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2146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五章 棉花

  羅洽港外風輕雲淡,幾隻海鷗在海面上鳴叫著,為這個在某個寂靜的上午有些冷清的港口增添了一絲生氣。

  布蘭科.索薩.德.阿爾梅達在僕人的服侍下輕輕躍上了碼頭。他今年已經快40歲了,但身手仍然非常靈敏,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堅持騎馬、打獵等運動的結果,這一點他很自傲。今天已經是2月中旬了,一個不算炎熱的夏天即將過去,而他也在這個美好的季節帶著滿滿兩船的棉花趕到了羅洽港。

  這兩船棉花都是他通過自己的關係在西班牙王國的佐治亞傳教區收購的。那裡有大量來自西班牙和英格蘭的舊大陸移民,他們開闢了很多棉花種植園,使用從非洲購買的黑奴進行種植。他們生產的棉花在此之前絕大部分都是為了銷售給東岸人,每年都會有商船在固定的時間開往那邊進行收購。每年4月(南半球棉花收穫季)和10月(北半球棉花收穫季),東岸人都會給出一個最新的棉花收購價,以他們使用的公噸為收購單位。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那些棉花銷售商們(比如北半球的)每年10月中下旬收購完畢後就會駕船南下,前往東岸港口交割。以往無論是東方港還是羅洽港,都是可以交割的地點,不過現在改了,東岸人指定羅洽港為唯一交割港口,東方港不再受理此類業務。而新近成立才一年多的羅洽大宗貿易中心則會在碼頭貨場上公佈該收穫季的最新收購價格,這些商人們出售完手頭的棉花後會根據這個價格以及自己對棉花價格走勢的預判,來決定自己回去向那些種植園主們所開出的棉花收購價。經過多年的穩定發展,大家已經習慣了這種貿易方式,而東岸人作為棉花的主要收購者也牢牢把控住了棉花的定價權。

  隨著新舊大陸上多個國家開始大力發展本國的棉紡織業,作為棉花主產地的佐治亞、佛羅里達、海地、巴西等地的棉花價格開始逐漸上漲。各國對棉花資源的爭奪開始升溫,特別是在東岸人再一次提高棉花收購價至160元/噸後,這幾個地區的棉花資源頓時遭到哄搶,形形色色的商人、船長們帶著錢箱或者貨物湧入這些棉花產地,或者直接拿現金收購,或者以貨易貨,總而言之將這些貨物一搶而空。然後他們幾乎都不約而同地駕駛著船隻南下,來到了羅洽港向東岸人交割貨物。

  這無關其他,只是單純地因為東岸人給出的收購價最高而已。還有就是大家已經習慣了以東岸人的收購價做參考,作為棉花的主要收購者,東岸人的定價就是「國王的命令」——不容置疑和商榷的。而當那些法國商人們歷經千辛萬苦抵達諸如聖奧古斯丁之類的棉花主要出口港時,他們會發現如今的棉花價格已經大大超出了他們的心理預期,而且絕大多數棉花已經有主了,種植園主們也不太願意跟陌生人打交道,除非你能出一個令他們感到很心動的價格。

  這樣的情況令他們感到很苦惱。聖奧古斯丁港的棉花價格之高昂已經讓他們大吃一驚了,若是以這個價格吃進然後再運回法國銷售的話,怕是很難有利可圖的,除非那些新建的紡織工廠主們願意將原先的收購協議作廢,並給出一個「更有誠意」的收購價格,不然沒人會願意做出這種自己承擔虧損的傻事的。只有寥寥幾名家族本身就開辦了工廠的商人花高價收購了一些別人挑剩下的次等棉花,然後匆匆揚帆離開了碼頭,他們還準備去海地碰碰運氣。

  布蘭科的家族本身在巴西就有著規模不小的棉花種植園,雖然已經出售了一些給來自東岸的投資者,但剩下的規模仍然很龐大,每年產出的棉花數量也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再等兩個月,自己家族種植園內的棉花就將上市了,依照如今這趨勢,到時候顯然能夠賣一個好價格。嗯,看來接下來要加大對棉花種植園的投資了,只可惜最好的棉花種植園都在北方,在荷蘭人的控制區內,讓人殊為遺憾。不過好消息是最近巴西戰場上荷蘭人連續吃了幾個不大不小的敗仗,葡萄牙人的形勢大為改觀,如果本土再對巴西加大一些援助的話,想必將荷蘭人趕出巴西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到了那時候,自己的家族一定要把握住機會,爭取多瓜分一些荷蘭人遺留下來的財產——比如優質的棉花種植園。

  一名先於布蘭科下船的僕人很快從碼頭交易中心那邊飛奔了回來,只見他用略顯興奮的聲音朝布蘭科說道:「價格又漲了,先生,175元/噸!所有人都很興奮!棉花牛市真的到來了!」

  旁邊一名路過的西班牙商人似乎懂得葡萄牙語,只見他含笑朝布蘭科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價格相當不錯,不枉我將棉花一路從聖奧古斯丁裝運到羅洽港來,現在我可以放心地去喝一杯了。」

  「正如您所言,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布蘭科微笑著迴應道,「唯一令人煩惱的恐怕就是下一季(5-6月交易)的棉花收購行動會成為一場戰爭。每個人都準備好了現金和貨物,就等著4月下旬巴西的棉花收穫季了。」

  「誰說不是呢,對於沒有足夠的棉花種植園的商人們來說,那會是一場慘烈的戰爭。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都需要足夠的金錢和好運才能收購到足量的棉花,但這是值得的,畢竟現在是棉花牛市麼,舊大陸的需求也在逐漸上升。」西班牙商人狀似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說道。

  和這位西班牙商人禮貌告別後,布蘭科讓自己的貼身僕人去聯繫碼頭官員卸貨,然後到交易中心去與東岸人交割棉花。而他自己則準備和那位西班牙商人一樣,前往碼頭邊的酒館內喝一杯,順便打聽一些最新的消息或傳聞。

  碼頭酒館內提供酒類仍然相當有限,只有新上市的西湖啤酒、香山乾紅與河中大麴。這些酒的味道麼,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差,布蘭科偶爾也會喝一些。不過這裡的河中大麴卻成了一些另類水手們的最愛,他們覺得船上供應的那些在舊大陸釀造的烈酒還不夠「烈」,只有河中大麴才能夠滿足他們的胃口。說實話,布蘭科對這種辛辣的烈酒接受度很低,他覺得喝這種酒完全就是一種折磨,相比之下他更願意給自己來一杯香山乾紅。

  酒館內到處是一些商人、船長和水手。服務員們都是傻大黑粗的南非科薩人,他們的服務態度很差,做的牛排也很不地道,這引起了一些粗魯的水手們的咒罵。不過他們卻不敢太過放肆,門外不時路過的巡警使得他們打消了一切鬧事的念頭,他們可不想被吊在那些高高的旗杆上,那樣太傻了。

  幾名船長談論著東岸人在港口內新建的一家皮具加工廠。其中一名船長更是從腳上脫下了一雙臭氣熏天的皮靴,並將其擺在餐桌上,眾人一時為之側目。

  不過這位船長卻渾然不覺,只見他指著這雙被染成紫色並且還帶著淡淡的天然花紋的鞋子,用標準的西班牙語朝對面一名中年男人說道:「這是我剛剛在碼頭商店內購買的一雙雨鞋,紫色的,怎麼樣,漂亮吧?穿得也很舒服!鯨魚皮製作的,看得出來皮革鞣製得相當出色,沒有常見的異味,也沒有常見的斑塊,總之很完美。你看,這還帶花紋了,染的紫色也非常華貴。售貨員跟我保證,這種鞋在極低的氣溫下都不會變形、斷裂,保溫效果也相當強。我相信了他,然後準備穿著這雙鞋去南方馬島海域捕鯨。東岸人在花大價錢收購鯨魚,不光收購鯨魚油脂,而是整條鯨魚全部收購!這麼寬厚的條件還等什麼?加西亞,聽我的沒錯!別去那該死的斯瓦爾巴群島捕鯨了,那裡的競爭太過激烈,鯨魚也賣不上什麼價錢。跟我一起去南面捕鯨吧,我們一定會發大財的,這可比販賣棉花賺錢多了。」

  聽他們談論捕鯨的事情,布蘭科若有所思。看來東岸人發展皮革加工業的雄心是無法遏止了,他們似乎是以牛皮、羊皮為主打,輔以水獺、海豹、狐狸以及鯨魚皮等高檔品,再加上他們強到變態的染色技術,似乎是想將這個市場也逐步吃下啊。不過鞣製皮革需要大量的蘇打,記得東岸境內似乎是沒有這種礦產的,如果單從歐洲進口的話路途遙遠、運費昂貴,且還未必買得到足夠的商品,質量也不能完全得到保證。在這種情況他們竟然還堅持要上皮革加工廠,莫非他們找到了一種大規模廉價製取蘇打的新技術?想到這裡,布蘭科的內心隱隱躁動了起來,也許該向那些人傳達一些新的指令了,讓他們好好摸一摸東岸人的底。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南方車輛廠

  一陣刺耳的聲音從隔壁大門敞開著的車間內傳出,那是機加工車間又在加工什麼新的金屬零部件了。

  彭志成轉頭從兩個車間之間的連廊望過去,只見那邊一群工人正圍在一臺機床面前觀摩。操作機床的是一名滿臉大鬍子的西班牙男人,此人名叫梅內德斯,鎖匠出身,是南方車輛廠資格最老、同時也是技術最高的一名工匠了。國內所有的機床他都操作過,手搖的、腳踏的、水力驅動的以及蒸汽驅動的,他都玩過,技術相當精湛,被上級評定為六級工匠。

  當初南方車輛廠成立,一機廠支援過來了一批螺紋車床,不過廠長祁永傑還是軟磨硬泡地從一機廠將這位堪稱大師級的機床熟練工要了過來,作為新組建的南車廠機加工車間的頭牌。梅內德斯來到南車廠後,已經帶了一大幫子徒弟,目前一些日常不重要的工作任務一般都由徒弟們完成,而他本人則負責操作一些車間內手工改裝的高精度機床,這些機床都沒有使用蒸汽動力,而是由操作工手動進給,這主要還是為了提高加工精度。

  現在梅內德斯在操作的就是一套磨床——一臺裝備著天然砂輪的磨床,梅內德斯小心翼翼地一邊用手搖動著砂輪,一邊仔細盯著零件的表面,並不時停下來仔細觀察一番。這些零部件已經在那些蒸汽機床上面經過一番加工了,但精度仍然達不到組裝車間「苛刻」的要求,對方那個來自東方的車間主任對這批「粗糙至極」的零件堅決拒收,使得機加工車間不得不再次返工,對這批零件進行一番精加工處理。

  對方的車間主任已經很明白地說了,一般的零件精度差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諸如氣缸內壁、軸承、金屬車輪這些核心零部件他們就沒法忍了。因為如果正在組裝的火車頭因為使用了這些精度不達標的零部件而出各種狀況乃至事故的時候,第一個倒黴的可是他們,因此這些核心零部件的加工精度必須得到保證,不能打馬虎眼。

  機加工車間對被拒收的這部分零件進行了檢測,發現除了工人操作技能方面略微有些欠缺之外,機床精度低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不過這也沒辦法,現階段條件就這樣,更高精度的機床一機廠正在研究,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有突破的,因此目前還是需要立足於眼下的這些機床,儘量做到最好。為什麼有的人能用這些同樣貨色的機床加工出精度很高的零件出來,而有的人就不行了呢?說到底還是人家經驗豐富,對設備本身也很熟悉,積累了很多使用機床方面的小技巧,做出來的活自然比那些新手漂亮多了。

  「說到底還是人才不足啊。」跟在彭志成身邊的祁永傑看了一眼隔壁車間,然後摸了摸自己理的光頭,嘆氣著說道:「培養技能熟練的產業工人真的不能一蹴而就的,這需要時間的積累和沉澱,而他們也是我們這種企業最寶貴的財富。目前我們帶徒弟、開經驗總結會、高級工匠授課的職業教育輪番搞,但人才隊伍還是嚴重不足,這極大地制約了我們的發展啊。」

  「這是普遍性的狀況,短時間內是無解的。」彭志成轉頭說道,「一機廠、二機廠還在抱怨呢,說自己的老師傅本來就不多,你還在四處挖牆腳,搞得他們的技術隊伍平均素質都下降了。二機廠的李紅星昨天還和我說了呢,說你老去工商部活動,今天讓他們廠支援兩個、明天讓另一個廠支援三個,這樣搞來搞去分薄了大家的實力,但蛋糕本身並沒有做大,實在沒意思得很。大家培養人才都不容易,也別太著急了,咱們的機加工產業才發展幾年啊,慢慢來,我們等得起。」

  「嘿嘿,我這不是著急嘛。」祁永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你也看到了,機加工車間裡超過三分之二的人手都是剛從我們廠辦職業學校內出來沒幾個月的愣頭青,水平那叫一個慘不忍睹。而說來氣人,就這些水得一塌糊塗的新工人還是職業學校裡表現比較好的呢,差的我都沒敢讓他們上機床,都支援給木材加工廠玩木工機床去了,那玩意兒要求低。就這麼一群水貨,我這實在沒信心能把這火車頭整好啊。」

  「我這個全國鐵路督辦都不著急,你急個屁啊!」彭志成笑罵了他一句,然後揶揄著說道:「現在火車頭原型機還有多久才能搞出來?工商部有些人都在說風涼話了,說你們享受國家重點照顧,各種資源傾斜之下竟然花了四年時間也沒能整出一個原始的火車頭出來。嗯,他們還說你們馬拉軌道車倒是造得不錯,拉起貨來還挺遛的。」

  「放他娘的屁!」祁永傑聞言破口大罵,臉色都有些漲紅著說道:「我這不是想憋一個好的車頭出來麼。要是湊合著弄一個垃圾貨色出來,我們早就搞定了,還用等到今天?蒸汽機車這東西,說難難,說不難其實也真不怎麼難。你要是想弄一個能拉著幾節車廂、幾十噸貨物開動的車頭,而不管其可靠性如何的話,這還真不怎麼難!以我們現有的技術力量,也能湊合著勉強弄一個出來。但那有什麼意思?三天兩頭壞,開在路上隨時趴窩,真到了那時候,我還不被人噴死?可靠性不高、實用性不強的蒸汽機車,那就是廢物、是笑話!」

  「嗯。」彭志成耐著性子聽祁永傑發完牢騷,然後繼續問道:「現在在研的這個蒸汽機車還有哪些技術障礙?」

  「蒸汽機車涉及到的各類技術非常繁雜,總得來說有幾十項之多。一開始的時候,幾乎每一項對我們來說都像是攔路虎一樣。」祁永傑摸著光腦袋,苦笑著說道:「也好讓彭大督辦您知道咱這四年來也不是吃空餉的,大部分技術難點我們都已經解決了,而且很多技術我們準備了不止一種實現的方法。就目前來說,我們尚未得到徹底解決的技術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軸承方面。以前是準備上滑動軸承的,但現在我想了想,還是上滾動軸承好一些。滑動軸承摩擦力大,我們目前的鋼鐵材料也不是很過關,零件磨損速度會相當快,因此還是上滾動軸承吧。模具鑄造,然後用磨床進行磨削加工,這裡面的難點是磨床打磨的精度以及熱處理。不過問題不大,大不了質量差一些唄,再差總比那些滑動軸承好。其實我原本還想等執委會開發錳礦、冶煉出錳鋼以後再說的,但目前看來無論是錳鋼還是鉻鋼短時間內都不現實,軸承還是用現有的碳鋼湊合著吧。」

  「第二個就是車軸的材料問題了。還是上面我說的,要是有了錳鋼就好了,強度、韌性都能上一個新臺階,用來製造車軸再合適不過了。不過沒有就算了,還是先湊合著吧,用現有的材料,大不了注意點,勤換、勤檢修,別讓行駛中車軸忽然斷了就行。」

  「接下來是壓力彈簧、潤滑劑、車輪等等,這裡面問題不大,大部分都已經解決或者說接近解決了。比如彈簧用的是黃銅的,雖然缺少一些稀有金屬質量不如後世,但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一流的;潤滑劑有了鯨油,擦,高級貨啊,後世都用不起;車輪嘛,這個簡單,已經解決了。至於其他的什麼制動裝置、牽引裝置、轉向架、車鉤緩衝減震裝置、車架、蒸汽機傳動系統(包括活塞、連桿、閥動裝置等等)都解決得差不多了。畢竟,這幾年我們也不是一直在吃白飯的,不是麼?」

  聽祁永傑說著說著還不忘發發牢騷,彭志成哈哈一笑,問道:「就這些了?沒別的了麼?蒸汽機已經有譜了?」

  「這個不歸我管,要催你得催李紅星去,這是他的任務。」祁永傑一聽立刻擺了擺手,接著又用咬牙切齒的表情說道:「我也催過幾次這廝了,但他貌似沒把火車頭專用的野蠻人-5型蒸汽機的研發工作擺在首位啊,只派了寥寥幾個工程師帶著一幫新手在糊弄我們,順便鍛鍊隊伍,草!這廝似乎把研究軋鋼專用的野蠻人-5型蒸汽機放在了首位,同時還在試圖改進現有的船用蒸汽機,就是那個什麼破大力水手系列。1月初的時候他們才剛剛定下使用火管鍋爐,目前估計才剛剛完成了初步設計。接下來還要造樣機、做試驗,再修改設計、再試驗,不知道要反覆折騰多久呢。草,真是被他們坑苦了。別等到我這裡什麼技術難題都解決了,他們那邊居然連蒸汽機樣機都拿不出來,那樣就搞笑了。」

  彭志成聞言點了點頭,然後朝祁永傑說道:「這樣吧,二機廠李紅星那邊我去幫你催催,他應該還會賣我這張老臉一點面子。你這裡抓緊時間攻關最後的技術難點,人才培養也不能落下。後續事宜的準備更要做充足了,蒸汽機一到最短時間內就要完成走行機構的其餘設計以及煤水車的設計,爭取在年內製造出原型機來,怎麼樣?到那時就五年了,也該出樣機了。」

  「行,沒問題。」祁永傑爽快地答應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卡法(一)

  夕陽西下,克里米亞半島的冬日異常寒冷。馬德緊了緊身上的熊皮大衣,來自廣西的他分外受不了大陸地區的寒冷氣候,而站在他旁邊的莫三卻顯得更為適應一些,這個東北人雖然鼻頭凍得通紅,但卻和身旁的一名年輕的韃靼女人眉來眼去、眉目傳情。馬德暗自翻了翻白眼,尼瑪這女人身上一股這麼重的羊騷味你也忍得下去!要不是這女人是克里米亞汗國某個部落酋長的女兒,馬德甚至都懶得和她虛與委蛇。

  陪同他們一起行進的是一隊駐紮在敖德薩的西帕希騎兵,領頭的軍官叫蘇克,據說是哈桑的遠親,他奉命帶著手下一百多騎兵保護來自新大陸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外交兼商務使團。說起這個使團,其實也就馬德、莫三這兩名穿越眾以及少數幾位隨從罷了,至於使團的大部分人手以及負責人高摩,目前已經轉戰到了伊斯坦布爾,與他們的老朋友納蘇赫帕夏、商品代理商霍爾尼西安家族的代表進行會晤。

  馬德、莫三二人12月份時先是坐船、然後一路騎馬抵達了克里米亞汗國西部重鎮敖德薩,然後在附近區域內用高額賞金招募一些志願去遠東作戰的韃靼牧民——這事先經過了奧斯曼帝國的首肯,同時也贈送給了克里米亞汗國一些貴人們一筆不菲的禮物。

  本地的韃靼牧民是窮苦的,同時性情也很凶悍。他們對外人並不信任,即便這些是由奧斯曼老爺們陪同而來的,東岸人的招募工作在一開始就陷入了困頓。所幸此番跟隨二人前來的隨從中有四名韃靼移民出身的騎兵軍官,這為東岸人拉近與對方的距離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們原本都是作戰中被波蘭人俘虜後轉賣到東岸的,如今有機會回到故鄉,自然是極為興奮。不過經過多年的新大陸生活,他們已經完全適應了東岸的生活方式,同時家小也都在東岸本土,因此倒也不虞他們會不辭而別。

  這些人在花費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陸續聯絡到了當初的家人親族後,東岸人的工作一下子就打開了局面。現身說法的效果自然不是蓋的,本地的韃靼牧民要向貴人們繳納稅收,同時奧斯曼人的軍隊過境的話他們還要負責支應糧草補給,生活一直過得很艱難。禍不單行的是,本地的大汗、貴人們還經常和北方的俄羅斯人、西邊的波蘭人以及無處不在的哥薩克們作戰,克里米亞汗國的臣民們一直過得很不如意。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當那幾名韃靼裔東岸軍官拍著胸脯保證東岸的優渥生活待遇,同時也拿出來了大量禮物和金銀的情況下,首先從他們的親族開始,陸陸續續有一些韃靼牧民來到了敖德薩,接受東岸人的僱傭去遠東作戰。東岸人與他們簽訂了正式的僱傭合同,也不管他們看不看得懂,反正程序上要讓人無可指摘。這些人的工資略低於在但澤招募的那些波蘭老兵——那些人平均打了十幾年的仗了,不過一些身手較為出色的老兵的待遇則會高一到兩個檔次,和那些波蘭人持平。

  即便是以馬德、莫三這兩個軍事門外漢都能夠看得出來,這幫韃靼牧民的技戰術水平比不上那些波蘭士兵。要知道,那些波蘭士兵中資格老的甚至都參加過1621年那場打得土耳其蘇丹狼狽而逃的第一次霍京之戰的,無論是身手、經驗還是勇氣都不會欠缺。相比較而言,這些韃靼人就要差勁不少了,他們的騎術或許比那些波蘭人還要好,馬上格鬥技巧也不差,但組織性和紀律性就差遠了,戰鬥意志也沒有那些波蘭人頑強。很多時候,甚至就連那些遊離于波蘭政府控制之外的「自由哥薩克」(逃亡農奴,和「冊編哥薩克」相對)們有時候也能欺到他們頭上去——不過這種事情並不會經常發生,因為客觀來說,哥薩克們的戰鬥力並不會比他們高出太多,而他們卻有著數量上的很大優勢。

  在敖德薩地區東岸人一共招募到了三百多名韃靼牧民,其中大約有一半人曾經去俄羅斯或波蘭燒殺搶掠過,勉強算是有一些戰鬥經驗。每年克里米亞韃靼人都要去俄羅斯、波蘭、特蘭西瓦尼亞等地捕捉奴隸,他們稱之為「草原民族的收成」。這種劫掠行為自然會引起當地居民的極大反抗,交手不可避免,因此參與過這些行動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戰鬥經驗。

  不過剩下的一半人就都只是一些普通的窮苦牧民而已,年紀也都很輕。他們大多除了一身不錯的騎術外便一無所有,少數人帶著家裡人送別的禮物——彎曲的馬刀,然後便來到了東岸人設在敖德薩的臨時營地。東岸人將他們稍微整訓了半個月後,便由那幾名韃靼裔騎兵軍官帶著他們,在一些土耳其軍官的陪同下騎馬趕到了位於克里米亞半島上的卡法港——同時也是馬德、莫三兩人的目的地。

  美好的旅程很快就結束了,莫三和那名韃靼女郎打了個手勢,然後哈哈大笑地和馬德等人撥馬馳進了卡法城。開玩笑呢,本土家裡可是還有一大一小兩隻母老虎呢,他也就只敢在外面調戲調戲妹子們過過乾癮而已,真讓他真槍實彈上的時候他就慫了。韃靼女郎看了眼守衛在卡法城門口、頭戴高筒帽的土耳其士兵,在高聲咒罵了幾句後悻悻而去。

  卡法城雖然名義上是克里米亞汗國的領土,但實際上由他們的宗主國奧斯曼帝國控制著,奧斯曼人在這裡修建港口、開採鐵礦,同時也販賣著奴隸。卡法城在這個年代,也許是這個地球上有數的幾個大型奴隸集散地之一了。克里米亞韃靼人將劫掠來的俄羅斯人、波蘭人、立陶宛人、羅馬尼亞人以及烏克蘭人通通送到此地,然後通過奧斯曼帝國的猶太商人發售到安納托利亞、魯米利、中東北非甚至中西歐地區。據記載,在這個時代的黑海和地中海沿岸,人們經常會見到一些哼唱著俄羅斯或波蘭搖籃曲,搖晃著主人孩子的女僕。可以說在這個時代,也許克里米亞韃靼人才是全世界女僕擁有比例最多的國家——這個國家充斥著大量擄掠來的女奴和小孩。

  東岸人自然對於女奴非常感興趣。按照高摩等人的估算,今年(1645年)年底到明年年初,大約將會有八千到一萬名明人來到東岸本土,而這些人中很可能有高達四分之三比例的人是青壯年男人。這個比例是可怕的,因為這意味著東岸人需要大約五千名適齡婦女來平衡性別比例。而目前奧斯曼帝國每年在魯米利地區徵收兩千名保加利亞、瓦拉幾亞、摩爾達維亞女人作為「稅收」出售給東岸人,而東岸人自己每年還從波蘭引進三五百人,從馬斯喀特商人處購得五六百名波斯、俾路支女奴,這一算下來還有兩千餘人的缺口。

  如今這個缺口就著落在著名的卡法奴隸市場了。這個奴隸市場規模極大,奴隸數量極多,且主打女人和小孩,而這兩種「商品」恰恰都是東岸人極為感興趣的商品。尤其是那些具備著生育能力的婦女,更是東岸人最最急需的「商品」——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國內,廣大的南非、新華夏和澳洲殖民地據保守估計也有四千至五千名潛在的光棍急需解決難題。而卡法奴隸市場的生意規模做得極大,陪同東岸人前來的土耳其軍官私下透露,據不完全統計,在過去的兩百年間,克里米亞韃靼人一共從這個口岸向土耳其發售了超過三百萬名奴隸。而這些奴隸全部由掌控著奧斯曼帝國經濟的猶太商人和亞美尼亞商人發售到了世界各處,為奧斯曼帝國賺回了海量的金錢。而在這之中冒著巨大風險去鄰國境內劫掠人口的克里米亞韃靼人,他們的生活條件卻沒有太明顯的改善,相反卻結下了無數的仇怨,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東岸人入城的時候門口的土耳其士兵沒有阻止,因為他們看到了護衛東岸人的西帕希騎兵部隊,這令他們這些地方部隊出身的普通大頭兵們不敢有絲毫不敬的舉動,生怕被這些天之驕子一樣的騎兵們斥責或打罵。不過對於那些前來本地販賣奴隸或商品的韃靼人、諾蓋人、希臘人或猶太人,這些士兵們就沒什麼好臉色了。雖然這些商人們很多都已經在港口碼頭上被嚴密檢查過一番了,但這些看守城門的土耳其士兵依舊很認真地再檢查了一遍他們的馬車、貨物和行李。卡法城這些年來不止一次被偷偷乘坐獨木舟而來的武裝哥薩克們偷襲,損失了大量財物和奴隸。而很多哥薩克當時就是混在這些前來交易的各族人群中暴起發難的,因此他們不得不防。

  順利進入城內後,莫三、馬德等人決定先去土耳其人安排好的住處內休息個幾天,順便等一下自己的合作伙伴——來自亞美尼亞的約翰.彼得洛維奇.霍爾尼西安的到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卡法(二)

  約翰.彼得洛維奇.霍爾尼西安沒幾天就趕來了卡法港。他是乘船前來的,謝天謝地,卡法港沒被該死的寒冷天氣所包圍,港口外的冰情不重,大小船隻基本都能夠順利停靠在碼頭邊。與霍爾尼西安同來的還有一名來自伊斯坦布爾的貴客——納蘇赫帕夏的奴僕、來自俄羅斯的鮑里斯,他奉納蘇赫帕夏的命令,前來與東岸人任命的商務代辦莫三先生商議關於代理向東岸出口卡法港女奴資源的一應事宜。

  關於找人代理這件事還是遠在伊斯坦布爾的高摩所決定的。雖然他還在等待本土關於是否為奧斯曼帝國承建「巴耶濟德」號戰列艦的最終確切消息,但本著兩手準備的原則,他也私下裡找了找納蘇赫.扎德.侯賽因帕夏,請求由他出面代理向東岸人出口卡法女奴的生意。高摩考慮到萬一本土否決了向奧斯曼帝國出口戰列艦的生意,那麼雙方之間原本很多談得轟轟烈烈的生意,比如從伊斯坦布爾到埃迪爾內的公路、蘇伊士港和卡法港的擴容改建、卡法鐵礦15公里貨運軌道修建及配套車輛出售、薩洛尼卡等四個通商口岸的開設等等都將無疾而終。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東岸人極為看中的卡法女奴貿易了,今後東岸人將被限制著只能在士麥那和蘇伊士兩個港口進行交易,這將為東岸人造成不小的麻煩。

  因此,考慮再三後,高摩決定將納蘇赫帕夏這位如今蘇丹宮廷的紅人拉入自己的陣營,通過他的關係迂迴將這樁極為重要的生意先敲定下來。即由納蘇赫帕夏的代理人將東岸人所需的女奴買下來,然後再轉運至士麥那或蘇伊士港,出售給東岸人的船隊。這樣一來價格雖然比直接從卡法港購買要貴上不少,但勝在安全穩妥,很多複雜的關係也將由納蘇赫帕夏的人負責擺平,東岸人只需交錢拿貨就行。

  納蘇赫帕夏對於這種幾乎是躺在家裡白撿錢的生意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再加上和東岸人也打過幾年的交道了,互相之間也有一些信任的基礎。因此他很痛快地答應了東岸人的請求,並且他還將自己的老朋友——埃及帕夏也拉了進來,以共同分擔風險,同時也是一起發財的意思。而霍爾尼西安作為阿勒頗帕夏和埃及帕夏的「白手套」,則負責為他們的女奴生意提供大量的週轉資金,因此他將在鮑里斯與莫三談妥那些原則性的問題後進行更深入的細節方面的磋商。

  和鮑里斯的商談進行得很順利,因為雙方談論的都是一些大體上的事情,並不涉及到容易引起爭論的細節。因此,莫三隻花了一天時間,就於2月10日結束了雙方之間的會談。在饋贈了鮑里斯一把做工精緻的象牙手柄手槍、一個純銀打造的水煙壺以及大量絲綢後,鮑里斯滿臉笑容地搭乘船隻返回了伊斯坦布爾,並暗示他會在納蘇赫帕夏面前幫東岸人說好話。

  納蘇赫走後,剩下的就是和亞美尼亞商人霍爾尼西安商議具體的合作細節了。鑑於雙方之間均有著高度的合作誠意,因此這種談判其實也並不是什麼苦活,莫三和霍爾尼西安二人在卡法城內一間因為新軍叛亂一度關閉、現在又重新開業的咖啡館內坐了幾個下午,就差不多將一切都談好了。女奴按照容貌、年齡、健康程度以及「原產地」等標準分成了不同的幾個檔次,然後進行綜合打分。以一百分為基準分,70分以上的價格為100元、40分至70之間的為75元、40分以下的統一定價為50元。雙方約定以東岸官方金屬貨幣「元」來作為支付的唯一手段,交易不接受預付款制,交易雙方現場錢貨兩訖。

  在這裡我們不得不提到的一點就是關於女奴的「原產地」的問題。在卡法港長達兩百年的漫長奴隸輸出史中我們可以看到,擄掠自俄羅斯的女奴最具有反抗精神,她們中的很多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逃跑,歷史上曾多次有記載客戶購買的俄羅斯女奴逃亡的事件發生,因此來自俄羅斯的女奴普遍無法賣出什麼好價格,這是由「商品的安全隱患」引起的。

  與俄羅斯女奴相對應的是,來自波蘭或特蘭西瓦尼亞的女奴被認為最溫順、最容易被主人家庭所同化,她們一般都很容易接受現實,接受自己的新生活,並頑強地生存下去。因此,來自這兩地的女奴價格普遍比較高昂,市場上長期是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的。除了女奴之外,到時候東岸人還會視手頭的經濟狀況再考慮是否會額外購買一些年紀較小的男女兒童,東岸人都是一幫令人咋舌的花錢狂人,不把手頭的每一分錢花光用盡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關於女奴交易的數量,莫三和霍爾尼西安商量後也制定出了一個初步的協議。協議為期五年,在第四年的時候雙方將進行一次商談,以確定這份協議是否需要延期,又或者價格還是供貨數量等方面是否需要調整。這這份五年協議中,雙方約定,從第一年(耶歷1645年)9月起,霍爾尼西安家族的商隊就必須將不下於兩千名年齡在15-35歲之間的女奴輸送到士麥那港東岸人設立的商館內;同時他們還需將五百名同樣的女奴想辦法輸送至紅海之濱的蘇伊士港,東岸人在那座偏僻的小城外設立了一個佔地規模不小的貨場。

  其中,士麥那港的女奴將直接用船輸送至國內,以平衡性別比例。至於蘇伊士港的那五百名女奴,則是為新華夏、澳洲、南非殖民地準備的。這三處地方的男女比例失調問題甚至比本土還要嚴重,為了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同時為了更好地發展殖民地經濟從而為本土服務,也是時候給殖民地的居民們一點甜頭嚐嚐了。國家高速發展了這麼多年,殖民地的居民們勞苦功高,為國家發展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和巨大的犧牲,若是讓他們連媳婦也娶不上,那也實在是不像話。也是時候讓殖民地的居民們也享受一下國家高速發展的成果了,如今這免費的媳婦就是政府發放的福利之一。

  可以想象得出,當這批約五百名女奴抵達新華港時,當地的居民們會爆發出多大的熱情。由於東岸共和國政府從幾年前就開始嚴厲禁止國內居民們未經允許就和原住民通婚,因此新華夏殖民地的居民們放著鄰近地區數量不小的馬來婦女不敢動,這令他們牢騷滿腹、怨言頗多。因此,從前年開始,新一屆執委會就已經在討論是否給殖民地分配寶貴的女人「資源」。經過長達一年時間的爭論後,去年終於有了定論,執委會決定從1645年開始逐步解決海外各殖民地的性別比例失調問題,而其中第一步就是給新華港、塔城港兩地分配五百名女奴,緩解一下當地多達一千五百名明人光棍的生活難題。至於兩地約六百名同樣打光棍法國、愛爾蘭男性移民,他們就分不到女奴了,不過上頭臨時特許他們在兩年內可以與當地馬來人合法通婚。

  按照這份協議,第一年輸送2500名女奴,以後每年數量都將提升20%,最後一年的數量就將超過5000人。這個巨大的數量,即便價格按中位數75元來計算,最後一年東岸人也將支付接近40萬元的鉅額費用。如果再加上奧斯曼官方提供的2000名女奴,每年東岸人將為這些女奴支付總計五六十萬元的費用,這對東岸共和國出口奧斯曼的貿易額提出了嚴峻的挑戰。因為你不能指望本土額外撥出錢來補貼你這邊的女奴貿易,本土用錢的地方也很多,還有鉅額債務要還,他們還指望從奧斯曼的貿易盈餘中擠出點來補貼本土呢。

  除了錢的問題外,卡法港的供貨能力也是一個問題。按照過去兩百年的平均數據,卡法港每年成交的奴隸數量大約在一萬五千人左右,其中約一半是年輕女人。看起來數量是夠了,但問題是買家也很多啊,東岸人要是一下子買個幾千人,勢必會將市場上脆弱的供需平衡瞬間打破。到時候奴隸價格飆升,即便納蘇赫帕夏以及埃及帕夏關係再廣、能量再大,面對眾怒時他們也會頂不住吧。你以為把持著市場的那些猶太佬們都是善茬麼?他們哪個人背後的關係網不深?

  所以啊,解決問題的辦法還是增大「貨物」供給量。這就需要韃靼人繼續努力了,他們需要加大出擊的規模和頻率,爭取掠奪更多的女人回來,以平抑因需求大增而導致的價格波動。鄰近的波蘭人和俄羅斯人對韃靼人的襲擊一直很頭疼,其中波蘭僱傭了大量德意志僱傭軍,同時自己也整編了六千名冊編哥薩克,作為防禦力量;而俄羅斯人更誇張,每年冬春他們都會動員七八萬人來防禦韃靼人的大規模襲擊,這對他們是一個極為沉重的財政包袱。

  想到購買女奴還能間接遏制兩個老牌國家,莫三就不厚道地笑了,我可不是故意的哦。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山雨欲來(一)

  1645年的1月(崇禎十七年臘月)對李自成來說是黯淡無光的。先是阿濟格率領的超過八萬精銳清軍,從塞北鄂爾多斯繞過順軍的重兵集團,然後突襲榆林。順軍大將高一功守禦嚴密,清軍急切難下,便留明、順降軍圍攻榆林,自己親率主力南下進攻綏德一線。李過急忙率軍回援,先是與清軍戰於綏德,不勝,後退守延安。

  李自成聞知陝北危急、老家被屠,急忙率軍欲援陝北,但行至半路聽說多鐸部清軍前鋒已出現在陝州、潼關一線,遂又停了下來。而此時西路軍敗報至,言****騎軍數萬人東進,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原本在青海、甘肅一帶打得還有聲有色的順軍被迫開始收縮戰線,放棄甘肅,一路潰退回陝西。未幾,南方李定國率軍進軍漢中;河南明軍見清軍勢大,不敢硬碰,縮回去後轉而調頭南下攻打襄城一帶的順軍,大順政權幾乎面臨四面楚歌之絕境。

  而在此時的山東,局面卻對清廷不是很有利。雖然濟南方面得到了一些增援,清山東巡撫方大猷聲稱大清增兵「三十萬」,但傻子都知道沒這麼多。莫茗等人根據得到的一些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情報,估計清軍增兵了一兩萬甚至兩三萬還是很有可能的。其中滿洲戰兵可能有三千到五千人,其餘應該都是包衣、跟役以及收降的明軍,間或夾雜著少量較為能戰的漢八旗士兵。總的來說,清軍兵力很可能已經增加到了三四萬人,其中戰兵很可能在一萬人到一萬五千人之間。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紅衣大炮,但多半是沒有,因為濟南的清軍至今還沒有東進青州,仍在濟南、兗州一帶剿滅一些小股地方抗清武裝。

  前些日子羅國士又祕密傳了一些消息過來,說懷慶府在十一月(農曆)初的時候被大順攻破,其中郭升所部的黃衣大炮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清軍在城內積存的糧草輜重毀於一旦。順軍退走後,多鐸部的清軍除派少數精銳騎軍繼續西進外,主力在此停頓了好久,一方面是等待紅衣炮軍,另一方面也是就地收集糧草。濟南和託的使者在京城與懷慶府之間來回奔波,最後終於要到了一些兵力支援。但是,和託想要的紅衣大炮是指望不上多鐸了,他自己還要帶著去潼關攻城呢。那麼和託也就只能看看北京城內以及地方上還有沒有多餘的,爭取湊一些大炮出來。沒有紅衣大炮,小口徑的也可以湊合一下嘛,總比啥都沒有強。

  今天已經是1645年2月中旬了,清軍多鐸部主力才剛剛離開懷慶府,向潼關進發,比歷史上晚了足足半個多月。可惜的是李自成卻沒有抓住這半個多月的有利時機,集中高速機動兵力先解決一個方向上的困難,他仍舊駐兵洛川,不斷派人打聽各地軍情、觀望形勢,猶豫不前。期間,他也只派了小部分援兵南下支援已經退往西鄉的大順漢中總權將軍韓文。韓文剛被李定國的三萬大軍擊敗,目前手頭只有四千餘兵馬,漢中形勢危急。

  雖然東岸人在山東剛剛鬧出了偌大的動靜,並殲滅了大量清軍,但清廷的主要注意力仍舊集中在山陝一帶的李自成大順集團身上。為了順利剿滅大順軍隊,清廷不但一再強調不剃髮易服,甚至不顧新朝體面宣佈承認前朝功名,對前朝優待士紳的各項政策也一概承認,同時聯絡西北的****、蒙古人,與其相約一起攻順、攻明。至於那些在河南活動的南明軍隊,他們則一概視而不見,甚至拉攏、招降,為的就是能夠專心剿滅李闖這個此時中國大地上唯一能對滿清構成重大威脅的漢人軍事集團。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作為在中國有重大利益(蒐羅人口)的東岸人,他們自然不能坐視勢力越來越強的滿清迅速擊敗李闖。即便不能阻止滿清擊敗李闖,也要想辦法延緩他們的這個進程。不過隨著滿清在山東集聚的兵馬越來越多,東岸人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如今想幹些什麼都不像以前那麼容易了。比如那些像牆頭草一般的縉紳,在看到清廷大舉增兵濟南後,他們的氣焰又逐漸開始囂張了起來,鄉勇武裝也開始在鄉間日趨活躍。

  面對再次嚴峻起來的局勢,莫茗、茅德勝、李文長等人判斷,清廷大舉東進青州就在眼前。目前他們已經將濟南、兗州、東昌三府內一些反清武裝或驅逐、或消滅,同時也囤積了一些糧草,就等紅衣炮軍而來了——在這個時代,沒有炮兵那是打不了什麼仗的。清軍大舉東進後,青州城內勢力有所膨脹的趙應元部(收編了很多從濟南、兗州等地逃過來的抗清武裝)必定支持不住,在清廷可能多達四萬餘大軍的威壓下,青州城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青州既下,那麼萊州也必不可守,況且當地的士紳們早就盼著清軍前來了。到了那時候,整個山東恐怕也就蓬萊、煙臺兩地沒有陷落,其中蓬萊縣(登州城)會不會投降甚至也不好說。

  為此,東岸人也開始做起了充足的準備。首先,他們從逃難來的流民中挑選了一些居住半年以上、身體相對強壯的總共一千人,編組成了挺身隊第15-18中隊(第11-14中隊位於大泊、黑水兩地整訓)。這四個中隊全部是長矛手中隊,配備繳獲的明軍、清軍皮甲,與翟從諤(翟五和尚)的部下一起接受東岸軍事教官的訓練,目前已經整訓了將近一個月,效果只能說馬馬虎虎。

  翟五和尚的部隊原本一共三千五百餘人,負責整訓其部隊東岸軍事教官裁汰掉了其中部分年齡過大或過幼的、營養狀況不良的、習氣太重不能忍受艱苦訓練的士卒,然後將其部下精煉成了兩千人。這兩千人全是步卒,配備的服裝、武器還是他們自己帶來的,總的來說無論是賣相還是實際戰鬥力都要比老兵很多的挺身隊1大隊差上一截。據參與過安丘之戰的東岸軍官評價,翟從諤的這兩千人戰鬥力強於地主鄉勇武裝,精煉整訓後的他們可能也略勝普通明軍一籌,但比起挺身隊、漢八旗等軍隊還是差了不少的,更別提滿八旗和黑八旗了。

  「這樣的部隊暫時打不了硬仗,幹不過精銳一些的綠營軍以及八旗兵,但對付那些羸弱不堪的朝鮮軍隊還是可以的。後勤充足、計劃周全的情況下,擊破濟州島上的那幾千名李朝軍隊問題不大。不過我們最好還是派少量軍隊伴隨他們作戰,一旦戰況不利就上前扭轉戰局。畢竟要是他們攻打濟州島的棒子還大敗而回,那就鬧笑話了。」蕭曦站在已經初步解凍的煙臺港碼頭棧橋上,朝莫茗說道。

  莫茗此時是來迎接入港的幾艘海軍風帆艦船的。雖然海港內尚存有一些浮冰,但個頭都比較小,數量也不是很多,已經不礙船隻航行了。在利尻島鴛泊港躲避了將近兩個月寒冬的六艘艦船在確認冰情緩解後,立刻便順著猛烈的東北風駛進了煙臺港內。六艘船隻都在鴛泊港內做了一番維護保養,船底的浮游生物被一清而空、漏水的船板也被更換、破損的帆布也得到了修補,這麼一番整頓後,就連船齡最老的「加利西亞飛魚」號武裝運輸艦也都煥然一新,具備了出海遠航的能力。

  不過莫茗當然那沒準備讓大家遠航。海軍船隻只需航行到離此不遠的濟州島就行了,然後順便打擊一下附近可能會出現的朝鮮水師船隻,至於剩下的陸上攻勢,則交由隨船而去的陸軍發動,他們將負責剿滅李朝駐紮在島上的數千名士兵。

  「登島作戰的部隊作戰主力定為翟從諤部兩千人,煙臺堡新近訓練的六十名炮手攜帶六門火炮助戰,新編成的挺身隊2大隊15-18中隊一千人也一起派過去參戰,讓他們感受一下戰場氣氛。上次留守煙臺堡的陸軍第102連以及八旗新軍第三營七百多人,將作為預備隊督戰;此外,再將新組建的軍夫隊兩千五百人調撥過去。這樣一來,總兵力已經接近六千六百人了,總指揮由你擔任,務必一戰殲滅整個濟州島上的李朝軍隊,然後再想辦法徐徐控制全島,我想應該沒什麼特別的困難。」莫茗將手搭在蕭曦左肩上,拍了拍說道:「以後濟州島就是這幫抗清武裝們最後的避難所,我很不看好大陸形勢,覺得還是提前給他們找個安置地比較妥當一些。」

  「李朝闇弱,他們的軍隊更是不堪一擊,六千多人要是還打不敗他們,我想我們乾脆全體抹脖子算了。島上滿打滿算還剩三千多兵,就算李朝增兵,那又能有多少?我們六千六百人,哪怕對上一萬李朝軍隊,也能把它給滅了!」蕭曦笑著握了握右拳,神態輕鬆地說道:「這多半是一次武裝行軍。打敗他們不難,難的是我們撤回來後翟從諤如何控制全島局勢,那裡四處皆敵,兩千人也就只能佔著濟州府及其附近地區罷了,要真正實際控制全島,這點人是不夠的。」

  「會有後續兵力,這點不用擔心。」莫茗很確定地說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章 山雨欲來(二)

  莫茗說的後續部隊很快就有了。話說最近清軍在山東西三府大肆打擊順軍殘餘武裝、滿家洞等農民抗清武裝,很多人堅持不住,往青州乃至登萊二府逃竄。一些人被趙應元收攏,而還有相當大一部分則繼續向東,直趨登萊。

  煙臺作為大名鼎鼎的黃衣軍老巢、大順委任的寧海防禦使汛地,自然吸引了大量失敗的抗清武裝來投。莫茗對這些人自然是來者不拒,老弱病殘裁汰下來屯種田地,精壯堪戰者編入部伍、嚴加整訓。到了2月中下旬,甚至連前一陣子在登州城盤桓的王家忠不知道什麼原因,也率軍來到了煙臺附近投靠東岸人。王家忠也是道上成名已久的「劇寇」了,如果此時清山東巡撫方大猷學21世紀美軍編個撲克牌通緝令的話,莫茗自然是大王無疑,但王家忠、翟從諤之流絕對也是老K之流的大牌……

  王家忠的部下比翟從諤略少,去蕪存菁後尚餘一千五百餘人,莫茗準備也將他們一起送到濟州島去。到時候翟從諤佔著濟州府,王家忠佔著旌義縣,兩人一南一北,對全島的控制力就強上很多了。而且,此次來投的抗清武裝實在太多,東岸人也不準備照單全收,到時候估計還會自己從去年投過來的大順官員中任命一個為將領,讓他帶個一兩千人也上島去,增強一下東岸人的影響力。

  海軍的六艘艦船已經滿載著翟從諤的兩千人、軍夫隊兩千五百人、東岸炮兵以及大量輜重東進前往濟州島了。至於王家忠的這一千五百人,以及尚留在煙臺港內的東岸陸軍第102連、八旗新軍第三營等部隊,則只能等其中的四艘運輸船返回了。而兩艘護衛炮艦則將利用他們噸位、航速以及火力上的優勢,在濟州島附近海域不斷尋找朝鮮水師的船隻進行襲擊,以阻止他們向濟州島上的朝鮮軍隊進行增援。

  2月20日,就在運送登陸部隊前往濟州島的四艘大船返回時,運送人口前往澳洲的東岸移民船隊也駛入了煙臺港。前來的船隊只有五艘船隻,都已經做完簡單的維護保養,至於另外兩艘,據帶隊的海軍上尉劉海洋坦言,船體狀況不容樂觀,正在利尻島上大修,這個運輸季最後一次往澳洲運送移民的行動它們恐怕是趕不上了。

  說到運輸移民,從黑水地區到澳洲這個航段,東岸人的移民船隊在本運輸季(10月-次年4月)已經完成了兩次運輸了。第一次運輸時齊裝滿員的七艘船足足塞了近七千人,總噸位不到八千噸塞了七千人,這個運輸比例雖然比歐洲人運黑奴好上太多了(一噸幾人乃至十幾人,死亡率30%到一半),但對於運輸移民來說這麼高的比例還是第一次,因此死亡率還是很驚人的。雖然去程時順風順水一路高速狂飆,只花了短短二十天出頭就抵達了金山港,但七千人裡仍然只有六千人活著抵達那裡,死亡率高達14%。

  12月下旬時船隊第二次航行,六艘船(「破浪」號停航大修)又滿載了六千人,這次死亡率大約在15%左右,仍然非常高。而到了眼下的第三次航行,就只有五艘船可以行動了,他們在利尻島裝了兩千人,準備在煙臺地區再裝載三千人,然後駛往南方澳洲。他們要是順利抵達的話,1644-45這個運輸季差不多就運了三批共一萬八千人離開了黑水地區,這些人即便只有一半人活著抵達本土,那也是九千人了。這是一個足以令本土民政部官僚們驚喜交加的同時又擔心不已的數字,因為這對只有8.3萬人口的東岸的衝擊顯然是不小的。

  給兩撥船隊補給完各類物資、打發他們各自前往自己的目的地後,莫茗還沒來得及輕鬆一會,青州那邊突然就傳來了急報。清國肅親王豪格親自帶著大量紅衣大炮並八旗勁旅南下到了濟南,濟南城內的和託等人原本就是豪格所領的正藍旗兵將,因此豪格當場就接過了山東清軍的最高指揮權,然後未及多做休整就率領屯駐在濟南附近各州縣的數萬清軍向青州進發。此次清軍所部規模龐大,煙塵蔽日,聲勢極為驚人,各地原本極為活躍的抗清武裝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根據斥候傳回來的情報分析,再配以之前掌握的一些山東清軍的情況,情報參謀判斷清軍的總兵力很可能已經突破了四萬、接近五萬,而戰兵當在一萬八千人到兩萬人左右。其中,和託部清軍一萬人,戰兵兩千五百;李率泰部漢軍旗七千人,戰兵三千餘;柯永盛部膠州鎮軍四千,戰兵兩千;從河南多鐸部來援的清軍一萬五千餘人,其中戰兵數量不詳,但估算有滿洲戰兵兩千、漢軍旗戰兵兩千、收降明軍戰兵若干。這是之前掌握的情報,從這裡統計得知,清軍的兵力就已經達到了三萬六千人,戰兵一萬五千人左右。

  而此次豪格帶來的軍隊數量有多少,大炮有多少,由於時間尚短尚未來得及打探出來。但情報參謀判斷其所帶軍隊數量不會太多,很可能只有八旗軍隊三到五千,包衣、跟役以及炮兵加起來約一萬人左右,再加上可能有的明、順降軍,豪格帶來山東的總兵力當在兩萬人上下。這麼一算,清軍的總兵力就有了五六萬人之多,戰兵更是直追兩萬五千人,幾乎是東岸人的七八倍。

  這樣大的一個鴻溝,已經不是東岸軍隊依靠一些先進的戰術思想或武器裝備能夠填平的了。東岸人的戰兵全加起來也只不過大幾千人,其中堪戰的只佔一半多點,若是與這麼多清軍進行野戰,必然死無葬身之地。看來還是老老實實地守住煙臺堡吧,這個堡極為堅固,火力強大且地形特殊,進攻的敵人很難展開兵力。這麼一個小而強的要塞城堡,有個兩千名冷熱兵器混合的步卒駐紮,基本就能守得固若金湯。以滿清的攻城能力,就算來個十萬大軍,也沒有任何可能能夠攻下煙臺堡。

  不過在此之前,有些事情也是該清理一下了。比如煙臺要塞附近殘存的一些地主武裝,東岸人以前出於種種考慮沒有動他們,但眼下已經顧不得許多了。這些地主武裝百分之一百會被清軍收編,成為其攻佔全國的綠營軍的一部分,與此如此,就不必客氣了,趁著清軍來之前先滅了再說。一些縉紳的糧食也不能留著了,全部搶奪!反正以山東如今崩壞的生產秩序來看,清軍來了必然也是要搶他們的,不然清軍也沒得吃,那麼此刻留著就是日後資敵了,這斷斷是不行的!至於搶了後這些縉紳及其家人們吃什麼?我管你去死啊!

  人口也要加緊收集了!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和時間賽跑的階段,清軍一來流民必然會被阻攔在煙臺堡之外,那麼以後在這附近收集人口就不方便了。反正幾處倉庫內還囤積著總計約5500噸的糧食、海魚,反正各處還有著近四千頭驢騾馬豬牛等牲畜,反正如今幾處據點只剩下了三萬九千名流民,反正濟州島馬上就能拿下,反正今年還能從朝鮮、日本弄到幾百噸糧食,那麼還等什麼?趕緊多收集一些人口啊!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從2月21日開始,煙臺堡內的東岸軍隊幾乎傾巢而出,開始四處搶掠人口、金銀和糧食。鄰近州縣的縉紳們也都是人精,他們早早就把資財都轉移到了別處,只讓東岸人繳獲到了不多的糧食、牲畜和各類物資。其中最大的一次繳獲可能就數攻打招遠地方鄉紳武裝的戰鬥了,在這次戰鬥中東岸人步騎並用,一戰擊潰了兩千多名招遠地方武裝,同時還不費一槍一彈進佔了招遠縣城。在這次戰鬥結束後,東岸人對招遠的縉紳進行了一番血腥清洗,並從他們的莊子裡搜繳到了大量黃金,其數量之多直讓人不得不感嘆此地縉紳的豪富。

  2月23日,豪格率領的滿清主力軍隊進至青州城下,而在他們來之前,青州城內就已經有不少攝於清軍威勢的土匪武裝逃走,一路向東朝登萊二府而去,趙應元手頭控制著的軍隊數量頓時只剩下了一萬多人。面對清軍數萬大軍和十多門紅衣大炮的威勢,深感無法匹敵的趙應元主動請降。豪格假意允許後率兵入城,然後將趙應元、楊王休及其骨幹數百人盡數斬殺,同時宣佈脅從不問,在散掉了一些烏合之眾後,順利收編了趙部六千餘武裝力量。

  2月24日,已經投降清軍的前順軍將領董學禮率兵三千從河南來援,至此,豪格手下的總兵力據信已經突破了六萬。歷史上滿清在山東兵力最雄厚的時候也不過才兩萬多人,且其中大部分很快就移師江淮,防備南明去了。膠州柯永盛的四千鎮軍當時幾乎掃平了整個山東明面上的各路「反賊」,輕鬆得簡直不像話。但是如今在東岸人的折騰下,滿清竟然匯聚了六萬餘大軍以及十多門紅衣大炮至此,他們甚至連南明的威脅都捨棄了,誓要平定整個山東局勢。

  東岸人面對著的壓力空前巨大!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零一章 山雨欲來(三)

  想要作死,沒想到作了個大死!以上這句話就是莫茗剛剛自嘲東岸人如今處境的話語。

  清軍主力幾乎已經全線進入了青州府。東岸人幾乎不用派出多少斥候就能得到這個消息,因為陸陸續續湧來的小股抗清武裝、流民甚至不多一些順軍殘餘武裝給煙臺堡帶來的豐富翔實的外界最新消息。雖然這些消息很多都是猜測或臆想的產物,很多是道聽途說得來的二手消息,甚至很多消息自相矛盾、前後不一,但情報參謀手下的專業團隊仍然從中發掘出了許多可以確認的事實。

  「2月26日,清軍前鋒額孟格部進至濰縣、昌邑一帶,萊州鄉紳熱烈響應。」

  這是東岸人確認的第一個事實,清軍進軍速度很快,基本沒有在青州耽擱多久。

  「清軍部隊漫山遍野,騎兵數量很多,輜重部隊綿延上百里。他們的奴隸人數似乎不足,因此強徵或者僱傭了很多民夫。牲畜數量也很多,濟南、兗州、青州三府的牲畜似乎都被集中到此地了。」

  這是東岸人確認的第二個事實,清軍規模龐大、後勤輜重甚多,準備也比較充分。看來一個半月的休戰期內他們似乎也不是什麼都沒做,至少糧草徵集了很多,以方大猷上奏的山東濟南、東昌、兗州三府拋荒的嚴重程度來看,不知道清軍有沒有將當地的口糧全部徵光。但更多的百姓將無糧可吃是大概率事件,當地的混亂局面似乎會進一步加深。

  「我們的斥候很難靠近他們的精銳部隊或者炮兵輜重部隊,他們騎兵數量保守估計接近一萬人,斥候數量也遠超我們,治安隊的官兵們這兩日損失頗大。他們極為注重對戰場的遮斷,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兵力、兵種構成、輜重數量以及武器裝備。」

  斥候們用生命傳回來的第三個事實告訴東岸人,清軍這次是本著一勞永逸的意圖來平定山東局勢的,對於窺視清軍隊列的東岸斥候是一經發現就立刻組織人手上去圍捕。雖然這種斥候戰往往是清軍損失更慘重一些,但架不住他們數量多啊,因此東岸人的斥候漸漸被驅離了清軍一些主力部隊周圍區域。他們只能遠遠窺伺一些二線部隊,然後便匆匆打馬而回。

  「登州府的鄉紳對清軍大隊前來抱樂觀、歡迎的態度,只是前陣子被我軍剿滅了大量地主武裝,因此他們應該不會對清軍有什麼兵力或物資上的幫助,清軍在登州府甚至萊州府就地補充糧草將變得很困難。他們只能從西面長距離轉運而來,這無疑拉長了他們的補給線,同時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

  情報參謀的這條批語後面附上了作戰參謀的名字,似乎是兩人聯名提出的。他們認為,東岸人可以利用自己的制海權優勢,在留下足夠防守煙臺堡的兵力後,裝運一部分主力在山東半島綿長的海岸線某處登陸,然後伺機襲擊清軍的補給線,得手後便立刻登船遠遁。只不過這種行動對情報的要求極高,一著不慎就會將自己失陷在無依無靠的野地裡,時機不成熟的話莫茗也是不敢採用的。畢竟,誰知道清軍會不會派大隊兵馬或者主力護送押運糧草的部隊呢?萬一在襲擊原本認為「軟弱可欺」的敵軍輜重部隊時突然遇上大隊滿洲騎兵,那樣樂子可就大了。

  「蓬萊縣城(登州城)內的楊威前陣子甚至打算稱帝,只不過底下人褒貶不一,因此暫時按捺住了。這次聞知清軍大隊前來,登州城內群情洶洶,很多官吏吵嚷著要降清,甚至就連他手下的一些部眾也有了這種想法。楊威本人不願降清,但又沒有辦法,前陣子一度鬧到要拋棄部隊、削髮入山,後被秦尚行所阻。秦尚行此人前兩天還派人和我們暗地裡接洽,請求一旦登州不可守的情況下就率軍前來煙臺就食,目前我軍還沒有正式回覆他。」

  隨著清軍大隊前來,各種首鼠兩端的人就開始給自己找退路,這個秦尚行就是一例。此人也是縱橫青州府多年的大盜了,手下也有個三四千兵馬,一慣橫行無忌的主,這時候面對數量高達六萬餘人的清軍,他也差點嚇尿。但這種人寧願四處躲藏也不願意降清,卻也算有些氣節,關鍵時刻收留他們一下也是一份力量。反正翟從諤、王家忠二人的總共三千五百兵馬佔著濟州島有些吃力,若是再加上秦尚行的人馬,那麼濟州島上的一府二縣正好讓他們三家分領,那樣形勢就基本穩定下來了。

  看完了這些情報,莫茗靜靜坐在了自己的辦公室內。這是一間用厚厚的磚石砌成的房間,比較陰暗、矮小,但毫無疑問是結實的。其實小小的煙臺堡內基本上都是此類建築,矮小、厚重、結實,這是為了防備圍城的敵軍用短臼炮往城內拋射炮彈——雖然清軍基本上沒有這種裝備。重要設施如糧庫、軍火庫、物資庫、冰窖、水處理池都建在地下,目前甚至仍未徹底完工,大量流民仍在爭分奪秒地修建著這些地下設施。

  「嘿嘿,打從登陸煙臺的第一天起就應該料到會有今天。如今堡內各項設施大部已經齊備,彈藥充足,軍隊數量也不少,士氣更是高昂,滿清要想攻下這座城堡簡直就是痴心妄想。他們六萬多大軍聚在這裡,需要的糧食以及作戰物資是海量的,就憑如今山東的形勢長期來看怕是養不起他們,除非那些縉紳們大出血。不過你們當初不就是為了不大出血才反對李闖的麼,到時候卻又免不了被清軍再搶一遭,哈哈,叫你們跪舔韃子!現在滿意了吧?」莫茗舒服地將身體陷在一張藤椅內,眼睛望著窗外列隊巡邏的黑八旗士兵,自言自語地說道。

  就在他遐思的時候,情報參謀又敲門走了進來,輕聲向莫茗彙報:「前往濟州島海域的船隊返回了。王家忠部一千五百人聯合新編練的一千名挺身隊士卒順利攻克了旌義縣城,城內數百名朝鮮士兵略作抵抗後潰散,目前王部已經正式佔據了縣城。挺身隊按照計劃在陸軍102連和黑八旗的督陣下開始一路襲擊分駐各地的朝鮮兵馬,這些兵馬少的百來人,多的三百多人,往往不堪一擊,一個衝鋒就能打垮。我軍既鍛鍊了隊伍,也蒐羅了一些糧草,隨軍的作訓參謀認為這次行動效果非常好。另外,翟從諤部已經徹底控制了島嶼北部濟州府一帶的局面,他們在長達半個月的戰鬥中一共陸續消滅了近兩千名朝鮮士兵,目前已經蕩平了濟州府一帶的大部分反對勢力。我軍炮兵和軍夫隊已經登船撤往了旌義縣,準備等旌義附近局勢平定後就返回。王家忠和翟從諤二人商議,準備待局勢穩定後聯合出兵攻打大靜縣——島上最後一處控制在朝鮮人手裡的縣城。」

  「李朝軍隊,一如既往地爛。」聽到情報參謀的彙報,莫茗甚至都懶得從藤椅中坐起身來,而是用目光示意情報參謀繼續彙報。

  「我軍的兩艘炮艦在朝鮮全羅南道與濟州島之間的海峽內擊沉了三艘朝鮮船隻,三艘船都是龜船,應該是朝鮮海軍的主力艦。目前兩艦仍在濟州島北方海域內徘徊,他們請示是否返回煙臺港?」情報參謀先是很狗腿地給莫茗端起的酒杯內斟滿酒,然後輕聲彙報道。

  「不,告訴他們,繼續待在那裡。」莫茗不容置疑地說道,「暫時用不著他們回來,北黃海目前還封凍著,他們回來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等到4月份運送移民的船隻全部返航後,到時候我準備組織所有能戰的艦船集體往鎮江、旅順、錦州、大沽口一帶巡遊一番,尋找滿清可能存在的一些艦船交戰,以徹底消滅他們的海上力量。他們都是些戎克船,火力貧弱地很,船體結構也很鬆散,操縱也不甚靈活,我軍主力艦隊一到基本就能全部擊沉。消滅了這支海軍後,整個渤海、黃海就任我們自由航行了——雖然現在也差不多。」

  「是。」情報參謀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錄下了這些命令,這些命令都要通過作戰參謀和聯絡參謀來發布,到時候還要和他們做好溝通。

  情報參謀離開後,莫茗又休息了一會兒,然後穿上了自己深黑色的軍大衣,拎起了指揮刀,到城頭上視察部隊去了。

  城頭到處是隆隆的炮聲,這是炮手們在為火炮進行最後的試射與校正。如今東岸人在煙臺地區的炮兵力量已經被劃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以野戰炮兵為主的煙臺炮兵連,擁有數目駭人的二十門火炮以及一百多名炮手,由剛剛被提拔的意大利裔軍官貝爾尼尼臨時少尉擔任連長。

  此外,煙臺要塞城頭、芝罘島炮臺、崆峒島炮臺上一共五十餘門火炮統一編入煙臺要塞守備隊。這些火炮炮手數目超過了四百人,只有一百人是從東岸本土運過來的,其餘三百名炮手由經過長期考察後認為可靠的明人擔任。挺身隊2大隊兩千名士兵前一陣子也被劃入了守備隊序列,同時被劃入的還有陸軍第102連以及部分補充兵計390名火槍手。煙臺要塞守備隊隊長由經驗豐富的炮兵中尉李文長擔任,目前守備隊基本做好了一切準備,就等著清軍來攻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零二章 血肉磨坊(一)

  1645年3月6日,西北風乍起。

  煙臺堡西南方的原野內出現了一隊隊騎兵,作為煙臺堡最高指揮官的莫茗站在城樓內朝外望去,入眼之處盡是大隊身穿泡釘棉甲、頭戴避雷針的清軍騎兵。一些身穿保暖毛衣內襯、著簡易騎兵胸甲的東岸斥候不時與其纏鬥在一起,他們五六個人一群,往往能打得十餘人的滿清八旗騎兵狼狽而逃。不過,他們很快又在嘯聚而來的大隊滿清騎兵的追逐下撤向遠方。

  雙方這些天來就一直在野外玩著這樣血腥而又殘忍的遊戲。據統計,治安隊原本剩餘的186名斥候在這些天來的戰鬥中已經損失了超過30人。當然了,他們也讓那些生長在白山黑水間的資深滿清獵人們損失了超過50人。這些人幾乎都是打老了仗的精銳白甲兵,他們的損失讓身為清軍主帥、正藍旗旗主的豪格大為心疼,同時也讓他對這股所謂的東岸黃衣海寇的憤怒更深一層。

  他已經決定,攻下東岸人的那座城池後,他就下令屠城,城中老小一個不留!他很有信心,自己手頭如今有六萬多、接近七萬大軍,還有十幾門從錦州緊急運來的紅衣大炮,擊破一座僅有數千人據守的城池不成問題。而且,他也必須擊破這座城池,不然朝中某些人就要找藉口對他不利了,想到這裡他就更是怒火萬丈,那個皇位原本是我的!

  「秦尚行的部眾安置好了嗎?」莫茗轉頭朝跟在身邊的煙臺要塞守備隊隊長李文長說道。李文長炮兵軍官出身,以前莫茗率軍出擊的時候此君一直擔任著後方留守的重任,此次被莫茗任命為守備隊隊長也算是名至實歸。現在他手頭賬面上掌握的部隊還是不少的,包括400名炮手、390名火槍手(包括150名補充兵)、挺身隊第二大隊(2000人)全部,總兵力2800人左右,這些人守個正面寬度不過兩百多米的城牆還是不成問題的。至少,東岸人部署在正面的十六門火炮就已經是很多清軍部隊難以想象的了,何況其中還有進行遠程壓制的四門12磅長管加農炮和兩門18磅長管加農炮。

  「秦尚行帶來了四千人,但其中能戰的只有一半,作訓參謀已經將裁汰下來的人送到了芝罘島上,修建燈塔、岸防炮臺等設施。剩下的兩千人目前正在進行整訓,從濟州島回來的四艘運輸船已經保養完畢,差不多該運他們上島以戰代練了。他們上去後三家加起來就合兵五千五百人了,島上朝鮮人不過才三四萬人,控制起來絲毫不費什麼勁。」李文長立刻回覆道。

  「最先投靠的翟從諤和我們關係最密切,忠心最高,就讓他領濟州府。王家忠打下了旌義縣,然後還協助翟從諤出兵攻打大靜縣,也算勞苦功高,雖然兵力不多,但還算富庶的旌義縣就讓他領好了。秦尚行此人勢窮來投,雖然態度還算恭敬,但目前還不可太過信任,況且他也沒出什麼力,能得個大靜縣領一領就自個偷著樂吧。」莫茗放下了掛在胸前的望遠鏡,轉身順著寬闊的樓梯朝下走去。

  一名年輕的實習參謀正帶著一群手持太刀的挺身隊士卒往城樓上而去,見到莫茗等人後,立刻靠在扶梯邊緣行禮。莫茗回了個軍禮,然後繼續下樓,等到他們下到樓梯下後,實習參謀與挺身隊的中隊長才繼續帶著士兵上城頭駐守。這些人都是剛從芝罘島上的陸防要塞、軍營內抽調到煙臺堡內的。至此,煙臺堡內的士兵算起來已經不少了,計有挺身隊1大隊4箇中隊1000人、陸軍兩個連500人、八旗一個營700多人,再加上炮兵、機關人員、軍夫,差不多已經接近3000人了,將這座面積不足五萬平米的軍事要塞塞得滿滿當當的。

  「炮手數量目前也僅僅是勉強夠分成兩班輪換而已,還不是很充足。再在此地的明人流民中招一批聰明好學、品行純良的,數目暫定為200人吧,將他們先分到芝罘島和崆峒島炮臺上去訓練,業務熟練後再調到煙臺堡來輪戰。記住了,炮兵是我們的根基,我們和清軍不同,我們是以炮兵為基礎進行作戰的『現代』軍隊,炮兵的業務素質高低直接決定了我們的戰鬥力高低,好好訓練他們。」莫茗朝李文長進行叮囑。

  李文長是老炮兵軍官了,自然明白輕重,同時也深以為然,準備待會就帶人去芝罘島流民聚居區內慢慢挑選人員。

  城外的清軍騎兵越來越多,治安隊的斥候的作戰空間被極大壓縮,眼見已經無法再佔到什麼便宜後,他們便在楊明陽中尉率領的騎兵大隊的協助下繞過煙臺堡東城,穿過兩道鐵絲網中間的木門後疾馳到了煙臺堡東北方的碼頭邊。這裡修了一個磚木混合結構的小型營寨,是騎兵營的駐地。營寨北方是大片的沙壩草地,東岸人用木頭在這裡圍了個低矮的木柵欄,柵欄內全是歷次戰鬥中繳獲的牛羊騾馬豬等牲畜,草料場也建在旁邊。

  這個營寨(包括牲畜欄、草料場)就修在靠近芝罘灣的海岸邊,面前有一片寬約三百多米的開闊地。這片開闊地上除了一道淺淺的壕溝以及東岸人拉起的兩道鐵絲網外,便再也他物。不過清軍可不敢在這個時候過來撿便宜,他們不傻,一旦他們的大隊人馬進了這片無遮無擋的開闊地,就會遭到左邊城樓、右邊海面上軍艦的兩面夾擊,那些重炮能將他們炸得********。

  騎兵大隊自從安丘之戰損失不輕後,莫茗又將剩餘的103名波蘭僱傭兵全部編入了進去,再加上部分傷愈歸隊的官兵,目前兵力又恢復到了500人左右。其中波蘭人300餘人、順軍出身的騎兵近200人,實力比戰前甚至還略有些提升。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列,穿著銀閃閃的騎兵胸甲,鞍袋裡裝著各類兵器,腰間掛著一把裝好彈藥的手槍。在和七八百名清軍遠遠對峙一陣後,他們緩緩撥轉馬頭,退回了鐵絲網後面,然後全體下馬,但仍舊警惕地看著遠方的清軍騎兵。

  贊帕里尼靠在城牆拐角一個避風處,從兜裡掏出了一個菸斗,又從口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撮菸絲,在菸斗內塞滿、壓實,就著旁邊的火盆猛猛吸了一口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滿足的表情。他左手邊是老夥計安大海,這個瓜拉尼人的臉上依舊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摟著他的步槍,手裡無意識地擺弄著自己的軍帽。上等兵林小虎坐在他的右側,正在一塊澆了水的青磚上磨著自己的刺刀。安丘之戰時這個少年在八旗新軍的陣列外朝清軍騎兵開了兩槍,可惜無甚斬獲,這令他一直都不是很滿意。

  副連長高善裹著軍大衣走了過來。贊帕里尼遠遠看見他,立刻抱怨著說道:「高連副,很久沒有新的菸絲發下了,就連啤酒的供應次數和供應量也減少了很多,弟兄們都很沮喪。」

  高善聞言狠狠踢了贊帕里尼的屁股一腳,然後一把奪過他嘴裡的菸斗,狠狠抽了兩口後,沒好氣地說道:「所有人都是這樣,你還抱怨個屁啊!我也很久沒領到菸絲了,現在聞到這個味道就忍不住。」

  贊帕里尼白了他一眼,扭頭從旁邊的觀察孔內朝城牆外看了一眼,然後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地喊道:「嘿,快看,他們的部隊來了。真神在上,他們怎麼那麼多騎兵!起碼有兩……嗯,三千多人。」

  「不,起碼有四千人。」夠著頭也朝外看了一眼的高善立刻糾正道,「四千人都是有甲的輕騎兵,騎術看起來馬馬虎虎,但士氣應該不錯,組織度也很高。你看他們,幾千人的騎兵在城外穿梭,竟然還能夠做到不出現大的混亂,這樣的服從性和組織力可不是隨隨便便哪支軍隊就能做到的。至少拉普拉塔的那些高喬人做不到這個程度,當然他們也從沒組織起過這麼大規模的騎兵部隊。」

  「這裡應該並不是清軍所有的騎兵,他們很可能主力還未出現。」安大海將一直在手頭擺弄著的軍帽戴上,依舊愁眉苦臉地說道:「所以說我們的騎兵大隊瞬間成了擺設。五百多人對上幾千甚至上萬騎兵,他們會死得很慘的,不管他們的訓練、士氣和裝備佔了多大優勢,在數量上處於絕對上風清軍騎兵都不是他們所能招惹的。」

  「我還沒看到他們的炮兵部隊。也許還在後面?」贊帕里尼依舊眼都不眨地看著外面,嘴裡下意識地說道:「哦,那是什麼?騎馬的志願平民?他們沒有軍裝,應該是平民吧?哦,他們看起來徵用了相當數量的平民,這些平民是來挖工事和炮位的嗎?看起來是這樣的,你看,他們很多人開始在那裡挖土了。」

  「不,你不熟悉清國的情形。那些人叫做跟役,一般都是由戰俘或被掠取的平民奴隸充任。」聽到贊帕里尼的話高善先是一怔,然後嗤笑著解釋道。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零三章 血肉磨坊(二)

  「跟役相當於我們軍隊編制中的軍夫隊。他們沒有正式的軍裝、沒有軍餉、沒有武器、沒有榮譽,他們活得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高善吐出一口菸圈,繼續向戰友們解釋:「附近的百姓大都被我們遷移到芝罘島和崆峒島上去了,清軍在附近是很難徵集到人手的。跟役的地位連清軍的包衣都不如,修完工事後很可能會被逼著來填壕溝或者消耗我們的彈藥。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大明的戰場上經常出現這種情況,就連華倫斯坦和古斯塔夫,他們在德意志不也幹過這種事嗎?連包衣跟役都有馬或騾子騎,這幫清軍的機動力很強啊。」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他們都把頭湊到了觀察孔這裡,朝外面望去。遠處,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地平線上。他們大部分人都騎著戰馬,其餘少數人中有的拉著馬車,有的則牽著騾馬,從西和南兩個方向漸漸湧進了東岸人的視野內。

  很多穿得破破爛爛的包衣、跟役們開始在清軍士兵的驅使下,拿著簡陋的工具搭建營寨、開挖壕溝、修建炮位。由於附近的寧海州、福山縣、文登縣乃至一些衛所的城牆均已被東岸人拆毀,能用的建築材料已經變成了東岸人的房屋,不堪用的也被扔進了港內填海修建碼頭棧橋,所以清軍是很難在附近找到能夠駐兵的場所了,他們只能就地宿營在野外。

  煙臺堡附近上百里內也已經找不到任何樹木了,這一年來東岸人早就組織人手將其伐了個一乾二淨。部分用來乾餾木炭做燃料,部分變成了芝罘島和崆峒島上大片的移民安置木屋,清軍要想修營寨也成了一個難題。因為誰也不會千里迢迢從出發地就攜帶大量木材,這樣也太傻了。那麼,清軍要想獲得足夠的木材修建供幾萬人居住的營寨,就只能去百里之外的地方尋找了,這樣將消耗他們大量的人力物力。

  ……

  1645年3月9日,晴,西北風五級。

  「轟!轟!」兩門位於南城牆中心的12磅長管加農炮次第開火,他們射擊的目標是清軍某個剛剛架好的紅衣大炮炮位。東岸人的炮兵在城頭上看這幫清軍炮手足足忙活了半天才架好了炮位,這效率讓城頭上看著的眾人都為他們著急。好不容易等到這幫清軍炮手們將這門火炮整利索,早就瞄了又瞄、估算了又估算的煙臺要塞守備隊炮兵們立刻在李文長的命令下打出了今天的前兩發炮彈。

  即便清軍架炮的地點東岸人事先試射過,也實地測量過,射表內都有詳細的數據,但這個年代火炮的射擊精度依然沒法和後世比。兩發炮彈均告射失,第一發射得過遠,直接落到清軍火炮後方的人群中,一路趟出了一條血路,碰著擦著撞著的人全都倒了血黴;另一發炮彈離清軍炮位稍微近了一些,但也相隔著十幾米,將正在挑土的幾名跟役嚇得一鬨而散。

  受風的影響大了。李文長心裡給出了結論,但他不動聲色,等待炮長們自己調整,調整裝藥量、調整炮筒仰角。清軍已經在第一線擺了六門火炮,其中四門似乎是仿製的紅衣大炮,看重量估計得一兩千斤了,另外兩門似乎是小一些口徑的火炮,但身管倒挺長,看起來射程不會太差。

  清軍的炮隊是昨天趕來的,只比前鋒部隊晚了三天多一點。與紅衣炮隊一起趕來的還有大量步騎,包衣、跟役之流的輔兵,以及徵發而來的明人夫子,看人數不下三萬人。這些人加上第一天趕來的數千馬隊,清軍的精銳主力差不多已經都趕來了。畢竟,就算他們有個六七萬大軍,也不可能盡數調來此地。萊州、登州的重要城市不可能不派兵留守,後勤運輸線不可能不派兵護送,這樣一來必然會極大地分薄前線清軍的實力。

  本月初剛剛得知清軍進至萊州府境內的時候,莫茗立刻就將秦尚行及其骨幹軍官裝上了兩艘武裝運輸艦,然後載著他們駛往了登州港外海。此時部分清軍騎兵已經抵達登州城外,城內人心浮動,由於不願降清,楊威已經有些無法控制局面。在派人上岸溝通了一番後,登州城內七千明軍只有寥寥兩千餘人願意跟隨秦尚行等人前往煙臺,其餘人在城內士紳的鼓動下決定降清。眼看大勢已去,也不願投靠東岸人的楊威決定削髮入山,他的一些鐵桿手下也帶著部眾出城四散,城內剩餘的三千多人(幾乎全為不堪戰的)打開了城門,跪迎清軍入城。

  面對登州這種名城,清軍自然不可能不派兵留守,他們散掉了投誠的三千明軍,然後在城內留駐了後續趕來的兩千步卒。後來行至福山縣時,雖然此地城牆地基均已被東岸人毀去,但由於地處糧道轉運節點,清軍依舊留了兩千人駐守;後來又派了部分人手出去砍柴,再算上路途中押運糧草的、留守青州萊州的,幾番分薄後能用於攻打煙臺的人馬其實只有五萬人左右,其中戰兵約兩萬餘人(含七千滿洲戰兵)。目前已經到的三萬多人(含一萬夫子)裡超過一半是戰兵,基本上是主力盡至,後續的四萬多人(含一萬夫子)預計將在接下來兩天內陸續彙集。

  清軍到來後,當天晚上就組織包衣、夫子在煙臺堡南方連夜挖掘炮位,架設大炮,顯示出了他們急迫的心情。想想也是,馬上就是青黃不接的季節了,五六萬清軍頓兵煙臺城下,這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更別說還有數量不少的夫子勞役了,這些人可也是要吃糧的。可想而知,濟南的方大猷為了支應這前線總計近八萬多人(六萬餘清軍 兩萬夫子)的口糧以及大量戰馬、馱獸的豆料要花費多大的精力。向濟南、東昌、兗州一帶的大地主們化緣是肯定的了,青州、萊州兩府也要刮地三尺,登州更是沒話說,所有能吃的估計都會被清軍搶走。就這樣也不知道能支應多久,因此清軍利速決、不利久戰。

  東岸人昨晚就看到了清軍舉火修築火炮炮位的舉動。當夜值班的陸軍第105連連長李仁軍仔細估測了一番後,發現清軍的炮位大概在離煙臺堡南城牆外五百餘米處。這個距離應當是清軍紅衣大炮的最佳射程了,在這個距離上,他們的火炮不用大仰角也能將炮彈送到煙臺城牆上,而且還具有一定的動能和破壞力。

  這麼說來,他們的大炮應該是比孫元化最初鑄的那一批強多了。當年孫元化的那批炮,依據西人給他的射表,仰角45度時射程最大,約六百多米。在一百多年後的18世紀,英國人的一門18磅長管攻城炮在1000碼(900多米)外的距離上轟擊西班牙城牆,炮彈破壞了城牆一英寸多一點,被認為效果不佳。至於明末很多書籍上寫紅衣大炮射程「糜爛十里」什麼的,就純粹是不通兵事的文官們誇張扯淡了。

  要知道,明人只是仿製的12磅艦炮而已,用的材質還不如原版英國火炮的鐵質好,射程只會近不會遠。東岸人最好的12磅艦炮極限射程1600米,但這種炮很少,大量裝備的低倍徑比12磅艦炮射程不會超過1200米,有效射程更是隻有八百米左右。因此,清軍的這批紅衣大炮(12磅)的有效射程居然有五百米之多,這還是讓李仁軍很驚訝的。他們一定為了增加火炮射程從而大大增加了炮筒的厚度和長度,不知道他們的火炮有多重,估計一千斤是很難打住了。

  昨夜清軍一共有六處在同時舉火修築炮位,全部位於南城牆外。至於西城牆,他們要跨越大片的大沽夾河洪泛區沼澤地帶,此時部分地區已經開始解凍,每日白天太陽升起後就滿是泥潭,連人都難走,更別提大炮了。至於說東城牆,清軍還沒傻到那個地步,港灣內還停著海軍的兩艘武裝運輸艦呢,雖然不是專業戰艦,但兩船一側火炮加起來也十來門了,且全是射程較遠的重炮,清軍可不敢來這裡找不痛快。因此,南城牆就成了雙方的決戰之地。

  李文長今天一大早接替李仁軍時得知了消息,然後立刻上城頭督促炮手們敲掉清軍的那幾門火炮,而眼下的這兩發炮彈就是東岸炮兵開火的序幕。兩炮發射完畢後,幾名炮組成員立刻忙活了起來,清膛、復位、裝藥包、裝彈、調整炮筒仰角,動作異常熟練。而就在他們忙活的時候,城牆兩側突出部上的火炮也開始了射擊。

  最先開火的同樣是兩門12磅加農炮,它們也同樣是兩門炮盯著清軍一個炮位打,力求先敲掉一個再說。這兩發炮彈同樣射失,一發打在了清軍炮位下面的土丘上,沒造成什麼影響;另一發則打中了炮位後方的一輛馬車,直接將馬車打散了架,兩匹挽馬被飛濺的木屑刺痛,頓時嘶鳴了起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2
第二百零四章 血肉磨坊(三)

  戰場上硝煙瀰漫。

  12磅炮開火完畢後,接下來發言的是恐怖的18磅長管重炮。當沉悶的轟鳴聲從炮筒內響起後,鏽跡斑斑的18磅實心鐵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擊向了自己的目標。他們的目標不是清軍的火炮,而是在火炮後方列陣的清軍步騎。這些人離東岸城牆足足有千餘米,這個距離在他們的認知中是比較安全的了,因為很少有火炮能打到這裡,即便能打到,也是強弩之末了,對他們造不成太大的殺傷。而且他們也不敢離火炮陣地太遠列陣,因為萬一敵軍殺出城來他們可能會來不及保護炮兵。

  不過城樓上兩門18磅火炮1400米的有效射程(最大射程2000米,在城牆上射擊還有距離加成)讓他們知道了這裡也不安全。呼嘯飛來的實心鐵球在清軍陣型內製造了恐怖的殺傷,雖然他們已經儘量將間隔擴大了,但斜穿過整個陣型的18磅鐵球在摧枯拉朽般撞倒了十餘人後,又在地上蹦蹦跳跳地彈了幾次、連續擦碰了好幾人後才最終停了下來。

  「中著立斃」、「粘著即死」,李文長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明末文人形容紅衣大炮的詞語。兩枚18磅炮彈足足造成了清軍三四十人的傷亡,或者說三四十人「死亡」更準確,因為被炮彈擦碰了即便不死也多半被帶走了胳膊、腿什麼的,在這個時代是很難活下來的。

  18磅炮射擊完畢後,最先發射的兩門12磅火炮差不多又準備完畢了。幾名炮兵實習參謀在他們背後負責觀察落點、計算彈道,然後將需要修正的參數與炮長協商,炮長採納後立刻對火炮進行調整,然後再次開火。這次炮彈依舊落空了,但偏得不多,一發又打在了幹活的民夫人群裡,一發從清軍火炮炮位旁擦肩而過。

  雖然四發炮彈都沒有擊中這個幸運的清軍炮位,但發發不離他們身周也讓清軍炮手們嚇得夠嗆,因此,他們的還擊也很快就到來了。六蓬黑煙在南方五百米外次第升起,六發炮彈呼嘯著飛過了護城河、飛越了鐵絲網,然後一頭栽在了城牆根下。

  裝藥不夠,動能不足!李文長心裡暗笑,估計清軍火炮質量不咋地,平時應該時不時炸膛,因此他們都不敢裝很多******,這也難怪他們的炮彈這麼軟弱無力了。

  清軍射擊結束後,東岸人位於兩側突出部上的兩門12磅炮也怒吼著發言了。

  這次東岸人終於有了斬獲!除了一發繼續偏到後方挖土的人群中外,另一發則擊中了一門紅衣大炮的炮架。該炮直接被擊散了架,沉重的炮身往旁邊一歪,直接壓倒了兩名清軍炮手,遠在城頭用望遠鏡觀察的李文長都為這兩個被壓扁的傢伙默哀,死得也太憋屈了。

  東岸人打到現在已經打了十發炮彈了,才取得命中一發的戰果,這個成績只能說馬馬虎虎。要知道,城外的每一塊區域之前可都是精確測量過的,每門火炮也都對每個區域進行了大量的試射,試射取得的數據由參謀們用數學方法進行處理,然後得出了射表。這個射表已經將風速、溫度等很多影響測量的因素都考慮進去了,可以說理論上東岸人的火炮應該是指哪打哪的。但現在打了這麼多炮彈才命中一發,而且說不定還是運氣彈,這個成績真的算不得多好。

  清軍火炮的裝填速度太慢了,而且他們看起來很緊張,因為黃衣賊軍的火炮出奇地準,雖然大部分都沒打中,但所有炮彈無一例外都在他們附近打轉。說不定哪一發炮彈啥時候就落在他們頭頂上了,這個精神壓力可不是一般地大,這自然也會導致他們動作走形,裝填工作變慢。

  18磅火炮繼續射擊!這次一發炮彈打在清軍兩個步陣中間的間隙內,讓他們逃過一劫,但另一發炮彈可是結結實實地再次砸進了人群中,帶走了七八個人的性命。

  雙方就這樣進行著炮戰,轟了大約十來分鐘,清軍終於繃不住了。隨著一聲號響,在紅衣大炮後列陣的清軍緩緩向後撤到了1500米處,不過這裡仍然籠罩在18磅長管加農炮的射程內。這種恐怖的火炮在城牆上有效射程可能達到了1500多米,最大射程更是達到了2100多米,雖然打到這裡時炮彈動能有些衰竭,但仍然能殺傷大量人員。以清軍此時的陣列密度,命中率達到七成以上的18磅重炮等閒一炮就能轟死六七個人,運氣好的話打死打傷十多人也不在話下。

  不過清軍步陣顯然不能再往後撤了,再撤就起不到保護炮兵陣地的作用了。黃衣賊軍的馬隊隨時可能會殺過來,若是他們來不及馳援炮隊,那麼上頭怪罪下來他們這些新降之人可都吃罪不起。

  剛才大約十五分鐘的炮擊中,清軍只打了三輪射擊,18枚炮彈中更是隻有四枚擊中了煙臺堡的城牆。不過這種用磚塊、條石砌成的厚實城牆顯然不是他們能輕易撼動的,幾發炮彈只不過打掉了外層抹的水泥層而已,對城牆本體破壞有限。清軍若想真正轟破煙臺堡城牆的話,他們最好再將火炮朝前移動個兩三百米,不過這對於笨重遲緩的紅衣大炮來說真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十五分鐘裡東岸人的火炮以兩分鐘一發的恆定速率進行著猛烈射擊,不過依然只有一發炮彈取得了命中,這發炮彈擊傷了幾名清軍炮手,但火炮本體未遭到破壞。

  趁著清軍陣列後撤,東岸炮手們也抓緊時間對火炮進行冷卻。他們拿著大團溼冷的毛巾覆蓋在炮筒上,毛巾上頓時冒起了大團蒸騰的霧氣。這種冷卻方法嚴格來說對炮筒是有損害的,但此時是在交戰途中,為了使火炮快速冷卻以便儘快投入戰鬥,那麼便無可厚非了。

  對面的清軍似乎出動了馬隊。在付出了一兩百名不值錢的新附軍的死傷後,清軍終於捨得將寶貴的滿八旗、漢八旗馬隊調出來了,不過他們依舊駐兵在東岸人火炮射程之外,算是遠遠地威懾著東岸人的騎兵部隊。只要他們一旦做出出城攻擊清軍炮隊的舉動,那麼他們就將以雷霆萬鈞之勢撲上來,將這股敵軍馬隊徹底消滅。

  不過事實上他們很可能要失望了。剛剛來到城頭觀戰的莫茗對清軍火炮的射程、射速、精準度、破壞力都嗤之以鼻,認為他們在五百米的距離上對煙臺堡造成的破壞相當有限。咱這可不是什麼內層夯土、外層包磚的城牆,咱這可是全部用大號城牆專用磚和條石砌成的堅固城牆,厚度就沒有低於3.5米的,最厚之處甚至達到了6米。你這些落後的火炮在五百多米外也想轟塌我的城牆,做夢呢你!因此,他壓根就沒打算派騎兵出城去襲擊清軍,就這麼用大炮對轟唄,看誰先撐不住!

  仗打到現在,東岸人除了消耗了幾十發炮彈外,人員方面是一根毛也沒傷著。反觀對面清軍,那些以投降明軍為主的步陣已經被東岸火炮打死打傷了一百多人,火炮損毀一門、炮手也陣亡了五六個,更別提那些被火炮驚散的夫子勞役了。此時那些八旗包衣們正硬著頭皮、心裡發毛地上前,一邊乞求著炮彈不要落在自己頭上,一邊拿著刀槍惡狠狠地將那些夫子們逼到前方去,繼續修築那些尚未徹底完成的炮位。

  炮戰繼續進行著。冷卻完畢的東岸火炮再次以兩分鐘一發的射速打出了幾輪火力急襲,在這幾輪炮擊中,清軍火炮終於又被擊毀了一門,那同樣是一門紅衣大炮,附帶著還報銷了兩名炮手。而清軍的反擊依舊是軟弱無力的,他們的射速極慢,好不容易打過來的炮彈落點也不一,在東岸人略帶折線的城牆上破壞力幾乎不值一提。照這種打法,清軍要猴年馬月才能打破煙臺堡的城牆啊!

  也許是看到自己的炮隊所起的作用有限,清軍主帥也不再要求將剩餘的火炮都調到前線了,因為去了也沒用。他們在派人與炮隊的指揮官溝通一番後,清軍火炮的威力立刻陡然增大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是上頭特別要求他們加大了火藥裝填量。不過這麼做顯然是要悲劇的,清軍的火炮質量雖然比明軍強了太多了,但顯然也是有著極限的。在兩發炮彈狠狠擊中了煙臺堡城牆,並打落了大片水泥、磚屑後,還未來得及高興的清軍炮隊樂極生悲,一門火炮突然炸膛,碎裂的炮身直飛起一米多高,附近的七八名炮手非死即傷,可謂慘烈至極。

  至此,清軍的六門火炮已經被毀三門,其中一門徹底損毀、一門損壞嚴重,還有一門炮車散架,炮身也受了輕微損傷,短時間內也是無法再利用了。不過東岸人卻沒打算放過他們,除了兩門18磅炮依舊在一刻不停地尋找著射程範圍內的清軍士兵外,其餘四門遠程加農炮繼續用猛烈的炮火打擊著清軍的炮隊,而清軍的反擊間隔也越來越長,精準度也下降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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