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10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39
第15章 maxima(中)

    騎兵長官,恰如李必達事先所預料的那樣,他因為在科庫拉的關鍵戰功,終於擁有了maxima的祭司占卜權力與執行遠征的軍團統帥權——在非常時期,他的權力僅次於狄克推多,對外事務上等同於執政官,對內方面相當於都城法務官。

    當然,凱撒將獨立一路的征討事務,和對小亞的邦國戰和權力。他再也不單單是凱撒的首席副將,是偏師指揮官,而是擁有四到五個軍團,在某一獨立戰略區域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二號人物,是maxima!

    另外,凱撒將另外位騎兵長官,授予敘利亞的狄希莫斯.布魯圖,並要求他負責對帕提亞的守備,並懲戒投向龐培的猶太希律王。

    “蓋烏斯身體怎麽樣?”當謁見授權儀式結束後的酒宴上,李必達詢問安東尼說。

    安東尼接借著酒精的作用,親密搭著李必達的肩膀回答說蓋烏斯很好,只是受到了驚嚇,並且對這兒軍隊的人物並不太信任,“起碼他和塞勒斯特、優垃貝拉沒辦法再處好關系了,我們兄弟現在的摯友只是你,來,為李必達烏斯就任騎兵長官幹杯!”

    “把蓋烏斯送去高盧好了,反正那兒狄希莫斯暫時沒法來赴任,也沒有高烈度的戰事,也可以安全地謀求資歷和能力。”李必達碰杯後,表示他可以安排蓋烏斯去高盧地區軍團擔任名副將,“凱撒也要求你在達爾馬提亞和外高盧地區,征募新的軍團。蓋烏斯來負責這事。也能得到不少額外的款項收入。算是個肥差。”

    “當然好!”安東尼從來都不是個假客套的人,他馬上就大喇喇地要向李必達借二百塔倫特的金錢,準備向羅馬城美麗的克勞狄遺孀富麗維婭求婚所用。但李必達笑起來,有些高深莫測,“富麗維婭我早就建議你下手了,但你在羅馬城擔任護民官與糧食督辦時,卻把精力放在賽馬和遊樂當中,現在一點資產都被浪蕩光了。而我在城裏安排的眼線現在告訴我,富麗維婭已經答應嫁給他人了。”

    安東尼拳頭緊握起來,忙問是誰,李必達拍拍他的肩膀,說是“西西裏總督,你的好朋友庫裏奧”,接著嘆口氣說,“但是若是你開口,二百塔倫特的金錢,我當然可以無償幫助你”。說完。安東尼開始表情覆雜地喝起了悶酒,直到爛醉如泥為止。而李必達隨後獨自走到了自己下榻的宅邸。在那兒早已有他的許多心腹人士在等候,整個場面也是場小型而精美的宴會。

    當所有人都提議為新騎兵長官的前程榮耀舉杯時,李必達微笑著表示這種事可以暫時放放,而後他當眾對人們說:“現在龐培已經快要滅亡了,先前凱撒閣下越過盧比孔河時,我們需要的是急戰;而現在凱撒閣下則不需要焦急,他可以慢慢等下去,因為意大利、西西裏、西班牙、高盧,現在希臘馬其頓都在他手中,大約到明年結束前,小亞與埃及也會歸於他手。而龐培,他也許會憑借精銳的幾個軍團,在阿非利加獲取些戰術性的勝利,但從整個大局來說,這位偉大的將軍完蛋了,已經完蛋了。”

    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後,各位司令官與首席百夫長都歡呼起來,在他們的心目當中,只要能活到內戰的結束,站在勝利者的一方,得到豐厚的賞賜,或者在共和國的官途上平步青雲,也就達到了最高的目標。

    李必達笑笑,放下酒杯,而後說出了眼前的具體目標:越過塞薩利亞,再去找對頭西庇阿的晦氣,“凱撒已經做出了戰區劃分,西庇阿和他三個軍團,包括布魯圖、喀西約從敘利亞行省帶出的第一軍團,現在為龐培方馬其頓行省第九軍團,一起四個軍團,是我的獵物。我們手頭有六、十二、十三、十五軍團,還有我先前在伊利裏亞招募的,包括日耳曼、高盧與阿格瑞安人在內的‘獨眼巨人’軍團,已經被授予二十八軍團的番號,也會伴隨我們一起行動,此外還有馬蒂亞人、維比奇納斯人共四千五百名騎兵,也重新回歸我軍的作戰序列。”說完,李必達拔出匕首,猛地朝餐桌上的烤睡鼠菜盤上一刺,讓匕首立在其上,“五個軍團,外帶兩萬名輜重軍奴,近五千名騎兵,大量的拋射器械,正是大幹一場的時機,諸君你們要是問我,在那座城市停下腳步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不是佩拉城,不是塞薩洛尼基城,也不是拜占庭城,更不是以弗所,我們要橫掃小亞的西部,隨後越過攸克興海,攻滅龐培附庸國博斯普魯斯,殲滅龐培在整個東方殘留的所有兵力,要讓每個兵士在退役前都行李豐足,讓每位將佐都資產豐厚,滿載前人難以匹敵的榮耀與財富,凱旋羅馬城!”

    “騎兵長官萬歲,為了凱旋!”這下,在場所有人摩拳擦掌,並且改變了祝酒的話題。

    “但是,我們需要座堅固的橋頭堡,來支撐對小亞的戰爭事業,這是先前蘇拉與我庇主都忽略的問題。這座城市要求恰好扼守住歐羅巴與亞細亞間,能夠享受到陸海運輸的最大便宜。波普,我準備將五個軍團分為兩個集群,十二軍團掩護所有的輜重器械,為單獨的後方縱隊;其余四個軍團全副武裝,朝西庇阿的陣地挺進,是前鋒縱隊,你將來要擔任卡勒努斯將軍的輔佐,並且沿途收集建築所需的材料,這些正是構築橋頭堡需要的。”李必達囑咐完這一切後,便以酒醉為借口,退往了自己的寢室休憩。

    待到侍奉的馬提亞,急忙點亮青銅燈具,並且展開莎草紙後,李必達坐在其前,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寫了封密信遞交給優伯特尼亞女王阿狄安娜,“卡拉比婭,希望你能夠憑借著同盟幫助,堅守住現在的局面,我,羅馬共和國新任的騎兵長官,馬上就會率領龐大強力的軍隊,前來協助你擊潰任何敵人。卡拉比斯與卡拉比婭聯手後,必然是所向無敵的,我將會把阿馬西亞河谷皇陵,和本都王國的舊王城錫諾普返還給你,明年你將會成為統括整個黑色攸克興海的女皇,再過三年我會把先前你抵押給龐培的,屬於你母親摩妮美的小冠冕奪回來,那也是屬於你的。”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0
第15章 maxima(下)

    塔克屯,是聯結比提尼亞、本都、安納托利亞山脈的要沖之地,二十年前本來是米特拉達梯六世攻略西部的前進基地,後來曾被羅馬將軍路庫拉斯奪取,現在則是優伯特尼亞王國軍隊所把守的堅強壁壘。

    五千名小型的優伯特尼亞王國軍,是戰前阿狄安娜傾盡王室私庫,盡散金銀招募來的,是卡帕多西亞人、加拉太人、以及先前龐培安置來的海盜的混合軍隊,頑強地在此,扼守著塔克屯,抵禦著布魯圖軍團,還有米南德重新組建起的銅盾軍團,兩者加在一起不下於一萬五千人。

    城中核心塔樓的房間裏,女王殿下親自握著利劍,端坐在小型的象牙雕刻圈椅上,垂著松軟的栗色發卷,蒙著褐色的猞猁毛大氅,白皙細長脖子上掛著金盒吊墜,在他身邊大群的機要奴隸、女仆和衛隊武士,正在不斷地忙碌著,統計著各種各樣的數據與戰況:

    “送往蓋拉夏與亞美尼亞的求援書信已經送出,馬上又該有三千名弓箭手與騎兵,前往此處增援我方。”

    “使用湖鹽換取款項的文書,已經簽署完畢,蓋上了女王的印章,馬上就送往猶太商會。”

    “羅馬敘利亞行省的狄希莫斯將軍,已經第三次宣布中立,我方的後院應該不會受到他們的幹擾。”

    “兵士的薪資,可以延長再繼續支付半年,我們的國庫還有如此多的積蓄,不會出現匱乏之虞。”

    “今日,敵軍又想迂回到塔克屯城的側面。斷絕我方的兩道。但是被我軍事先掘好的壕溝與堡壘給阻絕住。我方取得勝利,並殺死敵人二百名騎兵。”

    阿狄安娜聽到這些後,嘴角浮現絲滿意的微笑,接著名貼身女奴帶著萬分興奮的心情,手持卷書信,拜倒在她腳下,說“羅馬人騎兵長官的書信來了。”

    “騎兵長官?他居然已經當上獨裁官的副手了!”阿狄安娜更加得意,接過書信後看了看。而後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走到了塔樓外設的弩砲位前,那兒恰好能俯瞰整座堡壘和敵人的圍攻陣地。

    原本,當阿狄安娜進軍西裏西亞,驅逐走西塞羅後,就忽然返身,奪占了塔克屯城,因為她早就預料到決定性的敵人會來自於北方,特別是恨她入骨的米南德夫婦,所以在時間差的三個月內。她主持對塔克屯的堡壘進行大規模的翻修加固,首先是圍繞著舊城。修築起周長五十斯塔狄亞的新城墻,城墻恰好位於面向敵人的高地處,下面是擁有陡峭坡度的深溪,坡上全部插上了密集的尖樁與標槍頭,隨後阿狄安娜又構築了一座龐大的帶著獨立城墻的核心糧倉與武器庫,足夠五千人食用與作戰兩年之用。在城墻塔樓上,她早就花重金聘用了來自薩摩斯島的希臘數學家與工程師斐洛,將塔樓設計成凸出鋸齒狀,上面的轉射弩砲經過精確的測算,可以無死角地射擊到下方的任何處地區。在城堡兩側,與峽谷相連的地方,阿狄安娜各自構築了道柵墻,像兩根臂膀那樣衛護著塔克屯,後面各自有獨立的營地,各有甬道與街路和塔克屯與後方王國腹地相連,可以有效地阻止敵人輕裝步兵與騎兵的迂回偷襲,今天布魯圖就派遣了一支ala騎兵分隊,準備做這種事情,結果在壕溝與木柵前,被阿狄安娜的投射兵殺得丟盔卸甲——雖然下屬給女王上報的斬獲數字未免誇大,但布魯圖還是起碼損失了三十到五十名騎兵。

    壕溝的尖樁前,橫著不少血肉模糊的人馬屍首,一些優伯特尼亞兵士正在那兒清理,這種情景印入了阿狄安娜的眼簾,她覺得膽氣更加豪壯,“堅持到卡拉比斯大軍前來,我就一鼓作氣將米南德這個賤奴的銅盾軍團再度給殲滅掉,現在看來,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想完,微笑的阿狄安娜,將侍女喚來,說“宮廷裏的女奴隊伍,這次隨行的有多少人來?”侍女答覆說大約有五十人,都經過舞蹈、曲藝的訓練,阿狄安娜唔了聲,接著就說到,將這五十名女奴在夜晚時分塗抹化妝好,送到立功兵士的營帳裏去,外帶每人一百枚德拉克馬銀幣的饋贈賞賜。接著,阿狄安娜便給圍城的米南德營地裏送去封挑釁的書信:

    “你和那個賤婢斯特拉托妮絲,通過卑劣的手段,將你倆骯臟的私生子,妄稱為我父王的孩子,行賄龐培身邊的小人,竊據了博斯普魯斯王國肥沃廣大的土地,現在居然還不知足,不曉得敬畏神祇,抱著非分的妄想,趁著羅馬人的內戰,在本都舊王國登陸,就憑你倆那下賤的出身,還想僭越本都國王的寶座嗎?現在經過一個半月的圍攻戰,你和羅馬逆黨的聯合軍隊,根本無法逾越塔克屯城分毫,這還不夠說明力量與智慧的對比,無論如何宙斯都是站在我這邊的嗎,因為我是正宗的米特拉王族後裔,我的孩子也是優伯特陛下的正宗外孫,馬上更有羅馬共和國的騎兵長官,率領五個軍團的龐大精銳來到這座城市下,你們那些帶著微弱火星的灰燼,很快就會如同來年春季的薄冰般消融,現在將貴夫婦自我瞽目流放,將你們的逆子毒殺處死,並獻出博斯普魯斯王國全境,我還可以考慮給貴夫婦以條茍延殘喘的活路。”另外,在信件所在的匣子裏,還附著份包香囊。

    米南德叫近侍打開,那近侍小心翼翼拆開後,餵了營帳裏的某只獵犬,結果那畜生只是舔了其中粉末的幾口,就痛得渾身發抖,大聲悲鳴叫喚幾聲,就化為了具僵硬的軀體。

    這是阿狄安娜**裸的恫嚇手段,她顯然精通了亡父生前神出鬼沒的暗夜手段,但她沒有在信件書卷上下毒,而只是將毒藥放在醒目的香囊裏,就是要對米南德示威,“我若想取你的性命,是易如反掌”。

    “只是和當年羅馬人的一介軍奴茍且,生下了個不知來路的野孩子,就自稱是優伯特的外孫,這種舍棄米特拉王室尊嚴的浪蕩女,也配來寫信叫囂!馬上我就攻陷眼前這座城堡,屠殺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米南德看到眼前這個景象,憤怒將書信給扔在腳下。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0
第16章 李必達堡(上)

    “你很那分得清皇帝的邀請與命令有什麽區別。”——羅馬帝國時代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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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阿狄安娜同樣寫了封書信給圍城的另外一方,馬爾庫斯.布魯圖,將科庫拉的戰爭結果原封不動地告訴了這位哲學家將軍。

    布魯圖頹然地將書信放在坐榻邊的小幾上,痛苦地呻吟起來,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馬其頓九軍團的官兵上下,只服從喀西約一個人的命令,對他表面上是尊敬,但骨子裏還是將自己當作個文人來看待,“布魯圖?布魯圖閣下就應該在雅典那樣的城市裏,研究點地質、植物,或者共和君主方面的話題,讓他帶兵,對上下來說都無異於是場折磨。”有時候,軍團首席百夫長就當著兵士與掌旗官的面如此揶揄著。

    所以,實際前線指揮權完全在幾位護民官與百夫長手裏,而喀西約又指揮艦隊,去遮斷小亞與希臘間海域去了,故而在整個塔克屯前線,只剩他一個,還沒有任何實權,只是個橡皮圖章,每天給下級送上來的命令字板蓋章而已。

    更何況,所謂的友軍米南德這次帶來了足足一萬名銅盾軍,重新在博斯普魯斯組建的,外加兩千名斯基泰與薩爾馬提亞雇傭騎兵,根本沒把他的軍團放在眼裏,在聯合作戰方面米南德根本就是將他當成了“仆從同盟”,對馬其頓九軍團是頤指氣使,在營地、後勤和作戰任務方面處處刁難。而軍團官兵又自認為先前是敘利亞行省的頭號軍團。現在不但在番號上屈居人下。還要被羅馬附庸國君主瞧不起,各個心中都有激憤,而布魯圖更是夾在中間受氣的角色。這番看到了阿狄安娜的來信,布魯圖黯然神傷,他覺得龐培陣營已經是沒有任何出路了,龐培本人與殘余幾個軍團蝸居非洲,而且被西班牙、西西裏、昔蘭尼三面圍困著,希臘與小亞的戰局。現在只剩下西庇阿的三個軍團,還有他在塔克屯下的一個軍團,外帶喀西約的艦隊,及米南德這個還算站在同一陣地裏的附庸,命運也是“不知後事如何”。

    但是理念的沖突,舅父的血仇,還是不得不讓布魯圖堅持下去,他再度抓起阿狄安娜的信件,苦苦思索著破局的方法,但最後還是悄悄給卡利亞海港處的喀西約緊急送去一封信:

    “龐培在希臘、馬其頓的精銳已經全部覆沒。相信你也會很快得知這個消息,我準備不再介入本都帝國的內訌當中。這些蠻族國君,不管是男還是女,無一例外都在趁著共和國內戰時,想揩油而已,我決定趕緊將九軍團給撤出來,這幾乎是真正共和派唯一的血脈了,你召集艦隊,我們得搶在凱撒與李必達進攻東方前,將軍隊拉到克裏特島去,而後在盡量安全帶到阿非利加去,這得冒著極大的風險,因為不要低估希臘與小亞城邦望風易幟的速度,急速盼望你的回覆,我的摯友朗基努斯。”

    接著,布魯圖就聽到了震天動地的戰鬥聲,他走出營帳,看到米南德的軍隊,正在將拋石機墊上滾木,朝塔克屯城壁方向推進,但是城上鋸齒般的塔樓台地射來交錯刁鉆的石彈,將米南德的攻城器械一一輕松砸毀,銅盾軍的輕裝步兵,剛準備扛著雲梯逼近城壁之下,更是被塔樓下層暗處的弩箭孔射來的連環箭矢,打得死傷塗地。

    這是阿狄安娜雇傭來的希臘工程師斐洛的傑出創作,絞索式的連射腹弓,威力介於羅馬蠍子弩和普通腹弓間,雖然射程不遠,但是可以連發,抵進射擊,驅散敵人攻城的輕兵是十分有效的。

    “簡直是執拗的,儀式化的愚笨戰爭,我不可能再繼續奉陪下去了!”這是布魯圖看到這種情景後,唯一的想法,隨後他不願意再等喀西約的回信,就召開執勤的百夫長,要他們下達撤營的指令,“先回以弗所,安頓好了後,直接再去卡地亞與我方艦隊會合!”他的這道命令,是唯一一次深孚全營上下軍心的,所以很快整個營地的兵士都背好了行李,在米南德在城下鏖戰流血的時刻,趁夜就離開了塔克屯城。

    待到布魯圖無緣由離去後,米南德才察覺了這件事,在憤怒地破口大罵羅馬將軍毫無信義的同時,也只能商量己方去留的問題,但是許多將佐都擔心地建議,如此多的軍力都萎頓在塔克屯城下,若是草率後撤的話,會遭到奸詐的阿狄安娜的追擊。

    “不用擔心,我帶著銅盾軍親自擔任後衛,輕步兵與騎兵護衛輜重率先退往錫諾普,隨後我軍依托錫諾普,堅決抵抗敵人反撲——這是我的次級方案,既然吞並不了優伯特尼亞和西裏西亞的話,那我們也要堅守住本都舊地,這樣才能彰顯我夫婦是米特拉帝國繼承人的印象。錫諾普資源和給養都很豐富,再加上阿基裏斯的艦隊支援,靜靜觀察羅馬人的內戰風向,總會是有辦法的。”

    這樣,“總是有辦法”的米南德,在次日清晨,在營地前將六千名銅盾軍排成嚴整的隊形,長矛如林,每個兵士都戴著誇張華美的羽飾,攜帶著黃銅盾牌,米南德與將佐坐在華麗的戰車上,負責鎮撫整個軍隊,而後按照事先的規劃,其余步兵隊伍與馱馬輜重開始陸續後撤。

    “女王殿下,是否要精選騎兵追襲?”畢都伊塔很敬畏地半跪下身子,對著正在塔樓上觀戰的阿狄安娜詢問說。

    阿狄安娜挑著美麗的眉毛,看了戰場態勢一會兒時間,說“不用,塔克屯之戰完全是我王**隊獲取輝煌的勝利,只要等到羅馬騎兵長官的人馬抵進小亞,與其聯手的話,自然會輕松攻滅博斯普魯斯那個僭越忤逆的王國。”

    這時候,大約休整了兩個集市日後,科庫拉的凱撒全軍已經開始按照預定的兩條線路向東方進發。

    李必達的五個軍團起拔,特意比凱撒晚了三天的時間,在祭祀完神後,他們沿著塞薩利亞的舊道,重新朝著馬其頓行省方向行走而去,浩浩蕩蕩的隊伍首尾約有十個羅馬裏,其中李必達更是帶著三千名精銳騎兵,兼程疾馳,沿途的城鎮,在聽到科庫拉戰場的消息後,確實如同布魯圖所預料的那樣,與李必達的馬蹄競賽著倒戈的速度,接下來李必達的五個軍團,好像是在進行場盛大的武裝遊行——到處都有提供糧食、仆從和金錢,直到馬其頓的佩拉城,這支軍隊才停下了腳步。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1
第16章 李必達堡(中)

    但停留只是暫時的,只是因為李必達需要停下來,收集下各方的情報而已。不一會兒,薩博將各方的情況都匯總起來,呈交了上來,凱撒的軍團雖然早出發三天,但他走的地區是全希臘最富庶的,所以戰鬥倒是沒遭遇什麽,反倒是陳情這類的事務一大堆,所以才剛剛進入德爾斐城。

    反倒是西庇阿,在阿利亞克蒙河的右岸防線處,猶猶豫豫著,他顯然也聽到了拉賓努斯軍隊的結局,就開始懊惱起先前若是不和那個李必達的偏師糾纏,直接去配合拉賓努斯裏應外合,擊破凱撒主力該有多好,不然也不會到今日進退兩難的境地。於是西庇阿唏噓了番,開始變本加厲地指使包稅人們,在所占地區,瘋狂搜刮了額外一大筆稅金,而後開始著眼沿岸哪個海港方便運載軍團,撤往小亞細亞的。

    總而言之,沒人認為西庇阿還會堅守阿利亞克蒙河,“希臘北部全是彎曲的山崖和優良的海港,我們沒必要咬著可憐的西庇阿不放,也阻擋不住他,仍由他去吧,我們繼續朝塞薩洛尼基進發。”李必達迅速了解情況後,便再度引導所有人員,根本置西庇阿於不顧,而是順著佩拉城東北方向伸展的海濱,朝著歐羅巴的尖角處迅速行軍。

    頓時,西庇阿的三個軍團,包括河流的天險,根本就失去作用,要麽他現在繼續固守下去,等待著凱撒進攻的到來;要麽他現在急忙回師,趕在李必達越過赫利斯滂海峽。出入小亞前。到以弗所與其他隊伍會合。決定去留。

    就在西庇阿還在心慌意亂時,李必達的軍隊已經繼續推進了一百羅馬裏,隨後在塞薩洛尼基城北的某處小河上,那兒也是色雷斯王國與馬其頓行省的傳統邊境,會見了色雷斯國王柯蒂斯。

    這場會見,是柯蒂斯很早前就乞求的,因為他知道,王國唯一繼承人薩拉達王子的身家性命。就握在這位騎兵長官的手心裏。

    雙方各自帶著一百名騎兵,以及象征身份的節杖、束棒、旗幟,隔河對望,隨後李必達與柯蒂斯各乘坐一艘小舟而出。說實話單憑外貌,很難說明柯蒂斯是蠻族身份,他穿著希臘式的袍子,帶著邁錫尼風格的金冠,擁有個獅子般的鼻子,和濃密的胡須,對外一向號稱是亞歷山大大帝的“繼業者”後裔。對整個希臘世界都擁有法理上的統治權,當然在羅馬共和國崛起後。這個就逐漸成為歷代色雷斯國王心中隱秘的夢想罷了。柯蒂斯本來希望借著給“偉大的龐培”提供仆從軍隊,能擴充自己的王國疆域,但沒想到卻差點將王位繼承人給栽進去。

    “色雷斯王國從即日起,向共和國的狄克推多凱撒宣布效忠,並提供兩千名步騎,和一萬五千蒲式耳的小麥,追隨騎兵長官李必達出征小亞,另外柯蒂斯國王必須在神祇前發誓,不得支持凱撒的任何敵人,不管來自陸地還是海洋,不能派出任何軍隊越過自由馬其頓行省的邊境。作為和平的誠意,李必達將軍願意將薩拉達王子歸還。”這是羅馬方面提出的議和條件,柯蒂斯看了看對方船頭上站立的,自己的親生兒子,便舔舔嘴唇,很爽快地舉起權杖,表示認可這項內容。

    至此,色雷斯王國正式宣布,退出龐培的陣營。而此刻,李必達的方面軍,已經得到了皮奧夏、色雷斯、馬其頓等諸多仆從軍隊的加強,總人數已經達到了六萬人左右,隨後大軍抵達了李必達所指認的目的地,即他先前所說的,“能扼守歐羅巴與亞細亞的要沖之地,能作為攻取小亞跳板之地”,拜占庭。

    拜占庭,是個單純的地名,早在五百年前古希臘人就發覺了它地理的得天獨厚性,它面向歐羅巴的陸地十分肥沃,特別適宜種植各種作物;而北面則俯瞰著被稱為普羅彭提斯海,即現在所稱的馬爾馬拉海,這片口袋形狀的海域,由兩個狹窄的“門”所把持著,即赫利斯滂海峽與博斯普魯斯海峽,只要少量的艦船,便能拒絕大量敵軍於域外,更加上普羅彭提斯海本身就是個產量龐大的天然漁場,可以為城市提供大量取之不盡的肉食。而這片海域的對面即東岸,就是傳說裏的特洛伊古城,座落在艾達山上,當年邁錫尼人遠征這座城市時,阿喀琉斯與埃阿斯兩位最勇猛的戰士,就分別在海峽的這頭與那頭,停泊了他倆的船只。

    但古希臘人在築城的時候,卻發生了個可笑的錯誤,他們居然會跑到普羅彭提斯海的東岸去修造個叫察爾西頓的城堡,而根本不知道西岸的金牛角,是個根本不需要避風的海港,甚至大型商船在此卸貨上岸,都不需要駁船的接應,而直接可以靠上碼頭,一年四季這片海域也不會遭到任何風暴雨水的侵害。

    當然,古希臘人不知道,李必達卻明了,穿越前熱愛旅遊的他,去過伊斯坦布爾這座城市,也知道這座城市在羅馬帝國時代的名字叫做君士坦丁堡,不過現在根本不可能有這個名字,而只是叫拜占庭,羅馬共和國對這個地點也缺乏應有的重視,只是滿足於授予城市自由權,因為他們剛剛征服小亞和東方還沒有多長時間,還是習慣從海路直接輸送軍隊到駐屯要地,所以甚至將此區劃到了塞浦路斯行省管轄,當年小加圖就曾不辭辛苦坐船,從羅德斯島到拜占庭,去解決城邦的糾紛。現在,羅馬騎兵長官李必達的六萬軍隊來了,並且要在這個地方修築嶄新的壁壘,並且李必達的理由很充分,他對凱撒是這樣說到的:

    “這個地點,自古以來就是東西方帝國的必爭要道,不管是古代的特洛伊戰爭,及波斯的大流士王在此搭建巨大浮橋,還是亞歷山大大帝的東征,都要控制住赫利斯滂海峽,與這個名叫拜占庭的地點。而我決心在此處修建城堡,並且占據普羅彭提斯海上的幾座重要島嶼,隨即將堡壘點拓展到岸對面的亞細亞,作為駐紮騎兵與艦隊之用,這樣共和國北可以抵禦色雷斯王國,往東可以進取小亞,還能同時控制住兩片廣袤的海洋。”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1
第16章 李必達堡(下)

    “將絞盤再往下放一點。”平穩的海面上,波普與一幫工程兵士坐在船只甲板上,正在測量著兩座海門的水深,他們首先測量的是通往黑色海洋的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方圓,最後得出的精確結果,是長度一百二十斯塔狄亞,寬約十二斯塔狄亞,並且建議“在庫阿尼恩礁石上建立一座堡壘,可以扼守整個海峽。”

    接著,波普的船只接著朝下,穿過整個普羅彭提斯海域,大約有一百四十羅馬裏長,足足花了他們近三天的航程,途中同在船上的薩博,對兩岸的水文地理進行精密的繪制,他在日記卷中記錄著,“對岸的尼科米底亞處在海灣最深處,恰好能和拜占庭形成左右對峙的海軍艦隊停泊地,另外還有庫濟庫斯和洛克那蘇斯兩座島嶼處在其間,故而我建議將來力量充裕的時候,可以在尼科米底亞建設完善的船塢與水軍基地,而在兩座島嶼上設置燈塔、倉庫與小型堡壘,如此的話,整片海域敵人的艦隊根本是無法進入的。”

    接著,薩博的雙眸看到,普羅彭提斯海越來越窄,便意識到他們的船只馬上就要進入另外個海門——赫利斯滂了,這兒的海峽蜿蜒曲折,西岸是平坦的土地,“可以建設農地、兵營與屋舍。”薩博是這樣評價的,而東岸又是急峭的山崖,“從好的方面說,小亞來的侵略者很難在此乘坐上船只;從壞的方面說,我軍也很難從赫利斯滂,出入小亞。如果軍隊規模太大的話。”而後薩博又看到了東岸的一片荒原。即當年古希臘軍隊攻打特洛伊所屯營的地方。它是介於兩個叫西格安和羅提安海岬間的陸地,還有兩條淡水小河流過,即西莫伊斯河與阿卡曼德河,“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來到了羅馬人的誕生之所,這也許是個民族尋根的路途,我很榮耀,我很幸運。我叫涅爾瓦.薩博凱穆斯,現在激動得無法自持。”薩博坐在甲板上,手裏的鉤筆,因為澎湃的心情而不知在塗畫些什麽。

    當波普與薩博將詳細的圖案呈交給李必達時,這位騎兵長官剛剛獲得了凱撒立城的批準,並且得知凱撒已經進入雅典——而蓋比努斯與馬賽拉斯兩位前任執政官,正在朝塞浦路斯坐船逃竄,他們的終結地,也許在埃及,也許在猶太朱迪亞王國。因為怕是現在沒有任何一位君主,膽敢收留這兩位。因為他倆是凱撒的敵人。

    “羅德島人與克裏特人,已經向我提供了相當數量的船只,我毫無困難,便可朝更東方進軍,估計會與喀西約或者布魯圖發生幾場無關痛癢的海戰,接著我凱撒會平安在亞歷山卓城上岸,要知道我身邊還有十軍團共四千精兵的衛護。所以李必達你無須焦急,怎麽說小亞的局面,要比我這路要棘手點,你還有一個博斯普魯斯王國需要對付,在拜占庭構築前進堡壘是完全合理的。”

    這便是凱撒的答覆,也正中李必達的下懷,自然李必達現在是不會將拜占庭變為座與羅馬、雅典比肩的巨型城市,他沒這必要也缺乏這樣的能力,他只是需要先將此地變為一個橫跨兩洲的兵站堡壘,而後再進行城市化,這在羅馬歷史上也是司空見慣的——後世許多歐陸的都市,都是從羅馬前線堡壘裏轉化來的,這也是他們的城市許多帶“堡”後綴的原因。

    李必達決心使用三到五個月時間,也即是整個冬營,來著手這件事,他的策略是“先西後東”。

    首先李必達向拜占庭城市長老會宣布,他們的城市已經成為羅馬殖民地,而後吞並了市政會權力,原來城市的五千居民戶籍與產業保留不變,但是卻必須朝著金牛角海灣遷徙,因為原來拜占庭的居住區太過於靠近內陸,“您的命令我們自當遵守,但是您得體諒,靠近海灣只有些漁村,因為那兒缺乏淡水,原本的呂庫斯河改道後,那兒就得不到充足的水源供應了,滿是淤泥。”當拜占庭長老向李必達訴苦後,這位新任的騎兵長官即刻決定:所屬的五個軍團,三個軍團進行龐大的疏浚工程,重新將呂庫斯河道“疏通筆直”,拾起註入普羅彭提斯海;另外兩個軍團則在博斯普魯斯海峽上的庫阿尼恩礁石上,修築堅固的衛城,這座衛城的端點,距離東岸只有五百羅馬尺的距離,所以波普又策劃在衛城前端修造了座獨立的橋頭堡,裏面布設了巨大的機關絞盤,可以拉出收回粗壯的鐵鏈,這道鐵鏈與對岸相連,只要橫起,就能夠阻絕來自攸克興海的任何船只。

    接下來,在金牛角的沿岸,最早設立的,就是軍團與輔助蠻族的營地與營市,還有漁場、燈塔、碼頭、倉庫、棧道及各種起重設備。最早得到這些設施使用權的外國人,是被柯蒂斯國王派來的兩千名色雷斯戰士,當年在阿米蘇斯城,阿狄安娜曾經嘲笑這些人是粗陋的單耳陶罐,現在看來情況並沒有得到很大改善,他們都帶著驚恐的鄉巴佬神態,背負著沈重的小麥陶甕,魚貫進入劃好給自己的營帳裏。

    在農神節時分,沐浴一新的騎兵長官李必達,一手持長矛,一手扶犁,在祭司與護民官的引導下,模仿羅馬立城者羅慕路斯,沿著拜占庭的七座山丘,在整個三角形的臨海陸地上,拉出了神聖的犁溝,以五十羅馬尺為一個平面單位,共拉出了足足八百單位的面積,“犁溝就是聖域,現在還沒有條件樹立石墻的話,暫時用木柵標明好了。”

    而後,李必達持矛,登上了最鄰近海洋的那座山丘,宣布將城市的府邸、祭壇、神廟都設於此,“這座山丘叫做李必達烏斯山,這座堡壘也叫做李必達堡!它的守護神有努馬王,有大力神,有塞拉匹斯(埃及神),有朱庇特,還有建立個新的巨大神廟,祭祀海神與阿爾戈號的英雄們。”

    在山丘下,軍團兵士以五百羅馬尺為矩形距離,種植了一圈常青樹,作為將來城市的集會廣場,接著李必達就坐在一棵樹下,接見來自海峽兩岸各城邦蠻族的酋長,要求他們可以將本部族的剩余人口,與戰爭得來的俘虜,充實到這座新型城市堡壘裏來,“到李必達堡來,一年內種植與捕魚,都是免稅的;待到三年後,收取一半的稅金;十年後才收取足額稅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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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羅德島人的報恩(上)

    “要是有人對他們的犧牲有絲毫懷疑,必然會遭受天譴。----”——亞歷山大父親腓力,在看到底比斯聖團一百五十對同**戰友全部抱在一起戰死的情景後,流淚評價到。

    +++++++++++++++++++++++++++++++++++++++++++

    這樣的條件自然是十分優越的,因為在這一兩年裏,整個小亞與希臘的城邦居民,因為包稅騎士的橫征暴斂(大多是龐培與西庇阿派來的,為他們搜刮戰爭軍費)而深受其苦,而在這種態勢下,多如牛毛的“四分領君主”(四分領,原本指希臘塞薩利亞王國的四個分治區,後來羅馬人每征服個強盛的王國,都會將其拆分成許多小王國加以控制,每個小王國都有獨立的君主,統稱為四分領君主)也乘機上下其手,因為他們的頭上再沒有羅馬總督約束,便也在領地內民眾與商會身上揩油。所以在如此態勢下,李必達堡開出的移民請求,不異於幹涸季節的一場及時雨。

    李必達如此想,也是吸取了昔蘭尼加的教訓,現在昔蘭尼城經過幾年發展,雖然在貿易與造船方面有長足進步,但是城邦總人口數始終在三萬徘徊,是因為海陸兩路的綿長艱難,阻隔了移民的腳步,鬧得城邦不得不向鄰近的沙漠部落“購求”剩余人口來支撐農業生產,而既然脫胎於拜占庭之地的李必達堡,在人煙密集的小亞、馬其頓與希臘諸島嶼的輻輳之地,那麽在短期五年內。人口獲取喜人的進展。應該不是什麽遙不可及的夢想。

    還有讓李必達沒有想到的是。最早跑到李必達堡來向其效忠的,居然是縱橫海洋十余年的“紫帆大海盜”麥克米倫,他帶著大約五十艘戰艦,像個禮貌的客人般停在庫阿尼恩礁石前的海面上“叩著門”,請求放自己進入海峽。

    麥克米倫,在龐培的東征結束後,始終就隱藏在達契亞面向黑海(攸克興海)的幾座港口裏,而達契亞或色雷斯的蠻王。也需要他這樣的角色,充當貿易與劫掠的幫手,所以就直接將三四座靠海城鎮租賃給他,形成了個“海盜王國”,主要就是與博斯普魯斯、科爾基斯王國做生意,談不攏再用武力直接搶奪,生活也是相當的滋潤。

    現在他聽說以前有過相交的李必達,已經貴為羅馬騎兵長官,並在拜占庭築城後,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在黑海水面上已經榮華到頂了,也是該“繼續升華夢想”的時候。及時投靠凱撒副手洗白自己,依托李必達堡,將家業生意做出去,重新延伸到富庶的愛琴海,甚至是阿非利加沿岸,已變成麥克米倫的亟需。

    靠岸會晤的請求被許可了,但李必達要求“只允許你和你的旗艦進入”,麥克米倫的五列劃槳船旗艦,便敲著鼓點,進入了狹窄的博斯普魯斯海峽,他站在甲板上,赫然看到李必達的部下,正像渺小的螞蟻般,附在立在洶湧海水裏的大木柱上忙上忙下,加固著木柱,準備串聯起未來封鎖海峽的鐵鏈,接著他看到沿岸的海灘上,各種升降起重設備都有人在操縱著,堆砌著石墻與各種建築,而成百上千的兵士或在營地裏進出,或席地就餐,氣氛肅穆,莊嚴凝重,這不由得讓麥克米倫心生畏懼,終於在彎曲延伸的棧橋邊,他看到了騎兵長官的儀仗隊伍,正在高聳的山丘裏排列著,十二名束棒扈從肩膀上扛著的斧頭,在陽光下閃耀著恐怖的光芒,幾名軍奴一溜煙跑下來,對著麥克米倫揮手大喊:

    “趁著騎兵長官沒有發怒之前,快降下你那僭越的紫色風帆!”

    “該死,快,快降下下!”麥克米倫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叱罵著船員水手,忙不叠地拉下了橫著的紫帆,而後做出恭謙的姿態,與一群心腹,在紫色的袍子上蒙上粗褐色的鬥篷,拾級而上,拜伏在山丘頂李必達的腳前。

    “也許你已經知道,你的小巴布已經在先前羅馬城的內訌仇殺裏,被卑劣小人謀害了。”沒想到,李必達對麥克米倫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論及克勞狄的死去。

    麥克米倫粗橫的面龐上,居然兀自有了淚水,“我希望聽到,殺害小巴布的仇人還活在這個世上。”

    “仇人共有兩位,其中一位已經被我所殺,另外一位叫伊格納久斯,據說在阿非利加的龐培屬下擔任騎兵隊長。另外,指示這兩人殺死克勞狄的,就是龐培。如何,你願意獻上你的忠忱於凱撒與我,共討仇敵嗎?”李必達繼續詢問說。

    對方將指揮艦隊的小幟舉起,膝行到李必達的面前,將其雙手奉上,“從此,紫帆艦隊任憑閣下驅使。”

    “很好,我就此委命你為李必達堡艦隊司令官,兼任我的海軍副將。”李必達擡手,示意他可以站起來,“尼科米底亞就是你船只的停泊地,到時候會有豐富的給養與薪資給你,條件是你不可以劫掠周邊城市,等到堡壘主體竣工後,你的任務就是南下愛琴海,控制住通往克裏特與塞浦路斯的海域孔道,並且支援衛護凱撒閣下的東進海路。”

    這會兒,幾名傳令的騎兵匆匆趕到,將裝用機密軍情的青銅筒遞交給李必達扈從,李必達取出來觀驗後,才得知凱撒已經長驅直入,直接渡海沖向以弗所了,其余軍團已被凱撒扔在後面,跟在他身邊的只有十軍團的三千兩百名步兵與八百名騎兵,已經東拼西湊來的二十艘船只,而且沒有投射器與護甲。

    而西庇阿的三個軍團,早於凱撒五天的時間,提前逃亡小亞以弗所。

    “禿子還真是大膽,就憑這些兵力,居然追得西庇阿一萬五千人亂跑!”李必達看完後,將信件卷好塞入筒中,對旁邊的幕僚說,“我帶著十二軍團,和所有的騎兵,直接越過海峽,配合獨裁官鉗擊以弗所,其余軍團留在此地,歸佩特涅烏斯與薩博統括,繼續進行築城與招徠工作。此外,麥克米倫的艦隊也即刻南下,奪取加利波利海控制權。”

    次日,拜占庭土地上,剛剛籠罩在自海水反射來的金色陽光下時,巴蘭提亞山隼旗就自軍營裏豎起,十二軍團的所有將士都很興奮地呼告,“很榮幸能繼續在李必達烏斯將軍的麾下效力”,接著便浩浩蕩蕩走出營地,乘坐船只,抵達赫利斯滂對岸的兩座海岬處立下營地,升起綿綿炊煙,準備隨後急速南下,閃擊以弗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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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羅德島人的報恩(中)

    “帕加馬,比提尼亞,卡利亞,薩迪斯,還有黎克達尼亞的一部分。現在在我們手裏的地盤,就這些了,還朝不保夕。整個希臘馬其頓在一個集市日內全部失去,凱撒正在渡海朝這兒趕來,李必達烏斯也開始在拜占庭築壘,留下的時間可不算多,喀西約你有把握帶領艦隊,攔截殺死凱撒嗎?”以弗所城內的總督府邸裏,西庇阿有些不安地踱來踱去,詢問著身邊坐在海圖桌前的喀西約說。

    現在,所有共和派殘余的精英,外帶四個軍團,都猬集在以弗所這個城市內了,按照西庇阿的描述,這群人的狀況很糟糕,軍餉已經不足,訓練和士氣也很差,到現在也沒打過勝仗,西庇阿帶去希臘的三個軍團,還沒越過阿利亞克蒙河就被李必達的伏擊打到半殘,而布魯圖指揮的馬其頓九軍團,也在阿狄安娜據守的塔克屯下鎩羽而歸。此外,唯一靠得住的盟國博斯普魯斯,也自塔克屯撤還到北部的錫諾普去,與他們互不相連。

    但喀西約只是盯著桌面上的海圖,不發一語。

    那邊的布魯圖開始激動起來,他提出了破釜沈舟的計劃,從小亞各行省的包稅騎士那裏,再借貸一千到一千五百塔倫特的軍資,而後把所有人的奴隸全部解放,組成個四千到五千人的新軍團,集合五到六個軍團,趁著凱撒上岸立足不穩的時機,發起迅猛的反攻,把他擊潰殺死後,自然可以瓦解凱撒的陣營。

    總之。西庇阿要求喀西約在海上擔任起責任,而布魯圖又力主西庇阿在陸上發起進攻。兩者很快激烈爭執起來,一邊的阿庇斯。則蒙著鬥篷十分喪氣齒冷的樣子。

    “我可是領袖龐培的岳父,在這兒難道不是我最大嗎?”西庇阿發作起來,又擡起了他的頭銜身份,“另外,難道所有羅馬人不應該默認在戰場上,唯梅特拉與西庇阿兩個名諱為尊嘛!”結果還沒等布魯圖發出譏誚,旁邊的喀西約就站起來,主動表態說,“馬上我率領駐屯在卡利亞的七十艘戰船。與布魯圖一起沖出去,攔截凱撒。”

    西庇阿高高舉起的拳頭,聽到這話後開始放下,而後擡高下巴,趾高氣揚地說了句“很好,我馬上坐鎮以弗所,籌措軍團和艦隊的資金,準備與李必達那一路人馬決一死戰!”

    愛琴海面上,彌望過去。是零星而瑣碎的各個小型島嶼,蔚藍色的海波當中,掛著雄鷹旗幟的船隊正在奮力逆風前行著,這是獨裁官凱撒的艦隊。前前後後大部分是從希臘城邦臨時征募來的平底商船,凱撒坐在船首處,大聲鼓舞著扈從與兵士。“快點,我的同袍。羅馬的公民們,小亞以弗所這座神的聖地。正在遭受龐培匪徒的洗劫與勒索。現在他們已眾叛親離,越來越多高貴的國君清醒過來,拒絕再充當龐培的克裏恩了,他們收回仆從軍隊,拒絕向龐培提供貢金,所以只要我們勇敢迅速追擊下去,不久後整個東方與黑海,都將回到共和國的懷抱,把鼓點給激越敲打起來!”

    但還沒等凱撒的槳手們歡呼時,遠遠的對面,卻隱隱傳來了來自他人的劇烈的鼓點聲,槳手船員隱而未發的歡呼,頓時化為了驚呼——大約二十艘懸掛敵人旗幟的帶甲板與撞角的艦船,正惡狠狠撲來。

    飛揚的旗幟與風帆下,站立的是喀西約與布魯圖,至於前者為什麽要答應西庇阿的要求,其本人並未解釋什麽,布魯圖特出於對這位摯友的信任,並未加以詢問,另外這會兒這位共和世家的貴公子,此刻更因為成功捕捉到凱撒的座艦而激動、畏懼、猶豫。

    在私人情感上,布魯圖從未與父親般的凱撒發生過抵牾,他尊敬凱撒,愛戴凱撒,敬佩凱撒的勇氣、果決與手腕,他時常希望凱撒若是個維護共和的英雄那該多好,那樣的話自己甘願為這位英雄去死,無論是多麽悲慘悲壯的死法。但是現在在公義上,他卻希望自己的劍,能夠刺入那宛如父親般人跳動的胸膛,這難道不是位羅馬公民應該做的嗎?最正直的布魯圖,就是不會過問私情,而是為是非負責。

    而對於熟知這一帶海域的喀西約而言,捕捉到凱撒的船隊根本不是困難的事情,因為只要順著海域的商貿路線巡弋就行,反正凱撒船隊的絕大部分也就是商船與運輸船。

    “全艦隊,調轉船頭,瞄準凱撒的旗艦,使用青銅撞角的艦船加快劃槳進度。”喀西約很熟練地發布著指令,其旗艦上的舵手與槳手都喊著運作了起來,接著喀西約看了看布魯圖,問了句“做好廝殺的準備沒有”,布魯圖渾身戰栗起來,提起手裏鋒利的鬥劍,望著海面上敵我雙方的船只,隨即高喊了句,“當然準備好了!”

    “真不湊巧,下令所有船只,避讓敵人的鋒芒——朝東南方的那個無名島嶼劃去。”凱撒的甲板上一片慌亂,沒有弩砲,沒有棒投器,也沒有戰鬥人員常用的長鐮刀與燃燒投擲罐,所有兵士只有標配的盾牌、標槍與闊劍,在百夫長的大聲呵斥下,只能和沒頭蒼蠅般來回亂竄,還是凱撒本人較為冷靜,下達了退避三舍的指令。

    不過,他屬下的商船上的人員,根本沒有什麽海戰的經驗,許多人無視凱撒旗艦發出的旗語,還在昏頭昏腦地直線前進,結果在轟隆隆的聲音裏,被喀西約的艦船紛紛撞得支離破碎,好在大部分陸軍兵士與騎兵,都不在其上,上面裝載的大部分,都是給養、淡水和馬匹而已。“凱撒,就在今天,看看命運女神究竟垂青你到何種地步好了!”艦橋上的喀西約鐵青著臉,其坐下的攜帶撞角與四門烏鴉吊橋的四列劃槳船,在兇猛擊沈兩艘敵人船只後,死死追著凱撒旗艦的尾跡,壓了過去。

    凱撒的旗艦較小,在努力下好不容易劃到了那座無名島嶼的旁邊,接著其上的船員發覺,這其實是個小型的島嶼群,在核心的大島四周,還有許多介於礁石和小島規模之間的巖石,裏面的波浪水流異常混亂覆雜,“沖進去。”凱撒當機立斷地說到。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3
第17章 羅德島人的報恩(下)

    “還有,打信號其余給其他船只,避開我的旗艦,航行遠些,我還要帶著他們去以弗所呢,可不能溺死在這裏。”在慌亂中,凱撒還能顧及到上岸後的兵力溫存問題,真是讓他身邊面如土色的幕僚好生佩服,總之獨裁官大人是要以身吸引敵人艦隊主力,換取其余船只的生存,但問題是若是獨裁官在這場海戰裏殞命的話,保存再多的兵力又有什麽用?

    劇烈的沖撞和晃動,打斷了所有將佐與幕僚的遐想,凱撒旗艦直挺挺地沖入了島嶼周邊的亂流裏,船體在前行裏,和淺水當中的礁石發生猛烈摩擦,甲板上的人翻來滾去,運氣背點的直接在慘叫裏墜落到尖利的巖石上,鮮血飛濺,染紅了亂流海水。

    “閣下,我得知道現在應該往何處去,是順著島嶼前進,還是靠到島上?”舵工與不少船員,發了瘋般地詢問凱撒。

    凱撒回頭看看,死死咬在後面的喀西約巨大旗艦,對方也一頭沖進了亂流當中,並且上面射來的火箭和標槍,嗖嗖地在自己頭頂上掠過,便聳聳肩膀,對著提問的人答覆說,“那就交給你們自己辦好了,希望今天海神還滿意大家的祭品。”

    話剛說完,喀西約的槳手就一個短促發力,加快了速度,將撞角沖入剛剛準備轉向的凱撒旗艦中部,凱撒船只半個甲板的人員,就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五彩玻璃彈珠那樣,呼啦啦全部滾了下去,凱撒也跌落到艦橋下。摔得七葷八素,還在喊著自己的持盾奴。“快點,拿我的劍和盾牌來。希望我的戰技還沒有生疏。”

    當晃動的喀西約旗艦開始平覆下來後,鐵制的船錨噗通一聲巨響,墜入了海水裏,因為撞角已經深深楔入了凱撒的座艦,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拖住,而後烏鴉吊橋被放下,布魯圖第一個躍出,舉著劍,大喊道:“沖過去。殺死獨夫尤利烏斯。”

    “是布魯圖,是布魯圖,混蛋孩子,是什麽邪神讓你親自面對這麽危險的敵人?”凱撒看到了布魯圖的身影,不由得痛心地說起來,而後自覺言語不對,“難道說危險的敵人,不就指的是我自己嗎?”這會兒,凱撒身邊十軍團的老兵們。很嫻熟迅速地擎著盾牌,將獨裁官護在了盾墻後面,上面的投槍和箭羽紛紛滑落,恰好這時候風向改變。凱撒急令點燃自己的船舷,風勢吹著煙火,順著彌漫這個吊橋。喀西約船只上的兵士劇烈捂著嘴臉咳嗽起來,一時間根本越不到凱撒船的甲板之上。

    在布魯圖與喀西約的大聲呵斥鼓動下。兵士將鬥篷蒙在臉上,剛準備踏著烏鴉吊橋沖過去。這會兒又是陣急促的鼓點傳來,喀西約扭頭看到,在島嶼群的各個方向,殺來了懸掛獨特海蛇旗幟的輕型長船,大約有二三十艘,“這是羅德島的船只,它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是敵是友?”但沒等喀西約想明白,羅德島的艦隊就用實際行動加以回答,它們的槳手船員比起喀西約的部下更加熟稔這一帶的海況洋流,不費任何功夫就將攔截的船只繞開,紛紛鉆入島嶼與礁石間的亂流裏,並占據了潮汐的順向,猛地沖到了喀西約的旗艦間,尖利的撞角從各個方向,將船體給楔住,而後羅德島的船員在搖晃甲板上如履平地,他們都是來自於這個航海城邦的,自小就與海洋相伴,紛紛拋出鐵鉤,將喀西約船只下兩層的船槳扯得七零八落。

    這下子,喀西約慌了,難道命運女神真的是尤利烏斯這個禿子的情人之一?他下令全船的戰鬥人員拼死作戰,但羅德島艦隊一分為幾,阻絕了他的手下靠攏,並且用腹弓和鐮刀,慢慢將他的旗艦碎割切削,潮汐也逐漸紊亂起來,喀西約與所有船員,連帶這艘四列劃槳船一起,就如擱淺的巨鯨般,動彈不得。最後凱撒反倒發起了攻擊,他的部眾與羅德島人一起,沖上去俘虜了喀西約和布魯圖。

    一場有驚無險的海戰結束了,喀西約方戰死了三百人,而凱撒方只損失了五十人和數艘平底船。

    戰後,羅德島人才告訴凱撒,他們當中許多人,先前被龐培陣營的馬爾克盧斯裹挾,前去狄克哈強一帶參戰,攔截安東尼,結果遭遇了颶風,全被安東尼俘虜,但對方卻抱著慈悲與憐憫,發給他們足額的路費返鄉,這次就是羅德島人來報恩了。其中羅德島人,還公推了位羅馬騎士為頭目,這位叫希提烏斯的,就是李必達庇護的包稅人,在內戰爆發後於塞浦路斯等地揚旗反抗龐培,但卻被一度殺敗流竄,現在時來運轉,被羅德島人迎入城市裏,“蓋比努斯與馬賽拉斯逃到哪裏去了?”凱撒就關切的問題,咨詢了希提烏斯。

    對方回答說,這兩位前任執政官就在前些日子坐船逃到羅德斯,請求島民庇護他們,但卻被羅德島的長老會拒絕,不允許船只入港,所以他倆應該繼續朝著塞浦路斯島跑了,“因為那兒畢竟大些,他們的船只可以偷偷摸摸上島。”

    凱撒笑起來,便委托希提烏斯暫時管理羅德島,而後喀西約與布魯圖被兵士押解到他的面前。

    獨裁官用很溫和慈愛的眼光,看著年輕倔強的布魯圖,對方半是羞慚,半是惱怒,居然背過臉去,不與凱撒的目光碰觸。

    結果,倒是喀西約很痛快地半跪下來,親吻著凱撒的手背乃至腳尖,表示願意歸順獨裁官的陣營,好友的如此舉動讓布魯圖極為驚詫,他掙紮著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只能憤怒地指責喀西約,“難道你忘記了共和的傾覆,忘記了擅自越過盧比孔河的罪人,也忘記了小加圖的慘死嗎?”

    “沒有什麽罪過不罪過的,誰都能恢覆共和國,只要是勝利者就不會拒絕古老榮耀傳統秩序的恢覆,尤利烏斯也是一樣,我的朋友,不要再執拗下去——繼續在龐培的陣營裏,怕是你連競選執政官的年齡都活不到。”喀西約毫無芥蒂地說到,而後繼續不顧布魯圖的怒斥,向凱撒表示自己願意效忠。

    “可以,喀西約你即刻就是盧西塔尼亞的來年總督,負責為我訓練艦隊,我很看重你的海戰才能。”凱撒說完後,就盯住布魯圖,帶著看似嚴厲的語氣說,“至於你孩子,剝奪你任何公職,回到你母親與妻子身邊去,你欠她們的實在太多!”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3
第18章 西庇阿棄城(上)

    “空話無法充饑。”——加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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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何能對我說這樣的話,我可是......”

    “你什麽都不是孩子,你沒有軍團,沒有經驗,空有一身的激憤和幻想而已,回到羅馬城生兒育女去,按照祖先所規定的流程慢慢來吧!我也希望你是像李必達烏斯與安東尼那樣的人物,但很顯然布魯圖,你不是。”凱撒大氣不喘一聲,狠狠地訓斥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而後示意扈從與老兵將他和喀西約都看押起來,而後凱撒看了下滿目瘡痍的旗艦,還有望風而遁的敵船,對旁邊的副將說了句,“我沒有閑情逸致來收拾這個爛攤子,所有的幕僚,都追隨我轉移到羅德島人的快速劃槳船上,我要趁著這股氣勢,直接在卡利亞登陸!”

    次日,凱撒換乘後的艦船,沖上了卡利亞的海灘,而後這位獨裁官,與隨從兵士一起,順著繩索爬下了小船,劃到了陸地上。

    對面的山坡上,大約有四個大隊的龐培軍兵士,都是來自於馬其頓七軍團的兵士,正在舉著盾牌,列著密集的隊形,註視著凱撒的一舉一動,他們在昨晚就見到了己方敗逃回來的船只,當百夫長詢問船員為何而失敗時,許多船員和槳手也不明所以,他們只能不斷說到“凱撒是個得到神眷顧的男子,司令官閣下與布魯圖,在海面上以絕對優勢遇到他。還是被他擒獲了”之類的話語,這讓所有的兵士感到極度恐慌。

    而現在。這位男子就站在距離他們一個弗隆開外的海水砂地上,不慌不忙地跳出了小船。他是個已經嚴重謝頂的男子,額頭與嘴角也有深深的皺紋,帶著桂葉冠,穿著執政官的披風與華麗的鎧甲,神情就像回到家似的,對著所有人張開雙臂,高喊道,“都放下武器吧,戰爭已經結束。羅馬的公民們,共和國的各個角落都應該恢覆和平,重稅、奴役和死亡,不應該再伴隨任何人。”

    “別聽他的鬼話,別聽那個禿子的,他和幾百名婦人有染,靠的就是那張嘴。”隊列裏,幾名百夫長大聲呵斥開始動搖心馳的兵士,還將哨子放在了嘴邊。催促著前列的手下,“朝那個禿子投擲標槍,太陽光是背著他照射過來的,那個頭頂的反光很明顯。根本不需要我來指導你們瞄準,蠢貨們,快點!”

    幾名膽大妄為的兵士。蠢蠢欲動起來,他們叫喊著。躍出騷動不安的隊列,對著凱撒扔出了手裏的標槍。結果前後紛紛落在了凱撒的身邊,但這個男子還是不為所動,而是繼續蠱惑著,“羅馬城的局勢已定,元老院與護民官集體推舉我為獨裁官,兵士們難道你們忘記了入營所發的誓言了嗎?”

    說著這話,凱撒繼續朝前走著,他的持盾奴與老兵準備將盾牌舉在他面前,卻被一手推開。

    這時,馬其頓六軍團的大部分兵士都呼喊起來,他們揪住剛才那幾個扔標槍的,厲聲譴責這些人的行為,接著不顧百夫長的勸阻,扔下武器與盾牌,舉著雙手轟然走下駐守的山坡,高聲向凱撒倒戈效忠。

    凱撒就在這樣如雪崩般的投效當中,前行了十個羅馬裏,西庇阿的七軍團短短半天,也倒戈完畢。

    當消息傳到西庇阿的耳朵裏時,他正駐足在以弗所城最著名的宏偉建築,黛安娜女神廟(即希臘人嘴裏的阿爾忒彌斯神廟,狩獵女神)當中,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女神廟裏堆積如山的財寶、聖器,身邊站著城市的長老,與逃往小亞的原羅馬城元老,大約各有十數名。

    西庇阿咽了兩口吐沫,指著其中的一名最尊貴的長老說,“我馬上匯給你和你的城市一份清單。”

    “什麽清單?”那長老心中激憤起來,但還是強壓住怒火,問到。

    “我要征集這個神廟內所有的值錢的東西,你得明白,這是因為我的兵士為了抵禦侵略者耗費精力,保護貴方城市的小小犒勞。”西庇阿大言不慚地說。

    這話公開說出來後,不僅是以弗所長老,就連羅馬元老們也覺得西庇阿的貪欲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被問話的長老憤慨地說,“沒想到,在相隔了三百年後,又出現了第二個希洛斯特圖斯。”

    “希洛斯特圖斯是哪位?他三百年前有什麽了不得的舉動嗎?對不起,因為這兒和希臘那兒,都是各種各樣的石頭和廟宇,我無法將所有的歷史典故一一記全。”西庇阿故作高雅地回答,直到旁邊名研習過歷史書卷的元老悄悄附著耳朵告訴他,希洛斯特圖斯是個三百年前的縱火狂,曾為了讓世人矚目自己,而一把火焚毀了這座狩獵女神廟。

    現在,這位長老將西庇阿比作成“希洛斯特圖斯第二”,很顯然是在諷刺他對神的褻瀆與冒犯。這時才緩過神來的西庇阿,嘴角因為生氣而扭起來,他按住劍柄,恫嚇那個長老說,“這麽說,那個希洛斯特圖斯只是個暗中放火的小賊,而我的劍所宣泄出的怒火,不單單會將這座長得和蜈蚣似的神廟,甚至還會將你們整個城市焚毀,我手裏可是有四個正規軍團,四個呦!”

    “你可知道當年黛安娜女神為什麽甘心被燒毀,那是因為當天是亞歷山大大帝誕生的日子,女神前去保護這個偉大的生命,才讓兇徒得逞的!”神廟祭司也忍受不住這位羅馬將軍的跋扈,出言頂撞到,“所以,能夠得到狩獵女神垂青的男子,必然是能建立如同亞歷山大大帝那樣偉業的人物。”

    “那就叫你們侍奉的女神,在今晚來我的床榻上好了,看看這個無聊的定論能否實現。”西庇阿嚷嚷著,拔出了劍。

    這時,幾名元老急忙將西庇阿給抱住,以防止他真的造次。

    兩名令牌官在神廟所在的東北山阜下,躍下馬背,接著急匆匆順著黛安娜大神廟的台階跑上,他們帶來的情報打斷了這場爭執:尤利烏斯.凱撒已經在卡利亞登陸,駐屯那兒的七軍團,和整個艦隊“總攻拋出了五支標槍”,然後就幹凈利索地投降了。

    “什麽,這該死的七軍團,正是垃圾渣滓,連片海岸都守不住,阿庇斯阿庇斯,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哇?”西庇阿將劍收起,滿殿堂亂轉,尋找著阿庇斯的身影。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3
第18章 西庇阿棄城(中)

    阿庇斯正坐在神廟外台階角的聖林前,他在聽到西庇阿的疑問後,就心不在焉地說,“還是先集合隊伍,清點下我們還能剩下多少戰力再說吧!”於是,西庇阿暫時放棄了洗劫黛安娜神廟的想法,跑到城市營地裏去點卯,結果阿庇斯擔心的沒錯,先前的七軍團已然倒戈,而現在原本喀西約帶來的九軍團,即原本的敘利亞第一軍團,全體官兵就呆在營地裏,拒絕接受西庇阿的調度。

    “我們的上級指揮官,只有喀西約與布魯圖,其余將官的指令一概不接受。”說完這話後,九軍團的掌旗官將鷹標朝營地中央校場上一插,別都別想出去或進來。

    “混蛋,我先前在分發犒賞的時候,可是一視同仁的,就他們將行李背囊全都交出來。”但這也是西庇阿單純的生氣而已,九軍團的兵士都手持武器,擁擠在木柵和營門前,與西庇阿的六軍團與八軍團互相隔空對罵起來,那意思就是膽敢收取我們的行李,那大家就必須在以弗所城內拼個魚死網破。

    整個以弗所城頓時熱鬧起來,內訌的危險忽然增加到無限大,而凱撒的進軍卻在分秒不停。

    “放棄以弗所城。”西庇阿經過“深思熟慮”後,在五分鐘後就下達了這個決心,其實也很難說他的決定是多麽錯誤的,凱撒現在挾著科庫拉戰勝之威,簡直是勢不可擋,羅德島人、克裏特人、塞浦路斯人統統投向他,為他提供艦船;希臘人馬其頓人。為他提供資金與糧食;他帶著四千人。和一些平底船。就俘虜了擁有整個精良艦隊的喀西約,隨後甫一上岸,就不費吹灰之力,讓整個七軍團望風易幟。

    那麽,現在連九軍團都指揮不動的,西庇阿這剛剛從希臘渡海敗逃回來的,拿什麽威望與軍力和凱撒對抗?

    所以這個方案何止是不錯,簡直可謂明智。西庇阿說到做到,就準備給執勤百夫長下令,結果阿庇斯趕來,匆匆詢問“放棄以弗所的話,該往何處去?”西庇阿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經過短促的商議,路線有兩條,一條是北上前往黑海南岸與盟友米南德會合,一條是順著呂底亞與黎克達尼亞,跑去西裏西亞再看看形勢,聽說蓋比努斯與馬賽拉斯也逃去了那邊。

    結果。西庇阿主張走前一條線路,而阿庇斯則主張走後一條。

    “去錫諾普的道路。被優伯特尼亞王國所擁有的堅城塔克屯截斷,而且李必達在拜占庭的軍團,也隨時能威脅到我們。”這是阿庇斯的看法。

    但西庇阿顯然有不同的見解,“現在七軍團投降,九軍團也不願意再追隨我,我們手頭瞬間只剩下兩個軍團,再越過呂底亞荒野的話,給養和兵員都很成問題,另外聽說西裏西亞與敘利亞的各座城市都在望風而降。所以,我覺得還是去和米南德會合,他手頭有一萬五千銅盾軍,還有一支艦隊,我們的力量合並起來,還有與凱撒較量的資本。”

    眼見西庇阿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副將阿庇斯也讚同了北進的方案,隨後兩人做了分工,阿庇斯指揮六軍團自前面警戒前行,爭取繞開塔克屯,從阿馬西亞河谷進入錫諾普;而西庇阿指揮八軍團即“孿生軍團”,護送輜重走在後方。

    “假如李必達烏斯的主力,已經抵達塔克屯,那我們就勇敢突破過去。”這是最壞的打算,然則阿庇斯已經頗為失去信心,他暗自想到,在這種大勢已去的環境下,僅僅兩個軍團行進在四面皆敵的情況下,不管是東行還是北進,都等於是袋中之鼠,從這個打結的袋口,走到另外個,“區別只是成為凱撒的獵物,還是李必達烏斯的盤中餐。”

    當夜,西庇阿的隊伍,將鹿砦與尖樁,順著以弗所的街道,及與九軍團營地分界線排開,這是一種不信任的態度——表示西庇阿害怕九軍團的反水,或者以弗所市民的叛賣,接著他讓雇傭來的輕裝射手,在鹿砦後列隊警戒,自己與阿庇斯帶著兩個軍團,悄然從城市裏離開。

    而這時,凱撒已經走到以弗所城外八羅馬裏的地方宿營,而李必達的十二軍團和五千名騎兵也行進到了塔克屯的城下。

    雙子塔樓相連的拱道廊橋上,阿狄安娜有些激動也有些不安地擺弄著自己的發絲,她已經在先前反覆精心梳洗打扮過,服裝、飾物、發髻都重覆了四五次才最終敲定,有七個侍女遭到了她的鞭笞懲處,終於盡善盡美的她在廊橋彼處的火光裏,看到了披著袍子,帶著十二名束棒扈從的羅馬騎兵長官,他的變化和上次相會時更大,如果說羅馬男子在四十歲還是會刮須,保持短發和臉面的清潔的話,李必達則開始蓄起了濃密的須髯,這讓讓他的相貌,與三十四歲的實際年齡比較起來更加老成,但眼瞳還是那種純黑的眼色,也是阿狄安娜最感興趣的色彩。

    “我兒子攸艾吉特呢!”沒想到,這就是對方脫口而出的第一個沒羞沒臊的問話。

    阿狄安娜已經有點很不高興了,但李必達掃視了圈,估計他孩子也不會在塔克屯後,便更大咧咧地要求,“快給我的隊伍提供糧秣和飲水,而後將你的隊伍全部作為仆從軍,交給我來指揮。”

    “你果然回來,就是抱著收割麥田的思想來的,你這個促狹鬼,這個狠心的混蛋。你已經徹頭徹尾地變成了個羅馬的奴隸農場主,只關心奴隸在地裏幹活的事情,連石灰墻上掛的壁毯超過十個德拉克馬都要計較番!”阿狄安娜徹底傷心憤怒了。

    接著,她被李必達攬入了懷裏,對方的須髯輕輕地摩擦著自己的香腮,“可以了,我們現在可沒時間做這些事情,我答應過你,要把你母親的小冠冕,和你父親的劍‘奧拓利庫斯’,還有你日夜渴望的本都帝國,從龐培等形形色色的敵人手裏給搶回來,所以道路還很艱難漫長,根本沒有鬥氣廝磨的時間。”說完,李必達將臉貼在了阿狄安娜的臉上,笑著說“這下醜陋的石灰墻算不算掛上美麗的刺繡壁毯了?”

    阿狄安娜噗嗤下,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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