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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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西庇阿棄城(下)

    “我們現在有個困局,那就是在某種程度上,掌握不了西庇阿的動向。----我認為凱撒閣下進入以弗所問題不大,根據巡弋的麥克米倫船隊的回報,凱撒已經成功突破封鎖的海域,還俘虜了喀西約與布魯圖,這說明敵人的戰鬥意志已十分低下。西庇阿是不會困守以弗所城的,這個人雖然有些戰場經驗和技巧,但缺乏毅力決心,我懷疑他極有可能會棄城,但是向哪個方向逃竄呢?”在塔樓的議事廳內,李必達手裏的鍍金指揮棒懸在半空,伴隨著疑問,遲遲不能落下。

    “某種程度上,我們與凱撒對西庇阿的逃跑路線形成了夾擊的態勢,但反過來說,塔克屯也處在米南德與西庇阿的兩個集團的夾擊之下。而且,若是按照卡拉比斯你所言,凱撒只帶了四千人前來以弗所,即便有敵軍投向他,也很難對西庇阿的軍團形成聚殲的態勢。”阿狄安娜也看著面前的沙盤,細細分析道,“卡拉比斯,你帶了幾個軍團來?”

    “五個軍團,但四個都留在李必達堡,我只帶了騎兵與十二軍團前來。”

    這句話差點沒把阿狄安娜給氣倒,她先詢問什麽是李必達堡,在得知其實就是拜占庭原址上構築的座新堡壘後,特別是想到李必達明明敵人在前,還將大部分軍力留在那裏挖泥巴砌墻,於是沒好氣地說,“米南德的銅盾軍現在有‘左耳’和‘右耳’兩個師團,各有六千人,還有一千名薩爾馬提亞騎兵。和兩千名弓箭投石手;西庇阿的軍力。我認為起碼是兩到三個軍團。那麽。我倒想詢問下羅馬尊敬的騎兵長官,現在我們的兵力,想要消滅其中的一股都很困難,假如西庇阿北進的話,兩面聯合對進,擠壓塔克屯,該如何辦?”

    李必達也沈吟不語起來,確實十二軍團現在擁有一千名騎兵與五千名重步兵。而後他獨立所轄的還有四五千名馬蒂亞人與維比奇納斯人組成的騎兵隊伍,而阿狄安娜整個塔克屯,能抽調出來的機動兵力大約也就三千人左右,所以他萬不可托大,沈思會兒後,他便叫選派來輔佐他的副將卡勒努斯,率領十二軍團北上,監視可能從阿馬西亞河谷裏走出的米南德銅盾軍;李必達則帶著騎兵,往南搜索西庇阿的蹤跡,判定對方的戰略目標;薩博帶著一隊騎兵。急速趕赴李必達堡,要求十五軍團和二十八軍團。在佩特涅烏斯、賽爾哈率領下,前往塔克屯支援隨時可能出現的戰鬥。

    這樣,李必達的部屬,是三面展開的,“防北,堵南,傳西”。

    但這不代表他會平攤軍力,“這一戰的要訣,就在於對騎兵的運用,根據女王的情報,敵人不管是銅盾軍,還是西庇阿的軍團,他們的騎兵數量都不多,並且是混編在步兵當中維持陣隊,不會獨立出擊,而我則擁有五千名精銳騎兵,完全能挫敗三四倍敵人的陣勢!”當李必達鼓起信心,鎧甲響動,手握指揮棒站立起來後,周圍的將佐幕僚,不過是他的,還是阿狄安娜的,都微微驚嘆,因為在這個時代,脫離步兵軍團,騎兵單獨作戰的行為,似乎只有斯基泰人這樣的遊牧民族才會采用。

    但是李必達下面論述得很清楚,騎兵是什麽,它的優勢何在?騎兵最大的優勢,不在於滿身的甲胄,那樣的話它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擊敗甲胄更精良、隊列更堅整的步兵軍團的,尤其是羅馬軍團與銅盾軍這樣的頭等精銳。騎兵的天性,就在於比步兵多出了四個馬蹄,那就是戰場的速度與攻擊的範圍,它能在步兵鞭長莫及的地方展開殺戮,能夠迂回突襲敵人笨重的輜重隊伍,而這種任務的執行,必須要將騎兵集中在一起使用,再和步兵混編就是拖累了它。

    “所以這一戰,漢斯克與杜松維耶都跟著我,並且要多從騎兵裏提拔些勇敢機靈的家夥,擔任騎兵隊長、百夫長、十夫長,假如西庇阿敢冒犯,我就先給他迎頭痛擊,接著再折返來協助卡勒努斯擊潰在北面來的米南德銅盾軍,這就是騎兵的威力,速度與迅猛!”

    “雙耳陶罐,我將城中所能調用出來的八百名卡帕多西亞騎兵,也全都歸你指揮。”這時候,阿狄安娜也果斷站起來,慷慨陳詞,接著兩人用眼神做了短暫地交流,那種“卡拉比斯與卡拉比婭聯合”的狀態又回來了。

    這會兒,冬季尚未離去,春季仍沒到來,鉛雲籠罩在塔克屯,直到以弗所的荒野大地上,冷冽的風卷起稀稀拉拉的雪粒,到處都是褐黃色,褐黃色的衰草,褐黃色的田野,褐黃色的水池,在青灰色的塔克屯營地裏,吹響了悠悠的號角,一隊擎著努馬王畫像旗標的騎兵,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後面是水滴盾與砍劍的高盧人,及佩戴弓矢與騎矛的馬蒂亞人,還有阿狄安娜派來的卡帕多西亞騎兵,他們的裝束類似波斯騎兵,高領的短甲衣,手持鋒利的長矛,並且馬的前半身披上了亞麻掛甲,可謂鋒利與速度兼備。這樣,形態各異的,近六千名騎兵組成了龐大的南下集團,他們幾乎相當於一個軍團的配額,而後李必達從營地旁的高阜處騎馬馳下,所有的騎兵看到總司令官的位置正在急速朝前移動,便也跟著小跑起來,馬蹄聲就像冬天的雷聲般,碾過整個原野。

    “畢都伊塔將軍,你再帶著三千名兵士,把我的加拉太衛隊也帶走,前去增援騎兵長官位於北線的十二軍團。”風雪當中,站在塔樓露台上的阿狄安娜,目送著騎兵長官越去越遠,對著旁邊的加拉太靛青勇士囑咐到。

    “可這樣的話,塔克屯的衛戍力量可就薄弱了。”

    “不用擔憂這樣的事情,我的軍隊就是雙耳陶罐的,相對的他的勝利也就是我的榮耀,按照命令去辦。”阿狄安娜栗色的眼眸裏,沒有絲毫的迷茫猶豫。

    畢都伊塔向著女王深深鞠了一躬,而後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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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兩線馳戰(上)

    “還有什麽鳥像它那樣不會捕食同類?”——古羅馬人讚美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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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褐黃色的山坡上,長滿了粗短的松林灌木,謹慎的阿庇斯正在其上,監察著整個六軍團在道路上蜿蜒曲折的行軍狀態,雖然他認為這場戰爭最終的結局,根本沒有樂觀可言,己方官兵不是戰死就是投降,但這位盡職盡責的軍團司令官,還是要堅持到最後一刻,再接受命運的安排。

    寒風當中,舉著鷹旗的六軍團,其番號與行動,早就被李必達委派出的先鋒漢斯克偵察到了,這位日耳曼勇猛騎手按照李必達的安排,帶領了四百馬蒂亞騎兵,這個數目規模是十分古怪——你說是偵察則顯太大,但你說要是作戰,規模無論如何又是太小。

    所以李必達口述下來的任務,是“武力偵察”,就是探知到六軍團動向後,就上前與其進行小規模作戰,牽制遲滯他們。本著這樣的精神,漢斯克的騎兵唿哨著從山坡那邊轉出,對著阿庇斯六軍團的前衛騎兵猛烈射箭,“前方發生接戰了!”告急的呼喝聲,與急促的口哨聲、喇叭聲混雜一起,迅速傳到了阿庇斯位於山坡上的指揮位置,這位司令官凝神觀察了下,就很生氣的說,“對方只有數百騎兵而已,我軍不要就地立營抵禦,派出幾翼的ala騎兵將他們驅散就行!”而後。六軍團所有的兵士謹遵了他的軍令。保持綿密嚴整的縱隊。繼續加速朝塔克屯的方向趕去,他們認為這批馬蒂亞騎兵,確實只是敵人的襲擾隊伍。

    六軍團加速後,在後面的西庇阿與八軍團就覺得有些吃力,因為龐培的岳父從以弗所裏攜帶出來的輜重實在是有些多,足足動用了近兩千頭馱馬騾子運送,裏面裝載的有器械糧秣,但更多的是兵士的薪餉。與西庇阿本人搜刮來的財貨,對於一位如此境界的人來說,金錢就是他前進拼搏的最根本動力,也會是囚禁自己的最堅固的鐐銬。

    漸漸,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兩個軍團的間距就這樣被拉開,從三羅馬裏,到五羅馬裏,再到最終的十個羅馬裏。

    就這樣,到了傍晚時分。西庇阿累到半死,命令與他相同感受的八軍團數千兵士。外帶臃腫的輜重隊伍,在一片風雪裏,跑到處小型的荒原休整,“快,派出名號手與令牌官,一起去尋找到阿庇斯的軍團,讓他們放慢腳步,往後向我們靠攏。”

    這時候,西庇阿在昏濛刺骨的夜色裏,看著散亂不堪,到處牽拉著馱馬,或者準備豎起營帳生火做飯的兵士,再望著荒原四周的起伏不平的山地,心中本能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先前在安達布基亞山遭受伏擊的慘狀,又浮現在他眼前,於是西庇阿就很怒火萬分,下令安排足夠的崗哨與巡哨騎兵,“將我們的營地給衛護起來。”

    結果一聲淒厲的軍號聲響起,外帶著沈悶的類似帕提亞銅鼓的聲音,從荒原四面陸陸續續,遠遠近近響起來,八軍團的馱馬們開始驚慌害怕起來,它們不安地到處跑動著,還互相嘶叫,而兵士很容易辨別出來,這發出的聲音,和羅馬軍團的號聲是完全不同的,“防備敵人來襲,防備敵人來襲!”八軍團畢竟老行伍多,嘩啦呼啦地往地上扔下解下的行李背囊,隨後在隊標的標識下,開始列成接戰隊形。

    沒一會兒,銅鼓聲音越來越大,配合著雪花亂飛的寒夜,那感覺簡直瘆人,一種沈悶而綿長的聲音,好像冥神的召喚般。

    不知哪個兵士最先驚呼起來,這會兒西庇阿仰面望去,四面八方的山坡上,到處都是舉著的松明,和晃動如鬼魅般人馬的影子,怪異的骨哨聲,吶喊聲和不明所以類似吟誦的聲音,就像海潮般湧動起來。

    很明顯,他與八軍團被敵人的騎兵包圍了起來,而且這股騎兵穿插得相當精妙,就是經過縝密的偵察,順著他和阿庇斯所部間的縫隙迂回過來的。

    一道火焰,忽然從西部山坡的森林前升騰起來,而後激射成無數條,瀉到了驚呼亂跑的馱馬隊伍中間,四門馱馬拉著的,改良過的薩蒙托加砲,在那兒將所有安裝在滑槽裏的軟木火箭,朝西庇阿的軍團射了出去。這個軟木火箭也經過了改良,在中間合適的位置鉆上了小孔,並改進了燃燒劑的配方,這讓它在飛翔的過程裏,能發出令敵人恐懼的呼嘯聲與閃光,當它們迅速在西庇阿兵士的頭頂上越過時,果然導致了極大的混亂和恐慌,那些還能安靜下來列隊的,也被亂跑亂跳的馱馬給沖得七零八落。

    接著,整個荒野上,都是兵器交接、馬蹄雷鳴的聲音,“那邊也有敵人啊!”不知什麽時候,在北面的山坡上,李必達軍也豎起了幾門薩蒙托加,在尖利的嘯聲裏,滾滾火箭曳著怪異的火花尾巴,鉆入了西庇阿部隊的縫隙當中。

    但當西庇阿的軍隊發起反攻的時候,卻摸不到任何門道,敵人顯然已經亂戰成精,會很靈活地利用馬匹與地形,不斷射箭投槍,弄得八軍團只能不斷重整隊形,笨拙地將左右翼移來移去。煙火混戰中,西庇阿的兩名騎兵隊長,帶著十余名騎兵和向導,朝荒原外的山道沖去,企圖盡快與阿庇斯的六軍團取得聯絡,叫對方盡快來援。

    “雷克斯,李烏斯!”突然,山道隘路上沖出一隊人馬,對著這兩個騎兵隊長,用拉丁語喊出這樣句口令,鬧得對方不知措施。

    結果,那隊人馬見口令對不上,二話不說,就射出一排箭來,當即就射死了幾名騎兵,兩名隊長狼狽地護著向導往山坡下退,而後又帶著一個百人隊步兵,朝上面仰攻,企圖盡快打通通道。但那隊人馬的箭技極度嫻熟,箭羽飛來和潑水似的,再加上各處的薩蒙托加砲時不時,射出淒厲呼嘯的火矢,順帶照亮目標,於是啃了這個釘子,足足啃了兩個步哨時,一名騎兵隊長戰死,一名受傷,才沖了過去,結果看到山上臥著十來具蠻子打扮的騎兵屍體,手裏都還握著弓弦,及散落一地的箭羽。

    但這時候,即便沖過去了,也毫無意義了,因為李必達派來襲擊八軍團的數千騎兵,在天明前又逐次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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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兩線馳戰(中)

    山坡與荒原下,青煙裊裊,一門被打壞的薩蒙托加炮,就靜靜地被遺棄在光禿禿的樹林前,周圍的空氣散發著嗆人的味道。

    八軍團大部分官兵都席地坐在地面上,許多人帶傷,還有人走來走去,在拾取敵人射來的箭矢,西庇阿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他擔任後衛的兩千名色雷斯輔兵弓手,沒能趕來與自己會合,大概就在以弗所城下,也投降了凱撒,和那個無恥的七軍團一樣。另外,西庇阿最為重視的馱馬,在昨晚的混戰裏,跑掉了差不多一半,他鐵青著臉,要求軍奴趕緊將剩下的套好,而後喊了聲回蕩山谷的怒吼,“叫阿庇斯向我靠攏,不,馬上整備隊伍,我們去和六軍團會合!”

    接著他看著前方的群山與街道,又改變了主意,將聲音低了下來,“李必達烏斯又想安達布基亞的伏擊戰重演嗎?也許他在我前去阿庇斯營地的道路上,再度設下騎兵埋伏,好樣的李必達,我可不會再上當。”隨後,西庇阿指示全軍團的ala騎兵集合起來,慢慢朝前搜索前進,所有的步兵和輜重都跟在後面。

    果然,在山谷與密林裏,不時有敵人小群的騎兵,穿梭來去,時而在見到西庇阿主力時急速撤走,時而大膽地與ala偵察騎兵交戰。

    西庇阿便變得更加謹慎,避開任何捷徑,緩緩推進著。

    在距離他五個羅馬裏外的某處山坡,漢斯克跑得滿身是汗水,他身後是大約兩百名馬蒂亞騎兵。這位日耳曼騎兵隊長索性將頭盔脫下。露出翹起小髻的金黃色頭發。一路疾馳而上,在那兒李必達與帕提亞落難王子明達茲並轡而立,正在調度己方的騎兵集合。

    看到漢斯克到來,李必達就單刀直入,“昨晚的騎兵夜襲,已經讓龐培岳父落膽,現在你帶著大部分騎兵再跟隨我,折往北方。去擊潰北線的米南德銅盾軍。”

    如果時間沒有推算錯誤的話,現在一萬五千銅盾軍正在南下,遭遇到李必達派出的十二軍團。

    公布完這個命令後,李必達將努馬王畫像旗標交到明達茲手中,“撥歸你一千名騎兵,在這兒牽制敵人兩個軍團。”明達茲的心中一凜,這個任務的難度可不算低,但他也是帕提亞王國的子嗣,現在投靠在羅馬軍隊帳下,如果沒有歷練與軍功。將來又依靠什麽回去向兄長覆仇奪位?

    想想,明達茲接過旗標。說我準備後退三個羅馬裏,再在當道築起營壘,迷惑這些人。

    李必達點點頭,就帶著其余將佐,將所有的騎兵集合在一起,在薄雪荒原上發表了短促的演說,表明了他戰術上的目的,“我們原先急行了六十羅馬裏,從塔克屯沖到這兒,狠狠在西庇阿的頭上砍了一劍,他已經膽寒,已經不敢輕易加快行軍速度,這個卑劣的將軍只關心自己的行李,那兒有他拼了半輩子老命得來的幾百枚德拉克馬銀幣,還要準備將來回羅馬城,用這些錢開個小浴室呢!現在開始,希望所有的精銳騎兵,也就是你們不辭辛勞,再疾馳六十乃至一百羅馬裏,不要脫離自己的鞍具與武器,奔赴阿馬西亞河谷前的平野,去協助我們的同袍十二軍團,徹底打敗米南德那個惡棍小人的銅盾軍,我當年在博斯普魯斯王國時就曾經擊敗過他,他的戰術和兵士,都散發著迂腐爛臭的氣息,還在固守著亞歷山大時代的長矛方陣,不過是將一個師團四千人加強到六千多人,增加了更多的矛手,讓我們狠狠突擊他們的軟肋,將他們全部殺死在荒野裏,把他們的血肥沃整個塔克屯的麥田。如果幸運的話,我們還會在塔克屯方向,得到更多來自李必達堡的友軍的協助增援,帶著必勝的信念出發,把自己與戰馬化為如風般的劍!”

    “如風的劍!”五千余騎兵,包括卡帕多西亞人一起,都在馬背上晃動著騎矛,而後逐隊跟著一馬當先的李必達,和他系著的藍色披風,朝著北面漫卷而去。

    而後直到該日的傍晚時分,西庇阿的八軍團,才慢慢與特意放緩腳步的阿庇斯會合,兩位司令官都相視無言,阿庇斯再度提出了建議,“將軍閣下,我個人建議現在不要再前去塔克屯,而是折往呂底亞平原,去西裏西亞暫時落穩腳跟。”這話讓西庇阿也猶豫起來,但他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只是說凱撒追擊的軍力還不足,還有幾個軍團被對方留在希臘島上,我們暫時沒有兩面受敵之虞,所以還是要堅持與米南德配合,攻陷塔克屯,依靠攸克興海,與凱撒對陣。

    “那就繼續陪著你好了,也許能殺出個希望來。”阿庇斯便不再繼續建議什麽,但他很快發覺,自從和對方會師後,西庇阿所下達的行軍指令,完全是臨戰模式,一個軍團一個白日刻,是按照三到六羅馬裏的要求,這樣的話,沒有兩天時間是抵達不了塔克屯的——而現在正是分秒必爭的關鍵時刻,但西庇阿似乎對自己的輜重更感興趣,所有戰術的核心,就是“保護輜重”。

    但當兩個軍團推進了短短五個羅馬裏不到後,就發覺了在山隘上明達茲所設立的營壘,這個營壘設置得十分巧妙,只有一部分露在了山崖上,其余的部分被遮擋在峰巒外,隨後西庇阿就發覺了營寨上林立的徽標與營旗,便開始猶豫起來,準備派出偵察兵士,前去探知敵人阻截隊伍的規模。

    “將軍閣下,如果沒猜錯的話,不過是敵人一支疑兵罷了,留下少量騎兵監視就行,我們的主力繞道繼續前進。”

    可是西庇阿無視了阿庇斯正確的要求,他看了看暮色下,繞過這個山隘的側邊道路,在越來越大的風雪裏,根本是模糊不清的,“我明白了,原來這個營壘還是李必達的奸計,他將營壘設置在那兒,果然是誘導我繞路,而在那邊的道路兩側,他一定設下了埋伏,哼哼。李必達烏斯,狡詐的東方異族將軍,但沒人告訴你,同樣的招數,對待一位羅馬人來說,第二次就不管用了嗎?”

    想完後,西庇阿大喊起來,“全軍就在此處山崖下宿營,設置嚴密崗哨!”隨即他派出了一百二十名騎兵,開始冒著夜晚的風雪,順著那邊山道巡哨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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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兩線馳戰(下)

    這批被派出去的騎兵十分小心地順著能見度很低的道路往前走著,騎兵隊長為了防備敵人的襲擊,把隊伍分成三撥相繼連接,很快前哨的就發出告警的信號,他看到在距離半個斯塔狄亞開外的山谷裏,有刀劍在反射著光芒,並且還能聽見馬匹的嘶叫。

    “能肯定嗎?”騎兵隊長很緊張地問著來匯報情況的前哨。

    對方只顧點頭,騎兵隊長二話不說急忙帶著所有人回去,報告了西庇阿,“我就知道,果然在我的預測之中!”這位司令官帶著幾分得意的神態大喊起來,隨後他下令所有軍隊原地掘壕立營,聲稱要穩紮穩打,待到明日天晴雪霽後,再派出有力的分遣隊,擊潰狡詐的李必達的伏兵。

    其實,哪裏有什麽伏兵,西庇阿斥候所見到的刀劍反光,不過是明達茲安排了大約五十名騎兵,躲藏在那裏,舉著數百個盾牌與刀劍,用樹枝叉在上面,有意反射出奪目的光芒,讓斥候誤以為有大批伏兵在那兒。另外,明達茲所謂的“營壘”,只有一段墻壁與木柵是橫在山崖上,其余的都被遮擋在峰巒間,是因為他手下一千名騎兵就構築了這一段而已,也是用來迷惑西庇阿的。

    明達茲抓住了對方,在安達布基亞慘遭伏擊的恐懼心理,實施了十分巧妙的欺詐戰術,來拖延時間。

    這時,塔克屯塔樓上的衛戍兵士,驚訝地看到城下的荒野上,兩股數目巨大的隊伍,正在於他們所據守的堡壘為集合點,正在做相向的行軍。南方疾馳來的,是數千名殺氣騰騰的精銳騎兵。各種各樣的帽盔和羽翎,許多人的眉毛與胡子上都沾滿了雪沫,人馬呼出的白色氣體。如霧般繚繞,馬蹄聲宛如驚雷陣陣。不做任何停留,只是在看到從西邊街道上長長的步兵縱隊,也在向塔克屯而來時,才齊齊發出了歡呼,他們知道那就是從李必達堡,日夜趕赴而來的十五軍團與二十八軍團,也是奇形怪狀的隊伍,白膚金發的。黑皮翻鼻的,還有希臘馬其頓相貌的,盾牌有羅馬那種方塔式的,希臘的大圓形的,阿非利加的獸皮小盾,凱爾特人橢圓盾,還有從來沒見過的狹長的水滴形盾牌,但大部分兵士都頂著皮革鬥篷,護住了後背與臉部,皮革上早已覆著厚厚的雪。看來昨夜經歷了極其艱苦的行軍。所有的隊列間,還有一輛輛馬車顛簸其中,上面載著用鬥篷與皮革覆蓋起來的器械。所有的砲手都分坐在車廂兩側,臉被風吹的黧黑鐵青。

    “卡拉比婭!”在騎兵隊伍地洪流,轟隆隆越過塔克屯城壁下時,領頭的騎兵長官李必達烏斯,沖著那邊高聳的城樓,伸出了手勢,大聲呼喊起來。

    “勝利女神萬歲!”城墻上的優伯特尼亞兵士不明所以,便不自覺地齊聲歡呼如此的口號來。

    “跟上騎兵長官,兩個軍團繼續保持長縱隊行軍模式。”老副將佩特涅烏斯即刻下令。“告訴同袍們,我們沒有時間休整。美酒和婦人待到凱旋後,再在塔克屯城享用吧!”

    “不。是直接在攸克興海的明珠錫諾普享用。”十五軍團司令官賽爾哈興沖沖地糾正說,他為自己軍團又能參加如此的決定性戰爭而高興不已,要知道他先前即使在埃及服役期間,也了解在海洋對面的小亞細亞,滿地都是富庶的城市與海港。要是擊潰那個什麽銅盾軍的話,騎兵長官的人馬,就能長驅直入那座叫錫諾普的巨型城市了。

    所以急行軍還在風雪裏持續著,此刻在阿馬西亞河谷前,那個喇叭形的平坦荒野裏,米南德銅盾軍營地,與卡勒努斯十二軍團營地,中間相隔了大約三個弗隆的距離,這是由兩處溪流位置所決定的,在李必達的五千騎兵與兩個軍團正在朝這裏奔赴時,卡勒努斯已經和米南德惡戰了一天,就在這南北三個弗隆的戰場上。

    卡勒努斯巧妙地利用了己方營地所在的丘陵地帶,以木柵與壕溝將陣地交割得錯綜覆雜,就是要限制對方銅盾軍方陣的“矛林沖擊”,不過米南德這些年依舊不放棄對亞歷山大大帝神聖戰術的精研深鉆,總算是把亞歷山大的戰術隊列變換精華,不,說得更直接點,是縱深方陣長矛兵的隊列技能搞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的銅盾軍不管是“左耳”還是“右耳”,都能靈活地將一個六千人師團,瞬間分成五到六個團,而後再拆分為三百人的,類似羅馬軍團大隊規模的**分遣隊。並且對於分遣隊來說,也能在對抗騎兵的密集方陣,和發起沖鋒的寬橫隊間隨性自由調換,靠的是一整套極其覆雜的傳令系統,再加上輕裝步兵與薩爾馬提亞騎兵的配合,故而當天的戰鬥,十二軍團還是未能成功挫敗其淩厲而靈活的攻勢,丟失了兩處小營寨,但卻給予對方不小的打擊。日暮時分,銅盾軍團在一陣陣稀奇古怪的軍號喇叭的聯絡聲後,各個分遣隊呼啦啦將長矛豎齊,而後從各種各樣的地形上,嗖嗖嗖地靠攏集合在一起,再集體轉身,留下一整列的後衛軍,高聲喊著勝利口號,退回到己方的營地當中去。

    入夜後,最早被阿狄安娜派出的三千名,來自塔克屯城的援軍,在畢都伊塔的率領下趕到了,這給十二軍團帶來極大的振奮與勇氣,指揮官卡勒努斯及時做出調整,將他們全都增派到己方左翼營地,並交代首席百夫長塔古斯,到了次日上午,就要和這些援軍一起,發起沖擊,將今天丟失了兩處平地上的小營寨給奪回來,“不然,等到騎兵長官來到時,我軍就缺乏騎兵突擊的集合地了,那樣我會很沒有榮譽的。”

    但是,在次日十二軍團還未采取行動時,李必達的五千騎兵就疾馳而來了,許多騎兵到達目的地後,就三三兩兩地下馬,精疲力盡地趴在地上,其余的同袍過來,大家互相踩著腳踝,舒緩筋骨的疲勞。

    “十五軍團與二十八軍團,都跟在後面,大約還有一兩個白日刻後,都會陸續趕來,怎麽樣?這下可以給銅盾軍點顏色瞧瞧了嗎?”李必達也躍下馬來,帶著疲累和興奮混雜的表情,對前來迎接的卡勒努斯問到。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5
第20章 銅盾軍覆沒(上)

    “這個月正在消逝,而下個月正緊接著到來。”——荷馬《奧德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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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南德在上午六時,準時醒來,這是他二十年軍旅生涯所養成的良好習慣,他是斯巴達人的後裔,祖先作為雇傭軍官,很早就混跡在波斯化的小亞邊緣地區,成為職業的軍官世家。米南德本人也很幸運,他父親在追隨米特拉達梯六世的戰爭裏陣亡,所以他本人被君王拔擢,並且被安排在本都帝國的後方編練精銳的銅盾軍,說是編練,其實還是因為“銅盾軍”這個本都帝國禁衛力量的象征,已經在於羅馬人的戰爭裏被打殘過幾次了,有經驗的基層軍官,與上級指揮官都很缺乏,故而米南德爬升得很快。

    所以,慢慢的,在米南德的心目裏,銅盾軍和本督帝國儼然對等起來,他既厭惡老派的世勳如阿奇勞斯與阿基裏斯,也不滿阿狄安娜模仿羅馬人所組建起來的“新模範軍”,“這些部隊與人事,除了分散原本應該集中在銅盾軍身上的精華投資外,沒有任何有效作用。陛下的帝國,原本就應該由我的人馬來衛護。”這種念頭,也使得米南德本人也越來越固執而驕狂,甚至在米特拉達梯六世死前,他就有掌控銅盾軍,取而代之成為本都新帝王的想法,在後來銅盾軍與帝國一同覆沒後,米南德托庇在龐培帳下,也當了博斯普魯斯王國國王和龐培的克裏恩,但在這些年間,他還是致力於覆興“銅盾軍”這個偉大無比的軍隊,認為只要銅盾軍覆活了。他自然也就對本都帝國有天然的繼承權。

    不,還有個憑借,那就是他與斯特拉托妮絲。本都正牌的王妃間,有合法合格的婚姻。與誕生下來的麟兒,想到這裏,將臉面胡須刮得鋥亮鐵青的米南德,跪在了懸掛紫色鑲邊、太陽圖案的米特拉神的旗幟祭壇前,為自己的家族與軍隊祈禱,“我的妻,我的孩子,希望你們在錫諾普城。也向神靈獻出了豐厚的祭品,將白色的公牛與黑色的母牛,沈入阿馬西亞皇陵前的湖水當中,來為我兵士的長矛增加殺戮的鮮血,為我兵士的胸甲增加神力的加持,只要我擊破了那個賤婢的軍隊,以及凱撒的兩到三個軍團,整個黑海南岸諸多王國必將重新倒戈在我的帳下,我將再現本都帝國的雄圖霸業,將來不管是龐培還是凱撒。他們任何一方贏得內戰的勝利,都不得不承認我在此處的統治權。那麽,整整十年軍隊的征募、訓練。都是值得的,銅盾軍的威名必將再次響徹天下。”

    禱告完,他便筆直地坐在餐桌前,用完了簡單的早點,接著戴上模仿本都帝王排場的豹尾頭盔,與金色的披風,走出了營帳,幾名馬奴為他牽來了青色的米底駿馬,米南德很輕松地跨上去。接著對他年輕的親衛旗手西科博迪亞斯很有氣勢地揮了下手,示意對方在祭司的獻祭儀式完成時。將軍團的旗幟,一面繡著金色絲線的太陽徽標給拔起。這也是全軍出擊的信號。

    今天大戰在即,西科博迪亞斯十分激動,外加緊張,當他聽到祭司的吟誦已經結束後,便準備將大旗給高高拔出舉起,結婚周圍的兵士在聽到一陣鳥兒的叫聲後,就看到好幾只灰黑色的烏鴉,不知從哪兒來,統統停在了大旗的矛叉上,而且烏鴉越來越多,靠不上去的,就繞著軍旗發出很煩人的聒噪聲。

    西科博迪亞斯腦門上的汗水流下,他最初是小幅度地晃動旗桿,準備將這些烏鴉給趕走,但誰想到卻越趕越多起來,而主帥米南德也萬分恐懼看著這個景象,誰都知道烏鴉代表著腐肉和死亡。於是,旁邊的將佐很快提出建議:要麽撤換別的旗手,要麽就叫祭司解釋清楚這個可怕的異象。

    因為西科博迪亞斯對自己的忠心,和在戰場上的盡職,米南德認為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來引導軍隊的作戰前進,所以他要求所有祭司給出解釋,這究竟預言著什麽——若是解釋不能叫全軍將士滿意的話,他就會當眾殺死祭司長,讓祭司長的屍體吸引烏鴉下來。

    就在所有祭司驚恐萬狀時,其中個機靈年輕的急中生智,出來大呼說:“這是個偉大的吉兆,烏鴉象征著整個攸克興海的所有城市,它們正爭先恐後地往君王的軍旗上撲來,就是說君王在這次戰役勝利後,必將統治攸克興海!”

    這個解釋讓米南德差不多感到很滿意了,將佐與兵士們也都歡呼萬歲起來,整個左耳軍與右耳軍的士氣迅速高漲起來,並且今日雪霽,陽光普照戰場,也沒有任何霧霾阻擋將士們的進發,米南德便再度豪情萬丈地揮手,西科博迪亞斯用盡力氣,將大旗舉起,闊步走到了一萬五千名兵士的最前列。

    各個分遣隊的銅盾軍,開始列成能橫貫整個戰場鋒線的長橫隊,將矛頭轟隆隆放平,他們都是面貌很好地的青年人,頭盔齊整,前三排的領取雙餉的都配備了堅實的青銅胸甲,帶著彩色的羽翎,互相競爭激勵,爭相對著敵軍十二軍團的營地,發起了洶湧澎湃的矛林突擊!

    在他們對面的,是排成三列陣線的羅馬化軍團,這些人似乎深受昨日敗戰的影響,丟失掉的兩個小營寨,也讓他們的左翼無法施展開來,顯得整個陣型歪斜古怪,現在只要銅盾軍發威,能在中央陣線撕裂開對方的守禦,就能取得這場戰役的偉大勝利,他們的統帥與君王,就能君臨整個攸克興海,而銅盾軍自身也能贏得巨大的財富與榮耀。

    “為了實現今日的預言,夥伴們跟著我手中的旗幟,勇敢地踏破敵人的營寨啊!”最激動的當屬西科博迪亞斯這位年輕旗手,他帶頭沖在隊伍的最前面,自盔檐上方斜射來的陽光,將敵我雙方的戰場態勢看得一清二楚。

    口號聲裏,雙方的輕裝射手各自從陣列間沖出,互相拋射標槍獵矛,銅盾軍的年輕勇士大呼著,隊形伸出的矛尖呼呼扇動起來,使得對方扔來的標槍與箭矢,紛紛被撥落墜地,而後笛子聲、管簫聲響起,一雙雙密密湊在一起的軍鞋,將這些軟弱的武器踏在腳下,“銅盾軍勢不可擋!”不知道是誰喊出了這話,而後在左右耳兩個突擊集團前後,都如潮般地喊起了這句口號,聲震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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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銅盾軍覆沒(中)

    接著,長矛方陣逐次唱起了戰歌:

    “你可知你在與何種男人作戰?

    我們以利劍為餐,

    喝下的酒水在胸口怒燃,

    你們飛來折斷的投槍,是我們的甜點,

    我們以盾牌與胸甲為枕,

    最後以你們射來的箭羽當作花環!

    萬歲,萬歲,前進,銅盾軍!”

    “萬歲,萬歲,前進吧!”所有的矛隊,在距離羅馬十二軍團一個弗隆的距離時,開始發起了兇猛的長矛風暴沖鋒,羅馬人那邊的口哨聲四起,他們很靈活地丟棄了前線的戰鬥崗位,交替掩護,朝著後方營地回奔而去。

    “他們在逃,戰無不勝的羅馬人,居然在逃。”銅盾軍的旗手西科博迪亞斯,見狀興奮地喊起來,“後列的將士們,也許視野所礙,你們看不到這偉大的情景,但是我也顧不得你們了,第一個攻入敵人營地的人,以前是我,現在是我,將來也還是我。”說完,幾名同樣魯莽而勇猛地年輕軍官,應和著西科博迪亞斯,大家爭先朝前,開始爭奪起功勳起來。

    在後方營地邊高阜上督戰的米南德,看到這一幕,哈哈大笑起來,他愛這些年輕人,熱血、守序而又忠誠勇敢,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

    但這時,風兒忽然騷動狂亂起來,在羅馬人的營地裏,突然鉆出了許多優伯特尼亞王國的輕裝兵士,他們與十二軍團的兵士擦肩而過,而後紛紛從手裏拋出了古怪的東西。

    原來在米南德精心改進銅盾軍的時候,母狼般的阿狄安娜自然不會對這支她切齒仇恨的軍隊視若無睹,她在細細研究了父親與所有繼業者王國的方陣戰術後,便發明了這個最簡單實用的戰術武器——鐵鏈蒺藜。來對付米南德。

    這種鐵蒺藜,原本是散著撒出,阻擋敵人騎兵之用。它們都是三角尖形狀,這樣就可以在任何地方灑下去。站立穩當,其鋒利足以使任何一匹馬踏上去傷殘,“那麽,對於方陣的血肉之軀兵士來說,也是一樣,起碼他們會比牲畜聰明點,不會看到這個可怕的東西,還往上面猛踩。”

    所以阿狄安娜的兵士。將許多蒺藜用繩索串在一起,平日裏就可以背負在身上,到了現在就能很輕松地拋出,而後在前面十個羅馬尺距離內,形成一道阻絕帶。

    拋下蒺藜陣後,優伯特尼亞兵士統一半跪下來,手握繩索與劍柄,而後十二軍團的弓箭大隊旗手將蒼蠅旗標豎起,營地木柵後,前列兵士後的弓手。開始迅猛地讓弓弦振動起來,銅盾軍的兵士隊形開始不穩,他們有的人躲避自前面飛來的陣陣箭羽。有的人則蒙著頭繼續前進,特別是當前列的兵士,看到滿地的蒺藜後,咬著牙停下了腳步,而後列的還不明所以,繼續朝前,人挨著人,矛架著矛,根本看不到前方而沒命地朝前沖著。哨子聲與鑼鼓聲雜亂無章。前列的不少兵士或中箭,或被擠著倒下。落在了蒺藜上,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嚎。取代了先前激昂的軍歌。

    但是,矛尖森林依舊在不折不饒地前驅,後列的兵士,毫無知覺地踏過了前面同袍的屍體,踩到血流成河,融化了積雪,但還在將手中長達二十羅馬尺的巨大長矛,齊齊地伸向前方。

    很快羅馬人飛來的就是皮魯姆重標槍,砸在盔甲與盾牌上沈悶的響聲此起彼伏,更多的銅盾軍兵士無聲無息地倒下,滾到了羅馬人營地前的壕溝裏,銅盾軍的整個一列鋒線,更加前後不齊起來,有的分遣隊正蜂擁攀爬敵人營地前的斜坡,有的則小心翼翼地擠在蒺藜與壕溝中間地帶企圖通過去,而有的不清楚信號的鼓聲與簫管聲來自何處,只能停留在原地觀察情況。

    到處都是零星的接戰,不管是李必達的十二軍團,還是優伯特尼亞王國的兵士,都爭取不和這些長矛男做正面交手,他們或拋出獵矛,或繞到側翼砍殺,但銅盾軍也是堅毅萬分,無論敵人跑到那個方位,都會同時面對三到四根長矛的連環刺擊,幾名倒黴的十二軍團百夫長,更是在正面,與十根一起伸來的長矛碰撞在一起,鮮血卷起了地上的雪沫,浩浩湯湯地飛舞起來。

    “告訴前線的將士,不要畏懼,沖過羅馬人營地邊的木柵,他們就崩潰了。”米南德顯然相信了祭司們關於烏鴉的傳言,他此戰連薩爾馬提亞騎兵都沒有動用,只是叫這些騎兵固守己方營地觀戰。

    這會兒,小亞冬季金黃色的太陽,已經慢慢攀上了中天,在整個戰場左邊的平野上,也隱隱傳來了軍歌聲:

    “我們本是如百裏香般平凡的農夫牧民,

    現在要為李必達烏斯的榮耀賣命,

    他說來吧!交出你們當中最雄健的男子,

    我會將他們鍛煉成鐵塊與武器。

    新兵入伍,旗幟揚揚,

    吃盡了棍棒,熟透了操典。

    然後,

    敵人們,我會很輕松地用劍殺死你,

    砍斷你的頭顱,

    飲盡你的鮮血,

    然後在你們的屍體上撒泡尿,

    說這就是弱者的下場,這就是弱者的下場!”

    伴隨著這軍歌聲,銅盾軍的左耳軍團側翼開始騷亂,許多年輕的沒見過世面的兵士,看到那邊列著陣勢沖過來的,許多都是皮膚黝黑,面相兇惡的人鬼難分的武士,這讓他們感到萬分驚駭,但是很快他們就明白,這些黑色兵士,同樣能嫻熟使用各種武器,特別是威力巨大的弓箭。

    箭簇暴雨般砸在密集的銅盾軍挪動的方陣側邊,那些面容漂亮、士氣高揚的年輕兵士,這些飛來的殘酷的箭簇,讓他們經歷了痛苦的死亡與負傷,人就如同風前的麥稈般不斷倒伏而下,“敵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這支人馬,不可能!事先我得到了情報,塔克屯方向羅馬人的主力,應該還在南方六十羅馬裏的開外,與西庇阿的主力鏖戰糾纏,昨天他們還沒有出現,難道在昨天風雪交加的夜晚,他們就跑回來了?”米南德見到潮水般被射死的銅盾軍,雙眼充血,將手裏的鞭子打得劈啪亂響,呼號起來。

    屬下的將佐,都勸說米南德趕緊派出薩爾馬提亞人的騎兵,去驅散出現在左翼的羅馬軍的弓箭隊,米南德便將旗幟揮動,營地內的薩爾馬提亞騎兵,在見到這個出擊訊號後,帶頭的便舉起了手中的魚龍旗,指向了整片荒野左邊出現的敵人黑人隊伍!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6
第20章 銅盾軍覆沒(下)

    這是處在兩個世界極端的兩支精銳軍隊的初次交鋒,或者說先前羅馬人,對薩爾馬提亞人也知之甚少,不少博物學家老是將他們與斯基泰人混同,但斯基泰人嚼大麻葉,擅長使用弓箭遊擊戰術;而薩爾馬提亞人,則弓箭與騎矛並重,既能遊戰也能打硬仗,他們的戰術頗是類似於馬蒂亞騎兵,也是列成突襲的松散隊列,揮舞著長長的騎矛,逼近了十五軍團的陣地。

    尤其是薩爾馬提亞國王阿桑德手中所持的魚龍旗,更是醒目而拉風的標志,它的前端是一個金燦燦的龍頭,面目猙獰,牙齒鋒利,後面則是個袋子編成的“魚身”,一旦跑動疾馳起來,風從龍頭裏灌入,將魚身拉起飄舞,並且帶動袋裏的風輪,嗚嗚長嘯作響,給予敵人強大的心理壓迫。

    可惜的是,曾經在沙漠與歐陸鏖戰過多次惡仗的十五軍團,是不會把這魚龍旗放在眼中的,他們面對來襲的薩爾馬提亞人,將所有的弓手斜著布置為前後兩列,每列六行分別搭弓取箭,接著前列集中直射,而後列集中拋射,這是對“*一”雷霆齊射戰術的改進。

    薩爾馬提亞人在瓢潑的箭雨當中,紛紛墜馬,人與馬匹被射傷敗走得越來越多,隊形也越來越稀,他們只有一千人左右,在面對十五軍團接近三千弓手的集火射擊前是脆弱無力的,更何況十五軍團其余的步兵,也開始列成各個空心的小方陣,準備與騎兵迫近廝殺。

    最後,還是阿桑德舉著魚龍旗,但嗚嗚聲卻是朝著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短短兩個弗隆的沖擊距離裏,他居然折損了接近四百名精壯騎兵,還沒見到敵人隊列就崩潰了。這對驍勇善戰的阿桑德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打擊,他打心裏記住了李必達烏斯這個羅馬將軍的名字。在隨後其遠征博斯普魯斯時,很爽快地就降服了,換取了羅馬同盟者的封號,並為其提供雇傭軍。

    看到那些遊牧民騎兵慌不擇路也潰逃了,米南德在馬鞍上擡高身軀,淚流無言,因為這些騎兵走後,他只能寄希望與前線的銅盾軍。能將正面抵禦的十二軍團給擊敗,不然早晚在這紛飛的箭矢當中悉數死傷殆盡,“吹響全軍進攻的號角,不準任何人後退,我再重覆一遍,不準任何人後退!”米南德已經成為個紅眼的賭徒,他將馬鞭折彎,神經質地咕嚕著,“我得到的,可是大勝的吉兆。所有的不朽的神靈,都應該是站在我這邊的,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

    這會兒,死傷慘重的銅盾軍,三三兩兩的分隊,已經踏著堆積如山的屍體,拱到了十二軍團縱深的營地裏,但是在卡勒努斯與畢都伊塔的靈巧指揮下,所有的軍士還是逐個營寨,逐段木柵,在節節抵抗。銅盾軍的氣勢也在不斷衰減著。許多兵士受傷,無法繼續前進。就滿身是血地坐在原地,手裏還緊緊握著身上的佩劍。或者折斷的長矛,怒目圓睜,呼喊著己方軍團的勝利結局。

    這會兒,十二軍團的核心營地,塔古斯躍上土台,將手中的巴蘭提亞山隼旗高高擎起,而後兵士將木柵後安置好的器械,呼得扯下了遮蔽的皮革與長草,那正是阿狄安娜在塔克屯保衛戰裏設計的連射腹弓,這次特意從堡壘塔樓裏拆出了六台,運到了此地的前線,“阿馬西亞與錫諾普是我的祖先之地,不能光覆那兒,對於我來說無論以後如何,人生都將暗淡無光,所以我阿狄安娜,米特拉家族的後裔,會不惜一切代價,支援羅馬的騎兵長官。”

    操作連射腹弓的優伯特尼亞砲手,十分嫻熟地用手來回反覆扳動著木制發機,“咯咯咯咯”的聲音,帶著短程但穿刺威力巨大的弩箭,呼嘯著掃向還在繼續堅持前進的銅盾軍,讓他們如同隆冬雕零的花朵般,逐個栽在冰冷汙穢的壕溝,訓練五年乃至十年的精華,就這樣輕易地喪命,很快銅盾軍的右耳軍團,只剩下幾個分隊還能保持完整,其余的都在兇殘的火力打擊下殘破不堪。接著十二軍團吶喊著發起了反攻,他們越過木柵,從四面八方跳下來,靈活地咬住了銅盾軍分隊的左右前後,用投槍與短劍不斷殺死他們。

    這時候,左耳軍團也只能分出部分側翼人馬,前去和遠遠瘋狂射箭的十五軍團糾纏,其余的分隊在中央陣地間,前進不得,後退也不行,只能不斷地來回晃悠,毫無用武之地。

    整個局勢已經一團糟了,一萬二千人的銅盾軍,在下午第二個白日刻時,已經傷亡了三分之一,但這還不是最糟的,很快在他們的右翼方向,湧現出更多的羅馬人,而且是李必達親自帶領的,五千騎兵與二十八軍團,合在一起不下萬名步騎,緩緩列著隊形,步步朝著銅盾軍薄弱的側翼不疾不徐地逼來。

    到處都是恐怖的喇叭聲,刺耳的喇叭聲。

    這樣,李必達的三個軍團,五千名騎兵,外帶三千名阿狄安娜援軍,圍繞著阿馬西亞的河谷,逐次投入軍力,形成了完美的口袋陣,將米南德的銅盾軍紮在了中間。

    “銅盾軍會在今天覆沒嗎?”終於,米南德面色慘白,說出了這句話,在他的身後,幾名祭司已經被按住,挨個斬下了頭顱,但這一切也於事無補,米南德親眼看到,那面繡著米特拉神太陽徽標的大旗,忽然在廝殺的人群裏倒下了,再也沒能舉起來。

    寒風掠過,殘陽如血,不詳的冷冷的光,映射在帶著箭羽與傷口,爬來爬去的銅盾軍兵士身上,整個戰場已經化為了煉獄,到處是血和雪的混合,還有各種姿態死掉的屍體,不少兵士的心理已經完全崩潰,或者呆在原地,失去反抗勇氣,被羅馬人的劍砍死,或者扔下長矛,惶惶然四散逃命。

    原先被銅盾軍奪取的兩座營寨,沒一會兒就被李必達的二十八軍團攻破,裏面駐守的幾百米南德兵士全被殺死俘虜,而後李必達的騎兵全部列陣在這兩營寨前面的荒野上,砍劍與騎矛林立,嘶鳴如風,迎著日漸落下的夕陽,李必達高呼到,“踏著敵人的屍骸,對喪失鬥志的米南德的營地發起突擊,我們將在錫諾普洗盡征塵!”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6
第21章 米特拉大旗(上)

    “我越老就越學到了更多的東西。”——梭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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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必達屬下,一群群騎兵盡情踐踏著戰場上還殘余下來的敵人兵士,即便明知道是淒慘的失敗,但很多對米南德異常忠心的銅盾軍兵士,在臨死前,還奮力伸出手來,企圖拉扯著李必達騎兵的馬蹄,最終被活活踩死,或被劍矛刺死,銅盾軍一片片地倒在了這片雪原上,鮮血浸染了他們身下的泥土。

    這樣,本都的銅盾軍,還有米南德的野心,都在一日的戰爭內,化為了李必達烏斯鐵蹄下的齏粉煙塵。

    恰如李必達所說的,米南德與他屬下的兵士雖然勇敢,對戰術操演也異常精熟,但還是固守著亞歷山大大帝時代的陳舊戰術,更何況米南德對馬其頓體系的理解,就是不斷加強長矛縱深方陣,`無`錯`小說`但這套體系戰術,早在百年前就開始沒落,而亞歷山大大帝當初橫掃歐非亞三洲的戰術,也不是單單依靠長矛方陣,而是步兵、投射兵、輕重騎兵的完美配合。

    所以米南德敗了,他不單單敗給了李必達的戰術策略,也敗給了時代的洪流。

    但這位博斯普魯斯的君王,還在奮力順著狹路與密林間奔逃著,樹木和原野急速地退後,米南德暫時還沒有死去的想法,因為他有妻子,還有孩子,他必須要帶著他們安全退回博斯普魯斯去。就算放棄錫諾普與阿米蘇斯等城市。那樣也可以多堅持會兒。說不定還能保全自己原先的王國。

    入夜後,米南德哀叫著,他身邊的衛士和扈從越來越少,但對方的騎兵還像狼一般死死追著他,這兒是阿馬西亞河谷,周圍全是荒蕪的山路,無邊無際的夜色間,他的馬噴著吐沫。看起來是越來越疲累了,但是錫諾普究竟在什麽地方,他沒有任何的把握,現在只知道他的一切都沒有了,軍隊、權勢、輜重營地,所有的所有,他漫無目的地順著夜路亂跑,後面追兵的火把在不斷搖晃著,四面八方敵人互相聯絡的呼喊聲也越來越近。

    李必達派出的五百名馬蒂亞騎兵,追擊米南德整整一夜。這些兇悍的高加索牧民出身的騎手,宛如陰魂般。他們擅長分成三到四個小隊,不斷地超越追擊堵截,這讓米南德就像個被狼群追逐的可憐兔子般,無論在什麽時候,跟在他身後的都有追兵,直到把他累到絕望為止。次日清晨,寒冷的風中,米南德的坐騎慢慢跑不動了,仍由主人如何用馬鞭抽打呵斥,它只是流著眼淚,在原地打著圈圈,最後悲鳴一聲,噴著白色的霧氣,轟然倒了下來,活活累死了。

    主人頭發蓬亂,他的披風已經被樹枝刮得破破爛爛,眼神無神,跌跌撞撞走到了處密林前的泉水前,趴下身子,沒頭沒腦地喝了幾口冷冽的清水,隨後米南德又扶著樹幹慢慢站起來,他的下肢已經凍累到失去知覺,再也挪不動了,他想起了還在錫諾普的妻兒,不由得哭起來,而後一只手死死抱著樹幹,一只手摸到了裙甲下掛著的波斯彎刀。

    這會兒他四周看了看,總算是看清楚了身邊的景象,他還在山道當中,兩側都是筆直的落葉樹,晨曦攪拌著飛揚的霧靄,在道路的那邊,傳來了騎兵顛動的身影與馬匹的鳴叫聲。米南德哭了聲,而後緩緩地轉過身來,努力直靠在那樹幹上,將身軀站得筆挺,仰面看看湛藍高遠的天空,而後將頭再度偏下,這會兒他已經能看到二十個羅馬尺開外,急速逼近的李必達騎兵們猙獰的面孔,與伸出的手,和飛動的套索,很明顯他們要活捉自己。

    米南德在一片驚呼聲裏,將波斯彎刀紮入了自己的脖子,他的刀還是比馬蹄快了幾秒,馬蒂亞人大聲怒罵和聒噪著,繞著瞬間氣絕的他來回跑了幾下,控制住了馬匹後,躍下馬來,圍定了米南德靠在樹幹上的屍體,他的眼睛依舊圓睜著,大股大股的血,順著彎刀的刀柄往下流著。

    這會兒,在阿馬西亞河谷前的荒野下,廢棄的銅盾軍營寨當中,李必達的部眾正在掩埋著累累屍體,因為死去的敵人數量實在是太多,光是遺棄在兩軍營壘間戰場上的,就有六千之多,“他們都是可敬的勇士。”塔古斯慨嘆到,隨即他看到己方營寨下的壕溝裏,一名年輕銅盾軍軍官蜷縮的屍體,他與同袍們交錯戰死在一處,灰色的眼瞳還似乎還燃燒著淡淡的光芒,頭發上沾著冰霜,身上的鎧甲已經與周圍的泥土顏色混為一體,但雙手還緊緊地抱著一面巨大的戰旗。

    “這是誰?”塔古斯回頭,發覺是騎兵長官親自騎著馬,在扈從的伴隨下,來到了壕溝前。塔古斯與周圍兵士紛紛伸手致敬,隨後回答說,這面巨大的戰旗應該是銅盾軍的標幟,那麽這具屍體應該就是旗手的。

    李必達凝神看了看,那年輕軍官冰冷的屍體,隨後對塔古斯說,“給他單獨好好埋葬,並在上面豎起石碑與銘文,告訴後來者他的身份和英勇,但是這面米特拉旗必須要當作戰利品收繳上來。”說完,幾個兵士就跳下去處理了,這會兒卡勒努斯也騎馬趕到,李必達便囑咐他,“進入錫諾普城的榮譽交給十二軍團,你們在原地清掃三天的戰場,我將優伯特尼亞的兵士也配備給你,攸克興海的沿岸隨後就會望風而降的。”

    但是這時,旁邊的賽爾哈與佩特涅烏斯聽到了這個安排,都感到極度不滿,特別是賽爾哈更是口出怨言,為什麽我們十五軍團不能進入錫諾普,這個叫我如何向屬下的兵士交待?

    “我們擊潰西庇阿後,十五軍團所取得的報酬也是一樣的,要知道西庇阿的輜重也是有兩三百塔倫特的,而現在我們就要再度南下,目標是西庇阿的兩個軍團。”李必達回答說。

    但賽爾哈還是不折不饒,一定要求騎兵長官除去戰利品外,再分配每名兵士五十個第納爾。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7
第21章 米特拉大旗(中)

    李必達咬咬牙,便答應了賽哈爾的要求,但是若是所有兵士得到這五十枚銀幣的話,必須繼續急行軍到塔克屯下,“另外,殲滅銅盾軍戰利品,有三分之一依舊歸十五軍團與二十八軍團共享。但條件還是那句話,星夜兼程,因為我不知道明達茲的疑兵,還能保持多久的效果。”

    正如李必達屬下軍團的軍歌所唱的那樣,“我們吃盡了棍棒,被鍛造成鐵塊”,二十八軍團還是新參入的,雖然它是被騎兵長官最後投入河谷戰場的,但即便是如此的支援性作戰,也讓其軍團內的日耳曼、高盧兵士疲累力盡,而反觀十二與十五軍團,卻個個在短暫休整後,又變得龍精虎猛起來,他們很快在營地內背負起裝具與武器,一南一北,準備分列進發。

    許多二十八軍團的兵士,則坐在地上,大聲呻喚著,說在這種鬼天氣下,已經強行了不下一百羅馬裏,就連先前掉隊的兵士還沒收攏,現在又要去塔克屯,這是騎兵長官在變相地責罰他們。

    “你們這些白皮膚,金頭發的家夥,在戰場上最喜歡頭頂著猛獸頭骨做的頭盔,手持巨大的斧頭和砍劍,沒想到全部都是嚇唬人的行當。”說到這兒,十五軍團一隊努比亞黑人兵士,在押著滿是戰利品的馬車,從二十八軍團坐著的兵士面前得意洋洋走過,並且毫不留情地揶揄說到。

    幾名日耳曼色韋弗人站起來,用蹩腳的拉丁語喊到,“我們可是在風雪裏生存大的男子。再看看你們。敵人的弓箭在雪原裏。很容易就能將膚色無處容身的你們給射死,而且是從那碩大的鼻孔裏射進去的!”接著兩個軍團的兵士互相吵鬧推搡起來。

    “不要吵鬧,盡快列好隊伍朝塔克屯出發,不然我就要讓各百人隊的百夫長使用手杖鞭笞你們了。”行軍指揮官佩特涅烏斯很有威嚴地站在人群的中間訓斥說,隨後他面向二十八軍團的隊列,指著那幾輛裝滿琳瑯財貨的車子說到,“你們要知道,當年我們追隨著李必達烏斯將軍遠征埃及和昔蘭尼。整個軍隊也是缺乏精良武器和鎧甲,並且薪餉也不多,但只要在訓練和戰爭裏磨練出本領出來,那麽以後像這麽豐厚的戰利品,便能經常見到,這次我們返回塔克屯,就是要去追擊消滅龐培屬下的兩個軍團,我保證只要戰鬥勝利後,你們軍團所有兵士都能均分一百塔倫特的賞賜。”接著,佩特涅烏斯叉起腰。帶著蠱惑的神氣說到,“想一想吧。只要在小亞細亞的戰事結束後,這裏都有哪些城市?米利都、以弗所、薩迪斯,難道諸君還為缺少酒水和歡娛發愁嗎?又何必去羨慕攻入錫諾普的十二軍團呢!”

    說完,佩特涅烏斯將名十五軍團的黑人旗手給拉出來,將對方的鬥篷給解開,隨後二十八軍團兵士赫然看到,那黑人旗手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因為他胸甲上滿是金燦燦的鏈子和獎章,隨後佩特涅烏斯就指示,那些是凱撒授予的,那些是埃及法老托勒密授予的,那些又是先前戰鬥裏騎兵長官新授予的。

    看到這有力的證據,那些日耳曼人羞愧低下頭,這些森林蠻族是最敬佩戰鬥英雄的,他們很坦誠地接受了急速行軍的指令,並且暗自下定決心,要獲取屬於自己的榮耀和獎章。

    達成一致後,兩個軍團便攜帶著長長縱列的虜獲品馬車,踏著積雪,繼續朝塔克屯疾驅而去。

    而這時,西庇阿才剛剛察覺,他中了明達茲的圈套,當他組建了精銳的分遣隊,再繞著山頭準備沖擊明達茲的“伏兵陣地”時,才發覺哪裏有什麽人,地面上全是雜亂的馬蹄印,和一些鍋竈與陳舊武器!接著,阿庇斯指揮的四個大隊,也“奮力”攻上了明達茲在山崖上的“營寨”,結果也只發覺,上面唯有一段木柵,和幾個幹草堆而已。

    明達茲的一千騎兵早已又跑了二十個羅馬裏,在接近塔克屯城的南方曠野處再度立下陣腳,而這時已在原地紮下堅整營地的西庇阿,徹底惶恐了,“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先前襲擊我營地的敵人騎兵,估計起碼有五千之多,現在居然采用了迷惑我們的戰術,那麽——”

    “那麽,這五千騎兵可能已疾馳到阿馬西亞一帶了。”阿庇斯替他說到。

    接著,坐在營帳內的兩個人都沈默了,沒一會兒西庇阿就再度小心翼翼問對方,他認為銅盾軍現在的戰況如何。

    結果阿庇斯只是搖搖頭,表示不得而知。

    但不管如何,擺在他們面前的形勢,著實越來越嚴峻了——據西庇阿派出的斥候騎兵回報,凱撒也開始領著隊伍逼近他們的後方了,現在凱撒的後繼有兩個軍團也已經相繼渡海,再加上剛剛收編的馬其頓九軍團與七軍團,分別被他授予三十軍團與三十一軍團的番號,這樣這位手頭已經瞬間擁有五個軍團的力量。

    所以現在奪取塔克屯沒有意義,似乎銅盾軍即便勝利了,與米南德會師也沒有意義了。因為拜占庭那兒,還有敵人李必達烏斯的四五個軍團,用自己手頭這兩個軍團,是無論如何也抵禦不住的,除非與米南德一起渡過攸克興海,去博斯普魯斯草原,那樣凱撒也許會顧及征途遙遠,而放他們一馬。

    “去那個滿是草原和山羊的地方,不行!”西庇阿斷然否決了這樣的念頭,隨後他就商量著說到,現在急速繞開塔克屯,趁著南北方向的敵軍還未有將他們包圍前,趕緊按照阿庇斯原先計劃,朝西裏西亞狂奔。

    但阿庇斯要求總指揮官,丟棄不必要的輜重,只攜帶相應的食糧,這樣速度可以加快點。於是兩人又發生爭執,西庇阿的抗辯也很有道理,“要知道我們現在處在劣勢,加入沒有薪餉加以鼓舞的話,半途上兵士就會逃亡幹凈的,更不要談到了西裏西亞後,繼續招兵買馬所需的款項了。”

    最終,西庇阿決定還是帶著輜重上路,但是把兵士先前劫掠來的笨重物品都丟棄了,只帶著金銀細軟,開始放棄與銅盾軍會合,朝著黎克達尼亞的方向奔逃而去,“對不起了米南德,我是羅馬將軍,終究還是不能跑到黑色海洋那頭的蠻荒地界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20:47
第21章 米特拉大旗(下)

    就這樣,明達茲的一千騎兵在塔克屯城外的風雪裏待了快兩日,也沒見到敵人的前鋒,於是帕提亞王子又謹慎地使用斥候,在四方哨探了許久,終於確認西庇阿已經跑路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舍棄了與銅盾軍會合的策劃,改去小亞南部了。

    但還沒等明達茲派出騎兵匯報情況,李必達帶著兩個軍團已經抵達塔克屯城下了,他們宛如英雄般凱旋,得到銅盾軍覆沒消息的阿狄安娜喜出望外,在得知李必達派遣了一個軍團北進攻略本都舊地後更是歡欣鼓舞,便親自帶著儀仗隊伍,在城門外迎接羅馬的騎兵長官。喇叭手、儐相,和歡呼迎接的市民,擠滿了入城的街道,當騎兵長官李必達烏斯出現的時候,整個氛圍更是達到了最**,阿狄安娜驕傲地看到,在勝利之師的行列裏,馬車上載滿了虜獲自銅盾軍的戰利品,帷幕、獸皮、軍旗、盾牌、馬車、裝著錢幣的陶甕等等,排成了極長的隊伍,隨後都在塔克屯的廣場上展示,這種情景讓市民們終身難忘,而李必達在得知西庇阿逃走的消息後,也特意允許兩個軍團的兵士,在此城休整兩日,疏散疲勞後再行追擊,但是不允許兵士嫖宿,也不設立營市,只準許做戰利品的臨時分配。

    而在阿狄安娜位於城市西北高地的行宮內,女王對騎兵長官做了盛情款待,不過李必達卻在酒宴上反手一招:當侍女與廚子們,將一盤佳肴擺在阿狄安娜面前時,這位女王便將銀筷子優雅地取出。在這盤魚食上先是漫不經心地夾了幾塊。放入了嘴中。但很快就因為極度的美味而合不攏嘴來。

    “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金槍魚?”女王疑問著說道,而後她好奇地面向躺在臥榻上,看著露台外入夜雪景的騎兵長官。

    “這是李必達堡外,普羅彭提斯海裏出產的金槍魚,肉要比其余所有海域都要來得鮮美。記住阿狄安娜,這是李必達堡海面所出產的。”對方得意洋洋回答說。

    “我只是問你,這道菜肴的配料而已。何必那麽趾高氣揚。”阿狄安娜帶著不屑的語氣說到。

    “波斯洋蔥,橄欖油,羊奶酪和鹽湯汁水罷了。”騎兵長官也是這樣帶著不屑的語氣回答。

    “但還是李必達堡出產的金槍魚才是最精華的核心,不是嗎?”這時,阿狄安娜悄悄地繞到他的後面,用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帶著溫柔語調說到,“我當然能理解雙耳陶罐的驕傲,那座堡壘和城市是屬於你的,獨一無二的。”說完。她就調皮地扯著李必達兩邊的耳垂起來,“餵。那面米特拉大旗我就贈送給你,將來可以懸掛在李必達堡的行宮裏,你到時候可以招待我,我們一起騎馬來到海峽對岸,屬於亞細亞的那座奧林匹斯山圍獵。”

    “喔—喔—喔,那可是不對的,我現在只是獨裁官副手而已,可不是君王,羅馬人最討厭這個頭銜,所以哪來的冬宮?另外,這面大旗我也不準備當作禮物接手,而是要當作戰利品上繳給狄克推多的。”李必達也握住了阿狄安娜的纖手,笑著說。

    “何必糾纏冬宮夏宮這種名稱,你在尼科米底亞建個矗立在防波堤外的,周長二十斯塔狄亞,帶著浴池、花園、獵場的別墅不就行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夏天的時候,在人工海水湖泊裏泛舟,到了冬天就去奧林匹斯山小住,在院落裏小酌,看著仆役刨去肉腸上悉悉索索的冰屑。答應我,到時候每年都得抽出兩個月的時光,來和我相聚。”阿狄安娜更進一步,輕輕咬著李必達依舊帶著瘢痕的左耳,撒嬌說到,待會兒後她才忽然想到了李必達的後一句話,於是帶著怒氣問到:為什麽要將米特拉的大旗送給凱撒,難道那不應該是我倆的戰利品嘛。

    李必達清清嗓子,解釋說,“不但要交出米特拉大旗,與米南德的頭顱,阿狄安娜你還要即刻拼湊起五千兵馬,我提供船只運輸,及時送到凱撒的營帳裏,供他差遣。”

    “我已經夠討好凱撒的了,不是嗎?”

    這時李必達轉身起來,將阿狄安娜擁在懷裏,摸著她像螓蟬般美麗潔白的額頭,“可是還不夠,凱撒是個對朋友很慷慨的領袖,優伯特尼亞女王有首善之功,她在羅馬內戰時期,是最早起來為難龐培方的,但做什麽事都要善始善終不是嗎?馬上凱撒會去埃及和敘利亞,只要女王閣下你能及時派出金錢、艦船和兵士方面的援助,凱撒是會給你更為優厚的報酬的。”

    “我不缺金錢。”阿狄安娜被觸碰額頭,是她的弱點,她的美目頓時因為**的燃燒,而倦怠迷離了下去,咕嚕著說到。

    “不,凱撒會將帕加馬的土地,和錫諾普的土地加封給你,你就再也不是區區四分領女王那麽簡單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兒就和我的李必達堡連成一片了,將來難道你不希望尼科米底亞,擁有我倆的皇宮嗎?”

    “皇宮,皇宮......我倆的皇宮,當然好,當然好。”這時阿狄安娜自然明白了李必達內心的志向,隨後踮起腳,迫不及待地與男人接吻起來,露台外雪花簌簌,行宮內火光融融,大理石光潔的地板上,映照著兩人相擁甜蜜的倒影。

    而這時,錫諾普城內,斯特拉托妮絲尖叫著從噩夢裏醒來,她夢見丈夫滿身鮮血,屍體也正在被一群烏鴉啄食著,隨後她帶著淚水,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博斯普魯斯王子,便捂著悲鳴的胸口,慢慢地掙紮著來到外室,對著侍女與奴仆吩咐備車,“我要去謁見海軍司令官阿基裏斯將軍。”

    “可是,現在已是深夜了,我的王後。”幾名隨侍的宦官小心翼翼地提醒說,意思是斯特拉托妮絲自然應該需要避嫌,畢竟在宮闈之內,流傳得最快的就是流言蜚語。

    “我是正大光明要去謁見阿基裏斯將軍的,話題就是關於國王的安危的。”斯特你托妮絲的淚水又流下來,抽泣著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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