰毛老鼠架勢是夠了,形象著實是夠嗆。

    三角腦袋上纏滿了繃帶,勉強露出半張臉來,其中一隻眼睛還是瞎得,裸露出豁然一個窟窿,邊緣處都是燒焦虯結的猙獰痕跡。

    最醜陋的還是他夾在兩腿中間那半截尾巴,只有小半截,剩下部分光禿禿的跟羊尾巴似的。

    不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幕的寧風,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

    “真是它!”

    “徹地鼠!”

    寧風認出來了。

    眼前這隻水仙不開花裝蒜的灰毛老鼠,赫然就是當初他與陳昔微並肩作戰。最後讓他給跑了的那一隻。

    “霸佔礦山。縱鼠為禍。導致礦山崩塌,礦工罹難者不計其數。”

    “當日讓你跑了,現在你又送上門來。”

    寧風摩拳擦掌,目光在徹地鼠瞎了的眼睛,禿了的尾巴上掃過,說起來,這些還是他的傑作。

    說來話長,實際上在寧風確認其身份。豁然從藏身處站起來,手上掣出熒惑旗,整個過程下來,徹地鼠的尾音猶自迴盪,它面前的老鼠洞裡還沒有動靜呢。

    一陣風過,拂起寧風書生袍衣角,下一個瞬間,他的動作比風還快,幾步踏出如山崩,手挺熒惑旗似挺槍。直衝而上。

    在他身後,太陽神宮輝煌而出。周遭陽光匯聚將一身書生袍盡染絢爛之金輝,猶自鍥而不捨地向著他體內湧入。

    “什麼聲音?”

    徹地鼠當日在七夕環下弄得殘缺的耳朵“嗖”地一下豎了起來,豁然轉身。

    他剛剛作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寧風距離他三十丈。

    轉身過半,十五丈;

    背向老鼠洞,正面寧風,五丈!

    下一刻,徹地鼠僅剩下的那隻眼睛驟然圓瞪,眼中閃出驚駭欲絕的光,全身灰毛炸起來,就好像他已經不存在的老鼠尾巴讓大象給踩了一樣。

    肉眼可見,在每一根炸起的老鼠毛周圍,都有灰濛濛的氣息在縈繞,那是妖力在鼓盪,在凝聚。

    還有五丈距離,卻可能是天塹一樣的差距。

    “一個呼吸,只要讓徹地鼠拖延過一個呼吸時間,他那表哥通天鼠的徒子徒孫們湧出來,那就是被堆死的節奏!”

    寧風眼中精光一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臂作出一個挺槍的動作來。

    在他對面,徹地鼠嘴巴張大,天知道是要出言拖延呢,還是認出寧風身份要驚叫,亦或是恐懼地呼救?

    沒有人能知道了。

    當他嘴巴張到最大的一瞬間,異變突生。

    寧風手中熒惑旗豁然間吸盡了天地之光,一切華彩,迎風而漲至五丈長短,不多不少,不差分毫,筆直地捅進了徹底鼠嘴巴里。

    “嗚~”

    徹地鼠到口的話,盡數被堵了回去,只勉強發出了一聲嗚咽。

    再下一刻,令人目盲的強光在徹地鼠口中爆發出來,同時發出的還有一股焦糊烤肉一般的味道。

    徹地鼠眼中神采在一瞬間散盡,只剩下說不盡的驚恐殘留不去。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並且是親手導致的寧風,在這一瞬間,神情忽然有些複雜。

    曾幾何時,他與陳昔微兩人聯手還勝得危險的大妖,現在就簡簡單單地死在他一次突襲下。

    “修仙道上多歧路,一步一轉角,一步一風光!”

    寧風的感慨只是停留一瞬,甚至沒有來得及好好體味下這一步只差分光之迥異,耳朵豎起,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前方洞裡面傳了出來。

    徹地鼠表兄,他這次的目標通天鼠門下徒子徒孫們,即將從老鼠洞中湧出。

    “嗖”地一聲,熒惑旗從五丈長短縮小到極致,轉眼沒入寧風袖中不見,與此同時他欺身而身,屏住呼吸忍著噁心,貼到了徹地鼠即將傾倒的身上。

    “原來是徹地爺爺,小的們給爺爺請安了。”

    “嘩啦”從老鼠洞中湧出來的是一群披掛整齊,侏儒大小的老鼠們。他們倒是好眼光,徹地鼠都被毀成這個德行了,還是被他們一眼認了出來。

    這些老鼠一隻只賊眉鼠眼,將髒亂差三個字集齊,好生生的披掛落在他們身上不是嫌大就是歪歪扭扭的,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伴著他們的出現,大股妖氣從老鼠洞中冒出來,如一股黑雲出山,籠罩在山巔。

    山巔大片黑石無數洞中,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地響起,各個角落都有老鼠在冒出來。

    或是如尋常老鼠大小,或是大如老貓,“吱吱吱”的叫聲不絕於耳,看新鮮般地往最大的老鼠洞口處望去。

    那裡,徹地鼠高高挺著胸膛,腹部收縮出稜角分明腹肌,做威風凜凜狀。

    披掛老鼠們見了禮,徹地鼠淡淡地出聲:“爺爺受了傷,特來尋通天表哥庇護。”

    “表哥何在,爺爺要尋他為俺出頭。”

    一邊說著話,徹地鼠依然是一副趾高氣昂模樣,神情都不帶變化的。

    領頭的一隻披掛老鼠站了出來,塊頭比起尋常健碩大漢還要大些,只是簡單往那一站,就有壓迫的感覺。

    不過這頭披掛老鼠顯然還是顧忌徹地鼠的,腰桿彎得很低,鞠躬道:“徹地爺爺,老祖宗出去溜達,不在洞府裡多日了,要不徹地爺爺先到府裡面休息休息?”

    “好吧。”

    徹地鼠擺了擺手,順勢道:“來幾個扶著爺爺點,傷重著哩。”

    那些披掛老鼠不疑有他,個個覺得是難得獻殷勤拍馬屁的機會,蜂擁而上,險些將徹地鼠給架起來。

    至於有那個別覺得徹地爺爺身上怎麼冰涼冰涼的,硬邦邦的,也不敢說,自我安慰是傷勢問題。

    領頭的披掛老鼠興許是通天鼠的愛將,倒沒有攙扶拍馬屁意思,一路隨著往洞裡深處去。

    大批披掛老鼠連帶著徹地鼠隱入洞中陰影裡時候,領頭老鼠的聲音傳了出來:“徹地爺爺且在府裡面休息,等老祖宗回來小的再為您通報。”

    “爺爺莫怕寂寞,曉得是徹地爺爺來了,小的就安排了族裡面最好的妞兒來伺候爺爺,那皮毛,那鬍鬚……嘖嘖嘖……”

    “呃~”

    一聲異響傳來,彷彿是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驚得外面本要散去的老鼠一陣慌亂,四下亂竄。

    “爺爺你怎麼了?”披掛老鼠頭領滿是疑惑的聲音傳了出來。

    “沒~沒什麼……”

    徹地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味道,“妞兒什麼的,你留著自己享用吧。”

    他接著又補充道:“爺爺來者是客,還有求於表哥,倒不好碰他的禁臠。”

    披掛老鼠頭領殷勤再勸:“爺爺儘管放心,那些都是小的心頭好,不犯忌諱的,那皮毛,那鬍鬚,嘖嘖嘖~”

    口水滴答聲音,即便是隔著洞裡洞外幾十丈聲音依然聽得清晰。

    “……你自個兒,留著吧!!!”

    徹地鼠聲音好像是從牙齒縫隙裡迸出來的,憋了半天,又補充道:“爺爺傷得重,那個,傷得也不是地方,就不用伺候了。”

    “可是……”

    披掛老鼠還要再勸,徹地鼠怒聲道:“我說,你自個兒留著,這裡,不用伺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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