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2144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十五章 熱帶沃土(一)

  1645年3月中旬,新華港,暴雨如注。

  最後一批運輸東方移民的船隻剛剛離港,五艘「飛毛腿」級大飛剪運輸船補給完畢剛剛離開,順著莫桑比克暖流與西北風,順風順水地往本土而去,當然,他們中途會在南非河中港短暫休息一下。五艘船除了帶走了上個運輸季(1643-44運輸季)最後一批約兩千名待運明國移民外,還有大批新華夏地區的熱帶特產:劍麻、椰子、硬木、煤炭(將在塔城港裝運)、蜂蜜、駝峰牛等農牧產品或礦產品。

  而當初他們從本土駛來時,滿載的卻是布匹、皮具、機械設備、金屬工具、武器彈藥等工業製成品。甚至於一些原產於新華夏的紫檀、紅檀、烏木之類的珍貴木材被運回本土後,又以高級傢俱、樂器、馬車車體、長矛杆等製成品的形式返銷了回來。為此,本地的居民們支付了不菲的費用,而這也是目前正在本土活動的新華夏開拓隊隊長史欽傑極為不滿的地方:新華夏實在太缺乏各類技術人才了,發展得實在太過於滯後了。

  不過先不談本土如今各類人才也相當緊缺,畢竟人才的培養有一個漫長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單就說新華夏這個東岸共和國最大的優質硬木產地居然連像樣的木匠都沒幾個,這就讓人無法理解和忍受了。為此,史欽傑在去中央跑項目前,曾經暗地裡授意新近代理新華港鎮長的前海軍中士凱爾想辦法從明朝移民中截留一部分技術人才。這批人中有相當部分是當初郭升整體遷移過來的禹城、商河兩縣的縣民,既然是整個縣城的人口都被弄過來了,那麼其中各行各業的人才自然不少。

  為此,對史欽傑的交待深以為然的凱爾也在本地暗自找了一幫人,讓他們趁從澳洲運過來的移民在港內等船兼修養的時候,通過各種手段如感情拉攏、欺騙、恐嚇、利誘等將移民中一些有一技之長的人才截留下來。而截留的理由無非就是身體狀況太差,不適宜遠航,而那些負責運送移民的船長們自然也不會在這件事上特別針對他們,因此基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了。反正回到本土後自有民政部和新華夏開拓隊打官司,關他們屁事啊!

  不過終究是對本土依賴太大,凱爾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他只是集中拉攏截留了一批新華夏地區急需的木匠、醫生以及一些年紀偏大的老農。木匠自然是要被分配到本地的木材加工廠內工作了,史欽傑早就想擴大木材加工廠的規模,並使其逐步能夠生產一些本地的日常消費品,如木碗、筷子、樂器、馬車等等。這些東西現在本地不是不能生產,而是產量嚴重不足,成本也很高昂。本地目前只有寥寥幾個技師能夠生產這些「高級」製品,木材加工廠內佔多數的學徒工們目前還真就只能乾乾一些處理原木之類的粗活。

  有了這些具備一定技術基礎的明朝木工後,再加上他們帶的徒弟,假以時日,一定能夠將新華夏的木材加工業發展起來。在史欽傑的眼中,優質木材資源豐富到爆的新華夏地區居然還要從本土大量進口木製品,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恥辱」,也是他所無法接受的事情。等到本地的人才培養機制逐漸走上正軌後,他是很有信心扭轉新華夏目前「不正常」的進口局面的。到了那時候,新華夏將會向本土出口大量紅木傢俱、高級樂器之類的木製品,以賺取其中的高額利潤。

  除了木匠外,新華夏地區對經驗豐富的農民的需求也非常大。這些人一般年紀已經不小,從黑水地區經澳洲抵達新華夏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因此將他們留在此地倒也說得過去。如今新華夏地區的農業發展一直以來並不怎樣,每年產出的糧食也就剛剛夠本地(新華港和塔城港)消費,並略有一些盈餘出口到澳洲地區。

  糧食種類以易生長、產量高的深根作物玉米和紅薯為主,蓋因此地是熱帶海洋性氣候,淋溶作用比較旺盛,因此多較為貧瘠的磚紅壤。其實磚紅壤也不是一點營養都沒有,它主要是表層土壤的養分被雨水大量帶走,因此顯得較為貧瘠。不過其中層和下層土壤的養分卻較為豐富,甚至一些表層土壤的養分也被雨水沖刷到了下面,因此,新華夏殖民地因地制宜地推廣了深根作物玉米和紅薯,以儘量削減淋溶作用帶來的負面影響。

  不過老是這樣顯然也不行,畢竟玉米和紅薯這種農作物營養不夠豐富,對人體生長尤其是身高方面有一定的負作用。君不見清末中國人的身高普遍偏矮,其中未必就沒有紅薯的一番「功勞」。因此,本地的主政官員們一直在想辦法種植一些其他的作物,以改善本地的糧食結構,免得經常佔用寶貴的運力資源從南非甚至奧斯曼帝國進口小麥。而考慮到本地溼熱的氣候以及豐富的降水,史欽傑等人初步將水稻種植作為下一階段的重點農業項目加以推廣。

  說實話,新華港附近的條件並不是太適合水稻種植。馬達加斯加最好的水稻種植區還是位於島中部的中央高原地區,那裡氣候相對涼爽,土地較為肥沃,降水也不差,如果好好開發的話絕對是一個大糧倉。不過那裡目前還是麥利那人的地盤,他們在那裡建立了數個封建王國,彼此征戰不休,其中最為強大的一個王國已經快要吞併整個地區了。這樣的局面,顯然不是東岸人能夠覬覦的。而且,因為東岸人佔據了他們原本窺視的塔城港地區,因此雙方之間的關係一直也不是很和睦,想要與他們貿易購買一些水稻也不是很現實。更何況史欽傑相當懷疑以中央高原地區不時發生戰爭的局面以及當地落後的農業生產條件,他們到底有沒有餘糧還不好說呢。

  因此,萬事還是要靠自己。這次史欽傑將地點選在了與新華港只隔著一條水道的西半島,即後世安齊拉納納市機場所在的半島。目前這個半島上的原始森林被大量砍伐,然後清理出了大片的空地,其面向新華港的一側還修建了一個小型的碼頭,能夠停靠一些噸位不大的漁船或小火輪。島上前幾年的時候建了一個火藥廠,有工人不到百人,分為養豬車間與配藥車間兩部分。其中養豬車間目前擁有數百頭肥豬,每天產量大量的糞便,這些糞便與從新華港內用漁船運送過去的許多牛羊糞便一起,作為配藥車間硝田的生產原料,產量倒也相當不錯,最早遠東地區使用的火藥就是從這裡運送過去的。

  現在史欽傑想在這裡開闢一些水稻種植區。為什麼選這裡呢,主要還是這裡的土地相較於新華港那邊略微肥沃一些,再一個這裡農家肥較多(附近就是養豬場),能夠給貧瘠的磚紅壤增添一些肥力,在降水較少的旱季還是能給土壤質地以極大改善的。

  不過目前這些水稻種植區的面積史欽傑並沒有打算弄多大,因為水稻的特性,很容易孳生大量的蚊蟲,給種植水稻的農民帶來了極大的危害。要知道,現階段新華港的衛生條件已經改善了那麼多,每年的人口死亡率依然在10%左右徘徊。要不是本土時不時地遷移一些居民過來的話,新華港與塔城兩地的人口這些年來一定是呈負增長狀態的。

  當年鄭家開拓臺灣,移民年死亡率達到令人震驚的30%,從大陸福建地區好不容易弄過去的移民基本三年就死掉大半,就連鄭成功本人都死於瘧疾,而這也是鄭家勢力始終發展緩慢的重要原因所在。而到了後世日據時期,在日本人投入了大量力量改造環境、提倡衛生的生活習慣後,臺灣的年死亡率很多年份仍然保持在10%左右,瘧疾在這其中「功不可沒」。我們從中可以看出,熱帶地區,在這個年代實在是人間地獄啊!而這麼高死亡率的最大致命因素就是疾病,其中主要是指靠蚊子傳播的瘧疾。

  受限於藥物的稀缺,目前新華夏地區除官員、技術人員、軍人之外的廣大群體依舊無法覆蓋進寶貴的金雞納樹皮粉的治療範圍內。大部分人得了令人談之色變的瘧疾後依舊只能自生自滅,運氣好的也許病情能夠緩解,但大部分人是不夠這麼幸運的,他們只能在痛苦中哀嚎著死去。也許只有等到國內平安縣以北附近山區種植的那些金雞納樹種群擴大後,他們才能夠有機會得到治療,至少目前寶貴的藥物只能優先治療官員、技術員和軍人,其他不夠格的人即便把全部身家都捐獻出來也得不到這種救命的藥物。

  因此,在西鄉(即新華港以西半島)地區,種植水稻的居民們必須嚴格注意防護措施。同時,稻田附近一定範圍內的死水潭之類也必須被填平,以儘量減少攜帶瘧原蟲的蚊子的繁殖。同時,稻田內也將放養一些淡水魚類。這些魚將以蚊子的幼蟲孑孓為食物,能夠有效地減緩稻田區域內蚊蟲的繁殖速度,同時也能夠給農民們增加一些經濟收入,可謂一舉兩得。

  而從山東弄過來的老農,雖然基本沒有種植水稻的經驗,但很多東西是相通的,他們總比那些啥都沒做過的愣頭青強吧,因此被截留下來了很多。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十六章 熱帶沃土(二)

  除了木匠和老農這兩類人之外,新華夏人最在意的自然是那些來自大明的中醫了。

  熱帶地區的環境是惡劣的,新華夏地區的居民們除了頭號殺手瘧疾外,還面臨著傷寒、鼠疫、痢疾、感冒等疾病的折磨,年死亡率高達10%,是海外殖民地(南非、新華夏、黑水三大地區)中居民死亡率最高的地方。要不是這裡的土地實在富饒無比,地理位置又非常重要,說實話恐怕執委會都不太願意開發這種熱帶殖民地。

  後世荷蘭人開發印尼、英國人開發馬來地區、法國人開發赤道非洲、日本人開發臺灣和新幾內亞,無一不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因病減員數量甚至大到難以令人承受。這還是在醫療衛生條件良好的19世、20世紀初了,可想而知在醫療一片空白的17世紀,這種開發熱地地區的行動會造成多大的減員。我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目前新華港和塔城兩地三千餘正式居民年死亡率控制在10%,東岸人已經做得非常出色了。按照正常情況,外來人口的死亡率應當在20%-30%之間,因為他們沒有當地居民長期居住下來身體內自然形成的對一些熱帶疾病的抵抗力。

  因此,可想而知新華夏殖民地對醫生的渴求程度。以前東岸人招募的移民多為流民出身,其中有技能的本就不多,是醫生的更是少之又少,僅有的幾個還被本土拉走了。這次史欽傑等人是怎麼也得留下幾個了,為此哪怕跟民政部打官司打到執委會去也在所不惜。

  這批禹城縣的移民中只有兩名醫生,一位四十多歲的經驗豐富的中醫以及他年輕的徒弟,唔,他藥鋪裡的兩個夥計不知道應不應該算上,姑且也算上吧。那麼,也就是他們總共截到了四名醫務人員。天可憐見,這可是新華夏殖民地第一批正式醫生。

  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就傳遍了全城。已經在新華港內坐堂出診了一段時間的老中醫被興奮的居民們抬到了廣場上,來自愛爾蘭的農夫、來自普羅旺斯的果農、來自南俄平原的哥薩克,以及人數佔絕大多數的來自大明山東的移民,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洩著自己的快樂情緒。大家分享著產自後山的荔枝(三年前通過葡萄牙人引栽)、分享著海灣內小島上出產的優質蜂蜜、分享港口內採摘的新鮮椰子、分享著海灣內剛剛捕撈上來的大個龍蝦,即便是情緒內斂的明朝移民也一個個都笑容滿面的。

  身材高大的裴索寧關上了窗子,將廣場上喧囂的聲音擋在外面。窗子被關上後,清爽的海風沒法再吹進來,屋內的空氣頓時顯得有些溼熱起來。現在的新華夏正是熱季與涼季交替的時節,即便是在涼爽適宜的新華港,這會的夜間溫度依然達到了二十三四度之多。聽起來溫度不高,但你若考慮上此地超高的空氣溼度後,便不會再這麼樂觀了,這裡終究是熱帶啊——不適宜人類居住的熱帶。

  「先生,我想這種藥物是真的有效的。」已經正式更名為麥金萊的前愛爾蘭農夫夏爾.麥金萊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用略顯激動的聲音朝裴索寧說道。

  裴索寧是動植物學家蒙虎的學生,原名佩索寧,來自芬蘭,是參與新華堡籌建的第一批元老了。目前擔任史欽傑的助理,不過他日常只有一部分精力放在政務上,其他時間他都奉史欽傑之命在幹另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尋找另一種能對瘧疾有良好治療效果的藥物。

  裴索寧對此是深以為然,這件事的緊迫性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比一些發展工業的項目還要重要,因為這直接關係著本地居民們的生命安全,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被蚊子咬著。咬著了你就有差不多1%的機率得瘧疾,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這些外來者對這種病基本都沒什麼抵抗力,得病的機率很高的。如果得病後24小時內(此時體內產生的抗體最多),這個人還沒能抵抗住瘧疾的爆發的話,那麼就可以宣告這個人的死刑了。在盛行惡性瘧疾的新華夏地區,這個人可活不了幾天。就算他運氣爆棚或者體質逆天,當時扛過去了,以後還會面臨著復發的威脅,簡直就是纏繞一生的噩夢。

  去年的時候,裴索寧就從投靠東岸共和國的一些本地土著的口中得知,在南方的叢林中,生長很多種植物,或多或少都有些抵抗或抑制瘧疾的效果,當地人千百年來一直在使用這些藥物進行治療。裴索寧對這個情況非常重視,他很快在新華港內招募了三個助手,和他一起深入南方的叢林內採樣進行研究。

  新華港南方的很大一片山區叢林由成立沒多久的島嶼八旗控制著,這些人依靠著東岸人的幫助,不斷抵抗著敵對部落乃至中央高原上的封建王國的侵襲。因此,當裴索寧等人要求他們協助採樣進行研究的時候,這些人並沒有拒絕。

  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裴索寧經常帶著助手們深入島嶼八旗在南方叢林內的駐地,採樣然後回到城市裡給病人進行醫治,以觀看效果如何,如此周而復始。他一共前後試驗過數百種據說有效的植物、當地人常喝的治瘧疾藥茶甚至一些巫術儀式上出現的所謂「藥物」。最後他遴選出了229種據他和助手們長期觀察並認為「至少有那麼一點效果」的抗瘧疾植物,而其中一種植物的療效似乎都要比其他的高出那麼一大截。

  按照本土曾經來講過課的一位醫生說,這種植物只能作用於瘧疾肝細胞前期,對處於血液期的瘧疾並不起作用,因此可以判斷,這種植物只能對剛剛得病的瘧疾病人起作用。雖然有些侷限,但這已經是巨大的突破了,因為這意味著相當的人有可能被挽回一命了。

  這種植物在南方的叢林裡很多,裴索寧曾經按照蒙虎編纂的一份不完整的動植物名錄,覺得這種植物應該被劃分為防己科的馬錢藤屬(strychnopsis thouarsii)。當地人將這種植物的樹皮磨碎後製成煎劑服用,有時候還會配合著他們自制的抗瘧茶,有一定的效果。裴索寧等人曾經拿這種藥物給病人進行過試驗,結果三個病人在服用煎劑後確實有一個活了下來,並且似乎痊癒了,至今未曾復發。

  由於擔心這次是偶然事件,裴索寧等人後來又深入叢林採集了相當部分的材料,同時也從當地人那裡將那些抗瘧茶學了過來,經過多批次試驗後(本地從來不缺瘧疾病人),裴索寧等人發現這種藥物真的是有一定效果的。特別是對那些處於發病早期的瘧疾病人,效果還比較突出。總得說來,這種藥物對瘧疾有一定的抑制效果,如果再配以其他的治療手段,病人的身體素質再強一些的話,說不定就能夠治癒了,比例大概為五分之一多一點。

  而且這種藥物雖然療效沒金雞納樹皮粉那麼逆天,但一旦經其治癒,則一般很難復發。因為人一次被攜帶瘧原蟲的蚊蟲叮咬後,體內很可能存有幾十只瘧原蟲,金雞納樹皮粉一次並不能將其全部殺死,所以導致病人治癒後還經常復發。不過這種藥物抑制的是瘧原蟲的早期發育,一旦配合其他藥茶、植物根莖之類的「藥物」將瘧疾治癒,則將很難復發。因此,這種藥物其作用還是不容低估的。

  「感謝新華夏島獨特的地理、氣候和動植物環境,這裡是一片與世隔絕的封閉大陸,很多大陸上才有的病蟲害這裡都沒有。同時這裡卻還生長著能夠對抗瘧疾這種邪惡疾病的藥物,不得不說,真神對片土地真是太過於厚愛了。」裴索寧不像麥金萊那麼激動,但他的聲音也有些激昂。

  也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裴索寧略微平緩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後說道:「這種藥物應當配合抗瘧藥茶一起煎服,效果會大大增加,但也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治癒。對本地土著的效果會強一些,對外來者則會差很多,不過這仍然是一種極為優秀的藥物,至少它能夠挽救20%-30%的瘧疾病人的生命,這對新華夏殖民地的開拓是一個巨大的功勞。」

  「這種藥物該如何命名?」麥金萊手裡拿著一包煎劑,下意識地問道。

  「我們前後共進行過108次試驗,還永遠地失去了兩位朋友,就叫108號藥物吧。」裴索寧簡單地答道,「藥物專利的50%權益歸贊助我們的新華夏開拓隊所有,30%權益歸提供試驗器材、場地的新華港衛生院所有,另外20%歸你我以及參與此事的另外兩位朋友所有。雖然他們已經因為種種原因永遠地離開了人世,但他們的直系繼承人有權享有這個權益。關於這點,我會向史隊長做出說明,他會認可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十七章 熱帶沃土(三)

  已經是熱季(雨季)末期了,因此暴雨在第二天清晨就已經停止了,外面空氣一片清新。

  麥金萊的明人妻子已經將早餐做好,主食是玉米粥,配菜是油炸花生米,另外還有一個荷包蛋。麥金萊三下五去二地將早餐吃完,扭頭看了看門口,他兩歲的大兒子正坐在那裡玩泥巴。這是他的大兒子,同時也是唯一的兒子。在兩個月前,他出生沒多久的小兒子不幸因病去世,這令他很是傷心,同時也對大兒子更加疼愛。

  「花生米又漲價了,雞蛋也漲了。」他的妻子開始抱怨了起來,「那些貪婪的小販每來一次漲一次價,真是壞透了。不但這些漲了,芒果、香蕉也漲了,還漲得很厲害。你們官府就不管一管?」

  麥金萊現在已經不在招待所上班了,他經裴索寧介紹,在農技站裡混了個科員。至於說為什麼不去衛生所裡幹事,畢竟他還參與了抗瘧藥物的研發麼。不過自家人知自家事,麥金萊農民出身,幹過水手、當過海盜、也為了餬口下過煤礦挖過煤,他覺得自己實在不是搞醫學的料子,因此婉拒了衛生所的差事,轉而央求裴索寧討了個農技站的差事,目前負責新華鎮、西鄉兩個地區的熱帶經濟作物引種工作——當然他還是打下手的。

  「我是農技站的人,管不了經濟工作。」麥金萊不耐煩地回了句,然後讓妻子將自己的白襯衫拿過來,他今天有一個重要會議要參加,因此準備穿上正裝。妻子很快給他拿來了所謂的正裝,那就是一件白色棉布襯衫,以及一條黑色亞麻布褲子。麥金萊穿上後很快就離開了家,然後就朝城裡的鎮政府而去。

  當他趕到鎮政府會議室的時候,政府各部門的人基本都到齊了。當然,這所謂的到齊是單純指民政系統的人,諸如司法、警察、軍隊等系統以及東非運輸公司、新華造船廠之類的大型國企的幹部們並沒有到場,因此這只是一次單純的民政工作會議而已。

  主持會議的是代理鎮長的原鎮長助理凱爾。凱爾海軍出身,不過人比較勤快,平時喜歡學習,因此頗得史欽傑的看重。此次史欽傑回本土活動,走之前就明確交代由凱爾代理鎮長職務,主持民政工作,讓一幫子原本和他處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人羨慕不已。

  「今天召開會議主要是想討論一下近期的物價上漲問題。」麥金萊坐下來沒多久,正和鄰座打招呼呢,上頭就傳來了凱爾的聲音。於是他們便停止了交談,開始開會。

  「據統計,各種商品的物價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漲。其中,普通居民最關心的生活必需品如高粱、小麥、棉布、牛肉、棕櫚油等商品的價格比較穩定,漲幅較小。這主要是由於國家儲備物資庫新華分庫的統籌調節作用,關於這一點,我們不得不承認。」凱爾朗聲說道。經過多年的歷練,已經年近三十的他也算是一個比較老練的官僚了,因此主持起這種會議來駕輕就熟。

  臺下的麥金萊聽到凱爾的一番話則略有些驚訝。據他所知,這個凱爾可是一個堅定的經濟自由主義分子,這主要還是因為他的老上司史欽傑本人就深信自由主義經濟。因此,他一直是十分反感政府幹預經濟的,主張通過市場機制來調節。眼下他竟然也肯定起了物資庫調節、控制物價方面的作用,這還是令麥金萊感到有些驚訝的。

  由於新華夏惡劣的自然環境和超高的死亡率,養成了本地居民們較高的消費慾望,甚至於那些習慣了節儉的明人由於環境和風氣的雙重作用,消費次數雖然不如那些愛爾蘭人、法蘭西人或者韃靼人,但也相當可觀了。畢竟在這個地方,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不會突然得病死去,因此各類消費品的需求一直比較旺盛。

  這些生活必需品之所以沒怎麼漲價,其實也不能一刀切。其中,高粱、棉布等商品是由南非河中港輸送到這邊來的,由歸屬於物資庫的國營商店統一平價出售,因此價格低廉,且常年沒什麼變動,這主要還是當地的國營大農場奴役黑人奴隸得來的成果。

  另外,小麥部分由南非提供,部分則通過奧斯曼帝國的蘇伊士港進口,國營商店將小麥批發給一些小販,小販們再走村串巷地販賣到各個村莊、林場、工廠家屬區等處,賺一些差價。當然了,一旦物價上漲到某個限度,國營商店也會主動拋售一些小麥出來平抑物價。

  與小麥同理,牛肉也一樣。由於本地駝峰牛種群數量還不夠大,而民眾的需求卻在與日俱增,肉聯廠每日屠宰的那點可憐兮兮的牛肉都供不應求。為此,史欽傑當初和對岸莫桑比克的葡萄牙人商議了一番,決定從他們那裡引進一些牲畜,不過屠宰必須在東岸指定的地點(新華港肉聯廠)內屠宰。自從引進了莫桑比克牛肉後,供需矛盾才得到了緩解。

  不過東岸人也在努力尋求自給,畢竟馬達加斯加島後世可是號稱駝峰牛之國,全國一千多萬頭駝峰牛,說明這裡的環境還是非常適合養這種牛的。只不過目前種群數量還小,每天屠宰的數量遠遠不夠本地兩千五百多名居民和近兩千名南非勞務工的消費需求。

  至於有人提議的去土著手裡搶,很快就被史欽傑否決了。那些土著自己還戰爭不斷,即便是經濟條件相對較好的那些投靠了東岸人的島嶼八旗部落,民生也是凋敝得很。因此,靠搶掠這一條是沒有前途了,那麼只能自己建設,但這需要一個過程,因此暫時便從莫桑比克進口一部分解決需求。同時這也密切了和葡屬東非殖民地的經濟聯繫,對雙方的關係有正面的促進作用。

  此外,莫桑比克的葡萄牙莊園主——贊比西主婦們還向東岸大量出口棕櫚油,這又是一種大宗消費品,同時也是生活必需品。國家物資儲備庫同樣大規模囤積,操作方式一如小麥和牛肉。

  綜上所述,被列入生活必需品的高粱、小麥、棉布、牛肉、食鹽、棕櫚油、煤炭等商品的價格基本上被很好地管控住了,這就確保了老百姓的基本生活水平不會下降太多。

  「奢侈消費品如茶葉、胡椒、高級皮鞋、高檔傢俱、酒類、瓷器等的價格上漲較快,其中某些商品的價格甚至翻了一倍都不止。以從鎮海港出口的紅酒為例,根據海關統計,平均到港價格為每瓶6元左右,不過最終市場銷售價往往在10-12元之間徘徊,幾近翻了一倍。原因是什麼?」凱爾翻著手頭的材料,抬頭問道。

  不待別人回答,他很快又埋下頭自問自答道:「根據海關、工商所、稅務所、財政所和西北墾殖銀行新華分行的數據來看,近一年來新華港市面上的通貨(即銀幣,東岸元)數量增長較快,這得益於我們新華夏地區經濟的快速增長。從前年開始,煤炭、硬木、劍麻、椰子的出口量幾乎一年翻一番,產生了大量的利潤。另外,隨著與附近的葡屬東非、奧斯曼帝國以及波斯的商貿往來日益密切,一些外國商人湧入本鎮,他們同樣帶來了大量的金銀通貨,同時也增加了消費需求。在這兩者的共同作用下,本地很多商品供不應求,物價快速上漲,使經濟秩序有些紊亂。也就是說,問題的根源在於市面上短時間內湧入了太多的通貨,而我們的商品數量卻沒能快速增加,這些都導致了物價的快速上漲。」

  雖說新華夏大部分出口的商品都是由國營的物資庫與本土之間進行交易的,不過隨著產量與利潤的大幅度增加,工人們的獎金福利也有所增長。有了錢自然就會想要消費,特別是在新華夏這種環境特殊的地方,人們的消費慾望普遍較高,但商品的供給卻沒有及時跟上,那麼物價上漲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也就是說,雖然工人們的收入增加了,但他們兜裡的那些硬幣的實際購買力卻是下降了。本地區經濟大發展,但他們卻沒有分享到足夠的經濟發展的好處,問題的根源就在這裡。

  其實,這些奢侈品漲價,普通老百姓們並不會太過關心。他們頂多表示一下驚歎,哇,紅酒12元每瓶了!但你基本不用指望月收入普遍在4-6元的他們會經常消費紅酒,這不現實。因此,試圖調整奢侈品的物價其實是吃力不討好的,因為它的受眾面並不廣,抱怨的大多是一些工廠的高級技術人員、政府中高級官員、軍官、種植經濟作物的富裕農民等。至於普通的老百姓,誰關心你紅酒或者茶葉是什麼價格啊?反正我又不買!

  生活必需品價格管控,奢侈品大多數人接觸不到,其實老百姓怨聲最大的還是那些普通消費品,如:芒果、香蕉、牛奶、雞蛋、糖、奶油、乾酪、菸絲、海產品、普通傢俱、普通皮具等。這裡面絕大部分需要進口,國際價格上漲、通貨膨脹以及囤積居奇任何一種可能都會引起國內的最終零售價格的變動。如何管控住這些商品的價格,才是考驗政府執政能力的地方。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十八章 熱帶沃土(四)

  雖然新華夏殖民地的居民們收入水平不是很高,但他們在消費完生活必須品之外,還是會不時消費一些這類普通消費品的。以一名月收入5元的普通造船工人為例,年收入為60元,假設他一家四口(夫妻倆加兩個小孩),每年花費在高粱、小麥這些食品上面的花費就要30餘元。如果再加上棉布、食鹽、棕櫚油、蜂窩煤等生活必須品的消費,隔三差五地再買點牛肉,這工資基本就剩不下來了,甚至可能還不夠。

  當然,實際情況可能沒這麼窘迫。因為他的妻子多半也會工作,雖然工資沒他這麼高,但每月有個3-4元的收入卻也不是什麼難事。那樣他們每年就會額外多出40元的現金,由於現在政府已經不再向本地居民們新增出售土地,因此他們這40元也就只能拿來消費了。他們可能會選擇購買牲畜、傢俱,也可能選擇翻新房屋,當然更多的還是用來消費那些諸如熱帶水果、奶製品、菸絲、糖、酒之類的商品。

  如果這些商品價格大幅度攀升,從而導致他們的實際購買力縮水的話,那麼他們的滿意度顯然會下降。其實,嚴格來說,莫桑比克的贊比西主婦們出售到東岸的如芒果、香蕉、糖、奶油、菸絲、腰果、雞蛋之類的商品價格雖然略有上漲,但整體趨勢仍然是很平穩的。不過在國營商店以一個很少變動的固定價格批發給小販們後,最終零售價卻經歷了暴漲,很多商品如糖、菸絲、雞蛋的價格更是直接暴漲50%以上,令人咋舌。

  造成這種事情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供小於求,商品供應不足。即市面上流通的通貨多了,但消費品的供應量沒有增加,再加上外來商人攜帶的資金湧入,慢慢地就在本地造成了通貨膨脹。而且,從長遠來看,本地經濟發展速度越快,通貨膨脹的趨勢可能就會越深。

  解決問題的辦法主要還是靠增加商品供給,但說實話這很難,而且也需要時間。海對面的那幫葡萄牙人的反應速度、生活節奏都是超慢的,哪怕東岸人這邊要求他們增大商品供應量、哪怕有大把的商機在等著他們,他們仍舊是那麼慢悠悠地按部就班擴產,能把習慣了快節奏生活的東岸人急死。

  「短時間內我們無法增加貨物的有效供給量。那麼就得想辦法減少市面上的通貨數量,即把這些錢引導著投資到別的方面去。就像史隊長說的那樣,我們買牛肉吃叫生活消費,但還有一種消費叫生產消費,我們可以把資金引導到這個方面嘛。」凱爾看了看會場上稀稀拉拉坐著的二三十人,繼續說道:「史隊長走之前曾經有過一攬子計劃,主要計劃有三。」

  「其一,就是在現有規模上繼續擴大劍麻種植園的規模。政府將在西鄉新闢大片土地,用於種植劍麻,土地由當地鄉政府組織人手平整好,然後出租給廣大種植戶,這應當能夠吸納大量的資金。」

  新華夏地區目前的劍麻產量不算很大,畢竟這玩意兒的生長週期很長,要兩三年後才能進行第一次葉片採摘,而等到能夠大量採摘的時候已經過去六七年了。再加上這種原產於中美洲的熱帶植物本地原本就不多,種植面積擴大得又不夠,因此產量一直不算很大。

  不過其需求在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內卻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由於這種植物的纖維拉力強、柔韌性高、耐腐蝕,因此無論是軍用還是民用其應用範圍都很廣。目前國內需求最大的客戶就是海軍(軍用纜繩),另外還有陸軍用繩、工業用繩什麼的。而隨著遠東黑水地區捕魚業的大發展,對這種優質漁網原料的需求也漸漸大了起來,因此新華夏地區的劍麻種植行情確實被很多人所看好。

  將大量資金吸納進劍麻種植這種投資週期長,但回報率還算不錯的產業中,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這一方面能增加投資人的收益,另一方面也吸納了大量的資金,給政府留出時間發展各項產業、平抑物價。而且由於馬達加斯加島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很多大陸上常見的生物病蟲害這裡都沒有,因此這就為大規模發展經濟作物的種植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後世人們將這個世界第四大島稱做一片封閉的大陸,不是沒有道理的。獨特的氣候、獨特的動植物種類以及病蟲害的稀少,對農業方面來說價值是巨大的。

  「其二,奧斯曼帝國的大維齊穆斯塔法帕夏倒臺後,原本被關閉的咖啡館由於新軍勢力大盛再度復活,目前有蔓延全國之勢。霍爾尼西安家族也向我們詢問能否大量出口咖啡豆到蘇伊士港,這又是一筆好生意。我們研究後認為可以組織人手進行大規模種植,奧斯曼帝國乃至******世界對咖啡豆的需求量是巨大的,而本地氣候又非常適宜種植這種作物。今年年初的時候,聖瑪麗島上的部分歐洲海盜及其後裔們已經開始在嘗試種植這種經濟作物了,相信我們一旦把產量提起來,並打出名氣,肯定能夠俘獲那些******的心,這也是一項大有前途的產業。」

  凱爾的這話倒是真的說進了麥金萊的內心之中。聖瑪麗島他也去過一次,那次是作為農技站的工作人員乘坐海軍船隻過去的,停靠在被海盜們稱為「老窩」的港口內。話說聖瑪麗島上的海盜們與東岸人的聯繫日益緊密,他們需要東岸提供的各類商品,從生活用品到武器彈藥,應有盡有。甚至一些受傷的海盜還可以到東岸人的城鎮內接受簡單的治療、修養,這是他們在別的地方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待遇。而他們所需要做到的僅僅是不準襲擊東岸人的船隻(也包括與東岸進行貿易的他國船隻),海盜們對此欣然接受。

  隨著交往的日益密切,這些年來一些年老的海盜甚至帶著多年積攢下來的積蓄,跑到了新華港、塔城這兩座東岸城鎮內請求定居。被超高的人口死亡率折磨得********的史欽傑自然是來者不拒,大筆一揮批准了他們的定居請求。而聖瑪麗島上此時還有大量的海盜後裔定居者,這些人多半是歐洲海盜與當地人的混血後裔,有的人已經過了好幾代,他們甚至連歐洲語言都不太會說了。

  這些人對東岸在感情上也是親近的,因為只有東岸共和國這一個文明世界願意接納他們。考慮到聖瑪麗島上的歐洲海盜多的時候有十來條船,常年定居者也有六七百人,且很多人都有當水手的經驗,統戰他們並沒有壞處。因此,這一年來東岸人依託雙方之間的良好關係屢次登上聖瑪麗島,指導他們種植莊稼,修造橋樑和房屋,儼然將其當做了一個附庸領地來進行經營。

  麥金萊就在年初的時候上過島,當時他是和農技站的站長一起的,主要工作就是指導島上的那些年老的海盜及其子女們種植咖啡樹。種子為著名的羅布斯塔咖啡樹前身(原產中非、西非),由東岸人提供,同時在聖瑪麗島、塔城以及新華港三地開始種植。一旦種植成功,那麼以後本地就將多了一項出口的拳頭產品。而那些海盜及其後裔們在嚐到種植咖啡的好處後,與東岸人聯繫日趨緊密的他們早晚會被東岸人正式收編過來,這真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麥金萊本人對種植咖啡樹也是挺感興趣的,他的明人妻子一直嚷嚷著要學別人種一些荔枝樹,不過麥金萊總覺得那玩意兒保質期實在太短,而本地又缺乏深加工這種果品的工廠,因此他很不看好這種樹的種植前景。相反,他倒真心覺得種咖啡樹是一樁好生意,這種東西市場需求量大(主要是******世界),易保存,價格還不是很低,絕對值得投資。和他同樣想法的人不少,大家甚至在商量著組織個什麼咖啡種植協會,就像那幫種植劍麻的農民成立了個劍麻種植協會一樣,協會成員互幫互助,共利共榮,一起發財。

  「其三,在咖啡樹、荔枝樹種植區大力發展養蜂以割取蜂蜜。同樣的,困擾舊大陸居民上千年的蜜蜂病蟲害這裡一概沒有,是個得天獨厚的寶地。本地的馬達加斯加蜜蜂較溫馴,海邊、山區、內陸到處是桉樹林,每年年底到次年年初是流蜜期,非常適合蜜蜂採蜜,發展起來也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好事。」

  「此外,還有東南亞柚木、東印度胡椒、南美可可樹的引進種植尚在進一步論證之中……」隨著凱爾的話,底下的聽眾們逐漸開始了小聲的討論。說實話,在座的都是手裡有點閒錢的主,很多人蔘加過征討貝齊米薩拉卡人的戰鬥,戰後分到的戰利品著實不少,而他們多半也沒將錢投入那些回報期較長的劍麻種植中。很多人轉而購買了一些牲畜,從本地的農民手中收購一些廉價的玉米、紅薯來養殖駝峰牛、豬,賺一些快錢。

  不過現在聽到凱爾講的這些「路子」,他們倒也覺得很不錯的樣子,因此一個個都有些躍躍欲試,決定呼朋喚友進行合股集資,狠狠搞上一票。島上沒有太多的病蟲害,氣候也很適宜這些植物的生長,也許唯一欠缺的就是勞動力的不足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可以先從小規模搞起嘛。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十九章 熱帶沃土(五)

  安達十五倒揹著雙手走在礦區內,他的身後跟著十來名身背步槍的挺身隊士兵,這些人衣衫破舊、鬍子拉碴,但精悍之色不減,看起來也是戰場上打過滾的老油條了。

  眼前的這個礦區呈圓環形,如同一個深坑一般,因為剛下過雨,此時坑底到處是渾濁的泥水。十幾臺老式的畜力抽水機正在艱難地往外抽著積水,不過這在多雨的熱帶地區來說多少顯得有些無濟於事,因為只要一場暴雨,這裡很快又會被積水填滿。

  這個礦坑裡有百十個馬來人正在工作著,他們用簡陋的工具(主要是鐵釺、鐵鍬)將一塊塊硬煤挖掘出來,然後放入藤條編織的筐內,再由專門的人用馬車通過安裝在斜坡上的軌道運輸出去。這樣的工作是艱苦的,也是危險的,但是這些馬來人卻別無選擇。他們要麼是在歷次戰鬥中被東岸人俘虜的戰俘,要麼是被島嶼八旗部落轉賣過來的奴隸,總之他們是沒有自由的。

  不過東岸人是仁慈的,他們向這些人宣佈,只要他們在塔城煤礦服務滿五年且無任何違法記錄,那麼他們將得到自由以及一些象徵性的遣散費。不過照安達十五看來,這裡的人中恐怕有起碼一半是很難活到那一天了。惡劣的環境、繁重的工作、粗陋的食物以及肆虐的慢性疾病(壞血癥、水腫、肺病等)無一不在侵蝕著他們的健康,他們即便僥倖從東岸人的這個煤礦中走出,回去後多半也活不了幾年了,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殘酷。

  礦區內也不是沒有擁有自由身份的僱傭勞動者,而且比例還不少,大多數來自鄰近的島嶼八旗部落以及一些尚未歸化的小部落。這些野蠻人看中了東岸人「高額」的僱傭費:每天五分錢、工資月結,他們在東岸人這裡領到薪水後,再去城外的集市上購買一些快過保質期的廉價紅薯或玉米,然後帶回家去補貼家裡口糧。有些家庭負擔較重的人甚至常年在東岸人這裡打工,定期讓同鄉幫忙把糧食帶回去,以便能夠留在這裡多打一些工,多賺一些糧食。

  整個塔城礦務局一共僱傭了五百多名這樣的馬來工人,這些比他們在東印度群島的近親們要勤勞得多的工人們幹著甚至就連南非勞務工們也不願意乾的低賤活兒,卑微地泡在滿是泥水的礦坑裡,用自己的健康與汗水換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收入。這些人加上兩千名馬來奴隸、一千名南非勞務工,每天能夠生產上千噸粗煤,去掉一年中因為惡劣天氣而沒法開工、或者因為各種原因而停產的日子,塔城煤礦年產粗煤15-20萬噸一點壓力都沒有,有力地保障了本土的各項工業、航運、民間用煤需求。

  「2019號,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你被開除了!現在你可以滾了!」一聲斷喝從礦坑邊的一處敞開的木板房內傳出,安達十五皺了皺眉,朝前方望去。

  只見一個膚色較黑、身材較矮小的馬來僱工佝僂著身子倚在門邊,他似乎很累,而且不時劇烈咳嗽著,很顯然他是得了肺病——一種礦區內常見的職業病。他手裡拿著一張單子,上面有一個鮮紅的印戳,安達十五不用看也知道那印戳的內容:「因病解僱」。塔城煤礦從不會養病人,一旦這個人失去了完全勞動力,那麼他就會被毫不猶豫地開除。除非他是東岸共和國的合法居民,他們受到了一些法律法規的保護,多少享有一些權益。但這些馬來僱工的命運就很悲慘了,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內被掃地出門,然後被趕出煤礦,任其自生自滅。

  「今天…29號…工資…給我!」馬來僱工用不太熟練的漢語祈求著,話還沒說完突然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咳得很痛苦,看起來肺病不輕,整張臉都完全扭曲了起來。

  「八嘎!你這個馬鹿,還想要錢?!快滾!」之前那個男聲又響了起來,聲音中透著一絲不耐煩。門口兩名原本閒坐著聊天的礦警也將陰冷的目光轉向了這裡,這個馬來僱工真是不識好歹,被開除了居然還想要工資,難道不知道你那一兩塊錢的工資已經被哥幾個預定分掉了麼?

  「工資…家裡小孩…吃飯。」馬來人仍舊執著地站在那裡,並在咳嗽的間隙內繼續哀求著。看起來他的家庭負擔不輕,他還指望著拿到這一元五角錢的工資去集市上買一些玉米或紅薯帶回家去,以接濟家裡的口糧。這些貝齊米薩拉卡人部落的文明水平很低,還停留在刀耕火種階段的他們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為尋找食物而費盡心機,畢竟貧瘠的土地養不活太多人。即便是在食物相對較為豐富的熱帶地區,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填飽肚子的。因此,到東岸人這裡打工以換取糧食似乎是一條比較好的出路——只要你能一直保持健康。

  「啪!」的一聲,一袋紅薯幹被扔在了馬來人的腳下,這是被解僱的工人僅有的福利之一,是他們返回家鄉時路上啃吃的食物。礦警腳下的獵犬抬眼看了看那袋紅薯幹,然後又不感興趣地閉上了眼睛假寐,這種粗陋的食物還不放在它的眼裡。

  馬來人將這袋小小的紅薯幹緊緊攥在了手裡,雖然裡面隱隱傳出了一股發黴的味道,但他仍然不願鬆手,因為這種食物對他來說可是能救命的美味。不過他似乎仍然不願放棄索要他的工資,他在這裡幹了29天了,結果卻慘遭開除,連工資也不給,這讓他有些無法接受。要知道,一元五角錢的工資能買一百多斤的廉價玉米,這些糧食足夠他一家老小一個月都吃飽飯了。如果省著點,配點樹葉野菜什麼的,再去林子裡尋點菌類、果子,差不多能對付兩個月了。因此,他實在沒勇氣放棄這份本應屬於他的工資,因為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一切。

  一名礦警摸了摸腰間的刀鞘,剛準備站起身來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馬來僱工時,猛然聽到了一聲「混蛋!」的怒喝。這個聲音是如此地耳熟,以至於他第一時間就心驚膽顫地起身立正,目視前方,再也不敢有絲毫動作。

  安達十五在士兵們的簇擁下走進了木板房,房間內瀰漫著一股腳臭、汗臭以及燃燒過的菸絲混合後的奇怪味道,安達十五抬眼看了看那個有些被嚇著的馬來僱工,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摸了摸腰間,卻只摸到了五角錢,於是他又轉向了那名剛才說話的工頭以及兩名礦警,把手一伸,說道:「你們三人一人拿五角錢出來,立刻!」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很不情願地從腰間各掏出了五角銀幣,放到了安達十五的手中。安達十五掂了掂這四枚足額的五角銀幣,將其塞進了馬來僱工那破爛的口袋裡,然後又轉身朝那名工頭罵道:「混蛋!我們東岸人是講信譽的!你這是在敗壞我們大東岸的名聲!現在國內工業農業大發展,對優質煤炭的需求是如此的旺盛,接下來我們塔城煤礦很可能還會繼續擴產,會需要更多的僱傭工人。你這樣苛刻對待離職的僱工,會在他們的部落中產生很不利於我們的評價,這可能會使我們招募工人遇到阻礙。兵太郎,你這次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罰你今天不許吃晚餐,回去後立即反省。」

  「是,我明白了!」工頭兵太郎低頭接受訓斥,兩名法蘭西裔的礦警也訕訕地站在一邊,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安達十五卻也沒打算放過他們兩個,他們被罰今晚義務加一箇中班到12點,並至少巡視整個礦區兩次。

  訓斥過幾名剋扣薪水的管理人員後,安達十五又在士兵們的簇擁下巡視了另外幾個礦坑,囑咐他們做好防雨、排水工作,同時也要保證產量。這邊結束後,他又帶著人去了旁邊幾家新建的工廠:蜂窩煤廠、洗煤廠、磚窯廠(洗煤煤灰、煤粉制磚)。這些工廠都是最近兩年陸續修建起來的,以充分利用本地豐富的煤炭資源。

  不過廠子雖然開起來了,但工人數量卻嚴重不足,三家廠總計仍缺少數百名工人,這嚴重製約了它們的發展。不過這也沒辦法,塔城港如今還是馬達加斯加開拓隊直轄的軍管區,人口不過才一千二百多人,以法蘭西人、瓜拉尼人以及他們的馬來妻子為主,間或夾雜著一些挺身隊第1中隊的東亞人。這麼點人口要支撐起碼頭、炮臺、城鎮、農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根本就沒多餘的人口投入到煤礦以及工廠中,因此大規模使用奴隸或者低價僱傭附近部落的馬來人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而這,也是安達十五對這幾人發火的原因。上頭批下來的項目越來越多,要求的產量也越來越大,但承諾的新增移民卻屢次沒能兌現,這讓安達十五非常失望的同時也壓力驟增。要把這些工廠和煤礦撐起來,少不得暫時還得依靠這些愚昧落後的馬來人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章 熱帶沃土(六)

  雨後的清晨,空氣顯得格外新鮮。塔城港略顯侷促的碼頭上,此時正人來人往,忙得不可開交。幾艘大型船隻正在進行最後的補給,看起來似乎要離港遠航。

  這支船隊由一艘蒸汽機帆船、一艘快速巡洋艦、一艘笛型運輸船組成。船上載著十來匹軍馬、一些武器彈藥、一些機械部件、一些商品以及大約兩三百名流放犯人。這些犯人都是在本土被判有罪的可憐人,其中大約一半是瓜拉尼人,剩下的主要是宗教熱情較高的拉丁裔移民以及一些英格蘭新教徒。這些人按照西班牙人的說法,都是遭受了東岸人宗教迫害的主的信徒,他們因為違反國內的宗教法規而被梅機關逮捕,然後被集中宣判流放澳洲。

  特別是那些英格蘭新教徒,他們拒絕到東岸宗教事務處委派的神父那裡去進行宗教儀式,反而自己搞********,結果組織者未經審判即被槍決,他們也落得了個流放的下場。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人中還有一名牧師身份的神職人員,他因為在公開場合諷刺東岸共和國是一座超大的「民族與宗教監獄」而被梅機關逮捕。

  東岸人對神棍們的管制是嚴密的,對各種信徒的管理也是極為重視的,他們首要在國內推行道教,其次是佛教和天主教,而這些教會無一不是掌握在東岸宗教事務處手裡並備案登記在冊的。而對於那些新教徒以及極少數的******們,就不得不「委屈」他們了,他們沒有進行自己宗教儀式的地方。你要麼改信,要麼宣佈自己是無神論者,要麼接受現實,不肯接受現實的都已經消失在了某個祕密監獄,又或者被流放到了海外殖民地上。比如此次被流放的犯人中,還有幾名馬格里布人******,他們就是自己因為煽動與他們一起移民過來的同鄉組織********,而被舉報繼而遭到逮捕的。

  兼任歸化委員會委員長的梅機關科長魏博秋堅持認為,必須從根子上斬斷他們同舊大陸的聯繫,再輔以其他措施,才有可能同化成功,而這第一步就是宗教和語言。隨著國內明朝移民的越來越多,政府在這方面也越來越強硬,以前很多不敢用出的「殘暴」手段隨著學兵團等基本盤的逐步結業從而開始大力推行。任何反抗的人都被毫不留情地逮捕或祕密處決,好在國內的新教徒或******移民並不是很多,因此才沒有造成大規模的動盪。不過饒是如此,去掉一些被執委會****的高級技術人員,還是有相當多的移民與那些瓜拉尼人一起被流放澳洲。

  此時這些犯人們都被允許在甲板上放風,他們茫然地看著陸地上忙忙碌碌的人群和運送補給物資的馬車,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安達十五站在碼頭邊的炮臺上,看著這些流放犯人,嘴裡恨恨地說道:「塔城港只有七百個男人,而且這數量每個月還在持續減少,但本土流放犯人們的唯一目的地竟然仍舊是澳洲那兩個港口,真是令人感到沮喪。現在這個到處充滿了蚊子、毒蛇以及昆蟲的大礦坑(塔城港)內極其缺少男性勞動力,本土已經放了我們兩次鴿子了,足足欠了我們五百個丁口,這真是糟糕!再這樣下去,等這裡的人病得差不多的時候,萬一法國人或荷蘭人打過來,我們估計連碼頭炮臺上的炮手都湊不齊。」

  在如今的新華夏島上,去掉原住民勢力的話,一共有四撥半外來者。分別是東北部新華港和塔城港兩地的東岸人、西部圖萊爾地區的荷蘭人、東南部多凡堡的法國人、盤踞在聖瑪麗島的歐洲海盜及其混血後裔,此外還有北部馬任加地區的阿拉伯人及其科摩羅盟友,因其人少且來的時間已有數百上千年,很多人都已本地化,姑且算半撥。

  在這之中,荷蘭人在圖萊爾僅僅只有一個商站,與當地土人進行一些牛羊、木材之類的貿易。當然,他們有時候也會在附近蒐羅一些奴隸,以充實好望堡的人丁。面對著東岸河中殖民地的強大威脅,荷蘭東印度公司這些年來一直在想辦法擴充開普敦殖民地的人口。他們一邊從國內運來大批布爾,一邊從北德意志、愛爾蘭和挪威招募大批移民,從而以這些白人為核心組成了開普敦的基幹力量。此外,他們位於巴達維亞的高等法院判決了大量東南亞華人流放開普敦,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們認為華人善於農耕,因此便找個由頭把他們送到開普敦來給白人種地放牧。除了白人和華人外,還有為數不少的東印度群島馬來人,以及他們的近親——馬達加斯加島的馬爾加什人,當然也少不了科伊桑紅人和科薩黑人。這些人是除白人和華人外的第三等人,平日裡乾的都是最危險、最低賤的活兒。

  總的來說,荷蘭人在此地的勢力不大。他們的圖萊爾商站只是一座土木混合結構的小型寨堡,駐有五六十個德意志僱傭兵,此外還有少數荷蘭商人以及他們的馬來僕從,總數不過超過一百人,令人放心地很。

  不過多凡堡地區的法國人就不一樣了。自從1642年他們的一支數百人規模的探險隊在多凡堡地區成功登陸並站住腳後,也許是受到東岸人殖民馬達加斯加的刺激,這兩年來他們源源不斷地從國內運來人口,至今已經往此地運了兩批共計近三千名男女。雖然飽受疾病困擾,但目前他們的多凡堡殖民地仍舊擁有了兩千多名白人定居人口,發展速度相當之快,令一直為人口所困的史欽傑嫉妒得眼珠子直髮紅。

  法國本土現在有兩千萬人口,密度相當之大,很多新成長起來的一代年輕人根本沒有土地可分,成為了悲慘的無產者。他們要麼去參軍打仗,要麼去當水手,要麼去魁北克或西印度群島碰運氣,當然他們現在又有了新的選擇——前往多凡堡殖民地拓荒。以法蘭西如此稠密的人口,在某個地區隨便招募一下就是數千名願意出海的無地農夫,這根本不費什麼事,因此多凡堡殖民地的發展速度相當快,比歷史上還要快很多倍。

  法國人在這裡修建了一個規模不小的磚木混合結構的堡壘,同時在堡壘外靠海的地方修築了炮臺、居民區、燈塔、碼頭,同時還開闢了農田、伐木場,一看就是準備大幹一場的樣子,這讓鄰近的東岸人極為擔心,連帶著附近莫桑比克的葡萄牙人也疑神疑鬼的,擔心這些法國人會貪心不足進而覬覦東非。

  新華夏地區的東岸人與多凡堡的法國人之間毫無疑問是不友好的,雙方之間的衝突甚至可以追溯至42年下半年法國人前往新華港商議開放雙邊貿易的事件,那次新華夏開拓隊隊長史欽傑生硬地拒絕了法國人,這使得雙方表面上的友好也頓時維持不住。從此之後,法國人便專心埋頭發展,同時與附近的荷蘭人、葡萄牙人展開貿易,與東岸人之間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不料到了今年年初(1月份),新華港內突然有一名法蘭西裔技術員攜帶偷畫的水力鋸床、刨床等機床的結構圖紙失蹤。據信他登上了某艘停靠在新華港內前來交易的外國船隻,然後傳聞他又出現在了法國多凡堡殖民地內。這個事件令雙方之間的關係迅速跌至冰點,雖然東岸人缺乏直接的證據證明此人偷逃去了多凡堡以及是法國人策劃了此次卑劣的叛逃事件,但新華港上下依舊將這筆賬算在了法國人的頭上,並且極力勸誡前來交易的各國商船不要將東岸商品運去多凡堡進行交易,否則他們有可能會受到東岸人的制裁。

  後來(3月份)在東岸人的暗示下,與他們關係極佳的聖瑪麗島海盜們派了三艘船隻南下,到多凡堡附近轉悠了一圈,不料遭到法國艦隊以及岸防火炮的襲擊,差點就沒能回來。得知法國人在多凡堡駐有一支小型艦隊並且擁有完備的武裝力量後,作為離多凡堡最近的東岸城鎮,塔城港就立刻陷入了一種緊張的態勢之中。

  從3月中下旬直至本月初,安達十五將原本已經因為疾病、戰鬥等原因而有所缺編的挺身隊第1中隊250人的編制補滿,同時他還加大了碼頭上十餘門岸防火炮炮手們的訓練頻率。做完這些還不夠,他還派人到新華港求援,請求他們撥一些人手與物資過來,儘快將塔城港尚未完成的最後一段城牆趁著即將到來的旱季修完,以便能夠應付各類突發事件。

  臨時代理新華港政務的凱爾也沒法一人做主,他在與其他幾名政務助理商議後,這才最終決定往這裡撥五百個南非勞務工過來修城牆。同時他們還往這裡派了三百個島嶼八旗士兵前來助守,這些所謂的島嶼八旗都是收服的鄰近土人部落,戰鬥力基本等於五,士氣也很可疑,以木矛和弓箭為主要作戰兵器。這些人此刻已經搭乘這三艘過路的船隻抵達了塔城港內,安達十五雖然覺得他們多半幫不上什麼忙,但也沒有拒絕這些人的到來。

  補給完物資和淡水後,三艘船隻依次離開了碼頭,順著莫桑比克暖流與西北風南下,朝澳洲孤山港而去。他們抵達那裡後,將等到下半年8月初的第二批船隊抵達那裡,然後一起組團前往黑水港運輸移民。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一章 經濟工作(一)

  強全勝穿著一套黑色的短風衣,面帶笑容地聆聽著手下的彙報。

  「經過我們多批次化驗,西班牙面值8里亞爾的十字銀幣(俗稱比索)最新含銀量已經下降到了不足22克,其他面值的銀幣含銀量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而處於內戰時期的英國硬幣成色下降得也很厲害,每先令含銀量已經下降到了4克,也就是每英鎊含銀量只有80克了;法國利佛爾的成色下降還要誇張,自從這個新首相上臺後,為了籌集鉅額戰爭經費,法國鑄造了大量成色低劣的硬幣。各面值硬幣的含銀量也不盡相同,區別很大,我們完全無法對其幣值做出有效的評判;唯一值得稱道的也許就是荷蘭鑄造的杜卡特以及杜卡通(盾)了,硬幣中的金銀等貴含量下降緩慢,幣值還算穩定。」年輕的國家貴金屬管理總局調研員海大富說道。

  海大富原名哈曼,是德意志化的立窩尼亞人,年輕時候讀過書,不過後來立窩尼亞地區連年不斷的戰爭讓他對自己的故鄉徹底絕望,從而來到了新大陸碰碰運氣。在東岸的西北墾殖銀行打拼多年後,如今被抽調到了新成立的貴金屬管理總局內擔任正科級調研員,算是春風得意的新貴了。

  貴金屬管理總局是執委會直轄機構,下轄有大魚河造幣廠、國家金庫兩家機構,平日裡負責鑄幣、調整匯率、制定金融措施、監管兩家銀行等事宜,權力不可謂不大。強全勝是貴金屬管理總局第一任局長,同時他還是政務院經濟對策委員會的委員,是財政委員聶小倩的高級智囊與主要助手。這個穿越前不過是一個小會計的男人在年近不惑之後終於獲得了飛黃騰達的機會,一躍而成國家貴金屬管理總局這個特殊實權部門的一把手。

  「這麼說,外匯牌價又需要調整了?半年前才剛剛調整了一次呢,這幫歐洲佬,越來越不像話,鑄個銀幣都這麼不老實,真窮到了這份上了?唔,這幫人自己敗壞自己的信譽我們管不著,但我們的主要貨幣『元』的幣值一定要保持穩定,成色為27克銀 3克銅,不能有任何短少。否則梅機關的那幫陰森森的傢伙可不是吃素的,明白了嗎?」聽完了彙報,強全勝隨口叮囑了一下海大富。其實造幣廠也不歸海大富管,他只管調整匯率這一塊,不過在聽到強全勝的話後他還是很恭敬地點了點頭。

  「主要的幾種貨幣匯率調整方案已經出來了。」海大富舔了舔嘴脣,然後繼續彙報道:「經過局裡諸位同僚們通過複雜的計算並討論後,決定將元與西班牙比索(8里亞爾面值)的匯率從1:1.2調整為1:1.4;將元與杜卡特的匯率從1:0.5調整為1:0.55;將元與荷蘭盾的匯率從1:3調整為1:3.2;將元與英鎊的匯率從1:0.28調整為1:0.35。這是幾種主要貨幣,至於其他的一些結算額度很小的偏門貨幣我們仍在繼續評估當中,過幾天后會向強局長您彙報。另外,局裡的同僚們一致認為應當拒收來自法國的任何硬幣,因為其成色下降很快,且同一批次的含量量也大不相同,完全無法就其真實幣值得出一個較為靠譜的結論。利佛爾,或者說法郎,已經沒有任何信譽了,我們總不能每一次交易的來自法國的硬幣都要單獨化驗吧?」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法國在這場已經持續二十多年的戰爭中跳得很歡啊,一開始和英國、荷蘭一起每年拿出大把軍費資助別的國家,到了後來更是自己直接赤膊上陣,將領土和人口都擴大了不少。哼哼,****了吧,將自己財政拖垮了吧!如今就靠鑄造劣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掠奪人民。還好法郎不是什麼國際貨幣呢,不然他們就可以向全世界徵收鑄幣稅了。」強全勝幸災樂禍地說道,「就法國政府這種行為,法郎一百年也成不了國際貨幣。對了,新的匯率調整方案你們有沒有提前放過風啊?市面上的商人是否能夠接受?」

  商人們是否能夠接受東岸人調整的新價格,這是強全勝所擔心的,因為這必然會觸及到很多人的利益。比方說,你身上帶了一堆先令興沖沖地跑過來交易,但猛然發現以前能買到一萬匹棉布的錢突然只能買7500匹了,縮水了四分之一,這任誰都不會高興的。

  不過這匯率不調整也確實不行,如今三十年戰爭已經進行到尾聲階段的歐洲各國基本上都精疲力竭,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財政上都精疲力竭。這樣一來,大量以次充好、掠奪民財的劣質硬幣就開始被大量鑄造出來,以補充各國接近枯竭的財政。依照格雷欣於1558年提出的規律,即『劣幣,如果其數量不加限制的話,將會驅逐良幣』,因此市面上充斥著的多半是成色不怎麼好的貨幣,而這些貨幣當然也會有一部分被流通到新大陸來進行交易。

  這些硬幣的持有者當然知道自己手頭的貨幣成色有問題,但人都有僥倖心理,萬一自己手頭的這些劣質硬幣被東岸人按照以前的相對較高的匯率接收了呢,那樣自己豈不是賺了?將這些自己以相對低廉價格弄來的劣質硬幣,換成東岸人優質的印花棉布或者上等的染色皮具,那麼自己這一趟等於是賺了兩回錢。

  不過事情往往沒有人們預想中的好。事實上東岸人這幾年已經調整過好多回東岸元與歐洲主要貨幣之間的兌換比例了,總體趨勢是歐洲貨幣在相對貶值,東岸貨幣相對升值。他們手頭的那些舊大陸貨幣在交易時不可避免地要被打一些折扣,否則東岸人將拒絕交易,而這些劣質貨幣的擁有者們最終往往也會妥協。一是因為東岸人給出的兌價確實也還算公道,另外就是不在這裡買你上哪買這些優質商品去?

  所以,現在除非是第一次來東岸交易的商人,否則他們都會在船艙內儲存大量東岸硬幣。東岸元製作精美、成色足,這麼多年來幣值一直很堅挺,被這些商人們大量儲備。將別人的成色不足的硬幣通過一個合理的、甚至還略有賺頭的折扣收進來,然後熔鍊製成新的東岸硬幣,再以一個略高於實際價值(以含銀量計算)的兌價被別人收走,東岸人等於一直在從別人那裡變相徵收鑄幣稅,每年給財政創造的收入還是相當可觀的。

  「以前已經施行過幾次了,我們最新的外匯牌價每天都會公佈在羅洽大宗貿易中心的大黑板上,那些舊大陸商人們自然有些怨言,但都表示理解和接受。畢竟,他們也知道自己手頭的很多硬幣成色差得不像話,而且他們也樂意儲備我局發行的各種面值的硬幣。目前,在法蘭西南部的某幾個省區,如加斯科涅、普羅旺斯、朗格多克等;意大利地區的錫耶納、裡窩那、帕爾瑪;立窩尼亞的里加、柯尼斯堡;以及奧斯曼帝國的士麥那、蘇伊士以及布爾加斯地區,我局鑄造的硬幣已經開始在市場上不同程度地流通了。而且考慮到劣幣驅逐良幣的規律,以這些貨幣在市場上的流通情況來看,肯定還有相當數量的貨幣被當地人儲存在家裡了,因此我國的貨幣在外國還是很受歡迎的。」海大富說到這裡的時候很是自豪,自家鑄造的硬幣被外國商人大量儲備,這總是一件很提氣的事情。

  「大魚河造幣廠24小時日夜開工,不間斷地生產出各種面值的硬幣,這些年來生產的總額怕不是已經達七八百萬元之巨了吧,但國內的貨幣存量卻寥寥無幾,由此可見流散在外國的『元』的數量有多多。不過這是好事,能滿世界徵收鑄幣稅,誰不喜歡呢?七八百萬元的鑄幣總量,徵收的鑄幣稅也直逼百萬元了,就算均攤到每年也給財政掙來了約十萬元的收入。哈哈,好,很好,坐在家裡一年也能收十萬元,這個錢賺得好。」聽到這裡,強全勝也有些喜不自勝,只聽他繼續說道:「這是我們十餘年如一日,堅持鑄造優質貨幣的成果,當然也和我們的優勢貿易產品極大相關,總之這是我們全國金融和工業部門共同努力得來的成果。今後還得繼續保持啊,看看歐洲那些國家,因為短視的財政政策,就把自己國家貨幣的信譽給毀了,長遠來看損失是巨大的,很不值當。」

  「對,局長您說得對。」海大富拍了下馬屁,然後又說道:「最近造幣廠申請更新設備,使用新的鑄幣工藝,以增加別人仿造我們貨幣的難度。現在『元』這麼吃香,保不齊會有很多不良分子偷偷鑄造一些成色不足的假幣。這些人往往在國外,我們很難對他們進行有效的打擊,因此造幣廠決定革新工藝,以增加這些人造假的難度和成本。」

  「這個事情是好事。」強全勝立刻點頭,說道:「你讓他們報個詳細的計劃上來,我覺得可行的話馬上就批准。」

  「好的,我會讓他們儘快將繼續上交過來。」海大富立刻答應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二章 經濟工作(二)

  1645年5月15日,星期一,東方港。政務院經濟對策委員會辦公室內,兼任國家貴金屬管理總局局長的強全勝正在埋頭寫著文件。作為國內貨幣與經濟方面的幾大干將之一,強全勝對如今國內的經濟建設還是充滿熱情的。

  如今已經1645年了,離最初穿越時小貓兩三隻的狀況已經過去了將近十五年。在這十五年間,穿越眾一手建立的這個國家從無到有,一步步發展到了今天這個繁榮的局面。每每想到這裡,強全勝都是感慨不已,繼而又渾身充滿了幹事業的激情。

  而隨著國家經濟的發展、人口的增多,各項經濟活動也日趨活躍。僅在去年一年,工商部就一口氣批出去了五十多家個體或企業經營執照,這充分說明了如今國內商品經濟越來越發達的現狀。不過國家經濟發展過程中,也產生了一些不和諧的現狀。

  去年年初國家逐步放開了一些非重點行業的價格管制和壟斷經營,一些私營資本湧入,這導致物價方面出現了不小的漲幅。以牛肉為例,國內目前最大的鮮牛肉來源是通過科洛尼亞自由貿易市場進口拉普拉塔牛肉。自從和拉普拉塔人的上一份肉牛供貨協議於1643年12月31日到期後,因為拉普拉塔人提出漲價50%的要求,雙方談判破裂後未能繼續續約。再加上因為外貿收入下降而引起的國家財政緊張,政務院乾脆取消了對牛肉的壟斷經營,轉而響應國內一些自由主義分子提出的市場化改革呼聲,允許私營資本進入這個行業,同時一口氣批出去了好幾份營業執照。其中既有屠宰廠的經營執照,也有進出口貿易企業的經營執照。

  這些企業成立後,立刻組團與拉普拉塔人進行談判,並接受了他們漲價的條件,即每頭肉牛的到岸價暫定為15元。這樣的價格不出意外引起了國內牛肉市場的暴漲,再加上私人資本逐利的本性,他們要求比國營企業更高的利潤率,因此首都地區一鎮、五鄉的牛肉價格直接翻了一倍。除了國營肉聯廠屠宰的國營牧場出產的少量廉價牛肉外,其餘進口的拉普拉塔牛肉、南非黃牛肉、新華夏駝峰牛肉價格全線暴漲,令整個市場一時為之失聲。

  雖然明白以前那種低價牛肉的行情是不正常的,是不可持續的,是國家長期進行變相財政補貼才產生的結果,但老百姓可不會去想這些問題,他們只會去咒罵那些將價格提得高高在上的零售商乃至批發商們。而這些人也很鬱悶,進口的價格直接就漲了一半,而經手的私營進出口企業、屠宰廠、批發/零售商們又不能像國營商店那樣不賺錢或者只賺一點點錢,如果利潤率不能滿足他們的話大家又何苦把錢投到這個行業裡來呢?好不容易破除了壟斷經營,大家總得撈點好處吧,這一來二去價格翻一倍也就不那麼令人奇怪了。

  無獨有偶,其他一些沒有什麼門檻的行業如進口魚蝦、蔗糖、水果等商品的價格也經歷了暴漲。這些價格的暴漲無疑在國內形成了不輕的通貨膨脹,再加上國家經濟連續高速發展多年,國民的財富擁有量持續增加,整個國家民間的通貨總量也在不斷增加,就如同發生在新華夏殖民地的事情一樣,整個社會都淹沒在通貨膨脹之中。雖然這些通貨膨脹的程度比起歐洲那些國家的程度來說要輕了許多了,但依舊令老百姓產生了很大不滿,社會矛盾總體上升,同化效果總體下降,一些因為經濟高速發展而被掩蓋起來的社會問題也逐漸顯現。

  面對這個情況,政務院也連續召開了幾次會議商討對策。會議上有人要求政府恢復財政補貼,使得價格得以下降。但這明顯是既得利益者代言人的論調很快得到了一些有軍人背景的幹部們的駁斥,當初政府放開了這些行業,實行徹底的市場化經營的初衷就是政府財力不足,需要砍掉一些所謂的包袱。當初也正是這些人極力鼓動政府放開市場的,而軍人代表們極力反對,如今國內通貨膨脹上來了,這些人又開始鼓動政府恢復補貼,那到底還要不要收回已經發放到你們手裡的營業執照,一切重歸舊路呢?雙方為此展開了激烈的交鋒,不過在政務院這個文官派系的大本營內,軍人或者說同情軍人的勢力並不能夠佔到上風,因此他們要求將這些行業重新收歸政府的提議並未得到通過。

  不過重新發放補貼財政上也不允許。我們再以牛肉為例,如今這個有著「悠久」吃牛肉傳統國家的國民和奴隸們(南非勞務工)每日大約需要消耗掉40-50頭成年肉牛,一年就是大約一萬六七千頭。如果想要恢復到以前的價格,那麼每頭牛要補貼8元左右。這可是十幾萬元的鉅額財政補貼了,以如今政府外債累累、外貿形勢逐步惡化以及還需要大量進口女奴的情況來看,政府是決計拿不出這筆錢來實行補貼的。因此,這場爭論到最後就演變成了一場無意義的口水戰,因為雙方都拿不出能夠解決問題的實際方法。

  「貨幣實際購買力的問題非常重要,因為這牽涉到政府的威信以及其他很多方面,這在我們這個移民國家尤其需要重視。為此,我代表經濟對策委員會向政務院鄭重提議,編制一個價格指數表,以充分顯示國內各類商品的價格平均變動情況,這對政務院制定經濟政策將有不可低估的作用,因為這將反應包括貨幣購買力、商品價格上漲幅度甚至國內通貨數量變動等一系列的情況。」強全勝伏案疾書道,已經漲價的幾個行業在政府拒絕實行財政補貼的情況下短時間其物價是很難平抑下去了。如果單靠市場的調節的話,在如今絕大部分肉牛需要進口的情況下,這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做到,至少也要等北方牧草嶺地區的家庭飼養業大發展以後才有可能。

  不過在這之前,政務院也確實需要編制一個囊括國內諸多便於統計的商品在內的價格指數變動表了,這將使得政務院能夠更加從容、直觀地掌握國家的經濟走向。

  「我們可以以今年(1645年)的價格為基年,將需要考察的一攬子商品的價格定為100,然後將接下來各年的價格換算成基年價格的百分數,這便是算術指數表。當然,我們還可以做得更細一些,比如以月為單位來編制價格指數表,這樣一攬子商品價格的季節性變動也將一覽無餘。」

  「當然,各類商品對國民的重要性也不盡相同。比如,一雙鯨魚皮靴的價格即便翻兩番,其對老百姓的傷害也遠不如一袋南非高粱的價格上漲20%來得厲害。因此,我們必須承認指數表內的各類商品並不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在編制價格指數表時我們還需要將每種商品的價格乘以權重,即製成『加權算術指數表』,這個價格指數的變動往往才具有實際參考意義。」

  「統計價格時既可以摘錄海關進口的數據,也可以到批發市場上去統計價格,或者我們還可以從一些具有代表性的零售商店那裡汲取數據,即我們必須儘量取得最原始的第一手的、真實的數據。以一般情況來說,生活必需品的價格所佔權重應該最大,其次是普通國民偶爾購買的一般消費品,最後才是奢侈品。」

  「生活必需品應該囊括食品(高粱、土豆、牛羊豬肉、蔬菜、食用油、魚蝦、麵粉、大米、紅薯、玉米、糖、奶油、奶酪、雞蛋等)、布匹(棉布、呢絨、麻布、鞋帽、皮帶)、房租(此項略)、交通費用(火車、馬車、輪船費用)、燃料(蜂窩煤、木炭、泥炭)、照明(燈火、蠟燭)等;一般消費品包括肥皂、刷子、工具、飼料、報刊書籍、馬黛茶、金屬器具等等;奢侈品包括瓷器、茶葉、酒類、高級皮具等商品,具體所有一百多種價格及其所佔價格指數的權重在後附表內。」

  「我們必須公允地說,如今國民們的主要支出還是在食品方面,這個比例大概在三分之二到四分之三左右。當然,這僅僅是指工人,農民的境況會好一些,因為他們往往可以消費自己生產的糧食,這會省下很大一筆開支。不過相對應的是,他們獲取現金的數量與渠道比起工人來說也差得很遠。其實價格指數表的食品部分我還是寫得比較粗陋的,真實情況應該是食品也是分等級的,即對普通國民們厲害關係最大的主要食品(麵粉、油料等),以及一些不常消費的次要食品(肉類、糖、雞蛋、奶油等),它們各自所佔的權重不應一樣。總而言之,在這個食品開銷佔據一個人開支主流的環境裡,政府應當對這些商品的價格變動更加敏感一些,而這也是價格指數變動表的意義所在。」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三章 經濟工作(三)

  強全勝的報告遞交到政務院後,不出意外在政務院內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說實話,如今管理著東岸這個不大不小國家的穿越眾在穿越之前也都是一些小人物而已。他們的格局、知識、經驗等各方面的素質也許往往都很一般,因此這十來年他們磕磕絆絆地將國家發展成這樣,真的是很不容易的。很多時候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很多政策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制定,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一邊學習總結一邊管理著國家。好在大家雖然不是什麼天才,但也都不是什麼蠢材,因此群策群力之下倒也讓這個國家逐步運轉了起來,而且看起來似乎運轉得還不錯。

  不過他們終究不是專家或者職業政客,在一開始國家還小、經濟總量還不成規模的時候,他們依照後世的經驗照貓畫虎也許還能糊弄糊弄。但是當國家已經發展到擁有八萬多人口、數家駐外機構、數千軍隊、數十艘大型艦船、數十家工廠、數萬畝農田以及數百萬的年進出口總額的時候,他們這群「老革命」遇到了新形勢,以往的那套方法也許應該進行改革了,國家各項規章制度也很粗疏,他們也必須加強摸索與學習,不然很可能無法與時俱進。

  如今他們面對的就是這樣一種情況。當經濟總量發展到一個新的階段,商品經濟開始日趨發達的時候,管理國家的活兒變成了一種愈發精細的活兒。它需要豐富的知識、科學的工具以及敏銳的頭腦,這在經濟工作當中尤為重要。政務院的一幫半路出家的和尚們此時真的是開始摸著石頭過河,小心翼翼地掌控著東岸這艘巨輪的前進方向。

  強全勝的報告使得他們更清晰地認識到了經濟工作的複雜性,尤其是在很多資源需要進口的東岸,任何一點外界因素的變化都可能會在國內市場上掀起波瀾,從而影響到經濟和社會的穩定運行。可以想見,一旦爆發戰爭,東岸普通國民的生活也許會直接下降到穿越最初那幾年的水平。到了那時候,價格指數變動表也不用編制了,因為軍管時期的價格指數沒有任何意義,國民們將在物資短缺中度過戰爭歲月,直到對外貿易的逐漸恢復。

  政務院內的官僚們經過連續幾次會議討論後,終於達成了一致。他們決定立刻編制一個更為詳細、囊括更多商品的價格加權算術指數表,同時每月拿出一筆專項資金(不超過三萬元),到國際市場上專門採購一些較為重要的物資,以豐富國內各大物資庫的儲量。必要時候,物資庫可以直接拋售庫存商品以暫時平抑物價,然後等待危機的解除。

  而就在政務院的這幫官老爺們在討論的時候,強全勝已經與經濟對策委員會的幾名委員一起,分頭行動,到國內各地進行調研。而強全勝的去處,自然就是東方縣了。東方縣一鎮五鄉,經濟發展水平不盡相同,強全勝乘坐著內河運輸公司的一艘汽船,沿著大魚河這條黃金水道溯河而上,對沿途的河南鄉、定遠鄉、棉農鄉、鎮遠鄉以及牧場鄉進行一番深入調研,最後再返回首都辦公室,起草報告。

  汽船為國內最常見的72噸級內河小火輪,船上載著不少南非運過來的高粱、少量食用油。船艙周圍的甲板上露天坐著十來個乘客,他們都是在渡口買了五分錢的站票的,前往內陸地區公幹或探親。而在船舯部還有個小型客艙,裡面大概有七八個座位,票價為一角,一般很少有人花這個錢購買座位。而此時這個船艙內已經被強全勝及其祕書、警衛們佔了個滿滿當當,船長雖然不認識強全勝,但一看這架勢也知道是來了大人物,因此還讓人特地送來了一壺馬黛茶。

  「大魚河的運量終究還是不夠大啊,雖然這些年來河道不停裁彎取直、拓寬、加深,但這河道畢竟先天不足,淤塞嚴重,運力終究有限,隨著內陸地區鄉鎮的快速發展,大魚河這條昔日的黃金水道已經有些不堪重負,漸漸名不副實了。現在要說的話,伊河的貨物運量已經趕上來了,那才是真正的黃金水道啊。」強全勝坐在巴拉那松木打製的木椅上,看著窗外,感慨地說道。

  和強全勝一道赴內地進行調研的司法部高級調研員姜南齊聽了後一笑,接口道:「其實主要還是船少了,河道雖窄,但如果24小時不間斷行船的話,內陸地區幾個鄉甚至包括鄰近的西嶺地區兵團堡、榮軍農場兩地的物資、人員轉運其實也不是忙不過來。不過現在國家重點發展的是伊河地區,新造出來的內河汽船優先配備到那裡,這就造成了大魚河這條航段的物資運輸不暢。航運不暢,不過大魚河旁邊的1號公路的陸上運輸卻發展地很不錯。尤其是在河南鄉的木材加工廠全部轉產民品後,重點發展的重型馬車開始有了銷路。王德前陣子和人合股建了一家運輸公司,專司陸路短途運輸,生意還可以。」

  姜南齊口中說的王德就是前任東方縣人民法院院長,後來遭到槍擊,再加上一堆爛事被扯出,這廝就灰溜溜地去職,到下伊河堡、長山堡一帶擔任巡回法庭庭長。整天帶著一頭小毛驢和兩三個隨從,翻山越嶺地去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苦逼的很。不過在新一屆政府上臺後,這廝又時來運轉,升任了剛剛確立的伊河地區巡迴法院院長,成了地區一級的副局級高官。

  而姜南齊本人也是共和國早期政壇上著名的法律系的一員。此君今年43歲,法學本科畢業,穿越前曾經在某縣級司法機關工作過3年,後被遴選進入了某省直機關,也算是年少得志了。不過穿越後此人受法律系整體頹勢的影響,在政壇上一蹶不振,先是在司法部裡廝混,後又去民政部裡打雜,然後還在教育部裡待過一陣子,鬱悶得很。這次同樣是乘著新政府上臺的東風,此君一躍而為東方縣人民法院院長,擔任了這個也許是國內最重要的一家法院(副局級)的院長。

  法律系的官員們似乎一瞬間迎來了春天,他們以前的扛把子白斯文最近也頗為活躍。剛剛從被穿越眾們調侃為「歷史發明辦公室」主任的職位上卸任的白斯文,最近經常被人看到頻繁出入幾名中央執委的家中,坊間傳聞白斯文將被調任即將成立的鴨子湖地區巡迴法院院長兼平安縣人民法院院長,算是要東山再起了。

  「東方縣人口稠密,幾乎佔了全國四分之一的人口,如今各項經濟都發展起來了,機會確實很多。河南鄉的木製品,定遠鄉的建築用品、糧食和水產品,棉農鄉的棉花,鎮遠鄉的羊毛、羊皮、醃肉和獸脂,牧場鄉的牛皮、牛肉(肉聯廠所在地);再加上鄰近的榮軍農場的糧食,兵團堡的棉花,大力發展公路短途運輸大有可為。」強全勝也有些贊同地說道,「可惜上頭沒有在這裡修鐵路的打算,不然修一條鐵路也是好的。」

  「修了鐵路不是和我們公路運輸搶生意麼。」姜南齊開玩笑道。

  強全勝也哈哈一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河南鄉很快就到了,強全勝與姜南齊告別後便帶著隨從們下鄉調研,他重點考察的對象就是本地的兩家中型國營企業:河南玻璃廠以及河南木製品廠。

  河南木製品廠的軍用業務已經剝離了開來,目前轉移到了位於鴨子湖西岸小西河畔的西湖木材加工廠,以利用那邊原始森林裡豐富的木材資源。因此,後來河南木製品廠主要就是生產一些木製碗筷、樂器、傢俱、馬車之類的民用品,主要以從新華夏殖民地運回的木材為主。而到了現在,他們甚至連那些利潤率較低的木製碗筷之類的商品都不願意生產了,轉而丟給了那些私人小作坊,自己則集中精力生產一些利潤率較高的商品,比如重型馬車的箱體。

  除了這些之外,河南木製品廠的另一項重大任務就是在旁邊稀稀拉拉的樹林旁邊的大片草原上進行植樹造林,即種植人工林。這邊雖然是草原地形,但年雨量達到了1000毫米左右,比起中國內蒙古年降雨量不足250毫米的半乾旱草原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因此這裡還是很適合種植人工林的,而後世的烏拉圭政府也確實是這麼做的。烏拉圭人在沿海的大片區域內大量種植橡樹、松樹、桉樹之類的經濟樹種,以供採伐並出口國外,獲得了可觀的經濟效益。

  此時的東岸共和國境內雖然森林覆蓋率極高,但大多集中在北方的鴨子湖一帶,南方東岸大草原上原生樹林較少。因此執委會決定仿效後世的烏拉圭政府,在這片草原上大力種植速生人工林,以減少對原始森林的採伐,同時也給自己逐步發展的木材加工業提供豐富的原材料資源。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3
第二百二十四章 經濟工作(四)

  考察完木製品廠以及旁邊的人工林後,強全勝又考察了一下河南玻璃廠。

  說實話,河南玻璃廠這些年來在國內的存在感一直不是很強,他們的產品也比較單一,技術與質量也就那樣,很一般。這些年來他們通過課題攻關,陸續解決了玻璃製品中存在大量氣泡、色澤不純較混濁之類的弊病,產品質量有了很大的提高,但他們的工藝水平始終和舊大陸威尼斯、法蘭西、荷蘭這幾個老牌製造玻璃的強國有一定的差距。比如,他們在人才儲備、生產技術上略遜於對方,工廠的主要生產形式也是以手工業為主。

  一直到去年,他們也就能夠為國內提供一些質量很一般的各色玻璃、玻璃或水晶質地的實驗室儀器、工藝品以及望遠鏡之類的產品。受制於熟練工人的數量,工廠的規模也始終沒有太大的擴展,這導致產量也一直上不去,也就能勉強供應國內而已。

  去年年底,東岸人重金從如今歐洲玻璃科技最先進的荷蘭挖來了一些資深技師(二流技師,一流的挖不到)。從這之後,河南玻璃廠的技術能力有了一個不小的提升,比如他們的溫度計質量比以前更好了,精確度也更高了。而更關鍵的是,他們的產品線更加豐富了。在這些荷蘭技師的帶領下,河南玻璃廠開始組織技術精湛的技師們手工打製高分辨度的望遠鏡和顯微鏡鏡片。尤其是顯微鏡鏡片,這更是上頭點名要的,目前這種據說是衛生部主要投資研發的儀器設計原理已經有了,就等河南玻璃廠打磨一些高等級的透鏡出來。

  至於說打磨透鏡所需要的材料,河南玻璃廠生產的少數高質量的玻璃可以,水晶也可以(烏拉圭盛產水晶),甚至就連新華夏地區所產的寶石也可以,衛生部都能提供,他們現在只需要你能打磨出他們所需要的透鏡,以便他們能夠組裝出一臺高放大倍數的光學顯微鏡出來。

  衛生部下轄的首都醫科專門學校的那幫教師、學生們,早就膩煩了整天拿著一些放大倍數較低的放大鏡觀察昆蟲、製作標本、編纂動植物圖錄了。他們迫切地想要一些更「高級」、更清晰、放大倍數更高的顯微鏡來觀察一些有趣的東西,比如人體的血液等等。

  不過鑑於如今國內較渣的玻璃製造技術,以及現有條件下複式顯微鏡很難消除的色差等難題,這些荷蘭技師們仍被要求製作一些高放大倍數的單式顯微鏡(即放大鏡)出來。衛生部為此給出了高額懸賞,以放大倍數50倍為起步,每提高一定倍數獎金便上升一個臺階,最高獎金甚至達到了史無前例的2000元。而且他們的這個懸賞是向全世界公開的,這些技師工匠們可以寫信回荷蘭或德意志地區,邀請自己的那些技術高超的朋友們也加入進來,共同磨製高質量的鏡片。

  有了高放大倍數的顯微鏡——無論是單式的還是複式的,無疑會為東岸人在微生物以及細菌的觀測上提供非凡的助力。也只有微生物學發展起來後,現代醫學才能夠逐漸走上正軌,而這也正是衛生部拿出大筆專項資金投資這個項目的原因所在。

  在河南玻璃廠內轉了一圈後,強全勝對那些重金招募來的荷蘭技師以及他們的工作並不怎麼感興趣。作為一個經濟口的高級官員,他更感興趣的是如今廠裡工人們的生活狀態。如今國內存在一個不好的現象,那就是每一次政府往內陸地區新建定居點,總有很多城市裡的產業工人趁著這個機會拖家帶口申請移居內陸新城鎮。這個時候政府總是會招募一些老國民,和那些新來的山東人混居,以強化政府各類同化措施的效果。

  因此,在這個時候,這些原本城市裡的工人們總會比較容易得到政府許可從而將戶籍遷移到那些新城鎮上。而新城鎮一般都是農業城鎮,絕大多數居民都為農民,因此這些人多半會放棄自己的工人身份,轉而在當地幹起了農民,開始種田放羊。

  這種現象最早在前年開始零星出現,到了去年開始逐漸增多,而到了今年年初隨著寧津堡、峽谷堡的先後設立則達到了頂峰,一共有大約四百多名建築材料公司的底層工人、國營農場的農業工人、木材加工廠的學徒工申請移民這兩地,讓民政部的官老爺們大吃一驚。

  執委會在得到民政部的報告後,立刻責成成立沒多久的梅機關進行調查,並最終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其實這事情很簡單,那就是農民們的平均生活水平比工人高。以河南玻璃廠的普通工人為例,其六元的月收入中絕大多數將花費在主食以及一些副食品之類的食物消費上,只剩下的一些為數不多的金錢可用於滿足自己的某些嗜好,比如購買酒類、高級皮靴、呢絨大衣、熱帶乾果、報紙書籍之類的商品或服務。

  而農民則不同。他們在食品方面的花費極低,因為糧食由他們自產,甚至連一些肉類和副食品自己也能提供相當一部分,他們也許僅僅只需要花費極少量的現金購買一些諸如燃料、豆油、食鹽之類的生活必需品。除此之外,他們還可以到市場上出售自己的農產品以換取現金,然後購買很多工薪階層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些商品。雖然農民前幾年的土地租稅很高,但是一旦他們的土地從最初分配下來的五畝變成了十畝、二十畝,租稅也度過了最初的幾年高峰期後,他們的收入將快速超越入職沒幾年的學徒工人,甚至直追那些收入並不算很低的普通工人,這讓很多工廠的產業工人們羨慕嫉妒恨,並且表示難以接受。

  說到底,還是分配製度出了問題啊。國家以一個合理的價格從農民手中收走糧食,然後出售給歐洲國家賺錢,以換取緊缺的外匯。在這個過程中農民獲得了一定的現金收入,足以抵消他們在種子(購自農技站)、化肥、水利設施維護費用等上面的支出,同時還有不少盈餘。而大量糧食出口國外,物資庫又要保持一定數量的存糧以備不時之需,這市面上的糧價就便宜不起來。

  再加上南非河中地區大量精壯年男子被抽調到遠東打仗,執委會承諾給南非八旗補充的莫桑比克黑人奴隸丁口又因為財政緊張遲遲無法兌現,因此這幾年來南非高粱的產量也逐漸下降,播種面積也逐漸萎縮,這供應給本土的廉價高粱的數量自然是逐年下降了。在這些多重因素的作用下,本土的糧食價格最終平衡在了目前的價位上,雖然因為湖西農業區的糧食產量逐年增加而價格每年都會下跌一些,但下跌的幅度卻被極大地減緩了。

  糧食被人為地大量出口至國外換取外匯,以補充因為紡織品銷量下滑而帶來的巨大財政窟窿,而原本由殖民地提供的廉價高粱又因為發生在遠東的戰爭而供應不足,這也必然會迫使很多人轉而購買相對高價的小麥甚至大米,這無疑增加了國民們在食品方面的開支。

  看來要解決這個問題了,不然產業工人這個國家的未來中堅群體的發展壯大便會受到一定的阻礙。雖然明眼人都知道工人的發展前景遠超農民,因為只要你技術上去了,工資很快就會像火箭一樣蹭蹭往上漲,但這對於一些短視的學徒工或普通工人來說,他們只會關心眼前的利益,而不會考慮太過長遠的事情。特別是對那些諸如磚窯廠之類的沒甚發展前景的工人來說,真心還不如當個農民生活自在呢。

  不過要解決這個問題也是個麻煩事,因為想要糧食價格下降無非就兩個途徑。一是增大糧食供給,價格自然會應聲而跌;第二個則是進行財政補貼,這涉及到了錢的問題就簡單不起來。如今政府還揹負著大量債務、遠東還在持續進行戰爭、歐洲還有大量物資(包括女奴)需要採購,執委會肯定會對任何一項商品的價格補貼持審慎的態度——特別是糧食這種消耗量巨大的基礎商品。這個補貼每年沒個十幾二十萬下不來,執委會現今願不願意拿出這筆錢來還真是不好說呢,反正強全勝很不看好。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給工人們加工資一條路了。而這,其實也和對糧食實行價格補貼別無二致,因為都是要花錢的。想到這裡,強全勝就有仰天長嘆的衝動,經濟不景氣,一文錢難道英雄漢啊,如今哪裡還有活錢能動用呢?

  看來得從遠東想想辦法了。莫茗這廝在遠東折騰那麼久,除了最開始還給本土捎了一些名貴皮毛、藥材之外,後面盡往本土發一些不能當飯吃的書籍、字畫、玉石、翡翠、工藝品文物之類的玩意。能直接當貨幣用的金銀壓根就沒見幾個,奶奶個熊,看來得讓軍部給遠東寫信了,好好敲打一下那幫軍頭們,給他們定個指標,往本土發一些銀子過來。讓主持那邊情報工作的憲兵隊副司令鮑晨安看緊點,爭取一年發個十萬元(約十一二萬兩庫平銀)回本土來,那樣就能解決很多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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