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2135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五章 西北走廊(一)

  5月的東岸進入了收獲的季節,田野裡滿是熱火朝天工作著的農民。姜南齊一路望去,鐵路線兩側到處是一望無際的農田,農田裡種著金燦燦的黃豆。北方豐收農機廠新研發的馬拉大豆收割機正在四匹馬的拖拽下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向前推進著,被刀片切割完畢的豆稈整齊地倒伏在農田邊。

  幾名戴著紅色包頭巾或小花帽的塞爾維亞女人一邊哼唱著不知名的小調,一邊用茅草將農田裡的豆稈紮成一捆,然後幾捆互相靠著豎在那裡,等待別人來將其運走。有時候她們勞動的動作劇烈了,會不小心吵醒背在背上的嬰兒,嬰兒響亮的啼哭聲頓時就會響徹整個原野。

  一些大孩子們將母親捆紮好的豆稈裝上車,然後自如地駕馭著這輛滿載大豆的牛車,朝脫粒場而去。在那裡,村裡的男人們已經將畜力脫粒機整個搬了過來,他們互相幫忙,一邊給大豆進行脫粒,一邊將粗粗脫完粒的大豆裝到大筐裡。

  這些粗粗脫完粒的大豆還需要在畜力鼓風機面前揚吹一番,以清除其中的大量雜物。揚吹完畢的大豆立刻被裝進布袋,然後運到不遠處的晒穀場上,他們得趁著天氣不錯的當口將這些大豆攤放到平鋪在地面上油布上面進行晾晒,不然這些大豆是沒法長期保存的。而且,這種含有大量水分的大豆無論是國營的物資儲備庫還是私營的榨油小作坊,都會拒收。因此,他們必須對其進行必要的乾燥處理。

  這就是下伊河堡的五月,豐收的五月。看到這樣的場景,司法部高級調研員姜南齊也不禁心情大好,金黃色的田野景色他永遠也看不膩,彷彿那裡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在吸引著他一樣,以至於讓他覺得空氣中都充滿了清新的氣息。

  這裡是下伊河堡通往峽谷堡的鐵路沿線,無數名工人正在這裡揮汗如雨,為這條橫貫南北的鐵路線的完工貢獻著自己的一份力量。政務院最近在執委會的授意下提出了一個直通後世科拉萊斯礦區的「西北走廊鐵路計劃」,在這份規模龐大的計劃中,東岸人將首先完成下伊河堡與峽谷堡之間的鐵路,然後向西北越過西嶺,經後世的梅洛直抵科拉萊斯地區的錳、鐵、金礦區,為國家的機械、材料工業發展奠定基礎。

  當然,這條鐵路線綿延數百公里,中途也需要修建不止一個定居點,耗費的時間以及人力物力更是不知凡幾,同時他們還要面對外交以及安全方面的威脅,難度不可謂不大。不過這個西北走廊鐵路計劃得到了陸軍元老、前中央執委、現任伊河地區專員、全國鐵路督辦的彭志成的大力支持,他發動了許多老關係,使得執委會最終排除種種顧慮,同意了這項計劃,並對此進行政策以及資源上的傾斜。

  至於說這裡越過了東岸共和國的法定國界線的問題,東岸人決定暫時對其進行擱置,裝作不知道,反正先霸下來再說。他們已經諮詢過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一些老朋友們關於前陣子布拉沃男爵前來東方港「興師問罪」的事情,這些人在通過快馬與祕魯聯繫一番後,猛然發現利馬的官員們對此也很疑惑,他們並不存在對東岸人如此強烈的敵意,因為任誰也不會相信東岸人會拆毀有越界嫌疑的那座城市(長山堡)以及關閉附近的鐵礦,這是絕不可能的。

  那麼現在事情有點意思了。一切聽起來似乎就像是那位宗教使命感比較強烈的布拉沃男爵的自說自話,基於這種判斷,執委會的諸位官員們決定暫時撇開這位狐假虎威的男爵,繼續原定方針,即通過西北走廊鐵路計劃將資源豐富的科拉萊斯礦區與本土核心地帶聯繫起來,以便儘快開採國內工業上急需的錳礦資源。

  很多農閒時節會來鐵路線上打零工的農民已經回家大忙去了,此時在鐵路線上奮戰的除了南非勞務工外,就只有一些從拉普拉塔地區越境而來的中南歐移民了。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意大利人,少部分是南德意志人、匈牙利人以及波西米亞人,都是被哈布斯堡王朝招募來的在舊大陸混不下去的可憐人。他們被從奧地利送到巴塞羅那,然後集中登船運輸到拉普拉塔地區,充實這裡稀少的人口,以使他們有充足的力量能夠抵禦東岸人的威脅。

  這個政策已經施行了將近十年了,這十年裡西班牙人一共運送了超過兩萬五千名舊大陸中南歐移民來到拉普拉塔。只可惜他們高估了拉普拉塔的承受能力,這個開發程度尚低的地區並沒有能夠很好地承接這些移民,當地的農場主和牧場主們對於僱傭這些人也不是很熱心,因此很多人生活困頓。這些年來,已經陸陸續續有接近五千人(主要是意大利人)通過各種途徑非法進入了東岸共和國的境內,然後四處打零工,以等待年限夠了以後可以取得合法的身份證明。

  現在下伊河堡至峽谷堡的鐵路線上就活躍著這麼一批來自拉普拉塔的非法工人。由於國內勞動力的缺少,東岸邊境的軍警以及民兵們對這些越境的可憐人也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少會對他們進行逮捕或驅逐。他們到東岸境內打零工,僱主們需要支付的工資極低,很多時候甚至只需要管飽就可以。人也很老實,很多私營老闆乃至農場主們都會僱傭上那麼兩三個人,比那些號稱廉價勞動力的查魯亞、瓜拉尼人便宜多了。

  姜南齊騎在馬上,看著這些衣衫襤褸縮在樹下休息的越境流民,這些人目光呆滯,面部也甚少有什麼表情。話更是少得可憐——或者這和他們的漢語能力很差有關係,他們也許只有在領到午餐——鹹魚和蒸土豆的時候才會說上那麼兩句感激的話語。他們有理由這麼做,舊大陸上那些蝗蟲般的諸侯軍隊打來打去,將他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他們很多人甚至都快餓死了,迫不得已才來了新大陸討生活。

  誰想到滿懷憧憬的「拉普拉塔新生活」又給了他們當頭一棒,當地的農場主或牧場主們並不需要僱傭太多人,而負責安置他們的西班牙官員也很不負責,他只招募了少數人去開拓新的土地,至少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人整日裡無所事事,四處流浪。他們有的人去了巴拉圭碰碰運氣,因為他們聽說那裡比較富裕,需要的人手也多,而另外一些人則去了東岸大草原,準備到東岸人那裡去尋找工作機會以養活自己。

  就這樣,西班牙國王就像一個運輸大隊長,他的親戚幫他從中南歐地區搞了大批人過來,他卻只能留住其中的一部分,這十年來至少有五千人通過各種途徑進入了東岸共和國境內工作,然後定居,有力地充實了東岸的人口。

  當然了,每年這麼多人來到東岸,自然也給東岸西部內陸地區的居民們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因為這些飢腸轆轆的流浪漢們時不時會偷竊他們種在地裡的土豆、紅薯或一些蔬菜充飢,有時候他們也會偷一些家禽甚至牲畜。甚至到了最近一段時間,有兩處地方還傳來了越境流浪漢們犯下了搶劫殺人的聳人聽聞的傳聞。以上種種都讓本地的居民們對這些西邊來的流浪漢們「另眼相看」,對他們的同情也漸漸削減乃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偏見和厭惡。

  姜南齊此次視察的這個法庭近期就審理了多項此類的案子。

  這個法庭位於下伊河堡城內,隸屬於伊河地區巡迴法院管轄,專門負責處理下伊河堡城內外以及附近農村地區的各類訴訟案件。法庭很小,只有兩個房間,一名審判官、一名書記官、兩名法警,僅此而已。審判官是來自山東膠州的一位刑名師爺,年約三十餘;書記官也是山東人,原是落魄讀書人,在福山縣城內以給人代寫家信兼替人抄書為生,自稱被「莫大帥」的兵強擄而來東岸;兩名法警均來自寧海州,一是衛所軍士出身、一是衙門捕快出身,這個全華班的法庭審理案件速度極快,基本上以一天幾十人的速度在進行著審理。

  犯案的基本都是越境而來的意大利人,罪行清一色的都是盜竊。這些人言語不通,一問三不知,那位被另外幾人私下裡稱做劉師爺的中年審判官也不以為忤,因為他壓根就沒打算聽那些人回答或辯解什麼,那沒有必要。為什麼?因為這些人多半都是被鄉民扭送過來的,盜竊的時候當場被抓,那還有什麼可說的?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連庭審都免了,直接宣判就是!

  姜南齊剛一下馬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兩名法警不停地提著犯人過來,劉師爺象徵性地問幾句,然後直接斷罪,旁邊的書記官簡單記錄後在宣判通知書上蓋上印戳,一件案子就這麼結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六章 西北走廊(二)

  姜南齊等一行人的到來讓這個小小的法庭上頓時有些混亂。審判官和書記官可都是在他姜某人曾經帶過的東方縣法律高等專科學校的學習班內上過課,姜先生的尊容如何不認得?因此此刻紛紛停止了審案,將姜南齊及其隨從迎了過來。

  不過姜南齊並不打算到那個狹窄侷促的房間內去參觀,相反,他對那些被關在外面的外國犯人們很感興趣。這些犯人衣衫襤褸,有的甚至身上僅有一些破布片遮身,看起來悽慘無比。他們大部分都是被村民們扭送過來的,少部分是被警察逮捕,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看起來都很飢餓。

  這些人被各村的巡警們押送到城內的派出所,派出所簽收後未經審訊就通知法警過來領人。法警用裝著鐵籠子的囚車將他們拉到法庭門外的空地上,此時他們都很萎靡,看得出來一些鄉村巡警們在羈押期間並未給他們良好的照料。他們衣衫襤褸、頭髮蓬亂,身上寄生蟲多得要死,精神狀態也很差。更重要的是,他們很餓。

  囚車外有一些居民在圍觀,一名胖嘟嘟的小孩手裡拿著個肉餅,在他們面前大口地嚼吃著。他吃得是如此之爽,以至於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一名餓得實在受不了的囚犯將手伸出鐵籠子,祈求這名小孩給他一點吃的。小孩猶豫了下,只見他將手中肉餅裡最大的那塊肉吃掉,然後將剩下的半塊肉餅依依不捨地遞給了這名囚犯。囚犯立刻將肉餅拿在手裡,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當然,他還比較講義氣,沒忘了給身邊的同伴也分一點。

  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被毆打過。很多人鼻青臉腫的,再加上至少兩晝夜已經沒吃東西了,他們的狀態都很不好。一些人躺在囚車裡一動不動,一些人在小聲地哭泣著,一些人在有氣無力地向圍觀民眾祈求一些食物。姜南齊深深嘆了口氣,然後轉身朝劉師爺問道:「依據監獄管理條例,這些人從被羈押在村級拘留室的那一天起,就應該受到良好的待遇了,至少應該給予他們充足的食物。但是我在這裡看到了什麼,他們很飢餓,還受到了毆打,就快要死了。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法律的嗎?」

  劉師爺臉一紅,然後囁嚅著說道:「姜師有所不知,上頭是撥下來了一些糧食,但最近犯人數量很多,完全不敷使用。伊河巡院這個月也剛剛離開長山堡,往寧津堡而去,下官曾經派人追上去請示過,但王院長表示每個月的囚犯口糧都有定數,不好擅自增加,讓我們自己想辦法。下官也曾找本地糧庫的拉爾森拉大人商借部分糧食,但拉大人表示手續繁複且無先例,不宜借糧給我們,因此……」

  姜南齊看了他一眼,明白這些底層小官僚的難處,因此沒再說什麼。他們也許是真的糧食不夠用,也許他們自己也在其中貪墨了一些,但無關緊要,現實情況就是囚犯們不是每個人都能吃飽飯,尤其是在犯人的數量呈爆發性增長的時候。

  「這裡連個意大利語翻譯都沒有嗎?」想了想後姜南齊又開口詢問,「他們甚至無法為自己辯解,這不是我們需要的法律程序,這不合理。劉庭長,你現在派人去找秦堡主,就說我需要找兩個意大利語翻譯過來。快去吧,他會同意的。」

  話說如今國內的意大利裔移民還真是不少,幾乎佔到人口的5%了,而其中一些早期移民而來的意大利人漢語水平還是相當不錯的,拿他們當翻譯一點問題都沒有。果然,很快劉庭長帶了兩名意大利裔移民走了過來。他們兩人都是老資格的意大利移民了,一人來自托斯卡納,是一名巡警;一人來自巴勒莫,是一名小糧油商人,他們很快弄清楚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然後開始配合著法庭向那些被抓來的囚犯進行訊問。

  「他說他從拉普拉塔越過烏拉圭河而來,他們在那裡給一些擺渡的船伕兩個里亞爾,然後就能偷偷坐船過來了。他們順著空曠的大草原來到東岸,走了幾百裡格的路程,有時候一連幾晝夜都找不到吃的東西;路上的三趾鴕鳥、狐狸、胡狼什麼的看到他們就躲開,他們也沒有足夠的力氣與工具去進行捕獵以便填飽自己的肚子;有時候天上會一連下幾天的雨,他們渾身都溼透了,凍得夠嗆,很多人就此得病,倒斃於路途。」

  「路上到處是沼澤,很多地方根本就沒有路。有時候下了暴雨,他們就得趟著齊腰深的水坑或泥塘往前行進。他們的衣服或鞋子經常爛在身上,他們沒有地方烤火、很難找到歇腳的地方,那片土地上不多的西班牙移民對他們並不友好,很多人拒絕他們在農莊裡歇息。即便有時候得到允許在一些同樣冰冷潮溼的陰暗小屋內休息,他們也會被那些西班牙佬榨乾身上最後的幾個里亞爾。」

  「有些地方上幾乎沒有人煙,但這比你遇到查魯亞人要好得多。那些野蠻人會將你殺死,然後搶走你身上最後一點東西,他們對外來者沒有太多的憐憫,有的只是仇恨。他們一邊躲避查魯亞人,一邊艱難前行,很多時候都歇宿在潮溼的草地上。他們找不到人抱怨,找不到人訴苦,沒有人關心他們,他們只有互相鼓勵。有的時候在野外會遇到成群的高喬馬匪,這個時候你必須對他們脫帽彎腰致敬。這些卑劣的高喬人對比他們還窮的人沒有絲毫興趣,但如果他恰好心情不佳,你很可能就會遭到羞辱。」

  這些人喋喋不休的主要是自己路途上的遭遇。兩名意大利裔移民一邊翻譯,一邊心有慼慼,好在他們當年是花大價錢坐船偷偷過來的,沒受這麼大罪。不過看到他們的老鄉一路上經歷了這麼多困苦磨難,他們一時間也心潮澎湃,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過姜南齊卻從這些人的敘述中聽到了別的東西。

  「西班牙人在烏拉圭河以東也開始拓殖移民了?」他問道,因為他注意到這些人的敘述中提到了半路上會到西班牙移民的農舍內歇腳。

  「他們說一路上確實有一些西班牙移民,不過似乎是耶穌會的傳教士們想辦法弄過來的,和西班牙王國沒有太大關係。而且人數也不是很多,他們往往要走上好幾天才可能遇上幾戶孤零零地矗立在草原上的西班牙農舍。」那名巡警又仔細詢問了他們一番後,朝姜南齊回答道。

  這倒是個值得重視的情報。姜南齊暗暗留了心,決定一會再多找幾個人核實一下,然後就派人飛報執委會,西班牙人的爪子已經正式伸到烏拉圭河以西地區了,必須做好一切準備。

  接下來的審訊毫無新意。兩名意大利裔移民翻譯花了好長時間才弄清楚了第一個人所犯的罪行:他偷挖了幾根紅薯充飢。不幸的是他被村民發現了,而他因為兩天沒吃飯而身體虛弱,很快就被村民們追上暴打了一頓,然後被扭送到了村子裡的拘留室。

  其他人所犯的罪行大同小異,不外乎偷竊食物、衣服乃至牲畜。至於在民眾間傳播已久的謀殺搶劫之類的惡性案件則一概沒有,既沒有苦主來指控他們,他們自己也沒有承認犯下過這種惡行。事實上想想就知道了,幾個長期處於飢餓狀態且身體狀況很不好、走路腿都直髮飄的「旅行者」,他們能犯下什麼暴力罪行?這真的是很難想象的事情。

  「全部32人已經審理完畢了,基本上都是一些輕微的盜竊罪行。依照司法部和執委會的精神,他們將被編入勞改營,進行強制勞動改造,主要工作就是修建附近的鐵路以及定居點。他們將得到兩套工作服、一天三頓標準以內的伙食、乾燥舒適的居住木屋以及每天五分錢的薪水,另外他們還將得到最基本醫療救治。」下伊河堡法庭審判官劉師爺上前朝姜南齊彙報道,「所有人的刑期都為一年。在這一年裡,他們還有機會學習漢語拼音及文字書寫,這其實已經是一種優待了。比起他們在拉普拉塔以及半路上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這裡簡直就是他們的天堂。」

  「別用這種輕佻的口氣評論這些可憐人,劉審判官。」姜南齊突然轉身看著這位三十來歲的明人移民,然後加重了語氣說道:「事實上他們只犯了一些很輕微的罪行,但現在他們卻需要付出一年自由的代價,說起來其實是我們在奴役他們了。國家的有些政策我不想做過多評論,但就目前來說,我們應當對他們保持憐憫與敬意。我記得你家裡也僱傭了幾個意大利流浪漢,他們為你創造了巨大的經濟效益。你如今所能維持的體面生活,主要還是靠了他們,你應該為此感激他們,而不是這麼冷嘲熱諷。他們這麼貧窮並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僅僅是時運不濟而已,難道他們沒有勞動嗎?熱愛勞動的人不該如此貧窮!」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七章 西北走廊(三)

  一輛四匹馬拉著的重型軌道貨車帶著一陣刺耳的剎車聲緩緩停在了鐵軌上。幾名士兵從車廂外跳了下去,然後陸軍第103連連長龍旭整理了下儀容,踏著士兵們擺放好的踏板下了車。

  這裡是峽谷堡,位於西嶺東側邊緣地帶的一座年輕的城鎮。鐵路站與不遠處的城堡正在進行著緊張的施工,首都地區的建築材料公司日夜不停地將大批建材生產出來,然後通過水路運輸至下伊河堡碼頭,然後又通過馬車或重型軌道貨車運到峽谷堡來。

  工地上活躍著大約上千名南非勞務工、九百多名僱傭工人以及五百餘名勞改營的中南歐籍強制勞動犯人,總人數將近兩千五百人。在他們的努力下,各項工作都進行得比較快,尤其是峽谷堡的城牆,這座周長不超過一千米的小型城堡目前已經完工了一半以上,預計今年年底之前將會徹底完工。

  這兩千五百人中,來自南非的一千人是不用付任何報酬的。他們來東岸相當於給宗主國服勞役,只不過這個勞役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而已。當然他們自己也不是很吃虧,只要他們按時服完這三年勞役,那麼他們就將從此脫去奴隸身份,成為南非八旗中上六旗的自由民,同時還將得到一筆遣散費。這個待遇對他們來說算不得多麼壞,因此雖然工作很苦、很危險,但他們依舊願意幹下去,直到被送回南非獲得自由。

  九百多名僱傭工人則來源複雜,部分是本地的居民,大約為四五百人;另外還有一些被高額工資和相對良好的生活條件吸引而來的查魯亞人、瓜拉尼人,大約有一百多人;最後還有三百多名非法入境的流浪漢,主要是中南歐人。除了打零工的本地居民能獲得日薪一角五分的待遇外,其他人都只能獲得五分錢的日薪——因為他們無法提供合法的身份證明。

  身份證明這種東西比較複雜,上面除了列明人的姓名(最多四個漢字)、年齡、性別、居住地、外貌描述等幾個基本要素外,還需要有居住地村長、民兵主任、鄉長簽字蓋章。這些身份證明都有一定的期限,到期就要更換,否則過期後就會遇到很多的麻煩。比如,你找工作就絕不能拿著過期身份證明,那樣明白無誤地會被拒絕的。

  這些外來者中好一點的,比如那些查魯亞人還有人幫他們弄了個短期臨時身份證明,這可以讓他們多拿到一點福利,比如工程竣工獎什麼的。但那些中南歐流浪漢們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們連臨時身份證明都沒有,是徹徹底底的黑戶,只能按日拿錢,做一天算一天。

  龍旭在一個排全副武裝的士兵們的簇擁下向正在修造中的城牆走去,沿路上一些正在挖地下排水溝的勞改營流浪漢們立刻恭敬地讓在一邊,他們將頭上的帽子脫了下來,然後把腰彎得極低,似乎不這樣不足以表示他們的恭敬之意。

  龍旭仔細看去,這些人都光著上身,有的人甚至連下身都沒有衣物,而是在腰間圍著一段破布片。現在已經是仲秋了,即使是白天氣溫往往也不超過十五度,而他們又正在進行繁重的體力勞動,渾身都是汗,這樣無疑會加大他們得病的機率。所有人的臉上都沒有那種健康的紅潤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營養不良的症狀。看得出來他們來到東岸還沒幾天,身體狀況仍然較差,需要一段時間的營養補充。

  「他們為什麼不穿衣服,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得病嗎?」龍旭一邊看著遠處仍在充滿積水的排水溝裡排水的勞改犯人,說道:「重症感冒、傷寒、風溼症、水腫哪個都會要了他們的命。他們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健康?」

  沒人能夠回答他的話。良久之後,才有一名負責看管這些勞改犯的內務部警察站出來說道:「長官,事實上沒人虐待他們,是他們自己不願意穿。他們捨不得扔掉原來的那些破麻布衣服,更捨不得穿上我們發下來的結實、舒適的牛仔布工作服,所以他們寧願光著身子幹活,因為這個天氣對他們來說還沒那麼難以忍受。」

  龍旭聽了後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在這些勞改犯人們工作的地點巡視了一圈,所到之處這些流浪漢們無不恭敬地彎腰致敬,溫馴得就像一群小綿羊。他們很多人光著腳、赤著膊,也許這種情況在歐洲尤其是中東歐地區很常見,因為當地的生產力水平低下,和農奴別無二致的農民們日常本來就是這麼生活的。人民麻木、溫馴、愚昧,中世紀的殘餘因子在他們身上顯得到處都是,但他們在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內卻是如此的刺眼,讓龍旭看了感慨不已。

  在這裡挖水溝的勞改犯起碼有一百人,但負責監督他們幹活的內務部警察卻只有區區五人,這不得不令人感嘆這些中南歐人真是太好管理了。也許是他們已經流浪夠了、累了,不想再繼續逃跑流浪了,也許只是他們單純地滿足於現在的生活,誰知道呢。

  彷彿是看出了龍旭的疑惑,那名內務部警察又出言解釋道:「事實上我們根本不用安排太多的人手來監視他們,因為至今還沒有一例逃跑的勞改犯。他們都很溫馴,這裡有乾燥暖和的木屋、有土豆鹹魚之類的飯菜、有充滿著陽光味道的柔軟被褥、每天不用舉燈連夜幹活,他們甚至還能領到少量工資,這讓他們覺得非常安心。短時間內,我覺得半年、一年以內,是不會有人想到逃跑的,因為這沒有意義。從勞改營裡逃跑,意味著你重新變成了流浪漢,你還會被通緝,這樣的日子他們已經受夠了,他們不想再重複一次這種噩夢。」

  「他們在這裡吃的土豆和麥餅雖然都是一些粗陋的食物,但卻是按重量發放的,沒有任何短少。他們還能吃到整條的鹹魚以補充鹽分,同時還能喝到一些漂浮著油沫或少數幾塊肥肉片的熱湯。雖然活計很重,雖然一旦下雨原本乾燥的木屋內會再次變得潮溼,但這可比在野外流浪時躺在溼漉漉的草地上舒服多了,在這裡他們至少有張床,每天還能洗個熱水澡。而在野外,遇到了這種倒黴天氣,你就很可能會不幸染上肺病,然後縮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裡,帶著無數的牽掛和留戀安安靜靜地死去。」這名來自那不勒斯的內務部警察繼續補充說道,「這都是我和他們長期交談後得出的結果,事實上他們很珍惜目前的生活,並期待一年後獲得正式的身份證明。他們很好相處,並不需要將他們當做那些凶惡的野蠻人來進行處理。」

  「在可能的情況下儘量給他們良好的待遇。」龍旭聽完後叮囑道,「這將有助於吸引更多的人口進入東岸。峽谷堡西北方山那邊已經在規劃一座新的城鎮了,鐵路也要從這裡延伸過去,我們需要更多的人來幫我們建設這條道路,而這些流浪漢恰恰是很合適的勞動力。他們任勞任怨,只需要最基本的待遇和低廉的工資就能幫你幹很多活,我希望他們的數量越多越好。」

  龍旭提到的西北方的那座新城鎮位於後世烏拉圭的弗賴萊.穆埃爾託村附近,是西北走廊鐵路計劃一個重要的中間節點。按照計劃,東岸人將在那裡修建一個鐵路站以及一座城周約在一千米左右的小型磚石堡壘,同時也將移民至少一千人到那裡進行定居。首批兩百名明人移民以及兩百名波蘭女人已經準備出發了,他們將首先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在那裡修建一個供一千人居住的臨時定居點,然後後續部隊會源源不斷地開過去。

  為了保障他們的安全,已經擴充至六百多人的騎兵營也將派遣百餘名騎兵沿途護送,最後還將駐紮在這個在地圖上被命名為百尺崖堡的地方。這個地名同樣是為了紀念這裡的首批拓荒移民——一群來自大明山東威海衛百尺崖後所的衛所軍士們,他們將是踏足這裡的第一批來自舊大陸的征服者。

  百尺崖堡與峽谷堡之間距離漫長,且還要穿越低矮的丘陵地區,路不是很好走。雖然規劃好的鐵路線經過的大多是一些平緩的山丘坡地,海拔至多不會超過五十米,但對於以前修造的那些位於平坦大草原上的鐵路來說依舊是一個不小的考驗。因為這意味著工程量大了很多,需要消耗的物資和人手也更是成倍地增長。

  但相應的,如果這條鐵路成功通車了,那麼也就真的意味著東岸人正式進入了西嶺以西地區,離科拉萊斯礦區這個規劃中的特鋼生產基地又近了一步。這條從下伊河堡出發的西北走向的鐵路就像是一條通往礦區的走廊,經峽谷堡、百尺崖堡、梅洛,然後越過黑河(內格羅河)直抵科拉萊斯,將這個資源豐富的礦區牢牢掌握在東岸人的手裡。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八章 瘋狂的棉花

  1645年5月30日,晴。這個季節的羅洽港已經漸漸進入了深秋,碼頭上的工人們穿上了厚實的外套。這裡風大得很,他們可不想因為幹活時出了一身汗後又因為吹了冷風而感冒,總得注重自己的健康不是,我們又不是那些可憐的中南歐流浪漢。

  最近羅洽港的業務相當繁忙,來自拉普拉塔、巴西、佛羅里達、佐治亞、新印度群島等新大陸地區,以及法蘭西、波蘭、葡萄牙等舊大陸國家的船隻絡繹不絕。他們有的是來購買棉布、皮具或糧食,有的則是來出售貨物:牲畜、礦物、棉花、羊毛乃至奴隸。在這個季節,羅洽港幾乎每天都要給十艘以上的大船裝卸貨物,按照計件制領工資的碼頭工人們忙得不可開交,但心下卻也很是滿足。因為他們終於可以不用再領著那可憐巴巴的四元錢一個月的基本工資了,他們現在每月至少有兩元以上的額外獎金收入,這讓他們樂開了花。

  喬治.漢普頓再次登上了東岸人的土地,他這已經是第三次來到東岸了。第一次是來賣棉布,第二次是來賣棉花,這次麼,還是來賣棉花。他忠實的管家已經第一時間跑去羅洽大宗貿易中心門前的大黑板去查看各種行情了,因此他雖然也急於知道很多第一手的消息,但他還是決定先去酒館裡喝一杯。

  遠處那個有著大尖頂裝飾的黑色建築物前,已經擠滿了不下上百人,這些都是趕來交易的各國商人及其隨從。其中新大陸商人只佔了一半左右,剩下的都是舊大陸商人,主要來自法蘭西、葡萄牙以及英格蘭這幾個國家。英格蘭雖然飽受戰亂,但正是這種無休止的戰爭破壞,才讓正常的呢絨紡織行業遭遇寒流洗禮,很多商人選擇將羊毛出售給荷蘭人,然後自己去馬薩諸塞或者弗吉尼亞去發展。不過漢普頓本人對荷蘭人觀感很差,他決定將羊毛出售給東岸人,雖然他也和東岸人打過仗,但對荷蘭人的厭惡壓倒了這一切,他以及他的老朋友約翰.希爾的羊毛總共兩萬多袋將全部出售給東岸人。

  說到約翰.希爾,這個傢伙在漢普頓的勸說下,決定仿效他的做法,將出售羊毛得來的大筆資金投入到弗吉尼亞的種植園中去。喬治.漢普頓在那裡有大片新開闢的棉花種植園,他相當看好棉花在未來幾年乃至十幾年的行情,因此他在弗吉尼亞投入了鉅額資金,通過借貸所得、自有資金、拉人合股、出售舊大陸產業等手段他一共籌集到了大約六萬多鎊,全部投入了那些種植園內。去年下半年到今年年初,他一直在當地物色土地、置辦種子和農具、購買奴隸,忙得不可開交,總算在上個月將第一茬育好的棉花秧子栽進了地裡。

  他對此相當自信,並期待這些棉花種植園能給他帶來一個良好的收入,以使他這個曾經惹人非議的大膽投資的回報看起來相當不錯。約翰.希爾看他這麼有信心,決定將部分原本將投入馬薩諸塞造船及捕魚業的資金也投入這裡,開闢種植園。不過他多少留了個心眼,因為他的種植園內一半種植的是菸草。菸草在十年前是一樁好生意,但現在價格急劇下跌,已經沒那麼賺錢了,不過勝在需求量大,利潤額還算穩定,弗吉尼亞的大部分種植園主們種植的仍然是這種東西。

  東岸人設立在碼頭上的酒館似乎進行了翻修,營業面積也擴大了至少一倍,看起來生意相當不錯。酒館的主人是名一瘸一拐的中年退役軍人,他能在這個繁華的碼頭附近開酒館,看起來還是相當有背景的。新裝修的酒館牆壁上多了很多裝飾,漢普頓放眼望去,只見一副氣勢磅礴的油畫進入了他的眼簾。

  油畫上是無數持槍列隊的士兵,以及一名騎著高大戰馬的英俊軍官,上面似乎還有個標題。漢普頓以他粗學過幾年的漢語仔細辨別了一下,名字也許叫「莫大帥煙臺閱兵」?真是奇怪的名字。

  酒館內提供的飯食以及服務依舊很令人失望。整日裡板著面孔的黑人服務員,將漢普頓點好的香山乾紅重重放在巴拉那松木製作的厚實餐桌上,彷彿漢普頓是他的仇人一樣。漢普頓無法理解地聳了聳肩,覺得野蠻人真的是缺少教化,有的時候他們真的很需要有人來教一教如何尊重來自文明世界的客人。

  酒館裡的客人很多,大部分是一些粗魯的水手。他們大聲談笑著,喝著便宜的辛辣烈酒,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的種種往事,或許是與海盜之間的戰鬥,或許是風流韻事,或許是賭博發了大財,總之都是些很無聊的事情。

  漢普頓的僕人吉爾在他剛喝完第二杯的時候匆匆趕了回來。他帶著兩名年輕的幫手,然後用一臉興奮的神情說道:「先生,您的判斷沒錯。棉花價格又上漲了,現在是180元/包,每包一公噸,這次我們在新格蘭納達收購的棉花可以大賺一筆了!」

  「真是個好消息。」喬治.漢普頓高興地說道,然後他親自給自己的老僕人吉爾倒了杯酒:「那麼,為了瘋狂的棉花價格,乾一杯!」

  「乾一杯!」吉爾喝了一口香山乾紅,然後又繼續說道:「不過還是有一個不幸的消息。東岸人又調整匯率了,這次對我們很不利。」

  「怎麼調整的?」漢普頓有些緊張了,他手頭有至少五千英鎊的硬幣,都是成色不怎麼樣的新鑄貨。看來東岸人已經知曉了舊大陸的各類硬幣成色普遍下降的事實,因此他們及時調整了匯率。這並不令人感到驚訝,但漢普頓現在真的想知道東岸人對先令是怎麼看待的,因為這關係到他手頭這筆錢的價值。

  「一元換7先令。」吉爾嘴裡吐出的這個數字讓漢普頓有些眼暈,這不怪他失態態,實在是這個價格變動得有些厲害。半年前1東岸元還只能換5先令7便士呢,現在突然就能換7先令了,這意味著他帶來的價值五千英鎊的硬幣縮水了四分之一,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這不合理!」他立刻高聲叫了起來,引得周圍正在高談闊論的商人和水手都朝這邊望過來,就連櫃檯上那個原本在假寐的瘸腿老闆都朝這邊多看了幾眼。

  「他們不能無端制定這種價格,這不合理,他讓我的錢貶值了!」喬治.漢普頓壓低了聲音,但仍然很生氣:「他們不能這樣。」

  「但如果我們不想船隻返程跑空趟的話,最好接受他們給出的外匯牌價,畢竟只有這樣交易才能夠繼續進行下去。」吉爾冷靜地指出了現在他們面臨的局面。

  吉爾的話讓漢普頓有些沉默。是啊,船隻跑空就是最大的罪惡啊!和船隻空載可能帶來的可怕結果比起來,眼前這點匯率上的損失算什麼啊!而且,他和希爾的莊園如今也需要大量的東岸產優質金屬農具、棉布或染色皮具以及供種植園內奴隸們消耗的糧食。這些東西在舊大陸可不便宜,而且數量也不多,還是到東岸人這裡購買划算。特別是那些精美的印花布以及一看就十分高檔的染色皮具,這些無論在弗吉尼亞、佐治亞還是馬薩諸塞,可都是非常暢銷的商品,回程的時候不買點真的是可惜了。

  思來想去,在現實的利益面前,漢普頓最終還是妥協了。在和僕人們吃完了一頓很難吃的午餐後,下午他們到碼頭倉庫那與東岸人將從英格蘭帶來的羊毛、新格拉納達收購來的棉花進行了交割。所獲得的總計一萬多鎊的收入加上他帶來的現金,全部換成了種植園急需的農具和糧食,以及精美的布匹和皮具。

  棉花價格真的是瘋了!記得兩年多前的時候才120元/噸呢,現在直接到了180元/噸,足足漲了一半啊!這樣的價格,別的地方不知道,反正英格蘭本土本就不多的那幾家棉紡織工場肯定是沒法經營下去了。沒別的原因,成本實在太高了!

  不光英格蘭,漢普頓估計著,興起搞棉紡織工業這個念頭並且付諸行動的舊大陸國家中,瑞典這種經濟實力薄弱的國家估計也很難堅持下去,威尼斯這種未採用新式紡織機器的國家也將面臨虧損,現在就看法蘭西與荷蘭能不能挺住了。法蘭西有著此時歐陸上最大的消費人群,如果她再加大棉紡織品的進口關稅搞貿易保護的話,靠著國內市場也許還能繼續支撐下去;不過荷蘭就有點懸了,畢竟其國內才一百七八十萬人口,市場非常狹小,極度依賴海外市場的荷蘭人恐怕很難與東岸人進行真槍實彈的競爭了。

  而荷蘭人顯然也已經感受到了這個危機。他們知道東岸人的成本即便加上昂貴的海運費用依舊只有自己的幾分之一乃至十分之一,棉花原材料價格的上漲,更像是東岸人的一個陰謀。因此,他們開始向整個歐洲進行懸賞,徵集任何一點能夠改進現有紡織機械的點子,以求能夠依靠技術革新來與東岸人進行競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新市場(一)

  1645年6月的奧斯曼帝國氣候依舊涼爽。在這個國家最大的對外港口之一士麥那港(伊茲密爾)的碼頭上,坐在一家咖啡館二層的莫三正被港口內的場景吸引著。兩艘來自荷蘭的貨船正一前一後緩緩駛進碼頭旁邊的泊位,這兩艘船體型優美,長寬比達到了五比一左右。這個比例不算大,但對於荷蘭建造的傳統船型來說已經是一次革命了,這樣的船型既兼顧了破浪性能與航速,也有一定的船體結構強度,在地中海這個大澡盆子裡航行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尼瑪,抄襲的國內船型。梅機關都是一群豬麼,荷蘭人打開了飛剪船的思路,以他們如此強大的造船技術和工業實力,以後運香料還不運飛起來啊。草,連縱帆設計都抄襲過來了,三桅縱帆,你妹,以後荷蘭人要翻天了。」莫三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小聲咒罵著,他陰沉的臉色讓坐在對面的霍爾尼西安很是詫異。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面色也是一變,然後用法語恨恨罵道:「荷蘭人怎麼也有這種船了?真是該死!看其體型雖然沒有埃及艦隊的那些快速巡航艦漂亮,但也相當不錯了。不過這種船當戰艦安放不了太多火炮,當運輸船又裝不了太多貨,我猜想他們運過來的都是一些緊俏商品。」

  「荷蘭人如今在你們國家的生意規模怎麼樣?」莫三將頭轉向霍爾尼西安,問道。

  「以前生意很好,幾乎能將整個士麥那港的碼頭包下一半,當然現在也不錯。」霍爾尼西安揮舞了一下手臂,誇張地說道:「以前和威尼斯人開始戰爭的時候,奧地利、西班牙、葡萄牙以及亞平寧地區的一眾意大利邦國都會對我們進行封鎖,這時候只有荷蘭人、英格蘭人以及法蘭西人願意與我們進行貿易。其中,佔據貿易最大份額的就是荷蘭人,其次是英格蘭人,法蘭西人沒什麼太像樣的份額。」

  「在那些年份中,荷蘭人將棉布、玻璃、槍炮、鎧甲、糧食以及一切能夠出售的東西都運到士麥那港來進行銷售,而英格蘭人則專注於印度印花布以及呢絨的銷售。荷蘭人的供貨能力以及運輸能力是如此之強,以至於當時的蘇丹陛下都特地下令優待荷蘭商人。他們在士麥那港的商館佔地面積是英格蘭人的好幾倍,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幾年前你們的到來。」霍爾尼西安用勺子輕輕攪拌著香濃的咖啡,然後繼續說道:「你們將他們的棉布生意搞垮了。那幾年我見多了興沖沖裝著滿船棉布而來卻又失望而歸的荷蘭船主們,他們的布匹從質量到色彩到價格完全比不上你們的,這裡面差距也許就像從卡法到亞歷山大那麼遠一樣,所以他們失敗了。」

  莫三輕輕笑著,沒有說話。這些年來,東岸人輸往奧斯曼帝國的棉布越來越多。雖然這個國家的老百姓的消費水平比不上法蘭西,但畢竟這個國家有著三千多萬的人口,潛在的市場是巨大的。據統計,1643年東岸銷往法蘭西的各類棉布(白棉布、印花布、染色布)為56萬匹,同期銷往奧斯曼的棉布受限於運力等因素才剛剛達到十幾萬匹。

  到了1644年,銷往法蘭西的棉布由於各種原因出現了大幅度下滑,全年才堪堪達到40萬匹。正當東岸上下都有些沮喪的時候,奧斯曼人適時頂了上來,他們全年共購買了各類東岸棉布超過25萬匹。雖然仍不能抹平之間的空檔,但已經大大減輕了東岸棉布的銷售壓力。

  而到了今年,依照前三個月羅洽港的海關出口數據,奧斯曼帝國全年消費棉布超過30萬匹乃至達到35萬匹難度不大。至於法蘭西市場,則是一如既往地頹勢盡顯,預計全年銷售量將跌破30萬匹,很可能首次被奧斯曼市場超越,失去東岸棉布第一大市場的頭銜。

  新市場的崛起給了東岸人極大的安慰,讓他們不至於因為主要市場的頹勢而導致國內經濟出現問題,這是他們所不能承受的。與奧斯曼市場一起增長的還有葡屬東非、安哥拉、巴西、拉普拉塔、佛羅里達、查爾卡斯、智利等市場,不過這些市場有消費能力的人群不多,加起來對東岸人新增銷量的貢獻還不到五萬匹。而正是這些新市場的大力開發與崛起,才讓東岸人的財政收入不至於快速下降,使他們有一定的資本與荷蘭人、法蘭西人展開棉花貿易大戰。

  「易卜拉欣陛下對你們拒絕出售『巴耶濟德』號戰列艦很是失望,海軍帕夏也是如此。不然的話,你們可以在士麥那、蘇伊士、薩洛尼卡以及布爾加斯開設商館,你們甚至還可以在伊斯坦布爾、卡法以及敖德薩設立辦事處。將來如果兩國關係進一步改善的話,這三個辦事處理所當然地也可以進行貿易活動,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可惜的是你們放棄了,我猜想就是上帝也不忍心看到這種不和諧的結局。」霍爾尼西安此時又突然痛心疾首地說道,「現在好了,你們的商站被限制在蘇伊士以及士麥那,卡法的辦事處也嚴格限制了業務範圍。你現在就算往伊斯坦布爾面見納蘇赫帕夏都得提前預約,這真是糟透了。」

  霍爾尼西安有理由傷心,因為他是此時奧斯曼帝國內東岸商品的最大代理商,優質廉價的白棉布、色彩鮮豔的印花布、漂亮的染色皮衣、醒目的染色皮包、不帶一絲異味的皮手套靴子、專供上流人使用的鯨魚皮具和香皂。可以說,霍爾尼西安除了不能代理艦船與槍炮的銷售外,他幾乎壟斷了民用市場。

  當然,那只是最初的狀況,他的後臺埃及帕夏、海軍帕夏和納蘇赫帕夏還沒有能夠一手遮天的本事,他們是沒法長期獨霸這個利潤豐厚的生意的,而顯然東岸人也不願意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因此,近兩年來,東岸人也逐漸接觸了以蘇丹老師辛西.豪卡為後臺的商人、以皇太后科塞姆蘇丹為首的買辦集團、以近衛軍阿加(指揮官)們為首的軍隊勢力,並分別與他們簽訂了供貨協議。這樣一來,東岸人在這個國家就顯得比較超然了,至少能和各方勢力都混個臉熟以及表面上的友好。

  「很遺憾,我國政府經過綜合考慮之後,暫時擱置了這項提議。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這筆交易將不再進行了,也許等到國家形勢出現重大變化的時候,我國政府會再度重啟這個軍售協議。」莫三張口就說了一段廢話,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協議被否決的過程,以後又會不會再度重啟,這個時候他也只能這麼說了。

  「真是可惜了。伊斯坦布爾到埃迪爾內的公路、卡法鐵礦的礦區鐵路、蘇伊士港等四個港口的擴建改造,當然不能忘了四個通商口岸的開放帶來的巨大商業利益,要知道,這些通商港口的關稅低得可以忽略不計。」霍爾尼西安到現在還有些耿耿於懷,也許他以及他幕後的主人們都很失望吧。不過東岸人有自己的考慮,他們要從自己面臨的國際局勢來謹慎地決斷每一個政策,這並不是拍個腦袋就能定下的事情。

  不過莫三其實也相當看好這筆交易最後成行的前景。畢竟,實實在在的商業利益擺在那呢,國內各大企業、新華夏殖民地對此都翹首以盼。目前執委會不同意出售戰列艦的唯一顧慮大概就是西班牙、奧地利以及威尼斯的反應了,如果東岸人真的向奧斯曼出售了這種大殺器,那麼他們一定會得到西班牙的極度敵視,國際環境將會迅速惡化。如果真走到了這一步,那麼卻也有些不值當,因此,還是暫緩一下比較好,先觀望觀望形勢再說。

  莫三當然不能直接對霍爾尼西安說出這些顧慮,他此時也只能打著哈哈進行一些安慰。兩人就這樣一邊喝著香濃的咖啡,一邊聊著天。這個時候,碼頭上的荷蘭商船也已經開始卸貨了,那是一包包裝在特殊袋子裡的東西,看起來還比較高檔。

  「從西印度群島運過來的咖啡豆,荷蘭人少量種植的,在伊斯坦布爾等大城市售價很高,難怪他們會用這種船隻來運輸。」霍爾尼西安看了一眼窗外,然後恍然大悟地說道:「對了,你們也已經開始種植這種東西了嗎?」

  「是的,大半年前就已經開始種了。」莫三點了點頭。他也是從來往的東岸商船遞過來的國內各項事務綜述中看到的,這弄好了確實是一筆好生意。******世界因為禁酒,因此他們對咖啡的需求量極大,幾乎成了很多人的生活必須品,因此這裡面的商機確實是極大的。

  「那就好。」霍爾尼西安點了點頭,「等幾年後,我們就可以進行這種生意了。相信我,你們會賺得盆滿缽滿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三十章 新市場(二)

  「砰!砰!砰!」大片的黑煙騰空而起,遠處的靶標上留下了落點很不規則的彈孔。

  「很漂亮的排槍射擊。」莫三拍了拍手,看著前方說道。這裡是伊斯坦布爾郊外的一座軍營——一座歸屬於加尼沙裡近衛軍團的軍營,今天該軍團的一位重要將領卡拉.穆拉德阿加突然通過中間人遞話,邀請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外交使節莫三先生到伊斯坦布爾做客。雖然對對方的邀請一頭霧水,穆拉德阿加這個名字也很陌生,但莫三還是很愉快地趕過去了。

  卡拉.穆拉德是奧斯曼帝國加尼沙裡軍團的二號人物,在軍中的地位僅次於貝克塔什阿加,後者是軍團司令。當然,他和貝克塔什並不和睦,雙方在軍中也各有自己的班底,平日裡雖然一致對外,但內部卻也爭鬥不休。這些東西還是前天剛到伊斯坦布爾時納蘇赫帕夏的僕人鮑里斯悄悄告訴莫三的,這個有價值的消息讓莫三直感嘆當初送給鮑里斯的財物真是沒白費。

  旁邊留著兩撇漂亮小鬍子的穆拉德說了句什麼,然後他旁邊一位年輕的軍官立刻用法語朝莫三說道:「你們的步槍質量非常好,而且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大小完全一致,零件能夠互換,這太不可思議了。軍團的修槍匠們非常喜愛你們的武器,因為這很明顯減輕了他們的工作量。當然了,你們的大炮更是不錯,輕便、射程遠、精準度高,更重要的,壽命很長。我們自己的那些愚笨匠人們生產的火炮能打一千發炮彈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你們的很顯然能打兩到三千發。」

  「感謝尊貴的阿加能夠喜愛我們的武器。作為奧斯曼帝國忠實的朋友,我們願意為貴國提供更多的優質武器。」莫三一聽立刻微笑著回答道。他摸不清穆拉德召他來的意圖,因此他小心翼翼的,說的話也盡都是些場面話。

  不料穆拉德卻對他的這番話很感興趣,只見他立刻追問道:「你們真的願意做奧斯曼帝國的朋友?」

  聽到年輕軍官翻譯過來的話語,莫三有些遲疑,因為他從這話裡嗅出了什麼不好的意味。

  不過還沒等他斟酌好詞語,穆拉德又開口了,只見他哈哈大笑著說道:「朋友,不用這麼小心。我可不是海軍帕夏,沒有讓你們出售『巴耶濟德』號戰列艦。事實上我只是想讓你們出售一些陸軍武器給我們而已,加尼沙裡軍團需要換裝,很多士兵們的武器太過於老舊了。老式的火繩槍與笨重的銅炮不符合我們的要求,所以,你們的機會來了。加尼沙裡軍團要跟隨易卜拉欣陛下征討克里特島的威尼斯人,我知道你們在馬達加斯加島建有大型倉庫,裡面儲備的武器彈藥非常之多,現在,是時候將他們換成金銀了。」

  穆拉德這麼一說,莫三立刻就豁然開朗了。事實上他最近也有所耳聞,鑑於威尼斯人經常通過克里特島襲擊奧斯曼帝國的沿海地區,奧斯曼上下早就想拔掉這顆家門口的釘子了。不過威尼斯的海軍實力一直較強,在東岸人出售戰艦給奧斯曼人之前,就連達達尼爾海峽也曾經被威尼斯人封鎖過好幾回。

  戰爭的導火索起源於去年9月,也就是高摩剛剛來到奧斯曼的那會兒,一艘載有很多重要人物的船隻在朝覲的路上被威尼斯海盜劫持,然後船隻被帶到了克里特島東北的科爾珀島(Kerpe)上。這次事件引燃了奧斯曼人對威尼斯的仇恨,恰好剛剛處死了鐵血宰相穆斯塔法帕夏的易卜拉欣蘇丹也要立威,因此經過一番醞釀以及利益交換之後,易卜拉欣蘇丹決定率領400艘艦船以及超過10萬名士兵進攻克裡特島。

  今年上半年奧斯曼帝國就已經開始了動員,蘇丹也下令在國內開始加稅,一些地方領主們也被勒令在期限到達前帶領規定數量的士兵到指定地點報到。當時莫三在奧斯曼國內幾個城市都感覺到了這種不同尋常的戰爭來臨前的氣味,只是不知道他們的敵人是誰。據民間傳說,蘇丹將率領大軍去攻打馬耳他島。但是現在聽穆拉德阿加的說法,易卜拉欣蘇丹的真正目標顯然是克里特島,所謂的征討馬耳他島只不過是麻痺威尼斯人的煙幕彈而已。

  「你們需要什麼?」莫三感覺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這感覺說不清是好是壞。向奧斯曼出口大量武器以及戰爭物資當然能夠賺得盆滿缽滿,但這裡面是不是存在政治風險呢?要知道威尼斯每次打不過奧斯曼,他就會回去向教廷哭訴,然後再組織基督聯軍來找回場子,這可是會引起西班牙人敵視的事情啊。不過想到這裡莫三也有些惱火,尼瑪幹嘛老是顧慮這顧慮那的,西班牙人也太囂張了,難不成我們賣武器給自己的好基友你還來干涉不成!

  正當莫三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的時候,穆拉德阿加又開口了:「易卜拉欣蘇丹動員了400艘艦船以及10萬名士兵,我們的物資缺口很多,但是那些可惡的荷蘭人又要價太高,所以我們決定將生意交給我們的朋友來做。」

  十萬人!聽到這個數字時莫三很難形容自己是什麼感覺,這是一個能讓東岸人嚇尿的軍隊數字。事實上不光東岸人會嚇尿,奧地利人、俄羅斯人、波蘭人、威尼斯人乃至波斯人聽到這個數字都會驚懼不已。

  十萬人都需要更換裝備嗎?莫三覺得自己的眼前直冒金星,但他很快明白這不太可能,因此他又從自己的臆想中冷靜了下來。奧斯曼人沒這麼多錢!

  雖然前任權相穆斯塔法帕夏與蘇丹穆拉德四世君臣相得,並苦心治理帝國,使得帝國的財政得以大大改觀,但說實話穆拉德四世時期積攢下的那點財富差不多已經讓登基沒幾年的易卜拉欣蘇丹都花完了。

  易卜拉欣蘇丹毫無疑問是奢侈無度的。眾所周知,他對名貴皮毛的喜愛是瘋狂的,他在伊斯坦布爾耗費巨資興建了一座宮殿——託普卡帕宮殿,專門用來存放他得來的毛皮和絲織品。據伊斯坦布爾的官員們之間流傳的小道消息,託普卡帕宮殿的亭臺樓閣間覆蓋滿了從俄羅斯交易回來的名貴皮毛,這使得他兄弟穆拉德四世在位時期勵精圖治弄來的國庫盈餘被快速消耗。

  而由於他是依靠處死了控制國家多年的宰相才得以親政的,因此他非常注重對重要下屬的籠絡。畢竟,在宮廷裡,皇太后科塞姆蘇丹以及上任蘇丹的七個妻子結成了聯盟,他們與近衛軍團的阿加們關係密切,這讓易卜拉欣蘇丹時刻擔心自己的位置不穩。因此,當每位重要官員赴任時,他都會親自召見,然後賜予他們名貴皮毛以及大量的田產、金銀,有時候他還會將自己那些未成年的女兒們嫁給一些重臣,以對他們進行籠絡。理所當然的,這些也耗費了國庫巨大的資金。

  莫三已經在奧斯曼帝國待了一年了,他也認識很多伊斯坦布爾的上層人物,再加上他還在自學土耳其語,小道消息的來源也很豐富。因此,他對奧斯曼帝國的財政狀況不敢說了解得多麼清楚,但知道一個大概還是沒問題的。事實上奧斯曼現在很窮,市面上通行的金銀幣數量增多,但成色下降較快,老百姓飽受通貨膨脹之苦。

  但不幸的是,稅負卻也在一天天加重,這種種的一切都使得民間的怨氣很重,很多人開始懷念前任大維齊穆斯塔法帕夏在任時的好時光,對目前的大維齊艾哈邁德帕夏——辛西.豪卡的傀儡——憤恨異常。而由於和東岸人的貿易日趨活躍,很多東岸鑄造的銀幣也進入了奧斯曼帝國境內,這種製作精美、成色十足的硬幣立刻就引起了飽受劣質硬幣之苦的奧斯曼人的喜愛,很多人寧願溢價收購一些東岸元到家裡存著,也不願意再持有著那些日漸貶值的土耳其造杜卡特。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易卜拉欣蘇丹居然還要動員400艘艦船以及十萬多軍隊去打仗?這這這,莫三隻覺得這位蘇丹的腦袋被驢踢了,看來民間稱呼他為「易卜拉欣瘋子」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傢伙確實瘋狂得可以。不過他要去作死打仗關我什麼事?莫三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他現在只關心奧斯曼人到底拿不拿得出錢來購買東岸人的裝備?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至於說他們和威尼斯人打到天邊去,那又如何?我們只管做生意!

  「我們的價格自然是優惠的,尤其是對於老朋友來說更是如此。但你們可能需要注意一點,那就是我們只接受現款交易,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賒賬。」莫三立刻堅決地說道。開什麼玩笑,如果奧斯曼人想賒賬的話那是堅決不能答應的。天知道這場戰爭會打多久,萬一奧斯曼人打窮了,付不起錢賴賬了該怎麼辦?武裝討債麼?

  「全額付現款顯然不行,不過我們願意拿出一些年輕的女奴來抵賬,我想你們會喜歡的。」卡拉.穆拉德皺了皺眉,說道。

  「這當然可以!」莫三立刻堆滿了笑容說道。用女奴付賬當然沒問題,東岸人現在每年都要在奧斯曼購買大量女奴來平衡國內的性別比例呢,現在如果奧斯曼人將一些女奴加入交易的話,這筆錢顯然可以省下來不少。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新市場(三)

  接下來就是無聊的細節商談了,為此,莫三特地將自己的幾個助手叫過來一起和對方進行討價還價。奧斯曼人對自己需要的軍火種類與數量不是很確定,或者說他們對自己的支付能力不是很確定。不過沒關係,莫三有的是時間來進行這場冗長無聊的談判,在將助手們安排過去後,他開始了自己的另外一項行動,那就是外交公關——俗稱送禮拉關係。

  他一邊在伊斯坦布爾內拜會著納蘇赫帕夏等老關係,一邊削尖了腦袋想要認識另外一些權勢人物。比如,易卜拉欣蘇丹的老師辛西.豪卡、現任大維齊艾哈邁德帕夏、皇太后科塞姆蘇丹、宮廷大太監拉拉.蘇萊曼阿加等等。不過這些大人物要麼還看不上莫三,要麼就是很忙,只有宮廷大太監拉拉.蘇萊曼抽空面見了一下莫三,讓他大為欣喜。

  拉拉.蘇萊曼阿加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太監,掌管著蘇丹宮廷內的眾多中小太監、護衛以及奴隸男侍們,同時與皇太后科塞姆蘇丹以及易卜拉欣蘇丹的繼承人穆罕默德的生母——一位來自俄羅斯的前女奴保持著良好的關係,總之是一位很不簡單的人物。出身後世中國的莫三當然很清楚宮廷大太監的能量,因此他給蘇萊曼阿加送上了大筆的禮物,而蘇萊曼阿加也滿臉笑容地收下了,雙方表面上看起來還真是一團和氣。

  可能有人會說蘇萊曼好歹是一位有身份的太監,怎麼會第一回見面就收禮。事實上如果你瞭解到奧斯曼帝國此時的腐敗程度就不會有這個疑問了,此時奧斯曼大多數官吏上任都必須向上司以及主管部門進獻大筆的金錢,其性質就如同晚清捐銀得官一樣。可想而知這種花錢買來官位的官員們到任之後會怎麼辦,他們在跑官買官時的花費最終必然也會轉嫁到普通老百姓身上,而這毫無疑問將加重奧斯曼國內的民怨。

  因此,可以說此時奧斯曼國內收禮是蔚然成風,上到大維齊(宰相)、近衛軍阿加(指揮官),下到地方上的帕夏(總督)、謝赫(領主、酋長、族長)、巴依(老爺,底層小官僚),幾乎沒有人不收禮不送禮,這幾乎成了此時奧斯曼帝國的一種官場文化與潛規則。相比較之下,拉拉.蘇萊曼這個太監阿加才收了莫三價值千多元的金銀幣、二十張名貴皮毛以及一些從野人女真那裡弄回來的東珠之類的玩意兒,說出去還真算不得什麼。

  悠閒的日子就這樣持續到了6月24日,這一天易卜拉欣蘇丹的軍隊開始登陸克里特島,第一戰就是圍攻威尼斯人的港口哈尼亞(Hanya)。易卜拉欣蘇丹終究沒有像他的兄弟穆拉德四世那樣親率大軍與波斯人征戰,他沒有這樣的勇氣,所以他決定將軍隊指揮權交給前線的阿加們,他還是將注意力轉回到後宮的嬪妃們身上比較好。只要阿加們將繳獲的戰利品上繳給他,他才懶得管別的東西呢。聽說那些可惡的基督徒海盜們將多年掠奪來的財寶都藏在島上,威尼斯人也在島上建了大型補給基地,那麼戰利品應該不會少。

  10萬大軍都開始登島作戰了,後面的人還在慢悠悠地與東岸人就採購武器的種類、數量與價格進行著扯皮,這臨陣買槍的事情幹得可真夠操蛋的,簡直和後世中東伊拉克馬利基政府面對ISIS時有的一拼。也許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荒唐了,加尼沙裡軍團的卡拉.穆拉德阿加也看不下去了,他在請示了貝克塔什阿加、易卜拉欣蘇丹、皇太后科塞姆蘇丹以及辛西.豪卡後,終於決定開始加快談判進程,捨棄一些沒必要太過糾纏的細枝末節,直接就武器的種類、數量以及付款方式這幾個核心問題與東岸人展開面對面的交談。

  這個時候,莫三也無法再優哉遊哉地在外面溜達了,他也回到了會場,與奧斯曼人展開了一番脣槍舌劍的交鋒。8月初,當雙方之間的冗長談判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時候,一支奧斯曼帝國的補給艦隊在納克索斯島附近被擊潰,據逃回來的人說道,在教皇的幫助下,威尼斯人獲得了基督世界的極大同情與幫助,他們組建了新的基督教聯合艦隊,準備開始與奧斯曼人爭奪東地中海的制海權。

  這個壞消息終於耗盡了奧斯曼人的最後一點耐心,他們一面將停靠在黑海的幾艘購自東岸的軍艦悉數調到愛琴海去,一面以最快的速度與東岸人達成了軍購初期協議。協議主要內容為:東岸人將位於馬達加斯加島新華港倉庫內的五千枝32-丙型燧發步槍(額外標準配件為41年式鋼製刺刀、鐵製通條、步槍揹帶各一)、五千雙牛皮軍靴、一萬個牛皮彈藥包、一萬條武裝帶、一萬個牛皮水囊、六千根長矛、一千領盔甲、一批望遠鏡及炮兵測量器具、四十門各型火炮及彈藥全部以優惠價格出售給奧斯曼帝國,以上所有貨物作價十二萬五千東岸元。奧斯曼帝國將以現金全款一次性付清,條件是東岸人立刻組織人員發貨。若是今後還有追加的軍備訂購,價格及支付方式雙方再另行商議。

  奧斯曼帝國很多士兵都經受過燧發槍的使用訓練,但他們使用的仍然是老舊的火繩槍。在西歐已經逐步淘汰火繩槍的年代,奧斯曼人的軍備無疑是落後了。而且奧斯曼人的軍隊中此時仍然保持了極大數量的冷兵器部隊,這與歐洲步兵方陣中長矛手的數量一減再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表明奧斯曼帝國軍隊的構成形式與作戰思想也漸漸落伍了。這樣一個逐漸老邁的奧斯曼帝國,在海軍沒有佔到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跨海攻擊威尼斯人守禦嚴密的城塞,這裡面的困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仗,說不定要打很久啊!莫三心裡突然跳出了這麼一個感悟,不過他很快又搖頭一笑,打得久對東岸人才有好處哇。時間拖得越長,奧斯曼的軍購需求就越大,東岸人賺得錢就越多。國內的那些軍工廠這些年來產能其實一直都沒有達到最大啊,看看奧斯曼帝國的十萬多軍隊能不能讓國內那幫平日裡牛逼哄哄的軍工廠大牛們忙得叫苦不迭。

  而且這仗打得越久還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作為東岸人在棉布上的競爭對手之一,威尼斯人一直在意大利市場上給東岸人制造著不小的麻煩,如果此仗能夠將他們拖住、打窮,這個剛剛從經濟蕭條中恢復過來沒多久的地中海小國,說不定就會因為沒錢更新設備和影響力下降而徹底退出與東岸人在棉布市場上的競爭,這個對東岸棉布在意大利市場上的銷售絕對是一個重大利好。更別提這裡面可能還會牽扯進奧地利與西班牙這兩個活寶的部分精力了,這必然也會減少東岸共和國在新大陸所面對的各種壓力。

  協議達成後,莫三也不含糊,他立刻讓兩名助手攜帶他的親筆信與協議副本快馬前往蘇伊士港,然後坐船直抵新華港,找新華港國家物資庫的庫主任發貨。他作為東岸共和國家駐奧斯曼帝國的全權使節,本就權力極大,與外國政府簽訂「合乎規矩」的商業協議恰好也在他的職權範圍之內,因此讓新華港那邊發貨問題不大。

  在莫三的助手出發後,彷彿是為了給雙方達成協議進行慶祝一樣,8月19日,奧斯曼帝國大軍攻克哈尼亞港,繳獲了威尼斯人留下的大量物資與部分火炮。這個消息被迅速傳回了伊斯坦布爾,易卜拉欣蘇丹非常高興,他終於有時間從後宮嬪妃群中抽身而出,接見了回來報告喜訊的一些阿加們。蘇丹陛下勉勵他們繼續奮勇作戰,同時也婉轉表達了對戰利品過少的不滿,他要求前線的指揮官們不要只注重攻城略地,而應該更加註重對戰利品的蒐羅。

  可憐克里特島上的希臘人在奧斯曼帝國大軍踏上島的第一天起就夾道歡迎,歡迎他們來解救希臘人脫離嚴苛的威尼斯人的統治,可他們又怎麼知道奧斯曼大軍又會比那些威尼斯人好多少呢?雖然奧斯曼的十萬軍隊中希臘人佔了相當比例,但他們對克里特島上的所謂同胞們可沒有絲毫憐憫之情,該殺的、該搶的一樣都不會少。

  攻下哈尼亞港後,奧斯曼軍隊由於補給困難的原因放慢了進攻的節奏。威尼斯人的海軍頻繁地在東地中海發起攻擊,奧斯曼人損失頗為不輕,甚至連購自東岸的一艘快速巡航艦都在交戰中被威尼斯人的縱火船燒燬,因此前線的作戰物資補給受到了一定的制約。趁此良機,島上的威尼斯主力集結到了首府幹地亞城,在獲得了一次至關重要的物資與人員補給後,他們開始修繕工事、佈置火炮,準備與奧斯曼人進行長期對抗。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三十二章 穩固的後方

  博格丹騎著一匹蒙古馬,剛剛從黑水港北部的山區回來,與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幾個鄂倫春、費雅喀部族。他們看中了黑水港這邊相對優越的生活環境,在衡量了一下是漁獵能填飽肚子還是農耕更能填飽肚子後,他們果斷拋棄了古老傳統的漁獵生活,舉族遷移到黑水港周邊來依附東岸人討生活。

  當然了,願意來投靠東岸人的目前還只是少數,更多的庫頁島土著們仍舊堅持著自己傳統的生活方式。不過隨著他們與東岸人的交往越來越密切,他們遲早也會拋棄落後傳統的生活,轉而聚居到黑水港周邊,成為東岸體系中的一員。東岸有先進的農耕作物和技術,有精美的商品,更有強悍的武力,這使得他們不費一槍一彈就吸引到了大批山丹人前來投靠。山丹小孩被集中起來上學,婦女到黑水港城內外做一些手工業賺取家用,而男人則充當東岸人的軍戶前往大陸上打仗,這樣一種良性循環使得黑水地區日漸成為東岸人穩固的大後方。

  這批兩百多名鄂倫春人、費雅喀人到來後,被編入東岸戶籍冊的山丹人總數已經達到了八百多人。這個數字是嚇人的,可以說,附近幾百裡內基本上上點規模的部落或村子都遷過來了。他們的人數再加上就地落籍在本地的明人、朝鮮人,少量歐洲來的技術人員、士兵和水手,200多名黑人士兵及其朝鮮妻子,黑水港的人口已經達到了兩千七百餘人,在這北亞地區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城了。

  新來的山丹人很快在早期移居過來的一批山丹人中找到了熟人,雙方呼朋喚友好不熱鬧。博格丹對這些有組織無紀律的野人們很是頭疼,在把他們交給負責民政事務的官員們後,他帶著一幫派出所的同僚們回到了城內。

  其實說城內也僅僅是說說而已,黑水港如今可是連個正兒八經的永固城牆都還沒有呢,只是在重要設施周圍紮了一些白楊樹做的柵欄而已。本地陸續新建起來的磚瓦輪窯廠、小型水泥窯、石灰窯產量有限,之前既要負責為煙臺堡輸送物資,又要為利尻島過冬基地和黑水港碼頭建設提供保障,這建築材料一直都很緊張。因此,黑水港的城牆雖然歷經三年之久了,卻仍然沒有修建起來哪怕一寸,這讓負責本地治安工作的博格丹心都碎了。

  不過好消息也不是沒有。目前黑水港的城區建設在經過之前長達三年的陸續建設、去年冬天又突擊施工了一下後,終於可以宣告完工了。該城城區範圍極大,佔地達到了0.5平方公里,如果算上未劃在城區範圍內的碼頭區域、海防炮臺區域以及部分附郭的山丹軍戶居住區的話,城區面積妥妥達到了一平方公里還要多。這樣的面積,如果城牆都按照正常標準修建完畢的話,那很可能會成為直追本土首都東方縣那種規模的大城。

  要修築一座媲美東方縣的那種雄偉城市的城牆,對於黑水港來說困難是巨大的,無論是建築材料還是人力資源都很難。不過莫茗也沒打算短期內就要完工不是,計劃可以放長遠點嘛,三年五年都等得起。

  以後冬天也要利用起來,那麼多抓來的俘虜呢,不讓他們好好勞動以自贖那怎麼行?這個年代的歐洲人冬天可都是要幹活的,即便是較為寒冷的波蘭東部地區、俄羅斯地區,那些一無所有的農奴們在冬天零下三十度的氣溫下也必須幹活。他們穿著單薄的冬衣,在寒冷的氣候下到戶外獲取乾草(秋天時幫領主幹活誤了時候),在凍得硬邦邦的土地上挖掘水溝(夏秋季節暴雨成災,無法開工),以及到森林裡砍伐樹木——這可是他們獲得現金的不多手段之一,不然很可能無法應付春天要繳的稅。

  他們這種「勤勞」的生活狀態要一直持續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呢,人家波蘭人、俄羅斯人在零下三十度的冬天都能到戶外幹活,你們這些抓來的清軍俘虜還有什麼理由逃避呢?因此,從去年(1644年)冬天開始,前後歷次戰鬥中被抓獲後送過來的六百多名清軍俘虜被從他們貓冬的煤礦區內驅趕了出來,開始冒著零下三四十度的嚴寒修建房屋,結果一個冬天死掉了一百多人。

  不過沒關係,俘虜多的是。在本月(1645年5月)中旬的時候,莫大帥的船隊又回來了一次,給黑水港送來了八百多名清軍俘虜。這次的清軍俘虜構成有點意思,八百多人中,在山東地區被抓獲的清軍包衣大概有將近兩百人;在河北、遼東沿海攻破的樂亭縣、金州衛、旅順口(金州中左所)、鎮江堡、皮島、鐵山(朝鮮鐵山)等清軍據點俘虜有六百多人。其中,滿八旗丁口兩百多、蒙古人一百多、漢人包衣近五百人。這些俘虜男女老幼都有,基本都是攻破的這些據點內未及逃走的人員。比起以前抓到的那些綠營漢軍降兵,這些人無疑才是清軍的基本盤啊。

  話說整個4月份乃至五月初這一個多月內,東岸艦隊載著六千多人在渤海、北黃海一線連續來回登陸作戰,專挑清軍力量薄弱的沿海地區下手,戰果頗豐。尤其是遼東地區沿海,清軍普遍只留了少量丁口駐守,大部分似已都調往了遼西或者關內,整個遼東至少沿海地區空虛無比。東岸人很多時候登陸要花個兩三天時間,但進攻往往一天就結束了。那些薄弱的土牆完全擋不住野戰加農炮的近距離猛轟,以及近四千裝備精良的戰兵的攻擊,基本上一天之內就會易手。

  也許這些城鎮中唯一耽擱了些東岸人時日的就是金州衛城了。由於莫茗想試探一下滿清在附近的兵力部署,因此他在城下磨蹭了好幾天,直到一支人數約千餘人的滿八旗、蒙古混編的馬隊到來。對付一支人數不過千餘的馬隊東岸人自然是得心應手的,長矛大陣外加遠程火炮就死死擋住了這支也許是附近清軍能夠拼湊出來的唯一一支機動部隊,然後東岸炮兵很利索地轟塌了金州城牆,上千名挺身隊士卒配合著炮兵逐一清除城內不多的抵抗點後,東岸人的步兵大陣就開進了金州城,清軍馬隊對此毫無辦法。

  洗劫完整座城市後,東岸人又排著嚴整的大陣返回了海邊,清軍馬隊曾經試著衝擊過一次行進中的東岸軍隊。但面對著東岸人守禦嚴整的車陣以及犀利的遠近火力,清軍馬隊除了付出百餘人的死傷外一無所獲。攻打了那麼多城市,就算是頭豬也練出來了,即便是這些戰鬥力相比黑八旗來說弱了不少的挺身隊官兵們,在跟著東岸人屢戰屢勝後這士氣和自信心也大增。面對清軍馬隊衝陣的時候也相當地穩,因為他們知道對方無論是車陣還是步陣都根本衝不破。

  除了攻擊陸上據點外,東岸人還在旅順口、鎮江堡以及皮島三處擊沉了清軍大小二十餘艘艦船,基本都是弱小的戎克船。這些船加上在大沽口被擊沉的清軍船隻,滿清僅有的水師力量損失慘重,甚至可以說是損失大半。在最後上岸擄掠了一把朝鮮鐵山郡後,東岸大軍大搖大擺地撤回了海上,然後坐船經煙臺港直接返回了已經解凍半個多月的黑水港。

  大批新舊清軍俘虜的到來讓黑水煤礦以及建築隊的編制再度擴大。這些總計一千三百名清軍俘虜大部分是青壯年,為了分化打擊以防他們抱團鬧事,負責黑水港建設事務的強森將這些人按照工作內容不同分成了好幾部分,即伐木隊、採石隊、挖煤隊、洗煤隊、建築隊、清塘隊等等。他還特意從中提拔了一些以前地位低下的漢人包衣或綠營降兵為工頭,通過待遇上的區別對待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與仇恨,以達到分化管理的目的。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這些人將在這裡一直進行「勞動改造」。如果表現夠出色的話,他們也許有機會被赦免過往罪責,成為本地的自由民,並被分配田地與居所。畢竟,如果不給這些人一點奔頭的話,那麼難保他們幹活的時候不會消極怠工或者逃跑。絕望的人總是很難管理的,如果真的能夠將他們改造完畢的話,那麼以後什麼滿八旗兵丁戰場上兵戎相見一定是一件很喜聞樂見的事情。

  這些人目前都歸黑水派出所所長博格丹管理。這個面相凶狠的阿爾巴尼亞人已經正式落籍此地,他手底下有數十名巡警以及大約百來個朝鮮狗腿子,素以「作風強硬」和「鐵腕管理」著稱,很多老資格的清軍俘虜們見了他都會不由自主地雙腿打顫。不過相對應的,在他的「高效管理」之下,這些人冒著嚴寒一冬天就修建起了一百多間房屋,成果斐然。當然他們也付出了代價,一百多人被繁重的工作、嚴寒的氣候或疾病折磨而死,其餘人身上多多少少也帶了程度不一的凍傷,可謂悽慘無比。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三十三章 僵持與突破(一)

  1645年的前幾個月對剛剛入關才一年的滿清是喜憂參半的。

  在西北戰場,清軍在紅衣大炮的幫助下攻克潼關,多鐸下令盡屠投降的順軍馬世耀部七千人,並派兵往西安進發。與此同時,北路的阿濟格雖然屢次擊敗李過、高一功等人的陝北軍團,但前進腳步被嚴重阻滯。只是在高、李二人率軍退往寧夏後,阿濟格的十餘萬大軍才得以順利南下。而此時,李自成已經準備撤退了。

  陝西(包括甘肅寧夏)這個死地如今對李自成來說更像是一個囚籠,無論是西面、北面還是東面,形勢都很不樂觀。因此,雖然賀珍在漢中三次擊敗李定國,穩住了南面的局勢,但李自成還是決意撤退。至於撤退的目的地,李自成原本定的是汝南,但被顧君恩勸阻後遂定於襄陽。

  二月中,李自成率十三萬主力軍並數量更多的婦孺老弱經商州入鄧州。史載其「精壯驅而南下,留三千兵守城,塞井灶」,已經先期前往襄陽的牛金星等人率兵接應,李自成主力遂進入湖北。至此,他從陝甘帶來的十三萬精兵加上襄陽左近留守的原陝西、河南老兵七萬餘人,其手頭的總兵力仍然超過了二十萬。再加上其撤退途中分別於陳州、鄧州兩次擊敗清軍的超出明軍的優異表現,李自成依舊是清軍的頭號大敵。

  李自成主力撤出陝甘後,多鐸、阿濟格在西安會師,然後開始大肆招降附近留守的順軍雜牌武裝、二三線部隊。事情進行得還比較順利,多鐸上奏:「秦地攻克四城,收降三十八州縣」。而河南原本攻打順軍很起勁的總兵許定國等部南明軍隊,此時已經不鳥史可法的命令,轉而投降了清軍。南明委任的河南總督張縉彥上奏朝廷後,南明君臣依然不為所動,極力督促湖廣一帶的明軍傾力進攻順軍控制下的荊州,幾乎讓人為之氣結。李自成聞訊後,親率主力前往荊州,荊州圍解。

  西北的戰局進行得很順利,多鐸與阿濟格兩路大軍雖然費了一番力氣,但終究掃平了秦地,收降李自成部的二三線武裝近十萬人,戰果甚至可以說輝煌。不過相比較而言,山東如今的局面簡直就是一坨屎。北京上下的八旗貴人們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小小的只有一萬人駐守(滿清誇大事實)的煙臺堡在五萬多大軍的圍攻下為何仍舊巋然不動,甚至他們還有餘力四處出擊,極大動搖了「我大清」在北方的威信。

  最近一個多月山東濟南府失陷武定州等五州縣、北直隸永平府失陷樂亭縣、天津衛大沽口遭炮轟;遼東更是誇張,金州、旅順口、皮島、鎮江等地次第失陷,金州城外留守的八旗馬隊更是遭到敗績,死傷百餘人。最後還目送黃衣賊軍浮海而去,毫無辦法,活脫脫當年幾十萬明軍「歡送」幾千飽掠而回的清軍的德行。

  面對遼海千里處處烽火的窘境,清軍不得不調整作戰重心。遠在北京的攝政王多爾袞下令,從阿濟格與多鐸兩部清軍中各抽調兩萬人,再輔以新近收編的陝西順降軍、河南明降軍三萬多人,合兵七萬,東調山東、北直隸一線。同時,多爾袞還準備從北京、錦州以及天津駐防滿蒙八旗中抽調出數千精銳馬隊,擇一宿將統領南下,統一指揮這總計將近八萬名清軍,以穩固岌岌可危的北直隸、山東形勢,並趁機窺伺江淮一線。

  至於遼東,清軍則沒有好的辦法了。年紀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精壯男子大部分都去了關內或遼西,關外只有一些老幼婦孺,青壯丁口不多,整個遼東加起來也就幾千馬隊、不到一萬步卒罷了。這麼點兵力要防禦這麼大的面積,真可謂是力不從心。沒辦法之下,清廷只能下令沿海的那些實力薄弱的村堡往內陸地區遷移,同時實行「集村並屯」政策,即將這些遷往內陸的村堡居民都集中到一些便於防禦的要點內。同時在各要點屯駐機動兵力,一處有事,立刻集結起大股馬隊前往救援,希望以此能夠遏制黃衣賊在沿海地區無休止的騷擾。

  清軍在調動兵力、調整部署,而東岸人則處在一個難得的休戰間歇期內。5月25日,東岸船隊盡數集結在利尻島鴛泊港過冬季地內,計有炮艦2艘、武裝運輸艦2艘、運輸船2艘、蒸汽機帆船6艘(「破浪」號明輪船已調往澳洲)、中型漁船4艘,總噸位超過一萬噸,可謂規模龐大。

  連續作戰一個半月,東岸軍隊戰鬥減員不過寥寥八十餘人(主要是挺身隊和軍夫隊),非戰鬥減員也不過才三四十人,卻取得了斃傷俘清軍一千五百多人的優異戰績。此外,還攻破了關內六州縣、遼東金州等四處要地、朝鮮鐵山郡等地,繳獲糧豆七千多石、牲畜四百餘頭(只)、戰馬七十餘匹。不光如此,他們在大沽口、皮島、鎮江三地還擊沉了清水師五十餘艘小船,幾乎將其殘存的不多水上力量(孔、尚等人已正式轉為陸軍)全部剿滅。

  總得來說,作為煙臺會戰的一部分,這一個多月的敵後破襲戰有力打擊了清軍的囂張氣焰,極大動搖了其在山東、近畿一帶的威信。到了後期,遼東的破襲戰更是給了清廷心理上沉重一擊。多少年了,這些大後方多少年沒被攻打過了?上次被人這麼進行大規模敵後破襲怕是要追溯到毛文龍時期了吧?可毛文龍也只有能力攻一些小寨堡,威脅其實有限。但黃衣賊不同,他們銃炮犀利,可是連金州以及鎮江這種清廷官員們印象中的堅城都能拿下,這個攻堅能力確實不是毛文龍之流可比的。

  這種認識使得清廷上下對黃衣海寇極為頭疼,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種對等的作戰方式,黃衣賊在海上來去自如,往往能以強擊弱。清廷防禦力量卻又很薄弱,且完全摸不清敵人下一步的攻擊目標,這就使得他們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之中。而東岸人則牢牢掌握著戰場主動權,使得清軍疲於奔命,卻還是處處失守。可以預見,清廷要是再拿不出良好對策的話,這遼海一大圈千里海疆可就都得放棄了。

  將近四千戰兵登上小小的鴛泊港,頓時使得這裡人滿為患。說實話,鴛泊港的城區非常小,東岸人只剷除了沿海一小片地方的森林,然後開闢了一個船隻過冬基地。整個城市差不多就是一個碼頭加倉庫的集合體,大片搭建地亂七八糟的木屋依附著這些倉庫綿延出去老遠——這些都是移民的臨時安置木屋。

  兩千多名軍夫們將大批繳獲的牲畜從船上弄了下來,然後直接放歸野外。利尻島以及鄰近的禮文島,處於日本暖流之中,氣候溫和,海水終年不凍。島上植被也很茂盛,又沒有任何大型肉食動物,非常適合放養這些牲畜。這兩個島的面積都很狹小,幾乎就是放養的動物們的天然監獄,等到它們哪天種群數量繁殖起來後,就可以組織人手過來圍獵。既能鍛鍊隊伍,平時又能節省很多照料這些牲畜們的人手,可謂一舉兩得。

  之前他們已經去過一次禮文島了,往島上放養了五六百頭牛羊。至此,東岸人已經前後兩年分多批次往島上放養了超過兩千頭各類牲畜。其中羊的數量佔到了一半,牛的數量約為四分之一,其餘都是狍子、馴鹿、駝鹿什麼的。根據禮文島護林員兩個月前的登島觀察,去年放養的一千五百頭牲畜的種群在冬天基本沒有減少。這主要還是得益於這裡不是很寒冷的氣候以及較為豐富的食物來源,而且開春後很多小動物出生,種群數量還有很明顯的擴大之勢。看來再等個兩三年,這裡差不多就可以每年穩定出產一定數量的肉食了。

  與禮文島同樣,東岸人將從大陸上抓獲的牛羊等牲畜也在利尻島上做同樣處理。連同濟州島翟從諤等人進獻過來的一批牲畜,一共兩千頭,全部放歸野外散養。等其種群數量繁衍起來後,再組織人手過來圍獵,順便鍛鍊隊伍。

  說到濟州島,如今翟從諤、王家忠、秦尚行三家合兵五千五百餘人,分領了濟州府、旌義縣、大靜縣三座城池,算是徹底佔領了這座島嶼。最近,東岸人又選派了一位大順縣令出身的將領周祚鼎(就是之前不願降清的泰安縣令,失敗後潛至煙臺),帶了新組建的挺身隊一千人(第19-22中隊)上島,直接佔了島中央漢拿山區域的馬場,算是作為東岸人直轄的領地。

  為此,莫茗特地下令將飼養在煙臺以及大泊地區一些種馬調過去,其中包括安達盧西亞馬十二匹、土庫曼馬八匹、芬蘭挽馬八匹,其他大部分都是些精選出來的蒙古馬(或者體型相對高大、或者耐力極強),準備改善一下島上那數量極多的朝鮮矮馬的血統。假以時日,爭取培養出一種兼具耐力與體型的混血馬種出來,以便能夠為騎兵們提供合適的騎乘工具。

  在鴛泊港休整了幾天後,士兵們再次集結上船,朝煙臺港而去。目前清軍豪格所部仍在煙臺外築壘圍困,雙方看樣子要長期僵持下去了。這樣一來,東岸人在附近顯然也收不了什麼移民了。不過不要緊,煙臺留個兩千名冷熱兵器混合的士兵就足夠守禦,但牽制的清軍數量卻是以萬計的,這還不算他們消耗的海量物資呢。

  煙臺僵持著,那麼東岸人的主力部隊大可去別的地方尋求突破嘛。而且,隨著上一個運輸季運走了一萬七八千流民,今年也是時候蒐羅一些人口來補充補充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三十四章 僵持與突破(二)

  1645年6月2日,煙臺港。16艘東岸船隻漂浮在港口外海海面上,由於碼頭狹小,目前只容8艘船隻同時靠泊,因此16艘船想要卸完貨卻還得依次來。

  首先登上碼頭的自然是莫茗率領的陸軍弟兄們了。他們這六千多人(包括2500名軍夫)回到闊別兩個多月的煙臺港時,一個個都很興奮。煙臺堡守備司令李文長親自前來碼頭迎接莫茗,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部分中高級軍官。

  「莫隊長,你們終於回來了,我煙臺堡上下望各位回師可是如望穿秋水啊。」一上來李文長就有些肉麻地說道,讓莫茗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莫茗將軍刀和手套隨手扔在李文長的懷裡,然後摘下軍帽,斜睨了一眼他,說道:「咋的了?讓豪格嚇破膽了?」

  「他還沒這能耐。」李文長訕笑了聲,然後解釋道:「你們走後豪格倒是派軍又試探著攻過兩次,後來見我軍守禦嚴密,沒有便宜可佔之後就退回去了。目前他們的主要工作還是在這邊築城,準備長期圍困我們,使得煙臺堡失去在陸地上的影響力,同時也截斷我們獲取人口與物資的能力。」

  「他倒是挺能扛啊。」莫茗有些驚訝地說道,「四萬步騎加上幾萬夫子,還有大量的馱獸,這消耗的物資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居然堅持到現在還沒有斷糧,這方大猷真是好本事啊。呵呵,現在登萊等地怕是已經天高三尺了吧。」

  「幾萬人在這肯定支應不了。事實上我們這些日子來一直在燈塔上用望遠鏡觀察過清軍大營,他們應當是撤了部分兵力回去了。按照瞭望哨那邊觀察得出的結論,清軍很可能是撤了五千馬隊和一萬步卒,目前這裡的清軍數量當在二萬五千人上下,其中馬隊五千。至於豪格本人還在不在這裡不清楚,因為很早我們就沒見到這位親王的旗幟了。」李文長向莫茗彙報著這些時日來老對手的變動情況。

  「二萬五千人……」莫茗右手摩挲著下巴,思索了下後還是搖了搖頭:「我們能夠放心帶上陣進行野戰的戰兵也不過才五千人,而清軍還有著一支五千人的馬隊、以及一面已經具有一定防禦能力的半成品磚牆,還有一定數量的火炮,打起來我們未必能夠佔優。而即便能夠佔優的話,兵力損失應該也不會小。如果死傷人數在五百人以上的話,那麼就是我們的極大失敗,本土兵力也不富餘,你以為他們還會派部隊過來麼?很難了!」

  「那是要謹慎點了。」李文長附和著說道,然後他又開始抱怨:「不過被困在這裡也很鬱悶啊。移民線路被截斷、情報來源被截斷,也沒法出去徵糧,這個要塞,是廢了,清軍的目的也達到了!」

  「別光看到我們的難處,清軍也很難受啊。」莫茗一邊朝城內走一邊說道,「動員幾萬夫子來修城牆,來回運輸的馱獸也有幾千上萬頭,再加上兩三萬士兵,以登萊二府如今的情形是不可能養得活的,即便加上青州府也夠嗆。除非方大猷不顧老百姓死活,將他們最後一點口糧也搶走,不然就必然要去那些大地主手裡化緣。地主們嘛,總是善財難捨的,這個時候滿清就會撕下自己一直以來偽裝的對地主縉紳階層溫情的面紗,轉而手握刀把子強徵錢糧了。哈哈,總之對我們是好事。」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了煙臺堡北城門口,北城門外四個中隊的挺身隊士卒正在出操。莫茗跟所有小隊長以上的指揮官都握了握手,然後勉勵他們勤加苦練,接下來就輪到他們跟隨自己出海作戰了。

  北城外的沙壩上也有很多居民在勞作著,他們從西邊沼澤泥地裡挑來了大量淤泥,將這邊的沙壩土質大大改善了一番,然後在這上面種植蔬菜,以供應整座堡壘日常消耗所需。如今煙臺堡的居民經過上一個運輸季的搶運後剩下的已經不多了,截止6月初,煙臺堡北城外芝罘島上的移民安置區內尚有一萬八千人、崆峒島上尚有三千餘人。之所以人這麼少,只要還是由於四月份移民運輸船隊返航後,從煙臺地區拉了大批人去黑水地區屯墾,因為五月份就要開始種植土豆以及春小麥了。

  其中,大泊地區的流民數量目前已經增加到了一萬三千餘人,他們將在那片黑土地上進行春播。他們居住著老一輩移民留下的木屋,使用著老一輩居民遺留下的工具和糧種,耕種著老一輩居民們留下的農田,並等待著初冬時節的來臨。到了那時候,就輪到他們登船前往新大陸了。此外,利尻島上的春小麥種植要比大泊早大半個月左右,因為這裡的春天氣溫回升較快,目前島上也住著三千名流民。這麼一統計下來,目前遠東地區掌握在東岸手裡的流民數量竟然只剩下三萬七千人了,就這還是算上了新近拉來的近五千名在一路攻克的縣城內招募來的志願墾荒人員了,不然只會更少。

  相較於人口,目前煙臺、利尻以及黑水三地的倉庫內還存有總計約3200噸各類糧食。這裡面小麥、粟米、土豆、紅薯、玉米、黑豆、魚蝦、凍肉幾乎什麼都有,如果算熱量的話肯定不止3200噸小麥能夠產生的熱量,畢竟那些海魚以及肉類能夠產生的熱量遠超糧食。這些存糧基本能夠保障現在煙臺、黑水等地所有人吃三個月了,但是這得刨去春播要消耗的大量種糧,因此三個月是肯定不夠的了。不過到了下個月中下旬,大馬哈魚的漁汛又將到來,今年東岸人的漁船比去年還多,將達到7-8艘,漁獲量將會大大增加。因此,在這個季節裡,東岸人是不應該缺少食物的。

  所以,還是趕緊多拉些人要緊。現在是跟時間賽跑的時刻呢,誰知道下一刻局勢會變成什麼樣,接下來換一批人繼續出擊,如果招募的志願墾荒人員不足的話,少不得要使用些強制手段拉人。對於那些木匠、鐵匠、醫生之類的有一技之長的人,更是一句廢話也不會和他們多說,直接強行擄走。

  秉承著這樣一種宗旨,莫茗等所有人都上岸後,立刻宣佈放他們三天假。三天後挺身隊15-18中隊將上城頭換防,將那些駐守煙臺堡已經多時的3-6中隊換下來。接下來這些之前留守煙臺堡的部隊將出海輪戰,以持續鍛鍊所有部隊的作戰能力。

  至於這次出戰的部隊,初定為陸軍第102連、補充連約400人,八旗新軍第一、三營1550餘人,挺身隊第3-10中隊2000人,煙臺炮兵連全部200人,騎兵大隊全部500人,治安隊斥候150人,軍夫隊軍夫3000人,總兵力7800人,其中戰兵4800人。屆時除了兩艘炮艦留守煙臺港外,其餘十艘大船外加四艘150噸級的中型漁船將悉數出動,進攻的重點依舊是山東和北直隸兩省。遼東因為人煙稀少、補給不易,被莫茗果斷放棄了,也許只有當他們在其他地方取得了重大戰果後,他才會出於某種惡趣味而率軍登陸遼東進行一番誇兵耀武。

  出擊的地點依舊是處於煙臺清軍以及天津清軍之間的濟南府北部,以及河間府東部沿海州縣。不知道清軍在上次吃過虧以後有沒有往這邊增兵佈防,如果沒有的話那麼免不了要再受一次屈辱。莫茗的計劃是在河間府與濟南府沿海地區活動個一陣子,待吸引大批清軍主力過來後再拍拍屁股上船走人,憑藉船隊無與倫比的機動性再跨海突襲別的地方,讓清軍顧此失彼、防不勝防,徹底攪亂北方形勢,動搖清廷的統治基礎。

  莫茗是個乾脆利落的人,他不想無聊地窩在煙臺堡與對面的清軍大眼瞪小眼。清軍為了徹底孤立煙臺堡,目前已經在南方大興土木,開始修建大量炮樓,炮樓與炮樓之間用兩道土牆或磚牆連著,看樣子是不把煙臺這個黃衣賊軍的據點徹底封死不罷休了。他們打算依靠這些堅固的工事與火炮,與煙臺堡的東岸人形成針鋒相對的僵持局面。

  莫茗對清軍的舉動有些無奈。煙臺自從被圍困以來,斥候隊的斥候們出去收集情報都不方便了。以前時不時有一些山東地方抗清武裝偷偷派人過來聯絡、交換情報什麼,現在也都歇菜了,就連德州的那位羅國士羅大人也沒法再與東岸人取得聯繫,這還是讓東岸人比較鬱悶的。這真有點像當年黎塞留指揮的法國大軍圍困拉羅謝爾的胡格諾新教徒一樣,一口氣修了18座堡壘在拉羅謝爾港外圍,將該港封死,徹底變成了一個封閉區域。豪格雖然不是法國人,但並不代表他沒智慧,因此他修建這一連串炮樓和城牆以圍困煙臺堡就很容易理解了。

  1645年6月5日夜,已經登船完畢的東岸大軍靜靜坐在船艙內,然後14艘大小船隻在芝罘島和崆峒島上兩座燈塔的指引下悄悄拔錨起航,離開了煙臺港,朝渤海灣而去。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