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30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38
第14章 小加圖出現(下)

    而暗中維欽托利也派熟稔內情的細作,進入城中,勸告所有的阿爾比西人,“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拯救這座死城,我們都是高盧子弟,何必各為羅馬與希臘人所用,而四分五裂?現在龐培與凱撒雙雄相爭,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暗中攜手一致,乘機將外來勢力逐出高盧之地,所以千萬別做無謂的犧牲,暫時投降好了,不然非但你們,就連整個馬塞利亞城都會化為齏粉。。。”

    但是這封密信,根本沒能緩解阿爾比西人的沖動,這幫滿面胡須的好勇之徒,很快選出了四千名精銳,在得到杜米久斯批準後,便打開了城門,反倒朝著封鎖線沖鋒過去。

    特裏阿裏是指揮官,當他騎著馬,帶著旗標出現在封鎖線前時,許多李必達軍團認得他的兵士與百夫長都站在塔樓上,大喊道“看吧,龐培還是讓這位殺死護民官的惡棍,前來統率軍隊了,如果說他是危害共和國的真正蠹蟲,還有什麽可辯解的。”

    但是李必達卻特別下令,“抵禦這次沖鋒的任務,就分配給第六軍團,要記住你們才是唯一擁有正規番號的軍團,但是我卻一向不認為這代表著什麽,是戰鬥證明番號,而不是相反!我與兩個軍團,就駐屯在你們後方十五羅馬裏處,什麽時候你們堅持不住了,那就派出傳令官來,我肯定是會來救援的。”

    “千萬別讓這種恥辱出現,夥計們。”就算安岡第努斯一向以平庸見長,但他與所有百夫長。也為李必達的這個命令激發。四千名帶著鎧甲與盾牌的青年兵士。懷著豪情壯志,沿著封鎖線列好廝殺的隊伍,所有的軍奴也著實賣了氣力,喊著號子,將對外的二道封鎖線上大部分的弩砲、蠍子弩、棒投器直接拆卸,運到第一道封鎖線上安置好,這樣守禦的火力就增加了一倍以上,其余一千多名輕裝散兵。全部登上了塔樓與土台,嚴陣以待。

    對於他們這樣一個軍團來說,首戰是再重要不過的事情,並且李必達答應安岡第努斯:“只要確保住封鎖線的話,你們六軍團從此就有了自己的外號‘馬賽利亞’。”

    四千名狂怒的阿爾比西戰士,在城外的空曠草野上,列著原始的密密麻麻隊形,以方陣的形式,急速朝封鎖線逼來,安岡第努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唯一的解釋是:阿爾比西人,以前大概根本沒有和羅馬的軍隊作戰過。想想也是,大概他們受雇於馬塞利亞,平日裏就是充當海航保鏢,或者去與更偏遠蠻荒的敵人作戰。

    李必達專門留給六軍團的各軍團附屬騎兵砲分隊,全部都集中起來,對著阿爾比西人隊形的方向,默默地集中瞄準。

    封鎖線前後陣地一片寂靜,而阿爾比西人的步伐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密集,對著羅馬人的營地,只剩下兩個弗隆,一個弗隆,一個斯塔狄亞。

    一排數十磅的石彈呼嘯平飛而來,直直地帶著前排蠻族戰士的頭顱、手臂與斷腿,呼嘯著貫穿了整個縱深,許多人還能瞪著眼睛,看到自己的**被輕易地撕裂、射穿,那時候因為死亡來臨的太短,大部分人根本感不到恐懼就已喪命。

    一排又一排的石彈,和矛矢迅捷地射出,再帶著血肉淋漓穿過,地面上的死屍轟然**倒下,重傷者還茫然無錯地提著殘肢、腸子,往前挪著步子,四千名阿爾比西人,被預設好的靜止騎兵砲火力,忽然爆發,僅僅半個白日刻,就化為了荒野上的群屍,在他們後面的空地上,像粗壯的麥稈般,立著無數的標槍矛矢,外帶許多帶血的彈坑,整個戰場又化為死般的沈寂,只剩下風兒吹來的血腥。

    就連六軍團都沒見識到,所有的投射火力集中一起發射,會擁有如此威力!四千蠻族武士,瞬間就被消滅了一半,其余的全部四散奔逃,他們臨戰前喝的酒也應該被內臟與血汙的味道給熏醒了。所有青年兵士都靜靜地呆在封鎖線後,他們原本還等待著短兵相接,但現在卻隱約認知到,在李必達將軍帳下服役,可能需要的不是學期膽勇,而是嚴明的紀律,熟練的操作和有序的協同。

    這情景,塔樓上觀戰的杜米久斯也目瞪口呆,但特裏阿裏明顯要適應得多,只是小心提議:“少了幾千張吃米糧的嘴,因為永遠不用為死去的家夥發口糧與軍餉。那麽下面,我會趁機行動的!”

    果然在入夜時分,當六軍團還在清理陣地前的遺屍時,特裏阿裏帶著四百名騎兵,與二千名步兵,忽然襲擊了城外街道邊的某處騎兵營地,李必達的騎兵被殺死一百多人,通往西南方位的街道,和雷努斯河上的橋梁,落入特裏阿裏的手中。但次日返軍封鎖線內的李必達,還是給予了六軍團將佐兵士足夠的犒賞,讚揚了他們的沈著和勇氣,當得知特裏阿裏偷襲得手後,李必達卻不為所動,他再次詢問:“小加圖不是還沒來嗎?”看來他關心這位,要遠比關心單純的戰果多得多。

    接下來的接近一個月裏,李必達都在等待,他不變更部屬,也不強攻城市,杜米久斯也悶頭做自己的,雙方除了發生在對壘線前小規模的騎兵戰外,似乎都在蓄力,等待著下一輪較量。

    “難道我被小加圖騙了?就算是繞著地球,他現在也應該到了馬塞利亞城了啊!”有時候,李必達就如此在營帳裏,翹著腿,對旁邊的薩博喃喃說道。

    但小加圖並沒有騙他,在他感到懈怠時,小加圖居然忽然來了,這時李必達才知道這位也是會耍策略的——加圖說自己不去西西裏那是假的,他這段時間其實就在西西裏,趁著李必達與凱撒的註意力都不在彼處,於西西裏的沿海市鎮,募集船只和精壯,小加圖的這個工作完成的很好,在庫裏奧推進來此前,他利用這個時間的空檔,帶著兩千名新募的精兵,乘坐著數十艘大小船只,並運載著大批的糧食,浩浩蕩蕩地在李必達眼皮底下,進入了馬塞利亞城。

    市民們都歡呼雀躍,將加圖當作最偉大的英雄,迎接了進來。

    “可惡,光是陸上的封鎖線,肯定是困不死馬塞利亞的!”李必達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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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舊港海戰(上)

    “神啊,我以前經常將貢獻給你,你今天必須答應我的請求,對著敵人射出箭去!”——古希臘人的祝詞

    ++++++++++++++++++++++++++++++++++++++++++++++

    “一艘帶甲板的,二艘,三艘......”舊港東岸建起的塔樓處,兩位利古裏亞本地軍團的百夫長眨巴著眼睛,挨個在統計著,在馬塞利亞港口處出現的地方艦隊規模,“十七艘帶甲板的三列劃槳艦船,九艘雙列劃槳突襲船,三十六艘無甲板的快速戰船。上面的船員齊備,有長鐮、斧頭和‘烏鴉’吊橋設備。”最後,負責觀察記數的那位疲憊地靠在墻邊,揉著酸脹的眼睛休息,而後那位記錄的則將字板交給了薩博。

    塔樓外廣闊的海面上,馬塞利亞的艦隊正耀武揚威,從港口進出,炫耀武力是他們每天必備的工作,現在的杜米久斯與小加圖又恢覆了信心——雖然先前的阿爾比西蠻子遭到慘重打擊,但特裏阿裏也奇襲,占據了城市對外孔道,再加上李必達無力封鎖海港,這就意味著再過兩個月不到的時間,龐培大軍會從海陸兩路源源不斷運來補給。

    豈不知,在封鎖線內,李必達也在運籌帷幄著,他派出六軍團的四個大隊,在側翼監視特裏阿裏的動向,而後讓其軍團其余大隊,與十六軍團一起,開始在城兵的眼皮下,修建起更加恐怖的“攻城巨獸”起來——李必達設計的攻城器械集結點。就在兩處。一處是靠近利古裏亞的街道。一處則是這座城市通往高盧、西班牙的街道,前者位於城市的東北,後者則是正西處,為了保護好器械不遭到敵人的突襲與焚燒,軍團的兵士們先是順著縱方向,舉著盾牌,構築起九羅馬尺高的土壘,土壘呈梯形往兩面伸展。上端寬大約三個羅馬尺左右,這樣可以從橫向阻擋敵人騎兵的襲擊,也可以在正面分割敵人的兵力。隨後,在伸展到距離馬塞利亞堅固衛城(馬塞利亞的城墻有四分之三瀕海,只有四分之一對著陸地,而他們也就將堡壘衛城建設在這個地點,衛城和街市間,還有零碎陡峭的山崖,和道極深的壕溝割開)弩砲與弓箭射擊距離外,兵士又開始將各個縱向的土壘。橫著串聯在一起,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個“t”字形的墻。泥土被掘出,又形成了道環形壕溝,隨即構築起哨塔,將弩砲與棒投器往前移了上去,這樣就等於將封鎖線往裏面緊縮起來。

    接著,李必達的兵士肯定在t字形墻後,熱火朝天地建造著攻城器械,起碼杜米久斯就是這樣判斷的,於是他趕緊派出隨著小加圖一起到來的穆納久斯,與法務官馬爾克盧斯兩位,率領人手,加強了衛城的戒備,防止敵方的強攻。

    但出乎意料的是,李必達在三天後,卻親自帶著十五軍團四個步兵大隊,外帶兩個弓兵大隊,及五百名騎兵,乘坐在自己從昔蘭尼帶來的,僅有的十八艘戰艦,將運送兵士的運輸船擱放在後面,趁著城方艦隊回港時,忽然搶占了馬塞利亞東南海面上的一座無名小島,並且將所有的艦船系泊在小島港灣裏,這樣的動作僅僅一晝夜內就完成,足見李必達策劃此事已經很久,可見圍城方只要不強行攻城而導致損失慘重的話,他們是有足夠的機動權的。

    得知這個動向的小加圖,即刻就召集所有將佐與資深百夫長,並向城市裏長老會咨詢這座島的來歷,得到的回答是:

    “這座島嶼叫西摩斯島,本來舊港還繁盛時,便充當指揮交通的燈塔,但後來舊港淤塞衰落,這座島也被廢棄了,所以先前沒有兵力駐守它。”

    “島上有水源嗎,有倉庫嗎?”小加圖繼續問道,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島嶼上多是石頭,只有小溪,是很難供應大批人馬的,不過它和舊港邊上陸地距離不遠,大約只有五個斯塔狄亞。”

    這個回答讓小加圖很興奮,他在仔細驗核過對方的船只數量後,就大聲地指著沙盤說,“我方艦隊數量占優,特別是帶上層甲板的大型船只,更是對方的三倍,更何況我聽說馬塞利亞擁有最優秀的海員與舵工,再加上阿爾比西人還能水上作戰。現在地方的首腦司令官,茫然無知地帶著大批兵馬,登上了那座小島,我們應該出擊,摧垮他的艦隊,將小島與陸地隔絕開,這樣不出三五天,對方就徹底完蛋了!”

    小加圖的計劃足夠大膽,不少人都附和起來,但倒是他的姐夫杜米久斯有所憂慮,“李必達明明在衛城正面布設大量的攻城兵力,現在卻親自帶人搶占這個小島,看來不單單是想要個指揮海戰的基地這麽簡單,他會不會贏得了利古裏亞人的支持,認為短時內利古裏亞可以給他提供大量的艦船?”

    “馬上就是炎熱的雨季,即便利古裏亞新建船只,也無法很快讓木材幹燥,所以暫時的優勢,依舊在我方。這種優勢,怕是在西班牙方的水軍來到後,會更加明顯,我們將率先在海上吹起勝利的號角。杜米久斯,這場海戰就交給你來指揮。”小加圖躊躇滿志。

    既然這樣,杜米久斯也不願意坐困下去,便摩拳擦掌地幹了起來,他動員起馬塞利亞所有的船匠,在船塢裏將小加圖先前從西西裏帶來的幾十艘大小船只,用木材與膠漆修補完整,因為許多船只在航行裏不同程度受損,但修覆工作對馬塞利亞人來說完全不算回事,杜米久斯準備將這些船當作二線預備隊,以保障能對李必達保持不間斷的攻擊。

    隨後,他將城中提供的十七艘大戰艦全都精心武裝起來,因為銅撞角是有限的,只能裝備其中的八艘,故而剩下的,杜米久斯讓大批馬塞利亞市民,攜帶弓箭登了上去,充當遠程火力壓制。至於其余小點的襲擊船,杜米久斯也都讓阿爾比西人手持長矛與短劍,充斥其中,安裝上了吊橋,準備逼近廝殺。至於自己所坐的旗艦,杜米久斯不但懸掛上了金海馬的旗標,還將大批加圖家族的佃戶、庇護民武裝起來,在海戰裏擔任自己的護衛職責。

    而就在杜米久斯準備時,李必達顯然也在搶時間,他開始動員兵士,急速在小島與舊港東岸突出的海岬處,兩頭對進,搶修起一座橋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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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舊港海戰(中)

    沒錯,看來魯莽的李必達終於發覺小島上的物資和水源無法持久,企圖修築橋梁,從岸上獲得補給,這正是我軍出擊的大好時機!

    在小加圖的授意下,五月中旬的第一個日子,杜米久斯就將龐大的船隊氣勢洶洶地開了出來,西摩斯島上廢棄的燈塔上,李必達眺望著海面上敵人的陣容,心中雖然有些膽怯,但現如今想要打破僵局,就必須得拿出以少敵多的氣概來——更何況,我這兩年在昔蘭尼加苦心鍛煉出來的艦隊,絕對是要讓自恃傳統的杜米久斯與馬塞利亞人大吃一驚!

    接著李必達走下燈塔,親自在海崖邊,對著正在戰備的己方船員與兵士演說著,“以前,我多次說,李必達烏斯是有海軍水師的,但只是用來運載陸戰兵士的。這次則不同,敵人終於成功地被我誘出港口,現在單看諸位一戰如何了,利古裏亞人也有四艘艦船,才從亞耳港偷偷駛來,埋伏在舊港的水汊裏,他們是有優良的海戰傳統的,每位海員都能嫻熟地用鐵棍與腹弓作戰,所以這次我詢問大夥兒——如果你們膽怯,認為自己不足以對抗經驗豐富的馬塞利亞人的話,那就大聲說出來,我可以讓利古裏亞人來幫忙!”

    “絕不,開什麽玩笑!”所有的來自昔蘭尼的船員都憤怒地喊叫起來,晃動著長鐮刀、鐵鉤,“我們可都是克裏特、羅德島與塞浦路斯出身的,論起海洋戰鬥的經驗,可不比這個還要依仗蠻子的城邦要差!”

    “很好。發揮你們的新戰術。用弓箭和火焰燒毀他們。用嫻熟的近戰技巧俘獲他們,我們的戰技,必將讓這些不知好歹的蠻子們大吃一驚。今天我是否會得到你們安全的護衛,而不至於被俘,甚至能擊敗敵人,就看諸位了。十五軍團先前在昔蘭尼加,就有海戰的經驗,你們也要和我的船員一樣。用弓箭和梭鏢英勇作戰!”李必達說完,親自與蓋博一起,在眾人的歡呼裏,登上了旗艦“卡拉比婭”,這船只經過了改造,加蓋了原始的隔水倉,並且安置了旗語指揮系統,隨後排成密集相湊的隊形,對著杜米久斯的艦隊劃槳殺來。

    海面上鼓聲震天,一名馬塞利亞的副將。對站在艦橋上的杜米久斯大聲恭喜,“我們處在上風方向。對方都開始降帆,只能使用劃槳,現在應該拉長陣線,包抄他們!”

    “沒錯。”杜米久斯也看出了對方的“拙劣”,他便要求旗幟人員對後面的船只發布命令:帶著青銅撞角的,位居中央,降帆劃槳,以求不要速度太快,失去目標;而兩側的輕型襲擊艦則升帆,加快速度,迂回到敵人的兩翼後方去,圍殲他們!

    “哦哦哦哦!”馬塞利亞人與阿爾比西人,立刻奮力劃槳,並且鼓起了風帆,以極快極迅猛的速度,很快就和李必達的船隊形成了平線位置,但對方根本就不知道伸展處輕型襲擊艦來阻截他們,真是貽笑大方的一次海戰,想著他們就像兩根鉗子般,開始夾擊起對方的兩側。

    很快,李必達的旗語也發布起來,他兩邊的雙列襲擊艦,開始調轉船頭,上面都是亮閃閃的輕型撞角,惡狠狠地對著馬塞利亞船只撲去,“看來這個薩丁尼亞總督還真有錢,每個大小船只都有精良的撞角。”但這絲毫恐嚇不了己方,阿爾比西人都很熟練地掌著舵,利用己方船只的數量優勢,兩三艘開始自兩側夾攻李必達方的一艘。

    阿爾比西人先使用長斧與鐮刀,準備劈削對方下面兩邊伸出的船槳,讓對方失去機動能力,結果猛砍了番才發覺,對方的船槳居然在前段包覆了鋼鐵!

    隨後,回過神來的他們,開始用燃火的投槍與弓箭,射擊李必達船只的風帆和桅桿,但是箭矢噗噗地往下掉,卻沒能引燃分毫,這讓沒見過世面和見過世面的他們大為驚駭——有人在瞬間發覺,李必達突襲艦的船舷與桅桿等要害處,都懸掛著排排類似甲片的東西,但是看起來要軟得多,火剛到其上就自動熄滅,“塞浦路斯麻”,有些見識過這東西的人驚呼起來。沒錯,這正是先前在昔蘭尼加時,某個來自塞浦路斯島的船員,在防止船只被縱火時獻計獻策說出來的,這種其實就是石棉,但是李必達頓時采納,給了這船員五萬塞斯退斯的“專利費”,而後很艱難地搜集了足夠的物品,裝備在自己的風帆與甲板上。

    下面就是李必達船只的反攻了,躲在船舷石棉板與盾牌下的兵士們,呼啦啦全部起身,他們用側邊的小型弩砲,轟地對著兩邊的船只射出了黑乎乎的東西,這是個帶著鐵鉤的矢矛,在貫穿了對方的船只後,很快死死抓住,並且用鐵環做成的繩索,一時半會仍由阿爾比西人刀砍斧劈,也無濟於事,鐵環的另外一端搭在滑輪上,只有那邊李必達的船員轉動滑輪,馬塞利亞城的船只就被死死曳住動不得。

    接著,或者伸出跳板,讓船只上精壯的步兵跳幫去肉搏,還有種戰術,就是使用風箱砲或者拋擲的火罐子,直接將敵方船只焚毀。前者是針對那些甲板上以馬塞利亞人為主的船只,若是對面是強悍的阿爾比西山民,那麽就會采用毫不容情的後者——施放火焰,將他們全部燒死。

    很快,海面上,到處漂浮著馬塞利亞突襲艦的殘骸,與被殺死、溺亡與燒死的屍體。杜米久斯的兩翼艦隊,短時間就大敗虧輸,現在李必達方的突襲艦反倒楊帆,慢慢從兩翼反抄過來,將杜米久斯的大船圍在核心,但杜米久斯事到如今,反倒激發起酣戰勇猛的本能來,他打出旗語,“全部船只,都將撞角對準敵方的旗艦,沖過去擊沈它!”

    號角聲裏,杜米久斯艦隊排成前八艘後九艘,劈波斬浪,伸著駭人的撞角,猛撲了過來。

    李必達三列劃槳船上的風箱砲率先發難,水面上火龍滾滾,一串串濺射而出,煙火大張裏,杜米久斯最前面的兩艘船只烈火熊熊,上面的人員和物品不斷丟落,但是杜米久斯與他的旗艦,卻趁著對方重新準備的間隙,與另外一艘僚艦,直逼著李必達所在的“卡拉比婭號”沖鋒而來。

    “轉動,轉動!”一片驚呼聲裏,船上的舵工滿頭大汗,企圖做出規避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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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舊港海戰(下)

    但為時已晚,風帆大張的杜米久斯旗艦,如鳥喙般的青銅撞角,急速迎了上來,雖然“卡拉比婭”奮力做出了規避,但還是斜著被撕出了一道極長的傷口,木板碎屑亂飛,兩艘船在交錯猛烈碰撞著,上面的人就像處於場地震的渦旋核心,摔倒翻滾。並且,在撞上去的瞬間,早有準備的杜米久斯方,將艦橋吊桿上伸出懸掛的重型鉛球擲下,即刻又在“卡拉比婭”的甲板上砸出個觸目驚心的大坑——李必達的艦橋全被砸毀,身邊的麥德捷衛隊當場被砸碎了七八個人,本人滾落在一片狼藉當中,死命拉住了帆索,才沒有被甩入海裏。

    “我還在這兒,我還活著!”不久,滿面是血的他,掙紮著拽住繩子站起來,對著所有的衛隊與船員大喊道,他抹了把臉,看到面前不少人呻吟著爬來爬去,兩艘船只都互相嵌在了一起,在水面上依舊劇烈搖晃著,那邊杜米久斯好歹還在艦橋上,見狀便大喊“快脫離,然後給我再撞一次!”

    “別他們這個機會,將吊橋和跳板全部放下來。”李必達咆哮起來,接著拾起面盾牌,就帶頭沖向了甲板的那一邊,這會兒兩艘船只還像互相掐架的黑熊般,歪歪倒倒,連龍骨都清晰可見,靠邊的槳手們,大部分都血肉模糊,死傷遍地,那邊的還在奮力喊著號子劃動著。海水湧入了卡拉比婭號,但因為下面有隔水倉,故而只是偏斜了下。並沒有喪失行動能力。這樣反倒是杜米久斯的旗艦。因為受損浸水,反倒後退不便,一時間卡拉比婭號上鑼鼓四起,槳手不退反進,繼續與對方的艦船糾纏起來。

    一塊塊吊橋與跳板被伸出,放下,擱在雙船之間,接著雙方尚能爬起的人員。都如潮哄鬥起來,用鐮刀、斧頭、斷槳片,還有弓箭與投石互相猛烈廝殺。李必達狂躁起來,他拔出了劍,擁盾與衛隊一起沖上吊橋,和對面趕來的兵士沖撞角力起來,不斷有人中箭,或站不穩而落水,“來吧,杜米久斯。前任的執政官,你的運氣也許要快過我的刀劍。快過來和我一決雌雄!”李必達卸下對方一名百夫長的肩膀,接著渾身是血地奪過對方刺來的標槍,反手朝杜米久斯所在的艦橋飛擲了過去,大喝到。

    “難道你以為我過來,是和你玩拋核桃的遊戲嘛!為了共和國的聲譽,我也要手刃你這個蟊賊,你這個異邦的鬼!”杜米久斯躲過飛來的標槍後,也咆哮起來,抓起面小圓盾,也持劍躍下,親自加入搏戰,雙方人馬就在船舷上的吊橋跳板上你來我往,到處都是劍刃晃動的光芒。

    而周邊整個海域,都是風箱砲點燃的船只在冒煙燃燒,兩支艦隊不斷地企圖靠近各自旗艦,混戰一片。

    “司令官,那邊,那邊!”杜米久斯的幾名扈從與庇護民大喊起來,他轉睛望去,但見舊港水道裏,快速駛出幾艘掛著利古裏亞旗幟的戰船,還有許多人劃著單列的小船,朝戰團撲來,“可惡,李必達果然在舊港裏設下了伏兵,利古裏亞人也是天生的海上部族,況且這家夥都使用的是什麽見鬼的戰術。”杜米久斯心念著,這時他的旗艦已經慢慢垂著半邊,脫離了接舷戰,李必達方的不少人,包括薩丁尼亞總督自己,都站不穩,跳入了海水裏。

    好在李必達事先,沒穿重型的鎧甲,身上只披著輕便的埃及式的亞麻甲片,在喝了頓海水後,總算被搭鉤給拉了上來——利古裏亞的水軍抵達後,驅逐了杜米久斯其余的船只,將“卡拉比婭”號緩緩拖回了西摩斯島上。

    日暮時分,李必達還是贏得了海戰的大勝,杜米久斯十七艘大型船艦被打沈燒毀了五艘,被俘虜了三艘,連他的旗艦也被重創,而李必達方只是損失了幾艘輕型劃槳船而已,正如李必達先前在鼓舞動員時所說的那樣,這完全是新戰術與新技術的勝利。

    從此,杜米久斯即便修覆了預備的船只,但再也不敢輕易出港滋事了。而在李必達要求下,利古裏亞與薩丁尼亞必須在三個月內,征集新造二十艘有甲板的大船,四十到六十艘輕型的襲擊艦,哪怕木材與龍骨還沒幹燥透,也得應期交工。

    大約半個集市日後,科西嘉的一位勇敢的,要試試運氣的名叫艾丹吉斯的年輕騎士,同時他也是凱撒的狂熱崇拜者,用私財募集了四艘船只,來航到了亞耳,隨後被李必達任命為副將,駐屯在西摩斯島上,監管所有的船只,以及橋梁進度。

    在艾丹吉斯的口中,李必達得知,布林迪西的戰事已經結束,凱撒除去留下十二軍團駐守他林敦與布林迪西一帶外,帶著其余的六個軍團,急速北上,不日即將抵達馬塞利亞,隨後要加入對近西班牙行省的攻擊。

    “龐培逃去哪裏?”

    “龐培與兩位執政官先後乘船脫逃,他在臨行前,掘毀了布林迪西的防波堤,並在城壕與城門處事先敷設了木樁與尖刺,整個海港化為澤國,使得凱撒根本追擊不了他——而後,據說龐培去了伯羅奔尼撒,著手反攻。”對方答覆說。

    李必達卻很有信心地說,龐培是不會去海的對面的,這讓艾丹吉斯很訝異,但接下來這位總督分析說:龐培原本確實以為,整個希臘馬其頓,和東方諸國都是他的後院,人力財力源源不竭,但是開戰至今,小亞幾乎背叛了一半,而埃及和昔蘭尼也明確表示置身事外,龐培感到背靠東方反攻充滿困難——而阿非利加有圖拉斯新募集的兩個完整軍團,據說朱巴王也表態願意當龐培的同盟軍,這位國王有強力而龐大的騎兵與象兵隊伍。

    “更重要的是,現在盧西塔尼亞與兩西班牙也都是龐培的勢力範圍,恰好和阿非利加與毛裏塔尼亞呈掎角之勢。”李必達很有信心地如此判斷著。

    確實,當凱撒的軍團一個月後到來時,他很清晰地告訴李必達,“希臘和東方龐培交給了親信馬賽拉斯與蓋比努斯,自己則帶著元老與其余將軍,前去了迦太基城。”

    “那您就不該前往西班牙戰場來。”李必達就這樣,對凱撒說到。(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40
第16章 絞殺(上)

    “一提到希臘這個名字,有教養的歐洲人包括我們德國人在內,就會產生種家園感。本文由 。。 首發”——黑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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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李必達烏斯,難道你還害怕你當不了馬塞利庫斯嗎?安心,我絕不會搶奪你的功勳,因為龐培的力量全集中在西班牙,所以我必須奪取這個地方,解體他的軍隊。”凱撒坐在營帳內的圈椅上,擺弄著鉤筆,說到。

    “不,因為您的這種想法恰恰違背了軍事制勝之理——以前我給閣下所獻的策略,是用軍力牽制住龐培的雙臂,而後集中力量猛踹他的腹部,即意大利。現在龐培的腹部已經被我們狠狠地踹到了,但是他的雙拳很可能會同時揮過來,將我們打得頭破血流。”李必達站著抄著手分析道,“所以,集中力量斬斷龐培一只胳膊是對的,但現在不應該去打他最強壯的左臂,而是應該讓我先取下馬塞利亞城,隨後充當盾牌,擋下他用左臂刺來的劍,而閣下組建水軍,渡海去伊庇魯斯,消滅龐培在東方的軍隊,集中力量斬斷他持盾的右臂。”

    “另外,取下西西裏的庫裏奧,只留下一個軍團和水軍,供他固守住島嶼即可,隨後叫他交出其余的兩到三個軍團於您。”後面這句話,李必達說的不動聲色,他已經隱隱覺得,攻占西西裏島後,也許庫裏奧的聲勢與實力會急劇水漲船高。

    然而凱撒很不經心地笑笑,接著繼續堅持己見。“也許我能一下子就拗斷龐培那只最強壯的手臂呢?只要龐培不經過毛裏塔尼亞。親身來西班牙督戰。那我認為彼方還是沒有我的敵手的。”

    隨後凱撒居然開始岔開話題,很細心地詢問起李必達上次在海戰裏落水的遭遇,有無受傷,有無受寒等等,這反倒讓李必達內心更加納罕,他頭腦在飛速運轉過覺得:以尤利烏斯.凱撒這種智商,為什麽要推翻先前自己一手制定的合理戰略規劃,這根本不像他的所為。另外。特別是方才他提到庫裏奧的時候,凱撒明顯有些閃爍其詞,那種情態絕對是有很多的貓膩在裏面。

    於是他準備刨根問底,“閣下給庫裏奧制定的計劃是什麽?”

    “李必達烏斯,我很認可你對全局的關心與熱忱。並且你是個聰明與能力兼備的好助手,我已經許諾過你,我根本不會考慮你的特殊身份或者出身,因為現在只要尤利烏斯家族不滅亡,兩位監察官將來還不是任由我們指認?到時候,只要監察官說你是什麽出身。那就是什麽出身,他在名冊上說你是奴隸就是奴隸。說你生來自由就生來自由。”凱撒繼續激烈地岔著話題,“另外,我也答應過你,只要到了年齡,你一定會成為羅馬的執政官,所以你得體會我用人的方法。”

    這幾乎等於是某種“請你閉嘴”的脅迫語氣了,營帳下百夫長與兵士,正在呼和著扛著木材走來走去,很快有人開始抱怨起天氣來,因為又下雨了,帳外的泥土地上很快就斑斑點點,隨後在淅淅瀝瀝聲裏匯聚為處處水窪,軍鞋踏來踏去的聲音格外刺耳。

    營帳裏變得很安靜,因為這次只有凱撒與李必達兩人閑聊,凱撒這時沈默地將目光放在帷幄外,良久李必達還是說出了那句,“大約再過兩三個月,庫裏奧就得受命,從西西裏出發前去阿非利加了吧?”

    雨聲裏,凱撒揚揚眉毛,接著用他好看的手指,微微彎曲著,握著椅子扶手,“他是個很熱情很有勇氣的年輕人,他成功地又在西西裏招募了一個新的軍團,並且著手準備了充裕的船只,另外庫裏奧也告訴我,他和尤諾尼亞方面的商會騎士很熟。”

    “可他根本不會是龐培的對手。”而後李必達將話挑得更明顯,“並且他根本在先前沒有統率軍團的經驗......”

    “有的人!”凱撒大聲握著鉤筆,打斷了李必達的話,“是標準的羅馬貴族,年輕時候接受良好的教育,在三十歲前卻永遠都是放蕩不羈的樣子,他們很有能力,也很張揚,在舞會與賭場上揮霍青春,另外只眼睛卻永遠盯著政治的祭壇與賽馬場,摩挲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琢磨著如何在有生之年贏得凱旋式,或者披上白袍成為首席執政官,父輩的資歷名望,自身的優雅卓識,潛意識裏認為我比所有底層分子要優越,他們自然會說我是天生的統帥,經驗對他們來說不是不可或缺的——庫裏奧,就是這樣的人,他精力勃勃,先前在護民官的職位上就充滿野心,現在他要去阿非利加一顯身手,又有何不可?因為說到底,他與你不一樣,你在商場上是從庇護民承包人,從一個魚塘開始做起;在戰場上你是從掌秤官、代理護民官、軍團副將、司令官一步步做起,所以我叫你來啃馬塞利亞城,而叫庫裏奧去阿非利加,因為前者需要的是能力經驗,後者更需要大無畏的勇氣,我自認為這樣的人事是毫無錯誤的。”

    凱撒講話說得很圓滑,其實李必達明知道他這個安排是有意為之,但是卻滴水不漏:凱撒利用了庫裏奧渴望建功立業的勃勃雄心,也利用了他在戰陣之學上的自以為是,要達成自己的規劃。

    “我只是擔心,庫裏奧萬一在阿非利加失手,也會葬送我方軍團的。”李必達也將話鋒給掩蓋住了。

    “總得有人要犧牲,李必達,我們並肩作戰這麽多年。從羅馬城到小亞,到盧西塔尼亞,到高盧,現在又是西班牙,命運才能決定我們最終誰能存活下來,不損傷不失去是不可能的——小時候,在羅馬城被血浸泡時,我站在大廣場講壇前,看著被我姑父砍下的累累頭顱,那裏面就有我的兩位親伯父,然後你會訓斥我,在那個時候我應該痛感伯父的死,而背叛姑父嗎?不,很簡單,因為我的姑父才是真正能幫助整個家族扶搖而上的人物,親情和利益間,我選擇後者罷了。”凱撒面無表情地敘述著。

    而李必達則轉過身來,他心中明白了,凱撒需要著力對付瓦解的是龐培在西班牙最精銳的五個軍團,而庫裏奧出擊阿非利加,已經被他當作是一顆棋子,來牽制龐培的棋子,庫裏奧的犧牲越大,他自己在西班牙戰線就更安全。

    但是,尤利烏斯.凱撒,也許你不明白,有些東西當你自認為是賺到時,其實是大敗虧輸。這會兒,李必達猛然聽到了背後,桌椅的碰撞聲音。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40
第16章 絞殺(中)

    那邊,凱撒側著臉,他身下的座椅已經被他自己失控打翻,自己橫在地上,雙腿不停地抽搐著,看得出他努力地歪著眼睛往上,手還是盡量地企圖抓住桌沿,但很快桌子也被他扒翻,尤利烏斯.凱撒這時候就像個溺水的人,喘著粗氣,下巴吃力地擡起來,眼珠看出盯著站在營帳門口的李必達,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潛台詞分明是:

    “幫幫我。 章節更新最快”

    外面依舊是人聲鼎沸,反倒襯托起帳內氛圍的詭異,一邊是凱撒不斷地蜷縮身子,又不斷地伸直;一邊是李必達悵然所失地看著他,眼珠裏閃著呆呆地氣息,猶豫並有點冰冷。唯一所剩的就是桌椅亂倒亂晃的聲音,但這個氛圍其實只持續了十秒鐘不到,凱撒恍惚裏,看到披著袍子的李必達,慢慢向他走進,黑色的瞳孔裏閃爍著自己淒慘的掙紮模樣,好像是觀賞著一場馬戲般,也像名太夫在審視著自己的病人,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方還是將手伸了出來......

    當將佐們進來的時候,凱撒已經恢覆了正常的神態,但是萎頓在圈椅上,臉色蒼白,汗水淋漓,所有的副將與首席百夫長,都異口同聲請求凱撒下達命令,究竟是移營去納波,還是對馬塞利亞圍攻戰另有策劃。

    “馬塞利亞城西方,據說特裏阿裏據守了個制高點,距離你其中一個圍城器械場距離很近,馬上派人把它拿下來,我帶著其余軍團在後面觀戰。”凱撒很虛弱地下達了這道指令。

    “那個制高點是控制街道的。城方以為保持住這個陣地。就能從西班牙得到給養。但是他們錯了。我完全不用武力......”

    “不,你必須使用武力,因為我要新的軍團兵士,看到老行伍是如何作戰的。”凱撒鼻音很渾濁,裹著披風,但命令不容置疑,看來癲癇現在正在瘋狂地折磨著他的神經。

    “是的,謹遵您的命令。高貴的執政官閣下。”李必達應承道。

    拂曉時分,雷努斯河流向馬塞利亞處一條河流,因昨晚的雨而渾濁上漲,迷蒙的霧氣後,距離河流數個弗隆,一處長滿樹木的高阜處,凱撒與所有的副將、掌旗官與首席百夫長們,立在緩坡上,凝目註視前方李必達軍的圍城營地,似乎除了炊煙與軍號聲。並無新奇之處,而特裏阿裏先前所占據的高地。就像個釘子般插在圍城陣地的側邊。

    幾位百夫長開始說話了,凱撒順著他們的手指方向望去,但見河流邊的曠野上,一隊馬塞利亞的騎兵,正在舉著旗幟與喇叭,如同往常一樣,開始繞著敵方營地跑動起來,半是巡邏半是捕捉戰機——這在這段時間內,雙方經常如此爆發小型的騎兵前哨戰,根本是司空見慣了,今日似乎也不例外。

    果然,不久從李必達營地的門裏,馳出一隊騎兵來,高聲喊著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語和號子,這顯然是來自高加索的馬蒂亞騎兵,大約兩三百人,分成數個中隊,朝馬塞利亞騎兵撲去。

    馬塞利亞騎兵於是紛紛拔出短劍來,一面避讓著馬蒂亞人射來的箭矢,一面變換著陣型,準備逼近肉搏,但是當距離越來越近後,他們分明看到對方的這支騎兵隊,居然打著軍團帶著流蘇的旗標,這不正常,為什麽代表敵方總指揮官的旗標,會出現在這一翼人馬當中。

    這會兒,連在高處營地同樣觀戰的特裏阿裏,也感到納悶,終於他明白了個中蹊蹺——因為旗標下,確實是李必達本人,他居然親自帶著一翼馬蒂亞人沖鋒作戰?

    但那人長相是如假包換的,包括他的頭盔上那藍色的羽翎,是當初埃及托勒密親自賞於的,還有醒目的繡著聖甲蟲的披風,以及掛在馬鞍上的鍍金指揮棒,統統是如假包換的。

    於是特裏阿裏親自帶領剩下的四百騎兵,與八百輕裝步兵,大部分是馬塞利亞人,呼喝著卷下了山崗,他本能感覺到,既然對方的總大將來了,那麽也就代表著戰機來臨,總不能讓他逍遙自在地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吧!

    “特裏阿裏!殺死護民官的兇手就在彼方。”李必達看到他,是格外眼紅,取出指揮棒,直指對面疾馳而來的特裏阿裏喊到,“跟著我一起上,擒住他!”馬蒂亞人雖然聽不懂總司令官在說什麽,但現在這種態勢呆子也知道所指何事,於是都齊齊舞著雙頭矛,千余只馬蹄在泥地上翻飛著泥漿,沖了過去。

    特裏阿裏不斷朝後面打著手勢,他身邊的軍號手也在賣力地吹著,這是要求輕裝步兵從兩翼包抄對方的戰術。

    隨後,遠處的凱撒就看到了李必達屬下馬蒂亞騎兵讓人眼花繚亂的戰術,他們簡直就是在調戲著特裏阿裏所部騎兵,但見馬蒂亞人將隊形分為個“三鱗片”的形狀,頭一列統統使用覆合弓,站立不動,箭如雨發,阻遏特裏阿裏騎兵的沖鋒。而一旦特裏阿裏騎兵舉著盾沖得過前,準備和馬蒂亞人肉搏時,後面的“兩鱗片”突然自兩翼繞出,驅逐特裏阿裏的輕裝步兵,並且做出要迂回切入其後方歸路的動作。

    來來回回,拉鋸了幾個回合後,特裏阿裏就忍受不住了,開始變前隊為後隊,準備回營罷戰,他退路山坡上,大約三個大隊的步兵已經很警覺地出營列隊,準備接應自己了。但是這時,李必達卻絲毫沒有見好見收的意思,而是直接追在他的身後,發起兇猛的沖擊,並且李必達身邊騎馬的阿爾普,立刻對著上空,射出一支響箭。

    淒厲尖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戰場的天空。

    這時,密林、堤壩、營地、高坡後,無數成群成群的騎兵聞聲而湧出,他們極度有默契,就像同一個蟻穴裏的螞蟻般,精準地由小隊合為大隊,再齊齊跟在披風飄揚的李必達身後,對著特裏阿裏的營地鋪天蓋地地沖了過去。

    這種流暢的轉守為攻,並且運動集結進攻兵力的手段,沒有三五年是沒法子成形的,鷹旗下的凱撒,邊對身邊將佐表示讚嘆,邊流露出某種覆雜的情緒,“難道是因為濃霧的關系嗎,我有些看不清楚李必達烏斯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41
第16章 絞殺(下)


    這下輪到特裏阿裏慌亂了,他只能騎在馬背上,帶著騎兵急速脫逃,至於輕裝步兵則被完全拋棄,一個接著一個,在濃煙和塵土裏東躲西藏,直到被後面伸來的騎矛與砍劍殺死。而山坡上前來接應的馬塞利亞步兵隊,見到下面無數輕裝步兵被踐踏為泥的慘狀,各個腿肚子也開始轉筋,這會兒他們的長官舞著短劍,滿臉驚慌地大喊,“讓開道,給我殿後!”

    接著,特裏阿裏殘余的二百多騎兵,在步兵隊齊齊讓開的通道裏,沖了回去——但還沒等步兵隊將通道給合攏,李必達趕來的千余騎兵勢如洪流,也跟著特裏阿裏擠了進去,楔形陣前,馬塞利亞步兵隊的防線缺口被撕裂得越來越大。

    同時,在圍城營地裏的暗道裏,與土壘後,也殺出了李必達預先埋伏好的強攻百人隊,全是十六軍團的精選兵士,喇叭滴溜溜地響著,那沖鋒的氣勢、隊形,從小跑到加速強攻,再到山腳下分隊,一部遮斷目標與城市間的道路,一部直接散開,舉著盾牌挺著鬥劍,強襲山頭。

    “李必達烏斯屬下的原本的雜牌,已經不是輔兵軍團的水準了,不,簡直個個都和我的十軍團戰力相當了。”凱撒是笑著撥轉馬頭回營的,“傳令我軍團的所有百夫長,今日所見的戰鬥經歷都要銘記在心,明日六個所屬軍團即刻前往納波,隨後與我的八、九和十軍團會合,前去奪取塔拉科西班牙,我們也要奪取屬於自己的榮耀。”

    所有在場的觀戰人員。也被激起了不服輸的鬥志來。紛紛要求凱撒在將來的戰事裏。委派他們擔任斬將搴旗的重擔。

    大約在中午時分,李必達駐馬在攻陷後的營地,這場戰役從策劃到部屬,再到最後的成功,簡直是毫無困難可言。特裏阿裏的部眾被殺死千余,但是其本人還是化裝為兵士逃跑了,這家夥的長腿本領可真是一流,而李必達方只損失了八十人。並且奪取了不少馱馬與輜重,重新封死了馬塞利亞的包圍網。

    當杜松維耶等將領前來向李必達表示祝賀時,總司令官卻不以為然,“這場戰事就是給凱撒閣下觀驗的,其實根本無需來打。”

    “可是經過這場勝利,我們不是又重新切斷了馬塞利亞在陸路上的對外交通嗎?”同樣前來觀戰的佩特涅烏斯不解。

    “即便不這樣做,其實經過先前圍剿阿爾比西人土地,和西摩斯島海戰,馬塞利亞已經回天乏術了,他們根本撐不到這個夏季。”李必達很有自信地回答說。但是隨後還是對波普下令,“一個集市日後。便可以全力攻城,聲勢要造足點!”

    所有人都領命而去後,在入夜時分,凱撒召開盛大宴會,招待來自舊高盧、阿奎諾亞的諸多酋長,並且近西班牙的不少部族如奧斯卡人等,也派遣了密使來,他們震懾於先前凱撒部眾在這個地區雷厲風行的軍事行動,表示願意在將來此處的所有戰事裏,提供最大限度的人員與糧秣的支持。

    凱撒也很高興,雖然身體還未完全恢覆,但還是在眾人的簇擁下,在坐榻上頗是飲了不少酒水,特別是當地蠻族獻上了許多風味餐點,如母豬陰門肉、牛腩與麋鹿肉時,凱撒更是親力親為,用肉叉大快朵頤,他就是這樣,當他當眾聲稱,“山外高盧、凱爾特高盧已經經由我先前的行政長官法案,貴族們全部獲得了公民權,貴地也不會例外的,所有人的合法權利都會得到我強有力的保障!”

    “萬歲!”那些一心對羅馬元老院,和“羅馬盟友”充滿興趣的貴族,都舉起酒杯,噴著吐沫和酒水,打著飽嗝,大聲歡呼起來。

    隨即,凱撒對著坐在他身邊的李必達招手,接著牽著他的手站起來,對所有的高盧、凱爾特人大力地介紹起來,“這位是我最得力的屬下,是我的右腕,現任薩丁尼亞總督,利古裏亞與阿奎諾亞的保護人,李必達將軍——沒錯,許多將佐與勇士應該還記憶猶新,我先前的首席副將拉賓努斯,在我越過盧比孔河的時候,背離了我。但我不恨他,誰叫他是龐培的克裏恩?這個身份是我當初與他並肩戰鬥時就知曉,但我依舊拔擢他,栽培他,信任他,因為我看中的不是個人的身份,也因為我的團隊是個毫無間隙的集體,就像我今天要宣布的——李必達烏斯,即日起就取代拉賓努斯,成為我的首席副將,與代理總司令官,也就是他在任何戰區都有自專權力,募兵、稅收、人事安排都可以自主安排,他對你們的要求,就代表著我。”

    接著凱撒特意將後背轉向了李必達,當著所有人的面,喊起來,“也就是說,李必達烏斯是我可以安心將後背對著他的男人,就像馬上的局勢一樣!”

    言下之意,凱撒在進軍西班牙時,會將他後方整個地區大權都交給李必達,也希望對方能將最大的忠忱交付於自己,因為拉賓努斯與李必達在凱撒眼中,都是極富才能與經驗的,但拉賓努斯即便離開,但凱撒對他的忠厚義氣是完全放心的,“即使與你為敵,拉賓努斯也是個堂堂正正的,可以欽佩的敵人。”但是李必達,似乎凱撒潛意識只是以他為驕傲,但還是會畏懼這位神秘的人物。

    不過許多凱撒的老部下,明顯是誤會了凱撒的話語,他們不由得想起這兩位簡直在羅馬與軍營裏都耳熟能詳的“桃色逸聞”來,大部分人都不懷好意地哄笑起來,看來男人間的情誼,就是依靠床笫與戰場這兩個地方來培養維系的。

    “感謝凱撒閣下的信任,我確實需要在座所有尊貴酋長的協助,我希望在接下來的二個月內,大家能夠精誠合作,特別是在麥子成熟的季節。因為我對馬塞利亞城,將采取兵不血刃的絞殺戰術,此外我與另外位護民官馬可.安東尼,一起被委任為共和國的糧食督辦,龐培認為他掌握著阿非利加、西班牙產糧區,就能在物資上扼殺我們,那麽這個夏秋季節,我將徹底粉碎他的妄想。”李必達筆直站立著,侃侃而談。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41
第17章 合圍(上)

    “偉業淵源於艱辛。本文由 。。 首發”——古印度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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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繼續觥籌交錯時,有些醉意的凱撒扶住新的代理總司令官的肩膀,忽然低聲問到:“我的外甥女阿提婭因為局勢的動蕩,迄今還在孀居,你身為她的監護人,居然沒有運籌這件事情嗎?你可是我們尤利烏斯家族的輔弼啊!”

    聽到這有些嗔怪的話語,李必達急忙解釋說,自從攻入羅馬城以來,始終都在忙於戰陣戎機,對阿提婭與您的前妻佩佩婭,主要就是出於禮節的拜謁和饋贈,私人事務實在是無精力去顧及。凱撒連忙說,“不要擔心,不要擔心,我之所以如此關心阿提婭,是因為我個人的原因。”說完,這位男子摸了摸愈發稀疏的頭頂,倚在坐榻上,傷感地繼續說了下去,“我已經五十歲了,但始終血脈孤弱,最愛的女兒現在也難產死去——最親近的,就是阿提婭這位外甥女,還有她也是所出的,就是小圖裏努斯,這可能是我以後唯一的首位繼承人了。”

    李必達酒水這次喝得十分謹慎,因為他本能地感覺到今晚凱撒會就某些關鍵性問題和自己“攤牌”,絲毫馬虎不得。

    於是他對凱撒進行寬慰,並保證自己身為圖裏努斯的監護人兼未來岳丈,定會匡助他順利繼承閣下所有的遺產。

    “難道你就無意娶阿提婭為妻子嘛,難道你非得叫我這位走向遲暮的老人,將台詞說得那麽明顯嗎?”誰想到。接下來凱撒也許是借著酒勁。皺著眉頭。將話語說得頗為大聲。

    果然,這個試探性攻擊早在李必達的預想之中,他明白現在以自己的實力,雖然能鎮撫方面,但庫裏奧、安東尼、科塔、狄希莫斯等實力派都與凱撒有很深的關聯,或者說都覬覦著繼業者的寶座,現在不過因為對龐培的戰事尚未結束,大家還都在一艘船上。有些事情不好意思做得那麽明顯,若是自己真的娶了阿提婭,感情因素方面不談,他很明白自己會成為眾矢之的,過早滅亡,於是他的答覆很簡捷,“我不會準備休棄李必達家族的尤莉亞再娶。”

    “李必達家族不過只是個地方上的軍功世家,怎麽能比得上尤利烏斯家族?”凱撒出動了“二線隊列”。

    “很簡單,尊敬的閣下,我本人需要善終於自家的莊園裏。而您也不會真的希望自家的事業,連小圖裏努斯都無法繼承下去而四分五裂。”李必達知道凱撒是個聰明人。所以幹脆就在字裏行間裏將話挑明,“請閣下放心,我只是圖裏努斯母子的輔弼與監護人,其他的非分之想,只會毀掉所有事情。”

    最後,凱撒投入了“後備兵”,“現在我的遺囑,可以告訴你,因為我已沒有什麽好遮掩的,我罹患疾病,沒有合適的子嗣,並且在激烈的爭鬥裏不知哪日便不可善終,所以順位首個繼承人我打算指認為圖裏努斯,次位我在考慮究竟是你,還是狄希莫斯,還是安東尼?布魯圖我暫時不加以考慮了,他的政治立場和性格實在讓我感到無奈,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李必達卻依舊兵來將擋,“尊敬的閣下,我記得您以前並非這樣,一般羅馬人在三十歲前後就會購買下心儀的墓園,因為在這個鬥獸場般的世界裏,不知哪天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會倒在砂地裏,血被吸幹而死,而您在四十歲時,卻沒有任何墓園,也不置辦任何產業,為了夢想抱負毫無顧忌地朝前進著,正是這樣我們才願意追隨於您,現在您在宿敵還未滅亡之刻,就如此傷感優柔起來,像個俗人那樣,安排起自己的遺囑來,這樣會讓在場所有追隨者感到莫大喪氣的!”

    聽完這番指責,凱撒楞了下,隨後開心地大笑起來,“沒錯,沒錯,共和國還沒有按照古代的傳統重建起來,龐培與加圖等公敵還在逍遙法外,我現在正是要繼續吃苦,親力親為,而不是像個滿臉鼻涕,病榻上的糟老頭那般——當年我在盧西塔尼亞的時,就在你的面前說過類似的豪言壯語,現在可不能食言。”

    “為了凱撒覆興共和國的事業,幹杯!”李必達乘機端起酒杯,在當場高聲喊起來。

    而凱撒也在歡呼裏奮力打起精神,對著所有將佐與酋長發起宏願,“此次出征,諸位都應奮勉不懈,集中殲滅龐培最精銳的五個軍團。”

    此次凱撒出征西班牙,面對的敵手是難以撼動的,全部由龐培老兵組成的五個西班牙行省軍團,彼方首席指揮官阿弗拉尼烏斯,亦曾擔任過共和國的執政官,且就在凱撒就任這個職務的前一兩年,年齡也與凱撒相仿,可以說在資歷威信,或者能力經驗上,他都能駕馭住這支驕橫之師。至於次席指揮官,名為裴萊塔烏斯,是從基層被龐培一級一級拔擢上來的,對阿弗拉尼烏斯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輔助角色——這種十分合理的安排,足見龐培先前在人事上對自己行省安排的苦心,據說行省軍團戰術和科菲尼烏姆城下的第一軍團類似,許多都持伊伯利亞的皮盾與長盾,特別擅長散兵戰,另外還有近五千名精強蠻族騎兵輔助這五個軍團,由龐培兒子賽克圖斯和其岳父利波統帥。

    沒人會懷疑,凱撒進攻西班牙,是場不折不扣的惡戰硬仗。

    所以在凱撒的六個軍團迤邐離去後,李必達就開始運作起來,一個是對馬塞利亞城的合圍;一個還是做好本年度羅馬城的糧食供應工作。前者事關他個人的聲譽,後者則攸關整個凱撒陣營能否站得住腳。

    李必達的營帳裏,一列列精選出來的,能掐會算的高等奴隸,坐在羅馬算籌前,發出節奏極強的計算聲,外帶賬簿上刷刷的記錄聲,馬提亞正在踱來踱去,擔當監督,這些數字可不能有絲毫錯誤。

    “伊特魯尼亞與薩丁尼亞,夏末供應羅馬城的糧食數額都計算完全了嗎?”說著,接過厚厚賬目的李必達,觀驗了會兒後,滿意地對馬提亞點頭,隨即又要求到,“即刻,將統購利古裏亞、阿奎諾亞與舊高盧所有地區小麥所需的金錢、運輸、倉廩的數額盡快計算出來,我需要在明天知道結果!”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42
第17章 合圍(中)

    這就是李必達事先對佩特涅烏斯所說的“兵不血刃”的戰術,也是徹底困死馬塞利亞的秘策,一種商業上的戰術。

    龐大的財力支持下,李必達采取的是地區鏈條式的統一供應方式。先是凱撒合軍後,九個軍團的後勤供給,是個首先亟待解決的問題——當凱撒抵達比利牛斯門戶伊萊尓達後,率先果斷地對阿弗拉尼烏斯的部隊展開騎兵戰,壓迫了對方的軍營,隨後不但奧斯卡人,西班牙的其他大的部族,塔拉科、亞拉塔尼、奧賽塔尼、伊盧窩涅塞斯都派遣使者前來與凱撒和談,表示要和他結盟,願意提供輔助兵士和糧秣,“這些部族之所以背離經營此處多年的龐培,完全是仰慕我方的寬厚的仁慈政策,我先前在高盧,就保障了對臣服地區的公民權授予,而在高盧前就納入共和國的西班牙,由於當政者的偏見,土著貴族的權力久久得不到落實,龐培的親信馬塞拉斯曾毆打過高盧請願長老的那頓棒子,實則幫了我大忙!不管如何,現在這五個大部族的倒戈,不但能提供上萬仆從軍於我,也能解決後勤的七成。”

    真是可喜可賀,果然是前因後果,凱撒在政治上的遠見卓識漸漸凸顯出優勢來,而龐培代表元老院這個抱殘守缺的體制,在背上虛幻光環同時,也被束手束腳起來。既然就地就能取得補給,所以李必達現在只需要將凱撒軍團的其余三成解決好——舊高盧(現法國南部)地區的小麥足矣,李必達群策群力,規劃好詳盡的路線。花資金在該地各個部落裏指定攤派。運輸集結地為伊萊尓達。按照攤派大小,路程遠近,給予優厚的報酬,舊高盧的部落見到督辦如此公平慷慨,莫不踴躍參與,當然除此之外阿爾比西人先前助逆的淒慘下場,所有人也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胡蘿卜加大棒的神效。可以說自古而然。

    以此類推,李必達的“鏈條”很清晰地形成起來,舊高盧供應的是西班牙戰場的話,阿奎諾亞、利古裏亞與山外高盧供應的便是馬塞利亞圍城戰,集結地為亞耳港,這種戰事的後勤消耗更大!而薩丁尼亞、伊特魯尼亞供應的則是羅馬城的平民,集結地在奧斯蒂亞河港,負責人是留守羅馬的安東尼。

    至於昔蘭尼和西西裏兩地,李必達的指示是固守不動,以備新的戰場所需。

    這種策略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巨大的計算和工程,涉及的各地騎士、商會、長老會。對船只、馱馬、路程的調配,沒有極其深厚的威信手腕是根本難以想象的。“李必達烏斯就是克拉蘇的繼承者,不,他可以說還要超越當年的克拉蘇!”很多時候,他的幕僚開麥斯就公開如此評價說。

    馬塞利亞城的小加圖也隱隱察覺了李必達的企圖,那就是在收獲前將城市周邊的糧食全部搜刮一空,不留絲毫為己所用,他急忙找來杜米久斯等,外帶城市裏的十五貴人,征詢應對的方案,但所有人都一籌莫展,“西摩斯島嶼失守,及海戰失敗,外加特裏阿裏敗退回來,我方就等於坐守死地了。”

    這種死法小加圖是絕對無法忍受的,他再度對所有人慷慨陳詞,要求從即日起,將全城所有谷物統一收繳集中在城裏的大力神廟裏,緊急成立委員會負責糧食分配,縮減所有人的口糧,比例為兵民二比一,所有非戰人員,“包括我自己,每天吃一頓飯,取消城中所有的祭祀與娛樂慶典。”

    “說什麽混話呢!”場邊間的特裏阿裏低聲切切罵道,他可不服加圖及他姐夫,他自認是龐培的人,理應擁有這座城市的和戰與統括大權。

    另外邊,法務官馬爾克盧斯也滿臉悲觀,“難道我們就沒有更加主動的突圍辦法了嗎?”

    “突圍又去何處!外面是李必達的四個軍團,外加凱撒在西班牙的九個軍團,我們根本跑不遠就會被消滅,封鎖線後的李必達巴不得我如此做,他是個卑劣奸詐的異邦人,就是要將我的名譽在這場圍城戰裏徹底毀掉——誰都知道在這種戰事裏,死守的我方為了存活下去,會采取許多酷烈非常手段,這正是李必達所希冀的,‘看吧,這就是加圖的醜惡嘴臉’,他不但要毀滅這個城市,還要摧垮我,共和的象征!”

    “就請共和的象征給我們指出條明路吧,如果羅馬的意義只是高談闊論,那我想共和也不會綿延百年。”特裏阿裏不滿地直接喊到。

    “唯一的道路就是堅持下去!”小加圖嚴厲而認真地說,“不計代價堅持,諸位如果半途而廢的話,我們就會既無力量在手,也無榮耀在身,龐培將軍從今年下半年,到明年必然會在各個戰場發動反擊,我們不是在這裏咬住凱撒的四個軍團嗎?並且我保證,馬上西班牙行省的艦隊就會來援助我們,只要再次奮戰,打破李必達的海上封鎖,還是能從西班牙和阿非利加得到糧食。”

    最終小加圖的方案還是實施了下來,不久效果就來了:本屬於龐培陣營的馬爾克盧斯,只身從城市的東墻,繞開防備森嚴的衛城,先到利古裏亞軍團營地,隨後找到李必達要求投降。

    “為什麽放棄立場?”李必達對著變節者揶揄道。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死硬到底的,這個世界最富於變化的就是火和水兩種元素,但是正是水與火孕育了萬物。”馬爾克盧斯為自己辯解說。

    “那我需要馬塞利亞城的水與火的實情,我意思您應該能體諒,現在您的立場已經轉換,我方若是攻堅的話,傷亡必然巨大。”

    對方猶豫下,就回答說:“城內已經完全是死撐了,加圖剩下的企望,便是西班牙的艦隊來打破你的封鎖。”

    李必達笑起來,說即便龐培的艦隊來援,又能有什麽作為?看來馬塞利亞早晚要像個成熟的蘋果那樣,落在我的手裏。隨後他將薩博喚來,“即刻草擬好第二次海戰方案,我將借著這次的勝利,將馬塞利亞城的新港燈塔所在的陶羅亞斯島也奪取過來,如是的話我方將完成對這座城市的合圍!”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42
第17章 合圍(下)

    得知馬爾克盧斯叛逃的消息後,小加圖啞然無語,隨即他一個人反鎖自己在房間裏很久,據說觀看了很長時間的祖訓,接著又走出來,吃完了他一天內唯一的餐飯,他是個說到就絕對做到的人,而後對貼身奴感慨道:“總有人在無限光明來臨前的瞬間,堅持不了決心,而墮入無邊的黑暗深淵,馬爾克盧斯就是典型,我真是看錯他。。。”

    但是隨即他開始邊吃邊認真思考,馬爾克盧斯的離去,必然會將城中虛實與布防要點出賣給李必達,而後他找來杜米久斯與特裏阿裏,很誠懇地詢問這種事應該如何去彌補。結果對方兩位相覷下,其中特裏阿裏還懷著不懷好意的惡笑,帶著嘲諷的語氣對加圖說:“我親愛的閣下,難道您還以為事到如今,我方缺乏補給的事情,對於李必達還是個‘秘密’不成?而且馬塞利亞的城防就是這樣,它沒有什麽不完善和殘缺的地方,前提是兵士能吃飽肚子,就能守衛好它。另外,龐培的艦隊來援也是既定事實,作戰不是在羅馬政壇演說,政客們可以隨時否決以前的說法,作戰就是在部署得當後,再向神靈祈禱,努力取得勝利!”

    這席話說得小加圖也是啞口無言,接著杜米久斯就建議說,先前我們在西西裏征募的船只已經完全修補完畢,我認為龐培艦隊一旦到來,就完全可以在陶羅亞斯島嶼要塞,去與他們會合,再與李必達艦隊一戰。

    果然在五月天氣裏。近西班牙的艦隊沖破海面上自然險阻。在阿弗拉尼烏斯的副將納西狄烏斯的帶領下。共十六艘輕重艦船,自西方而來,在陶羅亞斯島上下錨停泊。幾艘由勇敢的艾丹吉斯指揮下的斥候小船,在詳細抵進偵察後,將這個消息盡快傳送給了李必達。

    李必達決心親自再度與馬塞利亞城及龐培援軍,展開一次海上的決戰。

    而這種想法,也恰好是杜米久斯所擁有的,“這次戰鬥已是避無可避。我已經抱定了成仁的想法。”這是杜米久斯對屬下的克裏恩和武裝奴隸所說的,在得知納西狄烏斯來到城外海面的消息後,他立即組織好人手,將先前嚴重受損,而現在已修覆完好的旗艦駛出海港,自己穿著最華美的衣甲,醒目地站在高聳的艦橋之上,在他身後是四五十艘各色戰艦,上面全是馬塞利亞船員,和阿爾比西蠻族。

    而馬塞利亞海港兩側的高地與神廟處。站滿了前來送別的青年,他們高舉雙手。大聲鼓勵著出戰的所有勇士們,而婦人、老者與兒童,則盡數匍伏在大力神廟的台階下,乞求神靈庇佑他們戰勝,乞求隨後龐培將軍的援兵會源源不斷,如同大海的潮水般。

    杜米久斯回首望見,送別的人群裏,他的義弟小加圖也在其間,瘦削矮小地就像一個醜陋而堅強的海巖般,對著他不斷地揚起手臂,杜米久斯明白這是羅馬角鬥士的姿勢,表示戰鬥到死的意思,“最早的角鬥比賽,就是在死者的墳墓前舉辦的,看來馬上的海戰也是一樣,抱著必死的信心去吧,這樣反倒會有一線生機。”

    陶羅亞斯島上,沒有遭到任何攔截就登上岸的杜米久斯,和納西狄烏斯間召開了簡短會議,決心即刻就出海與對面西摩斯島的李必達艦隊決戰,“如果敵方阻擋不住,那就請求從西班牙調撥更多的援兵與給養來。”作戰方案規定,杜米久斯負責右翼,而納西狄烏斯負責左翼突擊。

    但是納西狄烏斯顯然沒有杜米久斯那樣堅定的必死決心,他談了不少次其船只缺乏撞角的困難,然而他的神態,卻被充滿戰鬥狂熱的杜米久斯給忽略了。當兩天後,一個風平浪靜,沒有風雨的大好晴天裏,杜米久斯的聯合艦隊自陶羅亞斯出航,當然李必達也選擇了這個日子,在補充了軍需品和彈藥糧秣後,他就站在修覆一新的燈塔兼指揮室裏,對全體屬下說了這樣一句話:

    “當他們兵強馬壯時,我們尚且擊敗了他們,現在敗軍之師,何談在我軍面前逞兇?”

    接著李必達屬下的艦隊全速起錨應戰,這次又有大批利古裏亞與薩丁尼亞的新船參戰,其中包括十一艘有雙層甲板的大戰艦,但由於木材尚未風幹就急忙投入作戰,速度不占優勢,故而李必達在燈塔上與將佐們判斷觀測了情勢後,將他們統統安置在左翼,來對付杜米久斯——因為敵方右翼船隊,明顯超越了慢吞吞的左翼,“看來左翼龐培的援軍缺乏鬥志,待到他們兩翼脫離開來後,我的右翼精銳再急速進擊!”

    雙方的艦隊互相逼近,而這會兒馬塞利亞的市民幾乎都攀上靠海的城頭,親自觀看著這場攸關所有人前途的海戰,若是贏了他們就覆蘇回天,若是輸了他們就萬劫不覆。

    而杜米久斯的船隊裏,所有的槳手與弓箭手、標槍手,都表情堅毅,甚至可以說是木訥——若是在這場戰鬥裏而死,那充其量就是比城中的友伴先走一步而已,特別是阿爾比西人,他們的婦孺祖輩早已死在李必達奸賊手裏,早已是生無可念。

    擋在杜米久斯鋒線前的,是利古裏亞與薩丁尼亞新成軍的艦隊,由艾丹吉斯統帥負責,他在李必達的授意下,命令全軍排成個古怪的隊形,即“t”字形,所有的重型大艦,橫著側舷排成一列,槳手們統統靜止休息,而上面的戰鬥人員則川流不息,吶喊聲此起彼伏,待到杜米久斯船隊進入射程後,火箭、拋石和標槍,在側舷方向保持了最廣面的火力輸出,打得如潑雨般,染紅了整個海面,不少杜米久斯的輕型船只,還未返過神來救被擊毀擊沈,但其余的船只還是大無畏地帶著火焰,繼續朝前猛突。

    接著“t”字頭的大艦,紛紛朝兩側分離,而後的輕型突襲艦沖出,一字縱隊劈入對方的陣型當中,紛紛朝兩邊射出鐵鉤,但這次杜米久斯顯然吸收教訓,在船艙上加上了金屬蓋板——弩砲射來的鐵鉤,大部分滑落,整個場面轉入了徹底混戰當中,阿爾比西人有時候相距幾十個羅馬尺,就奮不顧身地半空躍出,跳上甲板上揮舞武器,直到對李必達的船員圍住,用梭鏢與短劍紮成刺猬,再翻落海水裏,蕩起鮮紅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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