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關閉
王和億 2014-6-29 14:51: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5 39542251
charlietop 發表於 2014-12-10 00:27
第440章 移山亭

  方運微微一笑,一般來說,哪怕是上捨進士通過第五亭,都未必能得到四十籌。

  現在的學宮學子中,凌煙閣超過四十籌的只有兩人。

  一個是正在寧安縣當代縣令的計知白,是近年來少有的天才,在舉人凌煙閣中通過凌煙閣七亭,只是比顏域空差一些。計知白去年參與京城的進士試,在進士試的會試中奪得景國第一,隨後被分派到寧安縣參與殿試。

  他在寧安縣的治理卓有成效,人人都知道,一旦殿試結束,他必然成為景國狀元。

  計知白在成為進士的第一個月曾入進士凌煙閣,直闖第六閣,震驚十國,這種天才在半聖世家也不多見。

  另一個就是與方運交好的喬居澤,兩年前的景國狀元,不久之後就會入聖院。

  方運邁步進入第五亭,移山亭。

  穿過迷霧,入眼是一片山巒,低有千丈,高有萬丈,條條白色河流在山間穿行,棵棵綠樹如同新衣披在山峰。

  但,方運在俯視群山。

  方運赫然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尊無比龐大的巨人,哪怕是萬丈高山在自己面前,也不過到膝蓋。

  在相距不遠的右側,就見同樣身形巨大的韋育正在皺眉思索。

  韋育的前方同樣有座座山峰,但在群山的前方卻有一支蠻族大軍。

  那蠻族大軍和正常一樣大小, 但足足有上萬人,正在奮力向前進發,攻向韋育。

  方運知道,一旦蠻族大軍通過群山衝到韋育身邊,韋育的身體就會縮小,除非能殺死所有的蠻人,否則不僅會失敗,還會承受被蠻人攻擊的疼痛。

  和其他亭不同,這第五亭不能自己退出,一旦失敗必然會痛得死去活來。

  韋育深吸一口氣,對準前方伸手一抓,才氣湧動,就見蠻族前方的一座山和較遠處一座山同時升高,迅速交換位置。

  兩座山落定,蠻族面前新的山峰更加陡峭,蠻族無法快速攀爬,只得繞路,很快來到一條淺淺的河流邊。

  蠻族越過河流向前走,在部隊走過一半的時候,韋育突然移走右側的一座山,失去阻擋,積蓄已久的洪水沖了過去。

  蠻族大亂,二十妖帥瘋狂攻擊洪水,但韋育蓄謀已久,這洪水的速度和水量超出了這些妖帥的承受範圍,數以千計的蠻族被洪水沖擊,或淹死,或撞死,只有那些天生水性特別好的蠻族損失極小。

  韋育長長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方運,眼中竟然不再有憤怒之色,而是微笑道:「若我所料不錯,你的才氣已經不多了。以小國公的脾氣,不會讓你順利通過。你的『彈波閣』最多六籌吧?這『移山亭』我不多說你也知道,最耗才氣!我之所以過不了下一座『墨劍亭』,不是我書法不夠強,而是我才氣不足!不是計知白那種天才,不是半聖世家的弟子,不可能過得了第六亭。」

  「的確,小國公是給我造成了一些阻礙。」方運道。

  韋育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將成為我的手下敗將,那我便沒必要在意你了。縱然你以後是一等一的天才甚至成半聖又如何?我這一輩子可以一直誇耀,我勝過方運一次!我把方鎮國趕出了景國學宮!我這個雷家的女婿沒有讓雷家失去登龍石!我韋育,是勝利者!」

  「哦。」方運閉口不答,仔細觀察自己眼前的群山。

  韋育昂起頭,伸出右手對準前方虛抓,才氣湧動,就要換山移位。

  方運突然道:「小國公以手拍我的彈波聲浪失敗,被聖人雷罰,康社和柳風社八成的人因被我的琴曲中斷彈波,大都會敗在第四亭。」

  「你胡說!」韋育的手一抖,兩座交換位置的山突然在中途失敗,回到原來的位置,韋育的才氣不僅白白消耗,而其中移動過的山要等十息才能再次移動,可十息內蠻族士兵必然可登上那座山,正有蠻族士兵的山峰不能移動。

  就見蠻族士兵登上韋育想要交換的山峰,嚴重影響了韋育的計劃。

  「我比他們更早到這移山亭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方運淡然一笑,繼續觀察自己眼前的群山。

  韋育神色不斷變化,移山的水平明顯大降。

  方運很快記住自己面前的所有山峰的一切,山峰共有兩百八十三座,暗合三國大儒陳卓《天官星書》中記載的星官之數。

  華夏和聖元大陸的天文學家為了便於觀測星辰,把一些星辰組成一組進行命名,稱之為星官,與星座的意義相近。

  方運早就看過書籍,這些山峰座座不同,但強大的移山者可以發揮無窮的威力。

  這些山峰有的陡峭,有的容易攀爬,有的種植大量的樹木形成落木,有的山裡藏著毒蟲,有的山裡有大批野獸,有的有落石,還有的山有瀑布,各有妙處,但不僅僅山峰有用。

  從群山最前方到方運面前,共有五十里,其中二十里處和四十里處各有一條河水,兩條河水是滅殺蠻族的主要力量。

  進入移山亭的學子可以利用才氣不斷交換山峰,間接控制河水攻擊蠻族大軍,但具體如何控制則難倒無數學子,尤其是在才氣有限的情況下。

  這「移山亭」中的一切與圍棋息息相關,但很多地方又跳出了圍棋,還被各國學子製成了移山棋,久盛不衰。

  方運這些天一直在研究凌煙閣的一切,除了研究與移山亭最緊密的圍棋,還研究了象棋等其他棋類,觸類旁通。

  這移山亭,首重圍棋之法,次重兵法戰略,方運雙管齊下,對移山亭的理解上升到一個新高度。

  方運所學戰例之多,遠超人族半聖,畢竟他通曉兩個世界的歷史。

  在登凌煙閣之前,方運就已經想到自己移山之法。

  兩河合一,雙龍滅蠻!

  這移山之法其實已經被眾多學子討論過多次,非常之強,但問題是消耗的才氣太多,除了當年諸如韓信、陳慶之、周瑜、司馬懿等等一些兵家天才,其他各家學子在凌煙閣都無法用處這種移山之法。
charlietop 發表於 2014-12-11 00:12
第441章 韋育的臉色

  兩河合一雖然強,但有兩個缺點,一是太消耗才氣,二是必然有漏網之魚,很多蠻族哪怕被水沖暈、被衝撞到山壁上,也可能存活。

  方運深入研究過那些前輩通過移山亭的實例,可以學習,但不能模仿,因為每一個人面前雖然都有兩百八十三座山峰,但山峰的位置不同,模仿毫無用處。

  不過,方運學到了很多不受山峰位置局限的東西,比如發現蠻族各方面都可以被影響,陡峭的山峰和緩坡山峰交換時機不應該在敵人士氣如虹的時候,因為用處很一般,若是用在敵人士氣低落的時候,則效果極大。

  而動用毒蟲類山峰之前,必須要滅殺蛙蠻人、蜥蠻人等等蠻族,一旦有這些蠻人在,毒蟲的效果極差。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都是方運有信心驅逐韋育的最大原因。

  很快,在群山前方出現了一支萬人蠻族大隊,這些蠻族實力最強的也只是二十頭妖帥,沒有妖侯。

  群山無法阻擋強大的妖侯,任何一頭妖侯都和翰林一樣,有斷掉一條普通江河、粉碎一座山峰的實力,而再之上的妖王足以攔截百里寬的長江。

  方運之前早就觀察過群山,不等那些蠻族大隊靠近,他就開始按照之前的所學進行兩河合一。

  兩河合一首先要移動足夠的山峰形成新的河道,其次則是選擇兩河的匯聚點即蓄水處,接著要根據敵人的行軍速度選擇蓄水的總量,太少效果差,太多可能被敵人提前發現。

  再之後,就要逼蠻族大軍走到必經之處。

  之前的那些兵家天才才氣有限,哪怕用了兩河合一也無法一次性滅殺太多的蠻族大軍,但方運仔細研究後,發現兩河合一其實有更強大的用法。

  方運對準前方伸出右手,才氣湧動,就見兩座山交換了位置。

  韋育仔細一看,心中奇怪,因為這兩座山既不在河流周圍,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一高一低的兩座山在交換。

  韋育不認為方運自暴自棄,於是在移山的同時經常關注方運。

  方運如同孩子玩石頭一樣,東一下西一下,看似毫無頭緒,完全就是在亂玩。

  韋育糊塗了,哪怕是最普通的舉人,也看出來方運是在胡亂移山,蠻族大軍都已經到群山邊緣了,方運竟然不管不問,還在毫無章法地移山。

  「你……才氣怎會如此充足?」韋育終於忍不住了,因為從方運移山開始,所消耗的才氣已經接近舉人極限的一半,至少消耗了五寸的才氣。

  方運也不作答,繼續移山。

  韋育根據山峰的距離和大小默默計算方運移山的消耗,在方運相當於消耗六寸才氣的時候,韋育突然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方運的前方。

  因為,方運在把第二條河邊的兩座山移走後,巨大的山峰擋住原本河道,同時山峰移位出現了新的缺口。

  就見河流原本從西向東流,可現在直轉九十度,從缺口處筆直地流向正北方。

  直到這個時候,韋育突然驚醒,發現方運之前根本不是在胡亂移山,而是在創造一條河道,而且不是胡亂創造一條筆直的河道,是選擇了消耗才氣最少的方式,創造出一條彎彎曲曲的河道,讓第二條河的河水向前方湧去。

  韋育順著河道看去,就見河水猶如一條白色的巨龍瘋狂奔湧,而在河道的盡頭,方運又一次移山,改變第一條河水的河道。

  韋育發現兩條河道的聚集處赫然被數十座高山圍成了巨大的蓄水池,而且蓄水池中還有許多小山。

  「你……」韋育徹底明白方運的目的。因為那些小山和周圍的大山中,七成都長滿高大樹木,學子們可以消耗才氣,把這些山峰的樹木震倒,形成滾木,殺傷力不下於落石。

  但現在,這些山峰即將被水淹沒。

  韋育幾乎可以想像到這些巨樹形成的滾木順流而下的場面,許多妖蠻或許躲得過洪水,但未必躲得過水面高速衝擊的滾木。

  不多時,韋育又發現一處地方,蓄水池東側有條峽谷,峽谷兩側的山峰不算陡峭,但所有的石稜都異常尖銳,一旦有妖蠻被水沖到那裡,只要稍微失控,就可能被尖銳的石稜刺中。

  這些石稜山峰不夠陡峭,而且消耗的才氣稍多,被無數學子認定毫無用處,可韋育沒想到方運竟然發揮了石稜山峰的作用,而且把兩河合一運用到了極致。

  韋育收起最後的輕視之心,赫然發現,方運雖然沒有阻攔蠻族大軍,但針對那些水性特別好的妖蠻沿路佈置了很多殺招,水性特別好的蠻族不足一成,很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被殺光。

  水性好的蠻族一旦陣亡,兩河合一爆發後,蠻族將徹底失去自救的能力。

  韋育額頭冒出細微的冷汗,之前的方運再強,也不過是讀書好、有詩詞文章天賦,可這移山亭卻考驗戰略和籌謀,考驗的不是一山一地的得失,而是頂尖讀書人才可能通曉的大局觀。

  「這方運到底讀了多少書?」

  韋育心中生出一絲悔意,方運在移山亭的佈置可比寫出無數名篇更讓他擔憂,這意味著,他們認為方運的種種弱點、種種不妥,方運早就已經考慮在內。

  比如這次凌煙閣的比試。

  能在移山亭算計到如此,絕不可能會莽撞到胡亂要把一位曾經的上捨進士逐出學宮。

  韋育的手不由得輕輕一抖。

  陸續有後面的學子進來,這些學子看到兩條長河如兩條白龍匯聚,先是一愣,然後一邊觀察自己的群山,一邊不斷瞄方運。

  「方運的運氣太好了吧?」

  「此話怎講?」

  「那些河道都是天然的,不然以他所剩的才氣,不可能開闢出兩條河道。」

  「你覺得設計凌煙閣的眾聖會蠢到如此地步?」

  「那……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方運憑借一己之力所為。」

  「看韋育的臉色就知道。」

  眾人看向韋育,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差,而且每進來一個人,韋育都要看一眼,似乎在尋找誰,可越來越失望。

  「不要去管韋育了!看來方運真的有殘破的文思泉湧文心,恢復了大量的才氣,所以能在這移山亭中用出傳說中的兩河合一!」
mobs 發表於 2014-12-11 23:46
第442章 求饒

  很快,所有人進入移山亭。

  進入第一亭射獵亭的人超過三千,但現在到達這第五亭的人不足二百。

  而且大多都是近五年來的進士,舉人不足三十人。

  哪怕這三十個舉人是景國最頂尖的一批舉人,也無人能過這移山亭。

  「方運,你兩河合一,必然通過第五亭,現在只是籌數多寡的問題。我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到達移山亭已經是我們的極限,通過是萬萬不能!」一個舉人遺憾道。

  「多謝盛兄。」方運道。

  那舉人面露激動之色,沒想到方運竟然記得自己,隨後一拱手表示感謝,開始自己的移山。

  兩條白色的河流匯聚在一處群山組成的蓄水池,隨著河水快速增長,那裡已經變成一處湖泊,越來越深。

  那一萬蠻族不斷地前行,它們的行走路線危險並不多,就是偶爾有少數族裔的蠻人倒霉。

  蠻族和妖族一樣,不同之間的族裔經常不合,一開始蛙蠻人突然倒霉,遭到滅頂之災,蛇蠻人幸災樂禍。

  蛇蠻人同樣擅長水性,很快也遭到攻擊,而鼠蠻人則異常高興,吱吱唧唧不斷慶賀。

  由於遭到攻擊的都是小股的蠻人,蠻族的妖帥們並不在乎,最後損失了接近十分之一的蠻族後,那些首領們認真對待,但隨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遭到攻擊。

  不知不覺,它們來到一條長長的斜坡峽谷外,零星的探子已經探明,只要過了這條峽谷,向右一拐,就可以找到一條極為通暢的大路。

  得到消息的蠻族首領們十分激動,立刻命令眾蠻人快速通過這條斜坡峽谷。

  這條峽谷兩側的山峰全都是尖銳的石棱,沒有誰覺得這些石頭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有少數天生對危險感覺敏銳的蠻族變得小心翼翼。

  九千蠻族很快全都進入峽谷之中,眼看就要走出右側的山峰,突然,山河移位!

  前方那座大山突然升起,隨後就見高達千丈的水牆出現在前方,那深藍色的湖水猶如破裂的天空砸下來!

  那已經不是水,而是倒塌的天地之牆。

  這一刻,所有的學子全部停下手中的事情,一起向方運的前方望去。

  所有的蠻族都慌了神,轉身就逃。只有幾個理智的妖帥大聲呼喊。

  「不要跑!再快也快不過天上的水!馬上使用氣血力量保護自己!」

  「不要跑,找到躲避的地方使用氣血之力!」

  但是,那如同山峰的水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下,不是落下,也不是流下。

  在那水中,還攙雜著密密麻麻的滾木。

  那些妖帥全力外放妖術和氣血,希望能夠躲過這一劫。

  但妖帥之下的蠻族則不一樣。

  無窮無盡的水伴隨著海量的滾木砸下,運氣差的蠻妖被滾木活活砸死,運氣好的妖蠻逃過滾木。但隨後被大量的水沖暈淹死,運氣更好的妖蠻沒有被水沖暈,但在迷迷糊糊中撞到山峰上。倒霉的被撞得粉身碎骨,而幸運的躲過山峰。但隨後被尖銳的石棱刺穿。

  一頭牛蠻將掙紮著衝出水面,還沒等徹底清醒,就見一根兩人合抱的巨樹順流而下,重重撞在他的頭上。哪怕他是一尊蠻將。在精疲力竭後再遭到撞擊也昏了過去,鮮血汩汩地從它腦後流出,而水不斷從他的口鼻中鑽進去。

  牛蠻將的身體隨著河水流動。慢慢下沉,最後被活活淹死。

  一頭馬蠻兵妄圖在峭壁上攀爬,但一個水浪打過來,它沒能站穩,被水沖走,身體立刻被尖銳的石棱貫穿。

  一頭虎蠻將迷迷糊糊隨著大水移動,不斷撞擊著牆壁,身體的氣血快速消耗,最後終於因為氣血耗盡,被活活撞死。

  各種各樣的死法在方運的前方上演。

  在場的學子們見過各種各樣的移山之法,但如此一氣呵成的殺敵之法從沒見過。

  「妙!」

  「酣暢淋漓!」喬居澤讚道。

  「當浮一大白!」一位嗜酒如命的進士笑道。

  「看看方運,再看看咱們自己。」

  所有的學子都沉默了,方運殺敵如鯨吞,而眾學子殺敵似一隻小螞蟻在撕咬大象。

  不多時,水流減緩,但兩條大河的水量卻從不減少,如同一條長江在山谷中穿行,形成新的河道。

  許多妖蠻因為氣血耗盡,被這並不大但連綿不絕的河水淹死。

  不多時,水面恢復了平靜,最為幸運的數百蠻族活了下來,但它們的氣血所剩無幾。

  方運最後慢慢移山,各種平時對蠻帥蠻將無用的山峰,在這一刻發揮了超乎想像的作用。

  一個接一個蠻族死去。

  一個進士道:「移山亭和後面的兩亭一樣,評判籌數素來低的可憐,往往一年也只有幾個人達到七籌,其餘是清一色的六籌。不是這些人真的不行,而是殺光這些蠻族的速度太慢,很多人為了過移山亭甚至不得不親自上陣,最後帶著大量的傷口通過。」

  「看看方運這裡,蠻族行軍不過半就被全殲,單單這可怕的速度就至少能給八籌。」

  「我感覺至少給九籌!」

  「不可能九籌,兩河合一向來有籌數獎勵,當年有位兵家傳人也用了兩河合一,可惜因為才氣不足,沒有能做到用山峰殺光蠻族,最後親自上陣,用時極長,但最終獲得七籌。」

  「等最後的結果吧,可惜要過了墨劍亭才知道他最後能得幾籌!」

  「你們再看韋育的臉色。」

  一些人偷偷笑起來。

  在最後一頭獅蠻帥死亡後,方運轉頭看了一眼韋育。

  韋育立刻覺察,扭頭看過去,但臉迅速紅成了猴屁股,因為方運的目光雖然淡然,但每一個人都猜得到他要說什麼。

  「你太慢了!」

  韋育突然哀求道:「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主動離開學宮,不要把我驅逐出學宮!」

  韋育的一些熟人輕嘆,自己離開和被逐學宮完全不同。韋育若是自己離開,則可以毫髮無傷前往雷家。

  若是被方運逐出學宮,景國的監察院會第一時間聯繫聖院的刑殿,然後對韋育展開聯合審問,若景國監察院認定他叛國還可以贖罪,但若是認定勾結妖蠻暗害人族天才,那韋育一族都會遭殃。

  雷家要想護住韋育,必然付出極大的代價。

  「常東雲在邊塞等你,我在第六閣等你。」

  方運的話猶如一道雷霆,徹底擊碎了韋育的希望。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0:51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2-13 00:22
第443章 一錯再錯

  方運說完,身形消失在移山亭。

  方運比韋育晚了近半刻,但他在移山亭中殺死所有的妖蠻後,韋育僅僅殺死一半。

  移山亭所需要的時間極長,而現在能到達這裡的人都是學宮成名的人物,相互間非常熟悉,一邊移山,一邊聊天。

  「可惜了。」喬居澤說完,輕輕搖頭,繼續移山。

  「是可惜了,方運的兩河合一太快了,我們至少要過四刻鐘才能通過這移山亭,到了那個時候,除了少數幾人去的早可以看到他在墨劍亭的英姿,大多數人都會錯過。」

  「喬居澤可惜的是韋育吧?堂堂景國的天才進士,卻因為一念之差成為雷家的走狗,導致前途盡毀。」

  「說的也是。方運既然過了這第五亭移山亭,雷家的登龍石已經成為方運之物。」

  「雷家登龍石可是雷家屹立不倒的主要力量之一,今天方運在這裡面撕開一道口子,以後的事可就不好說了。」

  「你們說,若是方運得到登龍石,得到雷家一直夢寐以求的寶物,那會如何?」

  「什麼?雷家夢寐以求的寶物?」

  眾人好奇地看著說這話的陳聖世家的旁系弟子陳斐世。

  「斐世,你聽說過什麼?」

  陳斐世輕咳一聲,看了一眼韋育,道:「其實這些事在半聖世家也不算秘密,雷家需要登龍台中的一件寶物,具體是什麼,具體作用如何,我們都不知道,但知道那寶物對雷家十分重要。雷家人雖然一直隱藏,但終究被別人看出一些端倪。」

  「那雷家找了那寶物找了多久?」

  「至少三百年了。根據文王世家之人推斷,那件寶物足以影響雷家的命脈!若雷家找到那寶物,雷家的實力可能不止更進一步那麼簡單。」

  「堂弟,這話……過了吧!雷家現在離半聖世家只有一步之遙,不止更進一步,那豈不是與亞聖世家並肩?」喬居澤大為驚訝。

  不等陳斐世開口,韋育冷冷一笑,道:「他說得沒錯!確有其事!你們太小看雷家了!哪怕是我這個未來的雷家女婿,對雷家所知也只是一鱗半爪。我只能告訴你們,雷家與龍族的關係遠遠超過你們的想像,遠遠超過!所以,只要雷家捨得保我,哪怕我真犯了大罪,最多也只是流放我到兩界山等地!」

  喬居澤道:「韋育,那你何不說說雷家和龍族的真正關係?」

  「我不知道如何說,但我可以說,就算方運作一百首帝王騰龍詩,也威脅不到雷家!」

  眾多學子面面相覷,連喬居澤等上舍進士也心中驚駭,沒想到雷家的秘密如此驚人。

  「韋育你不會在吹噓吧?一百首帝王騰龍詩的恩情,足以讓龍族幫忙抵擋十次妖族大舉入侵!」

  「哼,隨你們怎麼想,我只說到這裡,因為這是我從雷家人口中聽來的!你們不要忘了,第六亭的墨劍考驗和前面卻不同!我之所以無法通過墨劍亭,不是我太弱,而是對手太強!我前面是輸給方運,但在墨劍亭我若與他相遇,我的勝算更大!」

  喬居澤道:「那可未必,你與方運同為書法一境,勝敗或未可知。」

  「但,我從舉人開始,到現在練了整整七年的墨劍!同在書法一境,他如何比得過我?」

  「方體已顯現雛形,韋育你可未必穩勝!」

  「那就讓他一試!我可能過不了第六閣,但我也能保證他過不了!」

  「你……」喬居澤竟然無言以對,突然開始不計一切加速移山。

  韋育很快明白喬居澤的意圖,冷笑道:「遲了!在方運不饒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徹底與他撕破臉皮!只要勝過方運,我便可得雷家庇護,若是不勝,我可能失去一切!第六閣,我將不惜一切代價!」

  許多人微微色變。

  身為景國學宮最頂尖的學子,每個人都能猜到韋育要做什麼。

  那種做法在別處意義不大,最多增加少許寶光,但在墨劍亭卻堪稱致命。

  喬居澤卻渾然不覺,繼續拼命進行移山,想搶在韋育之前進入墨劍亭。

  在殺死最後一個蠻人後,韋育看向喬居澤。

  「晚了!」

  韋育說完,留戀地掃視四周,目光掠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我既然錯了,就只能一錯再錯。不是我不想彌補,而是……方運根本不給我機會!諸位,告辭!」

  韋育的身影消失在移山亭。

  第六亭,墨劍亭中。

  方運順利進入,眼前是一片白色的世界,而前方豎立著一支支形色各異的毛筆,這些毛筆都有一個共同點,都十分大。

  普通的毛筆不過一尺,但這裡最短的毛筆也足足有三尺長。

  所有的毛筆都是普通毛筆放大了數倍後的樣子。

  這些毛筆排成一排,筆尖朝下懸浮在半空。

  方運知道墨劍亭要考什麼,所以並不著急,而是走到這排筆的最左側,伸手摸了摸第一支兼毫的蠅頭小楷筆,然後邁著緩慢的步子向前走,觸摸每一支筆的筆桿和筆毛。

  方運仔細打量每一隻毛筆,慢慢地看著,認真觸摸。

  這些毛筆的筆桿有竹制的,有玉制的,有石制的,有木制的,有骨制的……

  筆毛有狼毫,有兔毫,有妖狼毫,有胎毛,有狼兔兼毫……

  方運似乎完全忘記了這裡是凌煙閣的墨劍亭,只把這裡當成了一處毛筆店鋪,認認真真瞭解每一支毛筆。

  許久之後,方運觸摸完最後一支毛筆,之後思索許久,才開始往回走。

  方運一開始走得十分緩慢,邊走邊思索,但到了最後,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在一支筆前停了下來。

  這是最普通的毛筆之一,筆桿是普通的木質,而筆毛也是很普通的狼毫,沒有絲毫的特別之處。

  方運伸手握住筆桿,用力拉到自己面前。

  數百隻毛筆化為粉塵消散,只餘方運手中那四尺長的狼毫筆。

  方運環視四周,方才這裡是一片空白的世界,除了毛筆什麼都沒有,但現在卻變成景國學宮的一處講堂。

  講堂異常寬闊。

  最前方是一處文台,上面擺著許多桌子和筆墨紙硯,而文台之下則是扇形的場地,場地上擺放著整齊的蒲團,足足有上萬個。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1:17 編輯

xmark81515 發表於 2014-12-14 23:55
第444章 永字八法

  方運看到這種大講堂有種熟悉感,立刻想像出萬人共聽老先生授課的場面。

  這第六亭墨劍亭之所以很難通過,最大的原因是強制淘汰的方式,因為墨劍亭的第一場考驗是兩人比拚毛筆墨劍。

  只有在比墨劍中勝利之人,才能接受第二次的考驗。

  若是墨劍比試的過程中,勝者的書法作品過於優秀,則可直接評籌,進入最後的第七亭。

  以筆為劍,以墨為鋒,以字為刃,便是墨劍亭的考驗內容。

  這墨劍亭中的學子不是按文位比,而是根據書法境界分配,若是兩者文位不同,則會增強低文位者的力量。

  方運走上講堂的文台,文台一側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書法作品。

  這些書法作品下面都沒有落款,但方運從趙紅妝給過的書籍中知道,每一幅十籌的書法作品都會被張掛在這裡,能在這裡達到書法十籌之人,除了少數幾人英年早逝,大都名留青史,學習書法的方運自然都認得他們的筆跡和風格。

  諸如王羲之、朱義章、陳觀海等等的作品都在此列,足足有二十七幅。

  排在第一的正是有書聖之稱的王羲之的作品《劍墨帖》,這幅作品雖然不如他的《蘭亭集序》《喪亂帖》和《平安帖》等大成作品,但也是妙手偶得之佳作,傳誦多年。

  墨劍亭中,隨著書法的提高,會形成不一樣的異象。從字出如蠅一直到傳說中的字出如蛟,而凌煙閣歷代十籌學子中,唯有王羲之一人達到了字出如蛟。

  方運看遍二十七幅十籌的書法。心中壓力倍增,雖然這些前輩都是進了幾十次凌煙閣才有一次書法作品成十籌,但終究證明他們無比優秀。

  方運在奇書天地中師承數不清的書法名家,這些「老師」的書法技法合起來遠遠超過這凌煙閣二十七人。

  同在舉人之時,方運掌握書法技法也超過這二十七人,畢竟自己付出了大量的時間學習書法,付出了數不清的汗水。

  但問題是。墨劍亭的二十七人付出的汗水絲毫不比方運少,而且他們還有難以琢磨的靈感,還有無跡可尋的妙手偶得。

  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完美的天才,因為他們不僅僅比普通人更努力,更有他人幾乎不可能擁有的靈感。

  方運相信,能在墨劍亭上留名的十籌前輩。都是完美的天才。

  這墨劍亭的親筆之作和普通的書法作品不同。

  在墨劍亭中。書法的筆法、字法、章法和墨法等等都有著不同尋常的力量。

  要想發揮這些力量,僅僅有天賦是不夠的,更需要大量的時間練習。

  書法的各部分中,僅僅筆法常用的就有十四種,包括中鋒、側鋒、偏鋒、提筆、按筆、起筆、行筆等等。

  而不常用的近百種,至於個人獨有的筆法還有許多。

  方運哪怕一直認真練習書法,也只在筆法和字法方面有獨到之處,而章法和墨法方面略顯不足。

  一旦章法大成。再配合筆法精進,至少可成為書法二境的大家。

  方運早就在趙紅妝的幫助下研究墨劍亭的書法作品。但都無法看到名家原作,現在有機會認真觀察二十幾位十籌前輩的書法,方運全神貫注,希望可以從中獲得更直接更真切的收穫。

  方運重新觀察這些書法大師年輕時候的作品,在看到第二十幅書法的時候,方運盯著看了許久,眼睛一亮,陷入沉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方運,我已經不會再輕視你,我承認,你是一個幾乎無法戰勝的敵人。但是,你千算萬算,卻忘記我韋育也是讀書人!常東雲為了保你不惜捨棄前途,至於我,也有為了戰勝你而捨棄自己的壯志!」

  方運回頭一看,就見韋育出現在文台下面,正向自己走來。

  這時候的韋育既沒有先前的張狂,也沒有之後的沮喪,精神煥發,目光犀利,步伐無比沉穩,如同一位就義壯士,盡顯曾經上舍進士的風範。

  韋育的手中,提著一支粗毛筆。

  方運心頭一沉,意識到韋育要做什麼。

  方運毫無懼色,面色如常,緩緩道;「上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最後捨棄一切的書法有多強!」

  「果然不負狂君之名,你方運的確有這個資格如此狂妄!我亦不會像以前那般喋喋不休,只是用你的話對你說,不是我不想放過你,而是你自己選擇了失敗!雷家的登龍石,絕對不會輸給你!」

  「上來吧。」方運平靜地看著韋育。

  韋育提著大毛筆,緩緩走上文台。

  兩人四目相對,韋育道:「今日無論如何,都是與你最後一次相見。聽說你正楷為佳,那我便寫一個「永」字,請方兄指教!」

  說完韋育握著大筆,筆鋒指向方運,憑空書寫。

  筆頭無墨,空中無紙,但隨著韋育的手腕和毛筆移動,一個黑色的「永」字隨著毛筆的筆畫而形成。

  「永」字在書法界的地位不凡,哪怕是三境乃至四境的書法大師,也要經常練習寫這個字。

  「永」字飽含了正楷的筆法基礎,包括側、勒、弩、趯、策、掠、啄和磔共八種筆法,名為永字八法,乃是書聖王羲之首創,「八法」甚至可以借指整個書法,可見永字八法何等重要。

  「永」字不僅蘊含了各種筆法,也蘊含了基本的字法和章法,甚至有書法家認為若是把「永」字練到極致,便通曉書法的一切。

  很多初學者若要學一位大師的書法,往往先從大師的「永」字開始臨摹。

  這個「永」字是基礎中的基礎。

  方運微微瞇著眼。神色嚴肅,仔細觀察韋育的「永」字。

  韋育故意墨劍寫永,可不是尊敬或禮讓的意思。而是想憑借紮實的基本功徹底壓倒方運!

  一旦在正楷的基礎上徹底勝過方運,那麼會對方運的心境形成強烈的打擊,從而佔據絕對的優勢,一步勝步步勝。

  在韋育的「永」字寫到一半的時候,方運的面色更加嚴峻,因為韋育的書法竟然學自陳觀海!

  陳觀海的書法之道在當今所有書法家中穩居前三,不是第三。而是有三人不分高下同時位列前三。

  在景國,大量的讀書人的書法都算是師承陳觀海,最大的原因是陳聖的真跡在景國很常見。尤其在景國學宮和京城裡,處處有陳觀海的墨寶。

  從陳觀海童生時候的書法作品一直到成聖後的作品應有盡有,堪稱是天底下最完善的書法之路,筆法、筆意、筆勢等等都已經如同教科書一樣真真切切擺在面前。

  雖說書法之道要進四境必須創出自己的一種字體和筆意。但那太難了。還不如通過學習陳觀海的書法快速進入三境。

  陳觀海名字中有海,也非常喜水,當年在成為進士的時候,觀長江寫下千古雄文《大江流》,並且成功進入書法二境,創出屬於自己的筆意「奔流」,為以後進入書法四境打下堅實的基礎。

  陳聖的「奔流筆意」是出了名的墨劍亭霸主,因為這種筆意滔滔不絕。連綿不斷,初始激越。中期穩健,後勁十足。當年陳聖遊學九國和孔府學宮,在墨劍亭中未嘗一敗,靠的就是筆意奔流。

  同輩甚至笑稱陳觀海之所以創出如此筆意,就是為了在墨劍亭中技壓群雄。

  而現在,韋育的「永」字中竟然隱隱蘊含了陳聖筆意「奔流」的影子,整個永字如同活了一樣,黑色的大字在空中好像在輕微翻滾,即將化成一條「永」不停歇的長江,奔流到海。

  很快,韋育寫完整個「永」字,就見永字突然裂成許多小點,如同一個個蒼蠅一樣在半空飛舞,這是書法一境高手在墨劍亭中可以輕易達到的字出如蠅。

  但是,這些粉碎的墨跡很快又重新融合,隨後文字如水波一顫,構成「永」字的點、橫、豎、鉤、提、撇、短撇和捺共八劃突然裂開,化為八條彎彎曲曲的墨跡在半空抖動,如同八條黑色的蚯蚓。

  這就是墨劍亭中少見的字成蚯蚓,比字出如蠅強數十倍,每一條蚯蚓在墨劍亭中都有強大的威力。

  和普通的字成蚯蚓不同的是,這八條筆劃蚯蚓的表面有淡淡的水光。

  這個「永」字蘊含的力量至少是沒有水光的兩倍!

  而在「永」字形成的同時,地面出現六張一尺見方的潔白紙張,兩人腳下各有一張,而兩人的身後各有兩張。

  這是人盡皆知的「退紙」,在墨劍比試的過程中,勝利一次之人可以在對方腳下白紙上留下字跡,同時逼退對方。

  誰的三張退紙被寫上文字,那麼誰就輸了此次墨劍亭之比。

  而退紙也是評籌數的關鍵。

  「方運,你退後吧!」韋育看著方運道,「我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在彈波亭驅趕了小國公和康社柳風社之人,但這書法終究是考慮功底和經驗。我這個『永』字,你若以『永』字接,必敗無疑;你若以其它字接,則心中怕,怕則意必亂。」

  方運手握毛筆,筆鋒指向韋育,道:「你的『永』字的確不錯,可惜,你空得陳聖之字,卻不得陳聖之意。若是陳聖年輕時寫此字,我必輸無疑,但你不一樣!我喜坐於悟道河畔,經常見木棒捶衣,破水淨衣;又見船夫划槳,分水前行,因此領悟一種筆法,雖然還不成熟,但卻可勝你!你且看好!」

  方運說完手握毛筆在半空緩緩寫出一個正楷「永」字。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1:22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2-16 00:02
第445章 屋漏痕

  在方運點出「永」字第一筆的點的一剎那,筆鋒出現輕微的破空聲,如同鞭梢輕鳴。

  韋育的目光一緊,永字的這一點的最關鍵的就是「下筆快」,也就是「側鋒峻落」,下筆不夠快,則「點」的尖鋒不夠險峻,就不配稱之為側鋒。

  韋育右手緊緊握拳,方運的這下筆已經超越了「快」的程度,而是達到「險」,快可練,但「險」卻不是單純能練出來的,必須要對書法有深刻的認識。

  「側鋒險峻……」韋育不由自主低聲說出來,這可是多少書法家夢寐以求的境界。

  方運以難以想像的快速和險峻落筆後,一點墨跡憑空出現在半空,隨後他行筆書寫永字的「點」的時候突然開始減慢。

  韋育突然有種錯覺,方運手中的筆尖化為一座厚重的山峰,山尖深深插.入大地之中,以山尖開闢出一條河道。

  山尖所過之處,地湧清水,筆下生河。

  「永」字一點四折,區區一點經過四次變向,最後在方運停下的時候,韋育眼前一花,就見那開闢河道的山尖徐徐停下,最後直插雲霄,屹立在大地之上。

  永字八法的點有兩個要領一是下筆快,第二則是收筆足,區區一點看似最小最微不足道,但卻是「永」字的開始,也是「永」字的最高處,光快只是開始好,要達到整字妙,則必須要讓這一點的「收筆足」。

  這一點的收筆不足,則蓄勢不足,後面幾筆將如一盆水潑出,筆意迅速斷裂。

  可方運的這一點如山峰屹立,收筆之飽滿,儼然大家之風。

  韋育心裡產生了莫名的驚恐。因為方運的筆力或許不如二境三境的書法大師。但下筆之險、收筆之滿蘊含的雛形太可怕了,任何一位有經驗的書法家若看到方運此刻書寫的過程。必然會驚呼方運有四境的潛力。

  「誰為方運指點了這條書法之道!我見他下筆,簡直有傳說中筆分春秋、意開千古之勢。他的老師到底是何人!平生從未見過此等筆法!難道是某位四境甚至五境大師有了新的參悟,特意為方運養此筆鋒?」

  韋育急忙眨了一下眼,就見方運已經開始寫橫,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韋育的心揪了起來。

  永字的點要足、橫要緊,如騎兵勒住瘋馬一樣,把筆意留在這一橫之中。勒不住,整個橫就會如同瘋馬一樣跳躍,失去了橫應該有的穩重。

  方運這一橫不僅借助前一筆的萬鈞之力鋪開。以逆鋒起筆,以中鋒行筆,深得「穩」字精髓,這一橫上重而下沉,一筆彷彿能壓塌一座房屋。

  韋育忍不住喃喃自語:「此橫起筆如在山中開路,澀行穩健,力度剛勁又有餘意。又如圓木橫道,一筆封前,若天雲起伏、鳥行密林。筆間頓挫神乎其神,你小小年紀怎能寫出來!」

  「何如屋漏痕?」方運一邊寫一邊緩緩說出楷書聖手顏真卿之言。

  韋育一愣,撫掌大笑:「對!對!對!老屋牆壁起伏,間或有蜿蜒縫隙,屋若有漏,則雨水不能直瀉而下,而是於縫隙間艱難前行,在牆壁上翻山越嶺,其間頓挫艱難遠超我之前所言!屋漏痕!屋漏痕!我若得千古臭名。必因此屋漏痕!」

  韋育說著說著笑了,眼中隱隱有淚花。有悟道之愉快,更有深深的悔意。

  但是,那份突如其來的悔意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堅定的目光。

  韋育看著方運下筆,緩緩道:「你字雖好,但未必能破我的『永』字!」

  方運收筆,完整的「永」字出現的半空,和韋育的一樣,先是字成如蠅,隨後字如蚯蚓,點、橫、豎、鉤、提、撇、短撇和捺八筆立刻分開,宛如蚯蚓蜿蜒,隨後又合而為一。

  看到方運完整的「永」字,韋育的身形一晃,隨後就見方運的「永」字如順流而下的大船,乘風破浪,攜帶巨大的聲音衝過去。

  韋育的「永」字迎上去,氣勢宏大,猶如滔滔江水,但韋育卻感到不安。

  兩個「永」字相遇,方運的「永」字突然猶如木錘捶衣,又如船槳划水,就聽轟地一聲巨響,衝破韋育的「永」字,以百舸爭流我為首的氣勢撞向韋育。

  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方運的「永」字周圍形成,韋育如同遭到重擊,身體猛地後退,離開第一頁白紙。站在第二頁白紙上。

  隨後,第一頁白紙上升,方運的「永」字準確地落在其上,化為白紙黑字。

  接著白紙輕輕一抖,竟然化為一座三丈高的石碑,上面寫著方運的「永」字,隨後石碑移向一側,為兩人讓出位置。

  韋育啞口無言,呆呆地看著這座石碑。

  這可是書法豐碑,一般來說,只有在墨劍亭中達到九籌的學子,才可能出現這種書法豐碑,這可是對一個人的書法境界高度稱讚。

  「不愧是方鎮國,不愧是悟道河!字之筆法我不如你,但書法筆意以及文意我卻有信心勝過你!我自知才學有限,寫不出什麼驚世名句,所以借用大儒袁昂評價我韋家先祖之句,與你論墨!」

  方運道:「雖然你沒說是哪句名句,但既然提起大儒袁昂。我大概可以猜到,沒想到三國時期的大書法家韋誕竟然是你的先祖。請!」

  韋育微微點頭,提筆在半空書寫。

  「龍威虎振,劍拔弩張。」

  韋育寫完,這八個字突然輕微扭動,但很快又恢復原狀。

  方運仔細一觀,「龍」字充滿威嚴,而「虎」字則充滿霸氣,「劍」字如出鞘利器,「弩」字如蓄勢待發的軍弩。

  龍、虎、劍和弩明明只是四個字,但在韋育筆下卻彷彿隨時能化字為實。

  方運點頭道:「你對這八個字的理解果然不凡,無論是對字意還是文意的理解都已經超出我的想像,可惜。你此刻心中無龍虎,劍鈍而弩弱,怎可能勝過我!」

  「方兄請指教!」韋育站在第二張退紙上拱手。

  方運提起自己的筆,在半空寫字。

  「結字因時相傳,用筆千古不易。」

  韋育立即深思,這句話是說文字的構架、模式和風格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但毛筆的筆法卻不會改變。

  韋育還沒等吃透這句,就見他的「龍威虎振,劍拔弩張」八字如野草枯萎、江河乾涸,組成文字的墨汁竟然開始收縮,最後化為八個變形的文字落在地上,扭曲得不成樣子。

  「你……這意味著此文意遠超我祖先之才,連大儒稱讚我祖先的力量都自愧不如。你怎會寫出這等對書道鞭辟入裡之句!怎會!噗……」韋育再也忍不住,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方運沉默不語,華夏古國歷史上公認有楷書四大家,分別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和趙孟頫,每人創造了楷書的一種字體。

  方運所寫之句,便是四大家之一的趙孟頫的原話。

  宋朝人才輩出,有米芾、黃庭堅、蘇軾和蔡襄的宋朝書法四大家,但最後和三位唐朝最頂尖的書法作家並列的,卻是趙孟頫。

  方運不僅寫出趙孟頫的原話,而且是用趙孟頫創造的趙體書寫。無論是文意還是字意,別說是區區韋育,哪怕是韋育那位進入書法四境的先祖都遠遠不如。

  韋育正要發問,突然雙目大亮,死死盯著方運寫出的文字。

  就見那十二個文字的筆劃突然全部拆開,不是像之前的每一筆化為蚯蚓,而是化為一條條黑色的蛇瘋狂撲過來。

  字出如蛇。

  不等韋育反應過來,數十條黑色的墨蛇撲過去,狠狠咬在韋育身上。

  「啊……」

  韋育慘叫著連連後退,等退出第二張退紙,那些墨蛇才退去,最後撲到退紙上。重新還原為方運的那十二個大字。

  結字因時相傳,用筆千古不易。

  韋育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蛇咬的地方出現許多傷口,那些傷口正流著鮮血。

  韋育發出吃痛聲,眼中浮現深深的無奈。

  墨劍亭字化蛇雖然不是書法境界,但卻代表方運有著巨大的潛力,而且這墨劍亭的文字之蛇所咬的痕跡,至少會在人身上停留一個月!

  韋育抬起頭。

  紙消,第二座字碑出現。

  韋育眼中的無奈之色變成絕望,沒想到方運的筆意和字意不僅遠超過自己,竟然還能形成文字豐碑,這意味著在墨劍亭中,方運必然穩得九籌,若是下一次比試方運再能形成一座豐碑,那必然是十籌滿籌。

  與此同時,一個人走入墨劍亭。

  「你們兩人,是不是站錯了位置?」喬居澤手握大筆,一邊向前走,一邊驚訝地看著那兩座豐碑。

  「喬兄來得及時,若是再晚一刻,我們的比試就結束了。」方運微笑道。

  喬居澤邊走邊道:「真沒想到方運你的書法竟然有如此境界!這個『永』字處處有妙意。其中一些轉鋒之法前所未有,若是讓書法四境的大師來以你的筆法寫『永』字,必然會成為新的字體!可惜你只是功力不足,不然單單這種字體足以讓你成為一代書法文宗。」

  韋育輕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

  喬居澤這才看向韋育,發現他一身的咬痕,更加驚訝,馬上向第二座豐碑看去。

  「我倒要看看方運寫了什麼,讓字墨成蛇!咦?這句話……我一時間竟然難以領悟,似乎直指書法聖道啊!此等話語,不是只有書道五境的大師才能說出來嗎?」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1:29 編輯

xmark81515 發表於 2014-12-17 00:27
第446章 胸無點墨

  韋育眼中閃過一絲膽怯,又隱隱泛著恨意,拱手道:「謝方鎮國指教,第三篇比書道雄文,那我只能背水一戰!若我傷到你,擊潰你的書法之心,可不要怪我!」

  方運卻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大毛筆,緩緩道:「你現在不用胸無點墨,未來還有退路,你若敢用,我只能全力以赴。到了那個時候,我收不住手。」

  喬居澤嘆息道:「韋兄,我最後如此稱呼你,你乾脆認負吧。在移山亭中,我知道你要用胸無點墨,所以拼著消耗所有才氣加速進入這墨劍亭,可惜還是遲了。你我和方運都是讀書人,你之罪,方運逐你出學宮即可,但你若執迷不悟,那萬一方運字化墨劍,獲得墨劍之意,你不僅會在墨劍亭中慘敗,日後哪怕再想與方運一爭高下也沒了機會。」

  韋育道:「我豈會不知?一旦方運在墨劍亭中字化墨劍,那他將來的唇槍舌劍必然會有墨劍相隨,除卻半聖世家的少數天才,同文位之人在他面前將不堪一擊。但,這是我選擇的路,已經無法回頭!」

  喬居澤厲聲道:「你若逼得方運使出胸無點墨,便是景國罪人!出了凌煙閣,我必行討賊文戰,斬你於學宮之中!」

  韋育聽到討賊文戰,眉毛一顫,輕聲一笑,道:「我豈會如你所願?只要我能逼得方運使出胸無點墨,雷家等於報了雷家子弟慘死之仇,自然會保我!至於景國罪人,我已經是了!」

  喬居澤沉著臉,一言不發。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用出你的胸無點墨吧。」方運低著頭,手握毛筆。

  韋育瞳孔急劇收縮,道:「方運,你莫非為了今日準備許久?」

  方運不看韋育。低頭醞釀筆意,腦海中浮現自己平日所練習的那篇柳公權的代表作,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特意修改了原文,讓原文的內容符合景國的歷史,新的文字都是從柳公權其他文字拓印而來,在奇書天地中形成新的楷書雄文。

  喬居澤仔細一看方運,面露驚喜之色,因為方運看似如枯木呆立,但整個人卻猶如一尊軍中戰神。其前萬物不存,其後千軍相隨,氣勢之雄壯遠超一般的將軍。

  韋育這才意識到一個關鍵的問題,方運年紀是小,也僅僅是個舉人,但方運是「內閣行走」,官位等同三品大員,相當於一州之長,相當於一位大都督!

  一個人的經歷跟筆意和文字息息相關。一旦方運借助高官之勢,那絕對會寫出不一樣的書法文章。

  「無論怎樣,只要我用出胸無點墨,就可勝過你。而後擊碎你的兩座石碑!」

  韋育說完,閉上眼,稍一醞釀,揮筆刺向前方。這一次,他書寫的正是陳觀海完整的文章《大江流》。

  一筆刺出,浪聲四起。江風陣陣,一道白濛濛的水光包圍他的毛筆,而他的雙眼中隱隱出現一條白浪翻滾的長江。

  與此同時,韋育的體內發出一聲木頭碎裂聲,然後就見他的雙眼、鼻孔、嘴巴和兩耳等七竅突然冒出濃濃的墨汁。

  漆黑的墨汁如七條小河浮空流動,最後一起衝入韋育的毛筆之中。

  韋育臉上的血色以極快的速度消散,在那奇特的墨汁全部融入毛筆後,他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色,白得猶如刷了一層石灰,而他的眉毛和頭髮如同煤炭落雪,漸漸由黑變白,最後雪白一片。

  他的臉上,出現兩道深深的皺紋,猶如利劍切開的傷口一樣清晰。

  二十餘年的書道力量傾巢而出,寫完一文之後,韋育胸無點墨,只能重新修煉書道,而且書道進境比之前慢數倍。

  「鏗鏗鏗……」

  韋育書寫,筆尖生墨,前方明明空無一物,卻響起清脆的金屬聲音。

  等韋育的第一個字寫完,方運目光一凝,就見那字裂開,筆劃化為一條條毒蛇,顯然已經是字成如蛇,與方運之前的書道力量持平。

  但是,韋育文字形成的毒蛇的體表泛著金屬的光澤。

  這幾條金屬毒蛇並沒有立刻攻向方運,而是在半空中盤旋嘶叫,對著方運吐出血紅的信子,隨時可能撲過去。

  喬居澤目光複雜,字成如蛇之上,就是墨劍亭的本意,字化墨劍!韋育雖然達不到字化墨劍的程度,但已經無限接近字化墨劍。加上舍棄書道形成胸無點墨的力量,方運哪怕字化墨劍都只有四成的勝算!」

  喬居澤心裡想著,看向方運,發現方運正好動筆。

  「國君巡幸左神策軍……」

  喬居澤在方運寫出第一筆的時候,就感到頭腦要爆炸了一樣,若不是怕驚到方運,他幾乎想第一時間衝過去細看文字。

  「新的楷書字體誕生了!若是方運完善此楷體,書道必然成四境!若是再有所改進,恐怕能達到五境!到了那時候,就能重現書聖之威!書聖之威配合方運自身的才華,只要能夠獲封半聖,再手持春秋筆,那簡直不敢想像!」喬居澤喃喃自語。

  在第一個「國」字完成後,整個字輕輕一動然後發出一聲聲利劍出鞘的聲音。

  筆劃分開,形成一把把散發著金屬光澤的墨劍!

  這些墨劍有大有小,有長有短,但無一例外,全都散發著恐怖的戰意,每一支墨劍彷彿不是方運寫出來的,而是久經戰場的士兵將軍的生命所化!

  韋育文字形成的金屬毒蛇突然瘋狂地抖動,瘋狂地嘶叫,但僅僅叫了兩聲,突然身體挺直僵硬,然後慢慢聚集在一起,最後還原成文字。

  旁觀的喬居澤看得目瞪口呆,道:「字成墨劍也就算了,竟然把韋育的字成如蛇活活嚇死!那可是擁有胸無點墨的文字啊,方運此文難道比我想像中更高?」

  喬居澤也顧不得其他,認真地觀摩方運的文字,生怕錯失這個天大的機會。

  韋育原本只是鬚髮變白,臉上有皺紋,但字蛇被方運的墨劍徹底嚇死後。他的額頭汗水密佈,緩緩流下。

  他的手輕輕抖了一下,正在書寫的文字出現微不可查的瑕疵。

  韋育沒有看方運,也不敢看,他怕自己一旦看到方運的文字會徹底失去鬥志。

  「我不能輸!」韋育在心中發出怒吼。

  方運繼續書寫楷書四大家之一的柳公權的代表作,《神策軍碑》!

  在「國君」兩字出現後,所有的墨劍表面浮現淡淡的明黃色光芒,每一把劍都好似君王欽賜,王威浩蕩,誅絕一切邪異。

  在國君威勢出現後。韋育悲哀地發現,自己所有的字都失去了化蛇的能力。

  韋育的目光暗淡。

  先是包裹毛筆的水光消失,接著筆鋒的墨汁消散,最後筆毫所有的筆毛徐徐掉落,最後他手中的毛筆成了光禿禿的筆桿,已經不能稱之為毛筆。

  人失其志,筆失其鋒。

  「我輸了……」韋育輕輕說。

  「可惜遲了。」喬居澤道。

  嗖嗖嗖……

  一支支帶著淡金色光芒的墨劍急速飛出,攪碎韋育那已經失去力量的文字,然後刺入韋育的身體。透體而過。

  每被刺一劍,韋育的身體就後退極小的距離。

  方運不停地書寫《神策軍碑》,一個個文字出現在半空,然後化為一支支墨劍。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衝過去,洞穿韋育的身體。

  韋育死死地咬著牙,想要忍受這萬劍穿體的痛苦,但是,在方運寫出第十個字後,兩把墨劍刺穿他的腿部,他痛苦大叫一聲。 雙腿一彎,跪倒在地。

  「我認輸!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爭了,我不鬥了,你別寫了……」

  方運卻仿若未聞,一筆一劃地書寫《神策軍碑》中的文字。

  韋育說了幾句,突然開始在地上打滾,妄圖躲過墨劍,但那些墨劍就好像長了眼睛似的,每一劍都能準確刺穿他的身體。

  喬居澤看得頭皮發麻,因為那墨劍太多了,韋育的額頭、臉部、嘴巴、脖子、胸腹、四肢等等身體許多地方都出現大小不一的傷口,鮮血止不住往外流。

  喬居澤確信韋育有上舍進士的實力,絕對不會因為純粹的傷疼而跪地求饒。

  「看來墨劍穿膽是真的……」

  喬居澤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想起有幾把墨劍穿過了韋育的額頭卻沒有刺穿頭顱和腦子,那幾劍必然洞穿韋育的文宮!

  喬居澤想都不敢想韋育此刻的痛苦,那萬劍穿體的疼痛只要是想想就讓人直冒冷汗。

  「……求求你……」韋育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弱,他眼前已經變成了灰色。

  字蛇只能在人體表面留下一個月的傷口,但字化墨劍不一樣。

  字化墨劍殺不死凌煙閣中的人,但能將對手徹底變成廢人。

  「你……你不能如此狠毒,這對你的文名不利……」韋育道。

  方運認認真真書寫《神策軍碑》。

  喬居澤道:「韋育,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說出這種話,真是罪有應得!方運之前勸你認輸都是狠毒的話,那你妄圖逼出方運的胸無點墨是什麼?一路走好!」

  「啊……」韋育的面容扭曲,死死地抱著身體在地上打滾,很快他失去了打滾的力量,躺在地上輕輕哼著。

  在方運寫完最後一個字後,韋育的身體已經成了處處是眼的篩子,文宮也幾乎成了漁網。

  「我說在墨劍亭等你,不是給你勝利的機會,而是給你認輸的機會。可惜你沒懂。」方運收起筆,看著血泊中韋育。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1:36 編輯

tzsoshily 發表於 2014-12-18 10:21
第447章 劍中藏劍

  數以萬計的墨劍在天空飛舞,最後落在第三張紙上。

  這張白紙已經被韋育的血液染紅。

  墨劍還原成柳公權的代表作《神策軍碑》,而整張紙化為一座書法豐碑冉冉升起。

  這青色的石碑之中,隱隱透著血色。

  豐碑之上的《神策軍碑》全文飲血而歸,字字如劍。

  血泊中的韋育吃力地睜開眼,看了看那豐碑,慘然一笑道:「墨劍血碑,不冤,輸得一點不冤……」說完昏死過去。

  方運緩緩向講堂的盡頭走去,消失不見。

  喬居澤忘記了躺在地上的韋育,忘記了離開的方運,也不在乎剛剛進入墨劍亭的上舍進士尤年,仰著頭,仔仔細細觀看《神策軍碑》,低聲點評。

  「這個『國』字方正剛勁,盡顯國之威嚴、穩固,尤其是中鋒行筆的過程,如護國之江鋪開,簡直如沐春風!」

  「若這幅字過於方正剛強,我倒會有所懷疑這字體並非他自身所創,但此篇雄文的字中勁中有媚、硬瘦均衡、嚴謹挺秀,卻極有可能是他悟道所創。」

  「不僅文字為新體,這碑文內容也頗有可觀之處,若是傳說屬實,假以時日,此碑文或可立功。」

  「配合那句『結體因時相傳,用筆千古不易』,這字體竟然越看越有意味。此文必然能入《文道》,恐怕會有許多讀書人開始學習此種文體。若此文體流傳到一定程度,方運以此文體寫戰詩,必然會出現異象。」

  尤年快步趕來,道:「喬兄,你在絮絮叨叨什麼?這三座新碑文可是方運所寫?韋育怎麼會這樣?莫非……方運字化墨劍?乖乖!我為何不先一步進來!喬兄,請詳說事情經過!」

  「去去去,少打擾我鑒賞碑文!」喬居澤這個謙謙君子變得極為不耐煩,一揮袖。慢慢向文台走去。

  尤年無奈搖搖頭,道:「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方運既然已經進入最後的第七亭,想看都看不到了。等著他最後的消息吧,第六亭三座豐碑,必然十籌。這麼算來,他前六籌必然都是滿籌了!現在舉人凌煙閣十子第十的顏域空,哪怕過了最後的第七亭,也不過得六十二籌啊!方運只要能得三籌,就可以超過顏域空!」

  喬居澤緩緩道:「方運的對手,不是未成長起來的顏域空。而是眾聖,是百家領袖,是未知。」

  「我倒想知道雷家如何處理此事!」那進士說完,就見韋育消失在墨劍亭中。

  景國學宮內,數以萬計的學子圍在凌煙閣外,翹首期盼,迫切想知道這次凌煙閣的結果,更想知道方運與韋育之爭。

  雷家在景國的子弟雷遠庭遠遠地望著,面目陰沉。

  自從來了景國。他周身永遠不缺人,可因為口誤被文相小懲之後,所有景國學子全都遠離他,連他國來景國遊學的學子也走了大半。只有少數依附雷家的學子依舊站在他身邊。

  這些學子全都低著頭,不敢看那些同窗。

  就在前不久,彈波亭失敗的康社和柳風社眾人陸續出現,雷遠庭親眼看到小國公被抬了出去。

  身為賭登龍石的關鍵人。雷遠庭一直保持相當的穩重,可現在越來越沉不住氣。

  突然,凌煙閣中光芒一閃。一個全身被鮮血染透的人出現在地上。

  「韋育!」雷遠庭大步跑向自己的妻弟,可僅僅跑了幾步就猛地停下,難以置信地看著韋育身上的傷口。

  「這……你已經進了墨劍亭,只有字化墨劍才能把你傷成這樣!誰,是誰幹的!誰敢把我雷家人傷成這樣!是喬居澤還是尤年!出來!給我出來!」

  雷遠庭說著,快步跑到韋育身前,彎腰要把韋育抱起來,但是,在他的手碰觸韋育手臂的一剎那,十幾把半透明的墨劍突然從韋育的傷口竄出,掠過雷遠庭的手指。

  「嗤嗤嗤……」幾聲輕微的響聲出現,就見雷遠庭的多根手指被切斷。

  附近的人頓時議論紛紛。

  「是字化墨劍!能把這種力量帶出凌煙閣,說明墨劍其主至少得到了一座書法豐碑。」

  「說少了,至少兩座豐碑才能在離開凌煙閣後還有如此強的殘餘力量。」

  「真不知韋育的對手寫了什麼,你們仔細回憶方才的那幾把墨劍,戰意熊熊,國威深重,不像一般人。這墨劍力量若是能離開凌煙閣,足以逼得翰林倉皇逃竄。」

  「莫非是官迷尤年?他頗有官威。」

  「他的官威算什麼?要說官威,這次進凌煙閣中最大的可是內閣行走方運,所過之處三品之下必然恭迎。」

  「可……方運能把韋育傷成這樣?」

  「他沒做出過不可思議的事嗎?」

  「應該說他要是做不到如此,那我等才奇怪。」

  眾多學子笑起來,完全無視雷遠庭。

  雷遠庭疼得嗷嗷大叫,低頭看著自己斷掉的手指,衝著隨從大罵:「蠢貨,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幫我包紮手指?」

  隨從急忙跑出來,撕掉自己衣服給雷遠庭包紮,但是在快要碰到雷遠庭的時候,這他猛地縮手。

  十多把比之前更小更透明的小劍從雷遠庭的傷口處飛濺。

  雷遠庭都被嚇愣了,喃喃自語:「簡直是畜生啊!傷口藏劍已經力壓群雄,現在竟然是劍中藏劍,這人的筆鋒不僅有兵鋒之厲,更有萬軍之雄!筆力如此,必然已經立下三座豐碑!這意味著可以直入第七亭,景國學宮藏著哪一位奇人?」

  「會不會就是方運。」一個舉人低聲道,他在第三亭的時候就已經失敗。

  「不可能!他絕不可能有此筆力!」雷遠庭說著,眼中卻閃過一抹疑慮,每個人都看出來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話。

  「等等吧,很快會有人從墨劍亭出來。」

  不一會兒,尤年出現在凌煙閣外,抱怨道:「喬居澤那個混蛋說我打擾他學碑文,一口氣逼得我連退三紙,這種無情無義的同窗活該沒豐碑!」

  「尤兄!」一大幫人呼啦啦衝過去。

  「尤兄,字化墨劍者是何人?」

  「可是方鎮國?」

  尤年輕咳一聲,環視四周。

  全場鴉雀無聲。

  尤年微微點頭,舌綻春雷道:「你們所猜不錯,方大人字化萬劍,若不是墨劍亭中傷而不死,韋育早就死過一百次。不過,韋育的傷勢你們也看到了,沒有兩顆生身果,和死也沒什麼區別。」

  「那……過程到底如何?」

  一旁的雷遠庭也顧不得手指斷掉,側耳傾聽。

  尤年道:「我去的時候,韋育已經躺在地上。在與喬居澤比字的過程中,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尤年把喬居澤的話稍稍添油加醋一番,以舌綻春雷講述給在場的眾人。

  講完後,眾多學子被激發了熱情。

  「墨劍血碑,這可是上百年也不見得有一次的東西啊,看來不僅文字本身不凡,碑文也有極大的殺氣。」

  「方運成進士後,那墨劍的威力恐怕非同小可。墨劍威力變化多端,若是方運能得其精髓,墨劍演化出傳說中的境界,必然無敵天下。」

  「那句『我說在墨劍亭等你,不是給你勝利的機會,而是給你認輸的機會』,當真霸氣!除了方運和上舍進士,可沒多少人說的出來,更沒多少人能做得出來。」

  「你們看雷遠庭,雷家登龍石要沒嘍。」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雷遠庭灰頭土臉站在那裡,手握官印,正在鴻雁傳書。

  雷遠庭不顧眾人的議論,如實把自己所見所聞發回雷家。

  雷家,議事堂中,龍氣蕩漾,一條大妖王蛟龍遺骨懸浮在大堂上空,潔白如玉,貫穿整座大堂。

  蛟龍骨之下,雷家眾多管事分坐外圍,雷家核心人物坐在內側,雷家的家主大學士雷越眼前擺滿了雷家的賬目和記錄,足有二十二疊,每一疊都有一尺高。

  就見雷越目光一掃,每疊紙最上面的紙立刻向四面八方飛去,有的飛回管事的手中,有的回到一旁核心家族成員的手中,有的飛到他的面前。

  他不疾不徐掃視,每掃一眼,紙頁必然飛起。

  紙頁逐漸減少,不多時,又是二十二張紙飛起,飛到一半,所有的紙頁突然一顫,然後一切如常。

  所有人的目光一動,然後低下頭,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雷越抬起頭,看了看正堂上空的蛟龍骨,然後望著門外湛藍的天空。

  雷越看樣子不過四十歲,三縷細胡,目光溫和,如謙謙君子。

  「你們先下去吧。」雷越輕聲道。

  這聲音非常輕,可一些新管事嚇得手一抖。

  一頁紙張掉落,隨後其中一個新管事身體僵硬,屏住呼吸,竟然一動也不敢動。

  雷越淡然一笑,那頁紙突然逆飛上升,飛回那新管事的手中。

  「小稜你還是和當年一樣,毛手毛腳的,去吧。」

  那新管事滿面通紅,激動地向雷越鞠躬三次,然後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出去。

  那些管事離開議事堂,堂中只餘十五人。

  「韋育敗了,記得跟龍族說一句,此次登龍台開啟,雷家登龍石送與方運。」

  「家主,萬萬不可!」一個老人激動地阻止。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1:46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2-19 23:42
第448章 十國大比

  雷越沒有看說話之人,依舊望著門外的藍天,道:「為何不可?」

  「雷家登龍石乃是龍族贈與我雷家之物,是雷祖的庇護,怎能輸給外姓人?不如您去龍宮走一趟,討要一顆普通的登龍石送給方運,諒他也不敢說什麼。他若是敢計較,便動用雷祖遺物,讓龍族禁止他入登龍台。」

  一人不悅道:「雖然龍族與雷祖情分深重,重到我們都不知到何種程度,但為了區區一顆登龍石動用雷祖遺物,未免太不把雷祖當回事了。」

  「不錯,雷祖遺物不得隨便動用,情分再深,也有用盡的時候。」

  「更何況雷祖遺物一動,連半聖都可鎮殺,我雷家數百年也只動用過兩次,不可為此事而動!」

  那人道:「我並非是真要動用雷祖遺物,只是透露風聲,想必龍族會賣這個面子。」

  「方運怎麼說也有帝王詩問世,對龍族幫助很大,龍族未必會賣面子。七夕之後,我去龍宮想詢問龍族對方運的態度,那位公主堅定拒絕,可見龍族不認為鯨王幫他殺了我雷家的子弟值得懲罰。」

  眾人沉默。

  雷越道:「你們請大儒南宮冷文壓方運之事,我本就不同意,不過你們想為雷家挽回榮譽,我便沒有阻撓。最後賭雷家登龍石,雷家已經騎虎難下,而且看似勝算頗大,不得不賭,只是,天意難違,雷家蒙羞。現在,誰有辦法解我雷家名聲之困?」

  雷家眾人相互看了看,無人開口。

  「輸了便輸了,不丟人,輸不起才丟人。此事就此作罷,登龍石已經屬於方運,我自會再要一顆。」

  一些雷家人相互看了看。目光陰沉。

  許久之後,雷家人陸續從議事堂走出,四個老人在一起緩緩前行。

  「我外孫因方運慘死,那鯨王我們惹不起,我也不想把方運如何,但他必須要去墳前認罪!」

  「雖說當時情況複雜,但死者為大,方運理應認罪。」

  「方運風頭正勁,我們又不好明面動手,該當如何?」

  「不久之後。就是十國加孔府學宮的十國大比。他若知趣離開上舍,我還奈何不了他,但他既然入了上舍,必須參與十國大比,反而是我的機會!我親自去一趟景國,向景國左相柳山許下好處,不求其他,只要方運敢去參與十國大比,我必然有辦法把景國大敗之責扣在他身上!」

  「景國連年敗北。而十國大比考校的是一國的多人之力,方運或許在一開始能憑一己之力撐下去,但最後必然無法進三甲,甚至難進前五。若以此稍稍打擊方運文名。不失為穩妥之法。」

  「不錯。我也不求重創方運,只要壞他些許文名,以慰我外孫在天之靈!至於之後誰再借此事窮追猛打,那就與我雷家無關了。而且,我們可以在一開始推波助瀾,把方運高高捧起,最後一旦重重摔下。效果更佳。」

  「妙哉!」

  「事成後,他最好知進退,把我雷家登龍石奉還,那我雷家可送他普通登龍石。若是他不知進退,不要怪我們了。」

  「除卻龍族,人與妖蠻三族中,我雷家對登龍台最為瞭解,在登龍台中小小懲戒他一下,無傷大雅。」

  眾人笑著走開。

  凌煙閣,第七亭前。

  周圍依舊是白霧繚繞,前方依舊是一座木亭,木亭上的牌匾同樣寫著三個字。

  彩詩亭。

  彩詩亭的一側懸浮兩塊泛著金光的木片。

  方運:移山十籌,墨劍十籌。

  方運微微一笑,目光繼續落在「彩詩亭」三個字上。

  畫道五境的第一境就是「詩情畫意」,而繪畫別名極多,因為繪畫的主要顏色就是紅色和青色,所以又稱「丹青」,而又有詩畫大家曾言「畫為彩色詩,詩為黑白畫」,所以「彩詩」成為繪畫的別稱。

  方運畫道經過趙紅妝的指導,已經摸到畫道一境的邊緣,雖然還沒入畫道一境,但也相距不遠。

  為了這彩詩亭,方運也做好了萬全準備。

  方運緩緩邁步進入第七亭中。

  方運睜開眼,就覺天旋地轉,眼前各種景物瘋狂閃爍,高山、丘陵、田地、曠野、沙漠、草原、雪山、溪流、長河、日昇、孔雀、鸚鵡、豹子、市井、花街、老嫗、少女……等等一切可以被畫的事物快速出現。

  方運立刻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環視四周。

  正北是一片大雪覆蓋的高原,寸草不生,天空有鷹鷲掠過。

  正西是一處繁華的街道,店舖林立,行人如織,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人物俱在。

  正東群山林立,巍峨挺拔,綠樹覆蓋山野。

  正南則是丘陵松林,亂石溪水,蘆葦輕舟,安閒恬靜。

  方運認真觀察四周,這四方景色就是彩詩亭的考題。

  彩詩亭之所以位列第七亭,主要原因是不僅僅考驗繪畫,還要考驗詩詞,詩畫並重方得十籌,哪怕當年的畫道第一人顧愷之也不得十籌,反而被陶淵明得了十籌,就是因為陶淵明詩畫俱佳。

  方運在進入凌煙閣前,在看到「彩詩亭」三個字後,自然而然冒出詞聖蘇軾曾經對王維的評價。

  詩中有畫,畫中有詩。

  在得奇書天地前,方運只知道王維是唐朝大詩人,但得奇書天地後,方運才知道王維在華夏古國繪畫之道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王維甚至被明代書畫大師董其昌奉為「南宗畫之祖」。

  若只論詩畫並重,在整個中國歷史上也只有蘇軾的詞畫可以與王維的詩畫相提並論,所以看到「彩詩亭」三字,方運第一時間想起了王維,在進入凌煙閣前,就打定主意學王維之畫,更何況王維還有著名的《山水論》和《山水訣》以及大名鼎鼎的「破墨山水」。

  方運為了學好王維的詩畫,深入瞭解王維事跡,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那就是王維與李白的關係。

  兩人同年出生,鄰年死,都曾同時出現在長安,兩人交好的詩人很多,可兩人幾乎沒有交集,在那種風氣下的唐朝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兩人與孟浩然、王昌齡和杜甫都有交集,與玉真公主也有來往,李白最擅作詩送友人,孟浩然、王昌齡、杜甫和高適等等大量詩人都曾出現在李白的詩中, 但大名鼎鼎的王維卻沒有。

  兩人關係為何如此,至今不得而知,只是有人猜測因玉真公主,也有人猜測是沒有被記載的私仇。

  論古詩的高度,李白在王維之上,而論詩畫並重,則王維更勝一籌。

  方運沒有立即選擇畫什麼,而是在心中默背王維的《山水論》和《山水訣》,又回憶王維的詩篇,最後才重新觀看四方景色。

  方運一一觀察雪原、鬧市、山林和溪水,思索良久,最後選定那片溪水。

  其他三個方向的景色消失,隨後桌案、筆墨、顏料等等繪畫作詩的一切用具出現在方運的面前。

  方運閉目回憶歷代的山水大作,然後選擇一張大小適中的潔白畫紙鋪在桌案之上,很快開始繪畫山水。

  畫道在未入三境之前,重工筆而輕寫意,因為工筆更能作用於戰畫,而進入三境後,則寫意與工筆並重。

  方運雖然更重工筆,但並沒有落下寫意之道,這些天主要向趙紅妝請教山水寫意之法。

  王維之所以被董其昌譽為「南宗畫之祖」,就是他的「破墨山水」承上啟下,上承唐之前的渲染之法,後對文人畫有重大影響,南派皴法更是受其影響深重。

  皴音同村,原本是指皮膚因受凍或受風而乾裂,而在山水畫中,皴法是一種表現山石、峰巒和樹皮表面的繪畫技法,皴法是山水畫走向成熟的標誌。

  隋唐之前的山水畫「空勾無皴」,而唐之後的山水畫則是「皴染具備」,甚至可以說皴法的發展和定型,促成了古代山水畫發展和巔峰。

  沒有皴法的山水畫是不完整的。

  方運看了前方的溪水後,便知此畫須主畫『石』『松』與「水」,其他可簡略,而這三者的畫法不同,石、松和水任何一種畫好都可入大師之列。

  方運一開始還是按照此刻聖元大陸的主流畫法,但是在畫到丘陵和水中石頭的時候,筆法突然一變,用出王維開創的南派山水的畫法,用出披麻皴法和米芾發明的雨點皴法。

  在才氣的作用下,畫中的石頭惟妙惟肖,彷彿破紙而出,極為厚重。

  在用出聖元大陸沒有的系統化的各種山石皴法後,方運的畫道境界以無法遏制的速度增加。

  不等畫完山石,方運只聽文宮內響起一道奇異的紙張撕裂聲,自己好像捅破了一層紙,隨後眼前的景色和筆下的畫全都變得不一樣,自身對景色對畫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畫道第一重,詩情畫意。

  方運微微一笑,自己畫功雖平平,但僅僅是幾種特殊的皴法就足以進入八籌,但是要達到九籌,卻還差少許。

  於是,在畫溪水的時候,方運不由自主用出南宋名家夏圭在《長江萬里圖》中的一些畫法,此畫在繪畫史中有著重要的地位,因為此畫中的「水」和之前山水畫中的「水」,有了質的飛躍,畫中水的姿態更加飽滿。

  畫中山石輕動,水光閃爍,流水甚至有衝出紙面的趨勢。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1:53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12-21 20:10
第449章 過七亭

  凌煙閣外。

  一個又一個學子離開,彈波亭和移山亭出來的學子形成了小高峰,對絕大多數學子來說,彈波奏曲和移山殺蠻實在太過於艱難,最後只有十幾人進入第六亭墨劍亭。

  但是,無一人能真正通過墨劍亭。

  不多時,除了方運,凌煙閣內所有人都走了出來。

  凌煙閣門前的人越來越多,連那些本不想來的學子也在趕來。

  方運已經通過凌煙閣第六亭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景國學宮,一些興奮的老師甚至帶著學堂的學生一起前來。

  「你們說,方運能不能過第七亭?要是他一次就過了第七亭,那必然會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凌煙閣第一人。那些天才、半聖雖強,可從來沒有人在第一次入凌煙閣的時候通過第七亭。」

  「不好說。方運的詩詞雖佳,但畫道連一境都沒入,未必能過第七亭。」

  「不過,聽說他前六亭至少有五亭是十籌,這也太嚇人了。」

  「喬兄,你看如何?」

  「過了更好,要是過不了,也無傷大雅!方運既然過了第六亭,就說明他有住第一舍的資格,也說明雷家的登龍石必然屬於他,一切紛爭都會被他終結!此次凌煙閣後,我們就要專心備戰,參與十月的十國大比。」

  「說到十國大比,我景國多年未入前八。今年有方運和計知白在,兩虎出籠,必然能輕鬆斬獲前五。甚至可能位列前三!」

  「可……十國大比的參與者都是進士,雖然舉人也能參加。可舉人怎可能跟進士比?」

  「十國大比是文比,又不是文戰。這方面方運至少比我略勝那麼一點點。」上舍進士尤年道。

  喬居澤笑道:「若是只文比,你確定方運只是比你略勝『一點點』?」

  「我可以拒絕回答這種讓我丟臉的問題嗎?」

  眾人大笑。

  「我接到慶國的消息,慶國的上舍進士莊午通過墨劍亭,已經進入最後的彩詩亭。莊午的詩畫雙絕,原本只是一直過不了墨劍亭,現在過了墨劍亭,第七亭對他來說只是籌數多寡的問題,今日慶國必定會多一個七亭進士。」

  「那又怎麼樣?一百個七亭進士也比不上一個凌煙閣十子。不出半年,方運必然能位列凌煙閣十子之列。把顏域空擠下去。」

  「哦,對了,顏域空也入了凌煙閣,他原本得六十二籌,但今日恐怕能再進一步,得六十三甚至六十四籌,把當年的衣知世擠到第十。」

  「啟國和嘉國的凌煙閣裡,已經有許多人到了第七亭,不僅有上舍進士。還有少許中舍進士和舉人。」

  「就算通過第七亭也不算什麼,籌數為重!四十二籌的七亭進士在五十籌的六亭進士面前也未必有資格說什麼。在孔府學宮和聖院的舉人進士中,很多排位可是根據籌數多少來進行,而不是根據亭數。」

  「此言不假。七亭各六籌,反不如一亭得十籌更能名揚十國。方運至少五亭十籌,連那些七亭進士在他面前也不敢妄言!」

  「所以不要在乎他國的七亭進士。方運哪怕過不了七亭,有五亭十籌已經可以一人壓十國!說不定他在移山亭同樣可能是十籌。六亭十籌已經是前無古人!」

  「不知道方運到底能不能完成一入凌煙閣,一次通七亭。」

  「應該再加一個。有可能一步成十子!」

  「可笑!第七亭要有畫道基礎,畫道不佳,詩詞哪怕傳天下,過不了第七亭還是過不了!」雷遠庭忍不住道。

  「呦,這不是雷家的人麼,你們不是應該忙著給方運送登龍石嗎?怎麼還有閒心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走著瞧!」雷遠庭本想拂袖而去,但走了幾步後不甘心,便站在稍遠處靜靜等待方運。

  數以萬計的學子和先生望著前方煙霧繚繞的金光木樓,心中盼望著方運能再度創造奇蹟。

  凌煙閣,彩詩亭。

  方運完全沉浸在畫道之中,他的臉上浮現微笑,雙目有光,彷彿不是在畫一幅畫,而是在創造一個世界。

  畫石的時候,筆尖落紙有石頭碰撞輕鳴。

  畫水的時候,墨汁如同水一樣流向紙面,或濃或淡。

  畫松的時候,筆尖竟然生出淺淺的綠意,那些松樹彷彿不是畫上去的,更像是從方運的筆中長上去的。

  方運不假思索,把眼前的松林溪水圖一一畫出來,有幾處地方因為不經意間融入了才氣和新的繪畫技法,那石那水明明看著是假的,卻讓人覺得只要把手伸過去,水就會浸濕自己的手。

  不過,方運並沒有嚴格按照眼前的青松溪水繪畫,因為寫意和工筆不同,工筆重真,而寫意則重在抒發自己意趣心境,畫法技巧重要,自己內心的畫意更為重要。

  畫著畫著,方運又在上面增加了一些遠景,這遠景並非這彩詩亭之物,而是濟縣的山水。

  方運回想起在濟縣發生的一切,淡淡的思鄉之情在畫中顯現。

  在畫完整副畫後,方運停下筆,略一思索,寫下《悟道水》。

  「言入濟縣川,每逐悟道水。隨山將萬轉,趣途無百里。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裡……」

  在「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裡」兩句王維的名句寫完後,周圍元氣湧動,隨後就見前方的松林、蘆葦、溪水和亂石等等一切都輕輕一抖,好像一股無形的力量剝離了原本的景色,把其中的真意拉扯到空中,形成半透明的松林溪水,亂石蘆葦。

  那半透明的松林溪水在天空停留片刻,突然化為一道流光,進入方運的畫中。

  方運也是微微一愣,不得不暗嘆王維的詩畫雙絕厲害,竟然形成了傳說中的「意奪天地」,幸好這只是凌煙閣中,而且此次意奪天地的力量很小,若是在戰場之上作畫,一旦大學士甚至大儒形成意奪天地,足以剝奪無數妖蠻的生機。

  當方運寫完整首詩後,整幅畫竟然活了起來,流水聲聲,風一吹過,松林沙沙,蘆葦飄蕩,蟲鳴鳥叫。

  方運明明是一境畫道,卻因詩畫共鳴,奪得美景真意,生生讓此畫進入二境的「栩栩如生」。

  詩畫成。

  方運收起筆,眼前的一切化為白色的煙霧,接著,眼前出現一塊泛著金光的木牌。

  方運:彩詩十籌。

  七亭皆十籌。

  接著,六塊金光木牌從各處飛來。

  七塊金光木牌在天空一字排開,看似普普通通,卻散發著一種睥睨天下、傲視蒼穹的強大氣息。

  七片金光木牌突然崩碎,然後化為點點金光下落,最後在方運面前重新凝聚出一條金色的階梯,一直向上延伸,盡頭是一處由金色樹枝搭建的木門,門裡有無數星辰流轉。

  方運臉上露出喜悅之色。

  闖凌煙閣可以稍稍增強自身,但並不明顯,而在第一次通過七亭的時候,可以額外得到凌煙閣的獎勵,籌數越高,凌煙閣的獎勵越好,這個獎勵連半聖世家子弟都要用盡一切力量爭取。

  凌煙閣過七亭的獎勵多種多樣,而最好的獎勵則是殘缺的文心,而且是只有凌煙閣十子才能得到,在凌煙閣十子中排名越高,則得到的殘缺文心越強。

  方運踏上金色階梯,進入金色樹枝搭建的木門中。

  眼前一花,方運看到前方出現數以百計的星辰。

  那些星辰有大有小,其中有四顆最為明亮。

  方運仔細觀察四顆星辰,其中一顆星辰之上散發著熟悉的氣息。

  那是無上文心才高八斗的氣息。

  「看來這四顆星辰代表四種無上文心。」

  方運仔細觀察另外三顆代表無上文心的星辰,可什麼都看不出來。

  方運猶豫片刻,對著其中的一顆星辰點去。

  其中一顆星辰微微一動,從天空掉落,攜帶長長的星光尾巴,直直砸進方運的眉心。

  「還是這麼粗暴……」方運只覺眉心傳來一陣劇痛,想起得到才高八斗文心的時候也是這般,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一道金光從凌煙閣中放出,隨後昏迷不醒的方運躺在凌煙閣前的廣場上。

  全場鴉雀無聲。

  滿場數萬學子和先生全都啞口無言,就在半刻鐘前,所有人都對方運寄予厚望,可方運怎麼就躺著出來了?

  雖然方運身上無傷,可按照凌煙閣的慣例,只有失敗的人才可能用這種方式出來。

  「壞了!身上無傷卻昏迷,莫非是文宮受損?」

  「別烏鴉嘴!或許方運只是……太累了。」

  「有可能,有可能……」

  雷遠庭放聲大笑。

  「哈哈哈……方運已經敗在第七亭!什麼一次通七亭,什麼一步成十子,你們景國人真能吹噓!雷家的登龍石我們不要了,賞給方運了,不過我們雷家人可從不自吹能一次通過凌煙閣!」

  無數景國學子怒視雷遠庭,但雷遠庭絲毫不懼。

  雷遠庭繼續道:「方運既然沒過第七亭,我便安心了!他從彗星長廊出來才通過第六亭,說明天賦和成就與顏域空相仿,不過如此……」

  「轟!」

  凌煙閣突然輕輕一震,發出一聲巨響,打斷雷遠庭的話,隨後一道橙色的才氣光柱直衝天空。

  雷遠庭張著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道橙色才氣光柱,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29 22:08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和億

LV:9 元老

追蹤
  • 75

    主題

  • 49958

    回文

  • 15

    粉絲

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