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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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2014-6-29 14:51: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5 39542255
xmark81515 發表於 2014-12-22 22:27
第450章 才氣聚景

  雷遠庭和所有人一樣,仰頭看了看那橙色才氣光柱,又看向地面的方運。

  「學宮聖廟橙光沖天,這可是國中有人初次通過第七亭的標誌,除了方運,所有的學子都離開了,莫非方運過了第七亭?」

  「從未聽說有人通過第七亭後會昏迷!」

  「難道有其他人暗中進入凌煙閣,初通第七亭?」

  「不可能!」

  雷遠庭站在遠處,再也不敢下定論,緊張地盯著方運,偶爾看看聖廟上空的才氣。

  「轟……」

  眾人正議論著,天際突然斜斜飛來一道相似的橙光才氣,並發出巨響,很快融入景國學宮的才氣橙光之上。

  「這……不對啊!十國加孔府學宮和聖院共有十二座凌煙閣,這幾百年來,大都是他國的才氣向聖院聚集,像孔家之龍、陶聖、曹植等少數人初通凌煙閣的時候,才氣才向他們所在的地方聚集。」

  「現在只有一道橙色才氣,和傳說中十二才氣齊聚有些差別,會不會是出了意外?」

  「再等等。」

  許多人雖然表面上不相信,但眼中充滿了期盼,只是顧忌雷遠庭等人,沒有像一開始那麼肯定,畢竟方運至今昏迷不醒。

  「走,先抬起方運再說!」喬居澤說完帶人在青色的石板上一路小跑,跑到方運身邊要抱起方運,但他的手剛伸到一尺遠的地方,就被無形的力量擋住。

  「轟……」

  「又來了,第二道橙色才氣!是從武國方向來的!」

  眾人再度仰望天空,就見第二道橙色才氣從西面傳來,那橙色才氣粗有百丈,但在天空極高的地方,顯得並不是特別龐大。

  眾人繼續望著天空,遠處的天際陸續有多條橙色的光柱以極快的速度飛過來。

  景國學宮的橙色才氣光柱依舊直沖向天。

  很快,整整十一道橙色才氣光柱衝入景國學宮的光柱中,蔚為壯觀。

  景國學宮的才氣光柱原本比大多數都細,粗細程度原本排在第十一,但是現在越來越粗,最後排到第六位。

  隨後,凌煙閣的閣樓正面出現十幅人物的半身畫,這十幅畫正是舉人凌煙閣的舊十子,顏域空排第十,衣知世排第九,韓信第八,曹植第五,而其餘六位都是近幾百年封聖的半聖,包括王驚龍等人。

  十幅畫懸浮在半空,隨後顏域空和衣知世的位置交換,顏域空成功進入第九。

  方運的半身畫出現在第十一位。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方運的畫像和排名第十的衣知世交換了位置。

  衣知世的畫像消失。

  隨後,方運的畫像不斷和前面的畫像交換位置,一步一步向前,最後來到第一的位置。

  在方運畫像的下方,有七行字。

  射獵十籌。

  御馬十籌。

  禮儀十籌。

  彈波十籌。

  移山十籌。

  墨劍十籌。

  彩詩十籌。

  眾人的眼珠差點瞪出來,紛紛驚呼。

  「七亭滿籌!」

  「千載第一!」

  「舉世無雙!」

  「獨壓千古!」

  不等眾人驚呼結束,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日夜瞬間變化。天空的太陽消失,星辰掛滿天空,最亮的那顆文曲星閃閃發光。

  十二道才氣光柱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才驚天象!方運之才竟然引發天象變化!天啊!」

  突然,文曲星光大漲,比平時亮了足足十倍。

  隨後,黑夜消失,大日再臨,十二道才氣光柱同時消散,凌煙閣慢慢融入白雲之中,最後無影無蹤。

  倒峰山,聖院,眾聖殿。

  「方運所用畫道技法、書道筆法、琴道指法等等,都未曾見,可是我孤陋寡聞?」

  「亦未曾見。」

  第三位老者輕輕搖了搖頭。

  「或許,我等有必要去一趟悟道河。」

  眾聖殿靜悄悄的。

  景國學宮,凌煙閣消失不見,聖廟前的廣場恢復了往日的寬闊,而數萬學子還沉浸驚駭或狂喜之中。

  雷遠庭掩面快步離開,但已經沒有人對他落井下石。

  在七亭滿籌的方運面前,雷遠庭和一隻蟲子毫無區別。

  「才氣聚景,景國萬勝!」一個老先生突然大吼。

  「景國萬勝!」數以萬計的學子跟著齊聲嘶吼。

  數萬人的聲音簡直猶如山崩地裂。

  方運的手指輕輕一動,慢慢睜開眼睛,隱隱看到眼前的景國學子陷入狂熱,場面幾乎失控,耳邊傳來連綿不斷的歡呼聲。

  「景國萬勝!景國萬勝!」

  方運糊塗了,這是什麼情況?

  方運眼睛瞇成一條細縫,偷偷打量周圍。

  「幾萬人圍著我做什麼?他們為什麼喊景國萬勝?發生了什麼大事?我躺在地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在意!這個場面太詭異了,莫非景國打了勝仗?」

  喬居澤低聲道:「方兄,你可已經清醒?」

  方運像剛睡醒的人一樣慢慢睜開雙眼。

  「這是怎麼了?」方運緩緩坐起,一旁的兩個進士快步衝過去,把方運扶起來。

  方運這才發現,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滿了歡喜、敬仰和感激。

  喬居澤一拱手,道:「恭喜方文侯一入凌煙閣,一次通七亭,一步成十子,一日得滿籌!」

  「僥倖僥倖。」方運微笑著還禮。

  「走走走,今日為你慶功!」喬居澤說著走過來,要與方運一同走。

  方運低聲道:「喬兄,你實話實說,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喬居澤一愣,道:「你從凌煙閣出來後,人族才氣變遷,十國、孔城和聖院的部分才氣注入景國聖廟中,這是陳聖封聖後。景國第一次得到正式的才氣灌注。從此以後,我景國各地的學子都會受到影響,比如科舉結束後的才氣灌頂,得到的才氣會比之前稍稍多一絲。哪怕多的不多,可對數億的景國人也有巨大的影響力。」

  方運喜道:「才氣聚景?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那般高興,換成是我也會歡呼。不僅在科舉後的才氣灌頂多,平時對我景國所有讀書人都有細微的作用。現在我景國才氣光柱排到多少?」

  「聖院和孔府依舊是第一和第二,我景國第六。」喬居澤道。

  「第六?這意味著若給我景國三五十年的時間,四州之人才極可能相當於他國五州之人才!」方運道。

  「確實如此。你這次功勞之大,已經難以言明。這次的加賞,恐怕得等你成進士才行,不然……現在只能封你為王,異姓王實在太少了。」喬居澤道。

  附近的人連連點頭。

  「不錯,此次真的已經賞無可賞,若是放到春秋戰國時期,必然會因為功高震主而遭到猜忌。但現在,方運會安穩許多。」

  方運聽得明白,以後除非他犯了大罪。否則景國不會再有人當眾指責他,連左相都不會那麼做。

  「從此以後,景國的讀書人都會站在方運身邊,他們的父母也會!」

  「雖然其他九國的學子會有微詞。但與我們何干!只要景國人支持方文侯就夠了!」

  「是的!」

  眾人一邊聊一邊向外走,就見幾個進士匆匆前來,擋在方運身前。

  方運氣定神閒,神態從容。

  這幾個進士都是康社的人,跟康王府關係密切。方運身邊的人都想阻攔,但半途停手,因為這四個康社的進士面有慚愧之色。

  四人齊齊抱拳一揖到底。隨後一人帶著羞容以舌綻春雷道:「我等為康王府做事,雖不能算正大光明,但也不能說大錯特錯。哪怕您是文壓一州,也並非說不得。今日不同,我們連一粒米都不曾給您,但我們和親友甚至子孫後代都因此次才氣聚景而受您恩澤,若是對您再有不敬,簡直與畜生無異!我們自願脫離康社,自此以後,絕不再惡語相向!」

  四人再度作揖道歉,也不敢看方運,低著頭匆匆離開。

  那進士以全力催動舌綻春雷,聲音已經傳出景國學宮,傳到學宮外的城區中。

  康王府的嫡系學子們慌了,他們的家族依附康王府多年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根本無力脫離,可若是不脫離康王府,平白得到方運這麼多好處,文膽蒙塵,以後文位進展緩慢。

  這些嫡系學子正想著,那些與康王府關係並不深的康社學子紛紛走到方運面前。

  「密州學子季聽雨脫離康社!方運之德之功,冠蓋景國,幾近大儒,若居康社與之為敵,豬狗不如!」

  「東雲州進士洪元脫離康社,若繼續助紂為惡,則文膽不保,望康社諸位海涵!」

  「燕州學子龐守德脫離康社,還望康王府手下留情,保我一家老小平安。」

  聽到燕州二字,康社的所有人瞳孔一縮,連方運都露出好奇之色,仔細打量那人。

  康王封地便在燕州,是燕州的土皇帝,在燕州許多地方的影響力甚至超過朝廷。

  燕州之人反出康社、反出康王府,這對康王府的名聲極為致命。

  康社的許多學子呆呆地看著龐守德,不多時,他們大批大批地向方運走去,齊聲向方運認錯,退出康社。

  一刻之後,康社成員不足七十人,由一流的學社直接跌入四流。

  方運突然神色一動,看向中舍所在的方向,那裡有舌綻春雷的聲音傳來。

  「方運,你不得好死……咳咳……」

  這是康王之子小國公的聲音。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26 17:55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2-23 20:33
第451章 方增刊

  在場的人都聽到小國公的話,少數人搖頭嘆息,更多人則面帶冷笑。

  康王奪國君之心可謂路人皆知,小國公一直在京城求學,主要是為康王府收攏人才。

  此次小國公文壓方運不成反被翻盤,再無人敢入康社,斷了康王府最重要的人才選拔途徑。

  在聖元大陸,金銀財寶、神品寶物、官職權位等等都無關緊要,讀書人才是支撐一個勢力的基礎,沒有足夠的讀書人支撐,哪怕擁有無數的財富,在聖元大陸也毫無地位。

  這次的大退社,足以讓康王府對燕州的影響力削弱三成,因為這次大退社對民間和讀書人的影響太大,那些中立或猶豫的人必然會紛紛遠離康王府。

  在彈波亭中與康社聯手的柳風社的學子們臉上也不好看,雖然柳風社比康社更強,而且朝內官員的子弟眾多,可柳風社的實際掌控人左相柳山與方運的關係不合。

  這次柳風社的社首計知白雖然沒有出面說什麼,但他們已經默認跟隨小國公阻撓方運。

  等小國公吐血喊完,康社所剩的幾十人默默離開。

  方運正要繼續走,又有一隊人前來。

  柳風社的核心學子們面沉似水。

  「京城學子秦廷脫離柳風社,左相一黨一天不向方文侯認錯,我一天不歸柳風社!」

  「密州學子苗大年脫離柳風社,左相一黨平日雖有不堪,但終究是我景國之人,與方運為敵情有可原。但今日之後,方運之敵,便是景國之敵!才氣聚景。壯我國威,此等大才若再在國中受辱,我必死鬥。若不死,則叛出景國!」

  柳風社的其餘弟子臉黑如墨。這人的話堪稱大逆不道,若在平常如此說,景國監察院早就找上門,可現在卻彷彿一個大耳光抽在柳風社眾弟子的臉上。

  到時候這人真的叛國,那就是左相一黨逼的,這人要是繼續留在景國,那就是左相一黨只能恨卻不能碰的肉中刺。

  接下來陸陸續續有柳風社學子退社,不過規模不如康王府那般大。畢竟柳風社有太多的左相一黨的門生故舊在。

  柳風社由千人的一流文社跌落到二流文社。

  以方運為首的人一直站在廣場中,柳風社不斷有人來退社並向方運道歉,數以萬計的學子分佈在四周看熱鬧,一些女學子盯著方運低聲議論,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嬉鬧聲,一旦有人看過去馬上掩嘴低頭。

  喬居澤裝作擦汗的樣子摸了一把額頭,道:「方文侯的破壞力直逼大妖王啊,不過是第一次進凌煙閣,還沒等正式入學就把景國學宮中兩大一流文社打落,連陳聖當年初入景國學宮也望塵莫及。凶殘,凶殘至極!」

  「有人說方鎮國是妖聖轉世,以前我不信。但今兒個我信了。」

  「文侯大人,我觀海社一向循規蹈矩,您可一定要手下留情。」一人開玩笑道。

  「是啊,我歸田社可沒得罪過您,您可不要衝動啊!」張衡世家的一位學子笑道。

  柳風社的人越聽越不是滋味,快速離開。

  喬居澤瞥了一眼柳風社眾人的背影,道:「走,為方鎮國慶功!」

  方運還沒等拒絕,就被數百人簇擁著向外走。想不走都不行。

  「方兄,你在第七亭是如何得十籌的?可否讓我們一觀丹青與墨寶?」一人急不可耐地道。

  方運略一猶豫。道:「我在彩詩亭中選擇畫松林溪水圖,用上在悟道河邊參悟的畫石與畫水之法。所以才能十籌。」

  「那文會之上可否稍稍展現一二?」

  「這倒可以。」方運點頭道。

  「急什麼急,聖院必然會找方運,下個月的《聖道》月刊必然會有他。」

  「若不出意外,下個月《聖道》又成了『一本《聖道》半方運』了。本月的《聖道》讓方文侯多了一個方十二的稱呼,許多宵小說方運江郎才盡,可下個月成為『方五』『方六』並不難。」

  「對了,還要加上那首鎮國詞,那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簡直是神來之筆。」

  「下個月的《聖道》,若要細分,不止『方五方六』那般簡單,可能遠超方十二!」喬居澤道。

  「喬兄何出此言?」

  喬居澤道:「方運那首鎮國詞加《九月九日憶聖墟兄弟》,必入《聖道》,他送常東雲那首奇特的三反藏鋒詩也必然入,他在陳家婚宴上的那首從未出現的紅白詩也是一絕,加上彈波亭那首『琴格高低心自知』,再加上《傷仲永》,這就是六文上《聖道》!」

  眾人眼神微微恍惚,這才發覺,今日雖然僅僅是九月初十,但方運卻經歷了舉人試和入京城,先是去了陳家婚宴,接著為老師之子寫詞當聘禮,最後入凌煙閣,時間雖短,但經歷的事情卻太多。

  喬居澤繼續道:「最後在凌煙閣,除了棋道,方運的琴道有新指法,書法有新字體、筆法和墨法,而最後的畫道中還有新的畫法。一法一文章,若是不出意外,方運下個月直接由『方十二』成為『方二十』。」

  「這麼一說我突然發現,方文霸這個外號是俗,可卻太貼切了!以前他只霸《聖道》的詩詞部分,現在倒好,把琴道、書道和畫道的部分也霸佔了!主修這三道的讀書人恐怕又苦悶又欣喜,苦悶是搶不過方運,欣喜是能學到更新的技法。」

  尤年道:「下個月的《聖道》無法刊登如此多的文章,怕是又要出增刊了。以後方大人恐怕會有新的外號,『方增刊』。」

  眾人大笑。

  「閒話少說,一同前去凌雲樓為方運慶功,讓他親自講解琴道、書道和畫道中的精妙!讓那些不相信他的人看看。」

  在午後的陽光下,眾人向學宮外走去。

  一開始只是學宮中最優秀的那些學子跟著來,可在得知方運要親自傳授琴書畫三道後。學宮中的其餘學子也趕往凌雲樓,連許多講郎先生也跟著去。

  隨後,方運一次通七亭得滿籌的消息傳遍京城。不多時,京城處處響起鞭炮聲。慶祝這百年難逢的大喜事。

  凌雲樓中,方運坐在二樓的天字號客房,這間房屋應該只擺一桌,可現在卻擺了整整四張大桌子,超過五十個進士擠在這裡,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半聖世家的舉人,豪門世家的舉人根本沒有資格落座。

  景國年輕讀書人中過半的精華匯聚於此。

  酒菜還沒上好,但房間裡的氣氛已然火熱。眾人談興極佳,無人可抑制心中的喜悅。

  這些進士成翰林的機會不小,但成大學士機會渺茫,可現在才氣聚景,再經過數十年的打磨,他們成大學士的機會大大提高,至少是原本的數倍。

  方運坐了不到一刻鐘,微胖的掌櫃的就哭喪著臉闖進來。

  「方文侯,您開窗看看吧。」

  秋日微涼,窗戶緊閉。窗邊的進士打開窗戶,探頭一看,笑道:「方兄。你的確要來看看。」

  西斜的陽光照進屋子,方運好奇走到窗口,先向東面一望,眼睛不由自主瞪大,道路上站著密密麻麻的人,一望無際。這些人大都身穿文位服,童生、秀才、舉人和進士都有,甚至隱約可見幾個身穿翰林服的人。

  方運再往西面一看,比東面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一樣都是讀書人,而且成片成片的同齡人在一起。明顯是一些書院的人集體前來。

  「文人滿街,景國奇景啊。」一人在方運身邊道。

  方運回頭看向掌櫃。問:「他們不是衝我來的吧?」

  那掌櫃無奈道:「除了您,誰還能把全城的讀書人都給招來?有人聽說您要講述七亭滿籌之道,那些讀書人就跟瘋了似的,成群成群跑來凌雲樓。一開始我還高興,可現在笑不出來了,樓下的大廳堵得水洩不通,連桌子上都站滿了人,甚至還踩塌了一張。」

  「咳,這……真不是我請他們來的。」方運誠懇地道。

  「我知道,是他們自己要來聽您講學的。現在沒過多久就有這麼多人,若是再等一個時辰,我們這『凌雲樓』非被擠垮不可。要不您改日換個地點講學?這凌雲樓真禁不起折騰啊。」掌櫃哀求道。

  方運看向屋子裡的其他進士,自己初來京城,這種事自然得靠這些學宮學子。

  喬居澤起身道:「我這就聯繫負責講經傳道的周學正,詢問他是否同意讓你明日在學宮講學。若是可以,你便以舌綻春雷宣佈。稍等,我聯繫周學正。」

  方運微笑道:「掌櫃的可否稍等片刻?」

  「好,好,諸位老爺慢聊,我在門外等。」掌櫃的說完走出門。

  過了一會兒,喬居澤皺眉道:「周學正說這件事他做不了主,但馬上去請示掌院大學士,恐怕要再等半個時辰,畢竟掌院大學士負責整個學宮的常務,地位僅在文相之下。」

  「半個時辰?好,那我便等……」

  方運話未說完,就聽天空傳來溫和的舌綻春雷。

  「明日清晨,方運於悅習院講學,精通琴書畫三道或童生之上者可入院聽講。」

  在聲音發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在座的所有人迅速站起,垂手聆聽。

  這是文相姜河川的聲音。

  等姜河川說完,喬居澤笑道:「我真是糊塗了,找什麼學正、掌院,文相自然親自關注此事。好一個方增刊,進了學宮不僅不聽課,反倒開始講學,堪稱學宮第一奇!」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2:18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2-24 23:58
第452章 臨陣脫逃

  「在普通講院就已經不得了了,更何況在景國各院之首的悅習院講學。」一個進士輕嘆。

  「至少要大學士才能入悅習院講學,一個舉人在悅習院講課真是破天荒,一般來說,舉人能進悅習院聽課都是莫大的榮譽!」

  「自從景國出了方鎮國,怪事奇事越來越多。」

  方運無奈一笑,道:「文相大人也真太瞧得起我,其實在普通的講院就夠,何必選最大的悅習院。」

  「不用最大的講院,難道用那些小講院,難道你想讓其他人蹲在牆頭聽講嗎?」

  方運想像那個場面,和其餘人一起笑起來。

  方運向窗外看去,就見人群開始向外流動,凌雲樓門前的人越來越少。

  酒樓掌櫃進來感謝,並送上一壇好酒。

  眾多學子在天字號房中笑談,酒足飯飽後,方運當眾書寫《神策軍碑》,引得眾人連聲稱讚,一些精通書法之人甚至露出陶醉之色,在評鑑完後紛紛向方運請教。

  有人問起方運七亭滿籌得到什麼,方運始終笑而不語。

  吃飯的途中,遠在孔城的曾原傳書。

  「方運,在妖界的大學士獵殺榜上,你昨日由第十一上升到第十,今天上升到第九。大學士獵殺榜十數年才變動一次,你倒好,一個月就上升了數次。」

  「只要不到大學士獵殺榜第一,妖族就不會動手,不出意外,可以撐一段時日。」

  「問題在於,照這個趨勢,妖界可能提前啟動月樹神罰。幸好妖族眾聖超過三成在各界遊蕩。亞聖僅剩一尊。若是妖界眾聖齊聚,發動傳說中的萬聖神罰,誰都救不了你。甚至可能毀滅你遺留在世間的一切,你的詩詞文章甚至我們有關你的記憶都可能被抹除。」

  方運看完傳書。不由自主皺起眉頭,在喧鬧的天字號房中繼續與曾原傳書交流。

  「我已經與眾聖立下兩界大誓,在誓約的三年內他們若是對我動用月樹神罰,必然會被兩界大誓反噬,付出不小的代價。這種代價雖然可以承受,但對妖族的打擊很大,必須要做充分的準備,他們何以冒如此大的風險?」

  「我從北聖閣得到消息。妖族唯一的那位亞聖似乎正準備離開妖界,一旦遠離妖界,兩界大誓的反噬對他會很弱。所以,一旦你過早進入大學士獵殺榜,那位妖族亞聖會聯合眾聖對你進行月樹神罰,他以亞聖之身硬抗兩界反噬,然後逃遠,足以把代價降到最低。」

  方運回道:「如此說來,妖族對我提前動手的可能性更大。我現在毫無辦法,只能祈禱眾聖相助了。」

  「這……一旦發動月樹神罰。我人族眾聖恐怕只能阻止一部分力量,必然有一部分力量會波及到你。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力量,也足以讓你灰飛煙滅。你現在進退兩難。若文位不能勇猛精進,恐怕會被逆種或妖族殺死;若是進得太快,又要面臨月樹神罰。唉……」

  「此事我也知曉。與其被那些逆種或普通妖族殺死,還不如死在月樹神罰之下。妖族一旦發動月樹神罰,再加上一尊亞聖離開,妖族勢力必然收縮,那兩界山等地會安穩許多,至少會換人族十年安穩,我死得其所。」

  「車到山前必有路。眾聖一定會有辦法的。只是涉及到一界神罰,你已經無力做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進學。」

  方運微笑著回覆:「那我就努力一些,儘量在臨死前考中進士。至少在死後能青史留名。」

  「不說這種喪氣話。對了,忘記祝賀你成為舉人凌煙閣第一子!你得了何等殘缺的文心?」

  「此事不談。」

  「好吧,這是機密,或許是以後保命的手段,不能提前洩露。十國大比之事你可有準備?」

  「略知一二,還不曾準備。」

  「九月進士試,十月就是十國大比,各國學宮的十位上舍進士有資格參與。像你和顏域空這種在舉人時就入上舍的很少,只不過許多聖墟舉人通過彗星長廊,今年有多個舉人入了上舍。每年大比的名次確定第二年各國的舉人和進士數量,所以十國大比格外重要。」

  「這些事我都知道,從明日開始,我恐怕就會準備十國大比,之後登龍台若是不開啟,便潛心讀書,一直到進士試。」

  「今年的十國大比,景國有了你,排名會更高一些。那個計知白也是一時的人傑,若你們兩人合力,足以讓景國重振。不過聽說計知白是左相的門生,你可要小心。」

  「他畢竟也是景國人,至少在十國大比的時候不會出事,這點你可以放心。」

  過了好一會兒,方運不見曾原回覆便與其他人說笑,不多時,曾原才回覆:「我與家裡的人說過,一切有關你的消息盡快傳給我。我剛得到一個消息,與計知白有關的,真沒想到,雷家人竟然參與進來。」

  「怎麼了?計知白與雷家勾結?」

  「可以說勾結,但又拿不出證據。計知白已經發出傳書,說他被蠻族圍困死戰殺敵,但文膽受損,所以請辭離開學宮,放棄上舍之位。」

  方運看著傳書發愣。

  一旁的喬居澤發現明明聊得很開心,方運卻面色不對,輕聲問:「方兄,怎麼了?」

  房間裡靜了下來,所有人看著方運。

  方運緩緩抬頭,道:「可能有一位上舍進士要退出學宮,誰可以查證?」

  眾多學子的面色齊變,馬上就要十國大比了,這可不是好消息。

  「我問問。」喬居澤道。

  隨後眾多學子發動人脈關係詢問。

  不多時,一個進士大叫道:「計知白退出學宮!」

  「什麼?他怎麼能退!若是沒有他,十國大比我景國堪憂啊!」

  「計知白為何退出?計知白怎能退出!」

  「我景國的希望已經寄託在他與方運身上,他怎能臨陣脫逃!」

  「諸位稍安勿躁,我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計知白在外出之時遇到蠻族偷襲,最後拼盡一切才殺光蠻族,但為了救其餘官兵,他不惜反覆使用文膽之力,導致文膽文宮都受損,需要靜養很久,可以繼續治理寧縣,但無法參與十國文比。」

  客房內靜悄悄的,隨後嘆息聲四起。

  只有少數人若有所思,偶爾看一眼方運。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2:23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2-25 23:15
第453章 溫故而知新

  華燈初上,凌雲樓中杯盞交錯,歡聲笑語。

  天字號房中更是熱鬧。

  喬居澤面若冰霜,掃了眾人一眼,道:「既然計知白不能來,那我們就不要提他,到時候掌院大學士自然會從中舍進士中選出一人。」

  房間裡的聲音驟然消失。

  喬居澤是陳聖世家的女婿,整個觀海社唯他馬首是瞻,又是上舍進士,若沒有方運和計知白,是當之無愧的學宮第一人。

  論天賦喬居澤不如計知白,但論對景國學宮的影響力,喬居澤更在其上。

  喬居澤不悅,其他人也都明白,他必然是懷疑計知白故意退出學宮。

  一人冷笑道:「他只是參與殿試的代知縣,又不是將軍,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方運剛成舉人凌煙閣第一子才過了半日,天都沒黑透他就遇襲,左相的手段可真不一般!」

  「雜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計知白是左相嫡系,慶國那位只要一開口,他自然像條狗一樣聽從。我一直懷疑,左相把計知白派到北邊的寧安縣,就是為了阻撓軍務!」

  「此事還未有定論,不便多說。只是,我景國在十一學宮中只排第十,僅僅勝過谷國,本以為用方運和計知白兩大天才出現,讓我景國有望前五甚至前三,現在看來,勉強能到第九,連第八都難以進入。」

  「若文侯大人是進士,別說第八,我們甚至可能爭第七之位,可惜。」

  喬居澤道:「不可惜,今年若失敗,等明年方運成進士,必然可帶領下一年的上舍進士參與十國大比!」

  方運道:「明年之事先不談,先說今年。據我所知,十國大比中,每年都是孔府學宮、雲國、武國、啟國和蜀國爭前五,被譽為十國第一列。而嘉國、慶國和悅國爭第六到第八,我景國與谷國和申國爭的則是『不當第十一』。如此看來,我國爭第八實在難之又難。」

  「何止難。我國原本在十國中較弱,除了陳聖當年在學宮的時候曾闖入過第八,從未有誰能闖入前八,哪怕諸位大儒年輕的時候也做不到。我國的一些大儒本來不弱,可數量太少了。像四大才子之類的佼佼者,我景國幾乎連邊都摸不到,歷代的翰林八俊,我景國百年也不過有四五人入,最後一人是劍眉公。」

  喬居澤看著方運道:「若計知白參與,一切還好說,若沒了計知白,一旦在十國大比失利,你恐怕首當其衝啊,尤其你的那些封賞。」

  方運一聽便明白,七亭滿籌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功勞,連太后都不知道怎麼封賞,不是沒封過此等大功,而是此等大功不能給區區舉人封,所以只能等文位再高時加封,現在只能虛封。

  可若是十國大比失利,那左相一系和康王一系就可以藉機興風作浪,削弱封賞,削弱方運在景國朝堂上的力量,避免方運一旦成進士便成為一個龐然大物。

  尤年緩緩道:「以文侯才氣聚景之功,若成進士後,恐怕會去掉『內閣行走』的加銜,直接獲『內閣參議』加銜,而再上一步,可就是四相了!官位有賞,爵位也少不了,文侯顯然太低了,必然會直入二品國公!大學士成大儒的時候,也不過獲封國公而已!至於重寶和皇室掌握的入古地入聖院的名額,一樣都不會少!」

  眾人聽到方運要當「內閣參議」或「國公」只是羨慕,態度很平常,但聽到最後尤年提到古地和聖院,除了半聖世家之人,個個雙眼放光。

  「若是不出意外,方運等通過殿試,便直入聖院了,我大景皇室能拿到的好處,必然都有他一份。」

  「那是自然。」眾人在羨慕的同時也無比認可。

  哪知喬居澤微笑道:「你們也太小看聖院,哪裡用得著皇室。方運如此優秀,等通過科舉,東聖閣必然發佈詔令,那些半聖世家弟子所能享受的普通好處,方運必然一個也不會落下。以方運的才智,還能從那些半聖世家子弟手裡搶到更大的好處。」

  「也是……」眾人紛紛點頭。

  方運無奈一笑,聖院為了激勵學子,很多方面都要去競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好的東西終究是少數,沒有任何的分配方式可以做到完全公平。

  「不過,哪怕方運文位太低不能賞,也得由從三品文侯封賞為正三品的武侯吧!」

  「是極!成了正三品武侯,招募的私兵比文侯多,可招募一百私兵!而且妖蠻私兵擴大到十頭!」

  方運點頭道:「我也想過招募私兵,但我現在每日求學,並不外出,而招募私兵之事太繁雜,一直沒有考慮。至於妖蠻私兵,太弱對我無用,太強又恐反噬我這個主人,我已經請曾原幫我在孔城尋找。」

  「曾原?可是亞聖曾家的金算盤?」一人好奇道。

  「對,就是他。」

  許多人神色一整,亞聖世家在十國的實力超乎想像,連那些半聖尚在的世家在亞聖世家面前都低一頭。

  每一位亞聖都曾得到孔聖的傳承,他們的精神和物質遺產和那些普通半聖大為不同。

  而且曾原不是普通的曾家人,將來必然掌握曾家的財權。

  許多人這才意識到,雖然方運成名不過半年,可結交的人物卻遠超這裡的人,僅僅是那些聖墟兄弟就是一份沉甸甸的人脈,結識亞聖世家的大人物也就很正常。

  許多人對方運的態度有些許改變。

  「既然是曾家的金算盤幫你物色,那你將來的妖蠻私兵絕對不會出問題。只是聽說你與張破岳將軍有舊,他要送你一頭王族鷹妖?」

  方運笑道:「他當日是說過,不過公事繁忙,未必有時間幫我熬鷹。鷹妖可不是那麼好馴養的。」

  「或許過幾年相見,他會把鷹妖交到你手上。唉,雖然十國大比,可現在最讓人揪心的還是北邊,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擋住蠻族的進犯。」

  眾人面色暗淡,連方運都為之嘆息,道:「希望北邊能撐住。」

  「只希望聖院不吝援手吧,也希望某些力量不阻撓。」

  「不說這個了,繼續喝酒,來,敬方文侯一杯,預祝明日他第一次講學成功!」

  眾人轟然叫好,舉杯敬酒。

  直到深夜,酒局才散,眾人一起向學宮走去,一路上放肆笑談,酣暢淋漓。

  方運帶著微醺進入第一舍,楊玉環快步走上來扶著他,微笑著柔聲道:「聽說你去凌雲樓喝酒了?」

  「剛從那裡回來。凌雲樓有一道清蒸細鱗魚和糖醋肉應該很合你的胃口,有空帶你一起去吃。」

  「嗯。」楊玉環微笑著答應。

  小狐狸竄出來,在方運面前站立,一邊向後退,一邊用小爪子指著自己的嘴,嚶嚶叫著,一臉饞樣。

  方運愣了一下,然後大笑道:「那裡的菜好像就沒有不合你胃口的。」

  奴奴也愣了一下,略一思索,羞澀地點點頭,笑瞇瞇抱著方運的腿踩著他的腳,被方運帶著向前。

  走進屋子,楊玉環先幫方運脫掉長衫,然後接過丫鬟遞過的毛巾,給方運擦臉擦手,然後端了一碗醒酒湯。

  方運一看,醒酒湯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燙,心知恐怕是楊玉環親自看著,隨時可以端上冷熱適宜的醒酒湯。

  「謝謝玉環姐。」方運端起湯喝光,然後拉著楊玉環的手坐下聊天。

  方運不喜聊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但剛來京城,正是楊玉環最需要人的時候,所以他沒有立刻讀書學習,耐心傾聽楊玉環的話。

  「今天你七亭滿籌後,許多人家送來賀禮,有的特別貴重,我不知道怎麼處理。」

  方運笑道:「你主內,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還有,陳家的夫人想讓我過些日子陪陪她,我有些怕。」

  「你可是我方運的夫人,要怕也是她們怕你!」

  楊玉環面色微紅,道:「紅妝剛走,她說我初來乍到,多陪陪我,你要是忙,就去讀書吧。」

  方運知道楊玉環雖然這麼說但心裡不捨,笑道:「有人言,世事洞明皆學問,《禮記》也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要跟玉環姐學學如何治家。我就是喜歡聽你聊這些家事。」

  「貧嘴!」楊玉環白了方運一眼,然後把今天的事一一說來。

  說完後,楊玉環輕聲道:「小運你真好,你只要在家,每日必然與我閒聊一陣,誇我讚我。我認識的那些夫人卻總抱怨,說她們家的老爺有時候連句話都不說,從來不聽她們說什麼。」

  方運微笑道:「我喜歡聽你說話。」

  「嗯。」

  奴奴在一旁揚起小爪子用力點頭附和。

  回到書房,方運用才氣驅散所有酒意,坐在椅子上回憶今天發生的一切。

  今日發生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迅速閃爍,讓他彷彿重新經歷,而一幅幅畫面出現在的奇書天地中,成為一本新的書籍。

  直到回憶完今日的事,方運又提筆在紙上書寫,寫出「小國公」「雷家」「計知白」「凌煙閣十子」等等關鍵詞語,然後在上面寫寫畫畫,理清所有的關係,最後把紙燒掉。

  隨後方運輕咦一聲,面露微笑。

  「原來這就是『溫故而知新』,簡單得難以置信,卻非常有效。一些原本沒想通的事竟然僅僅回憶一遍便想通了,原本沒發覺的事也因此發覺。以後每天臨睡前,都應該回憶當日重要的所學、所遇、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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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mark81515 發表於 2014-12-27 00:17
第454章 花君老人

  和平時一樣,方運在後半夜繼續讀書學習,抽出時間整理了明日要講的內容,使用了後世才有的教案,直到臨近清晨才睡下,睡了一個時辰後精神奕奕起床。

  吃過早飯,學宮禮儀院之人派禮官前來,帶來講學袍,然後指點方運有關講學的禮儀。

  悅習院開講乃是學宮隆重的大事,過程稍顯複雜。

  時辰一到,方運推門而出,上舍學子專用的馬車停在門前。學宮極大,馬車代步會方便許多。

  不等方運上馬車,就見同住上舍區的喬居澤正帶著書僮匆匆趕來。

  「方兄,有要事相商,與我一同前往悅習院。」喬居澤左手提著白衣進士服的前擺,右手向方運招手。

  方運發現喬居澤的臉色不佳,停下腳步,等他前來。

  喬居澤低頭吩咐了一聲,那書僮停下腳步,改道向悅習院走去。

  喬居澤走到馬車前,道:「你先。」

  方運也不客氣,撩起衣袍走上馬車,喬居澤隨後進入。

  車伕一甩長鞭,鞭梢脆響,馬車緩緩前行。

  喬居澤低聲道:「今日你要小心。」

  「喬兄何出此言?」方運問。

  「小國公昨日在凌煙閣中被雷罰,懷恨在心,也不知他說了什麼,康王連夜請出燕州的書法三境大師莫知筆,除此之外,與左相交好的琴道三境大師焦松和曾受雷家大恩的三境畫道大師阮凌也會前來。」

  方運瞳孔不由自主放大,雙目熠熠生輝,問:「此言屬實?」

  「自然屬實!在景國的地界上,他們的事可以瞞得住別人,不可能瞞得住我們陳聖世家。老祖哪怕壽命將盡,依然是半聖!」喬居澤的語氣中流露出少許自豪。

  方運輕聲一嘆,道:「此事麻煩了。此三人的名號如雷貫耳,別說我講的有錯。哪怕有少許瑕疵,也會被他們發現並斥責,足以讓我的第一次講學鬧笑話。」

  喬居澤道:「這三人都是大師,按理說不會過於下作,但你要知道,雷家對你恨之入骨,左相與康王更是認為你在阻撓慶國與武國瓜分我景國,萬一使出激烈手段,你怕是承受不住。」

  方運問:「有沒有阻止三人來的方式?」

  「沒有,三人不僅有資格進悅習院。而且有資格列席落座,不像那些普通學子只能站著聽講。」

  「此事麻煩了。」方運皺眉沉思。

  喬居澤道:「你講學的時候注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哪怕被他們說才華平平,也不能讓他們挑出你的大錯。」

  「這倒是一個方法。」方運道。

  「除此之外,就要看你所講的內容了,以你之能,說不定真可封住他們的嘴。你畢竟位列獵殺榜第九。畢竟是舉人凌煙閣滿籌第一子!哪怕你之前沒有寸功,凌煙閣唯一滿籌和舉人第一子的大名也會流傳百代。」喬居澤頗為羨慕地看著方運。

  方運微微一笑,道:「做最足的準備,抱最好的希望。存最壞的打算。」

  「好!有見地。不過,今日文武百官可來不了悅習院,他們恐怕已經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開交。你的封賞太大,恐怕會把金鑾殿吵出個窟窿。不知道會不會吵到明天。」喬居澤笑道。

  方運無奈笑道:「我上次文壓一州,讓百官爭了一天,這次他們應該有經驗了。換成是我。分批分段討論。」

  「此法甚好,估計未來三天裡的朝會都是關於你的封賞。可惜你沒成進士,若你成了進士,官職或許不高,但地位必然等同正二品大員!」

  「我對官職沒興趣,我只想要文位。」方運道。

  「的確,文位第一。」

  兩人不斷交談,不多時,聽到車外傳來密集但又低沉的話語聲。

  方運掀開門簾一看,就見道路上沒有多少人,但道路兩旁以及悅習院對面的花園中,站著密密麻麻的人。

  馬車向前,那些談話聲變成了嗡嗡聲,如同漫天的蚊子在飛舞。

  喬居澤也看了一眼窗外,笑道:「除了文相每年一度的講學,景國已經多年沒有出現過此等盛事,哪怕是各大文會都不如今日。你猜方才發現了誰?」

  「誰?」方運問。

  「大理寺的右少卿徐大人。」

  「大理寺右少卿乃是從三品的大員,徐大人應該是一位翰林,今日理應在朝會,怎麼跑這裡來了?不怕監察院的御史清流們彈劾?」

  「你不知道,徐大人乃是書畫雙癡,寧可冒著被罰俸祿的危險,也會來你這裡聽講學。他一臉病怏怏的,估計是裝病告假,只為來你這裡。」

  方運笑道:「原來如此。」

  「那些在京城隱世的名人,凡是精通琴、書和畫三道之人,必然會前來。我聽說,各花樓的花魁艷姬已經想盡辦法來聽課,她們女扮男裝給進士當隨從才有資格到悅習院外。對了,你知道這種聆聽資格被炒到多少兩了嗎?」喬居澤說著豎起一根手指。

  「一百兩?」方運問。

  「是一千兩白銀!京城一家生意很好的小酒樓一年也不過賺這些。」喬居澤道。

  「瘋了。」方運輕輕搖頭。

  「她們不僅不瘋,反而無比精明!今天花一千兩,回去就打著方鎮國門外弟子的名號與客人談詩論畫,必然身價暴漲!你看著吧,不出三日,那些沒來的花娘歌姬必然後悔莫及,會拼了命想方設法與你拉近關係。」

  方運失笑,沒想到自己還有刺激景國經濟的能力。

  馬車停在悅習院之下,喬居澤先行下馬,然後隨手掀開門簾,讓方運更容易出車門。

  悅習院門口附近要麼是京城的名人,要麼是學宮的學子,無一泛泛之輩。

  眾人一看陳聖世家的進士女婿竟然像下人一樣掀車門,意識到車裡是一位大人物,立刻站直身體,面容嚴肅,說話的也不說了。

  方運走了出來。

  眾人一看年輕的面龐有些怪異,但看清是方運才恍然大悟,還有少數人沒見過方運的樣子,低聲詢問,得到答案後輕輕點頭,方運有資格得到這種待遇。

  「方兄晨安!」一個曾經在重陽文會上給方運敬酒的進士高聲道。

  「謝兄早。」方運微笑著拱手。

  隨後,問候聲此起彼伏,方運拱手致意。

  清晨的陽光照在方運的黑色金紋講學袍上,講學袍寬大而鄭重,讓方運稍顯老成。

  下車後,方運向悅習院大門走去,而門衛示意時辰未到。

  方運站在門前望向四周,眼前人山人海,遠處不斷有人趕過來。

  數以萬計的文人學子、佳人淑女望向方運,一些大膽的女子甚至蹦著高地看方運,更有甚者向方運揮手,只是不敢大叫。

  面對數以萬計熾熱的目光,方運微笑以對,畢竟見過更大的場面。

  很快,陸續有高文位者到場,甚至有眾聖世家的多位大學士,方運禮貌地問候這些前輩先生。

  不多時,一個怪異的老人走下馬車,身邊竟然有兩個花枝招展的美女扶著,他一步一抖,老得行將就木,可始終摔不倒。

  老人一身青衣大學士袍。

  方運仔細一看,這大學士白髮稀疏,滿面老年斑,牙齒掉光,嘴唇萎縮進口中,但目光清明,面帶笑意。

  方運心知全十國這麼老了還讓兩個如花似玉大美女伺候且如此招搖的大學士,只可能是傳說中的那位,那位雖然不是四大才子之一,可也有「君」字之稱。方運頓時頭大,不得不隨眾人一起上前問候。

  「見過花君大人……」

  「見過花大學士……」

  「嗯!嗯!」花君老人笑瞇瞇地點頭,一雙乾枯的老手還不忘撫摸兩側妾室的玉手。

  眾人紛紛告退,哪知花君老人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方運身上,笑瞇瞇道:「就你了,敢站在那裡的年輕人也只能是方運!混賬小子,端午那日,七夕那日,中秋那日,還有重陽那日,老夫在花樓的名聲都被你搶光了!過些日子定然要與老夫一起喝花酒,不然老夫叫上全京城的姑娘堵你家大門!」

  方運苦笑道:「學生若有機會,定當與花君大人一起喝酒賞花。」

  「不錯,孺子可教!今日是你講學的大日子,我就不打擾你,你今日靠琴棋書畫揚名花樓,明日我教你賞『花』之法。」花君老人笑瞇瞇道。

  方運連連點頭稱是,花君老人別的不行,寫艷詩詞舉世無雙,他親筆寫的艷詞甚至能助興雲雨,神奇異常,十國著名花樓都有他的親筆大作,數不清的花娘願意獻身於他。

  花君老人已過九十歲,依然無女不歡,乃是人族的四大奇葩之一。

  不多時,鐘聲長鳴,門衛緩緩推開悅習院的大門,然後大喊道:「辰時二刻已到,眾生進場。」

  和普通的講院不一樣,悅習院是露天講院,最裡面是孔子高大的聖像,足足有二十丈高。

  在孔夫子面前,所有人都是學生。

  孔子聖像前是一座文台,文台往外一直到門口都是扇形的階梯式席位。

  離文台較近的石階上排列著整整齊齊的蒲團,再遠處則無蒲團,眾人只能站在階梯上聽課。

  方運向眾人一拱手,一甩衣袖,邁步向文台走去。

  與此同時,悅習院的側門走進一行人,這些人抬著三牲和香燭等祭祀物品,緩緩走向文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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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12-27 21:24
第455章 小規矩

  悅習院中,方運邁著方正的步子向裡走,一些人跟在後面。

  沒有任何人維持秩序,也沒有任何人在排次序,但幾乎每個人都清楚自己走在什麼地方,每個人都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進悅習院。

  方運身後幾乎是清一色的老人,除了多位大學士,還有許多老翰林。

  這些人中有左相一系的致仕老人,有康王一系的隱士,有遊學景國的他國文人,有四個裝病的景國高官,更多的則是各大世家或豪門中的重要人物。

  舉人在悅習院講學,千年未有。

  隊伍的層次分明,舉人搶不了進士的路,進士也堵不到翰林的道。

  方運不管他人,一直向正前方走,而其餘人則逐漸向兩旁的階梯走去。

  進入悅習院的人越來越多,但悅習院近處的人不減反增,因為遠處源源不斷有人前來,填補近處的空白。

  悅習院是仿孔府的泗水院建築,組成牆壁的不是磚石,而是密密麻麻的樹木,外面的人偶爾可以從縫隙中觀其一斑。

  不多時,悅習院外依舊站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但好像有無形的力量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進入書院。

  一身普通書生打扮的趙紅妝站在一群士子中,她靜靜地看著徐徐關閉的悅習院大門,右拳緊緊握著,彷彿要粉碎這些阻礙。

  其餘的花樓女才子與女學子則面露喜色,靜靜等待講學開始。

  在大門關閉的同時,悅習院開始祭孔儀式,身為講學老師的方運親自主持。

  祭孔儀式之後,方運走到文台之上。

  扇形的階梯會場上鴉雀無聲,數萬人注視著文台之上那個年輕人,面容稚嫩,目光深邃。

  方運雙手緩緩搭在講台之上。掃視前方黑壓壓的眾人,微微點頭,道:「諸位,請落座。」

  雜音陣陣,靠近講台的數千人坐在階梯上的蒲團上,而離講台稍遠的人則依舊站立著,這時眾人稍稍放鬆,階梯上時不時傳來輕咳聲。

  方運的目光掃視那些落座的人,幾乎一瞬間就把所有人的面孔和表情牢牢記在心中,並沒有認出那三位貌似來「踢館」的大師。

  方運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以舌綻春雷道:「我曾聽一位老人說過,站在山頂與山腳的兩個人,在對方眼裡,同樣渺小。」

  台下靜悄悄的,眾人仔細聆聽。

  「初次聽聞,我以為他是告訴我,人要謙遜,因為你眼中渺小的人物可能有你看不到的偉大。後來我想到新的可能。他或許在告訴我,如果同樣是渺小,那就要努力站立在山頂。最後我想到第三個可能,他是在告訴我。站在山腳與山頂的人,其實並無不同。」

  方運說完,稍稍停頓一下,朗聲道:「我之所以能站在孔聖面前講學。不是因為我是先賢,而是因為,我站在由先賢的智慧和成就累積的山峰上。我過去攀登,現在攀登,未來必將繼續攀登。」

  悅習院內外數不清的人點頭稱讚。

  許多人更是低聲稱讚方運不亢不卑,既沒有口出狂言說自己多了不起,又沒有假模假樣地謙虛,這才是講學者應該有的姿態,過傲或過卑都不是合格的講學老師。

  一個抱著小狐狸的女子站在離悅習院較遠的位置,一邊撫摸小狐狸,一邊望著孔聖那偉岸的雕像,聽著方運的聲音,淺笑吟吟。

  方運繼續道:「在開講之前,鄙人說個講學的小規矩。」

  方運話音剛落,許多人面露詫異之色,剛才還誇方運不驕傲,現在方運的話似乎有些自滿。

  講學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規矩,方運僅僅是舉人而且是第一次講學,最忌諱立下自己的規矩,必須要中規中矩,因為哪怕是小規矩也可能讓講學變質,讓人貽笑大方。

  與左相、康王和雷家交好的許多人臉上浮現輕微的嘲弄之色,甚至幾位老翰林老進士也毫不掩飾對方運的輕蔑。

  一位老進士突然低聲道:「兔子的尾巴翹太高,自然長不了。」

  附近左相的人低聲輕笑,但其餘進士卻暗暗搖頭。

  方運卻好似沒有發現下面的變化,平平淡淡道:「諸位都隨身帶著紙筆,在我講學的過程中,若是遇到想詢問或指教的地方,可以寫在紙上,然後從後往前傳遞到第一排,可留名,可不留名。等我講完一部分,會去看你們的紙張,挑出一些有意義或者重複多的疑問解答。」

  等方運說完,全場鴉雀無聲。

  許多老師紛紛點頭,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好的師生溝通方式。

  「妙法!日後我再講學,必然使用此法。不,日後全學宮的講學都要使用此法。」說話的是學宮的掌院大學士,在學宮的地位僅次於文相,地位等同六部尚書。

  那個嘲笑方運兔子尾巴長不了的老進士面紅似血,別人誇方運他可以反駁,但掌院大學士張口,不啻於蓋棺定論,別說他區區進士,哪怕其他大學士都不可能推翻。

  之前還笑方運的人各個沉著臉。

  方運繼續道:「凌煙閣雖有七亭,我只講琴書畫三道,今日第一講,便是琴道之左手指法。」

  聖元大陸此時的琴道指法左右並重,而華夏古國的指法後來在著重左而輕右,左手指法更加精妙,方運也曾多次驗證,拿出來教學最適合不過。

  於是,方運拿出聖元大陸沒有的三種指法開始講學,這三種指法經過數百年的驗證和運用,毫無瑕疵,直到方運講完,也沒有人敢反駁。

  在方運講學的過程中,陸續有人傳紙條向前,在方運講完後,已經有近百頁紙。

  方運走下文台想要去拿那疊紙,哪知掌院大學士隨手一揮,那疊紙飛到方運面前的講桌上。

  方運謝過掌院大學士,然後快速翻看九十多人提出的疑問,挑了兩個重複率最高的問題,然後又選了一個自己認為重要的問題。

  三張紙出現在方運手中,方運就三張紙上的問題詳細解答。

  方運解答完,道:「若無重要疑問,我開始講書道筆法。」

  一位進士立刻起身拱手道:「恕在下無禮,您在彈波亭中以一己之力傷小國公之手、敵數十人的《青松吟》,我當時在場。我記得您當時用了三種特別的指法,不僅在聖元大陸前所未有,而且似乎對戰曲有著不一樣的作用,您為何不講那三種指法?」

  方運記得這人,不是康王或左相的人,於是微笑道:「那三種指法分別是『撥刺』『截』和『臨』,假以時日,我會詳細說明,但今日講學終究不能面面俱到,大概下個月的《聖道》會出現這三種指法的詳細說明。」

  「原來如此,在下唐突了。」

  方運點點頭,然後目光掃視台階上的一眾翰林,他想尋找左相派來的琴道三境大師焦松,結果發現無一翰林與自己對視或有敵意。

  左相一系的人也翹首以盼,可過了好一會兒也無人敢站起來指責方運,最終只能輕嘆。

  小國公全身包著藥布坐在蒲團上,下人小心翼翼扶著他。他則盯著方運,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火焰。

  附近的人無一人關注小國公。

  在凌煙閣中被半聖雷罰,幾乎等於文名盡散,許多人已經如躲瘟疫一樣躲著他。

  不多時,方運道:「現在我開講書法。《神策軍碑》的字體是我坐在悟道河附近的柳樹下悟通的一種字體,所以我稱之為『柳體』。」

  方運心中捏了一把汗,希望以後『顏體』『歐體』『趙體』等等也能想出恰到好處的理由。

  柳體的創始人柳公權在世的時候,那些高官顯貴之家的碑誌若是不請柳公權來寫,會被認定為不孝,可見柳公權在唐朝的地位到了何種地步。

  方運用後世的柳體教學內容講學,講授柳公權特有的行筆方式,並點出幾種新的筆法。

  和琴道時的講課不同,琴道指法終究要靠完整的曲子來支撐,方運不創新曲,只彈片段,眾人對方運所說的指法沒有清晰的認識,但筆法不同。

  方運的柳體和筆法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許多人甚至拿出筆開始學習,那些書道大家全都眉飛色舞,紛紛稱讚。

  講完書法,方運挑了新的紙條回答,最後仍舊道:「若無問題,我便開始講畫道。」

  小國公突然道:「方文侯,畫道三境的大師阮凌就在此處,他可是被譽為最有可能進入畫道四境之人,你竟然敢在他面前班門弄斧,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數不清的人皺起眉頭,小國公平日絕不會這樣,但小國公遭受雷罰,文名盡喪,今日方運連講兩課毫無疏漏,連續兩位三境大師不開口,所以小國公忍不住撕破臉皮,把阮凌說了出來,逼方運與阮凌交惡,並且斷了阮凌的退路。

  許多人看向一位翰林,這人的翰林服不是景國的式樣,而是嘉國的式樣。

  雷家位於嘉國。

  阮凌被眾人盯著,原本平靜的面龐閃過一抹怒色,顯然已經知道小國公的手段,前兩位的書道和琴道大師都是景國人,小國公不想得罪,但他是嘉國人,所以小國公哪怕得罪他也沒有什麼損失。

  方運不說話,微笑看向畫道大師阮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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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20733 發表於 2014-12-28 22:25
第456章 天花亂墜

  小國公依舊盯著方運,方運卻始終不看這個被藥布包裹的康王之子。

  景國和嘉國雖然未接壤,但兩國間也有少許矛盾,只是並不劇烈。

  畫道大師阮凌身邊的弟子則不滿地瞥了一眼小國公,小國公若不說,阮凌必然可以全身而退。

  可現在小國公揭穿阮凌來這裡的目的,若阮凌指出方運的謬誤,那必然名聲大震,若是無法指出方運的紕漏,那阮凌回國後必然無顏見人。

  阮凌鬚髮皆白,淡然一笑,以舌綻春雷道:「畫道之境浩瀚無垠,不以新老分上下,只以功底論英雄。方鎮國滿籌過凌煙閣,乃是千古第一奇才,老夫自嘆不如。至於今天講學,與往常一樣,不論成敗,只談得失。老朽來此,以學生之心聆聽,以同道之心拾遺。至於他人之言,不足為憑。」

  眾人紛紛點頭,這才是三境大師的氣度,哪怕幫雷家針對方運,也不像小國公那般狗急跳牆,只是仍然露出鋒芒,最後的「拾遺」二字透著畫道三境的驕傲。

  若是阮凌一直謙虛下去裝模作樣,才會被眾人不齒。

  小國公一聽阮凌如此老奸巨猾,目光一閃,再度以舌綻春雷道:「爾等嘉國……」

  眾人愕然,小國公剛才不過是挑撥離間,這次簡直是要破口大罵。

  「滾!」

  掌院大學士大喝的同時隨手一揮衣袖,就見小國公的嘴被狂風封住。隨後他從石階上倒飛出去,飛出樹木組成的院牆,飛了上千尺,重重砸在地上。

  「卡嚓……」

  骨骼碎裂之聲在小國公體內爆響。

  「噗……」小國公吐出一口鮮血,臉上浮現懊惱之色,那些大學士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掌院大學士更是文相心腹,不可能容許冒犯方運的人囂張。小國公雙眼一閉,昏死過去。

  悅習院中一片寂靜。

  方運輕咳一聲,道:「琴道與書道講完。開始進行第三講畫道。也是今日講學最重要的內容。這第三講的內容,便是皴法。皴法之技,在人族已經出現萌芽,並不為人所重視。但我經過深入研究。得出一個結果。皴法之未來。便是山水畫之未來!無皴法,不山水!」

  許多人倒吸一口涼氣,方運之前一直是以謙謙君子之態教學。字斟句酌,可這番話已經超出口出狂言的範疇。

  但是,有了之前的教訓,所有人把懷疑壓在心底,靜靜地看著方運。

  方運稍一示意,立刻有人前往立起豎立的畫板,鋪上紙張,固定在畫板之上,方便台下的人觀看。

  方運提筆蘸墨道:「我曾在江州文院求學,教我畫道的是蕭繹蕭先生,他雖教我等工筆,但寫意也獨樹一幟,用了一種少見的『破墨』之法。現在我就以破墨法快速繪出一幅簡易山水。」

  接著,方運提筆繪畫,以破墨之法繪畫。

  此刻的蕭繹雖然在山水中運用破墨之法,但對破墨法的見識遠遠不如現在的方運,方運揮毫潑墨,不多時便畫出一幅濟縣山水,然後講解破墨山水的種種。

  破墨之法在人族早就出現,並未成體系,還在孕育發展的過程中,沒有多少人重視,可方運先以破墨法繪畫後,又從深層次講解此法,立刻在現場掀起高潮。

  大量的畫道名家一邊聽一邊提筆書寫,把不懂或想問的話寫在紙上,向前遞去。

  阮凌的弟子聽得無比陶醉,突然聽到不解之處,提筆就要寫下來傳到前方提問,可在落筆的一剎那身體一顫,猛然驚醒,迅速收回毛筆。

  他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偷偷觀察老師,自己和老師可是受雷家所托攻擊方運,自己倒好,不僅沒能找出方運的紕漏,反而要請教,要是再年輕十幾歲必然會被老師打爛屁股。

  見阮凌聚精會神地聽著方運講學,根本沒有看到周圍發生的事,他的弟子輕輕鬆了口氣。

  「我是來找茬,不是來學習的!」阮凌的弟子在心中默念。

  方運準備得十足,講得深入淺出,連那些對畫道瞭解不深的人也聽得入迷,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步入畫道。

  方運先講破墨之法,是尊重畫道的發展軌跡,隨後,方運默不作聲,調動才氣,當眾以聖元大陸前所未有的「斧劈皴法」來畫泰山。

  一開始眾人不覺得什麼,畫著畫著,方運下筆如巨石相撞,提筆似落石滾滾,就見一道道遒勁有力的墨跡出現在畫卷之上,頓挫曲折,畫中的山巒如同刀砍斧劈,盡顯泰山山石的質地之堅、稜角之利,形成前所未有的巍峨之象。

  在才氣和一境畫道的作用下,眾人眼中的泰山竟然徐徐升高,有破紙而出的趨勢。

  一位二境畫師猛地起身,不由自主讚嘆道:「這……一境墨繪二境畫!怪不得能滿籌過七亭!」

  「他手中拿的不是毛筆,而是一把斧子,正在泰山上劈石頭!我絕不會看錯,我還能聽到斧劈山石之音!」

  「此等技法雖是初露崢嶸,但已有開宗立派之象啊!」

  一位精通畫道的大學士正面對方運,一部分畫被方運的身體擋住,他一皺眉頭,腳下突然冒出一團白雲,托著他快速飛到高空,可以更清晰地看方運運筆潑墨。

  不多時,方運以大斧劈皴法畫完泰山主峰,轉身一看,愣了一下,就見天空浮著一個個平步青雲的大學士,還有幾個曾經是狀元的翰林。

  那些平步青雲之人這才發現失態,紛紛咳嗽著落回原地。

  接著,方運開始教授斧劈皴法。教授這種開啟了華夏山水畫新篇章的技法。

  聽著聽著,阮凌的弟子又忍不住去摸筆,想要寫出自己的疑問,可這一次他迅速制止,偷偷看了一眼老師,發現老師和之前一樣,絲毫不變,又鬆了一口氣。

  這口氣僅僅鬆了一半,他又猛地嚥了回去,然後目瞪口呆地緩緩抬頭。看向天空。

  一朵朵白色的花朵出現半空。緩緩下落。

  「天花亂墜……」阮凌的弟子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四個字,覺得發聲如此困難,連自己的嗓子都好像被這四個字的聲音撕裂。

  數以萬計的人齊齊抬頭,漫天潔白的花朵下落。

  左相的一個門生忍不住叫道:「這不是半聖講經必定顯現的異象嗎?連大儒講經也百中無一。方運一個舉人講學怎能讓天花亂墜!這些花一定是大風刮來的!一定是!」

  根本沒人反駁他的話。因為連童生都知道。天花亂墜別說有易冬為春的能力,風雨雷鳴根本不敢接近,就算有龍捲風出現。也吹不動半片花瓣。

  就見一朵花瓣落在一人的額頭上,那人全身舒爽,然後忍不住大叫:「我懂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什麼叫破墨山水,也知道什麼叫斧劈皴法了!多謝方師!」

  這個三十多歲的舉人撲通一聲給方運半跪。

  「快快快!別讓天降神花跑了!快接住!有好處!」

  「別跟我搶啊!」

  悅習院內井然有序,但外面卻亂成一團,無論男女,不分老幼,所有人都開始爭搶天降神花。

  楊玉環站得遠,附近沒有落花,心中正焦急,就見小狐狸笑瞇瞇衝著天空一揮手,一大片亂花呼啦啦飛過來,一起撲到楊玉環和奴奴的身上,融入身體。

  「嚶嚶……」小狐狸愉快地叫著。

  楊玉環也滿心歡喜,發現自己不僅聽懂了方運的畫道技法,甚至在琴瑟之道方面也好似有所突破。

  附近的人看到這一幕嚇得急忙快跑,遠離這一人一狐,簡直是把天降神花當水喝,太誇張了。

  方運繼續講學,天花亂墜持續不斷,亂花的數量遠比人多,悅習院內外很快平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怒道:「胡說八道,我也得了亂花,怎麼什麼都不懂,騙人!」

  眾人一愣,一個老舉人譏笑道:「蠢貨!不敬方運,不禮畫道,心存惡念,亂花沒砸死你就不錯了,還想聽懂?老天就算瞎了眼,也不會降神花給你!」

  眾人大聲哄笑。

  那人默默低下頭,突然緩緩半跪在地。

  周圍的人收斂笑容。

  又一朵亂花落在他的頭上,很快消失不見,隨後他的面龐浮現迷醉之色。

  「聽此講學,如沐春風,謝方師恩典!今日便與左相一系決裂!」這人雙膝跪地便拜。

  小國公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嘴角浮現冷酷的笑容,自己哪怕沒能激怒阮凌,也足以讓兩人……

  「這……」他看到了天空那密密麻麻的白色花朵。

  「天……花……亂……噗……」小國公躺在地上,口中的鮮血猶如殷紅的噴泉似的向上噴發。

  卡嚓!卡嚓!

  文膽碎裂和文宮碎裂的聲音向四面八方傳播。

  小國公一翻白眼,再度昏死過去。

  他最後也沒明白,明明請了三位三境大師來為難方運,不僅沒有成功,反而出現天花亂墜。

  悅習院中,阮凌的弟子一咬牙,再次握住筆,雖然自己是雷家派來的,但終究是人族的讀書人,若是錯過此次提問的機會,不知道多久之後才有機會,自己能不能進入畫道三境,很可能在這一念之間!

  「就算被老師責怪,我也要提問!」他心裡下定決心,向老師阮凌看去。

  阮凌正拿著筆,在面前的紙上書寫:「老夫有一事不明……」

  阮凌的弟子一翻白眼,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自己的老師可是堂堂三境大師,竟然也開始向區區畫道一境的方運發問。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29 01:34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2-30 00:00
第457章 上舍聚會

  天花亂墜之下,那些畫道低於一境之人紛紛有所明悟,而所有畫道境界高於方運之人,懂得更多,不懂的也更多。

  那些一境之人沉浸在天花亂墜的所獲之中,但畫道二境甚至三境之人卻不滿足於天花亂墜中的畫道學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疑惑。

  這時候,遞向方運的紙張減少,但每一張紙的份量都是之前的十倍甚至百倍。

  等方運講完第三講,天空的亂花消散。

  畫道大師們雙目放光,死死盯著方運。

  不等方運開口,掌院大學士隨手一揮,把提問的紙頁送到方運身前。

  一位老翰林道:「方文侯,你這畫道皴法非同小可,隱隱有開山水畫先河之勢,見了你的皴法,以前的寫意山石技法不值一提。這第三講的提問與解惑可否多多益善?」

  「請方老師讓我們這幾個老不死的死得明白。」一位老進士的話引發一陣善意的低笑。

  方運微笑道:「既然諸位老先生賞光,那在下就斗膽多談一些,若有不妥之處,還望諸位前輩斧正。」

  隨後,方運快速瀏覽一遍傳上來的紙張,分門別類,從重複率最高的問題開始解答。

  若論繪畫功底,方運拍馬趕不上這些二境甚至三境大師,可論皴法的理論知識,全人族的大師綁到一起也不及他。

  原本午時就能結束的講學還在繼續。

  悅習院外的許多人餓得前胸貼後背,飢腸轆轆,可依然興致勃勃聽方運講學。

  午後過去,到了未時,方運才講完皴法的斧劈皴,但更多的皴法方運依舊有所保留,以後會慢慢提出來。

  講完斧劈皴後,方運雙手再次扶在桌案上,掃視階梯會場的所有人。

  「方某以舉人之身於悅習院講學,實乃三生有幸,今日與其說是講學,不如說是拋磚引玉,所獲匪淺,再次謝過諸位。」

  方運說完,彎腰作揖。

  眾人不敢受這一禮,又值尾聲,紛紛站起,一起向方運作揖回禮。

  方運起身,道:「此次講學,並無虛言,只是我在開講時說的第三個可能,是在騙諸位!」

  方運說著微微一笑,走下文台,沿著中間的階梯向正門走去。

  那些大學士或翰林彈指間回憶起方運所說,或點頭,或笑著搖頭。

  其餘人急忙回憶方運所說的話,議論紛紛。

  「有趣。」

  「只此結尾,便比他人的講學高明。」

  「方運此話,適合給年輕人聽,對我們這些老人來說,倒也無所謂。」

  「當時我對那第三個可能頗有微辭,沒想到方運最後竟然將其否定,如此一來,遠遠比直接說出這番道理更佳。」

  「不錯。方運否定第三個可能,雖然稍顯功利,但乃是現實寫照,總比自欺欺人好。」

  「不同就是不同,只有承認他人之長,才能補己之短,我贊同方運!」

  「人無高低,但心分強弱。」

  悅習院的大門大開,方運走到門口,階梯上的眾人也沒有走動,繼續目送方運。

  方運一腳踏出正門,就見外面數以萬計的人齊齊彎腰作揖,傳來海嘯般的致謝聲。

  「謝方師!」

  眾人起身,臉上浮現愉悅之色,尤其是那些想在琴書畫三道有所進步之人,已經把方運當成半恩師甚至唯一的恩師。

  那些普通的童生和秀才只是純粹的感謝,但那些最優秀的童生或秀才臉上的感激之色最濃,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次天花亂墜對他們無比重要,這些人原本最多能成翰林,但得此天花亂墜,便生生多了一絲成大學士的機會。

  半聖講學的天花亂墜可輪不到他們。

  方運微笑道:「謝諸位。」然後向馬車走去。

  數以萬計的人微微低著頭,恭送方運。

  哪怕是左相或康王的人,也不敢昂首挺胸。

  天花亂墜剛剛壓下他們的頭顱。

  等方運出了悅習院,悅習院裡的眾人才動起來,但他們沒有全部向外走,而是聚成了三個圈子。

  琴道、書道和畫道中人三分,各自在一起探討方運所講。

  許多進士轉身,蹲在階梯上默寫方運講學的內容,遇到記不清的內容詢問旁邊之人。

  那些舉人既沒有能力參與高人的討論,記憶力也沒有好到默寫出講學內容,乾脆離開,等明天可以憑藉學宮學子的身份領取一份今日的講義。

  方運坐在車上,還沒等回到學宮,傳書紛至沓來。

  「天花亂墜都被你弄出來了?你實話實說,是不是請人幫忙弄的假花?我不信!我死都不信!同是舉人,我怎麼就比你差這麼多!我前些日子入了聖墟,過了彗星長廊,成舉人的時間又遠遠多於你,本想一口氣通過舉人凌煙閣,可你倒好,第一次入凌煙閣就七亭滿籌,還讓不讓人活了!每每如此,我什麼時候能超過你一次?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欺負人!」宗午德在慶國發來嫉妒的傳書。

  「我提前跟你說一句,你明天在大學士獵殺榜的排行,必然上升到第八。方運啊,這是妖族獵殺榜,不是樓梯一天一階!」曾原道。

  「聽說有了天花亂墜,今日的朝會不得不中斷,明日再議。朝會一結束,朝中官員撒腿就向學宮跑,數十官員說以後你講學他們全都稱病請假。給你個講院,你就能天花亂墜,要是給你根棍子,你都能捅破天!你不用回了,我正往悅習院跑,我們可不像文相那樣敢在京城飛,更不敢用疾行戰詩。」禮部賽侍郎傳書。

  「下次記得通知老夫一聲,免得來遲。」

  方運看到文相的傳書,急忙探出車窗相望,就見一位紫衣人正踏著白雲從天空劃過。

  「祝賀你七亭滿籌,凌煙第一!我喜山水,還望下次相見之時,方兄不吝賜教。我此次超越舉人時的衣知世,本來能到第九,結果被你擠到第十。嗯,我終於理解宗午德為何常常指責你欺負人。」顏域空傳書。

  馬車還沒到上舍區,喬居澤就發來傳書。

  「你走得怎那麼快?上舍學子今日齊聚,你也一起來。計知白退出上舍,新的上舍弟子已經選定,不是康王與左相之人,是崔家的那位崔望,近幾年頗得看重,年後恐怕與我一同進入聖院,只是年紀太小。地方還定在凌雲樓,你別去晚了。」

  方運一聽,便知道這是上舍十人為接下來的十國大比準備,欣然要車伕改道,前去凌雲樓,在路上回憶上舍十人。

  方運對其餘八個上舍進士的記憶都很清晰,但對新的上舍進士崔望卻不熟悉,仔細一想才記得此人。

  崔望生在半聖世家崔家的旁支,十六歲中了秀才,在半聖世家只能說不錯,但在前年連中舉人與進士,立刻被崔家看重。

  只不過,崔望今年只有十九歲,崔家為了保護他,便讓他安心在學宮內學習,等明年再讓他入競爭更激烈的聖院。

  崔家和景國的其餘四大半聖世家不同,崔家是景國的開國半聖世家,正是崔聖的存在,景國才得以成立,所以崔家在景國的地位極高。

  方運最先到達凌雲樓,只不過天字號房已經被定下,只能來到喬居澤後訂的地字號房。

  剛坐了片刻,凌雲樓掌櫃親自捧著一瓶凌雲陳釀前來,祝賀方運,之後退去。

  方運眾人遲遲不到,便吃著花生喝著茶水,從窗邊向外面看去。

  京城和江州不同,京城有些矛盾。

  那些操著京城口音的人略顯悠閒,臉上總掛著和善的笑容,而笑容之後藏著京城人獨有的驕傲。外地口音的人則沒那麼悠閒,匆匆來,匆匆去,為在京城爭得一席之地而努力。

  京城包容強者,排斥弱者,各地亦如此。

  方運看了一會兒,移開視線,再次打量一番房間,發現眾人還沒來,於是神入文宮。

  三道才氣已然有十寸高,達到舉人巔峰。

  昨夜明明還只有九寸半。

  方運沒想到,講學引發的天花亂墜竟然能讓自己的才氣增長如此多。才氣越近十寸,增長越慢。

  隨後,方運看了一眼文宮浮雕。

  自從文曲星動後,文宮牆壁的浮雕就被無形的力量毀壞,至今模糊不清,沒有半點壁畫或浮雕的形象。方運百思不得其解,連古妖傳承的記憶都不能解釋這種現象,而太后賞賜的古書中也沒有。

  只是方運覺得自己的文宮浮雕很不同尋常,或許孔聖世家有相關的記載。

  最後,方運看了一眼浮雕上的文心燈火。

  奮筆疾書,才高八斗,口是心非,還有成為凌煙閣第一子得到的新文心。

  一心二用。

  不過和前三種完整的文心不同,這文心的燈火極為暗淡和細小,隨時可能熄滅。

  方運昨日離開凌煙閣後就曾仔細觀察,這種殘缺的文心不久之後會消散,而且使用的次數也有限,具體作用也弱於完整的,但許多讀書人仍然趨之若鶩,因為完整的文心太難得了。

  「此文心非同小可,不能亂用,但也不能不用,否則白白浪費。從某種程度來說,一心二用還要強於才高八斗,比才高八斗更加難以得到,希望這殘缺的文心可以補全,或者得到完整的一心二用。」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31 19:46 編輯

diabors 發表於 2014-12-30 23:06
第458章 才氣劍音

  方運正在窗邊思索,就聽到窗外的街道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方運扭頭一看,雷遠庭正從凌雲樓的門口向外走,對著一排私兵低聲喝道:「站直身體!九弟要來,你們打起精神!九弟今天興致不佳,要是惹惱了他,小心你們的腦袋!」

  那雷遠庭說完,突然伸手拿出官印,然後迅速收回,道:「九弟已經入城,速去迎接!」

  隨後雷遠庭坐上馬車,那隊私兵跟在馬車後面小跑,步伐整齊,引得許多人側目。

  方運心中好奇,雷遠庭是雷家旁系中的佼佼者,能讓他如此鄭重對待的親戚,最可能是雷家主家的人物。

  方運一時間也無法確定是雷家的哪個九弟,但心中已然確定隔壁凌雲樓的天字號房間是被這雷遠庭定下了。

  「雷家主家之人前來景國,所圖非小。九弟?雷家主家排名第九的人很多,但說到雷家行九的年輕人,所有人都會想到那個雷九。」

  方運不由得想起雷家的一個習慣。

  登龍台是屬於龍族的一處古地,年年都會開啟,但並非年年都適合進入,有時候可連續數年進入,有時候三五年都不能進。雷家已經摸清登龍台的規律,為了登龍台專門培養雷家子弟。

  雷家會從一代人中挑選出數以千計的優秀弟子,然後一起培養,逐漸篩選淘汰,最後選擇一百人,改名從雷一到雷百,進行地獄般的磨礪。

  最後從這一百人中選出十人,作為登龍台的備選弟子,只有出了登龍台或者放棄進入登龍台,才會獲得原來的名字,否則將一直用數字之名。

  下次登龍台開啟,進入之人已經定下。恰好是雷九。

  雷九是雷家少有的天才,為了登龍台文位一直停留在進士。因為登龍台在遠古時期是孕育幼龍之地,禁止過於強大的力量進入,原本只阻止聖道力量。但遠古時期過去後,登龍台發生了劇變,導致不僅眾聖無法進入,連翰林或妖侯以及更強大的生命也無法進入。

  別人不知道登龍台的變遷,但獲得古妖傳承的方運知道得一清二楚。

  遠古初期,祖龍為大,掌控萬界。遠古中期。祖龍消失,滄海桑田,萬界變遷。

  遠古後期,龍族衰落,古妖興起,兩族展開驚天動地的大戰,把龍界打得支離破碎,而登龍台也成為獨立的古地。

  之後古妖一族被妖蠻代替,遠古時期結束。進入上古時期,等人類出現後,又形成了新的時代。

  至於最遙遠的太古時期,已經成為萬界生命都不可觸摸的時代。現如今已知唯一經歷過太古時期的生命,只有龍族的始祖,祖龍。

  登龍台並非是最接近祖龍的古地,也不是最珍貴的地方。但相對其他龍族古地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各族都想從中獲取太古和遠古時期的秘密。

  各族進入登龍台的唯一憑證就是登龍石。

  方運無奈一笑,那雷家的登龍石本應該屬於雷九。但最後卻輸給自己。

  雷家的登龍石與普通登龍石有本質的區別,最大的區別就是,上面有真龍氣息,在登龍台中的作用之大難以想像。

  甚至有大儒說,不出百年,雷家將會出現一位半聖。而雷家出現半聖後,依托龍族的力量,雷家的半聖數量將會出現爆發性的增長,最後可能成為人族半聖數量最多的世家。

  「此次雷家登龍石歸我,對整個雷家來說是小損失,但對雷九來說,相當於斷了成聖的希望,此等大仇堪稱不共戴天,怪不得他會親自來這裡。」

  方運意識到雷九的危險性,閉上眼慢慢回憶有關雷九的事跡。

  不多時,房門被推開,方運睜眼一看,喬居澤帶領數人站在門外。

  方運立刻起身,喬居澤帶著八人陸續進來。

  方運掃視這九位上舍進士,有兩人目光閃爍,方運認得這兩人,一個是康社之人,一個是柳風社之人,不過兩人只是面色有細微的變化,並無憎惡或敵意。

  喬居澤無奈道:「我本以為午後無人,訂晚了一步,導致天字號上房被提前訂了出去。不過這地字號房相差不多,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我當年連客棧柴房都睡過,此等小事不必介意。正事要緊。」柯垣道。

  喬居澤點頭道:「方兄,其餘人你都熟悉,我給你介紹這位年輕天才崔望。」

  方運看向崔望,瘦高的個子,面相稚嫩,就見他羞澀一笑,拱手道:「崔望見過方兄,喬兄是在捧殺我,在方鎮國面前萬萬不可稱天才,否則就是自取其辱。」

  「崔兄客氣了,崔兄才是少年天才。」方運也拱手還禮。

  「你們二人少相互吹捧,快坐。今天就不喝酒了,我已經在樓下點了飯菜,吃過後就稍作商議。」喬居澤道。

  眾人剛落座,一些冷盤端了上來,隨後熱菜陸續上桌,眾人餓了許久,大口吃起來。

  吃完飯,眾人還沒等詳談十國大比之事,就聽到樓下突然有人以舌綻春雷道:「望凌雲樓的諸位給雷某一個薄面,遠庭近日接待貴客,貴客喜歡清靜,請諸位離開,酒菜錢由我代付,並由店家退還諸位雙倍的銀錢。」

  方運掃視房裡的眾人,過半人微笑不語,還有幾人甚至面露譏笑。

  喬居澤隨手關上窗戶,然後淡淡地看了看康社的柯垣和柳風社的嚴則唯,道:「諸位不要忘了,這裡是我景國,三條街之外就是學宮。」

  那兩人不說話,其餘人更不會反駁。

  不多時,酒樓掌櫃敲門而入,僅僅走了一步,喬居澤緩緩道:「姜掌櫃,你出去吧,此事與你無關,莫要引火燒身。」

  姜掌櫃愣在那裡,看了看眾人的面龐。手一抖,苦著臉道:「諸位安好,我只是來問問還缺什麼,既然不缺,小人先行告退。」

  突然,一聲清越的劍鳴響起,凜冽的才氣劍音遍佈整座凌雲樓。

  方運只覺耳鳴聲聲,隨後一縷縷絲狀寒意在周圍湧動,原本燙嘴的茶水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冰,鬆軟的饅頭也在慢慢變硬。

  「寒蛟孕劍?不愧是財大氣粗的雷家。」方運道。

  「哼!」喬居澤一聲冷哼。一道中正平和的才氣劍音出現在房間驅散那寒蛟劍音。

  方運微微一笑,道:「喬兄看來很得陳家看重,你的孕劍之物,恐怕也是一整條完整的蛟龍骨吧。」

  喬居澤搖頭道:「非也,連陳家主家的進士也未必人人能有完整的蛟龍骨,更何況我。我孕劍的蛟龍骨缺了頭部,對我來說已然足夠。」

  方運正要說話,窗戶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大量的白霜出現在窗縫中。並快速向四面八方蔓延,最多百息整座房間就會被凍住。

  「我來助妹夫一臂之力!」上舍進士陳禮樂輕輕張開雙唇,一道無形的才氣劍音勃發,讓那白霜擴展的速度減慢。

  白霜繼續在蔓延。

  方運心中已然確定,來者必然是那位雷九,除了雷九,雷家其他排行第九的本代人的才氣劍音絕不可能穩壓兩位陳聖世家之人,哪怕一個是陳家的女婿。一個是旁系。

  「雷家來人不簡單啊,他的才氣劍音恐怕已達二鳴。」一旁的公羊玉發話,又一道才氣劍音出現。

  方運卻在心中自動換算。聖元大陸雖然沒有詳細測量音速,但有「鳴」這個模糊的單位,一鳴就是聲音的速度,而二鳴就是兩倍音速。才氣劍音的鳴數越高,境界越高,唇槍舌劍越強。

  喬居澤、陳禮樂和公羊玉三人聯手,才穩穩壓下那寒蛟劍音,牆壁上的白霜迅速後退。

  樓下突然有人朗聲道:「不曾想我剛到京城,景國就派三位進士相迎,雷九受寵若驚。」

  「雷九」二字一出,除方運之外所有人為之色變,連喬居澤都沒能忍住。

  喬居澤冷哼一聲,道:「雷兄好大的排場,昔日大學士駕臨凌雲樓都不清一桌,你不過進士就敢驅走滿堂,未免太過橫行霸道!」

  雷遠庭接口道:「我家老九不遠萬里前來景國,清空一座酒樓算得了什麼?你們景國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有嗎?」

  「妖蠻臨門,難道要掃街灑水嗎?」

  「哦?難道你景國待我嘉國之人如妖蠻?」雷遠庭大聲喝問。

  「是你雷家如妖蠻待我景國學子!」喬居澤高聲道。

  「你……」

  雷九突然打斷雷遠庭的話,道:「能動手,盡量別費唇舌。走,我要會一會景國俊彥。」

  隨後就聽雷遠庭低聲說出喬居澤等三人的名字。

  雷九邊走邊舌綻春雷道:「沒想到是三位上舍進士相迎,雷某喜不自勝。聽說喬兄是書道翹楚,陳兄是琴道大家,公羊兄是詩詞雙絕,那我就與三位一論琴、書與詩詞。我聽屋中還有七人呼吸聲,既然一併歡迎我雷九,那就一起來吧。」

  眾人這才明白,雷九是要拿景國上舍進士的文名祭劍。

  地字號房間的所有人沉默了。

  其餘九人齊齊望向方運,個個面露怪異之色,有幾人甚至有笑出聲的趨勢,但最終忍住。

  樓下的的雷遠庭哈哈一笑,舌綻春雷道:「怎麼,你們不敢出聲了?我替老九決定,你們若是在我們敲門前出門相迎認錯,離開凌雲樓,此事作罷。否則,嘿嘿……」

  十個人繼續沉默,崔望看了一眼方運,抿嘴一笑,低聲道:「我們不說話是不是太壞了?」

  「是挺壞的,但就得繼續壞下去。來,喝茶。」喬居澤舉起涼透的茶水。

  十人齊齊舉杯,齊齊飲茶。

  方運一聲輕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31 19:51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2-31 22:04
第459章 鸚鵡鳳凰

  「雷九身為雷家這一代的佼佼者,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輸了登龍石再來,其心昭然若揭。雷家人雖然驕橫,絕不至於一入京城就敢挑戰三位上舍進士,必然是為了出氣!喬兄說的是,這裡是景國!定要把他的氣焰打下去!」張承宇說話的時候,打量康社與柳風社的兩位進士。

  兩位進士相視一眼,默默點頭。

  兩人雖然因為派系的緣故與方運對立,本應該幫著雷家,但這裡之人大都與景國半聖世家關係深厚,甚至有世家旁系之人,兩人若是現在幫雷家,必然會遭受前所未有的排擠。

  「哼,他想踩著我們揚名,那今日就要打痛他,讓他知道代價!看你了。」尤年說著看向方運,卻不提方運名號,防止被即將上樓的雷家人聽到。

  「嗯。」方運輕輕點了一下頭。

  門外傳來上樓梯的凌亂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離門口還有十幾步的時候,雷遠庭笑道:「喬居澤,我知你天賦不錯,文采斐然,但跟我家九弟比起來,猶如鸚鵡在鳳凰面前賣弄口舌。為了你和景國的臉面,我勸你們還是離開凌雲樓吧。」

  「笑話!凌雲樓是我景國的凌雲樓,我們要是被你們雷家人趕出去,那才是丟了景國的臉面。我倒要反勸你們雷家人幾句,到了景國的地界,就應該遵守我景國的規矩!否則,小心鳳凰落毛啊!哈哈哈……」

  屋裡多個進士附和著笑起來。

  外面的人停在地字號房的門前,沒有立即進門。

  雷九微笑道:「我方才聽你們聊天,偶得一聯,算是我的上門禮,還望景國的幾位上舍進士不要讓雷某失望。這上聯是,鸚鵡能言難似鳳,還望諸位兄台在百息內給我一個下聯。」

  「好!」雷家眾人紛紛叫好。

  房間裡的眾進士一愣。沒想到雷九竟然這麼快就出題,此聯難度不高,在場的人大都能短時間內對出來,但水平高低就難說了,巧妙與否和意境高低很重要,不然就是爛對,不如不對。

  隨後多人臉上浮現不悅之色,這個雷九太猖狂了,簡直就是在說景國學子都是鸚鵡學舌,叫得再好聽。也不如一聲鳳鳴。

  眾人幾乎想都沒想,下意識望向方運。

  方運伸出食指蘸了蘸茶水,外放才氣,在半空書寫。

  就見才氣支撐著水在半空留下一行透明的文字。

  蜘蛛雖巧不如蠶。

  喬居澤立刻笑道:「我們之中最年輕的朋友已經說出下聯,那便是,蜘蛛雖巧不如蠶。」

  雷家的叫好聲戛然而止,蜘蛛和蠶同樣吐絲,但蜘蛛的絲毫無用處,而蠶絲卻能織成絲綢穿在身上。反擊之犀利甚至還要超過上聯,幾乎等於罵雷九是個草包。

  雷九冷冷一笑,道:「不到十息便能有此佳對,沒想到區區地字號房裡竟然臥虎藏龍。我雷九初來景國京城。定要會一會這位景國『大』才子!這樣吧,文比有來有往,你們再出一對,若我們對不上。這門我便不進了!」

  「雷兄,你是雷家年輕一代最優秀之人,你要是真進不了門。別人豈不是怪我們景國不懂待客之道!不好吧!」

  雷遠庭冷聲道:「少廢話!敢不敢出上聯?不敢就滾出凌雲樓!」

  屋裡的眾人再度看向方運。

  方運再次以手指蘸茶水,在半空寫字。

  等方運寫完,喬居澤等九人愣住了,略一思考,臉上浮現狂喜之色。

  喬居澤忍不住大聲道:「我們的上聯已經想出,只要五個字,你們聽好了!煙鎖池塘柳!」

  方運微微一笑,這個上聯十分出名,後世的下聯不少,但真正可以稱得上妙對的一個都沒有,所以被稱之為千古絕對。

  等喬居澤說完,雷遠庭嗤地一笑,道:「不就是煙鎖池塘柳嗎?此句意境是不錯,但連我都可對上,更不用說我家九……」

  「閉嘴!」雷九突然低喝一聲,聲音裡隱隱帶著羞惱之意。

  過了好一會兒,方運聽到外面的雷遠庭心虛地道:「誰想的這個上聯?好歹毒啊!意境妙就罷了,五個字的部首竟然分別是金木水火土,這讓人怎麼對?想出這個上聯之人,歹毒之極!歹毒之極!」

  地字號房內的眾人低聲哄笑,幾個人一起向方運豎大拇指。

  「你們也一起想,別在那裡愣著!」雷遠庭雖然壓低聲音,可屋裡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雷九許久沒說話。

  房間裡的人低聲議論起來。

  「這個上聯,似乎真的很難啊。」

  「單單部首含五行金木水火土就難了,上哪裡找出別的五種一體的部首?最後還得用這金木水火土,單單這點就落了下乘。」

  喬居澤道:「說到帶五行部首的下聯我也能對出來,但意境就差了許多,比如楓焚鎮海堤,這種對勉強能對上,但句意和意境就差了太多,不如不對。」

  眾人一起點頭,幾個人又開始壞笑著沖方運豎大拇指。

  「來,咱們繼續喝茶!」一人道。

  眾人又喝了幾杯茶,足足過了一刻鐘,外面始終沒有誰說對出來。

  雷遠庭在外面走來走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過了片刻,喬居澤輕咳一聲,道:「兩位雷兄,你們在行緩兵之計嗎?我們又吃又喝,等實在憋不住了回家解決,你們是不是也要宣揚雷九文壓景國上舍進士?是不是要宣揚景國學子文比不行憋尿也不行?」

  「是啊,你們給個信!我們又沒偷人,把我們堵在門口算什麼?」

  「窗戶都被雷兄凍壞了,我們不好跳啊!」

  「實在不行找只鸚鵡過來吧。」

  喬居澤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奚落雷家人,其餘幾人基本不說話,以防被雷遠庭聽出來。

  又過了一刻鐘,雷遠庭突然道:「此上聯太古怪,改日再對,我們倒要看看是誰出了如此絕對!我們不進門。但可以站在門口繼續文比!」

  就聽咣噹一聲,雷遠庭一腳踢開房門。

  換成平時自己的上房被人踢開,這些上舍進士中連脾氣最好的都會站起來找回面子,但此時此刻,十個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大都面帶戲謔的笑容,望著門口的雷遠庭和一個陌生面孔。

  那陌生面孔看似氣質極佳,只是面色太過陰沉,氣度稍稍欠缺。

  「對聯而已,下面的文比才更……」

  雷遠庭直勾勾盯著方運。嘴巴繼續張著,但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喉結因為吞嚥口水上下滾動,眼睛不斷眨著似乎要確認眼前的人。

  雷九眉頭一皺,看向雷遠庭,道:「怎麼了……」

  雷遠庭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一手摀住雷九的嘴巴,一手抓著雷九的手腕,轉身用力一躍。就見兩人越過欄杆,從二樓的走廊跳下一樓的大堂。

  「砰……」

  兩人把一張桌子踩得稀巴爛。

  「唔唔,你……」

  雷九還要說,雷遠庭鬆開他的嘴。拉著他往外跑,一邊跑一邊道:「九弟,別說了!方運那個混蛋在裡面!他們是挖了坑下了套埋了釘子等我們跳!你要是真繼續文比,方運不把你比得文膽碎裂就不是碎膽狂魔!玩唇槍舌劍他不行。文比,恐怕只有那些翰林或大學士才能壓住他!媽的!景國上舍進士的心都是黑的!太黑了!早知道方運在凌雲樓,我就算瞎了也不進去啊!」

  堂堂雷家進士忍不住爆了粗口。

  雷九這個哪怕跟半聖世家弟子比都出類拔萃的進士。被雷遠庭帶著一路小跑,完全沒了方才的氣勢,如同一個毫無主見的年輕人在隨波逐流。

  雷遠庭嘆息道:「雷家的老人們讓你來,本來想讓你文壓方運,或者激怒方運再賭一把,贏回登龍石。可你還沒等到京城,方運那個畜生就來了一場天花亂墜,雷家老人們全被嚇到了,只能讓你靜觀其變。我知道你心裡一肚子火,為了讓你好受一點,我才要清空凌雲樓為你接風洗塵,誰知道方運他們竟然也在裡面!九弟,你要罵先罵我吧,我哪知道他剛講完學就跑凌雲樓來吃飯啊!」

  雷九雙目無光,有氣無力地跟著雷遠庭小跑,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平時不至於這麼狂妄,但來景國明明是為了挑戰方運結果中途放棄,有火無處發洩,碰到喬居澤後自然就要文比洩憤,可誰知道方運竟然坐在裡面。

  而且一直不出聲!

  此處是繁華街區,兩側店舖林立,一路上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兩個人。

  兩位身穿白袍劍服的進士手拉著手一路小跑,就好像被嚇到的孩子一樣,實在太怪異。

  雷遠庭道:「算了,你也別上火。這兩個對子肯定是方運對的,輸給他不丟人!幸好我機靈,帶著你跳樓逃跑,要是我不認識方運,繼續比下去,和荀家一樣來個十連敗誰上都一樣,那雷家的臉面都丟光了!」

  「唉,誰知道方運會在裡面。」雷九的語氣十分低落。

  「其實……方運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他攜天花亂墜之威,氣勢衝天,誰現在跟他比誰倒霉!你千萬別洩氣,我繼續打探他什麼不行,繼續找人!詩詞文章不行,咱們就比兵法!兵法不行就比農事!農事不行就比工事!工事不行比醫術!我就不信他方運全知全能!要是他樣樣厲害,我以後給他當牛做馬!」

  「莫要再談此事了。」雷九道。

  雷遠庭急忙道:「好!你千萬別灰心,後面還有咱雷家最擅長的登龍台!過了年還有聖院進士春獵!不信壓不過他!」




  作者 在2015年1月1日凌晨 補上最近少發文的原因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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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老火真的不太好說,也不想說,但,,既然之前一沖動說月底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只能實話實說。

  1,建議所有人,異地戀一定特別特別特別謹慎,除非在關係確定後一方可以義無反顧去另一方的城市,而且家長不反對,因為其中的阻力和變化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2,奔赴兩千里去挽回一段感情,出發前很美好,過程很艱難,結局很糾結。

  3,謝謝你。

  4,感情沒有對錯,可能是我太脆弱。

  5,不要高估自己的承受力。

  6,我一直以為我只是人奇葩,現在才發現我遇到的事才是真奇葩。

  7,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要說放手。

  8,每個人都是別人感情的老師,自己感情的白痴。

  9,有時候,感情比什麼都更需要運氣。

  10,如果你做的事可能會傷害到你最終選擇的人,哪怕是可能,請不要去做,請果斷拒絕,因為他可能無法承受。

  11,原諒很簡單,承受很艱難。

  12,我一直不好意思也不想說這事,但月底加年底了,說好的,只能老實交代。

  13,幸好有比較完善的大綱,不然寫得更慢。

  14,自己的感情問題導致更新慢,讓諸位無辜的讀書人受牽連,是我的錯。這種錯不會再犯,以後讀者第一,更新為大,其他都靠邊站。

  15,對不起,我道歉。

  謝謝一直支持《儒道至聖》的諸位讀書人,我會繼續努力寫下去。

  2014年的最後一天,祝大家新年快樂,在新的一年學業事業一帆風順,感情親情平平穩穩,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我看完 心得大概是 為情所困吧.....只是不知道作者有沒有把女生搞定?.不過畢竟大家都是看免錢的 沒話說 (在下有付費看一章平均3000字=9塊起點幣=4角五分台幣 這個真的是少數我有付費看的 不過轉貼的時候是找別的網站文章 有時缺錯字請見諒)
還有 台灣有出繁體小說了 書名是 至聖之路 不過進度嚴重落後 已經看到這段的人 應該不會想去租來看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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