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2145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丘區(一)

  1645年1月20日,牧草嶺,晴。

  一臺由四匹馬拉著的收割機正在地裡忙活著。這裡是平緩的坡地,土質不夠肥沃,不適合種植小麥等糧食作物,因此鄉農技站的技術員們開始指導移民們在這裡種植苜蓿這種優良牧草。同時在本地大力發展畜牧業,在增加農民收入的同時,也能夠為國內提供大量鮮皮這種初級原料,以振興國家制革產業。

  牧草嶺堡位於後世克里斯塔爾鎮西北五六公里處,目前已經修起了一座小型城堡。早在去年三月,本地就迎來了第一批拓荒居民,他們在此地燒荒墾地,並將挖泥船挖出的淺層淤泥堆疊在開闢出的農田表面。五月份的時候,他們在這片農地上播下了越冬小麥,現在差不多也已經是收穫的時節了。當然,小麥的播種區域僅限於較肥沃的卡馬匡河衝擊平原帶上,至於那些廣闊的起伏丘陵地區,居民們則在政府的安排下種起了苜蓿。

  到了去年12月底,新一批的明國山東移民坐船來到東岸。這些人在度過了最初的檢疫隔離期後大部分被分配到了伊河地區的梅林港、丘伊堡、奇山堡、下伊河堡、峽谷堡、寧津堡等地,少部分被分配到了湖西農業區的西湖鄉、大豐堡和牧草嶺堡。其中,牧草嶺堡作為新近修建的堡壘——同時也是東岸共和國深入丘陵地區的第一個定居點,分配到的人手比較多,大約有五百名來自登州府文登縣的移民被安置在此地。

  而在他們到來之前,民政部就已經陸陸續續往此地安置了七八批共三百多名愛沙尼亞人以及為了平衡性別比例而從新華夏遷移來的一百五十名馬來婦女。此次五百名文登縣移民到來後,民政部照例也往此地分發了近兩百名波蘭婦女——同樣是為了平衡男女比例。

  據某位前來本地視察的民政部穿越眾官員酒後發牢騷提到,如今東岸政府賺到的錢差不多都花在這些移民身上了:給他們造房子、給他們造農具、給他們修路、給他們買牲畜,到最後還要給他們買媳婦,這他娘滴簡直是共產主義社會!

  什麼是共產主義社會大家不是很明白,但是來到本地的明國移民們卻對「老爺」們的厚待打心底裡感激。這剛來就分房子分地,沒幾天呢又分牛又分羊的,聽說將來還要分媳婦,這咋就跟做夢一樣呢?因此,這些新移民們一個個都熱情高漲的,此刻也正都在地裡忙活著。

  邵元義提著個大包下了碼頭,碼頭上人來人往的,但大部分是運送物資的內河汽船。如今這裡的人氣是越發高漲了啊,他暗自感嘆了句,然後提著大包跨過碼頭,繼續朝前方而去。緊挨著碼頭的是一處小飯館,生意非常興隆。說起這個小飯館的主人,邵元義還真認識,當初和他一起從南直隸來到東岸的。這傢伙不知道怎的娶了個移民來東岸的奧斯曼寡婦,恰巧這寡婦還算有些身家,如今兩人在碼頭邊開了一處小飯館,主營土耳其羊肉抓飯等特色食品。來往的水手、修建城堡的技術人員們經常來這裡吃飯,他們收入較高,消費能力很強,往往一份抓飯、一碟醬牛肉、一壺奶茶才一角錢,對於這些加上各類獎金、出差補助月收入接近10元的人來說只要不是天天吃根本不是問題,因此他們的收入相當不錯。

  匆匆路過小飯館,腹中有些飢餓的邵元義匆匆向城北的自己家走去。如今他已經搬到牧草嶺來住了,西湖鄉衛生所由衛生部從南方新派的一名醫生過來主持,至於大豐堡那邊,則由邵元義帶的兩位徒弟暫時管著。此次他便是往大豐堡出了趟差,豐收農機廠的一位資深技術員身體上有些老毛病,他的兩位徒弟搞不定,到最後還是那邊派人來請他過去診斷,開完藥後這才算結束。

  至於他為什麼從西湖鄉那種「繁華之地」搬到深處丘陵蠻荒地帶的牧草嶺,這還得從前陣子民政部出臺的政策說起。民政部在去年年中的時候出臺政策,鼓勵國內的老移民前往牧草嶺定居、拓荒,以期儘快對新移民們進行傳幫帶,形成以老帶新的局面。國家當然也不會讓這些人白去,除了正常分配的幾畝農田(最高可贖買至30畝)外,還允許他們額外贖買二十畝坡地,而且價格相當便宜,只要三元一畝,幾乎和送的沒什麼兩樣。這個政策吸引了部分城市無地居民,他們辭去了在城市內的工作,然後帶著積蓄和家人來到了牧草嶺進行定居,邵元義就是其中一員。

  他的家在城北約三四里處,那裡坐落著一座典型的東岸村落:一水的坐南朝北標準東岸式樣的民居,村頭挖著一個大魚塘,村後是一條小河兼灌溉蓄水池,門前栽著幾顆櫟樹或巴拉那松樹。七八個熊孩子在四處玩耍著,身後幾條獵犬搖晃著尾巴討好地跟著他們。

  走進村裡就有人和他打招呼,邵元義笑眯眯地一一回應。村前是一條平整的砂石路面,路的北側面向陽光處是一條寬約一米的灌溉水渠,水渠上蓋著木板,木板下方是嘩啦啦朝前流著的河水。村頭建了一個蒸汽提水站,由村裡和農技站共同負責,在抽水機日夜不停的工作下,從卡馬匡河內提取的河水源源不斷地進入了水渠,然後灌溉著農田。

  東岸政府在農田水利上的投入是巨大的。每年冬天都會組織大量人手挖河、挖水渠、修水庫、建提水站,所耗費的人力物力不知凡幾。不過成效也是巨大的,眼前這如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農村灌溉網絡就是明證,有了這些東西,眼前本就肥沃的土地必將能為本地農民帶來巨大的糧食增產。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比大明那不知所謂的狗屁朝廷強多了。」邵元義每見一次這些東西都要感慨一番。如今他受東岸人的影響越來越深,對大明的偏見也越來越深。比起大明那些整日坐在官衙裡吟詩作畫的官老爺,東岸的官老爺要好上太多了,他們都是實幹派,邵元義就不止一次見到他們在工廠、工地和田間地頭轉悠。整個東岸的社會風氣非常良好,大家都樂於少說多做,一些南方來的大幹部甚至還曾經脫下皮靴、捲起褲管下田示範插秧。這樣的國家要還是興盛不起來,那就沒有天理了。

  豐收農機廠出產的各式馬拉玉米收割機、馬拉小麥收割機、馬拉牧草收割機等設備在廣大農村地區非常受歡迎,不過其高昂的價格卻也足以讓人望而興嘆。不過這難不倒廣大的東岸農民們,他們在所在村的村長組織下進行集資,將設備購買回來,然後自己套上挽馬進行收割工作。有些人丁較少的家庭,村裡還會組織人義務幫其將地裡的糧食進行收割、脫粒、晾晒。鄉間的風氣非常淳樸,而政府在基層的威信也正是通過這些小事一點一滴地積累起來的。

  去年村裡的農地種植的全是越冬小麥,到了1月下旬糧食收穫的大忙時節已經基本都過去了。地裡的小麥大部分已經收割完畢,只有極少一部分田地還在進行最後的搶收。一些性急的農夫甚至都已經將收完小麥的農地耕完了,他們挎著籃子,一邊走一邊將籃子裡的稻種撒在地裡。如今人手不足,但播種面積卻又不小,因此牧草嶺這邊根本就沒有培育秧苗後進行插秧或拋秧。這裡採取的仍是傳統的撒播法,即將稻種均勻撒在耕好的農地裡,然後挖開隔離灌溉水渠的田埂,讓水渠裡的河水進入農田。而當種子在水裡浸泡了一天後,差不多就會發芽了。

  這種方法當然不如事先培育秧苗來得高產,但在農村勞動力一直都不是很足的東岸卻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事實上21世紀中國一些地區的鄉下農民們種田積極性不是很高,他們便是採用的此種方法,而不是那種勞心勞力的插秧、拋秧。每年種兩季,一季小麥、一季水稻,夏糧收穫小麥,秋糧收穫水稻,雖然沒有後世的化肥、農藥,但在土地本就很肥沃的湖西農業區,糧食產量還是相當可觀的。

  田間的田埂和水渠兩岸大家也沒有浪費,這些來自山東的農民們在田埂上栽種了農技站發下來的蠶豆,在水渠兩岸栽種了一些芋頭,幾乎連一寸空地都不浪費,讓人看了歎為觀止。比起後世北美那種浪費大的粗放型大農場農業,眼前的湖西農業區才是真正精細型的典範啊。美國那種種植方式對適合種植的淺表土壤的破壞很大,時間長了後適合耕作的土壤厚度會越來越低,東岸人是不會重蹈他們的覆轍的。

  一些小孩在水渠邊和稻田裡玩來玩去,不時大呼小叫地抓起一尾魚。不遠處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升起了裊裊炊煙,不時有幾個農村婦女站在家門口扯著大嗓門吼上幾句,然後便有一個渾身玩得跟泥猴似的小孩飛快地跑回家去吃午飯。有些玩得太嗨的小孩還被父母揪住狠狠揍了幾下屁股,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邵元義看著那些一邊哇哇大哭一邊盯著灶臺上的紅燒羊肉直流口水的小孩,搖頭笑了笑,這才叫生活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丘區(二)

  邵元義的家在村西頭,位於一棵極為粗壯的巴拉那松樹的下方。每到夏天這個時節,樹蔭底下就是大家乘涼的好地方。話說去年剛來的時候這邊的大樹還是挺多的,這才過了不到一年時間,很多大樹就被砍到,成了人們家裡的屋樑、傢俱、門窗和農具等物品。

  而由於人們經常到這裡乘涼聊天,村公所的人就常常會在這棵樹上面貼一些告示,有時候甚至就連會議也在樹下面召開。邵元義隨眼瞟了瞟,只見在他離家這段時間內樹上又新增了幾張告示。

  第一份告示是村公所發的。內容是各家各戶輪流出人巡視水渠,並做好每畝地的灌溉工作。每個輪到的人就要負責和提水站的人配合好,什麼時候打水、什麼時候停水、田裡的水位多高都要控制好,不能出大的差錯,告示的最後按門牌號詳細寫清楚了每家每戶的輪值時間。

  第二份告示是鄉政府發的。大致意思是幾天後有南方來的農業部畜牧局技術專家組,他們將為村裡的農民們示範如何給牲畜進行人工授精,以提高母畜的受孕率,快速增加牲畜的種群數量。告示裡要求大家妥善安排好手頭的工作,屆時儘量前去觀摩學習。

  第三份是鄉武裝部發的。農忙結束後便又是例行的民兵集訓期了,屆時各村民兵主任將安排所有成年男子進行集中軍事訓練,包括隊列訓練、實彈射擊、槍械保養、戰場急救等等。而進行一段時間的訓練後,各村的民兵還要集中到鄉里進行會操。每年秋收過後,東岸人邊境各堡的民兵都會在軍部調集過來的正規軍的帶領下,對鄰近的土著部落進行清剿,務必讓他們無法對東岸人構成威脅。

  最後一份告示是北方平安縣警察局簽發的通緝令。有一個馬梅盧科人(葡萄牙人和印第安人混血)犯罪團伙兩個月前流竄到平安縣煤河鄉拐賣人口,被當地民兵發現後當場擊斃兩人,其餘五人僥倖逃脫。目前可能已經流竄到了大豐堡、牧草嶺一帶,鄉派出所為這幾人開出了高額賞金,後面還畫了幾個人大致的面容。

  默默記下告示上面的內容後,邵元義推開院門,走進了自己家裡。家裡的廚房內有人在走動著,屋頂的煙囪也正在往外冒著裊裊炊煙。他的新婚妻子娜塔西婭正坐在院內的水井旁邊殺魚,聽到有人推門的聲音後便抬頭望去,然後滿臉驚喜的喊道:「親愛的,你回來了!」

  邵元義也滿臉微笑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安娜在做飯?」安娜是娜塔西婭的堂妹,幾個月前剛從俄羅斯輾轉來到東岸,目前寄住在邵元義家。等語言學習結束拿到身份證後,她準備去北方平安縣碰碰運氣,那裡的紡織廠一直在招工,她想去當一名高收入的紡織工人。不過邵元義倒勸過她最好還是去上個學,她的年齡雖然已經偏大,但去上個小學對她而言並沒有任何壞處。小學畢業後回到鄉里,以如今牧草嶺這邊對人才的渴求程度,在鄉政府裡當個文員還是沒問題的。雖然收入沒有紡織廠女工高,但勝在清閒。不過年輕姑娘總是嚮往大城市的生活,耐不得鄉村的寂寞,安娜對去上學一事總是有些牴觸。

  邵元義和娜塔西婭剛剛結婚幾個月。他們是在西湖堡結婚的,結婚當天的場景邵元義到現在還記得:當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幾名身穿天藍色海軍服的海軍士兵匆匆送來了一大堆市面上很難見到的禮物:絲綢衣服、鯨油肥皂、鯨油蠟燭、高級皮具以及累計起來接近六百元的紅包,讓邵元義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後來他詢問他的妻子娜塔西婭和岳父彼得羅夫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彼得羅夫死去的兒子尤里的戰友和同學送來的。其中最貴重的當屬海軍第一艦隊司令陸銘少校送的一副手工打造的帶龍鳳呈祥圖案的座鐘,當這些禮物被送來後,在場的一些鄉里、村裡的幹部眼神都變了,能攀上海軍第一艦隊司令這種令他們無法想象的大官的人,值得他們小心翼翼地對待。

  家裡養的一條狼青狗招財歡天喜地地撲了上來,圍著邵元義直搖尾巴。邵元義抱住它撓了撓它脖子下方,招財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安娜從廚房裡走出來,用不太熟練的漢語低低喊了聲「姐夫」,然後便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貼著牆邊走到了院外,在牆邊的柴堆裡抽了一捆柴,然後又再次貼著牆邊溜進了廚房,讓邵元義看得直好笑。

  廚房門口的煤球爐子上燉著一鍋湯,撲鼻的香味讓招財留連在旁邊不願離開。邵元義掀開鍋蓋,發現燉的是黃豆肚肺湯,這是他最愛的食物,也是這個村很多明人喜愛的食物。其實剛開始村裡一些來自法國的移民不知道因為宗教還是別的原因是不吃這些東西的,不過環境的力量是巨大的,在看到村裡的明人和愛沙尼亞人都吃得很歡而且價格確實便宜之後,這些法國人漸漸也吃了起來,將自己原本的習俗逐漸拋到了腦後。同化,或者說移風易俗,本就是在這些細節之間一點一滴得來的。

  午飯還要一會兒才能燒完。邵元義先走到豬圈前給圈裡的豬添了些豬食,然後便穿過堂屋來到屋後,屋後直到小河邊還有一大片的草地,邵元義在這裡用木頭搭了個牛舍,養了四五頭牛。事實上這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是如此,大家還在村子前面的丘陵山坡上種了大片大片的苜蓿。苜蓿生長極快,加上有村裡從西北墾殖銀行信貸員那裡貸款購買的馬拉牧草收割機,收割苜蓿也很方便。因此村裡每戶人家或多或少都養了兩頭牛、十幾只羊,邵元義家也是如此,所不同的是他沒有養羊,全部養的是牛。

  牛舍旁邊是草料間,裡面儲存著收割回來的苜蓿。附近有些農戶在屋前屋後還種了許多紅薯,每當紅薯藤長出來的時候便割取一部分,然後拿來餵豬喂牛羊,也很實用。人工養殖的牛比大牧場放牧的牛長得快、肯出肉,一年便可長300多公斤,兩到三年便可出欄。上頭髮下來的牛種類有很多,有肉牛、也有奶牛。邵元義領養的牛是荷斯坦牛,這種牛是一種肉奶牛,除了長肉外定期還能擠牛奶,牛奶除自己食用外大部分出售給了鄉里的奶製品廠,加工成奶酪、奶粉等多種食品,然後外銷到全國各處。

  去年牛欄裡的一頭母牛生下了一頭小牛,如今才幾個月大。邵元義抓了一把青貯發酵過的玉米秸稈和紅薯藤,然後用鍘刀將其鍘碎,再混合了一些苜蓿和豆粕,將其作為小牛的專用飼料。這些飼料易消化,營養價值也高,非常適合正處於生長期的小牛食用。

  看著欄里正低頭吃草的幾頭牛,邵元義稍稍有些鬱悶。年初剛領回來沒多久的那頭母牛就算了,但去年養的一頭公牛和兩頭母牛居然只生了一頭小牛犢下來,運氣如此不佳令邵元義很是不爽。不過他並不孤單,村裡很多人家也並不是每頭母牛都生育了的。如此看來,上頭講的那個牲畜的人工授精法卻也有可取之處,能夠加大母畜的受孕率,增加牲畜的數量,確是良法也。

  邵元義並不是孤陋寡聞的人,他也隱約聽人提起過配種站早就在使用的這種方法。以前主要是在軍馬場給母馬配種用,這次湖西的丘陵地區大力發展畜牧業後,上頭終於決定將這種方法也引入這裡,以快速繁衍國內的牲畜種群。為此,聽說農業部還在羅洽皮具廠組織人手特地趕製了很多套子(作用大家懂的),套子用鯨魚腸製作,結實耐用,大小也差不多,非常適合配種站的需求。

  聽說軍馬場那邊使用了這種方法後,母馬的受孕率直接提升了30%以上,使得東岸馬群的數量增長速度大幅提高,有力保障了國防和工農業用馬需求。如今這邊一個村子裡就養了幾百頭牛,增長30%一年就是一到兩百頭牛。如果放到整個鄉甚至整個湖西農業區的話,那麼一年增加兩千多頭牛根本不是問題。這個數字是巨大的,以從拉普拉塔進口的肉牛優惠價算,兩千多頭牛就是三萬元,就這還沒算那些牛奶產量呢,如果算上這些的話那麼經濟效益還會更高。

  「嗯,過陣子真該去聽聽課了,看看農業部的專家們是怎麼弄的。如果真有用的話,那麼一年給我多增加一頭牛我就滿足了。」邵元義心裡琢磨著。而就在這個時候,前院響起了喊他去吃飯的聲音。邵元義高聲應了一下,然後將牛舍關上,又在河邊洗了洗手,接著便朝前院慢慢走了過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丘區(三)

  下午三點鐘的陽光已經不那麼刺眼了。邵元義優哉遊哉地從一張藤椅上坐了起來,他剛剛午睡結束,還有些迷糊。此時雖然是盛夏,但他睡在後門口,前後門一開,穿堂風一過,不要太涼快哦。家裡的座鐘「噹噹噹」敲了三下,再過兩個小時,他的幾位徒弟就會趕來向他學習了。這也是上級安排給他的任務,即儘快把自己掌握的知識擴散出去,使得更多的人能夠受益,這是國家一直在提倡著的事情。

  趁著現在還有些時間,他決定去山裡的自己坡地邊看看,和還在豬圈裡餵食的妻子打了聲招呼後,邵元義倒揹著雙手,施施然朝北面山裡去了。

  村子離山裡大約不到三百米路,有一條砂石路直通那裡。當初修建定居點、分配田地的時候,就已經規定了好了每人三畝平地、五畝坡地,平地集中在村前,而坡地則在山裡了。由於牲畜的大規模飼養,每當村民互助小組的收割機開始大規模收割牧草的時候,每家每戶便會將牛從牲畜欄裡牽出來,然後套上大車,往山裡趕去,準備將自家收割完畢的牧草拉回去。

  這兩天正是牧草收穫季,路上不時遇到一些趕著牛車、滿載著牧草的村民從山裡回來,邵元義和他們輕聲打著招呼。這些人都是村東頭的住戶,村裡的那臺馬拉牧草收割機也是從他們的田地開始依次收割的,大概要到明天才會收割到邵元義家的坡田。

  牧草嶺的坡田面積極為廣大,大約有一千餘畝,全部位於北面的山裡。這裡的丘陵地勢起伏不大,且山坡坡面較為平緩,這就使得機械收割成為了可能。邵元義站在山坡上,入眼之處全是鬱鬱蔥蔥的苜蓿坡田,長勢頗為良好。這裡的土地雖然不如山下的肥沃,但用來種苜蓿這種東西卻也正合適,而將苜蓿收割完畢回去飼養牲畜後,往往能夠獲得更大的收益。不過如果是在大明,這樣的坡地也一早就被人改種小麥或粟米了,管它適不適合種糧食呢,反正先種了再說。要知道,在大明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牲畜可飼養的,尤其是在明末社會秩序逐漸崩潰的時候,大家更願意種植小麥、粟米之類的旱地作物。

  「因地制宜,也只有在東岸才能做到啊。」邵元義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朝自家地裡走去。通往地裡的田間小路邊栽種著一些果樹,果樹苗最初由村委會出資購買,然後分發給了村民們,由他們領回去各自栽種。有的人栽在了自家院子裡,有的人則栽在了田間地頭,反正家家戶戶都有這玩意兒,就算過路的人順手摘幾個果子吃吃也無人在意,鄉間的風氣還是相當淳樸的。這兩天鄉里的農技站給大夥兒送來了一些由鯨骨粉製作的肥料,讓大家漚在樹根處,據說非常有利於果樹生長,很多人都領回去了試用,但要見成效恐怕還得等一段時間。

  邵元義走到自家地頭,轉悠了一圈,然後和正在收割牧草的幾位村民閒聊了幾句,正準備返回時,突然聽見不遠處的山裡面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響聲。是槍聲!邵元義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該死的!難道是那些瓜拉尼襲擊者又來了?

  正在監督苜蓿收割工作的駐村巡警驚得一下子從腰間抽出了燧發手槍,然後一腳踹開了地頭的一個木頭箱子,從中拿出了一枝枝步槍散給了聞訊聚攏過來的村民們,然後又打開了另一個箱子,將裡面仔細碼放著的定裝紙殼彈藥和刺刀分發給了眾人。很多村民都接受過極為完備的軍事訓練,說難聽點,很多歐洲國家的正規軍訓練量、實彈射擊次數都不如他們呢,而他們在東岸卻只是一個民兵而已——預備役中的預備役。更別提這些人中一些年紀較大的人甚至是正規部隊中退役的老兵,他們在戰場上廝殺了多年,各方面自然不會差了。

  邵元義也飛快地躥到了人群聚集處,從巡警手中接過了一枝32-丙型燧發步槍,熟練地開始裝藥、裝彈。雖然他是個醫生,但並不代表他不會操作槍械,事實上在東岸每一個成年男子都要學會如何使用槍械、都要定期接受軍事訓練,這樣就造就了東岸共和國極為龐大的後備兵源。以截止今年年初的大約八萬三千人的人口總數計算,其中註冊民兵數量高達二萬五千餘人,這已經超過了歐陸很多國家的常備軍數量了。

  槍聲是從北面森林的邊緣處傳來的。此時那裡逐漸出現了十來個身批獸皮、樹葉等玩意兒編製成的衣物的人,他們手裡拿著長矛、弓箭,有一些人的肩頭還扛著一把火繩槍。

  「果然是這幫玩意兒!我向上頭報告了幾次了,但鄉里那幫混球總是推脫兵力緊張,抽調不出人手,讓我秋收後再來申請人手,草!」巡警牛大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後狠狠地盯著不遠處森林邊緣處的那幫瓜拉尼人,說道:「人數還在增加,看來他們最近聯合了附近一兩個小部族。肯定是那幫西班牙傳教士牽線搭橋的,不然這幫孫子沒那麼容易聯合起來。」

  牛大成說這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事實上自從去年東岸人的城堡在這裡建立的第一天起,就在附近的土著部落中造成了巨大的轟動。這些原始部落極為野蠻、落後,也就是近幾十年來受到不辭辛勞傳播主的福音的耶穌會傳教士的影響,他們學會了飼養牲畜、土地深耕技術等,文明水平有了一定的提升,但總的來說他們仍然是愚昧和野蠻的。

  特別是在東岸人自行任命天主教東岸大主教裴德羅後,與教廷關係降至了冰點,這導致了很多正統的耶穌會傳教士的仇視。他們視東岸人為異端,比異教徒還要可恨的異端,必滅之而後快的異端!為了消滅東岸人,這些野蠻人便是傳教士們手頭最好的炮灰。

  而在一年多前東岸共和國政府開始全面啟動西部大開發戰略,向西推進並逐步驅逐、消滅、流放沿途的土著部落後,這再次深深觸犯了耶穌會、聖方濟會等傳教團體的根本利益,因此新仇舊恨之下,雙方近年來的衝突時有發生,且有越來越頻繁的趨勢。比如眼前發生在地頭的這場衝突,大家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因此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給大夥兒分發武器以自衛。他們沒有後路可退,後面不到三百米處就是大家的家小們居住的村子,他們不能讓這些強盜衝到村子裡去!

  在派了一人返回村裡向民兵主任報告後,巡警牛大成拎著手槍,看了看身週二十來個臨時轉職成火槍手的村民們,笑了笑,然後說道:「把牛車都拉過來聚攏在一起,大夥兒都聚在一起,看這幫野人拿咱們怎麼著。快點,別磨蹭了,又不是第一次經歷這事了,怕個鳥啊!快點,他們要下山了。」

  在牛大成的催促下,大夥兒齊心合力將幾輛牛車以及一輛馬拉牧草收割機拉了過來粗粗圍成了一個圓形。然後託著上好彈藥的火槍,靜靜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山坡上的敵人多少顯得有些猶豫,他們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到人手聚集得差不多了以後才開始緩緩往山坡下而來。而在下來之前,他們首先從山坡上扔下了一具身穿黑色制服的屍體。這具屍體滿臉血汙,武器已經被取走,看起來似乎是一名巡邏中突然被殺的東岸巡警。不過這幫土人做事終究不利索,突然襲擊之下仍然讓這名巡警得到了開槍射擊的機會,從而讓山坡下的村民們有了警醒,這也夠失敗的。也許是前幾次的清剿行動中他們損失了太多的好手,以至於如今只能拿出一些上不得檯面的貨色來襲擊東岸人了。

  牛大成壓著民兵們不要提前射擊,他準備在敵人衝近以後再給他們來一個狠的。衝過來的瓜拉尼人大約有七八十人,這已經是一個小部落能湊出來大多數兵力了,他們大部分人拿著長矛,少部分人拿著弓箭,只有最後十來人的手腕上纏繞著緩慢燃燒的火繩,手上拿著一杆沉重的火繩槍。這應該是西班牙傳教士幫他們從拉普拉塔地區弄來的,就像他們當初武裝那些對付聖保羅旗隊的瓜拉尼土著部落一樣。

  瓜拉尼人也知道東岸人火槍的厲害,因此他們走得非常分散,而且速度也相當快。

  「砰!砰!」六枝火槍朝一個方向齊射而出,兩名端著長矛怪叫著的瓜拉尼人被擊中胸口。高速奔跑中猛然失去了動力的身體依靠著慣性仍舊向前躥了幾步,然後才一頭栽倒在地,胸前木質的十字架上立刻就被鮮紅的血液所染滿。

  槍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基本上都是三五枝槍朝一個地方打一輪齊射,打完後迅速裝藥、裝彈。而那些瓜拉尼人自然不會傻到站在原地任你打,他們也大吼著,陡然加快了行軍速度,一邊跑還一邊投擲一些短矛過來,使得正在裝彈的東岸人有些手忙腳亂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丘區(四)

  終於,在擊倒了十餘名瓜拉尼人後,跑得最快的敵人已經衝到了近前。此時不用牛大成吩咐,早就訓練過無數次的民兵們熟練地從腰間抽出41年式鋼製刺刀,將其套上槍管下方的連接處,旋擰了兩下後接口便卡死了,然後他們便端著比人都高出很多的槍刃迎上了衝過來的敵人。

  皮開肉綻、血花飛濺,近身白刃格鬥是非常考驗人的勇氣的,東岸人的這些鄉下民兵還未接受過正規軍隊的紀律養成,本不應有如此勇氣。但考慮到身後就是他們的妻兒老小,以往被瓜拉尼人殺死的婦孺的悲慘場景猶歷歷在目,沒有退路的他們此刻爆發了非常的勇氣,紅著眼睛與這些野蠻人絞殺在一起。

  村口一座土木混合結構的炮樓頂部已經升起了醒目的紅旗,哨兵使勁敲擊著撞鐘。整個村子在這個時候沸騰了起來,數名騎手跨上馬匹前往鄰近的村子和鄉里求援,民兵主任和幾個骨幹老兵扯著嗓子喊集合。豬圈旁、水井邊、牛舍裡、果林中,一個個成年男子衝進家裡,在妻兒們緊張不安的目光中背起步槍、帶好彈藥包,然後快步衝到了村西頭的大松樹下集合。

  匆匆集合了二十來人後,民兵主任便讓兩名老兵帶著他們火速前去增援地頭正在苦戰的兄弟們。這裡離雙方的交戰地點不過兩三百米,瞬間便可抵達,而他則在後面集合陸續趕來的民兵。

  增援的民兵很快就抵達了雙方交戰的地點。此時那些瘋狂的瓜拉尼人已經將這個小小的車陣團團圍住,他們舉著木矛、西班牙刺劍與東岸民兵進行著白刃交鋒,場面異常慘烈。不過由於車陣的範圍過於狹小,他們只有一部分人能夠參與戰鬥,剩下的數十人則火急火燎地在外圍乾著急卻又使不上勁,有些人提著火繩槍想射擊卻發現入眼處幾乎全是自己人,這令他們恨鬱悶。很顯然,這些瓜拉尼人的戰術素養較差,西班牙人教給他們的作戰方法他們並未完全學會。

  被圍在正中的巡警牛大成和另一名老兵一邊抽空用裝好彈藥的手槍朝外射擊,一邊不時朝人群密集處扔出一個薄鐵皮炸彈,炸得那些幾乎赤身裸體的野蠻人們鬼哭狼嚎。他們已經前後倒下去了二十來人,這個傷亡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很難承受的了。

  增援的民兵遠遠地打出了一輪齊射,頓時撂倒了四五個在外圍遊走的瓜拉尼人。東岸人的援兵如此快地抵達,這令他們相當震驚。而這個時候戰場上雙方的人數已經相差無幾了,領頭的瓜拉尼首領有些糾結,不知道是立刻結束這次無功而返甚至可以說損兵折將的攻擊行動呢,還是繼續堅持下去。

  他們是從南方流竄過來部落,那裡的東岸人相當凶殘——事實上哪裡的東岸人都一樣「凶殘」。他們的部落慘遭毀滅,家園被東岸人佔領,成年男子大量戰死,女人婦孺則被東岸人抓走下落不明。僅剩下的他們這些餘孽好不容易遷移到了北面,得到西班牙傳教士救濟的他們剛過了沒幾個月的舒心日子,哪想到東岸人又在附近修建了一個新的城堡和定居點,這令他們陷入了深沉的絕望之中。

  不過好在主還沒有拋棄他們,萬能的傳教士們帶來了不少武器給他們,並教他們如何使用這些武器以及一些粗淺的戰術。然後他們就和相鄰的幾個部落一起,在傳教士們的鼓勵下頻繁出擊,四處襲擊東岸人防禦薄弱的定居點。

  不過東岸人的定居點不是那麼好打的。先不說他們每個村都修建了一個土木混合結構的炮樓,炮樓裡每晚都住著很多輪番值守的民兵。就說村裡統一式樣的堅固磚房就使得這些缺乏攻堅能力的瓜拉尼人經常抓瞎,而他們又不能在村子裡停留太久,那樣隨時會被人反包圍,因此總的來說趁夜攻擊東岸人的村莊並不能夠使他們佔到什麼便宜。甚至絕大多數時候這樣的行動都是失敗的,因為東岸人只損失了寥寥幾人或者根本就沒有損失,但他們往往會死傷好幾倍的人手。

  這樣的行動多來幾次,本來因為聖保羅人大量捕掠而人口就很不充裕的瓜拉尼人頓時支持不住了,他們很快放棄了這種進攻敵人村子的愚蠢行徑,轉而破壞他們的莊稼、牲畜甚至道路。但西班牙傳教士們顯然很不滿意他們的這些小打小鬧的舉動,堅持要求他們消滅那些可惡的異端、異教徒。吃人嘴軟的他們無奈之下只能出擊,趁著樹林掩護偶爾襲殺一些東岸人過路的信使、巡警以及進行地理勘測的探險隊。這次他們趁著東岸人在田間收穫牧草的「良機」準備狠狠幹一票大的的時候,卻猛然發現自己踢到了鐵板上——這幫人怎麼去地裡幹活還帶著火槍、炸彈的?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懊惱的時候,瓜拉尼人首領在看到增援的東岸民兵再次打出了一輪齊射後,他果斷吹響了掛在脖子下的螺號,然後帶著一幫野蠻人亡命之徒拼了命地往山上破。民兵主任很快也帶著援兵趕了過來,他集合了六七十名民兵追著瓜拉尼人的屁股進行了一番追殺,再次成功迫使其留下了幾具屍體後這才折返回來。

  「瓜拉尼人的人頭全部收集起來,拿到鄉里去換錢。」民兵主任面無表情地說道,他也是陸軍退役的老兵了,早年甚至參加過加勒比海私掠戰,資格非常老,不然也不會被上級選派到牧草嶺這個深處內陸邊境的新定居點來。

  巡警牛大成擦了擦被硝煙燻黑的臉龐,然後躍過一輛馬車,用略帶悲傷和沮喪的表情朝民兵主任說道:「死了八個、傷了十一個,損失慘重。除了兩人傷勢較重外,其餘傷員傷的都不是什麼要害部位,應該不會有大礙,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那麼多家屬解釋了。」

  民兵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然後將目光轉向了車陣裡面。只見兩名邵元義的徒弟一邊將背上的步槍放下,一邊飛快地將藥箱遞給了正站在車陣內的邵元義。邵元義打開藥箱,拿出手術工具、消毒酒精、脫脂棉等物品開始給傷兵清理傷口並進行消毒。至於戰死的五名民兵的屍體,則由其他人搬了出去,一一安放在地面上。

  八個家庭失去了作為頂樑柱的男人!民兵主任有些怒不可遏,手指關節都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這個村裡的一百個成年男人都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從簡單的隊列行走到排槍齊射,每一個人他都記得很熟悉。如今一下子死了八個,這叫他如何不怒!想想死去的那些人家裡嗷嗷待哺的幼兒和傷心欲絕的妻子,這叫他如何能忍!

  十來名被俘獲的瓜拉尼傷員被捆綁著有氣無力地跪在地上,頭向下低垂,身子微微發抖。即便是野蠻人,也不全然是悍不畏死啊,終究還是對生命有著無比的眷戀的。民兵主任一把抽出腰間的軍刀,然後走到這些野蠻人的身後卯足全身力氣朝脖頸處劈了下去。每劈完一個便一腳將屍體踹翻在地上,一連劈完七八個後,也許是腳下那個瓜拉尼少年驚恐欲絕的眼神刺痛了他,也許是他已經發洩完了胸中的火氣,只見他直接一腳踹翻了這個幸運的異族少年,然後將高舉過頭頂的雪亮軍刀緩緩落下,軍刀血槽內仍在不停地往下滴著腥臭的鮮血。

  「死了的瓜拉尼人人頭全部拿去鄉里換錢,然後把那些錢平分給死了男人的五戶家庭。剩下的那幾個瓜拉尼俘虜也一併送到鄉里去,長山苦役營將是他們的最後歸宿。」民兵主任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朝巡警牛大成緩緩說道:「收穫、播種工作不能因為這些事停下來。接下來幾天你幫我看好村子,我抽空去一下南邊首都,找找以前的老長官,請他們想辦法派一些部隊過來。我們牧草嶺鄉深處內陸第一線,匪患如此頻繁,上頭居然無動於衷,這實在太不像話了,還是得請上頭派駐一支正規部隊來坐鎮比較安全。這事單靠鄉里這幫人是沒戲的,他們這幫無能的傢伙根本不可能說動西湖堡或者平安縣方面派兵過來,我還是去南邊碰碰運氣吧。這裡的瓜拉尼人必須儘快解決了,不然大家沒辦法安心屯墾的。聽說這邊的山裡還要陸續修建好幾個定居點,哼哼,不把那些瓜拉尼人徹底打痛了、驅逐了,以後就等著三天兩頭被襲擊吧。」

  「上頭哪還抽調得出兵力來啊?」巡警牛大成也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只見他說道:「南邊伊河地區也在全力向西開拓,聽說和高喬馬匪以及查魯亞人天天玩捉迷藏,整支騎兵營和一個滿編步兵連被牽制在那裡,軍部怕是很難再抽調出機動兵力了吧?」

  「聽說西嶺地區兵團堡內的近衛學兵團35屆學生已經結束了課程,進入到了畢業前的實習階段,我想去活動一下,看看能不能調這些學兵過來我們這裡『實習』。」民兵主任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丘區(五)

  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快速掠過正在修建的鐵路線沿岸,慢慢消失在了北邊的地平線上。

  「又是去打那些高喬馬匪的!草,那幫蠻子是該好好收拾一下了。跟我同來的王兄弟,萊陽縣的,前陣子剛剛因為表現出色,被上頭評分評了個第十一名。兄弟夥們都為他高興,三十好幾的人了,眼看就能分到媳婦了,雖說是個夷婆子,可也是女人不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明人搖頭嘆息著說道,「大家夥兒正準備去峽谷堡內的館子裡給他慶祝一番呢,誰知道昨天砍柴的時候就硬是讓一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高喬馬匪給殺了。屍首往樹林子裡一扔,腳上剛發的一雙牛皮鞋也被搶走了。真他奶奶的晦氣!」

  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眾人也齊聲嘆息,這日子剛剛有了點奔頭,就突然遭此橫禍,這換了誰來都會惋惜不已啊。上頭也說了,這幫高喬馬匪都是西邊那什麼洋和尚蠱惑起來的,本來就是苦哈哈的亡命之徒,就跟大明的江洋大盜似的,眼下看到俺們大明……呃,東岸人日子越來越紅火,就把狗爪子伸過來想搶大家,這怎麼行?!

  看來以後那啥勞什子民兵訓練要上點心了,別等到高喬馬匪殺過來的時候自己連鳥銃都不會放,那不完犢子了?不過一想到那些來去如風又殺人不眨眼的高喬馬匪,這些剛放下鋤頭沒多久的大明泥腿子們又有些心裡發顫,不過考慮到完不成民兵訓練的嚴重後果,他們幾乎連全身都要發顫起來。天爺,那可是會被沒收土地的啊,這往後可就只能替人種地扛活了。這樣的日子是他們所無法接受的,因此,兩相對比之下還是努力完成那痛苦的民兵訓練比較理智。

  又一隊騎兵慢慢路過,這次馬隊規模比較大,足足有五六十騎,除了那些身穿深藍色軍裝的東岸騎兵外,還有十餘騎衣著華麗的拉丁面孔的白人,或許是西班牙人?來東岸已經半年多時間的明人移民並不是對外界一無所知的群體,他們偶爾從本地駐軍或那些老移民口中也會得到一些相當有用的信息。比如他們就知道西班牙人和東岸的關係就一直很複雜,西班牙殖民地的居民們對東岸共和國的觀感尚可,甚至可以說略微友好;但那些從本土過來的傳教士或者信仰比較虔誠的西班牙貴族、官員們對東岸人的觀感就很不妙了,甚至可以說極差。

  比如眼前的布拉沃男爵就是如此。他雖然是在殖民地出生的人,但畢竟是一個純血的西班牙白人,無論是他的父親家族還是母親家族在西班牙本土都擁有一定的影響力,而他本人更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西班牙本土,至不濟也會留在利馬或墨西哥城之類的西班牙氛圍濃厚的殖民地城市。當然,有些時候他也不得不到拉普拉塔或智利之類的蠻荒地區巡視,以盡一下自己西印度院特派使節的義務,順便再打理一下自己在當地的產業。

  東岸地區他已經是第二次過來了,上一次過來時是十年前抑或是十一二年前,他記不清了,他對這些不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地方一概缺乏興趣。當時似乎是過來和這裡的東岸人簽署和平條約,哦,真是一次不那麼令人感到愉快的經歷。雖然當地的官員以及商人領袖給他送了價值不菲的禮物,其中的一部分至今還在為他源源不斷地創造著收益——他忠實的僕人吉爾伯託每年能為他從科洛尼亞城收回超過一萬比索的現金。不過這依然不能領他感到愉快,因為他隱約聽人談起這裡的東岸人全是異教徒或者是比異教徒還要可惡的異端。作為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還有什麼比異端和異教徒更令人感到無法忍受的呢?因此,他一直下意識地不願意來到拉普拉塔,即便這裡給他創造的收益一直在逐年增長。

  不過這次他卻不得不來,因為西印度院的官僚們從本土給他帶來了一封信,要求他前往東岸地區與當地的東岸人進行交涉,要求他們立即停止對主的信徒的迫害,允許宗教自由,並對他們似乎有越界嫌疑的屯墾行為進行警告。因為耶穌會的修士們已經提醒過王國幾次了,這些卑鄙的東岸人竟然還不滿足於十二年前國王「施捨」給他們的土地,而對廣闊的大庫奇利亞山脈附近的土地也起了覬覦之心。

  雖然西印度院的官僚們辦事一貫拖沓,但耶穌會的修士們幾年如一日要求他們以王國的名義出面與東岸人進行交涉,要求他們停止對查魯亞人和瓜拉尼人天主教徒的迫害,並將他們所任命的所謂東岸大主教送往利馬接受宗教審判。耶穌會修士們的努力也不是毫無成效,最後似乎就連國王對此事都有所耳聞,因此西印度院的官僚們不得不硬著頭皮授意祕魯總督區派人去拉普拉塔「看看發生了什麼」。

  這幫官僚們哪個不是人精,都知道這種事不好處理,萬一激化當地矛盾惹毛了東岸人的話,他們集結起人手浩浩蕩蕩地殺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城下,西班牙人的樂子可就大了。現在既然國王已經過問了此事,看來是沒法將事情壓下去了,那麼就讓利馬那邊派個人過去「調查」一下。如果派去的人夠聰明的話,那麼調查個三年五載也沒關係,這種事情大家都懂的。龐大卻臃腫不堪的西班牙王國在東岸地區沒有利益,但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和亞松森卻是王國無法割捨的重大利益,任何一個有點頭腦的人(好吧,這話對國王很不敬)都不會想在一個遍地是荒草的東岸大草原上與東岸人發生大規模的衝突,這對防禦力量薄弱的拉普拉塔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而這也正是布拉沃男爵前來此地的原因所在。本來正在利馬獵豔尋歡的他被那些嫉妒的丈夫們聯合起來一腳踢到了拉普拉塔,理由就是他十二年前來過此地。該死的,十二年前瓦萊麗夫人還是個新婚不久的嬌嫩花朵呢,他忠實的僕人吉爾伯託的頭頂還長滿了茂密的頭髮,如今瓦萊麗夫人已經成了人盡可夫的蕩婦,而吉爾伯託如今的頭頂已經比鏡子還要光可鑑人。這真是荒謬!

  不過布拉沃男爵抱怨歸抱怨,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還是決定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務。況且他對那些野蠻的東岸人迫害主的信徒一事也很憤怒,雖然那些所謂的信徒都是一些非文明世界的賤民,但東岸人的行為依然是令人無法忍受的,這是作為主的虔誠信徒的布拉沃男爵的認識。

  騎兵隊伍沿著長長的鐵路線一路向北,布拉沃男爵驚奇地看向路邊大批正在賣力夯實地基的南非黑人勞務工,心中大為驚異。他不是沒有見識的人,這種軌道鐵路如今在歐洲的礦山內已經被廣泛使用了,但一般距離都很短,從來沒有人像東岸人修這麼長的距離。而且這些路軌看起來就很不一般,不但比歐洲的寬大許多,就連用料也不是那種包鐵木質軌道可比,嗯,似乎是純鐵的?想到這裡布拉沃男爵的臉上就籠上了一層陰雲,東岸人這是想幹什麼?他們修這些路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更方便地向西邊的內陸地區滲透嗎?

  鐵路沿著綿延的丘陵邊緣區向北頑強延伸著,直到抵達道路的盡頭——一座正在興建中的城堡。看到這裡,布拉沃男爵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該死的,拉普拉塔的官僚們都是一群蠢貨,尤其是去年剛剛調任古巴的那個託雷斯更是蠢豬一頭。他們在拉普拉塔那麼多年,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向利馬報告過這裡東岸人的動向,使得祕魯總督乃至王國西印度院的官員們只能通過一些由水手流傳出來的片言隻語,從而在自己的腦袋中腦補東岸人如今的形象。

  城堡、鐵路、碼頭、農田、村莊、哨所,這一路上布拉沃男爵見到了太多這類東西,而這些東西無疑更加證實了東岸人的勃勃野心,他們向西拓展的野心在布拉沃男爵看來已經是昭然若揭了,他們早晚會越界進入大庫奇利亞山脈以西——這片法律上屬於西班牙王國的土地。哼哼,東岸人甚至已經都不屑於掩飾自己的野心了,但拉普拉塔的官員們卻還在裝傻。只有耶穌會的修士們還算為國分憂,他們盡全力武裝傳教區內的查魯亞人、瓜拉尼人,並在拉普拉塔招募窮困潦倒的高喬人來襲擊東岸人的殖民點,這多少遏制了一些東岸人的野心,但終究還是不夠!

  布拉沃男爵深深吸了口氣,在這一刻,他突然感到了一種無上的使命感降臨在自己身上。為了西班牙,為了主的信徒,必須嚴厲制止東岸人的錯誤行為!很多事情必須要糾正了,西班牙王國可不是野蠻的東岸韃靼人能惹得起的,他們必須為自己的罪行懺悔!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章 丘區(六)

  「薩爾瓦多.安赫爾.布拉沃男爵?」穿著一身筆挺軍裝的龍旭眯著眼睛看了眼身前這個穿得像一頭大公雞一樣的西班牙中年男人,慢吞吞地問道。

  沒有一絲恭敬的態度!也沒有半點對西班牙王國的畏懼!布拉沃男爵感覺自己的怒氣在不斷上湧,但他很好地剋制住了,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他不想現在就和這些令人生厭的東岸人沒話說。

  「韃靼人,告訴我,你們想做什麼?想把這些像螞蟻一樣多的黃皮膚異教徒們灑遍整片東岸大草原嗎?」布拉沃男爵用公雞特有的高傲神情看向龍旭,傲慢地說道。

  「西班牙佬,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禮貌問題。在這個遍佈異教徒的地方你得學會謹慎,這對你有好處。」年輕的龍旭抖了抖手裡「嘩啦啦」作響的軍刀,然後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管,這裡是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合法領土。」

  「但你們一直在迫害天主教徒!」布拉沃男爵絲毫沒有迴避龍旭危險的眼神,反倒是將下巴抬得更高了一些,然後繼續說道:「韃靼人,這是不人道的,也是不被基督文明世界所容許的,如果你們再不改變自己的骯髒行為的話,西班牙王國會對你們的愚蠢行為作出迴應的。而我將保證,你們一定會對此印象深刻。」

  「你腦袋壞了嗎?西班牙佬,我真的很懷疑祕魯總督怎麼會將你這樣一個看起來就很愚蠢的傢伙派到我面前來和我交談。你雖然看起來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恕我直言,你的心理年齡還很幼稚。即便是我部隊裡一些剛剛升任候補軍官的年輕小夥子也會比你穩重得多,你差太遠了,男爵閣下。」龍旭猛然拉下了臉,寒聲說道:「所以你就是來挑釁的是嗎?就是來激怒我們的是嗎?那麼你成功了,布拉沃男爵,因為我們的騎兵部隊馬上就要去剿滅一個查魯亞村子了。就在西面的丘陵地區,你最好祈禱一下耶穌會的巴爾博薩神父不在那裡,不然他會死的很難看的。」

  聽到龍旭的話語,布拉沃男爵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樣陡然憤怒了起來,只見他高聲說道:「巴爾博薩神父是令人尊敬的長者,他知識淵博、風度翩翩,他對上帝的虔誠令人讚歎,他……」

  「夠了,男爵先生。」龍旭不耐煩地打斷了布拉沃男爵的話語,然後說道:「巴爾博薩神父暗中蠱惑查魯亞野蠻人殺害了我們的一位和平居民,他們必須付出代價!包括這位不名譽的神父!看,我們的部隊已經出發了,他們將用手中鋒利的軍刀像切牛肉一樣輕易切開那些野蠻人的頭顱,讓他們知道什麼樣的敵人是不能夠招惹的。」

  布拉沃男爵這個時候反而鎮定了下來,只見他用陰鬱而又憤怒的眼神看了一下龍旭,然後說道:「我不該在你面前浪費時間的。我現在是西班牙王國祕魯總督的特使,我需要前往貴國的首都傳遞重要的信件和外交訊息,希望你們予以配合。」

  龍旭聞言一窒,然後臭著臉朝身後喊道:「******,你帶一個排的騎兵護送這位特使先生及其隨從前往東方港,任務完成後立刻回來,我們要接著清剿下一個查魯亞村落呢。」說完,他又挑釁地看了一眼布拉沃男爵。

  布拉沃男爵面無表情,沒有再答話。不一會兒,******上士率領的騎兵整理完裝具,然後護送著布拉沃男爵及其隨從沿著平坦的大草原往南而去。他們將首先抵達南面的下伊河堡,在那裡渡河南下後再一路向東南方直抵梅林港,然後再順著鐵路往南經鎮遠鄉、牧場鄉抵達東方港。一路上都在東岸人控制已久的「腹地」內行走,安全方面不用太過擔心,******等人一路上所需要注意的無非就是儘量遠離有蒸汽船行走的伊河流域,不要讓這幫西班牙佬注意到東岸人的這種新式船隻。

  雖然目前在鄰近拉普拉塔和巴西一帶已經隱隱約約流傳著一些有關東岸共和國的「奇聞異事」,其中就有著一些關於「冒黑煙」、「不用風帆」的能「自動航行」的船隻的消息,普通人可能將其視為魔法巫術或者乾脆就視為笑談,但一些有知識的貴族、商人則不這麼看。他們認為東岸人一定是掌握了某種了不得的方法,而且這種方法對於船隻航行肯定是有著顛覆性的創新的。

  因此,他們開始通過各種手段祕密蒐集這種船隻的信息,目前他們也已經掌握了一些信息。比如他們知道這種船是要燒煤的,同時也知道這種船會產生一些水汽,他們還知道這種船通過一些「明輪」或者「螺旋槳」來驅動。只可惜他們暫時還無法接觸到那些蒸汽船的船員尤其是蒸汽機修理工們,不然的話一定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不過這只是遲早的事情,任何一項實用技術只要在人們面前展現出了它無與倫比的魅力,那麼它早晚都會擴散開來的。蒸汽機又不像紡織品或染料等商品,可以在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閉門造出來,這玩意兒是要到處跑的,這就為監管增加了難度。

  要是穿越眾們知道了他們大力推廣蒸汽機的後果就是技術的擴散,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堅持當初的做法。雖然蒸汽機的推廣對國家的工農業發展提供了龐大的助推力,但任何一項技術要保密真的是很難的,特別是在很多人的眼睛都盯著這裡的時候。

  如今他們唯一需要感到慶幸的恐怕就是東岸的社會並不是一個開放的社會,而是一個控制相對嚴密、軍警憲特橫行的高壓警察社會,暗探制度和嚴格的戶籍制度使得很多從巴西或拉普拉塔滲透過來的陌生面孔很難在內地公開行走,這為他們竊取情報製造了很大的難度。他們只能通過移民打入東岸社會,通過漫長的時間來竊取情報,然後再想辦法傳遞出去,其效率低得令人髮指,成功率也不會很高。而且早在幾年前,東岸就已經停止了從英國、法國、奧地利、荷蘭、西班牙等強國取得移民,目前歐洲移民的主要來源是奧斯曼帝國的女奴以及少量立窩尼亞人,這為那些西歐大國竊取情報再度製造了不小的障礙。

  不過以上這些終究是不保險的,人家在漫長的時間裡總是會找到漏洞竊取到情報,尤其是蒸汽機這種很難監管的玩意。因此,東岸人所需要做的就是加強監管與審查,儘量延後蒸汽機技術的洩密,為自己的發展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令人厭煩的西班牙佬被送走後,剛剛被任命為伊河地區剿總司令的龍旭立刻走出了目前正在修建中的城堡工地,在留下半個連(120人)的士兵看守此地後,他帶著另外半個連分乘幾輛剛剛組裝起來的貨運軌道馬車往南而去。騎兵部隊剛剛往西面的低山丘陵地區進發剿滅被東岸人偵查到的兩個查魯亞村落,難保附近活動著的高喬馬匪不會起什麼別樣的心思,比如圍魏救趙什麼的。自己帶著這半個連的部隊沿著鐵路線巡視,多少能夠起到一些震懾敵人的作用,也能給正在築路的本地移民和南非勞務工們以一些信心。

  剿滅查魯亞人的事情要抓緊了。最近要加大偵查力度,一經查實立刻進行強制遷移,如果遇到反抗則就地剿滅,確保不留後患。剿滅了這些在本地紮根的查魯亞人村落,那麼那些在附近肆虐已久的高喬馬匪就成了無根之水,必定會堅持不下去。如今這個驕傲得像大公雞一樣的西班牙人找上門來了,執委會出於種種考慮保不齊就會調整政策,暫停對查魯亞人、瓜拉尼人的一些激進的清洗動作,那時候再想下死手就麻煩了。

  所以,要舉起屠刀還是趁現在吧,將西嶺地區的這些原住民全部清理乾淨,為今後山東移民的到來創造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好在烏拉圭大草原上生活著的查魯亞人原本就不多,大概在八千人左右,這些年來被東岸人殺死、流放、融合了三千多人,剩下的已經不是很多了,只要再加把勁,今後這片廣袤富饒的平原就是東岸人自己的了。

  近三百名騎兵集體行動果然是快如閃電,僅僅一個下午,他們就用馬刀與火槍讓那兩個慘遭突襲的查魯亞村落陷入了滅頂之災中。整整一百八十個血淋淋的人頭堆在峽谷堡外的空地上,讓一幫子山東移民嚇得不輕的同時也有些眼紅,一個人頭20元,這可是整整3600塊錢啊!

  除了這些殺死的成年查魯亞男子外,他們還俘虜了兩百多名查魯亞婦孺,自身的傷亡卻只有區區二十餘人,且多數為輕傷,可謂大獲全勝。此戰之後,他們並沒有多做休整,而是繼續在附近進行大範圍的巡邏與偵查,不斷驅逐、消滅著本地的查魯亞原住民。而在他們的努力之下,鐵路線也在不斷朝前順利延伸著。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微調(一)

  新上任沒多久的外交部長許信坐在裝飾豪華的辦公室內。

  外面的天有些陰,似乎是要下大雨,感覺到辦公室內有些悶的他轉身打開了裝飾著透明玻璃的木質窗戶,一股從北面湖面上吹來的清新空氣頓時令頭腦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精神為之一振,有些鬱郁的心情頓時也開朗了許多。

  剛剛把那個莫名其妙卻又自我感覺良好的西班牙男爵送回了國賓館,這才令他的辦公室內稍微清淨了一些。那個傢伙到底是在說些什麼啊!居然要求東岸人立刻停止迫害天主教徒、立刻停止有越界嫌疑的屯墾行動,以及將東岸大主教裴德羅送往利馬接受宗教審判。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前面兩條還好說,第三個要求將東岸人自己任命的大主教弄到利馬去送死,這怎麼可能!如果執委會真這樣做了,那麼不但會在國內威望大損,軍部起來造反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至於說停止迫害天主教徒,這個含義可就大了去了,端地是看你怎麼解釋以及解釋權在誰手裡了。如果按照西班牙人的看法,東岸人拒絕耶穌會、聖方濟會等傳教團體的進入,這本身就是一種「宗教迫害」。至於那些屠殺信教的土著,那在西班牙人看來妥妥地是迫害無疑了。雖然他們在智利、查爾卡斯等地照樣屠殺信了教卻反抗他們的原住民,但人家雙重標準玩得很遛,才不管別人怎麼說自己呢,他們只會指責別人的不是。

  最後還有停止越界屯墾,那就更讓人撓頭了。雖說目前東岸人除了在北方鴨子湖以西的丘陵地區確實是越界修建了牧草嶺堡以外,在南方的伊河地區新設置的峽谷堡、寧津堡可都是在合法領土範圍以內的。當然長山堡這個鐵礦區確實是越界了,這點毫無疑問,不過這卻是東岸人絕對不可能放棄的地區。

  當初東岸人與西班牙人簽訂的《羅洽和約》中所規定的南方邊界是「向西最遠不得越過西嶺(大庫奇利亞山脈)」,但長山堡顯然已經在西嶺的西半部邊緣甚至可以說已經出了西嶺範圍了,嚴格來說東岸人確實是有越界嫌疑的。而此時這位布拉沃男爵也正是抓住這點不放,要求東岸人立刻停止「損害西班牙王國利益」的越界屯墾行為,拆除已經修建的設施,並賠償西班牙王國的損失。

  這簡直是一派胡言!當時聽到布拉沃男爵說出這番話後,許信甚至不顧外交禮儀直接站起身拍了桌子。長山鐵礦對東岸人何其重要,豈能說拆就拆!說難聽點,東岸人可以丟掉實際意義不大的首都東方港,都不願意丟掉長山鐵礦這種堪稱國家命脈的設施。西班牙人腦殘了麼?怎麼派了這麼個傢伙來東岸?難道他們自信滿滿到東岸人能夠屈服於他們的威脅了?他們難道不擔心布宜諾斯艾利斯和亞松森了?哼哼,真是喪心病狂!就憑他們在拉普拉塔和巴拉圭地區的那三五百士兵就想擋住東岸人,做夢!

  不過確實得想辦法弄清楚祕魯總督乃至西班牙人的真實想法了。這個三十多歲的「愣頭青」完全不適宜交流,他敏感而又自尊,自大而又易怒,和他交流很吃力。要東岸人放棄長山鐵礦是極其不現實的,甚至要求東岸人放棄越界屯墾的行為也是很不現實的。因為在執委會和政務院的規劃中,未來還會要從峽谷堡向北修建一連串的定居點,並延伸至梅洛,然後向西越過黑河(內格羅河)抵達後世的科拉萊斯礦區附近地帶。這個地方礦藏極其豐富,有鐵礦、錳礦,當然科拉萊斯礦區後世最著名的還是金礦了。這個金礦開採了60年,一度開採殆盡,不過21世紀的時候又在附近地區勘探到了新的金礦區,年產黃金數噸。

  不過現階段東岸人顯然並不打算開採這裡的金礦,這純粹是找死的行為,甚至他們都打算永遠不讓人發現這裡的祕密。相較於對工業無甚大用處卻極易招來禍患的金礦,政務院更看中的是這裡的錳礦和鐵礦資源,尤其是錳礦。東岸工業發展到今天,對於錳、鉻這兩類極其重要的有色金屬的需求越來越迫切。特別是在蒸汽機及各種機械大行其道的今天,缺乏優質的高強度錳鋼,已經嚴重製約了東岸工業的進一步發展。

  比如有了強度更高的錳鋼後,機床的切削速度便可以大幅提高,加工出的零件的耐磨程度和精度都會提高很多,這個意義是巨大的,因為這意味著東岸零件的質量更好、可靠性更高、精度更高,很多限於加工精度而無法研發的機械設備也終於不用再停頓下去了。除此之外,有了這種硬度高、柔韌性又很強的合金金屬,東岸人的蒸汽機也可以突破瓶頸獲得進一步的發展。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無需再為了獲得更高的功率而把鍋爐和氣缸都做得很大,因為他們有了更優良的材料,同等體積下的蒸汽機輸出功率要比原來強上不知道多少。

  蒸汽機獲得突破後,東岸人目前正在研製中的蒸汽機車就可以更完善了。他們可以使用更先進、推力更大的新蒸汽機,同時一些零部件也將比以前更耐磨、精度更高,這樣的蒸汽機車絕對是後世史蒂芬孫製造出的那種粗糙無比的火車頭所難以比肩的。

  由此可見,有色金屬的冶煉對如今的東岸共和國工業發展來說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因此執委會便制定了向內陸黑河地區拓展的決策,同時授意政務院將新的定居點往那邊安排,以便在將來把那裡打造成東岸的又一個工業重鎮——特鋼及機加工中心。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你讓東岸人放棄對那片土地的覬覦,這怎麼可能!許信在辦公室內轉來轉去,西班牙如今深陷三十年戰爭,特別是在羅克魯瓦戰役失敗後,法軍一路高歌猛進,奧地利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你哈布斯堡王朝都陷入這種窘境了你竟然還有空來管新大陸的事情,真是腦子有病!烏拉圭和鴨子湖地區對你們來說根本就是一片不毛之地,除了傳教區之外哪還有半個殖民點,你佔著茅坑不拉屎還不許我來?

  不過在想了半天后許信覺得西班牙王國多半不會這麼不智,即便他們那個白痴國王不瞭解新大陸的實際情況,難道祕魯總督區的一幫官僚們也不瞭解?這幫官僚們一個兩個吃錯藥了還可以理解,但不至於集體吃錯藥要和東岸人決裂,畢竟他們在拉普拉塔和富饒的巴拉圭地區的防禦力量實在是太薄弱了。和東岸人的戰爭剛剛平息十餘年,領教過厲害的他們怎麼也不會做出這等****的事情,要是逼急了東岸人直接佔領了巴拉圭然後進逼查爾卡斯的波託西,看這幫官僚們如何跟國王交待。

  因此許信想了想後覺得多半還是眼前這個布拉沃男爵自我感覺太過良好,又或者個人感情太過強烈從而讓事情搞得看起來很嚇人。也許祕魯總督區的那幫官僚們本意並不想將事情搞得這麼緊張,他們只是派了一個錯誤的人過來?好吧,不管怎樣還是想辦法先弄清楚他們的真實想法為妙。嗯,待會就將這事到執委會內上會討論,然後最好通過拉普拉塔那邊往祕魯傳個信,看看真實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至於這個驕傲得像大公雞一樣的布拉沃男爵,就先派人盯著他,不讓他到處亂竄同時也順便敷衍敷衍,等我們把情況弄清楚再說。

  至於在這之前嘛,政策估計得做出一些微調了。伊河地區清剿土著的行動最好還是先暫停一下吧,反正那裡本來土著就少,現在估計被殺得更是不剩幾個了,先給西班牙佬一個面子。而北方的鴨子湖流域丘陵地區的瓜拉尼土著,則是重點打擊對象,那些廣闊的丘陵中起碼還生活著上萬人,這絕對是東岸共和國所無法承受的,必須將他們驅逐、消滅或者流放掉,儘量不將麻煩留給子孫後代。

  下午的時候,執委會便對此次事件進行了細緻的討論,最後一致同意還是先通過拉普拉塔的部分關係渠道與祕魯那邊取得聯繫,並建立一個通信渠道,交流一下信息,同時得知對方真實的意圖和態度。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在東岸人目前跟荷蘭關係始終沒有大的改善的情況下,儘量還是不要惹到另一個強大的敵人。當然了,這並不是說東岸人就怕了西班牙人了,畢竟西班牙的軟肋也暴露在東岸人的刀下,只要東岸人願意且準備復出代價,布宜諾斯艾利斯和亞松森的陷落是大概率事件。但問題是雙方本不必走到這一步的,雙方有共同的敵人荷蘭,這種相互之間的矛盾和衝突還是淡化一些比較好,搞到兵戎相見只會讓荷蘭人暗自竊笑。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二章 微調(二)

  1645年2月2日,東方港,晴。

  史欽傑穿著一件天然染料染成的藍色棉布襯衫,坐在自己的老上級、卸任執委委員、現任國家現代農業發展促進委員會委員長金科拉的辦公室內。金科拉此時剛剛從奇山堡回來,他此去是為了考察那裡的農業種植區的開發工作的。

  奇山堡此次又分配到了兩百名山東移民以及一百名波蘭女人,那個地方處於伊河入湖口處,到處都是肥沃的河口衝擊平原,除了直接鄰近米林湖的小部分區域土地有些鹽鹼化只能栽種一些耐鹽鹼的果樹外,其餘大部分土地都很肥沃。而河道在經過「清塘軍1號」挖泥船的一番清淤工作後,目前也是河闊水深,適合船隻航行。清淤清出來的淺層淤泥是非常良好的肥料,這為那些第一年墾荒的農田能有個說得過去的收穫打下了基礎。

  當地居民還在靠近河岸的河面上紮了很多蘆葦編成的鴨棚,養了很多鴨子——就如同南非河中堡地區一樣。由於本地食物來源豐富,鴨子生長很快,以後一定能為他們創造很大的經濟效益。要知道,在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內,鴨肉的單價已經遠遠超過牛羊肉了,因此養鴨的前景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鴨子的消化道短,因此糞便中含有大量未經消化的殘餘營養,這些鴨糞從鴨棚內掉落到下方用漁網圈好的的河段內,用來養魚也是非常不錯的。而這,同樣也是在南非地區經過驗證可行的方法。

  「鯨骨粉不錯,但是更適合果園種植。」鄭斌接過祕書沏好的一壺茶,給金科拉和史欽傑二人面前的茶杯都倒了七分滿,然後笑著說道:「鯨骨粉以磷肥居多,高溫蒸煮過程中又固定了很多氮,確實是一種非常良好的肥料。關鍵是量還大,一條鯨就能提供好幾噸,非常不錯了。」

  「沒有化肥就沒有高產。」金科拉啜了口茶,舒服地嘆了口氣。他今年已經42歲了,由於經常到野外工作,他的皮膚比那些常年在辦公室內做規劃的政府官員們要黑上許多,和那些軍頭們有的一拼了。

  「現在基肥完全是靠通過各種渠道從祕魯零散買回來的鳥糞石,鉀肥就純靠草木灰了,效率很低,也不知道紅海格勃特湖邊的鉀礦怎麼辦,要是能開採那就好極了。而且這鯨骨粉的數量也完全不夠,全國這麼多農田,一畝就要幾十斤,這得殺多少鯨魚才夠啊。我們現在才只有一艘捕鯨船,嗯,算上剛入役的那艘也才兩艘,完全不現實嘛!平安縣黎明鎮那邊如今在發展果園種植業,以後這些鯨骨粉就專供他們那邊吧,別糟踐在別的地方了,怪可惜的。」金科拉繼續說道,「錢浩上次和我打招呼,他準備在那邊大規模種植橘子、蘋果、桃、李等果樹,並且已經規劃了好幾個大型果園。國內隨著老百姓收入的增長,如今他們尤其是城市居民對水果這類商品的消費需求也在逐漸提升,因此發展這個虧不了錢,前提是大家不一窩蜂地上果園項目。黎明鎮那邊的氣候也不錯,發展果園種植業大有可為啊!所以,政策看來還是微調一下,以後這鯨骨粉我看就專門撥給黎明鎮那邊吧。」

  由於造船業產能以及水手雙方面存在的瓶頸,目前東岸共和國境內現有的三家造船廠雖然幾經擴充,但依然只有14個船臺,每年差不多隻能造二三十條大船。這個數據雖然在新大陸已經相當不錯了,但是與歐洲大國相比差距還是很大的。

  其中,作為龍頭骨幹的鎮海造船廠擁有6個船臺,如果沒有技改任務的話那麼每年能夠建造10-12艘大船(大飛剪貨船、笛型運輸船、戰艦等);排在第二位的是建造最早的老牌造船企業——大魚河海軍造船廠,擁有4座船臺,每年能夠生產7-8艘大船;而最後一家船廠自然是最晚成立且位於內河的現代特種船舶廠了,這家船廠雖然歷史較短,但在國家重點投資下發展非常迅速,目前剛剛擴充到4座船臺,每年能夠建造4艘移民專用船、2艘挖泥船、2艘捕鯨船——在不承接大型船隻的維護保養和技改的情況下。

  目前幾家船廠的船臺基本上都已經滿了,據統計,共有1艘戰列艦(「國家意志」號)、1艘護衛炮艦、4艘大飛剪貨船、4艘笛型運輸船、2艘移民專用船、1艘捕鯨船和1艘挖泥船正在建造中,預計五月份開始將陸續交付給各使用單位。

  即便到了那時候,現役的捕鯨船也才三艘,去掉磨合期,一年能捕個十來頭鯨魚已經算是表現不錯了。這麼少的數量,大概也就能給國內提供六七十噸的肥料,能頂什麼用?而且捕鯨這種事情很多時候其實也要看運氣的,自從去年下半年捕到了一條抹香鯨後,張雲的那艘「獵殺者1號」捕鯨船到現在也過去幾個月了,才瞎貓碰死老鼠般地在南喬治亞島附近海域撞上了一條長鬚鯨,除此之外便再無斬獲。

  造成他們捕獲率如此之低的原因不是這裡的鯨魚資源不夠豐富,主要還是季節因素。現在南半球正處於盛夏季節,冬季時冰封的南大洋早已經解凍,很多洄游到北方暖水海域的鯨魚又大批量地返回了它們的出生地覓食。下次再密集出現在馬島附近海域,就要等到五月份以後了。因此,在這個非鯨魚捕獵季捕鯨,真的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很多時候往往要靠運氣才能收穫獵物。

  為了改變這種窘境,「獵殺者1號」的船長張雲甚至打算駕駛著這艘噸位不大不小的捕鯨船深入到南方的後世威德爾海邊緣地帶,準備到那個經常會遇到漂浮著的冰山的寒冷海域去試試運氣。他在出發前甚至還很騷包地對鬚鯨港的鎮長馬蒂亞斯說道他準備去那裡進行一番探險,並將可能會遇到的未知海域命名為自己的名字。

  「鯨骨粉確實不足,也只能這樣了。不過說到這個,我倒覺得果園種植業能吸納的人口怕是不會太多吧。」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鬍子拉碴的鄭斌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舒服地坐在紅木靠椅上,評價道:「目前我們的工業雖然發展很是迅猛,規模也越來越大,但除了造船、紡織、建築等幾個行業吸納了大量工人以外,其他行業包括剛剛起步的皮革加工業吸納的人口都有限。況且像機械、化工、軍工、造船等行業也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幹的,這些廠的領導們更傾向於招聘少年人然後進行一系列的職業教育自己培養,吸納的人口著實有限。剩下很大一部分既沒文化、年紀也不小的人就很尷尬了,安置這些人的途徑除了建築業之外就只有農業了。因此,這農業工作還是很重要的,果園種植也好、糧食或經濟作物種植也好,又或者糧食深加工產業也好,都是吸納低素質、低文化人口的主要渠道。這其中,還是糧食種植比較好,這涉及到興建新的定居點,還能給國家開疆拓土,多好。」

  「反正也就這一個項目。」金科拉笑了笑,說道:「我們國內現在才多少人?一窩蜂地上果園項目唯一的後果就是市場飽和,供過於求,損害果農利益。因此這種大型集中果園種植項目暫時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至於其他地方農民們自己種植果樹的行為,我們不提倡不反對,完全讓市場來引導,他們完全可以作為市場需求的補充嘛。」

  「哎喲喂,我的大委員長哎,這都啥時候了,你們倆還在聊這些玩意兒。先把我那事兒解決了啊,這可關係到新華夏殖民地兩座城鎮的未來發展和兩地數千百姓的福祉。」看著金科拉和鄭斌二人坐在那裡有模有樣地聊起了農業工作,特地抽空從新華港趕回本土的史欽傑有些著急了,只見他用急促的語氣向金科拉詢問道:「上頭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你們知道的,我說的是指執委會對給奧斯曼帝國建造那個什麼『巴耶濟德』號戰列艦到底持一種什麼態度?到底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呢?金老大,我這可是抽空冒險乘船回來的,你幫我打聽了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哎喲,急死了,這可事關新華夏的前途啊!」

  「情況很複雜。」金科拉先賣了個關子,待看到史欽傑臉色一變後,才嘆了口氣說道:「本來看到奧斯曼人出價那麼高,執委會這邊支持的聲音還是蠻大的,通過的可能性極高。但這兩天剛剛出了件事,西班牙王國祕魯總督區派了個特使來我們這邊對我們橫加指責一通,執委會那幫子人膽子一下子變小了,政策看來可能會微調,向奧斯曼出售戰列艦這種戰略武器的事情估計要暫時擱置下來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三章 微調(三)

  「這不是胡鬧麼!」史欽傑一下子站起了身來,高聲說道。由於起來得太急,他甚至不小心把自己面前的茶杯都打翻了,溫熱的茶水灑在了他的褲子上,但他渾然不覺。

  「奧斯曼人給出的誠意那麼足,怎麼能就因為一個小小的西班牙神經病來聒噪就給否決了呢?」史欽傑著急地說道,「奧斯曼人答應每年以優惠價格提供4000-5000名適齡婦女給我們,兩位,這可解決了我們的大麻煩啊。國內如今多少光棍執委會諸公難道會不清楚?就這麼一下子推出去了我們上哪去找那麼多女人來平衡性別比例?波蘭麼?一年才三五百!立窩尼亞地區?來的還是男人比女人多啊!眼下我們除了問那幫馬斯喀特商人一年能購買一些數量極不穩定的波斯、俾路支女奴外,也就只有奧斯曼帝國能大量穩定供應了吧?各位,這是我們的核心利益啊!幫明人移民解決實際困難,這絕對是獲得民心的最好手段,怎麼能就這麼否決了呢?這******是有****啊!」

  「你在我面前吼有個屁用!」金科拉朝史欽傑翻了翻白眼,說道:「出去坐鎮幾年,怎麼如今也學得和那幫丘八們一個德行了?滿嘴****國賊的,你倒是說說執委會11名委員內哪個是****啊?」

  史欽傑一窒,沒有再說什麼,然後在鄭斌的拉拽下勉強坐回了椅子上。

  其實史欽傑現在這麼著急還是有原因的。東岸共和國一旦與奧斯曼帝國達成全面合作協議,那麼受益最大的自然是國內本部了,但是新華夏殖民地也將獲得加速發展的天賜良機。比如若是與奧斯曼達成協議後,鐵路先不去說它,那條從伊斯坦布爾到埃迪爾內的公路建設就需要大量的建築材料——主要是水泥、砂石和石灰。到了那時候,無論是從什麼角度考慮,就地擴產新華夏殖民地內原有的水泥窯、石灰窯等設施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而且據說還有一些港口設施的建設,主要包括蘇伊士、士麥那、亞歷山大、薩洛尼卡、卡法等紅海、黑海和地中海港口,這裡面也需要用到海量的水泥、石灰、砂石、木材以及磚頭。這其中的利潤是驚人的,史欽傑自覺要是抓不住這個機會的話新華夏的發展恐怕又得被延後很多年。

  而對於出口到奧斯曼帝國的這些物資,新華夏地區也完全可以做到就近供應。畢竟,從新華港向北抵達奧斯曼帝國的紅海港口蘇伊士港要不了多長時間。如果將供應奧斯曼的各種建築材料的生產基地放在新華港,那麼這樣成本將會降低到一個非常低的程度。而這同樣對新華夏殖民地的工業發展有相當的好處,人員、設備、船隻等等各方面的投入會接踵而來,新華港將在此過程中飛速發展壯大。

  作為新華夏殖民地的開拓者和締造者,史欽傑對新華夏殖民地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當初法國人和荷蘭人分別在新華夏島(馬達加斯加島)的東南側和西岸側修建據點就已經惹得他很不悅了,他完全是將這個世界第四大島看做了自己的孩子與心血,絕不容許他人染指。同樣的,他也絕不容許他人壓制這個島的發展空間、剝奪這個島的發展機遇。

  「在外面混了這麼多年,是有些長進了。」金科拉笑眯眯地端著茶杯,看向史欽傑說道:「除了皮膚黑了點以外,脾氣也見長,當年你在農業部時可是個老實木訥的傢伙呢。嘿嘿,都說環境改變人,看來真的是有道理的。你這麼急是幹屁啊,奧斯曼的事情是早晚的。他們給出的條件那麼優厚,執委會沒理由不會同意。只不過呢,目前形勢有些混沌,執委會想再等等,再看看。你也知道的,如今我們國家的敵人很多啊,荷蘭、西班牙、英國、法國、威尼斯和我們的關係都不咋樣啊,甚至可以說關係不好,那麼很多事情不得不慎重一些了。」

  話說華夏東岸共和國這兩年多來一直在和荷蘭人進行陸陸續續的談判,雖然進展不大,但總算略略達成了一些共識,使得雙方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有些緩解。至少在新華夏島這片海域,荷蘭人在看到東葡組建聯合艦隊定期巡航之後,也取消了在這片海域對東岸人的敵對行動。開玩笑,荷蘭東印度公司總共才56艘大船,大部分是武備不多的商船,而且大多數還在海上航行忙著掙錢,而東岸人和葡萄牙人的聯合艦隊已經有了七八艘大船了,其中更是有相當數量的專業戰艦,打起來怕是要吃虧,經濟上也很不划算。

  現在荷蘭東印度公司在集中精力攻略錫蘭島,並消化馬六甲城以及部分佔領沒多久的東印度群島島嶼。至於打仗,他們是有這個衝動,因為無論是東岸人的河中港還是新華夏島的新華港,都對荷蘭人的航線構成了嚴重威脅。不過他們是生意人,生意人總是很理智的,對於不必要的戰爭支出他們總是控制得很嚴格,更別提目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財政並不是那麼寬裕了。錫蘭島、馬打藍王國以及柔佛蘇丹這幾處耗費了東印度公司大量的資金,為了不讓自己的年度現金分紅再度變成香料分紅,公司股東們一直對是否與東岸人開戰持謹慎態度。

  整個東印度公司也許就總督範迪門一人對東岸人抱有著強烈的敵意了。這個男人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東岸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北方國會之地和公司之地(擇捉島和得撫島),為此他兩次派遣了塔斯曼前往南方探險,並最終發現了這裡面的奧祕。原來他們是穿越了新荷蘭(澳大利亞)與範迪門地(塔斯馬尼亞島)之間的海峽,然後繞路並穿越赤道前往北方的。雖然範迪門總督沒有什麼直接證據,而且他也沒有在南方的新荷蘭沿岸發現什麼東岸人的據點或港口,但直覺告訴他事情就是這樣的,沒有錯!

  為此,他在去年特地加強了福爾摩沙(臺灣島)地區的荷蘭艦隊實力,並囑咐他們若時機合適的話就率艦隊北上,再好好查看一下國會之地附近的情況。只可惜現在整個公司的輿論風向不支持他打仗,他手下一些人也對與東岸人全面開戰很是遲疑,畢竟萬一開戰時沒撈著對方主力艦隊,自己的香料船卻在大海上被人擊沉了,這個損失可就大了。

  總而言之,目前在東岸人放棄了對馬六甲海峽以及班達海的覬覦後,荷蘭人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也同意繼續與東岸人在好望堡與河中堡進行磋商,以避免雙方之間不必要的誤會。

  暫時穩住了荷蘭之後,東岸人目前的外交精力主要放在了與奧斯曼帝國進行全面深入合作,以及和法國人的紡織品爭端上面。尤其是法國的紡織品市場,目前東岸白棉布銷量在一步步下滑,形勢堪憂。法國政府甚至都懶得和東岸政府進行這方面的溝通,很顯然他們沒把東岸人放在眼裡。目前外交部還在嘗試著做最後一番努力,如果還是沒有成效的話,也許東岸人就要採取另外一些措施了,比如貿易戰。至於與奧斯曼帝國加深合作,這必然會直接招致威尼斯人的強烈反彈,同時也會得罪以天主世界守護者自居的哈布斯堡王朝(西班牙、奧地利),麻煩也是頗多的。

  綜上所述,其實目前的東岸人日子並不好過。外貿商品銷量下滑,政府財政收入減少,同時還要購買大量的物資、還要還本息尚有七十多萬元的債務、還要新建船隻和定居點,遠東還在打仗,總之這形勢不是很樂觀。如今恰好西班牙人上門來質詢東岸人越界屯墾、宗教迫害等事情,執委會膽子變小就很容易理解了。畢竟,誰都不希望爆發戰爭,如今國家最需要的就是發展的時間,最寶貴的就是寬鬆的發展環境。先不談西班牙人會不會腦抽到沒結束另一場戰爭時就與東岸人開始一場新的戰爭,也不談已經事實上財政破產的西班牙政府有沒有錢來打仗,就光從東岸共和國目前面臨的嚴峻外部環境看來,能緩和一個矛盾是一個,而與西班牙人的矛盾顯然是目前需要緩和的。

  向奧斯曼帝國出售戰列艦這種戰略武器,必然會極大地刺激到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經,和奧地利穿一條褲子的西班牙必然也會有強烈反應。到時候看到東岸人處境狼狽,說不定荷蘭人就會撕下目前偽善的麵皮,也撲上來撕咬東岸人了,這是東岸人所無法接受的。

  「和奧斯曼的合作暫時擱置了,但並不是說以後就不繼續了。恰恰相反,執委會對此很感興趣,原本甚至都已經在商量與奧斯曼人合作的細節了。只是目前這個時間段比較敏感,加上又出了西班牙人這檔子事,政策需要微調一下,因此執委會眾人覺得這事還是再等一等會更好。」金科拉放下了瓷杯,說出了執委會的真實考慮。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四章 梅統

  騎著一匹高大神駿的黑色戰馬的魏博秋在東方港外一棟兩層樓房門前停了下來。幾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走上前來,殷勤地幫他牽走了馬匹。

  「科長,這兩天偵查到的最新情報。」剛回到辦公室內坐下,科長助理孫黑七就拿著幾張紙走了過來。

  孫黑七原先在波爾多站擔任情報官員,幾年後調回了本土,在國家情報總局內任資深探長。後來情報部門分家,他由於精明幹練被魏博秋看中,便調至新成立的「梅毒病人統計調查科」擔任科長助理。

  至於魏博秋本人,穿越前本是社會學在讀碩士,穿越後一直在國家情報總局內擔任高級分析員,對情報系統這一套的業務已經是相當熟悉了。去年下半年的時候,由於對國家情報總局反諜工作的不滿,在執委會的推動下,從憲兵隊與情報總局內各抽調出了一批人,正式組建了國內第三家專業情報機構、也是唯一一家祕密情報機構——梅毒病人統計調查科。該科以調查國內梅毒病人數量為幌子,專事內部反諜、輿情調查與引導、官員貪汙腐敗查處等事情,權責極為重大。

  至此,國內已經有了三家情報機構,分別是專門對外蒐集各類情報的國家情報總局,歸軍方直屬的憲兵隊,以及專門對內的梅毒病人統計調查科(簡稱「梅統」或者「梅機關」)。梅統成立後,原先屬於國家情報總局以及憲兵隊的一些安插在國內各大企業、農場、船隊、軍隊以及政府機關中的暗探和線人都被陸續移交了過來,這使得他們對國內各個方面的掌控力上升到了一個新的程度。

  該機關成立後,在今年年初的時候破獲了一起西班牙間諜意欲刺探大魚河兵工廠的大案。經祕密抓捕審訊後,該西班牙間諜已經變節投靠了東岸人,成為了雙面間諜。東岸人準備依靠這個傢伙將可能出現的其他西班牙間諜全部一網打盡,只不過目前還沒有太大進展。

  說到間諜後,其實這些年來東岸技術的流失還是不少的。比如早先流失的快速巡航艦參數、模塊造船法以及一些原始水力鏜床設計等,以及被「生物間諜」竊取而失竊的東岸大角山羊、黃豆等物種。到了今年年初,新華夏那邊爆出,一名法國技術員攜帶偷畫的水力鋸床、刨床圖紙失蹤,據信很可能已經逃往了南方的法國多凡堡殖民地。

  這些流失的技術雖然不是什麼要命的先進技術,但仍然給東岸人造成了相當大的負面影響。比如那個被荷蘭間諜偷走的快速巡航艦(即早期飛剪船)技術,造船業發達的荷蘭人在吃透了這裡面的精髓後,立刻開發出了好幾款新式的飛剪船。他們對這種船隻極為喜愛,雖然載貨效率不如他們的傳統主力商船——笛型船,但在順風順水的成熟航線上速度極快,用來運載緊俏物資那是再適合不過了。目前荷蘭人在北海和波羅的海貿易中逐漸使用這種快速船隻,創造了不小的經濟效益。

  再比如同樣被荷蘭人偷走的模塊化造船技術,荷蘭的那些造船工程師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便利之處,然後立即開始效仿,使得造船成本和速度下降了不少。而且,一些資深的學者還對這種技術進行了發散性思維,他們提出了「標準化製造」的概念,這得到了少數頭腦開明的工廠主的首肯。這些工廠主們轉而對從事這方面研究的學者進行資助,鼓勵他們提出一些更新式的思想,使得他們工廠內的產品產量能夠更高、成本能夠更低。而這些學者們也很快回報了贊助者,他們首先提出了「標準化模具」的思路,這引起了很多鑄炮匠的重視。他們以前鑄炮的時候都是臨時做模子,從來沒考慮過標準化、零件互換這個概念,此時經人提出來後,大家一致認為這是一個好方法、好理念,因此很快認同了學者們的建議。

  這個概念幾經周折後傳入了鄰近的法國、西班牙、奧地利、瑞典乃至正處於內戰中的英格蘭,並開始逐漸得到少數人的認可。雖然推廣的速度有點緩慢,但工業化的萌芽確實在歐洲大陸上開始逐漸萌發。

  而那些丟失的水力機床技術的影響力則沒這麼深遠,因為這些技術本質上並不比歐洲人的先進太多,頂多是一些結構設計上更精巧一些罷了,還有就是動力由傳統的腳踏、手搖變成了水力驅動。這些東西並不能使歐洲人多麼歎服,不過他們還是對東岸人使用的那種漸開線齒輪比較讚賞,因為這比他們使用了很多年的擺線齒輪強多了。一些在數學方面有天分的人也得到資助來研究東岸人齒輪中的數學原理,以期儘快吃透這其中的奧妙。

  總而言之,這些丟失的技術在使得歐洲人大開眼界的同時,也令他們對東岸更加覬覦,只不過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不便或者無力來東岸明著搶奪,因此只好派出大量的間諜試圖向東岸滲透,從而竊取他們所感興趣的技術。

  不過這幾年來東岸人也意識到了從荷蘭、法國、西班牙等大國移民的危險之處。這些國家的移民文化素質確實相對較高、技術也相對較強,但執委會在考慮再三之後還是在幾年前就毅然決然地停止了從這些國家移民,轉而向意大利、立窩尼亞地區蒐羅移民。到了前年,甚至就連意大利的移民都暫停了,歐洲移民的唯一來源就只剩下了相對原始愚昧的立窩尼亞人。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波蘭、保加利亞、塞爾維亞婦女進入東岸,不過她們充當間諜的可能性就小了許多了。

  不過百密終有一疏,任何技術其實都不可能長時間保密的。東岸人所需要做的就是儘量延後技術洩密的時間,從而給自己的發展爭取更多的機會。而梅統就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才應運而生的,他們從一成立起就被定位為立足國內,嚴查敵特分子和滲透進來的敵人,同時隨時掌握、引導社會輿論,確保執委會對國家的統治不受威脅。

  梅統目前共有大約有八十多人,大體分三個部門,即:調查組、分析組和行動組。

  調查組的成員由5名探長和25名探員組成,每名探長負責一個方面,手下帶著5名探員。這些都是正式成員,至於遍佈整個國家的暗探和線人這種外圍成員則和負責自己的探員單線聯繫,探員之間不得互相打聽,調查組組長手頭留一份所有人名單的存底。

  分析組平時主要在辦公室內工作,負責將調查組搞回來的各種有用無用的信息分門別類、彙總整理,然後分析歸納,得出各種各樣的結論,由組長篩選後上交給科長審閱。當然了,所有情報分析都有一份存底。

  行動組人員最多,超過了40人,設有便衣偵緝隊以及劃撥過來的原屬宗教事務處的守夜人組織。行動組的人員來源非常複雜,很多人甚至是人渣,目前暫由他們中最大的「人渣」孫黑七兼任組長,同時他還是科長的唯一助理,在梅統機關內隱隱算是二號人物了。在梅統辦公樓的地下室內還有一個隸屬於行動組的審訊室兼牢房,很多被抓來的間諜就是在這裡度過了他們生命中很多刻骨銘心的夜晚的。

  梅統機關成立還沒有多久,各項制度還很是粗疏、亟待完善,不過他們所展現出來的決心和戰鬥力還是令新官上任的魏博秋比較滿意的。這個長相有點陰鷙的男人平時喜歡做的事情要麼是在地下牢房內旁聽對犯人的審訊和用刑,要麼就是和手下化妝去傾聽輿情。

  前陣子梅統剛剛祕密抓獲了一名西班牙間諜,很是受到了上級的褒揚。不過隨著北方形勢的變化,目前他們的工作重心已經逐漸轉移到了偵查瓜拉尼人和查魯亞人定居點上面了。他們和憲兵隊兩大巨大之一的蒲庭派來的人一起合作,深入北方鴨子湖以西的丘陵山區,祕密偵查瓜拉尼人在當地的分佈,以便為上級制定的清剿行動提供準確的參考情報。

  魏博秋將手頭的情報稍微翻了翻,然後便眯起眼睛,手指下意識地在紅木桌子上輕敲了起來。孫黑七知道,他的科長大人估計又在想什麼陰招了。

  「憲兵隊的那幫狗腿子幹活倒是挺賣力的。」半晌後魏博秋才睜開了眼睛,然後晒然一笑,道:「這事情本來就該他們憲兵隊擔大頭,涉及到軍事安全了嘛。好了,你向調查組的秦組長知會下,上次交代的事情也不能放鬆。那幾個人到底是不是巴西阿爾梅達家族安排的間諜,他們到底有沒有盜竊過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這些必須弄清楚了。好了,別杵這兒了,出去辦事吧。」

  孫黑七點了點頭,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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