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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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2014-6-29 14:51: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5 39540387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6:06
第九十章 字墨成骨

  方運和在場的許多人都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不過仔細一想便釋然,那妖族和逆種文人自以為勢大,完全把這些府軍當成囊中之物,以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殺死方運,失去戒備之心,可沒想到一輛車裡竟然隱藏著那麼多強大的文人。

  妖帥本來就比翰林低一級,溫征桓又是那種成名多年的老翰林,哪怕他獨自正面對戰這些逆種文人和妖族,也可以穩勝,更不用說他是和八個進士一起偷襲。

  「換輛車,我們繼續回大源府。」老翰林淡定從容,絲毫不像是一口氣殺光上百人的狠人。

  威脅已經消失,陳溪筆和府軍留在這裡善後,其他官員和文院的院生繼續坐甲牛車回大源府,方運回到文院的甲牛車上,和同窗們坐在一起。

  陸宇道:「太痛快了!殺得真是爽利!」

  「逆種文人終究是少數,現在一次死了三個逆種進士和那麼多逆種舉人,我們整個景國都會安全許多。」寧志遠笑道。

  「我之前還擔心等方運成為舉人後,逆種文人會派進士殺他,誰知道方運吉人自有天相,他們這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說起來,我們真要感謝那頭妖龜。要不是那頭妖龜,溫老翰林和那些進士也不會來,也不會讓他們遇到逆種文人。這樣方運可以安心遊學了,至少一年內逆種文人不會有力量來殺他。」

  「那可說不好。萬一逼得風城絕親自動手,那反而是大錯。」

  李雲聰道:「極有可能!那風城絕的實力比劍眉公都高出一籌,他要是親自動手,江州無人能敵。不過他雖以逆種逆人為榮,但骨子裡還是有傲氣的。除非認定方運能威脅妖族,否則他不會親自出手。只是,他們既然已經知道方運是聖前秀才,這次又死了這麼多人,哪怕他不動手,其他逆種文人和妖界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志遠你只說對了一半,經此一戰,我景國是安全多了,但方運卻危險百倍!」

  「是啊。」眾人憂心忡忡地看著方運。

  方運鎮定地道:「江州這麼大,我要是想藏起來,他們拿我沒辦法,你們無需多慮。」

  王先生思索片刻,道:「雲聰說的有道理。我即刻上奏院君大人,讓院君大人把你的學籍調往玉海城。那裡是州軍駐紮之地,除了北副城,其他地方都戒備森嚴,聖院力量極大,逆種文人一直無法滲透。那裡也是我族和龍族的交戰前線,龍族雖然也屬妖族,但卻跟妖界有很大的分歧。而許多真龍喜愛我人族詩文,若是文人被俘虜,往往只需要寫出好詩文,那些龍族就會將其釋放。龍族也極為瞧不起逆種文人,絕不會與逆種文人合作,所以,為了防止風城絕親自出手,還是讓方運去玉海城為佳。」

  「先生考慮得周詳,方運的確不適合在大源府了。我之前聽人說過,大源府已經被逆種文人滲透得跟篩子似的,全是漏洞。」

  方運問:「不如我先參加完府試再去玉海城吧。」

  「不可!現在殺了這麼多逆種文人,他們會出現暫時的混亂,顧及不到你。你要是一直留在這裡,等六月府試後再離開,他們定然會做好充分的準備,到時候就算劍眉公親自護送你,萬一那風城絕出手,你也是有死無生。」

  「可是,若是我一直留在府城,足不出戶,他們也拿我沒辦法。」

  「唉,你還是小看了妖界和逆種文人的力量。我問你,若是有意志不堅定的童生或秀才的家人乃至整個家族被逆種文人抓住,以此來威脅他,讓他殺你,你躲得過嗎?你知道之前有多少天才是在城裡被殺嗎?毒箭、毒蟲、血爆等等太多的方式可以殺死你。不到進士,沒有唇槍舌劍,終歸有大隱患。」

  方運不由得點頭,王先生說的沒錯,妖族殺人方式太多了,以後留在大源城內一點不比外面安全。

  「身為你的文院老師,這件事我替你定下。你的存亡,已經關係到景國未來,甚至跟人族的氣運都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我絕不能看著你受到絲毫威脅!

  「謝先生。」方運心中感動,這位王先生不僅學問好,昨夜與妖龜之戰更是消耗十年壽命用出碧血丹心,乃真正的仁義之士。

  「不需要謝我,你只要能壯我人族,我們的所有犧牲不會付之東流,我便滿足了。」王先生微笑著,只是氣色遠不如之前,原本烏黑的頭髮裡彷彿多了一層層霜雪。

  方運道:「若我將來學有所成,必然赴妖界搜尋延年益壽的奇物,為先生延壽。」

  王先生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好。」

  車到了文院門口,眾人紛紛下車,臨走前,王先生把方運拉到一邊低聲道:「若是有人為難你,切不可心軟,當斷則斷!不要在乎他的背景!」

  看著王先生轉身離開,方運心中思忖:莫非說的是柳家人?我已是聖前秀才,那柳子誠已經不足為懼,那柳子智更是不會捨了前途來針對我,唯有那左相的態度是關鍵。

  方運回家後,楊玉環笑靨如花,不斷噓寒問暖忙前忙後,高興得跟過節似的,一整天都在笑。

  第二天一早,方運檢查文宮才氣,欣喜地發現才氣已經達到一寸三,遠比普通秀才增長得快。

  早晨剛過,周主簿悄悄來訪,他是帶李文鷹的手令而來,讓方運今天準備妥當,玉海城已經派人來接應,深夜時分帶著重要物件和信得過的人在家裡等待,到時候會有人送他們離開。

  周主簿說話的時候語氣裡充滿羨慕,方運感到怪異,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也就沒說。

  家裡的人雖然信得過,但周主簿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洩漏,楊玉環只能辭了一些僕役,最後只留下方大牛和江婆子,而談語和聶石的家業都在大源府,也不好帶他們去玉海城。

  方運這一天沒有閑著,寫了許多書信給好友故人,先留著不發,等到玉海城後,周主簿會幫忙投遞。

  臨近午夜,方運、楊玉環、奴奴、方大牛和江婆子四人一獸坐在宅院的大廳內。

  除了奴奴趴在方運懷裡呼呼大睡,其餘四人都有些留戀。

  方運自身也不想離開,但逆種文人這次損失慘重,一旦緩過來必然會發起猛烈反撲,到時候別說自己,連楊玉環和這些僕從都有生命危險。

  午夜一到,敲門聲響起。

  「是我!」周主簿的聲音傳來。

  方運和方大牛去開門,只見周主簿帶著一些身穿便服的人站在外面。

  其中有方運認識見過面的孫知府、陳將軍和幾位進士,還有四個人方運並不認識。那四人雙目有神,氣質不凡,看樣子不是進士就是舉人。

  周主簿道:「閒話少說,先上車,出城。」

  幾個士兵進來,幫忙拎著四個大包袱,然後方運等人上了甲牛車。

  在靜悄悄的夜色下,五輛甲牛車向大源府的東門駛去。

  車上的氣氛很壓抑,沒人說話。

  不多時,車行到城門外,然後拐進一處林中空地。

  「下車吧。」

  方運拎著一個包袱下車,看到這裡被一片竹林環抱,除了木屋和平地,什麼都沒有。

  方運疑惑地看著眾人。

  周主簿和眾官員一起笑起來,周主簿指著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道:「現在我為你介紹,這位是玉海城府文院院君馮子墨。」

  方運真沒想到一府文院之首竟然親自來護送自己,立刻作揖道:「學生何德何能讓大人如此照拂,此生必銘記在心。」

  馮子墨半開玩笑道:「其實我也不想來,不過劍眉公下令,我只好奉陪。這位是定海將軍于興舒。」

  方運更加吃驚,定海將軍不僅品級比府文院的院君高,而且實權極重,負責玉海城周邊對海族的日常事務,一般都由接近翰林的資深進士擔任,可現在他竟然親自前來,說明連軍方都極為重視這次護送。

  「謝于將軍!」方運再次致謝。

  于興舒是軍人作風,不苟言笑,點點頭,道:「方大眼把你誇到天上去,等到了玉海城,可不要在龍舟文會上輸給慶國那幫人。」

  「這……我正在備考,並沒有打算參加龍舟文會。」方運道。

  一旁的陳溪筆道:「老于,之前我們商量過,不讓方運參加龍舟文會,怕他暴露聖前秀才的身份。可惜現在已經暴露,他參加倒是無妨,不過我倒希望他靜下心備考,不去爭那虛名。」

  「也好,務實為佳。」于興舒點點頭。

  周主簿道:「此刻正是午夜,適合啟程,祝諸位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眾人紛紛祝賀。

  方運心中仍然疑惑,這裡什麼都沒有,怎麼會在這裡送行。

  方運正想著,就見于興舒從袖口拿出一頁卷起的紙,正是非常稀少的聖頁。

  這紙頁非常奇怪,明明是卷著的,可一到了于興舒的手上,裡面好像一股力量向外釋放,最終這頁紙竟然立了起來,像是被紙上的字給撐起來一樣。

  「字墨成骨!」

  「應該是文相的手筆。」幾個舉人低聲道,高興地看著聖頁上的那一個字。

  舟。

  這個字上蘊含一股剛正浩瀚的力量,彷彿是一塊精鋼鑲嵌在聖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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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6:07
第九十一章 飛頁空舟

  方運終於明白之前周主簿為什麼羨慕他,真沒想到玉海城竟然捨得拿大儒親筆書寫的「飛頁空舟」護送,除非戰事緊迫,否則連翰林都不可能有這個待遇。

  于興舒手握聖頁,道:「請送吾等一程。」隨後那聖頁吸收于興舒體內的才氣,吸滿後,聖頁迅速漲大,最後化為一頁一丈見方的金色紙頁,漂浮在離地一尺高的地方。

  「上來吧。」于興舒首先走上飛頁空舟,他的腳踩在上面,那飛頁空舟沒有絲毫的晃動,真的如同精鋼一樣。

  奴奴早就醒了,牠好奇地瞪大眼睛,從方運懷裡跳出去,然後跳上飛頁空舟,調皮地跳來跳去,又打了幾個滾,接著用小爪子衝方運招手,好像在說你快來試試,好神奇!

  眾人笑起來,方運走過去,試著抬腳踩在上面,發現和踩在地上毫無區別,金色的紙頁沒有絲毫的搖晃。

  「玉環姐,上來吧。」方運向楊玉環伸出手。

  楊玉環伸出右手搭在方運的手上,臉微微一紅,左手輕輕提起裙子,被方運拉到飛頁空舟上面。

  方大牛和江婆子也小心翼翼走上去,兩個人都感到腿軟,一屁股坐在上面,再也不敢起來。

  士兵把幾個包袱放到上面,其他三個官員也一起走上去。一共有八個人,加上四個包袱有些擠。

  「不會掉下去吧?」方大牛擔心地問。

  「放心。」一個官員笑道。

  「諸位告辭!」

  「一路順風!」

  飛頁空舟緩緩升高,在升高的過程中漸漸變色,最後變得和天空一個顏色,在下面的人很難看到。

  飛頁空舟慢慢開始加速,所有的大風都被無形的力量擋在外面,沒有人感到不適,呼吸都很順暢。

  小狐狸好奇地把爪子伸向飛頁空舟外,但在紙頁的邊緣被無形的力牆擋住,結果牠就摸來摸去,玩的不亦樂乎。

  楊玉環嚇的腿發軟,方運扶著她,她自然而然靠在方運的胸口,用力抱著方運的腰,羞澀又甜蜜地笑起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方運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方運看著飛頁空舟外,天空一片深藍色,而下方的大源府越來越小,夜行的路人像小螞蟻似的慢慢移動。遠處的山峰和河流盡收眼底,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放眼天下的豪邁之情。

  看遍周圍景色,方運問:「于將軍,這飛頁空舟何時能到玉海城?」

  「大源府城和玉海城相距約八百里,飛頁空舟若是只載一人,一刻鐘即到,現在人多,會慢一些。」

  「一刻鐘就到?太快了,比劍眉公的平步青雲都快。」

  「自然,這飛頁空舟畢竟是大儒所作。」

  方運在心裡計算:「音速一個小時是一千四百多公里,也就是兩千八百多里,這飛頁空舟一小時能飛三千兩百多里,這不就是超音速飛機嗎?」

  江婆子一邊捶腿一邊小聲嘀咕:「太嚇人了,這輩子也沒坐過這東西,嚇得我腿都軟了。」

  那方大牛雖然害怕,卻興奮地道:「等回濟縣,看誰敢瞧不起我!我可是坐過飛頁空舟的人!」

  楊玉環卻渾然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閉著眼,把臉貼在方運的胸口,什麼也不想,只願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奴奴卻天不怕地不怕,繼續玩鬧。

  不多時,方運看到極遠的前方浮現泛著微光的海洋,猶如一線藍色美玉,很快由線擴展為一片平面。

  在海邊,有一座巨大城池臥在那裡,宛如洪荒巨獸一般。那城池的主城方方正正,而東南西北各有一座副城。

  這玉海城不僅是江州的商業中心,也是整個長江以北商業最發達的城市,哪怕西面的武國號稱比景國強盛十倍,也沒有任何一座城市能跟這玉海城媲美。

  因為這是景國和龍族的唯一貿易地點,十國一共只有三處這樣的城市。

  三座副城是軍事要塞,住著大量的軍人,而北副城則是商貿要塞,是整個江州或者說是長江以北最繁榮的地方,到處都是商人。

  從天空看去,無論是主城還是東西南三座副城,除了城牆的瞭望台等軍事設施很明亮,其他地方大都昏暗,唯獨北副城燈火通明,簡直是一座不夜城。

  于興舒道:「你別的地方都可去,唯獨不能去北副城。」

  「學生知道。」方運道。

  北副城畢竟是商貿重鎮,不可能查得過嚴,但主城和另外三座副城則時時刻刻嚴陣以待,每一個人都會查得清清楚楚,不要說通敵通妖,只要有任何疑點,都會被拒絕入內。玉海城的子民都為自己的清白身份而自豪。

  于興舒低聲道:「你有大才,本應該獲得更嚴密的保護,甚至送往聖院。但李大學士最終決定不讓你去聖院,有兩點考慮。」

  「請大人明示。」方運道。

  「第一,聖院內部之爭比十國都更加慘烈,雖然眾聖世家在振興人族的理念是一致的,但百家終究要『爭』鳴,在思想上要爭,在聖地聖頁等方面也要爭。你一旦進入聖院,必然會陷入那個大漩渦,在你成為進士前,不宜前去。」

  「這我略有耳聞。」方運早猜到現在還持續的百家爭鳴實際是優勝劣汰,是人族進步的內部動力,大多數人都會遵守規矩,但也會有人突破底線。

  「至於第二,李大學士發現,那些被送到聖院保護的少年天才,有的會驕傲自滿不思進取,有的會被其他天才壓制受挫,近兩成日後難有成就。你若是再大三歲,劍眉公倒不怕你去聖院,可你現在太小,需要磨礪兩年才適合去。」

  「謝李大學士考慮得這麼周詳。」方運對聖院的聖地感興趣,但不想捲入那種過於複雜的地方,更想多花時間研讀眾聖經典,凝練自身的才氣,以免才氣增長太快而無法控制,最後文宮崩裂。

  于興舒道:「你不埋怨大人就好。若是你能沉靜下來,或許用不了兩年,就可以前去聖院跟人族天才爭鳴。那裡終究是人族精華所在,又有孔聖的才氣蔭庇,據說是文曲星光最亮的地方,在那裡讀書有極大的好處。你,終究是要進聖院的,誰都攔不住!」

  在場的所有人都點頭,不僅江婆子和方大牛,連奴奴也似懂非懂地用力點頭。

  「謝大人誇獎。」方運道。

  「僅僅你寫的詩詞,還不至於讓李大人如此推崇備至,但我知道李大人既然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希望你能成為第二位劍眉公、第二位文相,而不是第二個左相。」

  方運立刻嚴肅地道:「我自然明白何為大道何為小道,我取仁、義而行,絕不會去學那左相。」

  「這才是讀書人!」于興舒點頭稱讚。

  府文院的院君馮子墨道:「聖院獎勵你的六張聖頁已經在路上,大概三日後會送到玉海城的文院,到時候我會命人送給你。初一的《聖道》我也看了,《陋室銘》原本只能得三張聖頁,但據說有半聖稱讚此文,所以額外得一頁。那《枕中記》才氣不多,但教育意義深遠,特批兩張聖頁。而那首《蝶戀花春景》又是一張聖頁,這樣六月你又會有七張聖頁。羨煞我等。」

  于興舒道:「我中進士二十餘載,也僅僅有一文在《聖道》,得了一張聖頁。另外的聖頁都是因戰功而得獎勵,加起來也不過四張。你倒好,一個月得到的聖頁比我一輩子都多。」

  一位舉人官員道:「要不是你太小,我們必然合夥訛你一頓酒席!」

  眾人大笑。

  奴奴則警惕地看著那個舉人,眯著眼,防備這個人訛詐方運,還偷偷向方運使眼色,讓方運小心。

  臨近玉海城,飛頁空舟慢慢減速,而于興舒伸手把官印拋向半空,城內的人立刻受到傳訊,沒有鳴鐘警示。

  「先去南副城,在我的府裡住一夜,明日我再讓人把你們送到選好的住處。你的左鄰是一位偏將的宅院,右舍則有一位刑殿舉人常住,專門保護你。那位刑殿舉人會在暗中跟著你,你若在家裡遇到事情,應立刻大呼他的名字。」

  方運沒想到這些人為自己想的這麼周到,心中暖洋洋的。

  那江婆子和方大牛格外羨慕,兩人都知道一國太子最多也只能帶兩位舉人隨從。現在方運讓進士大官護送也就罷了,竟然讓一位舉人時時刻刻暗中跟隨,這說明方運的待遇已經接近那些普通皇子。

  飛頁空舟降臨在定海將軍府內,眾人走下紙頁,把包袱拿走。

  于興舒向飛頁空舟微微低頭,拱手道:「謝大儒賜文。」

  飛頁空舟立刻縮小,最後無火自燃,消失不見。

  于興舒的一妻兩妾和兩子沒有睡,一起來到院子裡迎接,只有六歲的女兒已經睡下。

  眾人寒暄認識後,于興舒的長子遞給方運一張請柬,微笑道:「這是龍舟文會的請柬,是劍眉公派人送來的,那人說:李大人請您盡量去龍舟文會。」

  眾人一起看向方運,「盡量」這詞顯然不會亂說,這表示李文鷹很希望方運去龍舟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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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6:07
第九十二章 爭

  方運接過請柬一看,發現沒有什麼特別的,和以前收到的文會請柬一樣,顯然不是李文鷹特意安排的。

  一旁的府院君馮子墨道:「李大人既然邀請你去,必然有其深意。」

  于興舒卻道:「以我對李大人的瞭解,這『盡量』二字,並非他的本意。李大人若是真想讓你去,他會直接說邀請你,而他讓隨從這麼說,恐怕是受別人所托。」

  方運道:「既然李大人如此看重,那就去看看吧。不過,李大人只說我去去,沒說讓我參與賽龍舟,對吧?」

  眾人一愣,馮子墨笑道:「你倒是機靈。不過龍舟賽的彩頭向來不小,這些年甚至越來越大,你最好盡可能參與。」

  「能有什麼彩頭?」

  「以往是兩國各出一件舉人文寶當彩頭,而李大人在今年的又加了一塊龍血墨,那慶國方面自然不示弱,竟然拿出一方「山川棋盤」,還叫囂著李大人小氣,讓玉海城拿出更多的寶物來當彩頭。」

  「山川棋盤?他們也真捨得。」方運道。

  山川棋盤的材質是慶國的一種極為稀少的奇石,奇石上的條紋有山川地理走向,本身沒有神奇的力量,可一旦被製作成文寶棋盤,棋局一旦展開,可化一片山河困住敵人。

  圍棋文寶比較特別,棋盤、黑子和白子各成一件文寶,三件合一才是完整的圍棋文寶,單拿出來毫無用處。

  一套圍棋文寶在普通棋手手裡,和一件普通文寶的威力相差不多,而到了精通圍棋的大行家手裡,一套圍棋文寶可以發揮數倍的左右。

  只不過,圍棋和丹青、琴箏一樣,都需要年常日久的學習練習,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除非有人在這方面極有天賦,否則還不如去學習眾聖經典。

  慶國一年也不過產四五件合格的山川棋盤,哪怕煉製成翰林文寶都不算浪費,價值遠高於一塊龍血墨錠。

  「你有興趣?」馮子墨道。

  方運道:「在我書法練到第五境之前,我不會去深研琴棋畫,平時放鬆之餘偶爾一試也無妨,那山川棋盤對我來說無大用處。」

  「那可未必。你已經展現出丹青天賦,或許在琴棋方面稍加努力就有成就,日後有了好的琴棋文寶,你總不能留著不用吧。」

  「或有可能。」方運沒有把話說死,主要是圖書館裡的東西太多了,只要是能增強人族的力量,都可以拿出來用,或許就能派上大用場。

  于將軍道:「山川棋盤你無用,可以換其他有用之物,換一件進士文寶還是有可能的。」

  「這個月,我想安心備考。」方運無奈地說,他太想要去登書山,只有摘得文心,自己的實力才會有質的提升,否則在沒有唇槍舌劍前終究難以獨當一面。

  于興舒點頭道:「也好。你入書山後,一定要奮力向前,你攀登的越高,我景國好處越大!」

  「哦?這我倒不知道,有什麼好處?」方運問。

  于興舒掃視眾人,除了馮子墨,周圍的人都知趣地離開。

  「府試之後,十國各府前十的秀才都會進入書山,哪國的秀才攀登書山最高,就代表哪國的教化昌盛,聖院就會獎勵聖頁、延壽果或生身果等物。秀才登書山的時候還不算什麼,等舉人登書山的時候,據說十國的半聖們都會關注。因為能登到高處的人,必然會成為我人族棟樑,有莫大的潛力。一般來說,每一代的四大才子都會在舉人登書山時嶄露頭角,逐漸名動天下。」

  「原來如此。」方運道。

  于興舒嚴肅地說:「聖道至艱!人族要跟妖蠻爭,人和人之間也要爭,要爭聖頁文寶,讓你不會被妖蠻外敵所殺;要爭聖地資格,這樣你會比別人成長的更快;最重要也是最殘酷的,是聖道理念之爭。比如,你的《三字經》已經把荀子世家得罪了。」

  「啊?我明白了。」方運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

  《三字經》的開篇就是「人之初,性本善」,而亞聖荀子是「性惡論」的奠基者,這「性惡論」不是說人一定是惡的壞的,而是認為人字生下來就有惡的一面,這是天生的。

  可孟子認為,人生下來就有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和是非之心,也就是說人是向善的,生下來就是善良的,所以被奉為性善論的鼻祖。

  所以孟子世家和荀子世家一直對立,綿延數百年,至今無法和解。

  荀子門徒連亞聖孟子的理念都不接受,以後若是有機會,自然會打壓方運。

  方運還知道,各家內部也有理念衝突,比如韓非世家跟李斯世家雖然同為法家,但因為韓非子和李斯爭權,兩家至今有不共戴天之仇。一些新聖也有私仇,有國恨。

  方運輕嘆一聲,因為荀子世家就在慶國,而景國和慶國素來不和,荀子世家自然會不遺餘力打壓他。

  馮子墨安慰道:「荀子世家在我景國力量並不強,只要不離開景國,他們拿你沒辦法。」

  「但願如此。」方運道。

  于興舒問:「若是荀子世家遣人斥責你,你當如何?是屈服還是逃避?」

  方運沉思片刻,堅定地回答:「我既不會屈服也不會逃避,我的聖道,無人能阻!哪怕是亞聖世家也不行!」

  「好!」于興舒和馮子墨相視一笑。

  夜已深,三人不再多話,馮子墨等幾人離開,而方運一家人留在定海將軍府。

  一大早,方運攜楊玉環和于家人吃了一頓早餐,方運等人上了甲牛車,在一隊士兵的護送下前往為他準備的府邸。

  順利到達後,一家人開始忙碌起來。州軍還讓兩個身家清白經驗豐富的老兵當方運的隨從,近身保護方運。

  新的方府是兩進的院子,比之前大源府的少一進,但也足夠。

  午飯前,方運遣方大牛去買了一些高檔的文房四寶類禮品,去了右邊隔壁的龐舉人家裡拜訪,兩個人都沒有說破身份,而是像普通鄰居一樣聊了半個時辰,但明裡暗裡相互說了一些,讓對方放心,方運也表示了十足的感謝。

  沒到晚上,方守業派人請方運到他府上吃個便飯,既然是自己的伯父邀請,方運不得不從。

  在臨去方守業那裡之前,方運去拜訪了左鄰的賴偏將,賴偏將極為熱情,想留他吃飯,他說要去方守業那裡才得以脫身。

  方運和楊玉環坐牛車前往南副城,晚六點一到,來到方守業的將軍府門前。

  這裡遠不如大源府的方家氣派,和方運的新宅院一樣是普通的兩進宅院,沒用絲毫的奢華氣息,反而透著一種軍人的鐵血氣息,與其說這裡是住宅,不如說這裡是堡壘。

  方運見到門房微微點了一下頭,道:「我是方運,勞煩通報一聲。」

  那門房立刻面露喜色,大聲沖裡面喊:「運少爺來了!」接著急忙請方運進去,為方運帶路。

  方運跟著向裡走,過了第一進院子,進了第二進院子,就看到正堂內有四個雖然穿便服但一身軍人氣質的人出來迎接他,四個人身後,還有一個清秀的少婦。

  方運只認識其中的方守業,隱約猜到那少婦是方守業在這裡的妾室。

  「臭小子,你最近可是風光的很啊!坐飛頁空舟來玉海,老子都沒這個待遇!」方守業一拳捶在方運的肩膀上,一點力氣也沒用,幾乎是把方運當成的軍中戰友來對待。

  「方運見過各位叔叔伯伯,見過嬸嬸。」方運立刻拱手道,而楊玉環沒有說話,只是把雙手放在小腹微微屈膝行禮。

  方守業等四個男人受了方運和楊玉環的禮,而那位方姨娘則和楊玉環一樣,微微屈膝還禮,一句話也不說。

  方運不太習慣長輩給自己行禮,哪怕對方是小妾,他至今還不適應這個時代的一些觀念,不過現在把一切都壓在心底,只是心裡某個念頭越來越強烈,甚至隱約覺得那是一個巨大的機會,一旦把握住了,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我給你介紹一下!」方守業摟著方運的肩膀,一一給方運介紹三個人,他的言行不像讀書人,反而充滿了軍人的陽剛和直接,一旦接受就讓人感到親近。

  眾人相互認識後,便一起進屋吃飯喝酒。

  方守業極為喜歡說笑,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等飯吃的差不多了,那三個將軍離開,而方姨娘也把楊玉環叫走,說是給她一些首飾,飯桌上只剩下叔侄倆。

  方運心知那三人來這裡,是相互先見一面認識,不會深談,以後會慢慢加深關係,而現在,才是叔侄兩個人談正事的時候。

  方守業深吸一口氣,身上的醉意立刻減輕。

  「玉海城裡,安全,但未必舒服。」方守業看著方運沉聲道。

  「請伯父指教。」

  「你可知我聽到什麼閒話?」

  方運搖搖頭。

  「童成陵你聽說過吧?」

  「當然,兵部侍郎,一位翰林。」方運道。

  「他的長孫童黎就在玉海,而且今年參加府試,他已經放言,一定要奪秀才第一,成為『茂才』。」方守業看著方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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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6:08
第九十三章 爭定了!

  方運隱約明白方守業要說什麼。

  方守業道:「他在玉海城消息靈通,今日得知你學籍要轉到玉海府後,立刻去找他爺爺的好友甘駱行將軍,抨擊你卑劣無恥,說你怕在大源府考不上秀才前十,來玉海府爭前十之位。」

  「這……」

  「童黎怕的不是你考秀才,而是怕你搶了他的茂才之名。不過,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在興風作浪,許多有背景的童生也在指責你。你要知道,只有一府前十才能上書山,你要是佔了一個名額,那麼原本能到前十的那一位必然去不了書山,損失極大。所以,今日到處有人說你怕在大源府進不了書山,只能來玉海城爭前十名。」

  方運知道茂才和書山的重要性,別說自己只是一個寒門天才,就算是世家子弟,那些人為了書山的名額也會拼盡全力。

  方運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當時也不想來的,可沒辦法。王先生和周主簿一起請示了李文鷹大人,最終是李大人定了下來。我原本是想先考完府試再來。」

  「這件事你沒錯,只能怪逆種文人和妖族!你放心,只要大伯我在,就沒有人敢像柳子誠那樣害你。不過,你自己也不能丟臉,他要是明刀明槍地跟你文比,你不能輸。」方守業道。

  「唉,都是讀書人,他不至於因為這件事而刻意打壓我吧?」方運無奈道。

  方守業冷冷一笑,道:「你把人想得太好了。我懷疑,他們會聯手逼你放棄參加府試。」

  方運急了,道:「憑什麼?我因為殺妖被逆種文人暗殺,不說是為了人族,起碼是做了正義之事才被逼到這裡,怎麼就不能參加府試了?若是他們可以藉口整我,以後誰還敢殺妖?」

  方守業卻露出些許古怪之色,道:「據我們軍方的情報分析,你的聖前秀才身份原本並沒有暴露,驚城峰的人要殺你,別有內情。」

  「怎麼會這樣?逆種文人既然不知道我聖前秀才的身份,為何要派那麼多人殺我?那相當於五位進士和幾十位舉人啊,一個府的府軍都不是他們的敵手,我到底怎麼惹到他們了?」

  方守業無奈地道:「其實,你是被聖人給害了。」

  「啊?有聖人要害我?」方運更加疑惑。

  「不是。你還記得你的《陋室銘》上了昨日的《聖道》吧?」

  「記得啊。」方運疑惑不解。

  「最近妖族活動有些頻繁,十國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妖禍,逆種文人出力極大。聖人就想敲打一下妖族和逆種文人,不讓他們輕舉妄動。你的《陋室銘》正好是煉膽文,適合附加攻擊逆種文膽文宮的力量,於是聖人抽調各地聖廟的才氣送入《聖道》的《陋室銘》中,咱們普通文人讀了那《陋室銘》有極大的好處,可逆種文人讀那被聖人改變過的《陋室銘》,必然會引發暗藏的力量。」

  方守業喝了一口水,繼續道:「後面的事你能猜到,逆種文人倒了大霉,他們沒辦法殺聖人,就來殺你。可惜我們當時不知道,只以為是你聖前秀才的身份洩露了,殺死他們後沒有掩蓋你聖前秀才的身份,結果現在遲了,妖族更要殺你。」

  「我這是背了一個天大的黑鍋?」方運沉聲問。

  「估計是這樣了。不過,你的《陋室銘》終究為人族立下大功,就算這次出了事,聖人看在眼裡也會幫你一把。」方守業道。

  「萬一我真被他們害的無法參加府試怎麼辦?」

  方守業立刻道:「他們若是使用卑鄙手段害你,我保證他們一輩子也別想參加科舉!別說童黎的爺爺是兵部侍郎,就算是兵部尚書,我們方家人也不怕!不過,他們要是利用正當手段阻撓你,那我也不好動手。你既然已經是聖前秀才,明年考前十的可能更大,為何非要在今年參與府試?」

  「一步慢,步步慢。左相一系和柳家人盯著我,那些逆種文人又會盯著我,我若不能在今年考上秀才、攀登書山,不盡可能增強才氣增加實力,萬一遇到突發狀況,必死無疑。伯父,你跟我說一句實話,這玉海城內絕對安全嗎?」

  方守業愣住了,沉默片刻後,道:「若是妖界和逆種文人不惜一切代價殺你,而且妖聖出手,誰也攔不住。不過你放心,你還不至於讓他們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殺你,妖聖若是為了殺你出手,我十國眾聖就敢把聖院搬進妖界,讓妖界不得安寧!所以,你在玉海城絕對安全。」

  方運心中煩躁,道:「那些逆種文人真是令人厭惡,就算沒有我的《陋室銘》,聖人也有別的辦法傷他們。童黎等人同樣可惡,明知是外敵妖族逼迫我,卻做讓妖族拍手稱快的事。說句難聽的,《陋室銘》既然間傷了那麼多逆種文人,就是有大功的,別說來玉海城考試,就是聖人親封我為茂才我都可以坦然承受!」

  「唉……有些事,就是這樣無奈。我們倒是不怕那童黎,可萬一他們宣揚你是來搶玉海府秀才之位的,玉海府的學子必然會排斥孤立你。」

  方運沉思許久,沒有說話。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日我陪你去府文院,我不信他們敢當著我的面阻撓你!」方守業道。

  方運道:「不勞煩伯父,他們願意跟我坐下來談談,一切都可以商量,哪怕我今年不考這秀才都沒問題。但他們若是想逼我,那他們選錯人了!我方運不是可以任由他們揉捏的軟柿子!」

  「真不用我去?」方守業問。

  「真不用!我要是連這件事都解決不了,以後怎麼殺妖滅蠻?」方運道。

  「也好!要是他們理虧,你就往大了鬧,到時候把李大人牽扯進來,看看他們怎麼收場!連殺妖的功臣都敢阻撓,他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方守業道。

  方運無奈地道:「本來還想去看看龍舟文會的,現在真不想去了。對了,龍舟文會在哪裡舉行?」

  「北副城和主城之間有條玉帶河,每年都在玉帶河裡賽龍舟。你要是不願參賽,那就站在河邊看著。」方守業的心情也不好。

  「嗯。」

  兩個人繼續聊天,方守業慢慢把玉海城的民情、各派系人物關係、龍族水妖情況等一一介紹完畢,到了夜裡十點多,方運才和楊玉環離開。

  回到家裡,方運心情極差,不斷通過練字來平復自己的心情,足足寫了一個小時的字才靜下心,繼續苦讀眾聖經典,然後和往常一樣,作一篇經義再睡下。

  第二日早八點一過,李文鷹手下的一個秀才書辦前來,要帶著方運把學籍落實一下,然後報名參與下個月的府試。

  方運跟著秀才書辦上車,前往文院。

  在玉海府文院門口下了馬車,兩個人進入文院,前往負責辦理學籍的名冊院。不多時,方運看到一扇大門,上面的牌匾上寫著名冊院三個字,可門前卻站著十多個人,其中還有三個秀才。

  那秀才書辦一看,愁眉苦臉,但硬著頭皮向裡走。

  「慢著!這位書辦,你後面那人姓甚名誰?」

  書辦低頭不語。

  方運已然猜到這些人的身份,向這些人一拱手,微笑道:「諸位是刑部的人,還是聖院刑殿的人?若是要查我的身份,麻煩拿出腰牌來,我定當如實回答。」

  「大源府口音!你是方運?」就見一個童生一步向前,怒視方運。

  「正是濟縣方運。」方運平靜地說道。

  那童生道:「卑劣!我只當你是堂堂正正的讀書人,誰知道你竟然這麼卑鄙無恥!為了進書山,不惜動用私權轉學籍,我以後再也不信別人的話,你就是個強取豪奪的惡霸!」

  「我們以前真是瞎了眼!」

  「滾回你的大源府去,我們玉海府不歡迎你!」

  「滾回大源府!」

  所有人一起高喊,引得不遠處的人向這裡看來。

  方運壓抑心中的怒火,突然大聲道:「我有一些事情不明,還望各位指教!我到玉海城,不是我主動來的,而是李文鷹大人命令我來的,你們若是質疑這個命令,為何不去找李文鷹大人?」

  「誰知道是不是你用了卑劣手段!」一人道。

  方運道:「哦,原來你們也不知道我用沒用手段,甚至不知道李文鷹大人為什麼調我來玉海城,這麼說來,你們明明無憑無據,卻打著正義的旗號,來污蔑我這個聖前秀才、污蔑李文鷹大人!你們,才是真正的卑劣!」

  眾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尤其幾個膽小的人一聽到污蔑李文鷹甚至感到害怕。

  方運上前一步,直視最先罵他的童生道:「你既然認為我是強取豪奪,那就是認定這秀才之位屬於你們?但這秀才之位不屬於你們,而是各憑本事,何來強取豪奪之說?」

  「你、你憑什麼突然轉學籍?」

  方運高聲道:「憑什麼?憑《陋室銘》讓數以百計的逆種文人死傷!憑我為誘餌,誘殺了兩個妖帥三個進士還有一大批其他人!憑我為人族立下大功!你們只要有人的功勞比我大,我馬上賠禮道歉,然後離開玉海府!一群殺妖不成卻偏偏喜歡窩裡鬥鼠輩想逼我走?做夢!這個玉海城的第一秀才,我爭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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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端午節

  在場的童生秀才啞火了,玉海城是軍方和聖院重地,消息流傳非常快,方運說的事他們都已經知道。

  哪怕不說功勞,單說方運的膽魄就足以讓他們自愧不如,在場的任何人都做不到方運所做的。

  一直遠遠跟在方運後面的刑殿龐舉人輕輕點了一下頭,他知道方運並沒有說真正的大功。他雖然不知道方運立下何等大功,但也能猜到是有關人族氣運的大事,否則前幾日李文鷹不至於連夜去聖院見半聖,然後半聖親自下了封口令。

  方運哪怕很憤怒,也沒有提及強兵詩《擒王》和秀才戰詩《石中箭》的功勞,除了那日親眼見到的人,全天下只有不到四人知曉兩首詩是他所做,至少要等一個月後才會詔告天下假託他人所作,讓人去各地聖廟學習。

  方運繼續道:「若你們好言相勸,我大不了厚著臉皮去找李大人,求他在六月初一護送我去大源府考試,等登完書山再回玉海。可是為何你們不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為何張口就污蔑我?」

  眾人無人能反駁,許多人甚至隱約明白自己太過於渴求上書山,被童黎等人當筆使了。

  「我若是真為書山的名額來此,你們隨便罵,我半個字不說!可我是因殺妖有功,被妖族逼迫至此,同為人族的你們不相助也就罷了,哪怕冷眼旁觀我也不會說什麼,可你們為何要落井下石?你們無非是看我根基不深,既不是大族豪門,也不是高官之子,徒有文名而無權勢好欺負罷了!若是換成一位知府之子,你們誰敢站出來阻攔?」

  許多人感到慚愧。

  方運道:「你們可以不相信我方運,但你們問問自己,李文鷹大人可能為了我徇私枉法嗎?若不是當年的四大才子、逆種文人領袖之一的風城絕要殺我,李大人何至於要把我送到玉海城保護?」

  眾人無不動容,風城絕惡貫滿盈,數不清的人憎恨他,那些原本還反感方運的人態度立刻有了變化。

  一童生向方運拱手道:「方兄教訓的是。在人族與妖族的矛盾前,連有仇的世家都可聯手,我等計較這些小事實在過分。我等應該聲討殺人的妖族,而不是被妖族追殺的受害者。我會努力向同窗澄清此事,還你一個清白。我心中有愧,今年的府試不參與了,告辭。」

  「唉,說的對。妖族都毀不了的天才,若是讓咱們人族自己毀了,我等以後有何面目見人!小生告罪!」

  「私心作祟,誤傷方兄,還望諒解!」

  大多數人紛紛散去,還有幾個不肯走,那一開始就罵方運的童生又羞又惱,可根本不敢發作,用力揮了一下衣袖帶著其他人離開。

  那書辦低聲輕嘆,道:「方運,我是李大人身邊的人,你是知道的。你一定要忍,那童黎仗著家世顯赫,在玉海城無法無天慣了。他們恐怕就是故意激怒你,找機會逼你離開玉海城。」

  方運道:「我豈會不知。他們認為那茂才也好、書山名額也罷,都是屬於他們的!若是京城的豪門世家突然來玉海城上書山,他們敢阻攔嗎?我有文名不足三個月,而且又是寒門子弟,所以他們認為我是在犯上!我若低頭了,他們只會認為那一切都是應該的,不把我逼出玉海城決不甘休。」

  書辦呆了片刻,道:「你說的沒錯,那些德高望重或者心地善良的人,見到你名聲大震,會為人族有大才而喜悅。但是那些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人,那些認為是你堵塞他們聖道的人,自然會仇視你。昨日我聽一位舉人譏笑過那些人,就算沒有你方運,那些怨你的人也摸不到聖道的邊。」

  方運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道:「我希望他們適可而止,若是欺人太甚,那就不要怪我!我連妖都敢殺,豈會怕幾條瘋狗!」

  那書辦嚇了一跳,心想好大的煞氣,只有那些曾經跟妖將戰鬥過的舉人才有這種氣勢,莫非這方運也曾與妖將廝殺?

  方運隱隱感覺自己心中有了一股以前不曾有過的豪氣,這讓他不由自主想起李文鷹劍斬大源府院君、于長江上屠戮數萬妖族的場面。

  文宮內的文膽微微放光。

  書辦道:「也是,大多數聖人的道路都是殺出來的,殺妖蠻,殺敵國,殺仇敵。走吧。」

  方運跟著書辦處理完學籍,然後去報考六月初一的府試,只不過報名府試的人太多,他排到中午才完成。

  方運老家濟源縣人口九萬,一年錄取五十童生,而玉海府共一府城九縣城,人口超過三百萬,光童生一年就有近兩千人。

  每年府試,會有數以萬計的童生前來玉海城考秀才,但每年只錄取五十餘名,哪怕今年因為有文曲五動名額增至一百,也是百中取三四人,競爭異常激烈。

  方運看了一眼身後帶著乾糧來排隊的眾人,離開文院返家。

  方運此刻身份非比尋常,玉海城許多富商、名門或官員送來請帖,還有大量的拜帖,但方運都一一拒絕,安心在家裡讀書。

  和以前一樣,他仍然每天只睡兩個小時。

  經過了雷鳴聖音、文曲五動和三次才氣天降,方運無論是文宮還是身體都要強於普通秀才,甚至不弱於普通的舉人,因為普通舉人也不過歷經三次才氣天降。

  再加上龍宮血參的滋養,他哪怕每天只睡兩個小時依舊精神飽滿。

  方運不去文院上學,但每日早中晚各作一篇經義,讓鄰居龐舉人給評等。

  到了五月初五,方運手持李文鷹的請柬,攜楊玉環和奴奴前往玉帶河畔看賽龍舟,一同前往的除了龐舉人一家,還有另一個鄰居賴偏將一家。

  眾人說說笑笑前往,上午八點多到了玉帶河畔。

  方運放眼望去,清澈的玉帶河穿過城中,隔斷主城和北副城。這玉帶河名字不大氣,但卻很寬闊,最寬處足足有兩百丈,最寬處甚至有河中小沙洲。

  河岸兩邊是一排排青翠欲滴的柳樹,一根根楊柳樹枝垂下,分外喜人。

  此刻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文人雅士、垂髫孩童、靚麗少女、風韻少婦等等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個個面帶笑容,享受這節日的氣氛。

  叫賣粽子、香包、艾草、菖蒲的聲音不絕於耳,還有雜耍的賣藝的,無比熱鬧。

  奴奴興奮得不得了,東看看西瞧瞧,看什麼都好奇。

  方運看了看那河中的沙洲,上面已經有許多人,還有一些龍舟。

  一旁的賴偏將介紹道:「那塊洲渚就是每年賽龍舟的起始點,而終點則是赫赫有名的靖海樓,那樓的主人跟陳聖有親戚關係,當年陳聖封聖前在那樓裡題字,靖海樓就是陳聖起的名字,所以越做越大,在玉帶河南北各有一樓遙遙相望,隱隱是玉海城第一酒樓。靖海樓外有一座龍頭橋,橋上有龍頭,龍嘴裡掛著錦緞,賽龍舟的人誰先到達那裡挑起那錦緞標旗,就是勝利一方。走近河邊往那裡看,就可看到。」

  方運點點頭,拿出李文鷹給他的請柬,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勞煩賴偏將帶我去。」

  賴偏將一看,笑道:「不愧是聖前秀才。靖海樓是終點,這請柬所在的玉河樓就正對著那洲渚,是每年的賽龍舟的起點,能得邀請的人可不多。走,我沾你的光,一起去看看。」

  三家人一起前往玉河樓,方運怕楊玉環走散,拉著她的手。

  這種動作在這個時代雖然不算出格,但也不算守禮,楊玉環害羞地掙扎了幾下,最終任由方運拉著她的手向前走。

  在賴偏將的帶領下,眾人來到玉河樓門口,發現這裡和其他酒樓不一樣,門口站著許多大漢。

  方運等人卻看得出來,這些大漢都是童生,而且明顯是軍伍中人,個個都是練家子,近身搏殺能力極強,都有獨戰妖兵之能。

  賴偏將低聲道:「今年的賽龍舟有點古怪,以往不會這麼嚴防,應該是來了大人物,不知道是咱景國的還是那邊慶國的。」

  方運走到門口,把請柬遞給一個守門的侍衛,那侍衛看到方運帶了那麼多人,道:「你們可以進去,但勞煩其他人不要上樓。」

  賴偏將立刻微笑道:「我在軍中任職,這些規矩都懂。」

  那侍衛點點頭,放眾人進去。

  走了幾步,遠離那人,賴偏將低聲對方運道:「是京城口音。」

  方運心領神會,賴偏將這是在說這裡可能有京城的大人物。

  玉河樓極為寬敞,一樓有許多人在聊天聽曲,而一樓後面的門敞開著,門外是一個花園,而花園之後就是玉帶河,方運一眼見到青青柳條,目光穿過柳條可見玉帶河中的沙洲,也就是賴偏將說的洲渚。

  賴偏將道:「你去二樓,上面看得清楚,我們在樓下看著就成。」

  方運看向龐舉人,龐舉人看似不經意地點了一下頭,方運就放了心,拉著楊玉環的手向二樓走去。

  一路上許多人偷偷看楊玉環,無論是瀟灑公子還是多情文人,就連正在彈琴奏樂的歌姬都因為看楊玉環而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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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6:09
第九十五章 吃糕點

  楊玉環臉上浮現淺淺的羞怯,握著方運的手更加用力。

  奴奴卻把目光落在那些冷盤糕點上,一隻爪子扯著方運的衣服,另一隻爪子指著那些吃食。

  方運伸手捂著牠的眼睛,踏上樓梯向二樓走去。

  「嚶嚶……哼!」奴奴扭頭躲開方運的手,不滿地仰頭看著方運,好像在問你是不是嫌棄我吃的多?

  上了二樓,方運和楊玉環眼前一亮,果然和站在一樓看不一樣,視野更廣。

  二樓沒有人彈琴,幾乎所有人都身穿秀才或舉人袍,個別人和方運一樣穿著普通的錦袍,這裡也有幾個表情嚴肅的童生站在兩側。

  幾個人向這裡望了一眼,見方運是生面孔大都不理會,更多的人看向美麗的楊玉環。

  也有少數人看完楊玉環後又看了一眼奴奴,最後再一次看著方運,若有所思。

  方運誰都不認識,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拉著楊玉環的手來到窗臺邊,看向外面。

  奴奴跳到窗棱上,輕輕搖動著尾巴,好奇地四處張望。

  玉帶河兩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方運指著遠處的一座橋道:「那裡應該就是龍頭橋,在比賽開始之前,咱們往那裡走。可惜現在橋上已經站滿了人,不然在橋頭看賽龍舟一定不錯。」

  「嗯。賽龍舟什麼時候開始?」楊玉環好奇地看著河中的沙洲,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規模的賽龍舟。

  「這我還真不知道。」

  「按軍中的時辰說法,十點開始賽龍舟,離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不急。」一個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方運和楊玉環一起回頭。

  一個比方運矮了一個頭的清秀青年走了過來,這人面部線條柔和,若不是眸子裡有一絲英氣,方運還以為這是女人。

  隨後,方運看了一下這人的脖子,沒喉結,竟然真是女人。

  那清秀公子手裡握著一把扇子,走過來向方運一拱手,微笑道:「在下京城趙竹真。」

  方運還禮道:「方運。」

  方運已經刻意壓低聲音,可還是有幾個人聽到,立刻向這裡看來,盯著方運的目光有些怪異。

  趙竹真似乎一點都不在乎方運的身份,走到方運身邊,看向窗外,道:「方兄對賽龍舟沒興趣?」

  「還可以吧。」方運見過的娛樂和運動太多了。

  「方兄倒不似熱血讀書人。」

  方運淡然道:「血若在看龍舟的時候熱,殺妖的時候就太冷了。」

  「方兄說的是,竹真受教。」趙竹真扭頭看著方運,目光裡有一絲詫異和欣賞,似乎不相信這麼年輕的人能說出這般話。

  「趙兄客氣,人人都懂的道理而已。」

  「但未必人人都能說出來,未必人人都能做到。」趙竹真道。

  「趙兄說的是,方運受教。」

  趙竹真莞爾一笑,看向楊玉環,道:「你家娘子真美。」

  「別人都這麼說。」方運微笑道,楊玉環害羞地白了方運一眼。

  奴奴疑惑地看著楊玉環,好像在說方運說的對啊,你給他白眼做什麼?

  趙竹真噗哧一笑,露出一口細碎的白牙,道:「那些有見地的人都說你胸有溝壑,那些宵小說你是個狂生,沒想到你確實和狂生一般,性情奇異。」

  「承蒙誇獎。」方運微笑看著趙竹真,她的目光很清澈,被窗外的天光照得格外明亮,可明亮之後似乎藏著什麼。

  「怪人。」趙竹真避開方運的目光,向外望去。

  方運和楊玉環低聲聊天,偶爾奴奴插嘴「嚶嚶」幾聲,兩人一獸格外溫馨。

  不過奴奴還是不死心,過了一會,又是一爪扯著方運的衣袖,一爪指著二樓桌子上的糕點。

  方運伸手把奴奴的頭扭向外面,奴奴立刻嚶嚶地抗議。

  一旁的趙竹真微微一笑,示意身後的隨從去端糕點。

  不一會兒,那隨從把一碟糕點端過來,遞給趙竹真。

  趙竹真一手端著糕點,一手拿起一塊遞給奴奴,道:「吃吧。」

  奴奴兩眼一亮,看了一眼她,又扭頭看向方運,徵求方運的意見。

  「謝謝趙兄,你吃吧。」方運道。

  奴奴小心翼翼伸出小爪子,在碰到糕點的一刹那又縮回去,重新仰頭看著方運,目光裡充滿期盼。

  方運無奈搖頭,伸手接過那塊糕點遞給奴奴,奴奴這才愉快地吃起來。

  「好聽話的小狐狸。」趙竹真微笑道。

  奴奴立刻挺起胸膛,抬高頭,十分得意。

  「聽話是聽話,就是太饞。」

  奴奴立刻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低下頭繼續吃糕點。

  趙竹真流露出喜歡之色,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但又似乎覺得那麼說不好,於是改口道:「若是方兄到了京城,可去竹真樓坐一坐,就說是和小狐狸一起來的,我一定會很快趕到。」

  「原來我這個方兄還不如一隻狐狸!」方運道。

  奴奴再一次挺胸抬頭,洋洋自得,但很快反應過來,惱怒地看著方運,好像在問什麼叫不如一隻狐狸?一隻狐狸很差嗎?

  趙竹真眼中閃過一抹憂鬱,道:「我在……家裡受束縛,沒有什麼解悶的,看到這只小狐狸這麼機靈,忍住不就喜歡。」

  「嗯,若是哪天我養不起奴奴了,就轉送與你。」方運開玩笑道。

  奴奴呆住了,小爪子上的糕點掉在地上,嘴張著,裡面的糕點渣往外掉。牠急忙衝著窗外呸呸呸把嘴裡的糕點都吐出去,接著用小爪子拍打掉身上的糕點渣,最後捂著嘴,認真嚴肅地看著方運。

  「唔唔!唔唔!」小狐狸叫著。

  方運三人一起笑起來,楊玉環忍不住笑道:「你別聽小運嚇你,他怎麼捨得把你送人。」

  「嚶嚶?」小狐狸看向方運。

  「你就放心吃吧,養你還是沒問題的。」方運又拿了一塊糕點給奴奴。

  奴奴無比矛盾地看看方運,又看看糕點,來來回回看了四五次,最後很悲壯地接過糕點,然後委屈地看著方運,好像在問你不會餵飽我然後把我送人吧?

  「你就吃吧!」方運笑道。

  奴奴假裝低頭,眼看就要咬到糕點,突然抬起頭看向方運,生怕方運趁牠吃東西的時候跑了。

  方運伸指頭點了一下牠的小腦袋,道:「人不大,心事不小,不吃我就拿走了。」

  奴奴立刻把糕點拿得遠離方運,用力咬了一口,然後又看了一眼方運,看到方運還在,放心地吃起來。

  一旁的趙竹真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但很快發現自己這動作不合適,臉上閃過一抹紅暈,恢復正常。

  等奴奴吃完了,方運把牠抱到懷裡一頓亂揉,奴奴不僅不生氣反而很高興,認為這表示方運不會把牠送人。

  二樓的文人越來越多,不一會兒,六個人走了過來。

  「趙兄,我們又見面了。」

  方運三人扭過頭,就見一個相貌俊朗、文質彬彬的青年微笑著打招呼。

  「童兄。」趙竹真帶著淡淡的微笑回禮,不過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冷淡。

  那人倒不以為意,道:「趙兄可否介紹一下這位相貌堂堂的兄台?」

  趙竹真卻露出古怪的笑意,問:「你不認識他?」

  「未曾謀面。」

  趙竹真的笑意更怪,道:「那我就正式幫你們兩人介紹,童黎,兵部童侍郎之孫,玉海城童生。這位呢,濟縣方運,聖前秀才。」

  兩人愕然,相互看著對方,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情況下見面。

  「巧了,童兄。」方運一拱手。

  童黎立刻開懷笑道:「縣試雙甲、三詩同輝、聖前秀才,我仰慕你的大名已久,沒曾想今日能見到,真是三生有幸!若不是你要為我景國爭一口氣賽龍舟,我一定要拉著你暢飲一日。」

  方運微笑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賽龍舟了?玉海城人才濟濟,我不過剛成秀才,哪裡有資格參加這麼重要的賽龍舟。童兄說笑了。」

  「啊?這可不像你啊。在我的印象裡,你方運可是為國為民殺妖滅蠻的真豪傑,怎麼可能棄景國榮辱不顧,不參加賽龍舟?」童黎異常驚訝。

  「童兄,你瞧不起玉海府的讀書人,我可沒有瞧不起。我相信玉海府的讀書人一定能擊敗慶國的文人,奪得第一。我一定會為玉海府的文友加油助威!」方運面帶微笑。

  在場的所有人沉默不語,等方運說完,所有人都明白童黎的用意,方運要是參加,他就扣方運一個瞧不起玉海城讀書人的帽子,要是不爭,就指責他不顧景國榮辱。

  「方兄,你這話說的,真是太傷人了。」童黎無奈道。

  趙竹真譏笑道:「童黎,你少來這一套。你以為別人聽不出你的挑撥之意?我來這裡,就是想請方運參與賽龍舟,壯我大景國威,你要是壞了我的好事,以後去京城可要小心點。」

  「我……」童黎話未說完,就被一個舉人打斷。

  「童黎,方運來我玉海城本是一大盛事,你可不要讓我玉海城蒙羞!」那舉人的聲音充滿冷意。

  童黎聽那聲音臉色一變,掃視眾人,發現許多人看他的眼神不怎麼客氣。

  童生怕被方運搶書山名額,但那些舉人秀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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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6:10
第九十六章 半聖弟子

  童黎臉陰了下來,他最擔心事情還是發生了。

  方運跟玉海城的秀才和舉人們沒有絲毫的利益衝突。

  他祖父雖貴為三品侍郎,甚至和李文鷹關係不錯,在玉海城也有一定的勢力,但這玉海城終究是聖院和李文鷹等人的天下,方運得李文鷹看重,李文鷹的人自然會幫著方運。

  秀才考舉人是整個江州一起考,方運在哪個府城都一樣,所以玉海城的中層士子不僅不反感方運,反而期待方運在玉海城留下天大的文名,許多人甚至期盼自己能沾光留下美名。

  童黎心裡大罵這些人,怪不得這些人明知道方運在這裡也不提醒,根本在等著他往坑裡跳,然後擺出和方運同仇敵愾的樣子。

  童黎很清楚自己的水準,所以他故意晚兩年參加府試,為的就是第一的茂才之名,至於第一舉人的「解元」之名他想都不敢想。

  為了茂才之名,他準備了多年,確定今年的機會最大,沒想到橫空殺出個方運來,他咽不下這口氣。

  童黎的臉色很快由陰轉晴,笑道:「你們也看到了,你們想讓方運參與賽龍舟,可他卻不想參加,我來這裡,就是想激將他,也是為他好。各位可否聽我把話說完?」

  「那你說說。」那舉人道。

  童黎微笑道:「方運,你恐怕未必知道,這每年的賽龍舟,其比賽規矩源自聖地『學海』吧?」

  「倒是在書裡看到過,但並不知詳情。」方運道。

  「那就是了。這玉海城的賽龍舟,會有知府和院君大人一起動用官印,調集聖廟的才氣籠罩賽龍舟的河段。咱們這裡的賽龍舟,不是比誰最會划船,而是比誰寫的詩詞文好。詩詞文的才氣越多,則和官印呼應的越強烈,帶動的天地元氣越多,從而會推動龍舟。這一切規則都是改自『學海』,你若是今年參加賽龍舟,以後中了進士去學海釣文心,自然事半功倍。」

  眾人沒有反駁,單這麼來說,的確對方運有益。

  童黎繼續笑道:「不過方運既然不圖虛名,那我為了激將他,就賭一局。只要方運能贏得這次賽龍舟的第一,我不僅願出一張祖父贈我的聖頁,還會在龍頭橋那裡當眾跪拜認錯,並全力澄清之前搶書山名額的事,放棄今年的府試。若是方運你爭不到第一,我也不需要你跪拜,只需要你在靖海樓擺一桌謝罪宴向我道歉,然後回大源府考秀才,如何?」

  這下連那些幫著方運的舉人也不好反駁,畢竟童黎付出的代價極高,明顯是方運佔便宜。

  眾人一起看向方運。

  趙竹真眉頭輕皺,給方運使了一個眼色,似是讓他不要答應。

  方運沒有回應趙竹真,盯著童黎看了好一會兒,才道:「童兄真是一片苦心啊。我若是不參與賽龍舟,那就是辜負童兄的美意。也好,這個賭我答應了!哪支龍舟隊願意讓我參與?」

  眾人遲疑起來。

  童黎立刻看向那個呵斥他的舉人,道:「錢兄,既然你也參與賽龍舟,何不讓方運加入?」

  錢舉人看向方運問:「方兄,你真願參與賽龍舟?」

  「自然。」

  「那好。按照規矩,每艘龍舟可乘坐三個舉人和三個秀才,我們龍舟換下一人,換你上去。」錢舉人十分高興,作為一個跟方運沒有利益衝突的人,他更想結交方運。

  方運向眾人一拱手,道:「諸位,你們今日幫我做個見證,若是我和錢兄等人的賽龍舟失敗,我馬上離開玉海城,從此絕不踏入一步。」方運說完,看著童黎。

  童黎立刻大聲道:「那我也請各位做個見證,若是方運能摘得賽龍舟第一,我馬上在龍頭橋當著全城人的面跪下,給他磕三個響頭!」

  趙竹真道:「童黎,既然你這麼說了,到時候要是做不到,可別怪我逼你磕頭!」

  每個人都看出趙竹真心裡的火氣,大多數人都不知這個人到底是誰,怎麼敢跟童黎這麼說話,而少數人則露出少許驚色。

  「我童黎一言九鼎!我先去龍頭橋等著!告辭!」童黎一拱手,快步下樓,他身後的幾個童生立刻跟上。

  走出玉河樓,童黎身後的一人急忙道:「童兄,你今天是怎麼了?那方運的詩名詞名誰不知道,怎麼還要跟他賭?」

  「是啊,童兄實在不智啊。」

  「我倒覺得童黎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定然知道什麼,老實交代!」一人笑道。

  童黎哈哈一笑,道:「你們可知今日慶國派了什麼人來參與賽龍舟?」

  「據說有四大才子之一詩君的弟子,這個真假不知道。但就算對方是詩君的弟子,方運也不遑多讓啊,你怎麼會有十足的把握勝過方運?」

  童黎依舊微笑,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慶國半聖的關門弟子顏域空也隨之前來!賽龍舟不是一個人的比賽,而是三個舉人和三個秀才同在一條船,是多人的比賽。一個詩君弟子不如方運,那加上顏域空,他方運勝算有多大?」

  「啊?真是那個顏域空?據說他的天賦不僅超過慶國詩君,甚至絲毫不下於百年第一奇才衣知世,是慶國下一位半聖最可能的人選,他怎麼來了?」

  「就是那個十歲中案首,十二歲茂才、十四歲解元的三首天才?據說他十六歲就能中進士,但被他的半聖恩師壓著,親自帶他遊歷天下,今年要考進士,正好十八歲。去年就有人說,顏域空不僅要爭慶國的狀元,還想爭十國國首!他要是成為十國國首,必然會成為五首才子,下一代的四大才子自然不在話下。」

  童黎臉上的笑意更濃,道:「你們知道顏域空的才能就好。那方運雖然有名師,但哪裡比得上顏域空得半聖言傳身教!他所謂的名師,或許只是某位大儒或半聖隨手指點,他自己攀附那人當恩師,那人可未必想認他為弟子!」

  「童兄說的是!方運這次死定了!」

  「童兄老謀深算啊!」

  「怪不得慶國捨得把山川棋盤拿出來。可惜了。」說話的人輕嘆一聲,隨後其他人意識慶國和景國之間不和睦,甚至還奪過慶國一州,便不再說話。

  童黎臉色一陰,也不好發作。

  「童兄,那個娘娘腔是誰啊?」

  「那人似乎是女扮男裝,童兄,她到底是誰?」

  童黎的面色更加陰鬱,道:「是你們和我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我本不想得罪她,但她既然不喜我,那我就乾脆爭我的茂才,她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玉河樓裡,趙竹真對方運說了半聖弟子的事,說完後,嘆了口氣繼續道:「我方才給你使眼色,就是想讓你不要中計,可你還是答應了。單單一個顏域空還沒有壓倒你的力量,但加上詩君弟子和其他人,你幾乎沒有勝算。」

  方運問:「半聖弟子為何會參與這次賽龍舟?」

  趙竹真憤恨地道:「慶國那位半聖或許不會指使人來,但慶國皇室卻一直對我景國虎視眈眈。去年我景國大敗於狼蠻之手,而今年的形勢更加嚴峻,慶國自然會趁機借龍舟文會壓我景國。說的再誅心一些,就是慶國在向十國和我景國人宣揚他們慶國的強大,為日後接手我國領土做準備。」

  方運仔細瞧著這位趙竹真,突然想起景國皇室就姓趙,莫非這位女扮男裝的趙竹真是一位郡主或者公主?

  方運立刻回憶景國宗室的人,郡主不少,但年輕的公主只有一位,是先皇的妹妹、當今三歲皇帝的姑姑,其他公主沒有這麼年輕。

  「原來如此。若是派詩君弟子來,那不算什麼,但連半聖弟子都派來,實在太過分了。」方運道。

  「當然!這次他們是做的太過分了!否則我也不會親自來!」趙竹真更加激動,但卻沒掩飾聲音,更像女人。

  方運心裡冒出一個念頭,問:「不會是你讓李大人要我來看賽龍舟吧?」

  趙竹真坦然道:「是我求李叔叔讓你來的,不過看你不喜賽龍舟,就沒多勸你。只是沒想到童黎那個混蛋竟然激將你,我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他。童黎在京城被童侍郎管得規規矩矩,一旦離了京城,就成了不成器的紈絝子弟,真想替童侍郎教訓這個混蛋。」

  方運沒想到這個趙竹真是個直性子,才認識不久就把自己當成熟人。

  趙竹真很快發現自己失言,急忙解釋:「我喜你詩文,曾反復琢磨,今日見到你就覺得格外親近,你不要誤會。」

  「趙兄客氣了,我最喜歡快人快語。」方運微笑道。

  「那便好。」趙竹真點了點頭,又恢復了平時的從容,隨後又道,「我知你才華不下於顏域空,但顏域空此人已有文心。雖然文心的真正作用是用於戰鬥,但只要有文心燈火在文宮,無論是才思、文膽、才氣穩固等各方面,都有一定的提高,對寫詩詞文也有極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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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29 16:11
第九十七章 詩君怨氣

  方運點點頭,道:「此人的才名我也略有所知,秀才時過了第二山,考中舉人後,不僅過了第三山摘得文心,還過了第四山,在第五山前停下。他恐怕摘得是中品文心。」

  趙竹真憂慮地道:「若他只有一顆文心,我不太擔憂。我懷疑他的半聖恩師在帶他遊歷天下後,讓他去了其他聖地,摘得第二顆文心,那樣的話,他就太難對付了。」

  「舉人就有兩顆文心?」方運十分訝異。

  「別人做不到,但四大才子必然可以做到,一些半聖世家的天才也可做到。不過你不要太在意,等你成為舉人後,第二次入書山定然也可摘到一顆文心。」

  方運點點頭,沒有說話,他不知道那書山裡到底是怎麼考驗人,心裡很不踏實。

  錢舉人跟其他人商量完,走過來道:「方雙甲,我們已經談好,你在最後壓陣,現在就要啟程去河中的洲渚準備賽龍舟。」

  「好,一同前往。」

  趙竹真道:「那我們一起去下面的畫舫,那裡看得清楚。」

  方運拉著楊玉環的手一起下樓離開玉河樓,向河岸邊停船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到處是叫賣東西的聲音,異常喧鬧,趙竹真見楊玉環什麼都沒有,就給楊玉環買了彩線纏在手腕上,又買了一些便宜的小飾品,楊玉環一一謝過。

  平日不出門的大姑娘小媳婦格外多,處處是香風。眾人一路擠到岸邊,楊玉環和趙竹真額頭浮現細密的汗水,拿出手帕輕輕擦拭。

  撥開垂下的柳樹枝條,眾人來到岸邊的碼頭,方運和其他人坐小船前往河中的沙洲,而趙竹真和楊玉環以及奴奴上了畫舫,站在畫舫船舷邊看著方運等人的小船駛向沙洲。

  「嚶嚶!」奴奴在楊玉環的懷裡大聲叫著,向方運揮舞著小爪子。

  方運聽到聲音回頭,也向奴奴揮了揮手,結果奴奴猛地從楊玉環懷裡跳出去,跳進河水裡,以極快的速度向方運的小船游去。

  方運哭笑不得,等奴奴靠近了,才把牠撈上來。

  奴奴立刻猛地搖晃身體,水花四濺,引得船上的人笑著躲避。

  「你怎麼過來了?」方運問。

  奴奴疑惑地看著方運,指著方運的手,好像在說不是你揮手讓我來的嗎?

  「你呀!算了,就留在這裡吧。」方運道。

  船停在沙洲上,上面已經站了許多人,有相識的人匆匆打過招呼,就各忙各的。

  方運目光掃過眾人,最後發現一人極為奇特。

  那人不過十七八歲,身穿白色的寬鬆長袍,黑玉般的頭髮散披在身後,不像彬彬有禮的文人,倒像是一位浪子。他的眼神極為空曠,空到眼裡倒映天地,可卻沒有半個人影。

  彷彿這天地間的所有人都不值得他看。

  那人突然眨了一下眼,徐徐轉頭看向方運,認認真真打量了方運一眼,然後緩緩轉頭,繼續望天。

  方運感到這人真怪,他明明是在看自己,可他的目光卻無比空洞,好像穿過自己去看那極遙遠的地方。

  方運不管那人,四處張望,這裡一共有五條龍舟,每一條龍舟外面都塗抹成黃龍的式樣,舟體狹窄,差不多有兩丈長,可坐十幾個人。

  每條龍舟的前方都有凸起的龍頭,龍頭的脖子上有編號。

  錢舉人把方運等人帶到二號龍舟邊。

  那龍舟的龍頭後面有一張大鼓,鼓上豎著一面旗,錢舉人道:「我等不用敲鼓,會請一青壯敲鼓,壯我聲威,也是以前的賽龍舟傳下來的習俗。我等只需要坐在船裡寫詩詞,引動才氣越多,船越快。你看那座黑瓦高樓,知府和院君都在那裡。」

  方運向那裡看去,只見許多官員正站在樓上向這裡看,方運只認識府文院的院君馮子墨和護送他的定海將軍,還有方守業伯父,其他人都不認得,李文鷹沒在那裡。

  方守業不拘小節,向方運揮了揮,方運拱手回禮。

  那負責敲鼓的壯漢舉著一面紅旗走到船頭,把紅旗綁好後,雙手各持鼓槌站立,其他四艘龍舟也如此。

  錢舉人等人卻不上船,向一號龍舟所在的方位走去,其他龍舟附近的人也一起前往,站在錢舉人等人後面,一起看著一號龍舟邊的人。

  一號龍舟邊的都是慶國人。

  錢舉人道:「諸位文友,此時離開賽還有兩刻鐘,依舊用老規矩,可有人反對?」

  一個帶著自信微笑的慶國舉人道:「自然沿用老規矩,龍舟文會就寫跟端午相關的詩詞。廢話少說,先定詩文吧。我代表慶國先定,此次龍舟詩詞文中,不得出現兵器與舟船字樣。」

  方運身後一個秀才低聲罵道:「又是用這招,軟蛋!」

  方運也知道所謂定詩文就是選定詩詞文中不得出現的內容,景國四面有妖蠻,遠比慶國好戰,一旦把戰鬥場面和端午詩詞相結合,極可能打敗慶國龍舟,所以每次慶國定詩文都限制這方面。

  錢舉人道:「那我方後定,本次詩詞文中,不得出現詠懷和古人。」

  這話讓慶國幾個人面色變差,慶國殺妖滅蠻的戰風不如景國,但文風遠強於景國,抒發感情、懷念古人的詩詞若是不讓做,慶國人也就被廢了大半。

  那慶國舉人笑道:「既然那些詩詞都不能寫,那我們就只能寫一些風花雪月、良辰美景,也罷,今天是節日,寫這些也應景。不過,你們莫要太勞心,因為無論你們如何努力,都將和前十七年一樣,輸於我慶國!」

  「你們慶國人不要太張狂!」一人忍不住大喝。

  錢舉人止住那人,道:「施德鴻,身為詩君弟子,令師的大才你沒有學多少,令師的狂傲你倒是學了個十足!」

  「哈哈哈,能學到恩師的狂傲我已經滿足了,謝錢兄稱讚。」施德鴻突然神色一變,輕蔑地笑道,「我雖然狂傲,可我也只對你們敵國的秀才舉人狂傲,遇到貴國的進士,我依然以禮相待。倒是貴國人狂得已經看不見聖人,不過出了一個勉強上得了席面的年輕人,就敢跟我恩師相提並論。竟然還有人叫囂要把我恩師擠下四大才子之位,恩師已經不滿,我豈會對你們客氣!龍舟賽上見!」

  除了那個頭髮散披在身後的人依舊淡然,其他五個慶國人都面有怒色走向龍舟。

  方運愕然,心想這人說的可是我?

  其他人也回各自的龍舟。

  到了二號龍舟邊緣,方運忍不住問:「錢兄,各位文友,我可沒說跟詩君相提並論啊?更沒說把他擠下四大才子之位,怎麼傳成這個樣子?」

  錢舉人卻滿不在乎地笑道:「你不要掛心,無非是有人胡說幾句被慶國人聽到,慶國人較真而已。再說了,詩君一共也只寫過一首鎮國詩而已,他除了達府、鳴州的詩詞比你多,除了二十多歲成為大學士,也沒比你強太多,怎麼就不能相提並論了?」

  另一個秀才道:「說的沒錯,慶國人也真是沒有肚量,把茶餘飯後的笑談當成真話,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幸好詩君只是詩君,要是成了古往今來第一個詩聖,我們要是說一句,他豈不是要誅九族?」

  「說的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維護方運,方運哭笑不得,看來這些人被慶國壓得太狠了,好不容易有個景國人出名,他們就忍不住拿來跟詩君比。

  方運也不怪他們,這種維護自己人的人,總比像童黎那種害自己人的好。

  船上都有筆墨紙硯,無需準備什麼。

  錢舉人說完,又對方運道:「比賽的規矩很簡單,在開賽後,有半刻鐘的時間,每人可寫一首詩詞歌賦,半刻鐘一到,每條龍舟的才氣顯現。才氣越多的龍舟,則行駛速度越快。在船動後,每個人都可再次寫一篇詩詞文。這第二篇詩詞考才氣,也考意境,因為『學海』內也重詩詞文的意境。慶國人太奸詐,不能寫舟船和兵器,我們就寫不出爭渡等意境,不過他們也難受,沒了詠懷和古人,他們同樣寫不出好的意境。」

  方運點點頭,基本明白雙方的目的,道:「我明白了,不過我是第一次參與這種賽龍舟,能否告知我最好寫什麼類的詩詞。」

  錢舉人道:「或寫端午景致,或寫端午氛圍,這樣基本不會有紕漏。」

  「好,讓我想想。」方運低頭沉思,不時抬頭看四周的景色或人群思索。

  奴奴見方運不理自己,覺得無趣,就嚶嚶叫了兩聲跳入水裡,愉快地划水向楊玉環所在的畫舫游去。

  方運笑著看向畫舫,向那裡的楊玉環和趙竹真輕輕點頭。

  十點一到,方運立刻感到天地間的元氣有所變化,於是向那些官員所在的地方望去,就見州文院的院君馮子墨和另一人各手持官印,那官印才氣湧動,形成一股奇異的力量籠罩從沙洲到龍頭橋之間的河段。

  兩岸的人群爆發出驚天的喊聲。

  「天佑景國!」

  「景國必勝!」


已追上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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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30 19:33
第九十八章 龍舟開賽

  長河如玉帶穿城而過,河面水汽彌漫,彷彿一層極淡的霧氣,兩岸楊柳綠絲垂下,數不清的人擠在岸邊。

  沙洲邊上,龍舟上所有人站起來。

  黑瓦高樓上,玉海知府念誦了一篇祭拜先賢的祭文,代表賽龍舟正式開啟。

  「豎旗!」沙洲一人大喝。

  五艘龍舟上的鼓手一起手扶紅旗,最後一次加固,避免紅旗在賽龍舟過程中掉落。

  「擂鼓!」那人又大喝。

  五個鼓手一起敲鼓,鼓點整齊,聲音震耳欲聾,兩岸人群再次隨之歡呼,震得奴奴的兩隻小耳朵落下遮擋聲音。

  「開始吧。」錢舉人道。

  二號龍舟的人坐下,開始研墨。

  方運剛研好墨,還沒提筆,就聽人群有人驚呼。

  「一號龍舟有才氣了!還在上升。」

  方運立刻向慶國人所在的一號龍舟看去,在官印力量籠罩之下,就見詩君弟子施德鴻面前的紙頁生出一道橙色的才氣光芒,正在不斷增高,現在已經超過一尺,達到出縣的標準。

  前面的秀才冷哼一聲,道:「他們果然早有準備,恐怕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打腹稿,一直在心裡構思,可始終不寫出來。」

  一旁三號龍舟上的秀才輕歎道:「不愧是詩君的弟子,我等一輩子也未必能寫出一篇出縣詩文。」

  「他們慶國無外敵環伺,寫這種風花雪月自然拿手。若是允許寫舟船,我等以龍舟戰船為題寫出戰詩詞,文采或許不如,但能帶動更多的天地元氣,豈會輸給他們!」

  「少廢話,開始寫吧!」

  那施德鴻面前紙面的才氣持續增高,等他寫完整首詩,才氣有一尺七,只差三寸就到達府,堪稱驚人。

  施德鴻微微一笑,然後掃了一眼方運等景國人的龍舟,發現無人動筆,便自顧自地念誦自己的詩:「玉河值端午……」

  他只念了一句,就發現所有人都往他身後瞧去,就見半聖弟子顏域空紙面上的才氣以更快的速度增長。

  那黑瓦高樓上,府院君馮子墨憑藉官印看到顏域空的詩文,顏域空寫一句,他念一句。

  周圍的官員有的沉默不語,有的稱讚兩聲,沒有人會貶低,哪怕顏域空是敵國人,半聖弟子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抨擊的,更何況那顏域空寫的極好,才氣不會騙人。

  等顏域空收起筆,兩尺一寸高的才氣浮現在他面前的紙頁。

  「詩成達府!」

  兩岸的景國人發出長長的嘆息聲,楊柳枝條擺動,彷彿是被眾人的嘆息聲所吹亂。

  一號龍舟上的慶國人面露喜色,僅僅兩人的才氣就有了四尺。

  慶國其他四人立刻動筆,人人面前才氣翻騰,一人寫詩三人寫詞,寫完後,整條龍舟的才氣合在一起,足足有五尺七寸之多。

  隨後,一號龍舟的才氣勾動天地元氣,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芒自龍舟身上浮現,這淡淡的光芒就是之後催動龍舟行駛的力量。

  「去年慶國那只隊伍的第一輪詩詞,也不過有四尺六的才氣,沒想到今年多了這麼多。」

  另外四艘龍舟上的慶國人唉聲嘆氣,寫也不是,不寫也不是,生怕寫的太差連臉都丟盡了。

  方運發覺二號龍舟幾個人的表情和舉動有些不對,明顯被慶國人的氣勢所壓制,哪怕這些人之前都準備好了詩詞文,可都需要稍加改動,氣勢沒了,極可能把詩詞改的亂七八糟。

  龍舟比賽講究的是六人合作,其餘五人氣勢沒了,哪怕方運寫出才氣高四尺的鎮國詩文也必輸無疑。

  方運深吸一口氣,道:「諸位文友,若是我們敗於慶國,那景國文人將背負十八連敗的污名,哪怕明年得勝,我景國也永世無法洗脫!慶國的才氣有五尺七,咱們這條龍舟只要有五尺八才氣就可壓他們一頭!我一人佔兩尺五,你們五人可敢分餘下三尺三?」

  兩尺就可達府,將來有機會上《聖道》。

  前面的五個人一起回頭,驚訝地看著方運,看到他一臉的堅毅之色,頓時倍受鼓舞!

  「每人六寸餘才氣而已!我怎能做不出!」

  「我們必湊足三尺三!」

  「此戰絕不會輸!」

  五個人的氣勢高漲,一掃之前慶國人給他們帶來的陰霾。

  那詩君弟子施德鴻哈哈大笑,道:「景國人果然倡狂!你們以為那詩成達府是那麼容易寫的?一個秀才敢如此叫囂,你簡直比第一狂徒衣知世都狂!」

  錢舉人扭頭道:「慶國人的唇槍舌箭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可惜現在是寫詩作詞,不是比嘴上功夫。等我們摘得龍頭橋的錦緞標旗,你自然會知道,狂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

  「我等著!你們要是能奪得第一,我施德鴻把五艘龍舟的龍頭都吃了!」

  二號龍舟的景國人不理施德鴻,提筆開始慢慢書寫。

  方運不參與吵架,先寫下詞牌名《浣溪沙》,然後加上「端午」二字。

  不遠處黑瓦高樓的一眾官員立刻激動起來。

  「方雙甲動筆了!」

  「子墨,他寫的什麼?」

  「《浣溪沙端午》!」

  「他又動筆了,你快念。」

  「你們……我念就是了。輕汗微微透碧紈,明朝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晴川……」

  「好!女子於端午遊玩的場面躍然眼前,尤其是流香漲膩,頗為新奇,女子梳洗後的脂粉水全都倒進河裡,自然就是流香漲膩滿晴川。」

  「這才氣,比那顏域空漲得更加迅猛!」

  二號龍舟上的人繼續寫詩文,可其他龍舟上的人一起看著方運。

  那位目空一切的顏域空,目光落在方運的身上。

  這時候,方運扭頭看了一眼船上的楊玉環和趙竹真,小狐狸立刻向方運搖擺小爪子。

  方運微微一笑,繼續低頭寫後半闕詞。

  那樓上的馮子墨院君繼續念道:「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鬟。佳人相見一千年。」

  一人撫掌叫好:「色彩明豔,如在眼前。原來是在讚美她的童養媳江州西施。彩線纏臂,可以不病濕;小符配身,可以辟禍事,寫她的美,也在期盼她無病無災,與佳人長相廝守,千年不離。前面寫端午之景,後面以端午之物祝福佳人,比那顏域空高明許多!」

  眾人紛紛點頭,詩詞終究要有情。

  楊玉環看不清也聽不到,只是微笑望著方運面前不斷升騰的才氣。

  等方運停筆,楊玉環輕聲問:「趙姐姐,小運的詩詞有兩尺幾?我離得遠,看得不太準。」

  趙竹真沒有在意楊玉環說破她的性別,看了一眼身後的一個舉人,那舉人立刻道:「兩尺八寸,詩成達府,超過那顏域空七寸。」

  趙竹真問:「他寫了什麼?」

  舉人道:「我們划動畫舫,到那些知府和院君所在的樓外,自然會有人告知。」

  「好。」

  其他人繼續寫詩,畫舫很快停在那樓下的岸邊,一人把方運寫的詞遞上來。

  楊玉環剛識字不久,讀不懂,但見是方運的詞,看著就喜歡。

  奴奴倒是盯著那詞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看,看得眉飛色舞。

  趙竹真輕輕念著:「輕汗微微透碧紈……」最後低著頭,看著河面,反反覆覆低聲念著:「佳人相見一千年,佳人相見一千年……」眼裡流露出淡淡的哀色。

  不多時,她抬頭看著方運,輕聲說:「不愧是方雙甲,才情驚人。玉環,他這詞是寫給你的,你可要好好記住。」

  「啊?是寫給我的?」楊玉環欣喜萬分。

  「嚶嚶!嚶嚶!」奴奴笑眯眯地點頭。

  方運寫完《浣溪沙端午》不久,同舟的其他人全部寫完,這些人的詩詞無一人達到一尺高的出縣層次,合起來也沒能達到三尺三,但那錢舉人的詩詞才氣達到九寸多,超常發揮。

  最終,方運二號龍舟的才氣竟然足足到了五尺九寸,比那一號龍舟的高出兩寸,哪怕遠處的人也分得清高下。

  「蒼天有眼啊!我景國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景國必勝!」

  兩岸的人群沸騰了,一些文人甚至熱淚盈眶,沒想到連輸了十七年後,終於能扳回一局。

  許多人瘋狂地嘶吼著,為二號龍舟上的方運等人加油。

  跟方運打賭的童黎站在龍頭橋的橋頭,雙手死死抓著石欄杆,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

  「蠢貨!堂堂詩君弟子外加半聖弟子竟然比不上一個方運!一群蠢貨!」

  一旁立刻有人喊道:「你是哪國人?在敢污蔑方運,老子打斷你的腿!」

  「有人幫著慶國人?誰?站出來!」

  「誰敢!你不是你?」

  「不是我!你們聽錯了!」童黎急忙連連擺手,嚇的慘無人色。

  周圍的人打量了童黎幾眼,看他一身錦袍,非富即貴,也沒有動手,一人指著他道:「你要是再敢幫著敵國,別怪我們動手!」

  「誤會,都是誤會!」童黎急忙離開,他的幾個朋友也急忙離開。

  一號龍舟上的慶國人除了顏域空依舊面不改色,另外五個人全都方寸大亂。

  「那人是誰,不過是年紀輕輕的秀才,怎麼可能會寫出達府的詩詞?」

  「會不會是景國官員作弊,那才氣是假的?」

  「極有可能!」

  那顏域空淡然道:「若我所料不錯,那人是景國第一童生方運,現在應當是第一秀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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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6-30 19:34
第九十九章 景國必勝!

  五個人頓時啞口無言,他們可以指責方運別的,但唯獨文名文采卻挑不出半點毛病。

  施德鴻隨後怒道:「就是他敢要奪我恩師的詩君之位?域空,你一定要盡全力助慶國!若是這次龍舟文會輸了,以後景國必然會羞辱我慶國,你我將會成為慶國的罪人。」

  顏域空面無表情道:「我來此只準備了一首詩,本以為足夠,哪知碰到方運。恩師教導我,不要在乎一國一城的得失,要站在全人族之上考慮問題。一次龍舟文會而已,若景國贏,是弱國變強之徵兆,實乃人族大幸。」

  施德鴻立刻道:「那萬一從此以後人人都說他方運比你顏域空更有才能,說你不如方運,你也會如此不在乎?」

  顏域空的目光出現細微的變化,他兩手合攏,放於小腹前,身體漸漸挺直。

  「我喜登高峰,不喜居人下,更何況區區秀才。他今日若輸掉就罷了,他若是贏,我將改變京試的時間。他幾時趕赴景國京試,我便幾時參與慶國京試,我要與他分位國首、學海爭渡!龍舟文會不過是學海之形,若要分高下,還要去學海之上爭渡一場方算數。」

  「你如此想甚好!我還準備了一首詩,雖不如先前,但我六人合力,必然超過他們!他們幾人不過是一鼓作氣而已,一輪之後,已經衰竭。慶國必勝!」

  「諸位無需慌張,我方才寫的並非是我最好的那首詞,等到開船的時候,我至少會有八寸的才氣!」

  「我也是,可笑景國那群跳樑小丑不自知!」

  「慶國必勝!」另外四個慶國人被激發了心中鬥志,如同之前被方運激勵的景國五人一樣。

  方運一看暗道不妙,那四個慶國人一旦拿出最好的詩詞,其他龍舟根本無法抗衡。

  方運仔細一看己方的五個人,顯然沒多少信心,方才他們已經竭盡全力。

  「之前定了詩詞,不准寫詠懷、古人等內容,也不准出現兵器船隻等字樣,而且必須以端午為題,那就是斷了鎮國詩詞的路,沒有那些,不可能鎮國。要想贏他們,就必須寫跟行船有關的戰詩詞加速龍舟,只要不寫舟船等字樣,就可獲得更多的元氣,最終壓倒對方!」

  方運努力思索,但天空突然出現一聲轟鳴,周圍的元氣輕輕一蕩,五艘龍舟自動向前方駛去。

  方運所在的二號龍舟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一號龍舟落後兩丈,而其他三條龍舟都在十丈開外,根本無可能追上。

  河道兩岸的人群又爆發出強烈了的歡呼聲,不斷為二號龍舟加油。

  「嚶嚶!嚶嚶!」奴奴大聲舉著爪子叫著為方運助威。

  楊玉環緊張地揪著手帕。

  趙竹真也瞪大眼睛,靜等事態發展。

  青色的光芒包裹著五條龍舟,讓龍舟以超過普通龍舟數倍的速度在河面上飛馳,其後留下長長的水線,驚得河魚亂跳。

  五艘龍舟上的鼓手都在拼命敲鼓,和兩岸人群的叫聲呼應。

  船速飛快,而坐在上面的人絲毫不受影響,所有人都在快速書寫第二首詩詞,爭奪最後的天地元氣。

  隨著施德鴻停筆,他面前的紙上冒出一尺二寸的才氣,雖然遠不如之前的一尺九寸,但也足以讓許多人為之敬佩,暗贊不愧是詩君弟子。

  一號龍舟的才氣立刻暴漲到六尺九,比二號龍舟高出整整一尺。

  就聽一號龍舟帶著巨大的分水聲突然加速,幾乎在眨眼間超過二號龍舟!

  二號龍舟的人加緊書寫,錢舉人很快寫完,但這次他的詩詞僅僅只有三寸,他輕嘆一聲,目光暗淡,要是再多給一些時間,他有信心寫出更好的詩詞,可現在根本寫不出來。

  接著,顏域空寫完一首出縣詞,一號龍舟的總才氣高度暴漲一尺八,達到八尺七寸的高度。

  兩岸為二號龍舟加油叫喊著減弱,這第二輪慶國僅僅兩個人就讓才氣達到這麼高,其他四人要是完成詩詞,後果不堪設想。

  景國歷年的賽龍舟,還沒有哪條龍舟的才氣超過十尺。

  一號龍舟的另外四人的詩詞隨後作好,而且全都發揮正常。

  慶國人的龍舟上,樹立著十一尺七寸才氣光柱!

  一號龍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直奔龍頭橋,把方運所在二號龍舟遠遠甩在後面。

  玉帶河兩岸明明有數以萬計的人,但此時卻無一人呼喊。

  龍舟上的鼓聲彷彿成為這天地間唯一的聲音,那聲音空洞得讓人發冷。

  許多景國人流露出絕望之色,兩國文人差距太大了,幾個年輕的蒙童甚至紅了眼圈,隨時可能哭出來。

  「嚶嚶!嚶嚶!」

  只有奴奴信心十足為方運加油。

  趙竹真輕聲一嘆,不是方運不行,而是別人太差了,龍舟文會終究不是兩個人的較量,而是兩隻隊伍之間的較量。

  「好!」站在龍頭橋下南岸的童黎忍不住大喊一聲,他太高興了,這樣他就可不用賠上聖頁再下跪,只要方運離開玉海城,他就一定能成為茂才。

  突然,一隻巨大的拳頭揮來。

  「打死你這個慶國人!」那大漢說著就打,周圍的人原本就生氣,立刻照著童黎拳打腳踢。

  「我看錯了!我看錯船了,我不是慶國人!我是童生!我爺爺是童侍郎!」童黎大聲叫著,其他幾個童生也不敢打人,只能幫他擋著然後解釋。

  那些人一聽童黎這些人是玉海城口音便知不假,立刻一哄而散。

  童黎鼻青臉腫地站起來,鼻血不斷往下流,一旁的好友立刻撕下衣服堵住他的鼻血。

  童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圍,低聲罵道:「方運,你死定了!你只要出了玉海城,必死無疑!我被打這筆帳,都會算到你頭上!」

  說完,童黎看著落後的二號龍舟。

  二號龍舟的其他五人已經竭盡全力,可最終也只能讓才氣增加到七尺三,比一號龍舟少了足足四尺四。

  樓上的景國官員們輕聲嘆息著,這就是龍舟文會,一個人的力量永遠不可能擰轉戰局,再加上種種限制,就算四大才子來這裡都可能輸掉。

  錢舉人望著前方那如同狂風一樣疾馳的一號龍舟,眼眶濕潤了,沒想到努力了那麼久,還是輸了,景國,還是會背上十八連敗的污名。

  「不,我們還有方運!還有方雙甲!」錢舉人突然扭頭看向方運,在鼓聲中大聲喊道,「方運,靠你了!靠你了!」

  方運看了錢舉人一眼,重重點了一下頭,心神激蕩。

  詩詞中不得帶兵器和船隻等字樣,不代表不能寫船隻!

  方運深吸一口氣,以柳體正楷,一筆一劃地寫字。

  減字木蘭花,競渡。

  府院君馮子墨已經不抱希望,用低沉的聲音念著方運的新詞。

  「紅旗高舉,飛出深深楊柳渚。咦?這飛字用的好,但也僅僅是用得好而已。他這是寫賽龍舟,難道不會出現舟或船等字?」

  馮子墨不由自主點評起來。

  馮子墨正要念方運的第二句詞,就聽一陣巨大而急促的雷聲自方運的紙頁上發出。

  一號龍舟的六個人正在談笑風生,這雷聲一出,全都愣了一下,唯獨那顏域空猛地回頭,死死盯著方運。

  那雷聲甚至壓下五艘龍舟的鼓聲,兩岸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許多人茫然地看著方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也有一些人立刻反應過來。

  「筆落有聲?」

  「不是,還沒有完全,只能算是『筆落初啼』,勉強跨進書法第一境。」

  「這竟然是戰詞?」一個人激動地喊起來。

  「景國必勝!」

  也不知誰喊了一句,原本寂靜的兩岸立刻發出海嘯般的助威聲。

  「景國必勝!」

  馮子墨的臉色突然變得紅暈起來,他以才氣為引,把自己的聲音送入天地元氣中,保證十幾里內每一個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紅旗高舉,飛出深深楊柳渚。鼓擊春雷,直破煙波遠遠回。」

  這句一出,數不清的文人為之叫絕,把龍舟在水面衝破一切的淩厲和速度展現的淋漓盡致,和前面的「飛」字遙相呼應,已經有了戰詩之意。

  「歡聲震地,驚退萬人爭戰氣。金碧樓西,銜得錦標第一歸!好!明明是寫龍舟競渡,可通篇無一『舟』字,無一『船』字,卻偏偏把龍舟的爭渡之意寫的完美無缺!必然反敗為勝!」

  隨著馮子墨說完,方運身前的紙頁燃燒,形成遠比普通詩詞更強大的力量,化為一片光芒籠罩方運的龍舟。

  整個賽龍舟河段的天地元氣突然重重一震,河水被無形的力量壓下一尺深,其他四艘龍舟的速度全部減慢,四艘龍舟表面的青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而二號龍舟表面的青光在迅速增加。

  「是戰詞不假了,只有戰詩詞才能在龍舟文會上掠奪其他龍舟的天地元氣。」

  「是疾行詞,準確地說是鼓風詞,助戰船加快,可惜不是傳世。」

  「他怎麼可能作出傳世詩詞?你想多了。」

  剛才還興高采烈的童黎面如土色。

  「完了,完了。」童黎說完就要逃跑。

  一個身穿便服的童生大漢擋住他,右手抽出腰間寶刀,道:「我們家公子讓我盯著你。」

  童黎知道對方是皇宮御前侍衛,呆在原地不敢動,喃喃自語道:「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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