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仕途] 步步高升 作者:菸斗老哥(已完成)

 
uuuuuuuuuu 2014-8-21 20:18:1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95 488041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15
第40章 誰才是第一大秘
   

    十點左右,酒吧街逐步沸騰的前戲。燈紅酒綠的長街,流竄著各種各樣的人。有穿著花里胡哨的前衛潮男,有濃妝豔抹真容難辨的時尚女子,有相互纏繞發洩慾望的情侶,有形單影隻,希望能順利找到炮友的飢渴男女……

    方志誠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但自從被趙清雅帶到酒吧街之後,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因為在酒精的作用下,看似浮躁的環境,卻變得簡單。可以肆意的唱歌,囂張的大笑,憤怒的揮拳,人在這邊變得簡單而真實。與衣冠楚楚的市委大院生活相比,這裡雖然充滿了暴力、色情,但少了偽善及陰謀詭計。

    方志誠進了清吧,發現裡面的人還沒有很多,董姑站在不遠處的吧台,她見到方志誠眼前一亮,笑瞇瞇地走到方志誠身邊,熱情道:“怎麼回事?方大官人,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小地方坐坐?”

    方志誠也不隱瞞,笑道:“有人想約我談事,我便把地方定在這裡,也算是給你帶點生意。”

    “還算你有心。”董姑用手指戳了一下方志誠的腦門,“先來點什麼吧?我請你。”

    方志誠連忙擺手,從錢包裡取出一百元,放在吧台上,道:“這哪能?先來一支啤酒吧。”

    董姑也不客氣,將鈔票捏在手裡,未過多久,取了兩支啤酒以及零食過來。董姑拿了一支啤酒,與方志誠手中的那支輕輕碰撞,然後飲了一口,笑道:“以後常來,這酒吧有清雅的股份,她讓我好好照顧你,若是你不經常在我眼皮底下溜達,我說不定會把你給忘了。”

    方志誠點點頭,好奇道:“你和雅姐怎麼認識的?”

    董姑凝眉思索,緩緩道:“算是酒友吧。兩年前,我被炒魷魚,蕭索地在一家大排檔獨自喝悶酒,結賬的時候,發現口袋裡少了五塊錢,便厚著臉皮與不遠處的清雅借酒錢。趙清雅先是藐視地看我一眼,然後幫我買單,正當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她拉著我喝酒,結果,我和她喝得酩酊大醉。從那以後,我倆時不時地會坐在一塊喝酒。但喝酒講究氣氛,為了能喝得盡興,所以趙清雅便攛掇我,開一家符合咱倆需求的酒吧,所以這間城南舊事清吧便出現了。”

    方志誠嘆氣:“沒想到城南舊事還有這番來歷。你和雅姐都是率性的人,所以城南舊事看上去懷舊,其實大部分客人都覺得這裡很率性。”

    董姑笑道:“你小子眼光不錯。我和清雅的願意便是如此,希望把酒吧變成一個可以大家袒露心聲的地方。”

    言畢,酒吧外出現幾個人,他們與董姑笑著打招呼,依稀是熟客。

    方志誠笑道:“董姐,先去忙吧,我自己坐一會兒。”

    董姑點頭:“行,有什麼事知會一聲。”

    喝了小半支啤酒,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方志誠回頭朝著入口處望去,只見釘子與一個身高約莫一米九的瘦削男子站在一起。方志誠招手,釘子瞅見,便拉著那高個男子往這邊走來。

    “你好,我叫鐘揚。”高個瘦削男子主動伸手,給人一種謙和的感覺。

    方志誠一向認為自己長得不錯,但與對面此人相比,卻有點相形見絀的感覺。方志誠暗嘆這鐘揚不一般,與他握了握,感覺他的手掌沉穩有力卻很溫和,又瞄了一眼釘子,旋即淡淡道:“請坐!”

    兩人坐下,吧台那邊又送來兩支啤酒。

    “酒吧不錯。”鐘揚打量著四周,“朋友開的?”

    方志誠暗忖這主場優勢給人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至少壓住鐘揚的氣勢,他微微頷首,點頭道:“不知鐘兄今天約我有何事?”

    鐘揚原本還想與方志誠拉近關係,沒想到方志誠很直接,他笑道:“第一是為我表弟那天的事情道歉,第二是想交個朋友。”

    言畢,鐘揚對釘子使了一個眼色。釘子臉色滿是陰霾,心有不甘地將那個信封遞到方志誠的手邊,輕聲道:“對不起!”

    “這是什麼意思?”方志誠蹙眉道,他看著那信封足有四五厘米厚,起碼得兩三萬。

    鐘揚輕描淡寫道:“這世界很現實,如果光靠嘴巴說聲對不起,那便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如果方老弟願意收下這些,於你於我,兩人都心安。”

    方志誠沒有直接伸手,他琢磨一番,好奇道:“拿人手短,想必你還有事相求吧。”

    鐘揚暗忖方志誠是個聰明人,點頭笑道:“這事對於你很容易,對於我倆很重要。希望你能對趙清雅說一聲,之前的事情徹底結束了。”

    “就這麼簡單?”方志誠疑惑道。

    鐘揚微笑點頭,肯定道:“就這麼簡單。”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雅姐的背景不簡單,又看了那信封一眼,那可是好幾萬,雖然自己的工資待遇在銀州算中上水平,但近期花錢如流水,手頭難免緊張。至於這錢來的渠道正義與否,方志誠不是迂腐之人,別人並非因為自己的職位賄賂,而是為此前的矛盾所作的補償,他自然有些心動。

    方志誠將那信封往自己這邊挪了挪,淡淡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現在便給雅姐打電話。”

    當著鐘揚和釘子的面兒,方志誠給趙清雅打了個電話。趙清雅聽清來意,疑惑道:“你也太好欺負了吧,別人給你道歉,就當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方志誠轉過身,含蓄道:“不只道歉……”

    趙清雅沉默片刻,反應過來,道:“多少錢?”

    方志誠捂著電話,低聲道:“還沒好意思看,估摸著有好幾萬。”

    “我七你三。”趙清雅提議道。

    方志誠微微一怔,意識到趙清雅故意在逗自己,她一女富婆,怎麼可能會稀罕這點錢,不過嘴巴上依舊討價還價,“五五吧?”

    趙清雅大笑數聲,旋即輕聲道:“你與他們說交代,既然他們這麼識趣,那麼我趙大小姐就不跟他們一般計較了,讓丁局長不要太過擔心,也沒找到他什麼致命的把柄。”

    方志誠自然不可能像趙清雅那般直言,掛斷電話,與鍾揚道:“雅姐說了,事情算是平了。也讓丁局長不要太擔心。”

    鐘揚見事情擺平,臉上露出豁然之色。

    鐘揚之所以能進刑偵大隊,是憑藉著姨父的關係,若是姨父這棵大樹真倒下,自然是樹倒猢猻散,而自己的前程怕也是岌岌可危,思考清楚箇中厲害關係,這三萬塊道歉款砸得非常值得。

    對於方志誠而言,這三萬塊是飛來橫財,前段時間程斌先後借自己七千,隨後又為嫂子秦玉茗買了一件五千多的衣服,早已把他的家底掏空。不過,即使有了這三萬,方志誠還是感到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窮人。

    人都是有慾望的,免不了對權勢、金錢、美色眼饞。

    方志誠雖然大部分時候正直,但也是個普通人,既然對方主動送竹槓給自己敲,他可沒傻帽到將錢拱手推出去。

    畢竟,那天吃大虧的不是自己,而是釘子和邵凌峰。扇了邵凌峰幾十個耳光,還拿了賠禮道歉的錢,這無疑是極為爽快的。

    不過,方志誠知道這一切都是趙清雅的面子使然,所以他越發下定決心,以後要不斷往上攀爬,只有自己有足夠的力量,才能活得舒心。

    拿了錢,方志誠心情愉悅,便與鍾揚、釘子多喝幾杯酒,關係融洽不少,若不知此前瓜葛,還真誤以為,他們三人是至交好友。

    一兩個小時之後,酒吧內多了六七人,鐘揚抬頭一看,面色微變。

    方志誠善於察言觀色,瞧出鐘揚情緒變化,輕聲問道:“老鐘,怎麼了?”

    鐘揚苦笑道:“冤家路窄,沒想到運氣不佳,竟然在這裡遇到對頭。”

    “哦?”方志誠與鍾揚聊了一番,知道鐘揚的身份背景不簡單,三十歲不到,現在已經是刑偵支隊一大隊副隊長,儘管級別不高,副科級,但也是個人物。

    “咦?老鐘,沒想到這麼巧,竟然在這裡遇到你。”走過來的那個男人身高比方志誠還矮半個頭,不過骨架很寬,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傲氣。

    鐘揚微微一笑,淡淡道:“劉老五,我也詫異,按照你的性格,可不是來這兒的人。這裡如此文藝,你一個粗人站在這裡做什麼?”

    兩人你來我往之間,火藥味便冒出來。

    方志誠皺眉,瞄向劉老五的身後,只見那人也在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嘴角帶著說不出的傲氣。

    “這人怎麼如此面熟?”方志誠微微一凜,腦海中精光一閃,想起對方是誰,竟然是市長夏翔的秘書金鋒。

    金鋒今年二十七歲,擔任夏翔的秘書接近五年,有望成為市政府副秘書長,分管市政府辦,成為副處級幹部。二十七歲的副處級幹部,在整個淮南省也屬於少見,金鋒無疑是官場新貴。不少人都知道,金鋒之所以能升得這麼快,絕不僅僅因為他天賦異禀,而是與他的背景有關聯。

    金鋒的背景不在銀州,也不在淮南,而在燕京,銀州當市長秘書,只是過渡而已,將來能走到哪裡,誰也無法知曉。

    金鋒自然認識方志誠,他玩味地盯著方志誠,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19
第41章 三萬塊從天而降
   

    作為官場新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傲氣,金鋒頗有壓迫感的目光在方志誠臉上掃視一圈之後,嘴角帶著倨傲的笑意,轉過臉仰首往二樓行去。

    方志誠雖然是市委書記秘書,但並不放在金​​鋒的眼中,畢竟方志誠太嫩,雖然有宋文迪撐腰,但也只是個剛進入官場的新人而已,金鋒不認為他能動搖自己在銀州的地位。

    金鋒似乎是熟客,正好在樓梯道上碰見董姑,指了指下面爭執的劉老五和鍾揚。董姑微微一笑,連忙走過去勸架。

    董姑有幾分薄面,劉老五當著董姑的面不好發作,罵罵咧咧幾句,輕蔑地看了一眼鐘揚,轉身往樓上行去。

    董姑誤以為劉老五與方志誠產生矛盾,湊到方志誠身邊,輕聲提醒道:“劉老五那群人可不好惹,你怎麼遇上他了?”

    方志誠聳肩,指著鐘揚笑道:“跟我沒關係,那姓劉的似乎與這位哥們有矛盾。”

    鐘揚也不隱瞞,對於董姑出場勸和,倒是有點好感,嘆氣道:“我跟老五天生犯沖,都在公安系統混,沒少掐架,今晚若不是看在方兄的面子上,肯定要把那小子一頓好揍。”

    釘子在旁邊補充道:“哥,我也覺得憋屈,要不現在上去收拾他?”

    董姑連忙擺手,蹙眉道:“打住,你們當我這個老闆不存在嗎?竟然當著我的面,要鬧事,就不怕我轟你們出去嗎?況且,那劉能可不是好惹的,他方才身邊那幾個人都是咱們銀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如果真動手,吃虧的只能是你們。”

    釘子不悅道:“他們有頭有臉,莫非我哥就沒臉了嗎?”

    董姑仔細看著鐘揚的臉,只見對方豐神俊朗,好奇地捅了捅方志誠,好奇道:“介紹一下你朋友……”

    方志誠撓頭,苦笑道:“算不上朋友,今天與他們一個是第一次見面,還有一個是第二次見面,沒見面之前算是仇人。”

    “你這麼一說,我更加好奇了。”董姑笑瞇瞇地盯著鐘揚。

    鐘揚喝了一口啤酒,自我介紹道:“鐘揚。”

    釘子連忙跟隨,應道:“丁全。”

    “鐘揚?這名字有點熟悉。”董姑眼睛火辣辣地盯著鐘揚,猶如餓了許久的野獸,突然見到獵物。

    方志誠哭笑不得,低聲在董姑耳邊,道:“董姐,你不會見人家帥氣逼人,故意跟他拉近關係吧?”

    董姑憤憤地先用手拍了方志誠的胳膊一記,然後轉拍腦門,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刑偵支隊的那個鐘揚?”

    鐘揚點頭微笑,“正是。”

    董姑仔細打量著鐘揚,嘆氣道:“難怪眼熟,原來是銀州警草鐘揚。當年經常在銀州電視台作嘉賓,參加法制節目解說,沒想到本人比電視上更帥。”

    鐘揚的帥氣與傳統意義上的帥氣不太一樣,透著一股男人味,不矯情,不做作,不會讓人產生反感。

    鐘揚一方面暗嘆自己的人氣,另一方面見董姑炙熱地看著自己,免不了老臉一紅,嘆道:“已經有一兩年不參加電視節目了。”

    方志誠很少看電視,所以沒有聽過鐘揚的名字。其實,鐘揚的名聲也不見得有多響亮,但董姑人脈廣,接觸的都是一些有情調的男女,聽過鐘揚之名,倒是正常。

    “沒想到你這麼靦腆,實在太可愛了。”董姑出其不意地伸手過去捏鐘揚的面頰。

    鐘揚感覺腮幫子酸痛,頓時被嚇一跳,情不自禁地從吧椅上跳下,嗔目結舌地望著董姑。

    釘子也露出一副看見怪物的眼神,望著董姑,嘴巴張大,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董姑失聲笑道:“原來警草是個色厲內荏的傢伙,經不起調戲。”

    方志誠苦笑道:“誰能料到,你這麼彪悍?”

    董姑身高不足一米六,鐘揚堂堂一米九幾大高個,此刻卻是被董姑給嚇住了。

    “那是,彪悍的人生從來不需要解釋。”董姑指了指樓層上方,“剛才與劉老五一起過來共有五人,三男兩女,三男都是銀州惹不起的人物,據說他們在省城都有背景,尤其是那個叫金鋒的,據說是個紅三代。所以我必須提醒你們,千萬不要惹事,否則,這殘局我可收拾不了。”

    鐘揚笑著擺手,道:“放心吧,今天看在董姐的面上,我不會鬧事的。”

    董姑苦笑:“你不會鬧事,但他們可不一定。我建議你們等會先離開。”

    釘子畢竟年輕,壓不住氣,不悅地拍著桌子,道:“這是什麼道理,莫非我還怕了他不成?”

    釘子感覺自己在銀州也算得上一個人物,而且表哥鐘揚一向是他心中的偶像,如此灰溜溜地避開另一群人,讓釘子總覺得很不爽。

    鐘揚目光一凜,使了個眼色,釘子頓時不再那麼激動,喝了一大口酒。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聽完之後,走還是不走,自己決定。”董姑輕聲道,“兩年前金鋒在酒吧街遇到一個發酒瘋的,那發酒瘋的力氣很大,扇了金鋒一耳光,隨後派出所安排人,將酒吧街封了足有一個月,最後酒瘋子以搶劫罪入獄,事情才算結束。所以我們這條街上的酒吧主,都知道金鋒不能惹。”

    鐘揚沉吟一番,微笑道:“既然今天與方兄的事情已經結了,自然也得告辭,以後如果有事,可以打我的電話。”

    方志誠暗忖這鐘揚比釘子會做人多了,對方既然給錢平事,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追究,他淡淡笑道:“以後有空再聯繫。”

    釘子與鍾揚離開之後,董姑陪著方志誠喝了幾杯酒,好奇道:“你怎麼認識鐘揚的?”

    方志誠便將此前的經過與董姑說了一些,自然斂去自己偷偷收了信封之事。

    董姑點頭嘆道:“我老早聽說過鐘揚,不過你得離他遠一點。那劉老五跟鐘揚都是銀州有名氣的狠人,一個在刑偵支隊,一個在治安支隊。劉老五以霸道著稱,而鍾揚以陰險聞名,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以後鐘揚的日子怕是難過了,劉老五攀上了金鋒這棵髙枝,以後要壓著鐘揚了。”

    方志誠驚訝地看著董姑,嘆道:“董姐,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董姑怪笑兩聲,道:“在江湖上混,什麼最重要?當然是消息靈通!雖然鐘揚從未來過清吧,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他的消息。”

    方志誠苦笑道:“剛才你在演戲?”

    董姑點頭譏諷道:“當著他的面,說出他的根底,那不僅不禮貌,而且還很愚蠢。”

    方志誠訕訕笑道:“董姐,你說的在理。”

    董姑輕嘆道:“鐘揚倒是有點眼力勁,知道清雅不好惹,才會主動與你道歉。但,不代表他會把你當做朋友,以後儘量避著他點吧,畢竟清雅現在不在銀州,我工作也忙,沒法事事照顧你。”

    方志誠笑道:“董姐,你這副念叨的架勢,似乎把我當成小孩了啊。”

    董姑突然斂去笑意,露出鄭重之色,囑咐道:“若是你在這江湖呆久了,便會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個還在蹣跚學步的小孩,這江湖遠比你想像得要深啊。”

    清吧沒有其他酒吧那種熱鬧的勁頭,不過顧客倒是源源不斷地來。董姑去應付客人之後,方志誠忍不住在回味著她方才所說的話,儘管有些玄乎,但稍微品味,還是隱含著道理。

    所謂的江湖,並非武俠小說中的刀光劍影組成的世界,其實指的是有別於普通人生活的圈子。在這個圈子裡,權勢、金錢佔據主導地位,若是你沒有其一,便會顯得格格不入,難以融入江湖。

    方志誠現在既無權,也不算有錢,只能觸碰到江湖的邊緣,遇到那些早已進入江湖的人,自然顯得幼稚許多。

    方志誠看上外表平和,從來不爭什麼,其實骨子裡很嚮往擁有權力以及金錢。

    正思緒紛飛之間,肩頭一涼,方志誠側身望去,只見金鋒來到身邊。

    方志誠微微一怔,笑著打招呼道:“金大秘,你好?”

    金鋒瀟灑地轉著手中的洋酒,玻璃杯內形成琥珀色漩渦,他笑瞇瞇地問道:“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為方大秘?”

    方志誠謙虛笑道:“那可不用。金大秘,你是前輩,喊我小方就好了。”

    儘管宋文迪比夏翔大上一級,但不代表方志誠在金鋒面前就能高人一等。

    “挺識趣的傢伙。”金鋒點點頭,很滿意方志誠謙卑的態度,拍了他兩下,笑道:“鐘揚是你朋友?”

    方志誠不置可否,道:“金大秘,你與他有仇?”

    金鋒笑了笑,“仇,談不上,只是看他不順眼而已。”

    方志誠沉默片刻,輕聲道:“看來他要倒霉了。”

    金鋒喝了一口洋酒,撐起身子,輕聲道:“希望你不會倒霉。”

    方志誠從金鋒的口中聽出威脅的意思,笑道:“我覺得自己運氣一向很好,還不至於讓金大秘討厭,因為鍾揚既不是我朋友,也不是的敵人。”

    “你的確挺幸運。”金鋒見方志誠說話有趣,大笑兩聲,轉身欲走,突然道,“那就週末的漁場見吧。”

    方志誠注視著金鋒的背影,週末宋文迪無疑要與夏翔在漁場較量一番,但自己卻沒能給宋文迪開個好局,畢竟面對金鋒的壓力,方志誠只能暫時退縮。

    不過,方志誠朝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22
第42章 市長養了隻狐狸


    城南舊事清吧的旋律一如既往的懷舊與文藝,沉醉其間,讓忍不住想到自己青蔥歲月。不過,因為氛圍有著底蘊,太過年輕的人,難免品味不出這種滋味,所以聚集在酒吧內的會員多半是有些生活經歷的,他們可以為了懷念逝去的歲月,一擲千金,可以追憶熱血的青春,狂歌一曲。

    金鋒重新上樓,劉老五滿臉笑意,“金大秘,看你心情不錯。”

    金鋒點頭微笑:“遇見了一個熟人,他的態度,讓我很滿意。”

    劉老五笑問:“哦,能入金大秘的法眼,這個熟人肯定有意思。”

    金鋒不置可否,又飲了一口酒。身邊一個面相粗獷,穿著卻異常清秀的男子,不屑地看了劉老五一眼,不悅道:“老五,鋒少喜歡清靜,你少說幾句話,惹人煩躁。”

    若是換做其他人,橫行霸道的劉老五早就翻臉,不過他知道粗獷男子的底氣,賠笑臉道:“我這人就是嘴巴賤,還請殷少諒解。”

    另一邊身材渾圓的胖子,剝著果盤裡的開心果,斜視劉老五一眼,陰陽怪氣道:“我看你不僅是嘴巴賤,整個人都賤……”

    劉老五被這般諷刺,臉上煞是紅白陣陣,不知該如何說才是。

    金鋒伸手在劉老五的肩膀上拍了一記,淡淡笑道:“記住一句話,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你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你認為,我們會成為你的打手嗎,幫你對付那個鐘揚嗎?”

    劉老五渾身起了冷汗,他故意挑釁鐘揚,的確想著借助金鋒等人的手段,然後踩鐘揚一腳。不過,結果很明顯,金鋒等人沒有那麼愚蠢,他們從來只會把別人當槍使,何時能成為別人手中的槍。

    金鋒等人為何要給自己面子,劉老五只是一廂情願地當冤大頭,替金鋒等人買過幾次單而已。劉老五莫非認為這樣,便覺得自己和金鋒是一類人了?

    劉老五瞬間想明白一切,他顫抖著聲音,低聲道:“我太糊塗了,還請金大秘原諒。”

    金鋒微微一笑,嘆氣道:“只要是人,都會犯糊塗。不過,你知道自己哪裡糊塗了嗎?”

    劉老五思索一番,輕聲道:“我自作聰明,妄自猜測金大秘會幫我一把。”

    金鋒搖頭,苦笑:“看來你還不夠聰明。”

    劉老五頓時露出不解之色。

    胖子又吃了兩粒開心果,尖聲說道:“你太高估自己了。”

    劉老五這才恍然大悟,其實金鋒等人從來沒有關注過自己的想法。之前讓他在旁邊陪著,只是因為劉老五還算乖巧,如今劉老五四處惹麻煩,在金鋒等人的眼裡,變成了聒噪的蒼蠅。

    以金鋒幾人的身份,又怎麼可能輕易接受一人。劉老五在銀州算是個人物,但離金鋒等人的層次太遠,並不放在金​​鋒等人的眼裡。

    殷雄嘆氣道:“趕緊滾吧,以後不要在我們眼皮底下出現。還有,這城南舊事清吧,你以後也不要再來,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殷雄雖說是在嘆氣,但那股氣很驚人,讓劉老五驚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劉老五臉上露出苦笑,但他很清楚這三人的手段,狼狽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清吧。另兩位女人,則是劉老五喊過來撐場面的,見劉老五離開,自然不好再呆著,猶豫不決地離開。

    “沒想到劉老五是這麼沒骨氣的傢伙。”胖子喝著果汁,鄙視道,“這種下三濫的傢伙,也想跟咱們攀交情,也未免太沒眼力勁了。”

    殷雄將一杯高度威士忌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巴,笑道:“史胖子,你也不要這麼看不起別人嘛,畢竟人家是帶著好意過來的。剛才你身邊豐腴的妞兒,你沒少揩油。”

    史東眉頭一皺,憤怒地拍著身前的桌子,開心果的殼子向上蹦了數寸,咆哮道:“老殷,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喊我史胖子!”他並非被挑破心事,而是很討厭別人喊自己胖子。

    殷雄撇嘴,很滿意成功地激怒史東,得意道:“你是不是姓史,是不是胖子?我說的是事實而已。”

    金鋒將手指放在嘴邊,哭笑不得,“能不能靜下心聽歌,你們見面就掐,累不累?”

    見金鋒出言,其他兩人都不再多言。

    殷雄尷尬地咳嗽一聲,輕聲問道:“鋒少,你剛才去見那個人是誰啊?”

    金鋒目光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凌厲,緩聲道:“市委書記宋文迪的秘書。”

    “有沒有背景?”史東手裡抓著一把爆米花,一個個地往嘴裡丟,含糊不清地問道。

    殷雄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不屑道:“即使有背景,難道能比得過金少的背景?”

    金鋒表情平淡,輕聲道:“去見他,並非為了給他面子,而是給宋文迪面子。”

    史東不解道:“宋文迪要對玉湖生態區下手,那可是要斷了我們的財路,你為何還要給宋文迪面子。”

    殷雄也附和,臉上露出凶悍的表情,沉聲道:“羅美珊那老女人也太沒膽子了,竟然只敢在背地裡玩陰的,若不是你攔著,我早就讓宋文迪知道玉湖生態區的水有多深了。”

    金鋒擺了擺手,打斷兩人的抱怨,輕聲道:“記住這裡是銀州,不是瓊金,也不是燕京。雖然闖出大禍,也有人幫你們頂著,但是能不用偏激的手段,那就盡量不要用。你倆跟我來銀州,已經有一段時間,怎麼還跟幾年前一樣,沉不住氣呢?”

    殷雄訕訕地笑道:“我們也是嘴巴上說說,如何辦,還不是聽金少你的吩咐?”

    金鋒足智多謀,背景在三人之中,也是最為硬氣的,所以其他兩人均以金鋒馬首是瞻。

    金鋒清聲道:“週末宋文迪會與夏翔兩人去漁場釣魚,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那自然最好,若是出了意外,你們必須要手腳乾淨一點。”

    史東聽金鋒這般說,目光中閃出興奮之色,對桌上的那些零食,再無慾望,輕聲道:“這次終於願意讓我們動手了?”

    金鋒點頭,囑咐道:“記住當情況不受控制的時候再動手,千萬不要留下把柄。”

    殷雄露出了然之色,詭異地笑道:“放心吧,誰還能比咱們更擅長這種事呢?”

    酒吧暫時安靜片刻,旋即播放起一首熟悉老歌,“我給你愛,你總是說不,難道我讓你真的痛苦,哪一種情用不著付出,如果你愛,就愛得清楚……”金鋒嘴角露出笑意,下意識晃動酒杯的速度,隨著隱約的旋律與節奏慢搖起來。

    宋文迪上任之前,為何陸續走了幾任市委書記。很多人總結,這是因為市長很強勢。而那這市長為何能如此強勢呢,很多人並不知道,他有一個很厲害極有手段的秘書。

    金鋒最為厲害之處,在於他整個人變成影子,太隱蔽,甚至連夏翔都不知道,自己能夠在銀州順風順水,逐步掌控市政大權,都是因為金鋒在暗中使力的緣故。

    金鋒是夏翔的影子,換另外一個角度,夏翔何嘗不是金鋒巧藉的皮囊?

    若是將官場比作網絡遊戲,夏翔是金鋒試水官場的大號,只要這個大號修煉得好,那麼金鋒再修煉自己這個小號時,自然事半功倍。

    夏翔並不知道,在他非常信任的秘書眼裡,自己其實只是傀儡,關鍵在於,金鋒此人太過狡詐,太會偽裝,聰明如夏翔,卻不知道自己身邊養著一隻狡猾的狐狸。

    凌晨三點,金鋒微醺地回到家中,打開燈光之後,他躺在沙發上不想再起來,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笑意,他發誓要在十年內趕超那個可惡的傢伙,如今已經過了一半時間,自己依舊離他很遠。

    “哐啷……”

    金鋒憤怒地掃翻茶几上的果盤、煙灰缸等物,迷離的眼神變得堅定。

    擋住自己去路的障礙,一定要清除掉,無論對方是誰,自己會無所不用其極。

    ……

    方志誠回到家中已然深夜,他伸手打開牆邊的開關,廊燈變亮,他掃視鞋架,發現一雙粉色的女士高跟鞋安靜地放在鞋架邊。方志誠心頭一熱,知道秦玉茗今日還住在自己家中。秦玉茗一直有自己家中的鑰匙,想進來自然沒有什麼難度。方志誠放輕步子,害怕吵醒秦玉茗。客廳裡發出輕哼,方志誠被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發現秦玉茗端坐在沙發上,嬌俏的眼皮微腫,讓人心生憐意。

    方志誠撓頭,輕聲嘆道:“嫂子,你怎麼沒進房睡?”

    秦玉茗面若冰霜,冷冷道:“自然是等你,為何這麼晚回來?”

    方志誠違心地簡單解釋:“工作忙碌。”

    秦玉茗杏目瞪圓,啐罵道:“騙鬼!公務員的工作有這麼忙嗎?一杯茶,一支煙,一張報紙看一天,莫非那些話都是假的。”

    方志誠無奈笑道:“那是嫉妒,大部分公務員哪裡有那麼悠閒?只是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能那麼逍遙的人,只是少部分而已。”

    秦玉茗見方志誠不承認,輕哼一聲道:“那你身上的酒臭味,怎麼解釋?”

    方志誠淡淡道:“酒桌自然也是工作一部分,大部分成績,可不都是酒桌上促成的?”

    “強詞奪理!”秦玉茗見說不過方志誠,有些氣急敗壞,抱著碎花枕頭,便欲往客臥行去,又轉身道:“明天陪我去見一個人。”

    方志誠疑惑道:“誰啊?”

    “徐嬌!”秦玉茗臉上的笑意不知是譏諷還是得意,“人家對你動情了,央求我再牽一次紅線,我怎能狠下心拒絕?”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25
第43章 金絲雀逃出囚籠
   

    方志誠打開客廳的燈,只見秦玉茗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只覺得腹中升起一股甜香味道,瀰漫在嘴中,然後往鼻腔裡鑽。他壓抑著內心的躁動,盯著她那張精緻小巧的臉,輕聲問道:“我都向你表白了,你為何還把我往外面推?”

    秦玉茗白皙的臉頰頓時漲紅,嬌豔得如同三月的桃花,嫵媚地乜了方志誠一眼,道:“正因為你對我表白,所以我才安心把你往她那兒推。”

    “這是什麼邏輯?”方志誠坐在沙發上,故意往秦玉茗那裡挪,秦玉茗卻提起腰,往遠處挪了幾寸。

    秦玉茗得意地輕聲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她,所以才放心再撮合你們。反正,你還是會拒絕他,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秦玉茗的邏輯雖然古怪,但方志誠聽得卻是怦然心動,秦玉茗這是吃定自己了嗎?這話聽上去,彷彿自己是他的私人物品,怎麼折騰,終究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方志誠佯作生氣道:“嫂子,你這也太過分了。不是欺騙徐嬌,然後又折騰我嗎?”

    秦玉茗搖頭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誰讓你跟徐嬌相親了,然後還讓她動心了?”

    方志誠哭笑不得,“當初可是你介紹我倆認識的,你才是那個繫鈴人。”

    “所以我再次把你們牽在一起。”秦玉茗挑眉道:“要讓徐嬌死心,還得你親自來,我可說不出那話。”

    “天吶!”方志誠雙手朝頭頂撐開,嘆氣道:“這叫怎麼一回事啊?”

    秦玉茗突然俯身在茶几上取了一粒青提,出其不意地塞入方志誠的口中,笑瞇瞇道:“如果你答應嫂子這次,我會好好謝你。”

    方志誠感覺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分不清是沐浴露的味道,還是秦玉茗身上的體香,茫然失措地點頭,等清醒過來,秦玉茗已然消失在身側,轉身將客臥的門給反鎖。

    美人計果然厲害。最終結果,方志誠還是默認了。

    不過,他總覺得有些虧,便故意站到客臥門口,輕輕地敲了幾下門。

    秦玉茗聽著咚咚的敲門聲,問道:“幹什麼?我睡覺了。”

    方志誠清咳一聲,道:“身上燥熱,睡不著,想進來跟嫂子再聊一會。”

    “別做夢,放你進來,會出事的。”秦玉茗輕啐道,心道你都說心燥,還把你放進來,那不是縱虎入山嗎?

    隱約能聽到秦玉茗的笑吟吟的聲音,方志誠膽子大起來,又敲了一下門,低聲懇求道:“能出什麼事?我最尊重嫂子了,保證離你遠遠的,只是說話。”

    “別把嫂子當成沒見過世面的傻姑娘,安心地去休息吧,明天若是見徐嬌,一切順利,到時候或許我會回心轉意。”秦玉茗也在猶豫不決,她想去開門,但想起數牆之隔,便是自己的家,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怯意與羞愧。

    道德的門檻,很難跨越,因為一旦跨過底線,誰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秦玉茗知道方志誠對自己的心意,她也是個普通的女人,也有正常的需求,男人見到心愛的女人會心跳加速,女人遇到心喜的男人也會心潮澎湃。

    秦玉茗也曾經想過,不如豁出一切,成為墮落的女人,但總覺得頭上懸著一把利劍,一旦自己變成那種曾經厭憎的人,可能再也沒有退路。所以她必須頂住壓力。

    方志誠見敲不開客房的門,只能先去洗澡,躺在床上想起秦玉茗就在隔壁,頓時又無睡意。他打開電腦,點開文件,突然發現文件有個報錯提示,眉頭一皺,查閱文檔的打開記錄,頓時發現一個微妙的問題。自己的電腦被打開過,文件也被人閱讀過,只有秦玉茗有機會動自己的電腦吧。

    方志誠一開始有被窺破隱私的羞怒,但轉念一想,日記本來便是對秦玉茗傾訴心意,如今給她看了豈不是更好。

    豁然開朗的同時,方志誠腦海中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他手指如飛、靈感如同泉湧,在鍵盤上敲打起來,“8月6日,天氣陰沉如墨,忙碌一天回到家中,欣喜地發現嫂子坐在沙發上等著我。嫂子問我為何這麼晚回來,我如實匯報,彷彿面對戀人一般,心中開心無比。未過多久,嫂子回房休息了,我未曾能敲開她的門,無比遺憾。嫂子定是怕我入屋之後,會欺負她,其實我知道,她喜歡我的欺負,那種滋味,不用彼此交流,只需一個眼神,便能知曉。我真想大聲說,嫂子,你不要壓抑了,我們一起……”

    方志誠這篇日記洋洋灑灑寫了兩三千字,涉及到諸多大膽的妄測,臆斷、色想。寫完日記,已經到亮點左右,方志誠也有睏意,他得意地保存好日記,心中暗忖或許用日記來慢慢轉變稍微有點古板的嫂子思想,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途徑。

    五點左右,方志誠被一陣爭吵聲驚醒,他揉著惺忪地睡眼,來到陽台,發現爭執竟然來自於隔壁。方志誠轉過身,已然發現秦玉茗面色略有些蒼白地站在身後。

    方志誠輕嘆道:“好像是程哥跟程老太在吵架,沒啥好聽的,嫂子還是繼續睡覺吧。”

    秦玉茗臉上沒有表情,輕哼一聲,戳穿道:“我的耳朵沒聾,程母的聲音怎麼可能變得如此清脆,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高了。”

    方志誠訕訕笑道:“程斌跟那個女人在爭吵,你或許應該感到高興。”

    “那一對姦夫淫婦在我的房間裡爭吵,你讓我怎麼高興?”秦玉茗抖動著嘴唇,壓抑著心中的憤怒,沉聲道。

    方志誠面露苦笑:“既然你要聽,那我就陪著你聽,希望你冷靜一點。”

    秦玉茗點頭,淡淡道:“我已經足夠冷靜。”

    秦玉茗的確很冷靜,若是換做其他人,可能立馬去敲隔壁的門了。丈夫與小三在自己的房間裡吵架,這是多麼荒唐的事情。

    程斌的聲音越來越高,他指著小虹,怒道:“你趕緊給我出去,我不希望看到你。”

    “我不出去,我有了你的兒子,你必須對我負責。”小虹的聲音很尖,似乎可以刺痛耳膜。

    “放屁!”程斌跺腳道,“你跟過那麼多人,誰知道你肚子裡是誰的野種?”

    小虹發瘋了,她瘋狂地揪打著程斌,氣急敗壞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跟你在雲滇旅遊一個多月,那段時間除了你這個狗日的,還有誰能碰我的身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程斌堅決地否認道:“不可能,定是你那段時間,出去招惹了其他的男人​​。”

    程斌這話說完,小虹見什麼順手,便都拿到手上砸起來,頓時傳出“咔擦咔擦”的碎裂聲。

    小虹瘋夠了,蹲在床邊,哭起來,哽咽道:“我怎麼看上你這個沒種的男人。”

    程斌很疲倦,倚在陽台與臥室的那道門上,啞然失笑道:“是啊,我沒種,怎麼可能有孩子。”

    小虹突然愣住了,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斌咬牙道:“我早就檢查過,我的精子活性太弱,所以很難有小孩,即使能有,那也是萬中之一的概率。”

    小虹堅持道:“可是,它真是你的孩子,我可以發誓,任何毒誓。”

    程斌盯著小虹的眼神,知道這其實並不是一個會騙人的女子,他感覺雙腿一軟,依著門框癱坐在地上,痛苦地用手抓頭髮,道:“為什麼會這樣,你讓我這樣怎麼面對我的妻子。”

    小虹聽到程斌的哭泣聲,挪步到他的身邊,將他攬到懷中,低聲道:“原本是一件錯的事情,如果否認它可能一錯再錯。”

    程斌良久抬起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隔壁陽台上,秦玉茗雖然面無表情,但已是淚如雨下。

    方志誠挪到她的身邊,秦玉茗將身子歪倒在他的身上。方志誠輕聲嘆息:“原本就是一件錯的事情,只有現在走對了,那才不會一錯再錯,那女人倒是說了一句人話。”

    秦玉茗泣聲道:“可是我不甘心。”

    誰能甘心?一個陌生的女人侵入自己的家庭,然後橫刀奪愛,不僅得到了自己的男人,還把自己苦心經營的家庭,全部奪取了。

    方志誠感覺到肩頭傳來的濕意,繼續勸說道:“其實程哥也面臨著選擇,他也不甘心,任何人都會為過去的付出而感到不甘心。但若是始終原地踏步,又如何獲得解脫呢?”

    “解脫?”秦玉茗從方志誠的懷中離開,她淒美地說道,“或許,我應該先踏出一步,否則,他們都出去了,我反而會獨自囚在籠中。”

    方志誠從秦玉茗軟糯的話中聽出果決之意,目送她回到客臥。現在秦玉茗需要獨自冷靜,方志誠知道自己不能打擾她。

    方志誠坐在沙發上,等候兩個小時,直到秦玉茗推門而出,他才豁然起身。秦玉茗換了一身鵝黃色連衣裙,裙角及膝,露出嫩藕般的小腿,臉上依稀抹上一層淡淡的粉脂,儘管掩不住微腫的雙眼,但從氣色來看,並沒有想像中那般楚楚可憐,卻是有種豁達的優雅。

    秦玉茗露出笑意,她輕鬆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從今天起,我開始做正確的事情。”

    方志誠好奇道:“什麼是正確的事呢?”

    秦玉茗嘴角上揚,道:“讓自己開心的事,便是正確的事。比如,和你假扮情侶時,我便很快樂。”

    方志誠聽得這話,如同被雷電擊中,恍若在夢中,竟然就這麼呆呆地放任金絲雀般的秦玉茗逃出了家。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28
第44章 花明柳暗的玄機


    方志誠坐在辦公桌前,將昨日鐘揚送來的那份郵包打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總共三疊嶄新的人民幣,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承蒙不棄,敬請笑納。”

    方志誠頓時對鍾揚升起不少好感,這年頭有誰捨得主動將錢往外送,而且還送得如此到位,如此暖心,讓人舒坦到骨子裡?單憑鐘揚這做人的姿態,低調、內斂、情商高,方志誠暗忖他以後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其實,方志誠並不知道,鐘揚之所以把身姿放得如此低,主要是害怕趙清雅的哥哥對他姨父不利。三萬塊,對於姨父的仕途,對於自己的前程,那又算得了什麼?

    雖然對錢沒有什麼飢渴難耐的慾望,但不代表見到錢,不心花怒放,方志誠瞄了一眼內屋那道門,小心翼翼地抽出一疊鈔票,一隻手握著鈔票的尾部,一隻手捻著另一端,鈔票一頁頁的翻過,指尖與紙頁觸碰,發出“滋拉”的聲音,心情愉悅不少。隨後,他眉頭微蹙,琢磨這筆錢該如何使用。

    三萬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自己現在如今工資一個月兩千不到,不吃不喝,滿一年都存不了這麼多錢。突然得到這麼一筆巨款,方志誠開始醞釀,是否要投資點小生意,讓錢生錢。

    方志誠從小到大生活也算是衣食無憂,從來沒有為錢犯過愁,但也知道有錢的好處。比如有了錢,給秦玉茗買那些昂貴的衣服,不至於肉疼,有了錢,在城南舊事清吧喝酒,也就更理直氣壯。

    他不是一個貪婪的人,但也不是一個清高的人,有人送給他第一桶金,自然要好好利用才是。

    內屋傳來動靜,方志誠如同做賊一般將鈔票重新塞入皮包,暗想著中午找個時間把錢存了才是。

    來到內屋,宋文迪點了點手邊的摞成小山的文件,道:“這邊的材料都已經處理過,你安排綜合辦來人領取。”

    方志誠一邊點頭,一邊將文件抱在懷中,盯著第一份材料,臉上露出吃驚之色。宋文迪沒有抬頭,似乎早已猜出方志誠的反應,放下手中的鋼筆,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如果有疑問的話,那就說出來吧。”

    方志誠見宋文迪願意為自己解惑,便輕聲道:“為什麼讓丁能仁頂替劉強東?”

    宋文迪的目光似乎落在他眼前那面牆上的一副字畫上,“寧靜致遠”,淡淡道:“丁能仁為什麼不能頂替劉強東?”

    “劉強東是丁能仁的老領導,丁能仁一向聽從他的話,而且上次市婦聯招待所的事情,丁能仁是參與的。”方志誠緩緩道。

    他曾經想過很多人選來擔任市委秘書長一職,但卻沒想到丁能仁能夠上位。原因很簡單,丁能仁是劉強東的人,劉強東已經下了,還讓丁能仁上位,這不是昏招嗎?

    除非,這其中還有故事?

    方志誠已經想到了諸多可能,他佯作不知,希望能從宋文迪口中探知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方志誠很關心這事,原因很簡單,自己屢次冒犯過丁能仁,若是他成了市委辦主要負責人,以後難免要穿小鞋。

    宋文迪盯著方志誠看了一眼,站起身踱步走到窗邊,“此一時彼一時。正因為丁能仁以前是劉強東的人,我才能放心用他。”

    方志誠很難理解這句話,臉上露出沉思之色,宋文迪望著窗外風景,輕描淡寫道:“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有把柄在我的手中,所以會更加小心謹慎,不會輕易暴露其他的破綻。至於,任命丁能仁,這也是當前局勢之下最好的選擇。況且,這原本便是丁能仁應得的位置,如果沒有他,又如何能讓劉強東輕易垮台呢?”

    方志誠眼中露出震撼之色,因為宋文迪雖然沒有明言,但他猜出一個驚人的消息,劉強東之所以敗得那麼迅速,敗得那麼徹底,極有可能是丁能仁臨陣倒戈的緣故。丁能仁在市委這麼多年,一直站在劉強東的身後,做一個乖巧順從的副管家,但是人心的慾望總會膨脹,他何嘗不想自己轉正。

    劉強東正面想硬撼宋文迪,這讓丁能仁找到了機會,他一方面按照劉強東的步驟實施計劃,另一方面則把消息洩露了出去。否則,宋文迪為何能在此事上佔據先機。

    方志誠不敢往裡面深想,他甚至懷疑那天市婦聯招待所隱藏微型攝像頭一事,其實只是一個誘餌,讓劉強東放鬆警惕的陷阱。

    原本以為亂花已漸明朗,如今發現柳暗處實有玄機。

    想起當天宋文迪的種種反常舉動,比如與曾茹在舞池親密跳舞,隨後還要留宿招待所,並且安排自己離開……方志誠感覺到心驚肉跳,若是自己猜測是真的,那宋文迪還真是一個擅長謀局的高手。

    宋文迪見方志誠面色不斷地陰晴變化著,他淡淡一下,拍著方志誠的肩膀,輕聲道:“凡事不要想得太簡單,但也無需想得太複雜。丁能仁擔任市委秘書長,對你而言,影響不大。你擔任我的秘書,也有一兩個月,想必市委不少人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方志誠微微點頭,保證文件走出辦公室,宋文迪稍微活動一下身子,伏在案頭繼續批改文件。

    宋文迪最後一句話說得含蓄,但其實說明了一種現象。方志誠現在在市委大院如魚得水,沒有一開始進入市委的窘迫,即使丁能仁更進一步,成為市委秘書長,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對付方志誠。

    一方面宋文迪在市委逐步紮穩腳跟,不少人意識到這一任市委書記,跟前幾任不太一樣,是一個有能力有手腕的領導,從一開始的排擠心態轉變為敬畏,自然對他的秘書,也給三分薄面,平常見到方志誠主動會打招呼;另一方面,方志誠年紀不大,剛入官場未多久,稚氣看似未脫,為人處世卻相當圓滑,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與氣勢,所以其他人也樂於與方志誠打交道。

    五分鐘之後,綜合辦來人過來拿資料,方志誠將材料交給他之後,那人便匆匆離開。又過些許時間,大概是丁能仁擔任市委秘書長的消息傳開,王柯神神秘秘地站在門口,對方志誠使眼色,方志誠知道王柯對丁能仁不滿,聽到消息之後,立馬來找自己。他從抽屜裡取了一包煙,然後與王柯來到茶水間抽煙。

    王柯吞吐雲霧一番,輕聲問道:“丁能仁是什麼玩意,只會拍馬屁,連發言都要準備講話稿,照本宣科才行,他這種人怎麼能擔任市委秘書長?”

    方志誠拍了拍王柯的肩膀,笑道:“王主任,你輕聲點,被別人聽到就不妙了。”

    王柯冷笑一聲,“當著他的面,我也照樣這麼說。”

    方志誠輕嘆一聲,淡淡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若是丁能仁擔任市委秘書長,你與他之前有矛盾,他自然不會對你加以顏色。不過,如果你轉換角度來想,其​​實大可不必。正因為丁能仁能力不夠,所以只會更加依賴你。”

    王柯眉頭一擰,好奇道:“這是何解?”

    方志誠笑道:“秘書一處至關重要,丁能仁善於經營,但業務能力卻不夠,所以他不可能輕易動你。況且,他很精明,知道你是誰的人?”

    “我是誰的人?”王柯疑惑道。

    方志誠暗忖王柯還真夠木訥,嘆道:“誰扶你上一處主任位置的,你便是誰的人。”

    王柯眉間陰雲豁然開朗,笑著點頭道:“還是小方,你看得明白啊。”

    其實,方志誠勸王柯之言,也是他默默勸說自己,自己是宋文迪的人,丁能仁不看僧面看佛面,絕對不會明面上對自己使手段。

    市委食堂分為大食堂與小食堂,一般的公務員在大食堂吃飯,而若是有客人來,則安排在小食堂,當然到了一定級別的領導,也會在小食堂吃飯,主要因為大小食堂菜色的口味還是有差別的。

    中午宋文迪主動要在大食堂吃飯,方志誠跟在他身邊相陪,幫他挑了幾樣喜歡的菜式。宋文迪陸續與人點頭致意,面朝小食堂門口,看了一陣,似乎有想法。吃完午飯之後,方志誠又陪著宋文迪散了會步,正好遇見丁能仁。

    丁能仁主動迎過來,笑道:“聽說宋書記今日也在食堂吃飯,所以我跟過來看看。”

    宋文迪點點頭,突然問道:“對了,小食堂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丁能仁默然無語,不知宋文迪此話用意,問道:“宋書記,您的意思是?”

    宋文迪擺了擺手,淡淡道:“現在外面來人,各部門都在外面的飯店接待,小食堂早已失去原來的意義,這可是問題啊。”

    丁能仁不知該如何應答,嘆道:“主要食堂飯菜味道一般,若是在小食堂接待,難免影響市委的臉面。”

    宋文迪冷笑一聲,道:“市委的臉面是靠一頓飯掙來的嗎?”

    丁能仁不知所措,冷汗直冒。

    宋文迪轉過身,輕聲吩咐道:“市委改革,從食堂改起;杜絕浪費,從嘴巴做起。”

    方志誠意識到宋文迪的一連串話的用意何在,第一,為了立威,要敲打丁能仁,壓住他剛剛升職的氣勢;第二,市委要開始改革了,除了食堂之外,可能還會針對三公消費,掀起一系列的針對性舉措。

    宋文迪是黨委一把手,利用黨務這隻手來控制銀州,這也至關重要。方志誠暗忖,銀州市各機關部門很快要迎來一場整風風暴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31
第45章 除非你不是男人
   

    下班之後,方志誠應約來到銀州大學西校區的一家西餐廳。西餐廳裝修得有點品位,類似地中海風格,靠近服務台有一處書櫥,最上面放著一把紅色的吉他。書櫥上擺放著許多散文類書籍,看封面都有些破損,顯然來這裡的人都喜歡一邊看書,一邊喝咖啡。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之後,秦玉茗與徐嬌手挽著手,從門口進入,兩人相談甚歡,彼此親密地咬著耳朵,討論著彼此能懂的悄悄話。

    見方志誠等待許久,秦玉茗扶著裙子坐下,笑道:“不好意思,剛才在街邊逛了一會,讓你久等。”

    方志誠攤開手,作出無所謂的姿勢,笑道:“男人等待女人,這是一個彰顯紳士風度的機會。”

    秦玉茗微盯著方志誠那張清俊的臉,故意調笑道:“那以後可得讓你多等等。”

    方志誠苦笑道:“嫂子,你也未免太會順杆子往上爬了吧?”

    徐嬌掩口笑道:“剛才還說紳士呢,現在便反悔了,果然男人都經不起考驗。”

    方志誠瞄了一眼徐嬌那張青春可愛的俏臉,反駁道:“女人讓男人偶爾考驗一次,那是浪漫,若是不間歇地考驗,那就不是浪漫了。”

    徐嬌好奇道:“那是什麼呢?”

    “矯情!”方志誠輕聲道。

    徐嬌覺得方志誠挺幽默,笑聲如同銀鈴,清脆悅耳。

    秦玉茗則擰起眉頭,作出要拉徐嬌離開的模樣,道:“徐嬌,清楚方志誠是什麼樣的人了吧,這小子看上去老實巴交,其實嘴巴損得厲害,咱們就矯情給他看,別理他,讓他一個人在這邊守著。”

    方志誠哈哈大笑,作出求饒的姿勢,道:“嫂子別鬧了。還是坐下來,決定今晚吃什麼吧?”

    秦玉茗也覺得在徐嬌面前鬥嘴,總覺得心裡有些歉疚,又有些心虛,輕哼一聲,翻了翻菜單,遞給徐嬌道:“還是你來點吧。”

    徐嬌琢磨一陣,為自己和秦玉茗各點一份牛排。方志誠見兩人沒有獅子大開口,狠敲自己一筆,便招手喊來服務員,又點了海鮮拼盤、水果沙拉、特製飲料及冰激凌。

    秦玉茗給方志誠使眼色,輕聲道:“點這麼多做什麼,咱們吃得了嗎?”

    方志誠知道秦玉茗在擔心價格很貴,笑道:“近期發了點小財,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正好請你倆吃飯。”

    秦玉茗好奇道:“怎麼發財?你不會貪污了吧?”

    方志誠連忙擺手,苦笑道:“嫂子,你怎麼能這麼瞧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徐嬌輕聲笑道:“我也覺得方哥不是那樣的人。”

    聽著徐嬌替自己說話,秦玉茗玩味地望著方志誠,方志誠轉過臉,望向玻璃窗外的路人,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秦玉茗與徐嬌關係的確不錯,兩人吃著飯,便聊起學校裡的一些事情。秦玉茗似乎故意說給方志誠聽見,道:“張鑫最近還纏著你嗎?”

    徐嬌瞄了一眼方志誠,似乎怕他生氣,連忙給秦玉茗使了一個眼色。

    秦玉茗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受歡迎的女人,才更有魅力。”

    徐嬌臉上卻露出噁心之色,道:“那傢伙太討厭了,跟牛皮糖似的。”

    “那也是因為你有足夠的魅力。”秦玉茗喝了一口檸檬水,諷刺道:“可惜某些人,眼睛不好使,不知道珍惜。”

    徐嬌頓時臉紅,下意識俯身取過粉色皮包,輕聲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等徐嬌離開,方志誠一把抓住秦玉茗放在桌面上的柔夷,生氣道:“剛才你說的話,有意思嗎?”

    秦玉茗一把甩掉方志誠的手,得意道:“我覺得很有意思。你與徐嬌真心很般配,我對她十分了解,沒有談過戀愛,說明她還保存著女人最珍貴的東西。”

    方志誠苦笑道:“女人最珍貴的東西,那是相對的,只是對某些人而言,可能有些人一點都不稀罕。”

    秦玉茗不屑道:“胡扯,你敢對天發誓,不稀罕?”

    言畢,短暫的沉默,服務員開始上牛排與水果沙拉,兩人便停止爭吵,誰也不搭理誰。

    等徐嬌入席,三人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方志誠與秦玉茗正對而坐,便脫了皮鞋,故意用腳尖去勾秦玉茗。秦玉茗抬頭回瞪了方志誠一眼,將腿縮了縮,卻是沒有再說什麼。方志誠膽子便大起來,一雙腳如同雷達,追逐著秦玉茗的玉腿,那短兵相接地摩擦,如同細微的電流,從腳尖傳來,讓方志誠不禁食慾大開。

    吃完晚飯,秦玉茗找了個藉口,讓方志誠與徐嬌獨處。方志誠恨得牙癢癢的,暗忖這秦玉茗也太過分了,自己都與他坦白,竟然還給自己這麼個難題。

    拒絕女人一次,那可以優雅,拒絕女人兩次,再溫柔,那也遭人唾棄。

    與徐嬌徜徉在大學校園的塑膠跑道上,方志誠頓時覺得步伐沉重,每走一步都在遭受良心的譴責。

    “徐嬌”“志誠”……

    兩個聲音竟然默契地同時發出,徐嬌掩口笑,方志誠更加譴責自己。

    “你先說吧。”方志誠訕訕道,“女士優先。”

    徐嬌面朝星空,輕聲道:“上次,你拒絕了我。謝謝你的坦誠,但我覺得男女之間的事情,不可能見一面就能彼此了解。所以,我願意與你多接觸幾次,即使做不了戀人,也能做很好的朋友。因為我聽玉茗姐說了許多關於你的故事,挺欣賞你的為人。”

    兩人來到操場看台,扶著欄杆,方志誠朝遠處望去,只見不遠處的草坪上,少女少女零星依偎,坐在一起親暱。方志誠笑道:“那我們從普通朋友開始做起吧。”

    微風吹亂額前瀏海,徐嬌目光望著腳,輕聲道:“又是一次委婉的拒絕嗎?”

    方志誠搖頭道:“不是拒絕,而是認真在考慮。你是一個挺單純的女孩,有這麼一個單純的朋友,其實挺好。”

    徐嬌苦笑:“即使你在拒絕,我已經下定決心。”

    “下定決心做什麼?”方志誠疑惑地問。

    “追求你。”徐嬌聲音細若蚊蚋,“你是我第一個相親的男人,憑什麼看不上我。我心裡很不服氣,所以一定要讓你喜歡上我。”

    方志誠愕然無語,嘆道:“你是個驕傲的姑娘。”

    徐嬌輕輕點頭,望著方志誠的側臉,“對,你傷害了我的自尊心,所以我要扳回一局。”

    方志誠笑道:“不過,結果很有可能是,一敗再敗哦?”

    徐嬌也笑了,面若桃花,“反正敗給的都是一個人,輸一次與輸兩次沒什麼區別。”

    方志誠覺得徐嬌的思維方式很有趣,點頭道:“其實我更想避而不戰。”

    徐嬌搖頭,伸手挽著方志誠的胳膊,輕聲道:“你別無選擇,除非你不是男人!”

    方志誠知道自己看錯徐嬌,原本以為她是一個柔弱女教師,其實骨子裡很驕傲。

    她的邏輯是,方志誠竟然拒絕自己,那麼她便要讓方志誠後悔,不惜一切代價,讓方志誠喜歡上她。徐嬌並不是花痴,見了方志誠一面,便想以身相許,她只是接受不了,被拒絕的那種滋味,從小到大,都是她在拒絕別人,方志誠是第一個拒絕自己的男人,徐嬌覺得氣不順,必須要重新找到屬於自己的驕傲。

    方志誠當然是男人,所以他沒說話,牽著徐嬌柔嫩的玉手,將她送到宿舍樓下。等徐嬌上樓,方志誠無奈苦笑,暗忖莫非難道真的有那麼帥,最近的桃花運也太好了點,現實趙清雅,現在又遇上徐嬌。

    方志誠揣摩著等有時間,去算個命,畢竟桃花多了不是壞事,但若是變成爛桃花,那還挺頭疼,比如與這徐嬌的關係,若是不小心對付,說不定會惹出什麼事端,因為她可是有一群狂蜂浪蝶在後面追著的。

    方志誠這念頭剛剛結束,便見徐嬌慌張地從樓上跑了下來。後面跟著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眼鏡男,在後面邊追邊喊著:“徐老師,別跑,等等我。”

    徐嬌見方志誠沒走,暗自鬆了一口氣,躲到方志誠身後,指著眼鏡男,威脅道:“張鑫,這就是我男朋友,你別再糾纏我了。”

    “男朋友?”眼鏡男抬了抬眼睛,臉上露出凝重之色,輕聲道,“男朋友,又怎麼樣?即使是你老公,我也不怕。我喜歡你,第一次見面便迷上了你,徐嬌,如果你跟我好,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一輩子不讓你吃苦。”

    方志誠輕聲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情癡?”

    徐嬌低聲道:“趕緊幫我趕走他,他似乎喝了需多久,跟瘋子一樣。”

    方志誠點點頭,指著張鑫,道:“你好歹是個為人師表,不要不知羞恥,徐嬌是我女朋友,請你離他遠一點,不然的話,小心我揍你!”

    “揍我?”張鑫仰天大​​笑,指著方志誠的鼻子罵道,“你小子,膽大包天,既然是你先挑起事端的,那就別怪我辣手無情。”

    話音剛落,張鑫一個虎撲,出其不意地伸拳朝方志誠面門揮了一拳。

    方志誠退後兩步,張鑫雖然瘦,但腳步挺靈活,貼身向前,一記搗拳正中他的腹部。劇痛之餘,方志誠感到嘔心,差點把晚上不便宜的晚餐給全部吐出來,而張鑫又逼上前,肘部朝他面門揮去,若是被打中,半邊臉肯得給毀了。

    方志誠急中生智,往後再退半步,提起另一腳往張鑫的膝關節踩去。方志誠身高腿長,佔了優勢,一腳將張鑫給踩趴了,然後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他正準備揮拳再打,宿舍保安衝出來,攔住了方志誠。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34
第46章 桃花運成桃花劫
   

    桃花運變成桃花劫。銀州大學保衛處辦公室內,空調懸掛在頭頂,嘩啦嘩啦地轉動,但因為不通風,氣氛有點壓抑。

    張鑫挑釁地看著方志誠,氣勢囂張,顯然有所依仗,未過多久,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走進保安室,對面的保安臉帶笑意,道:“張主任,來了啊? ”

    張鑫如同遇到救兵,憤怒道:“哥,幫我收拾那個小子。”

    張鑫的哥哥張安是銀州大學總務處副主任,負責安保工作,所以張鑫一點也不畏懼,琢磨著如何整一下徐嬌的男朋友。

    “閉嘴!”張安眉頭微皺,輕聲問那個保安,“究竟怎麼回事?”

    保安攤開手,苦笑道:“我也不大清楚,兩人纏打的厲害,沒來得及細問。”

    徐嬌輕聲道:“張鑫調戲我,我男朋友看不過去,便跟他揪打起來。”

    張鑫反駁道:“胡說八道,我走得好好的,那小子突然朝我撲過來,還打了我一記耳光。”言畢,他伸手指著自己的臉,果然五道紅印,十分明顯。

    張安咳嗽一聲,挑眉道:“你們都是銀州大學的老師,這件事就大事化了吧,私下和解如何?”

    “不行!”張鑫站起身,怒道:“我要他賠我精神損失費。”

    張安眉頭擰得越來越厲害,暗忖自己弟弟今天怎麼較真。卻不知道張鑫是被徐嬌傷透心,奪人所愛,比什麼刀子都厲害,張鑫如今豁出去,非要將方志誠給拖下水不可。

    張鑫是法學院的碩士導師,精通法律,暗忖若是巧妙利用今晚的一些局面,再加上自己的法學知識,即使上了法庭,那也是自己佔優勢。他要先下手為強,咬住自己是受害人。當然,首先是要取得自己個個都信任。

    張安見方志誠與徐嬌相對沉默,以為他們做賊心虛,問道:“你們呢,怎麼說?”

    方志誠平靜如水,小腹位置那處火辣辣的疼,他也不願意輕饒張鑫,一直琢磨該如何是好。張鑫見方志誠沒轍,臉上竟然出現笑意,譏諷道:“認慫吧,小子。這裡可是銀州大學,你一個外人,想在這裡欺負人,可是異想天開。”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道:“我打個電話。”

    張安見方志誠無比鎮定,倒是愣住了,暗忖方志誠莫非有什麼特殊背景不成?

    徐嬌也有點費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按照她所想,大不了與張鑫說兩句好話得了。

    方志誠對著電話道:“我在銀州大學學校保衛處的辦公室,被人打了,請立即過來。”

    電話掛斷,保衛處一陣沉默,張鑫、張安都不知方志誠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均不敢過多聲張。主要方志誠鎮定的氣勢壓住兩人。

    又過五分鐘,外面傳來警鈴聲,幾名幹警衝入保衛處,沉聲問道:“剛才誰報的警?”

    “我!”方志誠站起身,高高地舉手道:“舉報銀州大學保衛處保安涉嫌非法拘禁。”

    張鑫傻眼了,事情怎麼變成這樣,感覺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而且方志誠給他們戴的帽子,也太大了。自己不過是打了他一拳而已,怎麼變成非法拘禁了——這傢伙比自己還能胡謅!

    “誰拘禁你了。”張安差點跳起來,憤怒地指著方志誠。

    “這就是證明!”方志誠撩起襯衣,露出肚子上的拳印,不屑地看著姓張的兄弟兩眼,主動牽起徐嬌的手,“走,咱們去派出所,等會你記得把事情始末,全部說清楚,尤其是張鑫那傢伙,如何糾纏你的。”

    “噗!”徐嬌摀住嘴巴,她見方志誠完全照搬張鑫的猥瑣伎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差點笑出聲,同時也明白方志誠的用意,若是在保衛處的話,有張安坐鎮,無論如何,吃虧的只能是方志誠。方志誠若是改變戰場,通過報警,將詢問地點升級變成公安局,即使張安有關係,怕是也無法及時調用。

    況且,方志誠是市委書記秘書,到了公安局,稍微調用關係,還怕張安張鑫能翻了天不成?

    坐在警車上,方志誠又很淡定地打了一個電話。十一點左右,區公安局一名副局長匆匆趕到派出所,了解情況之後,先將方志誠和徐嬌給送了出來。

    方志誠並不認識這名副局長,只知道他姓陳,笑道:“謝謝陳局的關心。”

    陳局長擺手笑道:“算不上大事,以後有空一起吃飯。”

    方志誠知道他前一句是真的,後一句是應酬之言,又笑著應付幾句,便從派出所離開。

    等送走方志誠之後,派出所所長李大富走到陳局長身邊,輕聲道:“怎麼辦?”

    “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上面打來的招呼,還是得要給點面子,先把張鑫拘留七天吧,如果上面還沒有招呼下來,那就放了他,如果上面還不解氣,就再多拘留一些日子。”陳局長先前正在泡浴,突然接到省裡打來的電話,連忙往這裡趕,頭髮還沒晾乾,心情自然不大好。

    李大富試探道:“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讓老大趕過來親自操辦這事。”

    陳局長雖然級別不高,但據說關係在省裡,所以連市局領導都高看他一眼。

    陳局長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微笑,“事雖然不大,不過上面讓我來處理,這也充分說明對我的信任,人先關著,誰來打招呼,都不能放,至於其他,你就不用管了。”

    李大富知道自己問得太多,臉色一凜,鄭重道:“保證完成任務。”

    送徐嬌回去的路上,她顯得沉默許多。方志誠笑問:“怎麼了?如果有問題,趕緊問,憋在心裡多不好。”

    徐嬌輕聲嘆道:“今晚的事情,是我牽連了你。”

    方志誠揮手苦笑道:“小事而已,咱倆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就得互相幫助。”

    徐嬌點點頭,猶豫許久,終究壓制不住好奇,問道:“你今天在派出所給誰打的電話?”

    方志誠微笑道:“在市委工作,總認識幾個朋友吧,常言道官官相護何時了,我好歹是一個公職人員,進了派出所,莫非還能吃虧?”

    徐嬌撇了撇嘴,不屑道:“胡扯,你分明是給一個女人打的電話。”

    方志誠暗忖徐嬌耳朵真尖,他原本是可以給其他人打電話給公安系統打招呼,但沒有一個途徑會比聯繫趙清雅更快。所以方志誠給趙清雅打了電話,結果不到半個小時,轄區的副局長便趕到派出所了。

    “這年頭,女人也能當官……”方志誠想了想,也不隱瞞,索性笑道:“給我姐打的電話。”

    徐嬌點了點頭,心中還有疑團,卻沒有繼續追問。將徐嬌送上樓,方志誠走到樓下,給趙清雅回撥電話。

    趙清雅剛洗完澡,臉上敷著面膜,調笑道:“市委領導竟然進了局子,挺可笑。”

    方志誠苦笑:“這不是倒霉麼,真是運氣不好,喝涼水也塞牙縫。”

    “哦?只知道你進了局子,不知道你怎麼進局子究竟,怎麼個倒霉法……”趙清雅平躺著,笑瞇瞇地聽著方志誠抱怨。

    方志誠便將故事簡單說了一遍,再三強調自己與徐嬌的關係清白,不過趙清雅還是怒了,她輕哼一聲,道:“原來是英雄救美造的孽,早知就不應該救你,讓你在局子裡呆久一點,才知道不去拈花惹草。”言畢,趙清雅果斷掛斷方志誠的電話。

    女人心如海底針,又如天間不測風雲,方志誠微微一怔,又撥了幾遍,趙清雅一開始不接,後來乾脆拔掉了電池。

    趙清雅琢磨著方志誠肯定心急如焚,嘴角帶起微笑,自言自語道,呆子,必須讓你長點記性,以後跟女人說話,千萬要提高點情商。

    ……

    回到家中,發現秦玉茗今日未在自己家中,又是一陣失落。方志誠洗完澡之後,打開電腦,登上QQ。自從上班之後,方志誠很少上QQ,總覺得聊天是一件挺浪費時間的事情。 QQ上好友人數不多,都是大學裡的同學,剛上線便收到離線消息,一個結婚邀請通知——隔壁宿舍的一個哥們工作不到半年,便結婚了,這讓方志誠難免唏噓。

    正準備下線,一個QQ彈窗出現,是宿舍室友兄弟朱友明發來的。朱友明的家境不錯,為人也很精明,大學裡曾經是校學生會主席,畢業之後,便獨自創業,不過家裡原本想讓他接班,所以沒有支持他創業,因此他創業並不似想像得那麼輕鬆。

    朱友明與方志誠的關係不錯,“終於逮住你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子了。”

    方志誠發了個笑臉表情,“潛水奮鬥,養家糊口,哪裡有朱總這麼輕鬆自在。”

    “輕鬆個鳥,剛把今天的賬算清楚,又虧了好幾千,很快我得關門大吉,回去當啃老族,倒是你捧著個鐵飯碗,喝國家的血,吃納稅人的肉。”朱友明言辭一向如此犀利。

    方志誠笑了笑,轉移話題,“接到結婚喜帖了嗎?”

    朱友明給了個地雷的表情,“接到了,猶豫著去還是不去呢,趙勇那傢伙,你又不清楚,架子太高,怕高攀不上,況且據說這次娶的是個省委高官,這下更得嘚瑟了。不過,若是你願意參加,我倒是可以陪你,算是咱倆一次私下見面。”

    方志誠回復道:“還是去一趟吧,畢竟是大學同學一場,別人邀請,總得給點面子,不然調子高的不是他,而是咱們了。”

    “說的有理。”朱友明也認同了。

    兩人閒聊一陣,不知不覺已到凌晨一點,方志誠聽說朱友明手頭資金緊張,便主動將三萬塊完全借了出去。朱友明也沒有扭捏拒絕,爽快接受。

    同窗友誼,情比金堅。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43
第47章 誰是魚鉤誰是魚
   

    週六天空略有些陰沉,偶爾吹來清風,將暑氣削弱,上午八點左右,兩輛豐田轎車駛入玉湖生態區的金銀島漁場,因為四周環湖,這裡的氣溫比市內要低上好幾度,倒是一處納涼避暑的好去處。

    場主鄧慶棟知道來的是貴客,早已站在門口迎接,等汽車停下,他笑瞇瞇地走過去,與兩位從後排走下的領導紛紛握手。

    “宋書記、夏市長,好。”鄧慶棟露出一副深感榮幸的表情。

    宋文迪瞄了一眼方志誠,暗示怎麼場主知道自己身份,方志誠聳了聳肩,露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宋文迪無奈苦笑,知道定是有人走漏風聲。

    夏翔走在宋文迪的身側,輕描淡寫道:“宋書記,不要多心,鄧場主知道咱倆身份,是我透露的,與小方無關。”

    宋文迪微微一笑,嘆氣道:“原本想請你來漁場釣魚,現在怎麼覺得倒是你成了東道。”

    夏翔不置可否,淡淡笑道:“我怎麼敢與宋書記搶做今日主人,只是覺得宋書記初來乍到,而我對玉湖生態區比較熟悉,所以稍微作了點安排,主要是想讓今天的釣魚活動更加豐富精彩一些,希望宋書記不要太過介懷。”

    夏翔這話有言外之意,方志誠暗忖這夏翔口氣倒是很大,儘管語氣謙和,但依舊能讀出一絲倨傲的氣息。

    站在夏翔身後的金鋒臉上露出微笑之色,與方志誠目光交接,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鄧慶棟走在前面,感覺有些奇怪,昨晚他準備許久,把漁場的產值、規模爛熟於心,但宋文迪一句話也沒有多問,暗忖看來今天這市委​​書記與市長,還真是來散心的。

    方志誠與金鋒各自挎著彼此領導的釣具,離前面足有十來米遠。

    金鋒輕聲道:“小方,宋書記釣魚的技術如何?”

    方志誠搖頭,如實道:“我跟著宋書記的時間尚短,不太熟悉宋書記的技術。釣魚只是修身養性的一個方法而已,技術如何不重要,關鍵在於是否能放鬆身心吧。”

    金鋒淡淡笑道:“小方,你這想法便錯了。如果一個人垂釣,那自然是想放鬆休閒,但若是兩人垂釣,那自然有競爭的意思在內。在國外,釣魚大賽如同高爾夫球賽一樣尋常普遍,每年各國各州都會舉辦家喻戶曉的冠軍賽,讓釣魚增加競技的氣息,能為生活平添許多樂趣。”

    方志誠暗忖這金鋒的性格果然如同傳聞中一般,高傲、好戰。他笑道:“看來夏市長今日想與宋書記比試一番了?”

    金鋒搖頭,輕聲道:“老闆,他們不是尋常人,哪裡有這種想法,我覺得咱倆倒是可以打個賭。”

    “怎麼個賭法?”方志誠不動聲色地問道,心中猜測著金鋒的想法。

    “以咱倆領導今日的成果論輸贏,以一千元為籌碼,如何?”金鋒得意道。

    方志誠頓時進退兩難,這金鋒也太囂張,儘管他沒有明言,但似乎對夏市長的釣魚技術十分自信,而自己的卻對宋文迪的技術不清虛實,若是直接拒絕的話,豈不是間接承認宋文迪在釣魚上技不如人?

    “要不,加點籌碼?兩千元?”方志誠感覺沒有退路,便往前更進一步。即使到時候輸了,起碼現在氣勢上不能弱下去。況且,方志誠還是懂點釣魚,若是宋文迪一竅不通,到時候他來親自上陣。畢竟釣魚比賽的主角儘管是宋文迪和夏翔,但不代表秘書就不能幫忙。

    金鋒見方志誠竟然提高籌碼,微微一怔,笑道:“有意思,那就賭兩千。”

    進入漁場腹地,夏翔和宋文迪各自選擇一個釣魚位置。兩人各自找了一處樹蔭,彼此相隔大約三十米左右。

    宋文迪見方志誠似乎有心事,笑問:“小方,似乎不太高興嘛,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方志誠覺得瞞著宋文迪沒有必要,或許直言的話,會讓宋文迪更重視今天的釣魚結果,他便一五一十地將方才金鋒約賭的事情說出口。

    宋文迪聽完之後,沉吟許久,問道:“小方,你為什麼要提高賭碼?”

    方志誠笑道:“因為我覺得老闆,您是一個很理智聰明的人,絕不可能挑選一個自己不擅長的戰場!既然今日與夏市長約在漁場,你肯定有勝他的信心。”

    “你小子,太狡詐,又開始拍我馬屁了。”宋文迪笑著拍了一下方志誠的肩膀,笑罵道:“你真的如此自信?”

    方志誠苦笑著搖頭道:“只有一半的自信,畢竟沒看過老闆釣魚,也不知夏市長的功夫,我現在祈禱夏市長很不擅長釣魚哩。”

    宋文迪瞄了一眼不遠處,見夏翔雙手伏在身後,金鋒蹲在他身側繞線,輕聲道:“夏翔雖然不擅長釣魚,但他的秘書金鋒卻是釣魚好手,所以他才會主動跟你打賭。其實,你應該先捫心自問,自己釣魚技術能否勝過金鋒,然後再作決定。”

    方志誠微微一怔,疑惑道:“您的意思是,今天由我來釣?”

    宋文迪微笑道:“不然呢?夏翔不用動手,莫非你還要我動手不成?”

    “……”方志誠撓頭道,“我原本以為宋書記,你真喜歡釣魚的。”

    宋文迪拍著方志誠的肩膀道:“我和夏翔都喜歡釣魚,不過他不出手,我自然也不能出手。所以今天能否贏得你與金鋒的賭局,關鍵不在我,而是在你自己。”

    方志誠點頭,臉露鄭重之色,輕聲道:“那我趕緊準備。”言畢,他俯下身去拼接魚竿,而宋文迪則看著魚餌入神。

    不遠處的樹蔭下,夏翔目光平和地掃視著青色的大湖。金鋒一邊整理釣具,一邊笑道:“老闆,剛才我已經跟方志誠約賭了,籌碼是兩千塊。”

    夏翔微笑道:“欺負一個年輕人,有什麼意思?”

    金鋒搖頭,嘆道:“他雖然年輕,但宋書記卻沒那麼簡單,今天他約你來漁場,是知道你喜歡釣魚,故意想勝你一次,你又怎麼能輸呢?”

    夏翔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吞吐一陣雲霧,嘆道:“宋文迪可沒那麼簡單,若是他沒有準備,又怎麼會主動約戰?”

    金鋒笑道:“放心吧,今天這場釣魚比賽,我們一定贏。”

    夏翔滿意地拍了拍金鋒的肩膀,笑道:“那就看你的表演了。”

    夏翔對金鋒釣魚的技術很信任,若是全國有專業釣魚選手排名,金鋒起碼能進入前十位。夏翔很喜歡釣魚,喜歡魚兒從水面躍出的那瞬間,而並不關心這魚是誰引上的鉤,誰扯的線。

    金鋒很快將釣具整理好,他早已先熟悉地形,選擇一處狹窄地帶。此處有水草,不時有氣泡冒出,依稀能見菱角葉被魚咬噬殘缺。金鋒早已打好窩,窩很遠,靠近蔭涼的深水區,一個瀟灑的拋竿劃出漂亮的弧度,釣鉤準確地落在窩點,沒有發出太大的響聲。

    金鋒輕輕抖動魚線,不一會兒,浮子沉浮數次,竟然有魚上鉤。

    方志誠雖然會釣魚,但技術只能算是一般,不遠處一聲驚呼,一條一尺長度的鰱魚,隨著釣線飛落在地上,方志誠臉露苦澀,低聲罵道:“這傢伙還走真狗屎運了。”

    宋文迪聽見這句,低聲笑罵:“弱者才會把一切歸於運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方志誠的收穫卻不是很多,而不遠處金鋒卻是釣上來七八條,暗忖差距越來越大。不過,他並沒有慌張,而是自顧自地看著魚符,靜靜等待。

    釣魚講究的是耐心,即使最終輸了結果,但過程中,方志誠不能慌張,因為宋文迪在觀察著他。

    場主鄧慶棟送來水果與飲料,宋文迪喝著冰鎮果汁,與鄧慶棟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鄧慶棟似乎知道兩方在比賽,指著遠處一段水灣,提醒道:“這裡的位置固然不錯,但比夏市長佔的那個位置要差了些許,前面那段水灣魚會多點。 ”

    宋文迪擺了擺手,笑道:“既然選擇這裡,那就定在此處。”

    鄧慶東見宋文迪不聽取自己的意見,只能作罷,見不遠處金鋒又釣上來一尾鯉魚,琢磨著今天市委書記這方怕是要敗了。

    不知不覺已到中午,鄧場主邀請四人在餐廳吃了一頓豐盛的農家飯。同時雙方均大致估算了一下半天的成果,方志誠不及金鋒的三分之一。方志誠倒也不急躁,早已把兩千元拋之腦後,輸錢就罷了,若是還輸風度,難免更被人瞧不起。

    不過金鋒看向方志誠的眼神,卻是變化不少,言談舉止之間依稀能品出,對這場比賽的勝利志在必得,而方志誠更掀不起波瀾。

    吃完午飯之後,四人繼續來到湖邊釣魚,空中陰雲漸消,艷陽高照。夏翔似乎覺得有些無聊,他走到金鋒身邊,笑道:“我也來嘗試一下,大魚上鉤的感覺。”

    金鋒將魚竿遞到夏翔的手上,夏翔輕鬆地一甩,一聲輕微的水聲響起,湖面突然激起一陣小小的波瀾,浮標也輕輕地抖動一下,夏翔心頭一喜,好像魚兒上鉤了,他下意識地緊緊捏著魚竿,正準備用力。

    “滴滴滴!”

    在這個關鍵時刻,放在不遠處折疊矮桌上的手機震動著,不合時宜地響起。夏翔皺了皺眉,湖下的魚兒受到鈴聲的驚嚇溜走,湖面歸於平靜,原本蹦跳著的浮標靜靜地浮在那裡,一陣輕風起,浮標隨波逐流,但手中的釣竿卻變得輕飄飄。

    金鋒將電話遞到夏翔耳邊,他聽了幾句,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下意識地朝不遠處望去,目光中露出深深的忌憚。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46
第48章 輸就是輸沒藉口
   

    “今天這場比賽,我們不能贏。”夏翔接完電話,瞄了一眼水桶裡的魚,輕嘆道。

    金鋒微微一怔,意識到有情況,疑惑道:“老闆,怎麼了,莫非出事了?”

    夏翔輕輕點頭:“玉湖生態區三年前的那份案卷,剛剛有人再次提及。”

    金鋒臉色變白,隱約猜到剛才電話是由省裡打來的,沉聲問道:“宋書記是想以此要挾?”

    夏翔臉上露出惘然​​之色,低聲沉吟:“這是一個籌碼,希望我們能讓步。那件事雖然早已塵封,沒想到現在又有人提起,實在出其不意,儘管翻案的可能性不大,但畢竟牽涉很廣,足以影響到你我的前程,所以我們不能冒險,不得不讓步。”

    三年前為了推動玉湖生態區建設,在銀州發生一起嚴重的暴力拆遷事件,在那次事件之中足有十多人受傷,甚至還出現命案,不過在夏翔的一手力壓之下,沒有因此傳播開來。不過,因為那次事件的影響,夏翔在省委某些領導眼中印象一直不佳,所以市委書記走馬上任好幾個,但始終沒有人讓夏翔再往上走一步。

    夏翔在等待機會,他一直想消除那次事件的負面效果,沒想到再次被提起,無疑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此外,那次事件因為處理得及時,知道的人很少,宋文迪竟然找到這個破綻,可見宋文迪對自己研究之深刻,而且定是有省委大佬對其透露了信息。夏翔目光中閃過一道精芒,臉若冰霜,他輕聲吩咐道:“放水吧。”

    正在這時,另一邊一陣驚呼,方志誠竟然釣到一條一尺多長的鰱魚,顯得十分興奮。

    金鋒深沉道:“一定要放水嗎,或許只是宋文迪的疑兵之計?”他倒不是在乎這場釣魚比賽,而是考慮到玉湖生態區的掌控權。

    人是有慣性的,一旦退了一步,極有可能習慣性地往後退好多步。

    夏翔皺起眉頭,斜視金鋒一眼,暗忖他儘管看似處事老辣,但畢竟還年輕,沒有遭受過太大的挫折,輕嘆道:“為官之道,必須小心謹慎,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危險,那也不能忽視。”

    金鋒知道夏翔此言非虛,但心中難免憤怒,原本是他主動挑起的戰火,如今遙遙領先,卻不戰而敗,未免太憋屈。他沉聲道:“或許是老闆你多慮了呢?”

    “金鋒!”夏翔面對金鋒的質疑,微微有些惱怒,因為自己秘書特殊的身份,所以夏翔一向對他很放任,但不代表夏翔會對金鋒言聽計從,他語氣變得嚴肅而深沉,“請記住自己的身份。”

    金鋒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衝動,連忙低下頭,真誠地道歉:“老闆,對不起,我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夏翔擺了擺手,淡然道:“你是我的秘書,與我早已拴在一條船上,或許你覺得我為人處世很保守,但那是因為跌倒無數次總結得出的經驗教訓。今天這場比賽,我們必須輸,而宋文迪那邊,自然也不會輕舉妄動。適度的示弱,那是一種智慧。”

    金鋒雖然心生不滿,但還是沒有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隨後的幾個小時內,他將魚鉤上的餌食摘掉,然後以空鉤垂釣。

    下午四點左右,夏翔主動走過去,看了一眼方志誠身側的水桶,笑著與宋文迪道:“宋書記,看來今天收穫挺豐啊。”

    宋文迪笑道:“上午運氣不佳,下午倒是上鉤不少。莫非老夏你那邊下午戰況不佳?”

    夏翔訕訕笑道:“宋書記這裡下午的伙食好些,魚兒都往你這裡游,金鋒連一條也沒釣到呢。”

    “那運氣也太差了一點……”宋文迪自顧自地輕聲道:“看來今天這場釣魚比賽,我贏了?”

    夏翔點頭笑道:“沒錯,宋書記,是你贏了。”

    見夏翔主動認輸,宋文迪瞇著眼睛,繼續道:“今天咱們既是休閒放鬆,又是在調研銀州的重要產業。玉湖生態區的確發展勢頭不錯,但我認為要在其中注入一些與時代掛鉤的經濟元素。市發改委的項目調整方案,不知老夏有無認真研究?我認為,還是很有可行性的,現在房地產在全國開展得如火如荼,咱們銀州自身擁有不弱於任何城市的人口基數,而且背靠雲海,若是藉此風潮,利用好玉湖生態區這片優質的土壤,面向全國招標,相信一定能吸引眾多房地產開發商。其實,這與原有的生態區規劃建設不背離,只是錦上添花,畫龍點睛而已。”

    夏翔沉吟許久,差點被宋文迪說服,他輕聲道:“此事不是你我能決定,還得從長計較。”

    宋文迪見夏翔還是不鬆口,暗忖他實在難纏,不過還是壓制脾氣,繼續勸說:“如果你同意在玉湖生態區開發房地產項目,我將全力支持市政府東遷項目。”

    夏翔目光中閃過一絲精光,市政府東遷陸續提報過多次,但因為省委有人認為夏翔野心太大,提出不同的觀點。

    銀州是淮南省最東邊的城市,因為毗鄰雲海,所以經濟增長速度太快,近幾年發展,已經出現趨附雲海的趨勢,離省城瓊金出現越來越遠的趨勢。作為全省經濟發展的重要地級市,省委的態度猶豫不決,一方面想藉助雲海的影響力,另一方面又怕銀州脫離掌控,處於糾結的狀態之中。

    宋文迪由省城空降銀州,背*景自然在省委,若是他能夠全力支持,“市府東遷”無疑是很有希望的。

    宋文迪送出一個承諾,對於夏翔而言,也是一顆定心丸。市府東遷一旦啟動,對於自己而言,自然是獲得一個更為有利的政績,讓自己以後競爭更高的位置,提供了不錯的履歷。而且,宋文迪想在玉湖生態區上增加房地產項目規劃,這也是一個可執行的方案,即使他現在讓宋文迪插手,宋文迪作為市委一把手,總會參與到其中的工作中來,更關鍵的是,宋文迪竟然對數年前的拆遷事件關注,種種原因,讓夏翔只能再退一步。

    夏翔淡淡道:“宋書記,你是班長,既然你這麼有信心與決心,那麼就按照你意思來辦,在常委會上,我會表態的。”

    與夏翔在玉湖生態區項目糾纏數月,宋文迪使出各種手段,見他終於放手,讓自己參與其中,宋文迪終於心情豁然開朗,點頭微笑道:“玉湖生態區三期項目的啟動方案,在會議上在一起審議吧。”

    既然夏翔在關鍵問題上讓步,宋文迪自然也退了一步,各取所需,尋求平衡之道。

    不知不覺,夕陽遠掛西角。落日的餘暉灑在玉湖上,在水面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金鋒與方志誠將水桶掛在電子秤上秤了一番,結果自然是方志誠贏了。鄧慶棟原本想將釣上來的魚免費贈給市委書記與市長,不過,方志誠及金鋒還是各自出錢買下了戰利品。

    付完錢,金鋒從皮夾內取出二十張大鈔遞給方志誠。方志誠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結果,爽快地令金鋒感到憤怒。

    兩千塊對於金鋒只是九牛一毛,不過失敗的滋味,讓金鋒感到無比鬱悶。若不是省裡打來的那個電話,金鋒又如何能放水?

    不過金鋒畢竟修養極高,並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悅,反而很大度,他淡淡道:“希望下次比賽,你還能贏!”

    方志誠將錢小心翼翼地塞入錢包,小心翼翼道:“這次是金大秘承讓,下次哪裡還敢與你再賭?”

    金鋒淡淡一笑,依然抬頭挺胸,高調地離開。方志誠盯著金鋒的背影看了一陣,暗忖這金鋒怕是沒想明白,看上去輸了,是因為故意放水使然,但放水的原因,又何嘗不是他心虛?

    輸就是輸,沒有任何理由,再多的理由,改變不了結果,都是藉口。

    從漁場離開之後,轎車徑直開往宋文迪家中。方志誠提著魚進入客廳,發現裡面早已有客人,卻是邱恆德在等待,原來宋文迪早已約好邱恆德過來吃魚。方志誠便幫著小燕,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小燕見方志誠殺魚剖魚摘菜洗菜十分幹練,心中升起好感,笑道:“沒想到方大哥,挺能幹。”

    方志誠笑道:“若不是因為不知道宋書記的口味,我完全有信心掌勺表現一番。”

    小燕掩口笑道:“那我可不能答應,豈不是要被大哥搶了俺的飯碗?被叔叔看見,要批評的。”

    半個小時左右,小燕將涼拌魚皮、剁椒魚頭、紅燒鯉魚、鯽魚湯等菜端上餐桌,邱恆德走過來瞧了一眼,笑道:“宋書記,今晚我可沒白來,不錯啊,今晚竟然能吃到全魚宴,賣相比得上大酒店。”

    宋文迪走過來,點頭微笑道:“不錯,小燕雖然廚藝不錯,有幾道菜,倒是挺新鮮,以前從來沒吃過。”

    小燕笑道:“方大哥跟我一起做的,魚籽豆腐煲和涼拌魚皮,我可做不來,所以功勞不全歸俺。”

    宋文迪對涼拌魚皮感到好奇,便夾了一筷子,只覺得香菜與魚皮混合在一起,散發著鮮爽清脆的奇特味覺,忍不住點頭,又見方志誠繫著圍裙從廚房裡走出,笑著招手讓他趕緊坐下,嘆道:“小方,你趕緊坐下吧,今天陪我和老邱多喝幾杯。”

    方志誠端著杯子,一點也不怯懦,眼前兩人,都是他現在仕途路上最為依仗的前輩,他保持赤誠之心,主動出擊敬酒,將二兩白酒一飲而盡。

    方志誠酒量確實欠佳,也不知道怎麼就醉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9-3 16:50
第49章 每臨大事有靜氣


    南方之國在銀州是首屈一指的花園型小區,一九九八年銀州某知名地產在玉湖公園東側以天價拍賣下地皮,隨後建成一片錯落有致的建築群。南方之國目前已經建造到第三期,樓宇外表都以青磚白粉形成獨特的風格,小區內有數條人工湖,營造出一幅江南水鄉的畫卷。小區內綠蔭環繞,每個百米便能見到適合休閒健身的空地,形成一幅和諧的宜居畫面。

    南方之國的東北角,離玉湖最近、視野最佳的區域,佇立著近二十棟洋房別墅,這裡集中著生活在銀州金字塔尖的那群人。

    自從去年搬入南方之國之後,金鋒突然有種失去目標的感覺,儘管現在行政級別不高,但他生活層次已然到達頂尖,在銀州沒有繼續下去的動力。所以他曾經與遠在燕京的老爺子溝通過幾次,隱晦表示想換個位置。

    老爺子並未贊同,只說了兩個字“靜氣”。

    “每臨大事有靜氣,不信今時無古賢”出自晚清風雲人物翁同龢的一幅對聯。現在的年輕人大多浮躁,能深知這“靜氣”兩字內涵的卻是極少。

    金鋒意識到自己在老爺子眼中,還是不夠成熟,希望自己在銀州再呆數年,把心沉下去之後,再往高處行走。金鋒才二十八歲,正處於打基礎的階段,若是基礎不牢靠,會為以後帶來極大的風險。

    但金鋒並不認同這個觀點,那是老一輩的想法,現在的時代已然不同,要求年輕人動靜結合,光有靜氣,那是不足夠的,還需要有靈動的思維,與主動的精神。所以金鋒與老爺子爭執一場,最終結果卻如同自己所料,老爺子還是要求自己在現在的位置上靜靜等候。

    金鋒站在落地窗前,看了許久,兩輛豪車停在門口,一輛是保時捷卡宴,另一輛是瑪莎拉蒂GT。又過了五六分鐘,殷雄與史東勾肩搭背走進客廳,見金鋒沉思,均下意識噤聲。

    金鋒轉過身,擺擺手,讓兩人坐在沙發上,旋即從酒櫃裡取出一瓶價值不菲的洋酒,給兩人各倒一杯,輕聲道:“這麼晚喊你們過來,有急事商量。”

    殷雄喝了一口酒,眉頭​​擰成一團,粗聲道:“是不是玉湖生態區出問題了?”

    金鋒點了點頭,輕聲道:“夏市長讓步了。”

    夏翔在玉湖生態區項目上讓步,意味著項目牽扯的諸多領域面臨著重新洗牌。殷雄與史東均以玉湖生態區起家,若是洗牌的話,首當其衝受到衝擊的便是兩人在玉湖生態區投資的公司。

    玉湖生態區經過幾年發展,已經初步形成完善的產業鏈,其中有機生態旅遊及有機農業基地是兩大核心鏈條。

    綠色環保無公害有機食品在國內還屬於奢侈品,市場還未完全形成,不過在國外十分受歡迎,殷雄與史東兩人創辦的金利有機食品公司,掌控玉湖生態區內有機農業產品的銷售渠道,前年在金鋒的幫助下,打通對外進口渠道,獲利不菲。

    原本玉湖生態區是由夏翔親自主抓的項目,自然利益蛋糕由殷雄與史東獨占,但若是宋文迪插手生態區,肯定會有所行動,屆時必然會嚴重影響自身利益,所以他們不得不警惕。

    史東尖聲道:“其實,今日我們早已準備好。如果你給個信號,完全可以保證宋文迪離開不了漁場。”

    殷雄也點頭道:“市委書記又如何?咱們可不怕他,若是給他一點教訓,他會乖巧一點。”

    金鋒面​​色一凜,搖頭嘆道:“宋文迪沒你們想得那麼簡單。夏市長之所以讓步,是因為三年前強拆的事情,重新被提及。若是你們再次出手,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宋文迪在省委的背景很深,超出咱們的意料。以前你們或許敢豁出一切,但如今情勢不同,咱們需要從長計議。”

    殷雄與史東頓時沉默下來。

    三年前在銀州發生的惡劣暴力拆遷事件,儘管不是兩人故意所為,但與他們也有著不可推卸的間接關係,省裡知道的情況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不是銀州政府採取保密措施,後果不堪設想。

    當初兩人可能不會在乎,但現在不一樣,他們如今成為銀州最年輕的富翁,若是受到那個風波的牽連,財富、社會地位、未來前程,都有可能化為泡影。

    殷雄沉聲道:“鋒哥,我們都聽你的。​​”

    史東也嚴肅地點頭。

    殷雄與史東兩人,當初都是紈絝子弟,家族幾乎都已經放棄他們,因為金鋒這幾年的引導,兩人才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並受到家族的重新重視。殷雄與史東早已將金鋒視作偶像,自然言聽計從。

    金鋒看了一眼兩人,淡淡道:“你們這兩年手中都賺了不少錢,現如今是將那筆錢給砸出去的時候,若是能藉助生態房地產的勢頭,不僅可以賺一筆,而且還能更好地維護好現有的產業。”

    史東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金鋒輕聲道:“趁著玉湖生態區房地產項目還沒有搬上日程,若是能搶先買下現有的土地,掌握了土地的所有權,自然便能控制以後該規劃的進程。”

    殷雄拍著大腿,目光中閃過欽佩之色,粗聲驚呼道:“鋒哥,你太牛了。”

    金鋒不動聲色,吩咐道:“消息很快便會傳播開來,你們要抓緊時間,這兩天便開始跑有關部門。若是遇到阻礙,及時給我打電話,我會幫你們斡旋協調。”

    史東沉聲道:“放心吧,我們會把握好這個良機的。”

    玉湖生態區還有大批價格低廉的土地,一旦市政府決定啟動生態房地產規劃,那便意味著土地價格會有大幅度上升的潛力。金鋒看到了這一點,將消息透露給史東與殷雄,若是兩人抓住這個政策,便能一本萬利。

    這便是金鋒的厲害之處,他原本很排斥對玉湖生態區規劃進行改動,但如今見改革勢在必行,很快反應過來,巧妙利用政策的變化,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利益。

    金利公司表面看上去,負責人是史東與殷雄,其實幕後的大老闆是金鋒。金鋒很清楚,若是自己想在仕途上混得風生水起,只憑政治上的進步,那是遠遠不夠的,關鍵還需要身後有強有力的財閥相助,那樣才能保證前路光明。

    等史東與殷雄離開之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金鋒點開未讀短信,平靜地回復一條過去。過了半分鐘,那條短信又發了過來,“鋒哥,我在你門口,快過來開門?”

    金鋒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他快步來到門口,只見一俏麗的少婦站在黑夜之中。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衣裙,裙擺很低,露出修長的玉腿,身材火辣纖細,如扶柳,又如妖蛇。

    金鋒微微一怔,輕嘆道:“趙凝,你怎麼過來了?”

    趙凝是金鋒大哥金德的未婚妻,理應在燕京,如今突然出現在銀州,無疑讓金鋒十分錯愕。

    趙凝笑道:“能讓我先進屋喝口水嗎?”

    金鋒尷尬地一笑,將趙凝迎了進來,道:“屋內沒有水,只有酒。”

    趙凝滅了金鋒一眼,媚笑道:“威脅我嗎?有酒,我就不敢進了?”

    趙凝扭著豐滿的腰臀,在前面走著,金鋒心緒複雜。

    趙凝比金鋒還小兩歲,兩人從小在一個大院長大,從青春期開始,金鋒便一直喜歡著趙凝,但他心中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能偷偷地看著趙凝,從含苞欲放的花朵變成妖媚可人的花魁,不能夠再往前走一步。

    因為整個金家都認為,趙凝是自己大哥金德的媳婦,她是自己未來的嫂子。

    趙凝從英國留學歸來之後,兩人之間的婚事便搬上了日程,再過半年,趙凝便要嫁給金德,正式成為自己大哥的妻子。金鋒很不願意,但不得不接受。於是,他開始躲避。

    這幾年來,金鋒回燕京的次數屈指可數,與趙凝上次見面,還是兩年之前,隨著距離變得疏遠,金鋒以為會淡忘這個佔據了自己青春期幻想的女人,但他發現錯得離譜,成熟豐腴的趙凝,還是一如既往,讓冷靜冷酷的他,怦然心跳,不可自拔。

    金鋒為此有些惱意,暗忖趙凝你為什麼要來銀州?

    進了客廳之後,趙凝瞄了一眼桌上的茶几,她微微一笑,旋即作出讓金鋒更為詫異的行為。只見趙凝輕輕擰手至背後拉開銀色的拉鍊,隨後褪下薄如蟬翼的連衣裙,黑色的裙子堆在腳邊,除了內衣之外,雪白的肌膚完全裸露在空氣中,綻放出曲線玲瓏的柔美身段。

    金鋒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術,雙眸充血,怔怔地看著趙凝,腦海如同一團亂麻。

    “趙凝,你這是在做什麼?”金鋒還是勉力移過目光,輕聲責罵道。

    “我想求你救我!”趙凝臉色變得蒼白,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金鋒緩緩地再次抬起頭,卻發現趙凝悄然轉過身,露出玉背,只​​見紅色的疤痕密布,破壞了美感,讓原本如同藝術品般的身體,變得淒美凌亂。

    “這是怎麼回事?”金鋒瞪大眼睛,吃驚道,“我哥幹的?”

    趙凝蹲下身子,如同貓咪般哭泣,道:“救我……鋒哥……我知道……只有你能救我……”

    金鋒嘆了一口氣,走到趙凝身後,緊緊地摟住她,手指觸碰她那斑駁的傷痕,沉聲卻道:“我願意保護你……但不是現在……你今晚必須離開!”

    趙凝聽見這句話,渾身顫抖著,淚水如同珠簾砸在地上,她意識到自己看錯金鋒,放下自尊懇求他,原來他沒有為自己獻出一切的覺悟。趙凝狼狽不堪,慌張地穿起連衣裙,隨後匆匆地離開別墅。

    金鋒盯著她遠離的背影,眼中有遺憾,但更有果決,丟掉羈絆,才能握住未來,江山、美人?金鋒自然更愛前者,他嘴角浮出充滿野心的笑意,雖然隱含著痛苦。

    此刻,金鋒很清晰地知道,自己還沒有挑戰他大哥的能力,他必須隱忍,將所有的痛苦,隱藏在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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