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商海諜影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mk2258 2014-10-7 23:37: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104855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4
☆、189. 第05章 君不悟 是禍不是福

  凌晨四時,暗夜無星,唯餘路燈昏黃。

  驀地,幾盞燈熄滅了,空蕩蕩的長街,出現了一段隱沒在夜色中的黑暗,一輛搖搖晃晃的垃圾車駛近,像是勤勞的環衛已經開始忙碌了,長街頭,夏露濕,只有掃帚沙沙的掃地聲音,把這個黎明前的黑暗襯托得更加幽靜。

  車旁,黑幽幽的一個洞口……哦,是井蓋被掀,裡面居然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掃地的聲音停了,環衛居然是個瘸子,他正從環衛車裡搬著成袋的東西往洞裡遞,似乎很沉重,他氣喘吁吁地,好在不多,五袋,都下了坑裡。

  坑裡窩裡兩個人,一人在說著:「臭死了……我擦……」

  「那還不快點?窩著聞味啊?」另一位手腳麻利地,把接下來的袋子劃開、塞進洞口,用準備好的細鐵絲網,封住了這個洞口,然後就著腳下的髒水,兩人一股勁往裡潑,慢慢地,那糊狀的東西,把整個洞口糊住了。

  「行不?」頭頂上問。

  「放心吧,雷哥,這高標號水泥,十秒鐘就開始凝固。」一位道。

  「到早上,你拿鎬頭都砸不開。」又一位道。

  兩人抹得滿臉污漬,「環衛」丁二雷覺得啥地方可笑似的,嘿嘿一笑,下面嘿嘿一呲,二雷卻是不好意思了,給兩人許諾著:「完事請你倆搓一頓啊……哎小鋼豆,你三哥那兒幹得咋樣?」

  「就那樣吧。」

  「啥就那樣?比咱們自己混強多了。」

  「那是,三哥現在弟兄百把十,誰特麼敢惹?以前放高利貸的老大,都巴著給三哥賣好,想找倆肥羊收點錢呢。」

  「我覺得三哥也能幹了,那錢多好掙,借出一萬,一月最少利息一千,就三哥現在這麼牛逼,誰敢賴賬……比租塊鋼模板划算多了。」

  兩人討論著,敢情是包小三派出的特勤人員,活幹得真不錯,鋼構件一封幾根細鋼管,鋪之以細網攔截,高標號水泥封口,很快這個窟窿眼堵得嚴嚴實實了。

  「快上來……走吧。」丁二雷催著。

  拉上來了兩人,麻利地一脫衣褲換上,眨眼成了晨跑的小伙,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丁二雷放好井蓋。大掃帚蹭蹭一掃,跳上環衛車,吱吱啞啞騎著走了。

  一切恢復了原樣,慢慢漸多的行人行車,誰又會注意到,腳底下的變化。

  把換下來的衣服扔到了另處,偷來的垃圾車停到了原處,丁二雷步行不遠,已經有一輛車來接他來了,上車坐定,前座仇笛問著:「咋樣?」

  「那兩小子,幹這活漂亮得很,放心吧。」丁二雷道。

  「呵呵,我就說了嗎,高智商解決不了的問題,得低智商的辦法來補充,這辦法怎麼樣?崔。」仇笛笑著問。

  「非常符合二皮的風格,噁心,超噁心。」崔宵天笑道,丁二雷不高興了,駁斥道:「那不能人家噁心咱們,咱們回頭給人家跪舔吧?我覺得仇笛說得對,以牙還牙,甭跟他客氣。」

  「對頭,和平是打出來的,合作是爭出來的,你上門去求,人家可能搭理咱們嗎?」仇笛道。

  「可是……這要是讓人家知道咱們背後這麼出壞水,以後還有合作機會麼?」崔宵天擔心道,仇笛一笑,不以為然了:「其實讓誰看,也看得根本就沒有合作機會,他們連人都懶得見,不過給咱們十幾樣品讓咱們評測一下,說不定能拿到點真知灼見改進產品……最好的結果,給咱們一個電話致謝而已,或許有活幹,但肯定是給他們打工。」

  是啊,其實並不缺那麼點小活,裝個監控其實連崔宵天也有點大材小用了,仇笛所謀很遠,如果傍上DTM這樣的業內翹楚,那開發出來的產品,有可能成為一個品牌,如果能在DTM的平台上廣泛應用,那種前景該多美好可以想像啊。

  「好吧,不管多噁心,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崔宵天附合道,想想這其中的關係,還真是不好拉到一塊。

  「時間得多長?」仇笛問。

  「管道的孔徑一點四米,管路長四百多米,容積五百方左右,這要取決於該公司日均用水量,以及所有員工的排泄數量……呵呵,這個真不好算,誰知道他們今天要拉幾回……」崔宵天笑道。

  「最長呢?」仇笛問。

  「兩天,48小時,足夠把管道添滿了……那種後果,我無法想像是何等的壯觀。」崔宵天笑著道。

  「我們在廠裡上班時候幹過,絕對壯觀,高層一衝馬桶……底層刷刷爆糞,一樓道都進不去,哎呀我操,那場面見過的,你三天吃不下飯……」丁二雷眉飛色舞道。

  「快快別說了,噁心死了。」崔宵天道,丁二雷笑著問:「那咱們幹什麼?」

  「玩、旁觀、等他們熬過第一波,接著來……不就是突破他的安保防範麼?我讓他全線崩潰。」仇笛笑著道,現在什麼都缺,就不缺挖坑灌壞水的腦袋,要真想折騰,那有的瞧了……

  ……

  ……

  一天安安穩穩的過去了,這一天,DTM公司的總裁秘書接到了哈曼商務安全咨詢的來電,對方有意和DTM洽談數種新設計的應用,被秘書很客氣地婉拒了,每天試探的、騷擾的、推銷的、求合作的,早就人滿為患了,總裁秘書的職責就是一律擋之。

  快下班的時分,負責和哈曼商務聯絡的技術部主管接到電話,郵箱裡發來了對方的評測,樣品已經寄回,技術部主管黃誠是業內享譽已久的專家,自己本身就有數項專利,之所以把新產品送交哈曼評測是應總裁之邀,公司總裁在京城見到了幾種造型別緻的監控,應用範圍很窄,評測的目的無非是想探一下對方的技術實力,至於對方一直找的合作嘛……可能麼?幾百萬業績的小公司,還不夠DTM一季研發費用。

  他打開了郵箱,一封中規中矩的評測,很快把的吸引住了,從感光性能、耗電費、清晰度、環境適應測評等等,一項一項給出了很中肯的評測,不過評測的結果卻讓黃主管額頭起黑線了……很差,根本稱不上數字安保,頂多是對傳統監控器材的升級。

  氣得這位主管直拍桌子,拉到了頁面底部,準備回覆時,一個評價打分的畫面,他隨手點開……卻是兩張熊出沒的畫面,豎著中指,給他一個總結評價:垃圾!

  砰,鼠標砸在屏幕上了!

  也在這一天,就在京城的DTM總裁廉江濤也接到了本產品的評測,同樣被如此羞辱了一次,這次羞辱讓他微微皺眉,躊躕的片刻,還是置之腦後了。

  內行人最知道內行事,現在監控市場,基本就是一個野蠻生長的荒原,很多資質都不全的小公司能拿到百萬千萬的大單子,正經八百做科研的,可能連區區幾十萬經費都解決不了,數年的發展給他的啟示是,技術在進步,市場卻在退步,再好的監控,也捋不清這個人情環境的千絲萬縷。

  那,他手裡就有一摞文字東西,等著一個又一個公章加蓋。

  信件之後,又一個陌生的電話打進來了,他看了看,不認識,不認識的電話,一律不接,他遞給了助理,助理接時,傳來了對方自報家門的聲音,自稱姓馬、名樹成,已經遞交了評測報告,想和廉總通話。

  屁大點的小公司,靠這個加深印象,不過印象確實加深了,廉總邊走邊擺擺手,根本不接。

  助理會意,客氣地道著:「對不起,廉總正在和客戶談判,有什麼事,我可以轉達。」

  「我想問一下,讓我們自己去902房間,有什麼特別含義嗎?」馬樹成問。

  「有,貴公司向京城不少客戶推銷家庭監控號稱固若金湯,而且貴公司是做商務調查出身的……那突破我們DTM公司的安防網絡應該不是問題吧?」助理道,看著廉總的眼色,他又補充著:「……我們對這樣的技術人員倒是感興趣,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邁過這個門檻。」

  「那就好,替我轉達廉總:很快就會有的。」馬樹成輕輕一語,掛了電話。

  助理瞠然的原話轉告,廉總嗤聲一笑,只當是碰上個神經病了……

  ……

  ……

  發酵、發酵……地下管道在慢慢添滿……

  次日午後,一直心緒不寧的廉總召集了公司中層到辦公室開了個短會,季度業績、財務報表加上新產品的研發的進度,按部就班的把一件一件說完,話題回歸到了前數日心血來潮,給哈曼商務安全咨詢公司的評測上,排出來時,眾皆瞠目。

  「黃主管,您說說……別理會羞辱性的東西,就說他們評測。」廉總道。

  意見比恭維值錢,做技術的還是有這種良心的,黃誠思忖片刻道著:「坦白說,我的D9、DM06,全天候適應型新品,在外觀和精確度上,確實有了很大改進,完全可以適用於公眾場合的安保,以及特種行業的需求……但從技術的角度講,確實不如哈曼推出的家庭監控花哨,也不如他們的先進,他們的設備裡嵌入了自適應芯片,我拆解過,這塊芯片來自德國西門子公司,一塊芯片的價格,基本相當於我們一台監控的成本……這也是他們只能應用在高端客戶群體的原因,就是所說的私人定制。」

  「把一個設計變成產品,看不出他們有這種能力啊?」

  「還這麼高端,他們有研發機構?」

  「他們需要有代工的廠家啊?如果有廠家代工實現量產,單純的高端市場,也是一個市場啊,很少有人專業做這種市場。」

  「可以摸摸他們的底嘛。」

  「前身就是商業間諜,你摸人家的底?」

  眾人議論紛紛,廉總插話道著:「這家公司給我的印象很深啊,兩年來堅持不懈地給我們投信函,就一件事,要和我們合作……我一直覺得是個笑話,呵呵,我們市值幾十億,他們幾百萬都勉強……」

  眾人一笑,不過廉總話鋒一轉道著:「可是在某一次很意外地發現,我的朋友圈裡,居然有人使用他們的設備,這就讓我很奇怪了,我加外注意了一下,你們看……設計很新穎,監視童床的,卡通類型;監視客廳的,工藝品造型;監視車輛的,可以嵌入GPS定位……他們的設計是和環境溶入一體啊,相比之下,咱們好像就傻大粗黑了啊……我一直覺得有點意思,但還沒有達到,和我們坐到一張談判桌上的水平吧?」

  廉總放著市場收集的資料,哈曼的產品數量很少見,不過確實讓見者都眼前一亮。

  「可以考慮,直接收購他們公司嘛,這樣的技術人員要握在我們手裡,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智能一網的概念早就提出來了,如果全部的生活節點,都納入到一部手機裡智能解決,在合適的價格下,大部分私人客戶應該是能接受的。」

  「好的設計有的是,但真正能應用,能接受市場檢驗的,並不多,他們有可能是製造噱頭,拉高身價啊,那怕就和我DTM多少有點業務聯繫,也會成為他們拉高身價的噱頭。」

  眾位討論著,各執一念,不過有關拉高身價的還真讓大家警省了,現在這種事遍地可見,搞個高科技噱頭出去扎投資的人海了去了,真正有價值的可能是百不存一。

  廉總稍稍為難,他看向了公司的這位技術骨幹黃誠,曾經在效率源研究室工作,公司是連專利帶人一起買回來的。黃誠想想道著:「做這個核心技術和設計的人,很有價值……這個公司,沒有什麼價值。」

  「價值有多大?」有一位同事問。

  「說不來,可能垃圾一堆,也可能價值連城,經得起市場檢驗的設計才有價值,就我們自己的產品都不敢妄下斷言……」黃誠道。

  「所以,您才搞了個902室的邀請,讓他自己進來?」廉總問。

  「對……我們的奮鬥目標也就一個,防範,而最精通防範的,不是警察、不是技術員。」黃誠嚴肅地道。

  「那是什麼人?」廉總怔了下。

  「賊!」黃誠嚴肅地道,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樣子。

  眾人有點置疑這位黃技術宅的理論,都想笑,又沒敢笑,廉總馬上想到了一件事,他脫口道著:「昨天和他們的負責人直接通話了,我故意說讓他們邁過這道門檻,也就是拒絕的意思……沒想到對方很不知趣,說馬上就會有這樣的人了。」

  騰……黃誠毫無徵兆地站起來,緊張地四下看看,神經質地道:「那他們肯定會來。」

  這把人整得緊張的,各人都是面面相覷,恰在這時,都下意識地去摸口袋,手機嗡嗡在響,看一眼手機,都奇怪地看著廉總,廉總瞠然問著:「怎麼了?」

  「您的號碼!?」有位亮著手機。然後所有人亮著手機,都是廉總的號碼。

  「他來了!他已經進來了……快,想辦法抓住他,有這種人在,能找到我們系統裡所有缺陷。」黃誠興奮了,拿起廉總桌上的座機,直接拔保安的電話。

  晚了,拿起電話的一剎那,警鈴大作。不是火警,而是防盜報警,可這大白天,怎麼可能觸發紅外防盜報警?除非是有人非法進入辦公區域。

  黃誠急急奔出來,廉總帶著一干中層急步跟著,直奔902,按密碼開門,這個房間直通廉總的辦公室,根本無人,就在眾人覺得不明所以時,保安室在監控裡看到了一層出事,迅速上報,這兒的安防措施每個月都要向來訪的客戶演示無數遍,速度自不待言。鎖好902的房門,一行高管,又急速乘電梯直下出事的一層。

  亂了,突如其來的混亂是從一位女員工的尖叫開始的,提著濕漉漉的裙子尖叫著跑出來,保安以為碰上流氓了,操著傢伙就堵衛生間,卻不料只是漏水了……這倒問題不大,可不料剛站定,嘩一聲樓上衝水,然後彭一聲,從某個馬桶轟然爆出,其夾雜著黃白之色,讓眾保安齊齊後退,迅速向上彙報:

  報告,報告,一樓廁所爆了。

  報告,報告,一樓廁所爆得厲害,快流到大廳裡了。

  報告,報告,我們頂不住了,怎麼辦啊……

  公司的中層加上經理聚到樓下,已經是一片狼籍,從衛生間爆出來的污水,已經漫到了大廳,這地板光可鑒人、防水又做得極好的地方,還真沒地方流,直接漫向廳門,廳門早進不來出不去了。

  通知迅速發佈,關掉水閘,誰也不准上廁所。

  後勤抬著疏通機直奔衛生間,十幾米長的管道疏通伸到底了,污水還在溢,只能求助專業疏通公司,到這個時候,躲在一樓步梯上的眾管理層已經有點出離憤怒了,如果是人為的,那就太惡劣了,有人剛提議很可能是那什麼什麼曼,要報警,馬上被廉總狠狠剜了一眼。

  對呀,你做安防的,這都沒防住,可好意思講啊?

  「會不會刻意製造混亂,乘亂混進來,直奔902……對,管道疏通的!?」黃誠認死理,一直覺得對方要來。

  「查,要有問題就扣住人。」廉總怒了,看看狼籍的一層,無計可施的眾人,從來沒有這麼丟過面子,他咆了句:「查,那怕抓到一點證據,我也得整垮它!這是赤裸裸的挑恤。」

  彭……又是一聲暴響,保安慌亂地退向安全出口的樓梯,彷彿是對領導安排的迅速回應,氣得廉總直接摔門而去……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5
☆、190. 第06章 一而再 詭事接連出

  最鬧心的事是,廁所給堵了;比這更鬧心的,還一直往外流。

  專業疏通的用時四十分鐘才到場,直接架著污水管抽了十分鐘,咦?沒有堵物啊?這是新樓盤,而且是單一出口直通街道總排污口,不可能被沉澱物堵塞啊。沒辦法,又從停車場出口觀察流向,奇了怪了,根本不流啊,繼續查,一直走到街外,管口,掀開井蓋……哎特麼滴,在這兒堵了,還是水泥堵的,折騰了兩個小時,才把已經凝固的水泥物清開,嘩地一聲,通暢了。

  不過,也快到下班時間了,下午根本就沒上成班,已經有不少內急的溜小號了。公司的經理辦發出通知,就一件事:打掃衛生。

  哎喲,這把眾白領可算是難為得要皺眉頭了,西裝革履的小伙,在掃著污水,往井口倒;裙裝靚麗的美女,在拿著墩布一遍一遍拖,怎麼拖也是一股子臭味,直折騰到天黑,兩家專業清潔加上本公司員工幫忙,總算清理了個七七八八,辦公室又忙著連夜安排消臭除味,而且為了以防有人再搗亂,乾脆把那處井口,也用水泥封死了。

  廉總指揮著人也沒閒著,一頭追查電話,一頭追查近處的監控,觸及報警的肯定有入侵,一公司中層都成了排查員,從鏡頭裡找入侵公司的,和外面堵管口子的。

  一個小時後,從交通監控中心找到的影像給出了個結果,這個編號HS091286的探頭,好像是帶病工作,所有的圖像都模糊不清,派出上桿查詢的,從探頭底部找到了一個微型的干擾器,不用說,有人根本不想讓你看到誰在管口堵的。

  兩個小時後,入侵公司的也找到了,也抓住了,是在三層,一處探頭後抓到的,擺到廉總的桌上時,他有點瞠目結舌了,是一隻竹蜻蜒……或許說是一隻改造的竹蜻蜒,一隻帶著薄翼的微型電子儀,從員工打開窗戶外飛進來,又伺機飛出辦公室,觸發了樓層的防盜報警。

  「下班了,都走吧。」廉總癡癡地盯著晴蜒,不知所想,他出聲留下了黃誠,人走完時,他示意著技術主管坐下,眼光示意著問:「這玩意的技術含量有多高?」

  「不高,應該是買的半成品,改裝過的。」黃誠道,他拿到了手裡,有點嘆服改裝的思路精巧,這倒是很符合商業間諜的行事方式。他觀察片刻道著:「肯定查不到來源,南方大多數玩具廠就有這種技術能力。」

  「玩具?他們太小看DTM了吧,拿這個可不夠看。」廉總有點氣憤地道,但更氣憤的是,根本沒人露面,這虧吃得只能打掉自己的大牙往肚子裡咽。

  「如果換一個思路,有這種改裝能力,那改裝監控就不是問題了。」黃誠道,好像因為這事,對改裝者改觀了。

  「那他們為什麼不趁亂出現,管道工你都查了,沒有人試圖進入咱們現在坐的辦公室。」廉總問。

  黃誠沒有回答,直勾勾盯著竹蜻蜒,突然道著:「他們在下戰書,下一個攻擊的目標,是辦公室區域的攝像頭。」

  「什麼?」廉總愣了,那個難度不比進入902低,而且,他想不出有什麼可能的手段,除非控制了中央服務器,那是DTM的核心所在,恐怕就內部員工也沒有機會靠近。

  「看,蜻蜒的翅膀上寫著編碼,正是我D09型攝像頭的入網編碼。」黃誠遞著蜻蜒道,這才是挑恤,根本不怕告訴你目標,廉總有點瞠然的看了幾眼,沉聲道著:「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這樣開著窗,飛行器送進干擾來,那可能性就無限增加了,還有,可以收賣內部人員;可以在電力地做手腳,甚至可以用黑客入侵的手段,把攝像頭變成循環播放的圖像……不過入侵的難度較大,我想,他們應該傾向於外部的干擾和破壞。」黃誠道。

  這意味什麼,廉總當然清楚,就像賣盾的,被別人的矛戳了個窟窿一樣,你就再解釋你的盾有多堅固安全都是徒勞的,這一點哈曼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他們的安全攻防邀請,已經邀到了不少業內知名的專家,廉江濤不得不懷疑對方的居心,在那些人面前讓你出個大醜,到時候就想挽回影響也難,更別說他們給你來個廣而告之了。

  「看來,對方是想來看蛇吞象?就吞不下去,啃一口或者踩著我們揚名?」廉總如是判斷道。

  對此,黃誠只能點頭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而且技術,根本就沒有排名,就像千里之堤,必有蟻穴一樣,誰也堵不住可能存在的BUG。

  「那你有事幹了,防住,制定一個詳細計劃,該調誰,你連夜調,別給他們可乘之機……最好找出下手的人,那樣事情就好辦了。」廉江濤道,開始加外重視了。

  黃誠點點頭,如臨危受命一樣肅穆!

  ……

  ……

  廉總在閉門幽嘆,恐怕永遠不知道今天搞破壞的是誰,可誰也清楚,除了哈曼商務不會再有誰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另一位黃誠就忙碌了,帶著全公司的技術人員,沿著公司監控的每個節點都檢查了一遍,DTM的立體化安防佈局,幾乎這是數字安保的樣板,已經讓無數觀摩的讚嘆不已,要是這個上出了問題,那和被人當眾打臉一樣沒什麼區別。

  一幢大數燈火通明,怕是徹夜難眠了。

  這個風景落在即將離開的幾人眼中,卻是輕鬆無比,話說這幾位向來以坑人為快樂之本,一點內疚感也無,這不,丁二雷在得瑟著:「服了吧?這牛逼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泰山不是手堆的,哥這108招才用了一招,他們就趴下了,嚇成這樣哈……哎,要不,再抓群老鼠給他們放進去?」

  「有新鮮的嗎?老放你親家?」老膘翻著白眼斥道。

  「有,要不拉一車豬趕進去?就是價格太貴啊……還是老鼠好,讓包小三發動群眾去抓就行了。」丁二雷道,辦成一件,智商開始無下限了。

  「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該嫖嫖去,該賭賭去……老堵人家茅坑不是回事。」崔宵天勸著道,丁二雷不服,小崔語重心長說著:「鬥爭的目的,是為了聯合,所以下一步得上升到科技的手段。讓人家認可你,服氣你,認同你的技術水平。」

  「拉倒吧。」二雷頗有自知之明的嘆道:「咱們幾個也就臭味相投,一個賊胖、一個玻璃、也就我不嫌棄你們一對變態,擱誰,誰能認同你們涅?」

  操!老膘扣上電腦,把丁二雷摁住,崔宵天從前座伸回手來,兩人吧唧吧唧一頓扇,小樣,知道我們變態還敢惹,揍你丫的。

  使勁蹂躪了丁二雷一通,還是仇笛勸著,這才放過這貨了,仇笛在問著到哪兒吃飯,幾個人又是意見不統一,有建議回京的,有就地解決的,還有提議去宰包小三的,仇笛想想乾脆不徵詢意見了,得,就地解決,明早還要幹活呢。

  一說到幹活,丁二雷來勁,好奇地問著:「喂喂,我幹啥呢?多少給我安排點活啊?」

  「早安排好了,用不著你。」老膘損著,報復性的。

  小看人不是?丁二雷嚷嚷著,要拉仇笛評理了,別不把我當人使啊?助人為樂的事我不會,可坑人為樂的事,我得是專家級別的啊。仇笛說了,大家都等著看看笑話,啥活也不幹,真沒什麼安排,要不,明天反正你也沒事幹,請客吧。

  這個提議好,老膘撫掌大樂,崔宵天興趣突來,他想測測安排是否妥當,考較著丁二雷問著:「二皮,你要能猜著我們明天怎麼幹,客我請。」

  「就弄他們監控……我明白了,掐電。」丁二雷脫口而出。

  「太粗暴了,那不是咱文明人幹的事。」老膘道。

  「那……」丁二雷撓撓發少額禿的腦門,又猜到:「你老本行,入侵,控制他們的電腦……就和你以前,偷人家遊戲裝備一樣。」

  「太高端了,還不到時候。」老膘道。

  崔宵天誘導著:「用最簡單的思維,解決最複雜的事……就像哥倫布豎雞蛋一樣。」

  「嘖嘖,你跟他說雞蛋就行了,他能認識哥倫布?」老膘斥著。

  「笑話誰呢?姓葛的雞我都認識好幾個。」丁二雷反問著,兩人哈哈一笑,氣著丁二雷了,他直接道著:「其實這個進去很簡單,我給你做幾本警官證,他誰敢攔啊?」

  「無聲無息,無跡可尋,懂不?就你這樣別說穿警服,你就穿太空服,也特麼是外星來的賊啊,那成不?」老膘斥著,就哥幾個的體貌特徵,實在不能露面啊。

  然後,問題忘了,兩人扭著又撕打到一塊了,直到找到家吃飯住宿的地方,這幾個變態還沒有糾纏清楚,不過崔宵天放心了,要是二皮的坑人專家都一時沒想到用的方法,其他人就更防不勝防了……

  ……

  ……

  這邊閒得養精蓄銳,那邊忙得又疲又累,一夜無眠,黃誠主管不可謂不盡職盡責,安全的防範列了十七條,從停車場外就開始佈置,任何可疑車輛、可疑人員,一律攝下影像備查,公司從配電室、廁所、安全出口、天台全部加裝臨時監視加人員安保,而且給所有上班來的員工下了一道命令,所有電話一律打開記錄,所有窗戶一律不得打開。

  整九時,一切歸於平靜之後,黃誠接到了廉總的電話,逕自到廉總辦公室,敲門而入,廉總像是也沒有睡好,他示意老黃坐下,客氣地問詢下安排,多少讓他心下稍慰,他像有所猶豫一樣,思忖了片刻才把一件事告訴黃誠道著:「昨晚我拐彎打聽了幾個人,網盾、196、剋星的,幾家大網站的安全主管,側面瞭解了一下哈曼……你知道他們給我的結果是什麼?」

  「這些人……他們不會告訴你實情,程序領域裡,大多數時候是用代碼交流的,我想他們也未必認識,就即便認識,也不會告訴咱們是誰。」黃誠道,以他的經驗,那些技術宅更願意保持自己的神秘性,因為不可避免地要觸及道德甚至法律底線。

  「他們沒告訴我是誰,不但沒告訴我,而且口徑出奇的一致……一律是不清楚,不知道,不曉得,我好歹這麼大一個公司啊,這點面子都不給。不過我還是有點收穫的,我查到了對方其中一個股東……盛華的董事長,羅成仁,這才想起,這個人好像托人約過我,我直接回絕了。」廉江濤道。

  黃誠迅速一查,愕了下:「是家大型企業啊,為什麼回絕?」

  「他……他做副食的,要做安防就不會找我,要找我,不是想拉投資,就是想給咱們投資,這咱們不缺啊。」廉總道。

  這點黃誠理解,DTM沒走官商路線,更多時候在避免有官商背景的人介入,但讓黃誠奇怪的是,實在不對等啊,盛華董事長這麼大的一個身份,在哈曼居然只是一個參股方,不過一百萬而已,他迷懵了半天,說不出理由來。

  「你別想得太深,我在考慮啊,既能讓羅成仁投資,又能讓這麼多安全主管閉嘴,應該是個人物啊,可我偏偏沒找到個人物,反而查到了他們公司總經理馬樹成,是個刑滿釋放人員……哎喲,我就納悶了,這到底些什麼人啊?」廉總道,還真是無從判斷。

  「什麼罪啊?計算機犯罪?如果那樣,有可能是個程序高手。」黃誠問。

  「不,侵犯個人隱私,京城頭例因此獲罪的人。」廉總道。

  一下子黃誠沒有什麼興趣了,他說了,頂多是收羅的人,這樣的人,如果真能攻破目前DTM的程序防範,那就應該想辦法招納回來,技術領域,一個熟練的程序都不好找,何況一個精通入侵的高手,像這種打開過無數程序「鎖」的「賊」,他的經驗,對安防企業來講就是財富。

  這個廉江濤當然懂,就實體鎖、保險箱以及防盜門廠家,都免不了要請這類「賊」評測產品優劣,可問題是,根本不知道賊在哪兒啊,而且不想和哈曼談合作,那樣的話豈不是買頭驢,要搭售一輛比驢更貴的破車?

  商人估算的是價值及利益最大化,當然也不得不防危險的可能,兩人沉吟良久,計無所出時,廉總驚省道:「對了,你昨天不是說,他們要對監控下手?可能來嗎?」

  廉總在想辦法了,要是來,要是被揪著尾巴,那樣就好操作多了,完全可以以報警的要挾,協迫對方就範,做成一個麾下的小施工隊並不是沒有可能,只要找到對方價值所在,不管是收賣,還是分化,那樣的小公司,根本架不住拆解。

  黃誠理解廉總一直未變的用心,他搖搖頭道著:「不知道啊,我倒希望他們來,那樣,我可以更快找到產品的缺陷在什麼地方……只有破壞,才有改進。」

  嘀……嘀……身上的呼叫長鳴,黃誠神經質的站起來,驚愕道著:「還真來了。」

  他匆匆往外奔,直奔發信號的保安監控室,廉總焦急追著,連他也迫不了待想知道,這個一直在破壞的人是怎麼做的。

  做到了,無聲無息又一次做到了,監控室保安站了一行,像犯錯一樣,他們面前屏幕,花了的、雪花點的、圖像扭曲的、屏幕快閃的,有一半不正常了,而且偶然還在增加紊亂的屏幕,根本無法正常作業,像這要視角出現大面積盲點,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安防平台,根本不堪一擊。

  「被入侵了?」廉總輕聲道,心虛到了極點,入侵的固然已經觸及底線,可要是DTM安防公司的網絡被入侵的事傳出去,那對於公司的商譽,要成毀滅性的打擊了。

  「入侵沒那麼容易,干擾……九層、七層、十一層、十四層,都有干憂源,怎麼進來的,幅射怎麼可能會這麼大?」黃誠額頭見汗,喃喃道。

  那怕就干擾,也是一個專業的安防企業無法忍受的,特別是在公司總部,這樣明目張膽地干擾,那只能證明對方已經知道設備的重大缺陷在什麼地方。

  「查,趕快查……」

  「等等,通知技術部人員全部到這兒來,被干擾的消息,暫且不要透露。」

  從六層技術部,放下手頭工作的人員迅速向監控室集中,攝下了這個「珍貴」場景留存分析之後,一個技術配一個保安,沿著監控走向,開始尋找莫名其妙進入的干擾源。

  幾分鐘後,第一處找到了,是一位女員工放在辦公桌下面的鞋盒,被查到時,她嚇哭了,一個勁解釋沒網購,可不知道怎麼快遞就送到公司了,她隨手簽了,然後一試,還挺合適……

  十幾分鐘後,接連二處、三處都找出來了,兩部企業黃頁,厚厚的書背嵌入了干擾源,接收的廣告部根本沒當回事,隨手就放在辦公桌上,更離譜的是,居然還有一位是生日禮物,而恰恰就是這位女士的生日,技術員找到她時,她正在發花癡,拿著音樂盒使勁猜是那位帥哥給他送的。

  一共九處,快遞、黃頁、禮物,就那麼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公司,上班時隨手簽收,被DTM的員工自己帶進了工作區域,一一放在技術部的桌上時,廉總瞠目結舌,實在想不通,這麼簡單的方式,就破了固若金湯安防網絡。

  「是高頻干擾信號,微電驅動,可以干擾圖像的藍、紅光譜,導到畫面扭曲、失真……這是我們D09光學鏡頭的一個缺陷,從未公佈過……」黃誠緊張地道。

  「現在有人知道了……我一直引以為傲的事業,看來確實不堪一擊啊。」廉總頹然道。

  攻可以攻其一點,而防,永遠無法全面,就像可以堵你的下水道,可以從你的窗戶鑽進來,或者可以讓你們自己人毫無察覺地破壞,安防如此突破的思路,讓黃誠陷入了沉思,他像神經質一樣喃喃自語著,防不勝防啊,如果他們昨天乘虛而入,早進來了;如果他們今天繞過監控,也辦到了……他們的思路是對的,單純依靠技術的方式,是永遠無彌補人為缺陷的。

  干憂出現了十幾分鐘,卻讓DTM的技術部門折騰了幾個小時,技術的層面是非常奇妙的,就像一個幾毛錢的發光二極管,可以讓價值幾千的攝像頭變成瞎子一樣,對手使用的干擾源,拆解後讓黃誠大為嘆服,是一種縮微的高頻信號發射生成器,用幾個電容和二極管做的純手工玩意,這個設計讓他感覺到了所謂高手的風範:簡約,卻實用。

  情況彙報給廉總時已經是下午了,廉總在辦公室枯坐了大半天,一直在猶豫不決,好半晌才告訴這位技術主管,已經派人去哈曼公司接洽了,他正在等著消息。

  不過黃誠卻感覺到了劍拔駑張的氣氛,面色陰暗的廉總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主動接洽應該為以防對方擴散產品缺陷的無奈之譽,這樣的合作,黃誠一點也不看好……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5
☆、191. 第07章 再而三 雀鵠難同路

  寶隆大廈,哈曼商務安全咨詢公司,總經理辦接待了一位來訪的重要客人,DTM公司助理尤軍容和總裁秘書衛啟華,兩位俊男靚女的搭配,一看就是久經商場,從進門到寒暄,禮儀無可挑剔,最起碼比馬樹成經理知道的那幾位強千把倍不止,真把人勾上門來了,老馬一下子興奮的有點過頭了。

  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秘書在轉述,技術部及廉總對哈曼開發幾種產品的讚揚,而尤助理呢,拐彎抹角地瞭解著哈曼的公司情況,老馬聽著聽著就樂了,這敢情真是有合作的傾向啊。熱情驅使之下,他安排著兩位參觀了產品展示,標著「HUMER」字樣,一個蜂鳥LOGO的展示產品,都是崔宵天和老膘根據他們長期的偷窺經驗鼓搗出來的樣品,肯定讓對方眼前一亮嘍。

  「不錯,非常不錯……有點超乎我的想像,馬經理,你們銷量有多少?」尤助理問,秘書淺淺一笑,這是故意給對方添堵呢,現在的市場,不一定你東西好,就賣得了。

  老馬無所謂地道:「產品讓我們足以自傲,不過銷量就羞於示人了,沒多少,僅僅是一部分高端客戶選擇了我們的產品,一對一銷售的,反應相當不錯……特別是這種,用工藝品定制嵌入的,與家庭的WIFI連接,可以隨時觀看以及遠程操縱,我們對比過不少同類產品,在設計和技術方面,我們還是走在前面的……這是一塊被忽略的市場,隨著隱私越來越被重視,以及個人財富增長,我想私人定制,會越來越成為一塊利潤豐厚的市場。」

  「那我們的合作,能不能這樣考慮……你們的安防設計及技術這一塊,我們打包收購,貴公司可以作為專業的咨詢公司剝離……當然,價格好商量,我們是帶著足夠的誠意來的。」尤助理道,送上了一個誠實的微笑。

  肯定不對勁,老馬心裡一嗝,知道那些貨肯定捅到對方疼處了,不過這種合作肯定是不能接受,本來想賣個雞蛋,人家這意思是,想抱走下蛋的母雞啊。

  老馬一想那幾隻「母雞」就笑了,要是DTM知道是誰,他估計敢不敢接收都有問題。

  衛秘書會錯意了,以為老馬鬆口,她笑著邀著:「久聞哈曼在計算機安全領域是很有影響的,我想您一定有這方面的專家吧?這方面和我們安保的聯繫很緊,高手到什麼地方都是受歡迎的。」

  「嗯,有。」馬樹成點點頭。

  「那您這次有機會大賺一筆了。」衛秘書笑吟吟提醒道。

  噢,明白了,這是想探探底,找找技術人員是誰?

  老馬可是商諜行業打滾出來的,這點小伎倆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吸引他們的恐怕是老膘和崔宵天天馬行空的設計和技術,而不是哈曼這個京城遍地都是小公司。

  於是滔滔不絕在說前景的尤助理,老馬一句都沒聽進去,直到對方問:「怎麼樣?馬經理?」老馬發個癮症反問:「什麼怎麼樣?不挺好的。」

  「不不,是說……我們誠意邀請貴公司中層及技術人員到我們DTM參觀交流,您看我們安排到什麼時間方便?」衛秘書笑吟吟問。

  「哦,這事啊。」老馬猶豫一下,看看兩位微笑的邀請,笑著反問道:「這是那出啊?還沒談成一章呢,貿然就去你們公司,不合適吧。」

  「應該很合適,你們應該輕車熟路了。」尤助理笑道。

  「那當然。」馬樹成笑了,一說這話,來人臉色稍變,不過老馬話鋒一轉補充著:「DTM這麼個大公司,那個品牌的導航上都是標識物,想不輕車熟路都難啊。」

  「那說定了,定在下周如何?」衛秘書笑著邀道。

  「等等,上一個邀請我還沒來得及去呢,不是讓902房間嗎?我們正在想辦法,如何通過貴方的這次考驗,確實很難啊,保安、門禁、密碼電梯……嘖,似乎無法辦到啊?」馬樹成難為道。

  助理氣著了,無法辦到,也不能胡辦啊,有堵人家下水道口的嗎?

  這時候,作為大公司員工自傲出來了,他笑著道:「製造點麻煩很容易,誰也能辦到。可要真想無聲無息通過層層安防……沒那麼容易吧?馬經理,我們是在給貴方一個機會,這樣說吧,相互協作一下,總比相互拆台好吧。」

  「沒拆台啊,我們不正想轍嗎,怎麼著進去直接和廉總談判。」馬樹成道,暗暗地指出,你和我談判,還不夠格。

  「那我們只好在公司總部等貴方的高手蒞臨了。」尤助理話語強硬了,笑著道著:「不過馬經理,您確定您的人能走進去?或者您能承受走進去的後果?」

  「不確定!」馬樹成搖搖頭,不過很嚴肅地道:「但我確定,貴方根本沒有合作的意向……請吧,我們就不用浪費時間了,有什麼我們的人明天會直接和廉總廉江濤面談,當然,如果他在902房間的話。」

  老馬拂袖而走,兩位上門接洽的悻然而去。

  聞聽消息的廉江濤,暴跳如雷,把收回來的干擾設備,摔了個粉碎……

  ……

  ……

  助人之樂在於與人同樂,而坑人之樂就在於,瞅著別人倒霉偷著樂了。

  南郊,鋼模板租賃場地,鋪著一塊油布的眾人在甩著撲克,這是今天坑人歸來,免不了要講偷著樂的事,包小三興高彩烈聽著,偶而會有深深的失落,看樣是為自己不能親自操刀鬱悶了。DTM公司的上門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結果不出預料,黃了。

  「弄得輕了啊,這做生意和做愛一樣,你弄不疼她,她到不了高潮啊。」包小三如是道。

  「哎呀媽呀,這話多有哲理。」老膘笑道,丁二雷馬上指著老膘揭發道:「三兒,他這說的反話,笑話你呢?」

  「不覺得啊,我說的確實有哲理。」包小三得意道,餘人趕緊點頭,有,尼馬太有了,這不就一碼事嗎。

  仇笛岔著話題道著:「老馬說,對方對老膘你和宵天興趣很大啊,你們設計和技術確實打動他們了……當初咱們和預想是對的,就你們多年的跟蹤、偷拍、入侵經驗,要放這到個特殊行業,那可是彌足珍貴的財富啊?」

  「就這兩頭……值多少錢?」包小三指著兩人,直接問。

  老膘和崔宵天扔了撲克,得意地笑了,丁二雷火了,吧唧也扔了罵著,操,一看見老子有兩炸彈,你們就撂牌,太坑人了,老膘可不理他,一把就把牌和亂了,仇笛笑笑道著:「就這個設計,和老膘的程序,打包給DTM,我開價三百萬,他們得偷著樂……」

  「哇?還是有文化的牲口值錢,居然這麼金貴?」包小三驚訝了。

  崔宵天感激地看了仇笛一眼道著:「可能有這麼多,也可能沒有,我可沒想到有今天啊,要不是仇笛說服我走這條路,我沒準還在偷拍裙底呢。」

  「謝了啊。不過仇笛,還有個問題啊……像哥長相和履歷都特麼這麼驚世駭俗,你賣不出去啊?我現在還在緩刑期啊,再說誰要哥這號精神病醫院畢業出來的。」老膘嚴肅道。

  他看著眾人,眾人也看著他,那怕就瘦了,也是歪嘴斜眼禿嚕牙,瞅人像準備打架,開口就是髒話,這麼說還真有自知之明,包小三想想道著:「對呀,你就給你脖子上插草標,寫個跳樓價,也沒人敢要啊。」

  「那可未必,這種大公司完全可以做一個獨立的研究室,你老膘和崔宵天,少說也百萬年薪吧?怎麼著也得公司高管待遇才行吧?」仇笛道。

  一誇兩人得瑟了,丁二雷翻著白眼道著:「高管……尼馬擼管都擼不利索。」

  「你不用妒嫉啊,高管哥還不稀罕呢,當年哥背後跟屁蟲都成高管了,我再當這玩意,那是自甘下賤。」老膘不屑道,崔宵天接岔道著:「我支持老膘,人的思維要放到一個框子裡或者格子裡,那就再沒有放飛的機會了,我之所以能做了這些,是因為衣食所迫;他之所以能做到這些,那是因為,他們興趣就在怎麼坑人為樂上……圈起來野獸,乖巧後可就沒有靈性了。」

  「你不要這麼形容好不?說得咱倆連牲口都不如。」老膘道。

  仇笛一陣大笑,他知道兩人是在委婉地表達對自己的支持,謝了個,包小三卻是問著,明兒準備幹嘛,還需要人嗎,我多給你們找幾個。丁二雷這邊幫不上手了,實在有點失落,他插嘴道著:「找不找吧,我以為幹多大事……就是整了點快遞給人家送進去了,這誰幹不了?」

  「你還真幹不了,我是根據手機號,關聯到了銀行卡,查到的信息,是他們經常接收的東西。如果莫名其妙給人寄一個,人家能不懷疑嗎?你還想進去嗎?」老膘問,一句把丁二雷頂回去了。

  這行包小三有思路,他提醒著:「喂,你們可小心啊,這麼坑人家,別讓人家反查回來。」

  「沒事,頂多查到快遞和禮儀上,找的是你給的民工臉孔,能查到才見鬼呢。」崔宵天道。

  丁二雷插嘴問:「現在收快遞都登記身份了,首都不可能亂收你的。」

  「不你給的身份證麼?反正假證是你做的,又沒我們什麼事。」老膘一呲笑,全推到丁二雷身上了。

  丁二雷一句我……操,氣得又上來勒老膘脖子,這倆冤家一如山裡玩時,他被老膘連人扛起來輪圈了,仇笛心緒方舒,看看穩重多了的包小三,眼光落在他的假臂上時,那眼裡濃濃的歉意,讓他欲言又止。

  包小三卻是領會錯了,趕緊堵仇笛的嘴道著:「你不會是要錢吧?我可真沒有啊,這投資多大呢,秋後才能收回點本來……你投資了五十萬不假,但是當初你可沒說還要分紅呢啊,不能一見生意好了,你就一點兄弟情不顧,跟我談錢吧?」

  仇笛被嗆得哭笑不得,崔宵天聽得哈哈大笑,包小三最大的優點是,不管嫖資投資,能賴點就賴點,這不,別說分紅,連仇笛的投資都沒還完。

  「你大爺的,我剛有點感情你就談錢,非逼我不跟你講情面啊?告訴你啊,準備五十萬投資,別老子掙了你又眼紅。」仇笛悻然道。

  包小三一愣,一看崔宵天,崔宵天點點頭,他興奮了,立馬拍著胸脯道:「好勒,咱不差錢。」

  這回連丁二雷也看不下去了,一眾人看著包小三笑,包小三這才省得前後矛盾,不過他的臉皮厚,一點也不介意,跟大伙臉對臉,呵呵傻樂……

  ……

  ……

  攻的一方很輕鬆,而守的一方就難過了,不知道對手是誰,不知道他們會從哪兒入手,更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一下午黃誠指揮著技術員和保安,在查遺補漏,特別是得到尤助理和衛秘書的消息說談崩之後,更是如臨大敵地等著,現在連他也覺得對方過分,專揀這些鑽空子的方式,就哪個安保公司,也不可能萬無一失啊。

  他期待著抓到對方的小辮,然後狠狠出上這口惡氣,因為他們的出現,連整個技術部門的威信都接近掃地了。

  內控外查,緊張而驚恐的一天又過去了,其實就出現了十幾分鐘,讓大伙緊張了一天。

  新的一天來臨後,一大早DTM公司迎來了兩位警官,直領到了廉總的辦公室,大公司免不了涉及到法律事務,和地方警察打交道,來意不是公務,而是私人委託,這個特殊的委託佔用了兩位警察一天的時間查證,回覆如下:

  「這是禮儀公司的監控、這是快遞接收的監控……還有一個更特殊,是網購的定貨,都查到了,廉總,是不是有人給你寄了具有威脅性的東西,比如敲詐、勒索、如果威脅人身安全的……那樣可以直接立案的。」

  「查的難度比較大,廉總您看這個人的著裝,明顯是在工地幹活的,身份什麼甭指望是真的,要依據體貌特徵往下查,得費一番功夫。」

  兩位警察從專業的角度委婉地告訴廉總,這個辦案經費會很高,而且呢,真要必須查出結果,那得立案,要立案,這案情自己得講清楚了。

  草草一覽監控畫面,廉總才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他愕然看著想著,這是掉進連環坑裡了,其實堵下水道的第一天,就把第二天的事準備好了,你忙著防那頭,偏偏他從另一個方向來了,而且來的不明不白,讓廉總自己都有口難言。

  立案?寄的鞋、黃頁,怎麼立案?難道說那些小玩意能干擾DTM新款的監視裝備?

  就查到又能怎麼樣?這不是敲詐不是勒索更不是什麼威脅,也許對方只是麻煩點到派出所做個筆錄,但DTM的損失,有可能是無法承受的。

  「沒什麼大事,私事……我們公司有位員工離職,我擔心他還和公司內部聯繫,我們這種涉密公司,這方面很重。這樣看來,應該不是……哎對了,得好好謝謝兩位……」他瞬間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呼叫著秘書,把兩位警官請到另一間辦公室,至於幹什麼了不足為外人道也,反正兩位警察是笑瞇瞇地走了,廉總和秘書一直把兩人送到門廳之外,千恩萬謝握手道別。

  車一走,秘書小聲道著:「一人送了一千塊錢購物卡。」

  「知道了……這個。」廉江濤訥言了,突然失去方向感了,秘書眼神示意,他才想起,原準備把兩位警察留在公司的,以防萬一,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不對,不對,任何事都可以求助於警察,這種事不行,除非他們有違法行徑,可現在人家讓立案,怎麼立?難道告訴警察,我們設備被干擾了?還是一個手工的,不值十塊錢的小玩意?再說那犯的什麼法?他們並沒有用這個工具做案啊?」

  秘書皺眉了,這個難題算是把做安防的給難到家裡,就像個唱戲的,面對一個唱對台戲拆台的,除了硬著頭皮抗著,再無他法。

  「對了,幾點了?」廉總問。

  「九點一刻。」秘書一看表道。

  廉總一駐足,緊張問著:「昨天馬經理說,他們今天要來?還是直接去902?」

  「是啊,他們說要直接找您談。」秘書小聲道。

  廉總站在門廳處,看看寬闊的門廳,光可鑒人的地面,空無一人的停車場,像開發區這種地方,可鮮有招賊的事發生啊,想想身後就是無數個攝像頭以及無數把密碼鎖,他真無從想像,對方能用什麼方式進來。

  「這個牛吹得有點大了吧?不會是聲東擊西,又準備……」

  他話音未落,停車場自己的座駕,開始瘋狂地嘀嘀直嚷,那是防盜報警響了,可明明空無一人啊,他瞠然看著,趕緊道,快……快……他們來了……

  晚了,門廳裡,警鈴大做,火警、防盜雙重報警齊齊作響,停車場大部分裡的報警,在嘀嘀響著,保安奔出來了,徒勞地奔在空無一人的車場,看著發瘋的泊車無計可施。

  這時候,廉總的電話響了,他戰戰兢兢地接下來,一接聽,聲音停了,手機裡傳來了低沉的一聲:「我來了!」

  「我知道。」廉總驚訝道:「你在哪兒?」

  「我無處不在,我會很快讓你的立體數字安保癱瘓,並且把今天的影像發送在網絡上……在做這些以前,你有三分鐘的防範時間,計時現在開始……」對方道。

  電話掛了,廉總驚恐地想著,外部報警一停,幾秒鐘後他迅速想到了:「去,服務器,他要控制服務器!」

  匆匆奔著,秘書在背後喊著:「關閉廳門,誰也不許出入。」

  電動門關住了,差點把一位保安給卡到裡面,他喊著廉總,停車場沒有發現人。

  這時候,誰還顧得上停車場,直奔電梯,上九層,匆匆奔向總控室,黃誠已經到了,他接到了同樣的電話,兩人剛剛走近中控室,佈局密集的安防,又一次癲癇發作了。

  防火門在開啟,開關開關,不停地重複;廣角攝像頭,在失控地打轉,轉著轉著,齊齊朝向天花板了;所有門禁顯示著紅燈,那是緊急封閉的命令起效,而過道的自動門,卻又像失控一樣,關開關開機械地在重複,至於電梯,顯示維修狀態,鎖死了。

  發生這種事情,只有一個結果:被入侵了!

  而且是控制了中央服務器,黃誠痛苦地一拍額頭,羞憤欲死,這是對他威信的踐踏啊,片刻,他驚恐地抬頭,喃喃道著:「是怎麼進來的?三道防火牆啊!」

  根本不到三分鐘,秘書看看表,從一層到九層,只用了一分五十秒,已經全部癱瘓了,就即便不懂編程,她也清楚,DTM的中控服務器,只有廉總和技術部主管有權限進入,那可是幾十位程序員花費數年時間打造的銅牆鐵壁啊。

  癱了,就這麼癱了,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員,多數被關在辦公室裡,自己的進出反而被限制了。

  癱了,廉總一陣腿軟,站在樓道裡失魂落魄地看著失控的場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癱了……三分鐘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技術部的人員正在瘋狂地敲著擊的鍵盤,輸著命令,追著在網路上一閃而過的幽靈,在追蹤已經指向來處IP時……嗖一聲,消失了。

  沒有聲音,只是所有程序員覺得心裡涼嗖嗖的,一下子就沒影了。

  接著,一切緩慢而有序地恢復正常,報警消失、門禁綠燈亮起正常、防火閘拉起,就如平時的演習解除命令一樣,在十數秒內,又恢復了正常。

  不過人再無法恢復正常了,黃誠失魂落魄地走著,進了中控室,頹然而坐,一下子像衰老了十歲。

  廉江濤一直站著未動,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在恢復正常的一剎那,他突然間有點明悟,轉身就走,直奔電梯,秘書匆匆跟著,緊張地問怎麼了,廉總莫名其妙地道了句:「他來了。」

  「來了?誰來了?」秘書問。

  「就是他來了……到902了!」廉總急急地到,出了電梯,幾乎是奔著過去的,這裡兩間總裁辦是獨立的密碼,他手指放上去的時候,都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斷。

  嘀嘀幾聲一摁密碼,門應聲而開,開門的一剎那,屋裡端坐的一位男子沖兩位傻眼的人笑笑。

  「介紹一下,鄙人姓仇、名單字笛,哈曼的事,我說了算!」

  那人彬彬有禮地,對著心潮澎湃、驚魂未定的廉總兩位道……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5
☆、192. 第08章 破陣子 處處有變數

  「是你?」衛秘書尖叫了一聲,瞠然看著廉總,廉總覺得面熟,看到仇笛的保安裝束時,也馬上反應過來了,驚訝地道:「是你?」

  「呵呵,那咱們應該是第二次見面了。」仇笛笑了。

  在廉江濤和衛秘書的眼中,迅速回憶著,五分鐘前的畫面,一位保安匆匆從即將關閉的門廳進入,喊了聲停車場沒人……那時候兩人正緊張地往控制中樞去,那顧得上一位普通保安,這位保安背對著總台,那裡只剩一位手忙腳亂的,其他幾位,還被關在門外呢。

  之後就簡單了,入侵控制了攝像、門禁、電梯,在所有人都關注中控的時候,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到這一層,然後,從容到約定的房間。

  「你……怎麼知道這個房間的密碼?」廉總緊張地問,甚至帶上了恐懼的情緒,要這麼不堪一擊的話,別說安保,自己的安全都成問題了。

  仇笛沒有說話,指指樓層的角落,廉總和秘書一看,恍然大悟了,攝像就在那兒,而且不止一處,如果能進到這裡的主控服務器,那誰的密碼也沒有保密的可能了。

  這也是策劃好的?廉總突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緊張地問著:「其實……你們早進來了?」

  「好像是。」仇笛模稜兩可,微笑讓他顯得愈發神秘。

  明白了,廉江濤此時清楚了,對方根本就有這種能力,但貿然進入,肯定會暴露企圖,於是藏拙,又堵下水道,又干擾攝像,讓DTM覺得對方不過如此,頂多會點小伎倆,成功的轉移視線後,這才放大招,從容進來,而那時候,已經沒人關注這裡了……服務器入侵,把目光都吸引走了。

  「黑客入侵可是違法的,你膽子可真大。」廉總慢慢地趨向平靜了。

  「有嗎?難道貴方公司遭到入侵了……不可能吧,這不一切正常麼?」仇笛故意道著,睜著眼說瞎話。

  廉總眼神滯了下,似乎看到了一絲亮光,這個瞎話似乎比真話更入耳,他也在故意問著:「正常?」

  「當然,沒有比這個更正常的了,哦對了,剛剛是不是貴公司在調試設備、組織應急演練什麼的……可惜,我沒趕上……」仇笛誠懇道,似乎不準備揭對方瘡疤,兩人相視良久,這一次終於直面了,廉江濤看著這位標鋌而立、皮膚黝黑,像個運動員的大男孩,似乎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惡意,他審視著,似乎在考慮此事的處理方式,仇笛笑著道著:「看來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要不咱們改天吧……當然,廉總如果有興趣的話。」

  「等等,想走!?」衛秘書嚷了聲,鳳眼圓瞪、如遇仇冤。

  嘖,廉總嘴一吧唧,氣著了,翻了秘書一眼,這種事雙方默契不吭聲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可不能把對方逼急了。

  他看著面不改色,依然微笑的仇笛,知道對方所恃,但給他好感的是,對方似乎根本不準備用憑恃的東西,他慢慢地笑了,笑著道:「靠這點小伎倆,可拿不到市場、也掙不到利潤……即便你們使出渾身解數,也動不了DTM的根基。」

  「您怎麼知道,我們只有這麼一點小伎倆呢?說不定還有點大想法啊……就像廉總您從海外回國創業一樣,當初投資這個無人看好的行業,誰又能想到有今天的成績呢?我聽說廉總抵押房產創業,所投入也不過兩百萬。」仇笛道。

  廉江濤臉色緩了,笑著問:「你在恭維我?」

  「不,我在慶幸,有幸和廉總這樣的人物並肩一處。」仇笛道。

  沒人不喜歡高帽,秘書可沒想到,一向很儒雅自重的廉總,會被這幾句恭維聽得眉開眼笑。不過廉江濤卻是另一個想法,他很確定,對方沒有惡意。否則入侵能辦到的事情就太多了。

  「好吧,既然來了,那我就給你五分鐘時間說服我,準備一個會談紀要,我和這位……仇笛先生是吧,正式談一下。」廉江濤終於走進房間坐下了,秘書匆匆拿來筆記本準備記錄,仇笛笑笑道著:「稍等一下,遠道而來,無禮不是客啊……我得送廉總一份小禮物,務必笑納。」

  「送禮?」廉江濤啞然失笑了,他問著:「在哪兒?」

  仇笛默然不語,然後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他笑著一指,秘書以為又有闖入,緊張起身,卻見得技術部黃誠興喜若狂地奔進來了,那樣子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樣樂呵,他把工作平板放到桌上急促地道著:「廉總,廉總……不是咱們的固化程序有問題,而是咱們不小心被植入了木馬,入侵控制的時間,超不過兩分鐘,否則會被咱們反追蹤,他們根本不可能攻破防火牆,是從內部搗的鬼……啊?這是誰?」

  「你別問是誰,還有事嗎?」廉總不客氣地問,準備把這個技術宅攆走。

  「有。」黃誠詫異看了仇笛一眼,點頭道。

  「什麼事?」廉總已經回覆到往常的風範了,不著急了。

  「對方給我發了一份這個……」黃誠手如千鈞,遞著平板,廉總拿到手裡一瞧密密麻麻的代碼,他下意識地脫口道:「這是找出了11處BUG?」

  聞得此言,就連秘書也聳然動容,一項程序需要通過大量的實踐操作才能找到不適應的地方,慢慢加以改進,一個相當成熟的控制程序,就知道源代碼,找出一處兩處來都要費很大的精力,何況人家根本不知道……不用說,這份禮可真夠大的了,得值上百萬的科研經費啊。

  「廉總,這是個奇人……絕對是個奇人……別說找這麼多BUG,就把我們的固化程序脫殼,找到源代碼,我敢說沒幾個人能辦到……」黃誠喋喋說著,他不時地看仇笛,像是一見鍾情一樣,要把這張面孔記下來,那期待的表情,就差索要聯繫方式了。

  「知道了,出去吧。」廉總揮手屏著人,這下讓老黃不樂意,一臉腹誹的表情,沒想到這麼天大的喜訊,居然一點都沒觸動老總。

  所有技術宅都有點偏執的性格特點,仇笛看來,這位半拉老頭倒是可愛的緊,出門時給他一個很友好的笑容,老黃正要問什麼,卻被衛秘書給堵到門外了。

  關門,落座,兩方,三人,相視間,都覺得氣氛有點怪異,不像競爭對手,更不像合作夥伴。

  片刻,仇笛出聲問著:「可以開始了嗎?」

  「看來你盯我們的時間不短了。」廉江濤概然道,有心到這種程度,專揀別人的程序漏洞,他倒是頭回聽說,仇笛一笑,不予作答,廉總也一笑,並不客氣地道著:「不管你盯了我們多長時間,不管你找到多少漏洞,並不代表我們就具備合作的基礎,在商言商,我相信你能理解……不過,如果你們有意加入我的技術行列,這個倒是可以考慮,我們的技術力量也確實需要注入新生血液了。」

  「您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可以開始計時了嗎?我就說幾句,可能都用不了五分鐘。」仇笛沒有接茬,還是這樣問著,這時候廉總才想起,是自己定的五分鐘規則,這樣一來,倒顯得他有點失態了。

  他抬手示意著仇笛開始,對於這位單槍匹馬來的,在技術上略勝一籌應該就是極限了,他真看不出,對方還有什麼底牌沒有拿出來……

  ……

  ……

  攻的迅如閃電,撤得無聲無息。

  技術部黃誠,這位浸淫程序十幾年的老同志,在接到電話時,幾乎是咆吼著要對方付出代價的,電話裡對方是戲謔的語氣,挑逗地告訴了他幾個BUG,那意思是警告他,可能通過任何一個讓系統癱瘓,不是不行,沒有使用而已,整個技術部都在忙著補救,當最終查到攻擊來源指向時,卻讓人瞠目結舌。

  答案是,來自技術部主管,黃誠的私人電腦。

  於是黃誠哭笑不得地想起來了,是那份評測報告,報告裡附帶的GIF圖像,告訴他是評測結果,然後打開……然後,自己把木馬種進去了。

  這個相當低級的錯誤,是趁著他暴跳如雷進到電腦裡去了,肯定是這樣,否則無法解釋攻擊來自於內部的事實,不過等他打開電腦,自己的企業郵箱裡早被清理了,取而代之的,就是那份讓他興喜若狂的BUG。

  像被人絆了一跤,又揀了塊金元寶一樣,黃誠在悲喜交加中,神情像精神失常了一樣,一會兒皺眉、一會仰頭大笑、再一會兒,又伏案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在測試之後,他知道了,這個高手在玩惡作劇,否則找到這麼多漏洞,足夠把他這個技術主管的飯碗給砸嘍。

  樓宇之外,其實已經開始撤了,一輛玩具車,悄悄地從停車裡泊車下駛過,一輛接一輛,穿梭過縫隙,駛進了路牙,哧哧哧沿著路牙溜,最後在一輛停著車邊靜止了,車門開了條縫,崔宵天伸手把玩具車拿起來,駕車駛離。

  車廂裡,丁二雷盯著電腦,根本看不懂,老膘撓著腮幫子,像在斟酌著什麼。

  車且行崔宵天且道著:「膘啊,你這招跟誰學的?」

  「哪招?」老膘隨口問。

  「就觸發車輛報警啊?幾十輛一起叫起來,很壯觀啊。」崔宵天笑著道,老膘這賊性,凡沒人碰的領域,老膘絕對有建樹。

  「前幾年在監獄裡認識個偷車的,他說豪車的解碼器一台賣好幾千,後來出來我就想上了,關鍵就是讓防盜報警失效,那樣偷車才方便……等老子研究出來了,嗨,偷車那孫子改行了,媽的,搶劫去了……這麼好的技術我沒敢公開賣,愣是沒用上……這回才想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向報警發送一個偽震動信號,它就響起來了唄……要偷也簡單,發送一個維修狀態的反接信號,它就不叫了。」老膘沉浸在滿屏地編碼裡,對於他,那才是樂趣所在。

  「看啥呢,比尼馬看A片還投入。」丁二雷問。

  「DTM的防火牆做得相當不錯了,我這輩子也達不到這個水平啊,話說黃老頭還是有點水平的,不愧是效率源出來的,要攻擊這樣的防火牆,會被他們植入IP追蹤,反過來咬上你……嘖,不錯,虧是老子聰明,直接在他們的電腦和手機上做手腳。」老膘得意地道。

  「建築工和拆遷工,那是兩個概念,十年建一朝拆,百人修一人拆,你們不是同行。」崔宵天笑道。

  「所以黑客精神還是有道理的,為了建設的破壞,比單純的破壞更有意義……不過有點可惜啊,現在全給了DTM了,人家要不領情,咱們可就損己利人了啊,有悖於我損人不利己的原則啊。」老膘道。

  「仇笛怎麼可能做賠本生意?」丁二雷道。

  「喲,這句話說得好,膘你放心吧。」崔宵天勸著:「你覺得值十塊錢的東西,仇笛敢叫價一百甚至一千,他的胃口比我們大。」

  「但是有很重要的問題啊。」老膘回過身來了,丁二雷一問,他趴在兩座位之間看看崔宵天道著:「你看哈,你雖然是個變態,可好歹還有個人樣……我特麼就不行了。我也知道仇笛是談合作,但要真談成了,你說我咋辦?拋頭露面吧,我倒想,就怕把人家誰噁心到;不拋頭露面吧,你說把我關在一屋裡當程序員?多鬱悶……而且以後,又不能想幹啥幹啥,想偷啥偷啥了,太鬱悶了……你說是不?二拐?」

  「就是啊,生活從吃喝嫖賭、變成朝九晚五了,那該多悲慘啊?」丁二雷頗有同感,那,知音啊,老膘攬著丁二雷道著:「二拐啊,要是都正經了,沒人陪咱們玩了,咱倆就一起出走,誰也不告訴啊。」

  丁二雷想也沒想道著:「成啊,我都想好了,去荷蘭那片……吸大。麻嫖洋妞都是合法滴。」

  「對,那才是男人的天堂。老子染個金毛裝老外去,醜點也沒人嫌棄。」老膘摟得更緊了。

  崔宵天從鏡裡看到了這兩貨,實在無語,不過他還真有點擔心,這對坑貨真幹得出來……

  ……

  ……

  五分鐘過去了,衛秘書沒有提醒超時,仇笛帶的一份產品評測把廉總吸引住了,他看過才知道,還是小覷哈曼的技術力量了,在售的尚未形成規模效應,新產品的研發已經到位了,對方提供的六種產品設計,屈光度、成像像素、抗干擾能力,以及在各種環境中適用的評測,其數據拉開了DTM主導產品一大截。

  仔細看完之後,廉總瞠然放下,驚訝地看著仇笛道著:「看來你們盯我們確實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幾款產品的設計思路和我們市場推廣是吻合的,我嚴重懷疑,你們程序固件,也是偷我們的。」

  工廠級的固化程序,是一種監控產品的靈魂,想脫殼解碼,那難度大的很,不過現在廉江濤絲毫不懷疑對方有這種能力。

  「我不懂技術……不過我知道,我們參考的固件程序,不止你們一家。」仇笛道。

  廉總和秘書被狠狠噎了一下,這個不是否認,而是告訴你,我偷的不止你一家。

  程序這個行業很特殊,就像計算機剛剛興起,海量的國產軟件,其實都是解碼國外程序,再披一張漢化的皮而已,監控器材的固件程序,最初的起步和那個時代異曲同工,因為只有那樣,你能和別人一起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否則,你永遠是落後的。

  仇笛看對方沉思,他提醒著:「廉總介意這個?我雖然不懂技術,但我敢肯定,我們已經做出了很多創新,並不是一味的抄襲,如果全盤抄襲,那會讓你們無視的。」

  對,問題也就在這兒,如果是單純抄襲,廉總會不屑一顧扔過一邊的,但現在的事實是,對方已經領先一步,做出了讓他讚嘆的產品,廉江濤一指仇笛提供的銅版頁問著:「有實物嗎?我需要做一下評測。」

  「有,已經放在我們的倉庫裡有些時間了,每個樣品一百台,您可以盡情評測。」仇笛道,撩起對方的興趣,那接下來就好辦了。

  「成本呢?」廉總好奇問,他提醒著:「這種光學鏡頭價格不菲啊,我們不是做不出更好的東西,而是成本和市場所限,很多時候,必須考慮到全盤。」

  仇笛笑笑道著:「如果我說,比你們現在的產品高20%左右,您能接受嗎?」

  「這個可以接受。」廉江濤道。

  「不,事實是和你們的D90基本持平,代工的成本都是相當的,但你們投入的研發成本很高,所以,應該是我們這六種未命名的,更加低廉。」仇笛道。

  這句話,連秘書的手指也顫了下,不管合作還是專利出售,當然是價越高越好,這個人卻像腦袋被門夾了一樣,盡說實話,就被廉總也被觸動了,他直接問著:「如果評測結果如你所說,那這些產品的轉讓專利,有個估價嗎?」

  「哦,您想要這份專利,沒問題……不過廉總,沒想過更廣泛的合作嗎?比如我們可以相互參股,比如我們可以以技術入股、比如我們可以為DTM專業開發高端市場,等等,任何一種都比您單純購買這個專利划算啊?」仇笛問。

  「是嗎?我倒不覺得。」廉總笑道。

  「不不,咱們都清楚,監控行業,技術為王……你買幾個金蛋,肯定沒有收回下蛋的母雞划算……我知道您可能顧慮,市場蛋糕給我分割會損害您的利益……可您想過沒有,為什麼不能市場再大一點?全國成百上千家這樣的大型公司,隨便一小場市場都夠養活我們了。」仇笛道。

  「可你們並不具備這樣的實力啊,運輸、銷售、產品投資……對了,代工廠家,關鍵是一個穩定、大型代工廠家,你們沒有,僅僅有一個咨詢類的公司,怎麼合作?難道讓我們從頭開始扶持?」廉總道。

  這是關鍵問題,現在廉總倒有點挽惜對方太小,份量太差,否則還真能合作開發。

  卻不料這正是仇笛想聽到的,他笑著問:「您怎麼知道我沒有?我的銷售隊伍可能比您公司的能力要強,而且我的代工廠家,肯定不輸與您……否則您以為,這種新品是怎麼做出來的?鏡頭、模具、電路板,都需要單獨開發一個模具,要單純做一百個,就沒必要投資這麼大了吧?小廠家可做不到這個水平。」

  「是哪家?」廉總嚇了一跳,如果所言屬實,那對方根本不是尋求合作,而是待價而沽。

  仇笛掏著手機,打開了儲存的一頁,亮著道:「瞳明,聽說過嗎?」

  「聽說過,專業的光學鏡片生產廠家啊,他們……應該能做了鏡頭,不過……」廉總看向秘書,秘書很快查著企業名錄道著:「瞳明科技是一家香港上市股份制企業,市值120億左右,民營企業裡排名第**名,現任的董事長肖凌雁,主導業務是外貿代工出口。」

  這就是了,比DTM還大的一個企業,能看上哈曼的100台代工業務?廉總好奇看著仇笛問著:「我相信瞳明有這種能力,但他們肯定不會輕易進入監控生產市場,他們沒有這種市場基礎……難道貴公司,和瞳明是合作夥伴?那樣的話,就好談了。」

  廉江濤和秘書衛啟華笑了,那是天方夜譚。

  仇笛表情有點尷尬,兩人剛一笑,仇笛表情一變,笑著道:「很不巧,您猜著了。」

  兩人一驚,仇笛已經把大招撂出來了:「我和肖董事長的私人關係很好,她意圖開發光學鏡頭的市場,而我呢,又想在安防設備上一展手腳,所以我們就有了這種合作……其實合作很簡單,只要有一家成熟的企業和我們合作,會很快形成市場效應……當然,我們也可以自己打品牌,不過那樣就慢了很多,廉總您覺得呢?」

  不知不覺間,廉江濤驚得站起來了,然後發覺自己失態後,又緊張地坐下了,他呆呆看著仇笛,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的樣子,一步一步到今天為止,一直都在顛覆他的認知。

  「現在時間還來得及,如果現在約肖董,她在晚上能趕到這兒……要不,廉總,咱們三方詳細聊一下,其實做出口代工的生意沒有想像中那麼好,成本一直在漲,利潤一直在降,肖總早有心尋找新的開發途徑,我想,您和她一定會有共識的。」仇笛道。

  這是他最大的一張王牌,瞳明的支持就連羅成仁也不知情,關鍵的時候這個祭出來,果真是人的名、樹的影,廉江濤由驚到愕、由愕到喜,半晌才反應過來:「快,小衛,你負責安排一下……讓兩個副總坐陪……來,仇先生,來我辦公室聊……多多包涵啊,我是真不知道,你們這麼大來頭啊……請!」

  仇笛笑而不語,自認來頭頗大了,不過確實也不小,忽悠肖凌雁幫忙也費了不少功夫,而且肖凌雁可比廉江濤頑固多了,根本不相信仇笛能拉到這麼大的下游商家。開發新品沒有幾年市場檢驗,根本沒人買你的賬。仇笛這個邀請電話過去,那邊也是興喜不已了。

  廉總請著仇笛,進自己的辦公室了,秘書斟完茶,帶著筆記本出來,這轉眼間的變化讓他一時難以接受啊,不過能請一個百億公司的董事長,就憑這種能力,誰又敢小覷。

  這一天談的不是五分鐘,而是五個小時,離開時,是DTM組了個車隊,直奔首都機場接人去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5
☆、193. 第09章 山外雲 高處始覺寒

  整個事情的推進異乎尋常地快,快得讓外部看上去簡直不可思異……

  DTM和瞳明業務的互補性促成了雙方的合作,那幾種哈曼申請專利的監控設備,取而代之了D90的位置,成為DTM即將主推的新品,已經檢測過了,哈曼給DTM的教訓足夠深刻,以至於技術部黃誠把仇笛當成那個神出鬼沒的黑客,一天幾個電話騷擾,為的就是求教技術上的問題。

  至於DTM和哈曼的合作,雙方經過幾輪協商,最終確定了技術入股,DTM以2%的公司股權置換專利及研究參與,並且附加一項更苛刻的條件,是在規定期限內不可套現的股權,其用心不言而喻,是要死死把哈曼綁在自己的戰船上。

  當然,也恰恰是仇笛喜聞樂見的,作為對苛刻條件的回應,哈曼提出在銷售上的合作,由DTM出資,哈曼出人,歸DTM統一管理,在京城成立專業銷售機構,自上而下覆蓋,以銷售階梯分成利潤,多勞多得,少勞少得。這個條件恰恰也正中DTM公司的思路,他們巴不得鋪大鋪廣銷售網絡,特別是在京城這種地方迅速開拓新品市場,兩方又是一拍即合。

  一周後,5月9日,雙方正式簽訂合作協議。

  之後,DTM正式召開業內新聞發佈會,邀請了數省市的代理商參與,新品發佈在這個特殊的圈子裡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特別是「數字化」、「智能自適應」、「家庭安防」等銷售概念的提出,對於以往只盯正府和開發商大訂單的商家,是一個顛覆,很多人抱著拭目以待的態度。

  兩周後,5月16日,第一批產品運抵京城,DTM的抽檢合格率99%,銷售開始進入正軌。

  18日,DTM&哈曼數字安防設備銷售公司成立宴會在天都酒店舉辦。

  下午十七時,羅成仁換上了一身正裝,站在穿衣鏡前比劃了很久,不時地摸摸英年早肥的肚子,白皙下垂的腮幫子,那幽怨的表情讓準備參加宴會的夫人納悶了,好奇問著:「怎麼了?老羅?這應該是高興的事嘛,你好像很失望。」

  肯定是高興的事啊,哈曼的投資肯定是暴漲了,攀上DTM那條大船,想不漲都難,就現在的光景,甩出來都不止五倍的盈利。

  而羅成仁卻是懊喪地說著:「老了啊,真老了……我是靠大投入、大手筆拉動財務數字增長,這個小小的哈曼啊,劍出偏鋒,這一單生意的斬獲,讓我嘆為觀止啊。」

  「我倒覺得有點虧了啊,他們做的產品,全給DTM了。」夫人道。

  「恰恰相反,他們才是最大的贏家,這玩意在他們手裡,值不了多少錢;可到DTM手裡就不一樣,有完善的銷售網絡、有專業的研發銷售隊伍,在這個平台上,很快就能形成規模效應……不是你有產品就不愁銷路啊,只有放在合適的人手裡才是正確選擇。」羅成仁道,他深諳其中的道理,但是想不通,怎麼可能讓DTM認可這麼一家小公司,而且同樣是這麼一家小公司,怎麼又可能撬動瞳明那樣的大企業,想想就覺得仇笛愈發神秘,喃喃道著:「這小子……比我當年牛多了,我當年可是靠我爸混的,沒辦法了就找銀行貸款,這傢伙,從別人兜裡掏錢是把好手啊。」

  「是嗎?有這麼牛?」夫人好奇問。

  「你以為呢?我現在想增資,嗨,他居然給我甩臉子……這拽得,要在我手裡啊,用不了幾年,我能和DTM並駕齊驅。」羅成仁豪氣干雲道。

  「那你當時幹什麼去了,不多投點控股?」夫人問道。

  這一句又讓羅成仁難堪了,他心裡暗誹著,特麼滴,那家公司還不都我出的冤枉錢?

  這話沒說,他擺擺手:「走吧,走吧……沒那前後眼啊?我還只當一百萬打水漂扔了呢。」

  兩人嘮叨著,離開了家,帶夫人出席這種正式宴會的次數並不多,或許是刻意修好的緣故,到宴請的酒店才發現,廉總廉江濤也是攜夫人而來,宴開的時候才看出端倪來了,敢情是兩人都有讓夫人陪肖凌雁的意思,畢竟女眷一起,相對要好說話的緊。

  哈曼方出席的是馬樹成,這位老馬也算談吐得體,最忙的卻要數仇笛了,天成酒店幾乎包圓了,他帶著崔宵天那是挨桌敬酒,哈曼加上DTM,再加上瞳明來的數位舊識,一人也沒放過他,不敬過三杯五盞,那是肯定不會放人的。

  敬到DTM這桌,尤助理和衛秘書齊齊出來了,衛秘書將是下屬銷售公司的新任經理,眾人一鼓噪,不客氣地和仇笛PK上了,她說了,還有半年時間,今年銷售任務廉總給的是兩千萬,完成完不成,這擔子都得你挑。

  仇笛客氣了,就說了,您別抬舉啊,我那成,得靠您吶,我頂多應酬應酬。

  非這麼分工?那好,任務歸衛經理,應酬歸你,我們這桌可都是銷售部的,每人不敬半斤可過不了關。

  尤助理刺激仇笛,仇笛一愕,知道這話真不假,搞銷售的,一多半業務都得在酒桌上談,他剛一認慫,有點興奮的衛秘書就接招了,看來對付這麼多人不行,那得了,對付得了我一個就算你過關……來,我多少你多少啊。

  這個仇笛真敢應,卻不料他一應就有人壞笑,剛覺得上當了,那衛秘書把兩瓶倒了幾個茶水杯,和仇笛揮手腕喝快杯,五杯來了個三比二,衛秘書喝酒那都是一飲而盡,贏得滿堂喝彩,此時才看清,這嬌滴滴的秘書還真不是白當的,面不改色,又連灌仇笛四大杯,喝得仇笛不迭求饒,拍胸脯接任務,那些鼓噪的中層才把他放過。

  等進了羅總、廉總這包間,腳步踉蹌、面紅耳赤、說話直打舌頭的,讓眾人看得好一陣樂呵,羅成仁知道今天恐怕是真不行了,直叫著把他扶走,省得在這個場合出醜。

  肖凌雁在和幾位女眷說著話,被仇笛的酒醉憨相逼得直樂,她和羅成仁說著:「哎呀,你們太熱情了……我還想著多敬仇總兩杯呢,這才多大會就這樣了。」

  「三家都認識他,不喝多都不可能啊……慢點啊,快把仇總攙回去。」廉江濤起身,喜氣洋洋問候了仇笛一句,仇笛舌頭有點大,口齒不清地道著:「廉……總……您坑我啊?您那秘書……灌了我一瓶。」

  「喲,我忘了告訴你,小衛的主要工作就是陪酒,單位是公斤,以後輔佐你銷售,你可要如虎添翼了。」廉總笑著道,直上前攙仇笛,仇笛直擺手,要和廉總來幾杯,崔宵天見勢不妙,硬把他拉走了。

  「哈哈……小仇是個妙人啊,喝酒都不含糊,先把自己灌多……羅總,您和他……」落坐時,廉江濤隨意問了句,羅成仁笑道著:「他是商業間諜出身,我和他有合作,可沒交情啊……不信你問肖總,肖總,這傢伙是不是以前到你公司刺探過情報?」

  「對,這一箭之仇還沒報呢,他倒喝多了……來,我就不和你們喝了,我敬兩位嫂子……朋友多了好辦事,以後進京,我就到兩位嫂子家蹭飯了啊。」肖凌雁侃侃道著,一左一右,和兩位老總夫人聊得那叫一個起勁。

  酒到了酣處,話到了興處,老總們這一桌,在商討著合作與市場未來;中層那幾桌,在敬著高昇的衛秘書,盤算著工資和薪酬的漲幅;哈曼原本寒酸的那兩桌,幾乎成酒場的中心,不時地有人上來遞名片、敬酒,把作為副總的呂天姿,敬得滿臉都是成就感。

  廳堂裡斛籌交錯,其樂溶溶,攙著醉態可掬的仇笛出去時,惹來了好一陣笑聲,不過等進到電梯之後,攙人的崔宵天放開仇笛,他笑著道:「裝得真像啊……呵呵。」

  他知道仇笛的酒量,仇笛一抹臉清醒了,直說著:「這場合太厲害,那秘書是對瓶吹的水平,量再大也得被灌倒。」

  「你確定,這種機會,都不和肖總、羅總,還有廉總聯絡聯絡感情?」崔宵天道,只覺得有點可惜,這幾位聚一塊可真不容易。

  「生意上,有利就有情在,不聯絡也會有感情的。銷售要砸了鍋,你就再聯絡,也要友盡了。」仇笛道,明顯不太喜歡這麼著鋪張浪費的,可又不得不這樣做,他關心地問著另一事:「膘呢?這次成敗幾乎全系他一人,這段時間我來回跑,怎麼感覺老膘有點不對勁。」

  「能對勁嗎?收編土匪還得個適應過程呢……我可跟你說了啊,有天老膘和二皮商量了,要悄悄走,到個吃喝嫖賭抽都合法的地方,誰也不告訴。」崔宵天道。

  「什麼意思?這就散伙了?」仇笛驚訝了。

  「不是那意思,就像耿寶磊喜歡扎女人堆,包小三喜歡耍賴皮,老膘呢,他是上大學被開除,後來就發奮要報復社會的貨色,你說你現在把他變成對社會有用的人……違反他的作人原則啊?」崔宵天道。

  仇笛哭笑不得了,不過崔宵天講的還真是這個理,已經習慣用偷雞摸狗的方式辦事,讓他徹底改變行為習慣,那有那麼容易,他想了想,還沒想明白了,電梯到樓層,耿寶磊已經等在門口了,一見兩,拽著仇笛道著:「安排妥了,但是……你確定要這麼幹?」

  「什麼確定不確定,就非這麼幹……膘呢?」仇笛問。

  「喝悶酒呢,他說他要與孤獨作伴,與寂寞為伍。」耿寶磊道,崔宵天噗哧一笑,仇笛問著:「這不是他的原話吧?老膘能這麼文藝?」

  「原話是,兄弟都扯球,女人不如狗,沒意思,他誰也懶得搭理。」耿寶磊道。

  「對,這才是老膘的說話風格……不過,最讓他掛上在嘴上的事,往往也是他心裡最掛念的……包小三呢?」仇笛問著,耿寶磊指了個房間,一敲門,包小三探頭探腦一看,把人請進來了,房間裡,包小三和二皮一指,椅子上、床上,坐了三位花枝招展的妞,齊齊向仇笛嫣然一笑,仇笛眼睛投向包小三,包小三凜然道了:「會所給聯繫的,絕對放心,都是大學畢業,比咱們文化高多了。」

  幾個混球一笑,丁二雷道著:「身價不低呢啊,別浪費了。」

  「滾!哎我說……姐們。」仇笛手指一勾,叫著一位體態豐滿的,問著:「知道幹什麼嗎?」

  「還能幹什麼?」姑娘一笑,那兩位跟著笑。

  仇笛嚴肅地道著:「我那哥們是一純情小處男……嘖,是這麼個意思,我怕他不好意思,所以,你們得主動點。」

  「放心吧,再純情的小綿羊,明天早上也會變成色狼的。」一位學生妹模樣的如是道。

  仇笛一愕,沒想到尺度這麼大,包小三卻是樂了,直道著:「瞧瞧,素質高吧,這話說得多有水平。」

  「行了,準備好,一會兒開始。」仇笛道著。

  那姑娘們有點不解了,追問著仇笛:「大哥,你們到底幾個人啊?」

  「就對付一個小綿羊,剩下的色狼不用你們操心。」仇笛道,眾人奸笑著,次弟出了這個房間,那仨姐們有位讚嘆道著:哎呀,我還以為他們要全上呢!

  房間裡,被笑聲淹沒了。

  眾人躡手躡腳,走近了另一間房,耿寶磊給遞著房卡,仇笛刷卡進去了,喲,一下子讓仇笛心酸了,老膘盤腿坐在陽台邊上,自斟自飲著,那神情是何等的寂寞,偶而回眸,那眼神是何等的落魄。

  這貨色,估計有些日子沒有搞坑蒙拐騙了,否則不會消沉到如此程度。

  仇笛拿了個杯子,坐到他對面,倒了杯,來,不客氣地乾了一杯,給眼神迷離的老膘倒上,手一按,不讓他喝,先問著:「啥意思?老膘,不準備幫哥了?」

  「死玻璃要去DTM任職了,包小三當老闆了,你又來回跑,都有事忙了,我還幫什麼?」老膘鬱悶地道。

  「這話不對。」仇笛道著:「坐享其成可不是我的風格,等這事搞定了,我還有很多想法……缺了你不行啊?我有今天,少了誰都行,唯獨少了你不行……你是我命中貴人啊?」

  老膘被觸動了,找到點存在感了,他拽著酒杯,一飲而盡,吧唧著嘴巴問著:「這麼貴的爛人啊?還能幹什麼?」

  「幹的多了,想不想聽聽我的想法?」仇笛問。

  「幹啥?」老膘問。

  「賣監控啊。」仇笛道。

  「你讓我偷行,我不會賣啊……再說,哥現在還缺那點錢?」老膘不屑道。

  「錯!我問你,最簡單的問題,如果你是賣玻璃的,怎麼樣才能把手裡的玻璃最大限度地賣出去?」仇笛問。

  「這個……我沒賣過啊。」老膘道。

  「笨啊,沒賣過知道啊,想賣玻璃最快的辦法,是把別人家窗戶多砸幾個。」仇笛提醒道。

  哈哈……老膘仰頭大笑,一下子對脾胃了,他笑著突然神情一凜,看著仇笛道:「不會是……你想用這辦法賣監控吧?」

  「所以少了你怎麼行?你想啊,一個城市裡,監控器材使用年限最到期、到期、即將到期的有多少?出點故障是不是太應該了?如果這時候讓推銷監控的手裡都屯上咱們的貨,你說是不是會製造一個銷售的奇蹟……還有裝那些小廠監控的、那些每天都有新開公司的、那些經常不回家,生怕家裡失盜的……多少市場等著咱們去填補呢,從零開始,多大的挑戰啊?」仇笛道。

  老膘的興趣被勾引起來了,他憨憨笑笑道著:「噯,你這麼一說,倒有點意思了……對呀,出故障的越多,咱們就有可能賣的越多啊……噯,成,幹了。」

  「什麼幹了,這事得你帶頭幹,哥全靠你了。」仇笛舉著酒杯。

  「沒問題,你說黑哪兒,咱就黑哪兒。」老膘興奮了,重重一碰,滋吧滋吧喝了杯。

  兩人大計共商半晌,眼看著老膘臉上發熱、兩頰見汗,仇笛奪了他的酒杯教唆著:「還有件事,看你有沒有膽子幹?」

  「啥事?你說吧,沒二話。」老膘勁上來了。

  「兄弟們給你精挑細選了三個妞,我覺得你今夜可以以4P華麗麗地結束你處男生涯。」仇笛道。

  老膘一呃,嘴裡泛酒,瞠然道著:「這個……沒經驗啊。」

  「不實戰怎麼可能有經驗?你就說,想不想幹吧?」仇笛聲音鏗鏘地問,這個時候,只能激將。果不其然,老膘道著:「想。」

  不過就是有點脫不出恐懼心態,他猶豫地說著:「我有點緊張啊。沒幹過啊。」

  「誰頭回都緊張。」仇笛教唆著:「不過,你不會了,而且不會犯新手那種早洩或者不舉的毛病。」

  「為什麼?」老膘兩眼迷離地,總覺得那兒不對勁。

  「因為,哥剛才已經給你酒裡放了淫羊藿……今夜如果不陰陽交合,明早必定爆體而亡……快跟我走。」仇笛拉著老膘,老膘恍然起身,緊張地問:「有這麼嚴重嗎?你這不害我嗎?」

  「這是幫你啊,現在身邊都是流氓色狼,就你這麼一隻小處男綿羊,遲早你會羞愧而死的……快,啥也別說,進門脫光開始就行了啊……不用緊張,咱別開燈,反正就那麼回事。」仇笛道著,把老膘拉出房間,眾人跟著,到了門口,幾個兄弟一手伸隻手,鼓噪著口號說著:

  「不怕犧牲,有妞必爭!」

  「排除萬難,告別處男!」

  「兄弟,上吧!我們給你看門。」

  一堆手,不知道誰的手,把老膘直接給推進去了,包小三順手把他的皮帶給扯了,進門刷聲,褲子就掉腳底了。房間裡立時響起了一位姐們的驚叫:呀,這就脫了!

  「都脫了……老子要4P!」

  門口聽到了老膘最後一句告別處男的豪言壯語。

  驚聲尖叫後,又成淫聲浪叫,不愧是搞商務安全的,耿寶磊手機控制著房間裡一個小設備,陸續傳來瘋狂的聲音,眾人在外面笑得岔氣了,耿寶磊瞠然道著:「不能這麼猛吧?」

  「你忘了,咱們在屯兵用過的秘方?」包小三笑著道。

  「啊?你們給老膘餵春藥啦?」耿寶磊嚇了一跳,丁二雷指著仇笛道:「他讓幹的。」

  「嘖,其實他就是怕自己不行,心裡只要過了這個坎,就一往直前了。」仇笛靠著牆,笑得全身哆嗦道。

  幾個人蹲在牆邊,又繼續狂笑,崔宵天無語地道著:「老膘終究還是沒有逃脫向五毒俱全的蛻變啊,今天終於修成正果了。」

  絕對如此,半個小時都沒有停,把眾人聽得都心裡癢癢了,丁二雷唆著包小三,走走,咱哥倆也洩洩火去,哎仇笛,那藥還有不,我試試管用不管用?

  仇笛給了丁二雷,丁二雷如獲至寶裝上,和包小三興沖沖地去開房了,耿寶磊看得眼熱,特麼滴,這倆身殘志堅的都不言放棄,不行,我也玩去了啊。

  各自走了,崔宵天倒是識大體,去酒場應酬了,仇笛回到了開的房間裡,藉著酒興躺下,而兩眼卻炯炯有神,毫無睡意,他盯著天花板,躺在鬆軟的大床上,心裡回味著,曾經在京城的四顧茫然、曾經在這裡的種種艱辛,曾經是那麼的跌跌撞撞走到如今,他不知道算不算一種成功,不過卻總有想和誰分享這種喜悅的衝動。

  他興奮地拔著戴蘭君的電話,愛情的長跑已經足夠長了,卻還像原地踏步,戴蘭君很要強,這點讓仇笛欣賞,不過也深受其害,要強的戴蘭君從外勤調到了出入境安檢管理上,這個特殊的部門的職責仇笛無從知道,但知道的是,她提了職,更忙了,忙的有時候甚至連見面的時間都會錯過。忙的有時候就見面也是匆匆而過。

  電話通了,很快接起來了,仇笛聽到了戴蘭君的聲音:「喂,怎麼了?發什麼神經晚上打電話?」

  「想你了唄……哎,有空麼?」仇笛輕聲問。

  「我剛回來,累死了……改天吧。」戴蘭君聲音裡,透著慣有的疲意。

  「那……你早點休息。」仇笛關切地道,話到嘴邊欲言又止,戴蘭君對生意的事毫無興趣,你說也白說。

  「你也早點休息,別太累了……」戴蘭君道著。

  兩人平淡幾句,通話終止,仇笛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可說不上來是什麼。似乎隨著時間的推移,沒有當初的興奮的激情,就像曾經月入一萬能樂滋滋好幾天,而現在,資產增長一倍也沒有什麼感覺一樣。

  激情,在消退啊,仇笛癡癡的盯著天花板,突然間想起了一個不該想起的人:謝紀鋒。他現在似乎能理解老謝那種深居簡出的心態,能理解富人圈子那種頹廢和靡爛,就是所有的人在羨慕你的成就,眼紅你的所得時,卻無人理解,你內心的孤獨。

  這一夜,仇笛是抱著孤枕入眠的,醒來已經是早上,一個清冷的早上,捂著曖曖的被窩坐起,感覺到的,仍然是那種清晰的孤獨……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5
☆、194. 第10章 花非花 何故我心亂

  夜色朦朧,深遂的夜空,星河的耀映和地面的燈光燦爛彷彿溶為一體。

  一個靜謐美麗的小鎮、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一條歐式建築的長街、一幢帶著花園的小築,未眠的燈光下,坐著一位在沉思的男人,他斜倚著沙發,手持著手機,在看著聯網的新聞,異國他鄉,在網路的聯結上有諸多的限制,不過還好,能瀏覽到相對公開的新聞。

  這是離鄉背井的人一個共同的習慣,總會尋找一種排譴鄉愁的方式,那似乎是血脈裡割捨不斷的情緣。

  拆遷、群體事件、警察打人、冤案……等等佔了好大的篇幅,特麼滴,這些洋鬼子也懂得放大本國之外的負面新聞,反倒是很多大好的發展形勢可能被忽略,而你如果單純使用漢語瀏覽,又會有諸多的亂碼和接入限制,就像在時刻地提醒著你……這不是在國內。

  是啊,確實不是在國內!

  那怕你就學會流利的口語,也改變不了面孔;那怕你就身家不菲,在別人的眼中也是個另類。教堂可能不會歡迎你、社區可能無法溶入你、就鄰里的來往,可能也會忽視你,那種二等公民的感覺,你生活的越久,就越清晰。

  或許是半路出國,很難適應吧,不過確實離想像中的世外桃源相差甚遠。

  他翻了個身,無意點開一個社會新聞的網頁時,一則邊角的新聞吸引了他的眼球,關鍵詞「哈曼」,點擊打開內容,哈曼與DTM公司戰略合作,共推多項數字安保設備。他皺了皺眉頭,又搜索著類似的內容,很多,網絡上的廣告不少、幾乎是覆蓋式的、文字的、視頻的、新聞的足有數百條之多,而且排到了搜索榜的前列。

  這個引起了他的興趣,每每幕後操縱,可以從表像看到本質的,比如網絡覆蓋,這需要僱傭大量推手炒作、比如新聞,這需要請動網站給你吹捧,比如這些文字的、視頻的軟廣告系列,要排到搜索的前列,更是需要你慷慨的掏腰包。

  眼球就是經濟,互聯網時代顯得尤為明顯,這點他懂,但他奇怪的是,又一個「哈曼」的名字,在細細查找確認,這個哈曼就是原來那個哈曼時,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襲來,讓他頹廢而失落。

  「漂亮……幹得真漂亮!」

  他喃喃地說著,如是想著,有商諜的基礎,再去做商務防範,那簡直是輕車熟路,就像賊會抓賊一樣,肯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監控又是商諜研究最深的領域,幹那事,他估計這行不缺這種人才,綜合考慮,把監控、安保、計算機安全防範、通訊防範等等幾個關鍵節點全部織到一起,這樣完善的商務安全防範,肯定有人買單。

  精彩……他被觸動了,由衷地這樣讚嘆道,很久以來他在尋找一個歸宿,但最終還是流俗地選擇了撈一把退休,當他知道哈曼易主時,他覺得有人在步入他的後塵,不過現在他知道了,那個人已經走出了一條全新的路,全然不同,而且可以走到頭的路。

  「最終還是我輸了啊!」

  他頹廢地如是想著,有點懷念在國內悠然的生活,有點想念國內那些很合脾胃的飲食,攜著巨資,就像背負了一個沉重的負擔一樣,讓他時刻不得安寧,長長的兩年多了,搬了數次家,那怕再安靜的環境,也無法給他安全感。

  卡……恰在這時,聽到了一聲異響,他驚省,坐起,摸出了茶几下的槍,上膛,慢慢從樓梯上往下走。

  咚……咚……在敲門了,一位警察,在喊著有人嗎,他把槍插進後腰,上得前來,是位黑人警察,在告訴他,先生,我們接到了鄰居的報警,懷疑你們這兒有非法聚會。

  特麼滴,這是不把黃皮膚的當人啊,他開了門,用勉強能聽懂的英語和老黑交流著,證實自己是一個人獨居,卻不料那老黑眼神閃爍著,他剛覺不對,那老黑已經拔出槍來,一把把他頂到壁上,帶著口臭的威脅:DON′TMOVE!

  遇上劫匪了,他懵了,被人頂著牆,搜身……然後又來了兩位,把他銬上,三個人在房間裡翻了一會兒,當對方很聰明地拿起他的筆記本電腦,簽名的單據,他明白了,對著一位黑人用英語問著:「你們不是警察?需要錢,我可給你們。」

  奇了,那黑鬼卻用生硬中文告訴他:「我們是黑警察……錢和人,都要!」

  三位,挾著他出了住處,上了一輛警車,直駛而去,肯定不是警察局。

  數小時後,當地媒體播出了一條新聞,長島鎮一處住宅被襲擊,該處居住的華裔男子疑遭綁架,當地警方認為,該案與當地活躍的華人黑幫分子有關,目前,正在努力聯繫受害者家人云云……

  ……

  ……

  在看不到這個小範圍新聞的國內,DTM&哈曼掛名的監控器材銷售公司,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已經由一個數間辦公室的小公司,膨脹到三個辦事處、六間倉庫,像造反派一樣的發展速度最終驚動了高層,廉總抽了空,專程從百公里以外的涿州來探班了。

  他在車上一直翻查著當月的銷售月報,整個銷售平台,以鋪面為輔、接單為主,公司總部的銷售觸角,可以直接影響到市一級的經銷商,DTM的銷售主推在華北數省,有幾個做得相當好的地市,但就做得再好,新品的推廣還是需要時間的,讓他很奇怪的是,最難做的京城市場,此番表現的卻非常意外,一個月的出貨量已經達到了一萬兩千台(套),銷售收入四百餘萬。

  這個收入不起眼,可要往長遠看,其意義就深遠了,很多地方的產品宣傳剛剛開始,這邊已經賣起來了,賣的最多的,居然還是家庭式的安防監控,那種價格雖然不高,可對於已經漸趨飽和的公眾監控市場,無疑是一條新路啊,他幾次電話徵詢,放出去的衛秘書像變了一個人,跟他彙報也繞彎子。

  「小尤……這個,這個月報,你清楚嗎?」廉總問助理尤軍容。

  開車的助理笑笑:「衛秘書放衛星了啊,您給她年內兩千萬的任務是不是少了。」

  「本來以為多了,現在看來確實少了,這是怎麼回事?單售有個千把套就不錯了,他們還做了很多小公司的單子,這可是成套出貨……絲,按理說,京城這個發達地區是個相對飽和的市場啊,小衛是怎麼做的?」廉總想不透了,跟了他幾年的秘書,這也是有意提攜一下,而且銷售得是個信任的人,誰可知道出來就大放異彩了。

  「我也不太清楚,這個月只見過衛秘書一次……好像那個,仇總,仇總手底人挺多,人多好辦事嘛。」尤助理道。

  「不可能,他們的人工成本控制的很好啊,甚至招待費這一塊報銷都不過……嗨,要那個城市發展這麼快,我都不用跑訂單了,靠政策活,遲早得被政策卡脖子。而且那些官僚,層層回扣,不勝其煩啊。」廉總自嘲道,明顯覺得這不單是人數的問題。而本行生意,最賺錢的還是政府訂單,一個行業的大訂單就是幾億十幾億,再小的公司也能給你扶成巨無霸。

  兩人商討無果,急驅進京,在三環大明橋,剛掛牌成立的銷售公司裡,下車時,正逢衛秘書指揮工人搬運設備,看到廉總來訪,衛啟華有點小興奮地跑上來,不好意思地道著:「廉總……您來怎麼也不說一聲,看我這個……」

  穿著普通工裝,那有特派經理的樣子,不過這樣子確觸動了廉江濤,他笑著道:「就這個樣子才漂亮,開豪車坐辦公室的經理太普通了,你讓我想起了剛創業的時候,我們十幾個人不分職位高低,從搬運工到安裝工,可都幹過。」

  讚譽這麼高,衛秘書暗暗心喜,不好意思地笑笑,廉總拿著手機上的報表揚了揚問著:「告訴我,這裡面有多大水份?」

  「哦,基本是已經回款的。」衛秘書道。

  廉江濤驚了下,好奇問著:「那意思是,這個月做的單子,還有很多?」

  「嗯,差不多還有這麼多吧,一部分剛裝完,一部分還在工期裡。」衛秘書道。

  這下廉總出離驚訝了,叫著自己的秘書,來來來,我得好好向你請教請教,你可能給我找到一條新路子,這是怎麼做的?看來得在全市場推廣一下了……進來啊。

  進了總經理辦,就個普通隔間,裝修剛完,很寒酸的地方,興致勃勃的廉總剛坐下,卻發現衛啟華躲躲閃閃,像是迴避這個問題。

  「喲?這還需要藏私?」廉總納悶了。

  「這個……廉總……要不……」衛秘書在閃爍其辭,像被問到了隱私,廉總有點生氣了,他嚴肅道著:「你剛到銷售上,這個可不能和財務報表一樣,你想盡快證明一下自己,這種心情我是理解,不過要在數字上做手腳就不好了……我幹這個十幾年了,能賣多少我能不清楚。」

  「不是,廉總,數字絕對沒問題……只是。」衛秘書在猶豫。

  「到底是什麼?你什麼意思,連我都無權知道?」廉總怒了,只當是秘書在下面搗鬼了。這種鬼一到回款和核實時候,就要露餡了。

  衛秘書不說話了,翻開台賬,鋪到桌上,對廉總道著:「工期已經排到下個月,我們正在抓緊時間招人,不是賣不賣得了的問題,我們現在擔心,瞳明供不上貨……數字不需要做假,如果要做假,頂多是壓縮一下,免不太過驚世駭俗。」

  廉總粗粗一掃,接著就目瞪口呆了,他看著衛秘書,別人秘書當花瓶,自己這個秘書一直可是當酒瓶養,可沒想到有一天,她還能給自己帶來這種驚訝。

  「好……太好了,那我更得知道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廉總興奮了。

  「別說是我說的啊……」

  衛秘書悄悄關上門,做賊一樣,和廉總小聲嘀咕上了……

  ……

  ……

  這個時候,包小三正在和張莊小區的物業談判,反正就是熟人,這小區的圍牆加固工程剛做不久,三兒每天跑來跑去和物業打交道,這不就認識了,這不又有新生意了,唆著物業換監控探頭呢。

  物業經理不買賬,連著兩回都不買賬,還是那句話:「沒錢,多大支出呢?」

  「屁話不是,能花你們的錢,你們立個名目朝住戶收不就行了?」包小三不客氣了。

  「收得夠多了,不能太過分不是。」物業還算有點良心,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過分的事,你們都不幹呢……最後一次跟你說啊,別說兄弟不照顧你,我們跟老大談了談,回扣再給你提提,清一水,換了。」包小三道。

  「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物業經理貌似不高興了。

  「啊呸……你裝清純吧。」包小三毫不客氣,直接起身就走。

  後面的思忖片刻,喊了聲:「嗨,說話說完,回扣多少?少於十個點沒得談啊。」

  「這不就是了,能換咱就慢慢談……別在這兒談了,走走,中午一塊吃飯,這麼多住戶,你們給推推家用的,兄弟,你要發了……凡跟上我老大混的,都發了。」

  包小三說著,把物業經理,綁也似地拖走了,那爺們,明明就是個坑貨嘛,還羞答答地不好意思呢!

  ……

  也在這個時候,崔宵天正在朝陽電腦城一帶,給電腦城那些大小男女奸商做著演示,桌上十幾種樣品,那可都是心血之作啊,筆式的、打火機式的、手錶式的、手機式,清一色偷拍裝備……哎,別誤會,這是贈品。

  真正要推廣的是家庭安防這玩意,自適應探頭,連接WIFI,手機登陸控制,可實現廣角監視、甚至伸縮鏡頭,並具有自動防盜報警功能,一干賣電腦的看得很投入,這種玩意不算新鮮,已經有了,但有這麼多主控功能,而且畫面一流的卻很少見。

  「售價多少?」

  「留下郵箱,我給你們發報價。」

  「不是山寨的吧?」

  「絕對不是,DTM,大廠產品,有這種大廠產品,以後山寨的,你們可賣不動了。」

  眾人竊竊私語,都是走家入戶裝電腦修電腦的,這種幾百塊錢的玩意還真不難賣,聚在手機前看看像素、觀摩演示,很快對這個產品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

  「還行,如果價格不算太高,可以以裝機優惠往出送啊。」

  「應該能接受,要是家裡有寵物的,肯定上班都想瞅瞅。」

  「咦,我想起來……中關村那片好像早有了。」

  崔宵天聽到此處笑了:「那是我們的,統一出貨價啊,一個電話,送貨上門,保證兩個內送到。」

  講解完畢,分發著名片,即時通訊不時地添加新人,不間斷地發送價格政策,已經有嘗試的奸商開始騷擾了:親,先貨後款成不?

  親啊,現款有貨就不錯了,買十送一啊,趕緊嘍!崔宵天如是回覆道。

  他下樓的時候,樓下快遞車已經批量往這兒送了,其實很簡單,只要進入這些終端市場,只要讓那些奸商有利可圖,會有無數個銷售員可了勁推銷這玩意的。

  ……

  也在這個時候,丁二雷帶人已經盯上了新目標。

  崇文門外勞務市場,沿街一溜排開,小板子上寫著個人技能。

  幹過布線的,電腦城打過工的,一律招手:走,給你找點活幹。

  這些都是三餐不繼,出來零工應急的,一份盒飯就能拉走一群人,要活真能幹,能掙到錢,說不定這一群人,又能給你拉來好幾群人。

  還真別說,現在銷售公司裝監控的隊伍,就這麼來的,都不知道已經挖到了多少熟練工了。

  具體操作很簡單,二皮老闆拿著錢數人頭,他說了,認識裝監控,不管同學也好、同鄉也罷、只要在那個正規公司幹過,介紹一個五十塊錢……你們誰幹過,跟我走啊,管吃管住,工資日結。

  大中華什麼資源都缺,就是不缺人,這條件,太尼馬優渥了,一會兒就拉走半車人。

  ……

  同樣在這個時候,耿寶磊和老膘走進了一家專業監控器材商店。

  老闆一喊,名片一遞,不客氣地告訴對方,換我們的產品如何?換得都是高端產品。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老闆也不客氣地回絕了。

  「來,借一步說話。」耿寶磊請著老闆,進入隔間。

  一談價格,老闆心思在動,賣那個廠家的貨,無非是差價大小的事。

  二談返利,賣一百台、一千台甚至上萬台,肯定不是一個概念,老闆一聽,眼光游移。

  第三談就是售後服務了,就在京城,故障機器當天就可以更換。

  沒說的,新品打市場,條件絕對夠好,可老闆為難了,拍著巴掌說著:「條件是好,可賣不了多少啊,多少商家在做呢?現在連賣電腦的小門面,都有安防監控的業務,生意不好做啊……要不,您給我上些貨,咱賣賣看。」

  「嘖,優惠到底了,得現款提貨。」耿寶磊道。

  「那就愛莫能助了。」老闆不買賬了,市場終端為王,有鋪面就是爺,你得求我呢。

  可來方也是準備好了,老膘閃亮登場,把老闆嚇了一跳,這貨醜得,嚇人呢。

  不過接下來,老膘給了他一個全新的思路。您賣的這些設備,故障率最低是百分之十七,藍屏、花屏、黑屏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很多抗雷擊性能幾乎沒有,一遇到雷雨天氣,就得壞一批。

  這點老闆笑了,他道著:「瞧您說的,誰要保障設備十年不壞,我絕對不賣。」

  這是肯定的,十年不壞,那還有錢可賺。老膘一低頭,嚴肅地告訴他:「你肯定不知道還有一種方式,想讓它什麼時候壞,他就什麼時候壞。」

  「不可能吧?」老闆嚇了一跳。

  老膘一指外面:「試試,你隨便拿一台進來,就你們那幾個破牌子,我三十秒搞定。」

  老闆不信邪,還就試了,試了三種不同品牌,把老闆興奮了,直接把老膘驚為天人,這丫的,讓他花屏就花屏,讓它信號中斷,它就中斷,而且,都是軟件控制。

  「看到了吧,這說明你賣的東西,有嚴重缺陷。」老膘道。

  「少嚇唬我,以為我文盲啊……就你優盤裡那玩意,開價吧,多少錢?」老闆眼瞄著老膘兜裡,鬼鬼祟祟的關上了門。

  這是傳說中的神器,就像加油站讓油表快跑、讓電表慢走、讓水表停著不走的玩意,可遇不可求啊,老膘笑了,笑著道:「其實缺陷是客觀存在的,有缺陷就意味著市場,比如用到年限還沒壞的,就應該讓它壞了嘛……比如來個雷雨天氣,可以讓多壞點嘛……再比如,您要有維修業務,那不更好了,想辦法讓他們換新品嘛!」

  「甭廢話,就那玩意,多少錢?」老闆想上了,生怕錯失。

  「現款上貨,這玩意我告訴你在哪兒找……國外論壇上的,您知道,比H網站還保密,一個月換一個地方。」老膘嚴肅道。

  耿寶磊補充著:「您要一直賣我們的貨,我們會一直告訴你在哪兒下載。」

  老闆給鬱悶住了,這特麼是奸商對奸商,誰也甭想討便宜。除非都討點便宜才能談成。

  很快,老膘和耿寶磊拿著一張訂貨單離開了,提貨付款的單子。出了門,兩人笑得直抽,估計老闆已經鑽在他的窩裡開始研究,如果才能讓監控器材賣得更快點。

  「媽的,這辦法太損啊,等於培養了無數個坑貨。」耿寶磊道。

  「就不培養,他也夠坑,沒聽說過麼,十億人民九億坑。」

  「剩下一億呢?」

  「埋坑底了唄,總得有人吃虧啊……走,下一家。」

  ……

  ……

  「基本就是這樣……」

  衛啟華娓娓道來,其實她只談了兩家,還沒開始幹,剩下的,差不多都是這群坑貨在做,十一個知名的電子城,基本鋪開貨了;立體安防成套的設備,已經進入了四十餘家專業銷售安防器材的商店,後續的安裝工人一直不足,這也有解決辦法,不知道丁二雷是怎麼挖的,還淨挖的是熟手,現在安裝隊伍已經膨脹到上百人了,按理說這樣的發展速度會亂的,可也奇了,一點都不亂,十幾個小施工隊,分配得井井有條。

  「施工隊應該是老馬組織的,他有管理經驗……」廉總微微嘆氣,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不過可以想像以,這些混跡京城,三都九流無比熟稔的人物,能搞出多少匪夷所思的事來。

  「這個事我和仇笛談過,他說初期階段,必須野蠻成長,沒有量,就不會有人認同你的質,單純使用價格槓桿的效果畢竟有限,誰都在用,而且山寨產品這方面要更具優勢。」衛秘書道,看樣子已經被同化了。

  廉總又吁嘆了一聲,像是無盡愁緒,無法傾訴一般。

  商人逐利的行徑,每每都要受到道德檢測以及良心拷問的,無非是程度深淺和方式取捨而已,這個不難做出選擇,廉總片刻起身,衛秘書尚有點緊張地道著:「對不起,廉總,這事本來應該早點彙報的……不過我怕您太忙,又被這些小事煩著。」

  「沒煩……就當我不知道。」廉總背起手,信步出門了。

  背後的衛秘書,眉眼綻笑,偷著樂了。

  「嗨,小衛,跟我來一趟,看看仇笛去……我現在明白,他什麼職務都不掛的原因了,根本是一味務實,不圖虛名吶。」廉總在門外道,聽不出褒貶。

  衛秘書應了聲,快步跟著出來了,這是個贏者為王、勝者為王的市場,褒貶真的不重要……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6
☆、195. 第11章 折丹桂 山轉水也轉

  倉庫配貨的地方還真不好找,肯定得找相對偏僻,租金低廉的地方,不過也太偏了點,都五環了,看著衛啟華秘書指示的方向進了一處舊村,廉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說了,至於這麼虧待人家麼?好歹給人家找個好點的地方啊。

  兩個公司說是合作,肯定先要辦的事是提防,一是人上,得用得力的人;二是錢上,得捏緊嘍,省得人家給你折騰。出於這兩點廉總才用上了跟了幾年已經信任的秘書,不過他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仇笛比他想像中還要小氣,比花自己的錢還摳。

  衛秘書笑而不語,尤助理道著:「這地方成本低啊,好多小公司也選這個遠離市區地方,反正說起來,都在京城嘛。」

  「肯定也有不便利的地方嘛,飲食、交通,你節省了場地成本,人工和運輸成本肯定要增加了。」廉總道,說到此處,他突然咦了聲,回頭看秘書,秘書還在笑,他恍然大悟道著:「你們的成本不高……莫非這裡面也有玄機?」

  「呵呵,選這個地方的時候我也不同意,確實要增加成本,不過實地看了之後,我發現沒有比這兒更適合的地方……您看,那幾個大院……都是民營快遞的分揀處,這兒可能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不缺車……而且仇笛告訴我,民營快遞配送的方式之所以稱為快,就是因為他們使用最精簡的線路,幾個人分區劃片,有一輛廂貨流動甩貨就足夠了……」衛秘書道。

  「所以……咱們正好搭上他們的順風車?」廉總道。

  「對,量大優惠,好幾家搶著給咱們送貨呢。」衛秘書道。

  恰逢一輛貨廂隆隆開過,連貨廂邊上也給貼上了DTM的家庭安防廣告,衛秘書解釋了句說,這是免費的,快遞白給咱們做廣告。

  廉總驀地仰頭哈哈直笑,這個可寫不到營銷策劃裡,不過肯定是最有效的方式,他笑著道著:「這個精打細算的好啊,替我可省了不少錢……有意思,什麼營銷殲滅戰、陣地戰、什麼大師講堂,都不如實打實來一場有說服力啊,人的因素,在任何案例裡都無法複製啊。」

  說笑著,車駛過了拉著防護網,堆積如山的分揀快遞處,有數處,間或有貨廂和電單車飛馳而去,整個村落一片忙碌景像,停到距一處快遞不到二百米的位置,下車衛秘書所指一處鋼網圍著的無標識院落,就是DTM駐京銷售總倉庫的所在地了。

  後台無所謂,這個不需要形象,不過形象也太差了點,走到門口不遠處,就見得幾個裝貨的,裸著上身、套著大褲衩、成件的貨在他們手裡傳著,咚咚直往車上跺,這天氣幹活真不是什麼好事,個個熱得汗流浹背,連大褲衩也能看到一大片濕跡。

  廉總停住了,他看到仇笛了,也是同樣的扮相,和那些小伙子說笑間,幹得喜笑顏開,效率自不待言,這似乎觸動了廉總心裡的軟處,他呆呆地看著,嘴唇不時地翕合,卻沒有發出聲音來,生怕打擾對方似的。一剎那他回憶起來,為什麼羅成仁、為什麼肖凌雁、兩位身家不菲的富商對他推崇倍至,也明白了,為什麼他做事,總是這麼事半功倍。

  躬身力行,比千言萬語都有說服力啊。

  「廉總,我去叫他。」衛秘書道。

  「不用。」廉江濤大踏步奔裝貨處來了。

  當接貨人裡出了個空昂貴襯衫,腕子上帶表的、保養極好的雙手時,搬貨的仇笛愣了下,兩人相視一笑,仇笛問:「你確定,一箱八台,份量不輕啊。」

  「你信不,比這更重的活我也幹過。」廉總不服氣了。

  仇笛往他手上一放,多年沒幹活還真不行,差點沉得給扔了,惹得幹活的幾位一陣大笑,多了三位,幹得更快了,不多會一車裝滿,連廉總也是一身見汗,他找著擦汗的卻不可得,那些搬運工可都是手一抹,一甩,一地濕跡,偶有毛巾的也是黑不溜秋的,好在衛秘書遞了幾張紙巾。

  仇笛卻是在忙著給司機與單子,幾處送貨需要中轉給那些快遞員,寫完單子,又喊著人,煙和水拿出來,給司機的隨車的塞上,送走了一輛,那些搬運工歇著的功夫,他才有時間招呼來人,笑吟吟地跑上來問著:「呀呀……廉總,您這啥意思,不相信我們啊?」

  「這個月報表你讓誰相信啊?做假了是吧?」廉江濤故意問。

  「哎……這啟華做的,我們只管賣,只管回款,回款的應該都報了。」仇笛道。

  「回款不會有問題吧?」廉總問。

  「放心吧,七成都是小批量批發,幾千塊錢貨誰也不會欠你的,就配套走的,大部分也是小型的私人公司,頂多多跑兩趟,沒多少錢。」仇笛道,他看著廉總,好像還是不滿意地樣子,仇笛好奇地問:「怎麼了?廉總,這個開局應該勉強吧?您還不滿意,利潤分成你們可佔大頭啊。」

  「不是,不是……先穿件衣服,就差光著屁股了,我怎麼覺得彆扭。」廉江濤這才把原委講出來,仇笛一看自己,太隨便了,趕緊喊著,有人把衣服給他扔過來,廉總搭著他的肩膀,直進了這個簡陋的大型倉庫,仇笛介紹著配貨的方式,很簡單,直接搭著民營快遞的物流分貨方式,那是經實踐檢驗多快好省的方式,這些廉總可沒興趣了,他轉悠不遠,突然問仇笛:「你不會就住在這兒吧?」

  呵呵,仇笛笑了,可能猜著了,幾個包裝箱圍著的一處空地,一張鐵床,估計就是仇笛的住處,他笑著道著:「沒辦法啊,到貨大部分都在晚上,回來就半夜了,卻那兒住?」

  「至於這麼拼麼?你現在好歹也是DTM的股東啊。」廉總直吧唧嘴巴,仇笛小話來了,不客氣地道著:「這你都好意思說,都不讓套現,我們不拼怎麼辦?」

  「看來不讓套現,是個相當明智的決定……否則可沒人這麼賣力幹活了,哎我說仇笛,堵我們下水道,是不是也是你們這幫人幹的。」廉總笑著道,突然想起這幫坑貨,曾經可沒幹讓他舒服的事。

  「不能,不能……我們怎麼可能幹那種缺德事。」仇笛極力否認,一看衛秘書和尤助理都在笑,他訕然道著:「廉總,您不會還介意這個事吧?」

  「我當然介意了,敢對我們DTM下手,那對其他任務小區小公司,都應該有那種迫人妥協的方式了,您說是嗎?」廉總委婉地道,仇笛一翻白眼,看了衛秘書一眼,衛秘書不好意思地躲開了,再看廉總,仇笛不好意思地笑著道:「訂單市場,生意是錢買出來的,還得靠點人脈和關係;而底層市場,那可是搶出來的,不知道您經歷過沒有,比如快遞,根本就是搶,搶單子,搶客戶,什麼都搶;IT硬件市場,差不多也是搶,你稍老實一點,一準被人擠走。」

  仇笛有點擔心,這樣的大公司老總接受不了他們的方式,不料他想錯了,廉總笑了笑,那一笑的風情,肯定是為利益所動了,仇笛指著他道:「哎,我就知道,廉總很善解人意。」

  「嗯,對,不過咱們的和約有必要重新訂一下了,我準備把你們的利潤分成,提高三個百分點怎麼樣?」廉總道,衛秘書眼睛一圓,吃驚了,仇笛一下興奮地要擁抱了:「是不是啊,廉總。」

  「當然是了,今天我就準備補棄協議啊,明天衛秘書回公司一趟。」廉總道,像是心裡篤定,仇笛恭身著送著,剛送出門,廉總看得樂不可支的兩人,回頭笑笑道著:「你一定也善解人意,對吧。」

  「懂,我會傾盡全力的。」仇笛道。這一刻,他和衛秘書的眼神裡,信心都是滿滿的。

  不過恐怕會錯意了,廉總可不是被他們的敬業感動了,而是眉眼一笑補充著條款道著:「那就好,銷售任務不用商量了,年底之前一個億,超過一個億的部分,再給你加三個點。」

  「一個億?」衛秘書驚得笑容全失。

  「我……操……可有比我坑的。」仇笛火冒三丈道。

  廉總卻是笑吟吟地坐回了車裡,和吃驚的仇笛招手再見,鼓勵的表情哦,就差來一句:好好幹啊,小伙子,我看好你啊。

  車絕塵而去,廉總可是心情大好,他過了一會兒回頭看衛秘書,衛秘書勉力笑笑,小心翼翼地問著:「這任務太大了吧,完不成啊,廉總。」

  「你肯定完不成,不過要有他在,還真說不定……其實我想說兩個億來著,沒看一個億都沒把他嚇趴下。」廉江濤仰頭哈哈笑著道。

  其實他現在開始相信奇蹟了,就像和哈曼幾乎不可能的合作一樣,這不合作得挺好?

  ……

  ……

  人有時候像犯賤一樣,明明可以不幹的事,總是忍不住想動手。

  比如仇笛,焦頭爛額地忙了一個月,把這個銷售網絡給搞起來了,生活回到了曾經揮汗如雨的時代,他覺得很心安了……怎麼說呢,這種錢畢竟有一種特徵:踏實!

  對,很踏實,中午就接到了衛秘書的電話,公司財務部加快核算進度,營銷費用、人工工資當天就到賬了,他跑了趟銀行,提了一堆現金,給老馬的施工隊、給包小三的提成、給耿寶磊、老膘幾人報酬,一一結算,看看大家興奮彩烈的樣子,他滿懷都是成就感。

  最後一站又回到倉庫,發說發薪,哎呀,那些長雇的工人那叫一個歡騰雀躍,把結算的崔宵天圍了個嚴實,這邊發著,那邊已經提著成件的啤酒來慶祝了。

  這些糙漢子吃飯也簡單,幾碟花生米就著生辣椒啃,能喝一件不眨眼,崔宵天和仇笛加在其中,像往常一樣,要和大家喝個盡興。

  酒過一半,訂的盒飯到了,一個一盒,配著白開水吃得滿嘴飯粒,仇笛端著盒飯坐到了崔宵天身邊問著:「哎,宵天……感覺咋樣?」

  「技術為王啊,我這嘴皮子,可不如老膘的變態腦瓜好使。」崔宵天道,其實幹得最好的不是別人,而是老膘和耿寶磊那一隊,那丫缺德程序,比什麼營銷手段都管用。

  「等市場一開,這些都不重要了,當個代理出貨,你等著數錢就行了……別拉下你的設計啊,你自己設計的那些小玩意,挺有市場的,偷窺欲是人類僅次於做愛的第二個慾望。」仇笛道。

  崔宵天嗤一聲,把飯嗆鼻子裡了,他咳了半天,哭笑不得地道著:「得了得了,你別寒磣我了,有正當途徑,誰走那歪門邪道。」

  「錯了,那也是道啊,沒有你歪門邪道的經驗,那有今天的設計。」仇笛道。

  「呵呵,我還真沒想到,有一天我的設計會變成產品。」崔宵天看看滿倉的貨,那種無形的信心的存在感,讓他的眼中充滿了希望,仇笛瞅著他,笑笑道著:「那就不需要離開你現在身處的地方,否則一個封閉的研究室,會禁銦你的所有靈感。」

  那肯定是,在一線,才知道那些奸商想賣什麼,才知道客戶最需要的是什麼,崔宵天笑笑,反問著仇笛道著:「你呢?我怎麼聽意思,你好像想離開。」

  「有這個想法,這兒要有個合適的人幹,我能騰出手來的話,我想做做綠色食品……有老羅的廠子和銷售渠道,有老家的山貨,只要解決一個加工和運輸問題,那野生玩意還是挺有噱頭的,知道蕪湖的瓜子嗎?那不照樣做成一個大企業了。」仇笛道。

  「你是又想忽悠老羅掏錢吧?」崔宵天笑著道。

  「可不,這傢伙到現在都不上當。」仇笛笑道。

  這個單獨投資恐怕不行,最起碼仇笛覺得銷售渠道和工廠就費時太久,但這個雙贏的合作究竟能贏多少,恐怕尚在未知之中,肯定多不了,但少了肯定勾引不動羅成仁投資。

  兩人笑著商議著未來大計,有人從中打斷了,是*通快遞的老闆,急匆匆地來了,一進門就往仇笛跟前湊,沒說話先遞煙,仇笛端著碗道著:「沒看我正吃著呢嗎?我說老陳,錢不給你結了?」

  「不是不是……急事。」這個摳門老闆急得冒火解釋著,兩車貨,機場路上拋錨了,趕著往西單商城送,一時半會修不好,明兒天一亮,市區又不讓大貨進城了,這不急麼。

  明白了,車好找,可換貨得人啊,老陳直給仇笛作揖,仇笛啥也沒說,一嗓子吼著幹活,給老陳道著:「沒問題,就我們這些人,給你換車裝卸,保證送到……忙可以幫,加班費一分不能少啊,多加一頓夜宵。」

  這個條件不過分,仇笛帶著人,留下崔宵天看門,一溜煙乘著貨車直奔出事地,先卸待修車上的貨,再駛一個多小時,又得往西單某商場送貨,這是大商城的走貨訂單,只能晚上卸貨。

  那貨可都是成大件的衣服,兩人合抬都費力,往商場裡運輸,足足用了兩個小時,舊汗未乾,新汗又出,等幹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解決了燃眉之急的老陳那叫一個千恩萬謝,打發走貨車,直給司機撒煙,帶著人要就近到餐館犒勞一頓。

  幫了陳老闆這麼大個的忙,老陳摟著仇笛感激不盡的拉過一邊,邊走邊說心裡話了:「小仇啊,別家巴不得看我急毛了呢,我就知道,還是你實誠……給你說個事。」

  「啥事?不會是想我給你打工吧?」仇笛笑道,當老闆的,最喜歡肯出死力氣的夥計。

  「哎呀,一猜就著……真的,俺們這快遞,最好滴一家,大學城那邊,一年收貨送貨,他能落一百萬啊。我是想啊,你來給咱跑中轉咋樣?一個月咋也掙大幾萬拉……哎對了,你給人家DTM賣監控能給你多少錢?他給不了你多少,不如俺們這送快遞啊……」老陳極力拉攏著仇笛,千言萬語就一句話,來咱這兒幹吧。

  仇笛哈哈一笑,直說考慮考慮,搪塞過去了。這讓他忍不住想起曾經也有意搞一個自辦的快遞網點自己當小老闆,不過湊不齊那五十萬的保證金,那時候的怨天尤人現在看起來真是有點可笑,其實問題不在保證金上,而在於心態上,急於求成反而一事無成,一個沒根沒底的毛頭小子,誰敢把網點給你建,就像現在,眼看成果擺在眼前,都不用考察了,還是直接拉攏的最划算。

  他談笑風生地和這幹搬運工走著,那親熱勁道讓老陳有點羨慕,話說工頭當成工友,可得一定水平啊,當小老闆的都知道,網羅幾個肯賣死力氣的夥計,那還愁沒錢可賺?愈是他越發地開始活絡了,聽話音,不得想拉仇笛,是想連這個搬運隊伍都拉回去。

  仇笛笑而不語,尼馬這拔裡有包小三倆姐夫,還有仨是兩姐夫的堂兄,收破爛都不比送快遞少,就老陳那攤子,給人當老闆還差不多,來監控倉庫幫忙,純屬友情客串,就仇笛都未必養得起。

  肯定是談不成了,不過倒談成點其他事,倆姐夫答應給老陳介紹幾個同鄉幹活,好歹老陳不算太失望。

  一行橫披衣服、直抹臭汗的爺們正走著,冷不丁有人脆生生地喊了聲:「仇笛?」

  都停下了,看著聲音的來處,剛從商場的後門走到前門,夜市比白天還熱鬧,喊人是位女人,他蹬蹬高跟鞋跑著,跑到近前,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地問著:「啊?還真是你?」

  糗了,仇笛趕緊穿衣服,提大褲衩,愕然地望著一身裙裝,香風襲人的美女,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地問著:「怎麼會是你?」

  一干夥計都瞅著,他打發老陳帶人先去吃著,這一群渾身汗味的爺們,更坐實了那美女驚訝的判斷,再看回過身來的仇笛,汗跡方落,皺巴巴的襯衫,及膝的短褲,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居然光著腳,踩著一雙露趾的人字拖,仇笛對著對方審視的眼光,訕笑著。

  時光不再,容顏卻未改,訕笑的仇笛無法想像,兩年多的時光重見她會是一種這樣的場景,她比以前更靚麗了,一襲白裙襯著凸凹有致的身材,換成了披肩的長髮更增幾分風致,正用驚愕帶著可惜的眼光看著他。

  郎月姿……居然是郎月姿,或者不叫郎月姿,在她走後很久,仇笛才從羅成仁知道了那個很容易記住的名字:律曼萍!

  「你……你……怎麼成了這樣?」律曼萍好半天才從驚愕中清醒過來。

  仇笛笑笑道:「每天都有赤貧和暴富的,我成這樣,讓你很意外?」

  「確……確實……有點意外。」律曼萍道,這個驚訝恐怕一時半會不好消化,不過她還是走得更近了,看著仇笛道著:「發生了什麼事?」

  「你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個人?」仇笛問。

  「你指誰?謝紀鋒?」律曼萍笑著道:「你這個樣子,他一定會喜聞樂見的……對了,不至於這樣啊,當初,經我手給你的錢,都有三百多萬了。」

  「呵呵,我們一幫兄弟,還有兩個受了重傷,付付醫藥費再一分,能有多少……幾十萬,在這個地方還不相當於窮光蛋。別問我啊,你好像過得不錯啊?當年你和謝紀鋒合夥,分了多少?」仇笛問。

  「你怎麼會知道?」律曼萍皺了皺眉頭,仇笛笑而不語,她又省悟道:「對了,你也當過商諜,很快就能想明白……不過還是謝謝你啊,提醒我自己走,幸虧沒和羅長歡一起離開。」

  「拉倒吧,不提醒你也是自己走,謝紀鋒早給你安排好了,對吧?」仇笛問,覺得這個故事沒有什麼意義了,他隨意走著,律曼萍默默跟著,幾次想問,話又嚥回去了。

  很不想傷男人的自尊,但是混到這麼「差」,讓她似乎又覺得那兒不忍。

  「他回來了嗎?」仇笛問。

  「不知道,我們分開快兩年了,他一直在東躲西藏。」律曼萍道。

  仇笛笑了,反問著:「你呢?怎麼敢回來,不怕有對付你?」

  「怕什麼,我一個女人家,又沒多少錢,誰能把我怎麼著?國內比國外安全多了,風投和做空機構在這裡未必敢胡來。」律曼萍笑著道,他問著仇笛道:「我好像看到新聞上還有一個哈曼,以為是你。」

  「那個我知道,人家是商務安全,和你們商務調查的間諜是兩碼事……你看像是我嗎?」仇笛一攤手反問著。

  「好像應該不是,哎……」律曼萍嘆了聲,不知道是為自己的命運,還是為仇笛的境遇,她駐足了,仇笛也停下來了,笑著問她:「記得兩年多年,咱們長街吻別哦……要不,再來一回?」

  律曼萍沒吭聲,白了他幾眼,然後笑了,笑著道著:「讓消化消化震驚啊,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

  「怎麼樣了?這不挺好的,自食其力,比火中取栗安全多了……瞧瞧你們,狠撈了一筆,沒安生日子過了吧?哎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工作……物流公司缺個會計,我看你挺合適。」仇笛笑道。

  「得性。」律曼萍翻了他一白眼,她掏著包,像在找著什麼,找到了,一張薄薄的名片塞到仇笛手裡,剛接住,她又掏著一張銀行卡,拿著眉筆往卡背面寫了幾個數字,直塞到仇笛手裡,那眼神,顯得很是無奈。

  「什麼意思?」仇笛知道,自己要揀便宜了。

  「你說什麼意思?卡裡有幾萬錢,你用了吧……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去找我,我在亞運村那片開了個家美容院……」律曼萍說著,有點動情了,看看仇笛,忍不住替他捋了把額上的汗跡勸著:「咱們當商諜的下場都不怎麼好,能全身退出來,沒被人賣了,沒進監獄就是萬幸了……別撐著,我不是可憐你,誰也有難的時候。」

  「你……又改名了?」仇笛看著名片上,赫然是律曼莎,他愕然問。

  「你管我改不改不名?啊?怎麼叫『又』」律曼萍,或者應該叫律曼莎愕然問。

  「那怎麼稱呼你啊,你到底叫什麼啊?」仇笛笑著問。

  「這個就是真名,如假包換。」律曼莎鄭重道,她見仇笛又笑,解釋著:「我幾乎是最早一期到哈曼應聘的,那時候風投很活躍,老謝就派我先後到幾家公司臥底,每次換個公司,都得造份假簡歷,怕有後患……所以,一直沒用真名。」

  「那為什麼不跟上老謝走啊?不能老謝發了財,就把你蹬了吧?」仇笛好奇地問。

  「他太老了,不喜歡女人……只喜歡錢。」律曼莎笑著道,惹得仇笛也哈哈笑了,笑著卻把銀行卡給她塞了回去,律曼莎不高興了,直接說著:「嫌少?」

  「我和他不一樣,我不喜歡錢……我喜歡女人,呵呵。」仇笛擺擺手,謝絕律曼莎的好意了,他揚揚名片道著:「要不,這個也還給你……看我現在這樣子,頂多能給你添點麻煩。」

  「看來,你還沒有解開心結,其實不是我們刻意要騙你,而是在那個騙局中,自保永遠是第一位的,你既然也在這行幹過,就知道不管下場如何都怨不著誰,是自己選的……就像當賊也得當賊的自覺,想吃肉,那就得挨得起揍。」律曼莎嚴肅地道,在她看來,這位落魄的曾經同行,恐怕原因要歸咎於太過善良了。

  「那這張名片真得還你了……是你的心結還沒有解開,否則見到我,應該繞道走或者根本不認識才對。賊當過了,是不是也怕有挨揍的一天?」仇笛神神秘秘笑笑,像是戳中了律曼莎的痛處,她臉色變色很難看。

  那張名片,被仇笛輕輕地擱在她臂彎上的包沿邊,仇笛笑了笑,退了兩步,瀟瀟灑灑地走了,那灑脫的背影,讓律曼莎怔了好久,角色的置換讓她很不適應,彷彿自己才是該被憐憫的那一位……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6
☆、196. 第12章 多歧路 步步有機關

  東半球的夜幕方起,西半球的晨曦已露。

  謝紀鋒又一次醒來時,屈指算來已被囚禁了三日,是一個地下室,只有在黃昏的時候才能看到一絲陽光,三天裡,不止一次被虐,那些黑鬼的拳頭,像鐵錘一樣硬,一拳能搗得你半天喘不上氣來;那些白鬼的胳膊,像騾子腿一樣粗,勒著你,根本別想呼吸,他不止一次昏厥、醒來;再昏厥,再醒來,當一具軀殼僅剩下的本能之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托管的基金、藏匿的貴金屬交易、隱匿的存款,一樣一樣被拿走了,為的就是苟延殘喘。特別的環境裡,暴力是最有效的法則。

  醒來時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拼了命去換來的東西,最終還拿這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換回一條命來,就換回來,還有機會回到曾經的生活中嗎?

  肯定不可能,他閉目思忖著,想起了在香河縣那愜意的日子,想起了在京城那躊躕的歲月,想起了腰纏萬貫,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時光,這轉瞬淒涼的變化,反差之大,讓人情何以堪?

  咚……地下室門開了,那個會說幾句蹩腳中文的黑鬼進來,拎小雞一樣提著他,出了地下室,他剛拖拉一下子,就重重挨了一腳加一句FUCK,直被拖到地面之上,那黑鬼告訴他,本著國際人道主義的精神,請你吃一頓早餐,精神點,別特麼像被白鬼爆你菊花一樣。

  連推帶搡,從地面上的雜物室直往居住的房間裡趕,謝紀鋒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是一幢獨幢的鄉村別墅,萬惡的資本主義太特麼自由化了,槍支氾濫到難以容忍的地步,那黑鬼腰裡就別了兩把,拿槍頂著說話幾乎已經成了習慣。

  進入別墅內層,卻讓怔了下,臨窗的廳堂,擺著兩人位置的餐具,廚娘正在把煎雞蛋、牛奶、火腿往餐桌上擺,對於進來的兩位視而不見,匆匆而去。

  黑鬼推著他,坐到了一側,謝紀鋒努力地抿抿嘴、喉結動動,三天沒吃什麼東西,現在一餐飯幾乎都要成最大的奢望了,黑鬼調戲著他,用英文告訴他:「我們老闆想和你玩個猜謎遊戲,加點賭注,想不想玩?」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沒什麼可玩的了。」謝紀鋒用英文回道。

  「不不不……賭注就是你的腦袋,還能玩一回。」黑鬼嗤笑道。

  「好啊,隨便!」謝紀鋒無所謂地道,慘到這種程度,他反而坦然了,叉子叉著火腿片,大嚼著,配著牛奶,咕咚一口,比什麼都美味似的讓他舒服到呻吟。

  黑鬼卻在他身側說著:「我們老闆讓你猜他是誰,猜對了,就有和他共進早餐的機會;猜錯了,那就對不起了,這就是你最後的早餐了。」

  謝紀鋒嚼著嘴巴停了下,然後又繼續嚼著,半天才慢條斯理地看向黑鬼道著:「俞世誠!」

  黑鬼眼神一愕,像嚇了一跳,謝紀鋒笑了,繼續狼吞虎嚥地吃著,連對方的那一份也沒放過。

  這時候,響起了一陣掌聲,有位男子從樓梯上扶弦而下,笑吟吟地看著謝紀鋒,屏退了黑人,又喚著廚娘加上一份早餐,他坐到了謝紀鋒的對面,看了好一會兒,才好笑地問著:「謝總,背後被人陰一把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受?」

  「還行。」謝紀鋒不置可否。

  「你……怎麼可能猜到是我?呵呵,我們沒有見過面吧?」俞世誠笑著問,英俊的臉龐,滿是好奇的表情,這個老商諜不管怎麼說,還是有兩下子的。

  「境內那些人,手伸不到這兒,何況他們對我怨恨還不至於趕盡殺絕;做空機構的要找到我,一般是連錢帶腦袋早拿走了,既然都不是,那就應該是和我一起亡命天涯的那位了。」謝紀鋒道,他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嗝,看著俞世誠,原81號的主人,相隔兩年多後再見,並不覺得對方有些許的頹廢,在這個異國他鄉,看得出他生活得很愜意。

  「名不虛傳,藏得也確實夠深啊,為了找你,我可跑不了不少地方,法國、意大利、澳洲,沒想到都晚你一步,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俞世誠笑著道。

  「原聞其詳。」謝紀鋒道。

  「很簡單啊,錢上啊,你手裡囤了兩個億,不管怎麼藏都有跡可尋,正好我手下也有一位資金追蹤的高手,恰巧又查到了你在美國投資移民……呵呵,你不該在別人熟悉的領域玩花樣啊,恰巧我又在這裡生活過幾年,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俞世誠道。

  「所以,你贏了。」謝紀鋒無所謂地道,儘管心痛到發指的程度。

  這麼蛋定讓俞世誠鬱悶了,一點成就感也沒啊,他好奇問著:「你一點不擔心我怎麼對付你?」

  「即便我擔心,你還是會一樣對付我。」謝紀鋒道。

  「也是……其實很簡單,你投資移民用的是假身份,只要知會移民局一句,你就得和那些貪官一樣,被老美拿走不動產,攆上遣返的航班,等回到京城,你的新仇舊怨,會很喜聞樂見的看著你成這個樣子……哦,順便告訴你一句,你的公司好像被人給奪了,人家連名字都沒改……香河縣和京城的兩處住處呢,也被人通過法院強行查封了。」俞世誠笑著道。

  謝紀鋒同樣道著:「一樣的,你名下的財產也被拿走了,我聽說,你的安保公司也易主了,而且,您還上了紅色通緝令?我想……你留在這裡,是政治避難吧?」

  「對,我有個商務部官員的身份啊,還出任過駐外大使館工作,這個身份可以讓我光明正大地拿到綠卡。」俞世誠道。

  「你那是賣國。」謝紀鋒評價道。

  「呵呵……是嗎?那你好像比我更可憐,還有國可賣嗎?」俞世誠反問著。

  謝紀鋒眼神滯了下,旋即苦笑一閃而過,吃飽喝足,刀叉一扔,叮噹響時,他一抹嘴巴道著:「別繞彎子了,來個痛快的吧,我沒什麼後事,躺那兒,那兒就是歸宿。」

  哈哈……俞世誠仰頭大笑道著:「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人,才顯得這麼慷慨?」

  「你就殺我也一樣。」謝紀鋒無所謂地道。

  「對,人到一無所有的時候啊,勇氣就有了……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我準備派人回京城辦點事,名額還差一個,你好像挺合適。」俞世誠道。

  「你覺得我一無所有,就可以隨意驅使了?」謝紀鋒問。

  「不,一無所有,還得加上走投無路……從你身上拿到的基金、存款,總值一個多億,其實我不缺錢,我認識的貪官很多,只要我一個電話,他們就得趕緊想辦法給我匯錢;還有逃到這兒來的貪官,很多人花錢都想從我這裡找到庇護……難道你不想,把錢拿回去嗎,對我來說,很方便的啊。」俞世誠無所謂地道,這個樣子,謝紀鋒倒不敢懷疑對方的能力,本就在官場,要是淪落到與黑澀會為伍,那能力肯定不是一般的強。

  「你又繞彎子了。」謝紀鋒道。

  「那不繞了,我會送你回京城,辦的不是一件事,不過每辦成一件,我都會返還你一部分,等所有的事都辦成嘍,你一定會搖身一變,又成富翁的,而且,想要綠卡都沒問題……怎麼樣?能成交嗎?」俞世誠問。

  「你托的事,我可能幹不了。」謝紀鋒警惕一句。

  「呵呵,聰明。」俞世誠道:「但你能幹了的事,別人無法勝任啊,比如,需要在那個鬼地方找到合適的安全屋,比如,得給特殊的人製造無懈可擊的身份;比如,在需要對付誰的時候,做好計劃和撤離等等……這些事,沒有人會比你幹得更好啊。」

  「可我信不過你啊,我怎麼知道,不會成為你最後要對付的一個。」謝紀鋒道。

  「恰恰相反,商場被人陰栽了跟頭,那算不上仇。你忘了你在和一個美國公民談話,收買你可比對付你划算多了……給你一個正式的綠卡身份,遇到危險,可以直接躲在大使館如何?」俞世誠笑著道。

  這意味著什麼,謝紀鋒一想便明白了,他驚訝地問著:「你……要讓我當間諜?」

  「對,反正也是你的本行,我將是你的庇護人,不但不會對付你,而且會時刻保護你。這下放心了吧。」俞世誠笑道。

  謝紀鋒愣了半晌,即便走投無路,這個選擇仍然像挑戰他的內心底線一樣,讓他猶豫,讓他躊躕,很大一會兒,他愣著,還是無從選擇……

  ……

  ……

  大洋彼岸,一架航班緩緩地降落在長安機場。

  出弦梯,夜色闌珊,燈光如海的城市近在眼前。

  出機場,一行匆匆的旅客,匯入了駛向市區的車流,在一輛普通的大巴上,端坐著一位男子,他像泥塑一樣正襟危坐,眼光一動不動,根本沒有欣賞夜景的心情。

  在他的腦海裡,閃過了十幾個小時前的場景:警衛森嚴的防務省,上級把標著絕密的資料放到了他的眼前,那個驚心動魄的故事,就發生在此時他身處的城市。

  時間,兩年零六個月前,一名功勳間諜殞命於此。直到兩年後,在兩國交換被俘人員時,才知道了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任務,尋找她未來及發出的一封重要情報,種種跡像表明,那封涉及軍事秘密的情報並未被發現。

  間諜的字典沒有艱難二字,他領命而來,卻不知道,還能不能覆命回歸。

  一路思緒如潮,很快駛進了車行如流的城市,他下塌在未央酒店,已經訂好的房間,進了房間,帶走了房間裡準備好的東西,證件、現鈔、武器……換上了普通的衣服,悄然而去,身後的事有人清理,很快他這個名字就會在大數據的監視裡顯示已經出境,而他本人,則要像一個幽靈一樣,溶入到這座城市。

  一個小時後,他出現在長安市一處茶樓,像邀約的朋友聚會,在這裡,碰到了一位接頭的人。

  是位男子,年過四旬,低眉瞇眼,斟茶等著他,他坐下,把玩著手機,把一副照片拉出來,輕聲告訴對方:「就是它!」

  「一塊錶!?」對方奇怪地問。

  「不是一塊普通的表。」他道。

  「不普通在什麼地方?」對方問。

  「丟失了兩年零六個月。」他道。

  「這個你讓我怎麼找?也許被國安截獲了。」對方道。

  「不會,如果被國安截獲,那提供的消息的軍方人物,應該早消失,事實上沒有,軍方根本沒有動作。回去的人說了,他是在南疆被俘的,這裡是當地的黑幫洗底,殺了中野……沒有人有機會知道這塊錶究竟是什麼東西……被俘的人能回去也說明了這點,如果這個消息被國安截獲,他根本沒有生還機會。」他道。

  「可是……如果連國安都沒有截獲,那會落在誰手裡?」對方問。

  「這就是我的任務了……我需要你幫忙,找到所有當年能接近中野的人,或許它正在某人的腕上,這是一塊價值六十萬人民幣的百答菲麗,不會有人捨得扔掉或者隨意拆解它的。只要它還在,就能找到。」他道。

  「有特別的方式嗎?」對方問。

  「表裡嵌有微型定位,激活後,發射範圍一點五公里。」他道,這是間諜的裝備,有特別的激活碼。

  接頭的對方嘴一歪笑了笑道著:「那意思是,你得到走到離表一點五公里之內?」

  「對,如果它在,肯定還在與此案關聯的那些人身邊。」他道,直接問著:「你應該已經接到消息了,找到了誰?」

  「有一個人,中野是馬博洗底殺的,這個人和馬博走得很近。」對方掏著手機,亮出來了查到的資料,是一位女人照片,慢慢地放到他面前道著:

  「她叫莊婉寧,長安大學教師。」

  「那就從她開始吧!」

  他看了看,面無表情地道著。

  ……

  ……

  也在這個時候,仇笛帶著一幹工人,在路邊下了公交,小酒嗝打著,小黃調哼著,個個勾肩搭背,橫披著衣服,腳步踉蹌地往回走。

  今天因為律曼萍,或者叫律曼莎的,明顯讓仇笛多了件心事,他有點心緒不寧地走著,那哥幾個開著H笑話也沒有逗笑他,時間不早了,匆匆回到倉庫,一進門,包小三的大姐夫咦了聲:「呀?三兒,你咋來了?」

  「姐夫,仇笛涅?」包小三蹦了起來。姐夫一指,剛進門的仇笛驚聲叫了句:「啊?這兒也在喝,明天不幹活啦?……包小三又是你是吧?你丫一來就沒好事。」

  「等等……今兒個有喜事,哥給你介紹個人。」包小三道。

  「是妞不?老子可是想洩火了。」仇笛笑著道。

  「哈哈……噹噹噹……進來看。」包小三拽著仇笛進門,一進門,仇笛眼睛一亮,一群人中,站起來一位剽悍的大個子,可不是祁連寶是誰,他憨憨笑笑道著:「來找你,混口飯吃。」

  仇笛瞬間樂了,奔上前去,和祁連寶重重一抱,拳頭捶著他胸前結實的肌肉,樂呵呵地道著:「成,一鍋裡攪,就你這凶相,沒人敢虧待你。」

  祁連寶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這時候,老膘插進來了,把仇笛拽過一邊,拉著祁連寶道著:「甭跟他,跟我……明兒跟我一路,瞅誰不順眼,你幫我揍他……哎寶哥,我聽說你把他們仨揍得滿地找牙?」

  「呵呵,那多久的事了。」祁連寶不好意思道。

  「要不再演示一回,讓兄弟們樂呵樂呵?」老膘猥瑣地道。

  耿寶磊和包小三劈哩啪啦連拳帶腳,把這貨攆過一邊了,眾人重新落坐,看樣子等仇笛回來已經喝了不少了,包小三呢,堅決地說著,我那兒缺人手啊,就來見見你,一會兒寶哥跟我走!

  老膘不服氣地就來爭了,憑啥跟你啊?你都殘疾人士了,誰還跟你過不去?你帶上寶哥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麼?

  這一爭,包小三一個酒瓶就摔過去了,仇笛攔著這貨,直道著,來日方長,那兒緊要,寶哥就到那兒救火成不?就一個人,總不能分開吧?

  「不不不……寶哥不是一個人,帶了一群七八個呢,都是刑滿釋放的,你要不?」包小三道,敢情是先去找的他,剩下的人還安頓在包小三那塊呢。

  仇笛一拍腦瓜,知道祁連寶恐怕在監獄裡又是一堆爛兄爛弟,這丫的可真不好安排,他為難時,恰看到了祁連寶難堪地眼神,一瞬間,什麼都拋到腦後,直拍胸脯道著:「沒啥說的,別說七八個,就七八十個,照樣能容下,咱們總經理都是蹲大獄出來的啊……誰特麼小看誰呢,我也差點進去。」

  眾壞種哈哈一笑而過,這時候時間是真不早了,讓崔宵天帶著幾個人休息去,工人也得早點休息,明早還有活幹,他帶著祁連寶進了倉庫,找著自己的包,衣服,剛準備掏錢帶祁連寶出去找個店住,卻不料老祁大膀子幾個包裝箱一併,呼聲已經躺上去了。

  「嗨、嗨……寶哥,不能頭回來,就讓你打地鋪啊?走,離這兒不遠有個家庭旅館,條件還湊和,咱們到那兒住一晚上,明兒再找地方。」仇笛不好意思地道。

  「我沒那麼金貴,硬板都睡了多少年了,你別跟我客氣,你要客氣,我可就沒法待了,知道嗎,我來京城一個多月了。」祁連寶道,他直挺挺地躺著,像是在自言自語。

  「啊?那你不早來找我?」仇笛道,一看祁連寶那樣子,笑著問:「操,你還想觀察一下對不對?」

  「對,要是還幹著打打殺殺的營生,我就不敢來了……謝謝你啊,這些年一直往我家裡送錢,我回去我爹都把房子翻修了,沒我這個操蛋兒子他過得更好……我不想欠你的,可現在欠得越來越多,都還不了了。」祁連寶道,臉側向的仇笛,有點不好意思了。

  「欠個毛啊,沒你的成全,我那有今天。」仇笛道。

  「我爹說了,做人不能忘本……所以,我就來了。」祁連寶道。

  「告訴我是驚訝,還是失望?你不會是以為我混黑澀會的,還帶了一幫二勞分子來吧?」仇笛問,啞然失笑了。

  「要是失望,我就不見你了……還真驚訝啊,好歹都一小老闆了,就過著這生活?而且連三兒也斷了條胳膊……一眨眼就物是人非了。」祁連寶道,這個粗人,幾年牢獄學會深沉了。

  「咱們其實同一類人,都曾經相信富貴險中求,往往到頭才會發現,我們的能力太有限了,要付出的代價,我們自己都可能承受不起。」仇笛道。

  「你指三兒?我聽三兒說那事了,幹得夠險。」祁連寶道。

  「一部分,還有很多,比如你也殘了個兄弟,眼睜睜地看著他倒下的……還有監獄裡不見天日的熬著,那都是代價……看得出,你也和我一樣,膽子在變小。」仇笛道。

  「對,人扛不過命。」祁連寶道。

  「可不管什麼命,也得扛著啊。」仇笛道,聲音低沉,像有心事,祁連寶聽出來,他怔怔看著躺下的仇笛,仇笛瞥了眼,卻像疲憊地道著:「睡吧,寶哥……你來了正好,這個倉庫就交給你了,別嫌工資少啊,有什麼困難告訴我,咱們一起解決……以後別說誰欠誰的,咱們從頭開始啊。」

  似乎有點不講人情了,不過似乎又是情義很重,祁連寶的心裡一點也沒輕鬆,反而覺得欠得更多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6
☆、197. 第13章 替人愁 心事多煩憂

  一處陰暗的地下室,電腦屏幕上,倒映著幾張表情各異的臉。

  老膘在施展入侵大法,全神貫注,餘下幾人等著結果,崔宵天在翻看著那組非法程序的下栽記錄,已經破千了,把他大屏手機上的記錄給仇笛看了看,兩人相視一笑,用老膘的話講這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而授之以漁,更不如教會人偷魚,現在從進入各專業監控商店的產品銷量來看,「偷魚」的,正在越來越多哦。

  「這個郎月姿,或者叫律什麼的,你為什麼不當時約她?」耿寶磊悄聲道。

  「我說不清是巧合,還是刻意碰到啊。」仇笛道,畢竟當過商諜,對方意圖是什麼,恐怕只有她本人清楚。

  耿寶磊搖搖頭道著:「估計是你多慮了,那天晚上,你們是隨機被物流老陳請走的,我覺得是巧合。」

  「就即便是巧合,這個巧合我覺得她應該躲開啊。」仇笛道,和崔宵天、耿寶磊分析著:「隱姓埋名,還藏在京城,已經抽身出去了,以前認識的人,肯定是能躲就躲啊。」

  「應該是這樣,老謝狠撈了一把,想知道他下落的人不少。」崔宵天道。

  「要是律曼莎也被老謝涮了呢?」耿寶磊問。

  「就涮了,她到手的也應該不少,如果想重新開始生活,應該不會認我。」仇笛道。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就是奶疼蚌癢想找個男人呢。」耿寶磊道。

  「滾!」仇笛直接道。

  耿寶磊笑了,他的意見被忽視了,看看崔宵天時,崔宵天也計無所出,他猶豫道著:「應該是巧合吧,咱們一直就是明處,如果誰要針對咱們,那確實不會相認,會悄無聲息地下手。」

  「是這個理,可我總覺得,咱們的安生日子要被打破了。」仇笛嚴肅地道,有一種危險的預感,卻不知道預感來自何方。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兩年多年的奪富之戰成就了諸人,但也埋下了無法消除的隱患,誰可能保證,自己這麼做不會有疏漏,誰又能保證,你不被別人掂記著。

  「出來……了!」老膘突然喊了一聲。

  三人看去,屏幕上,顯示出了警察的戶籍管理界面,耿寶磊愕然道著:「你大爺的,老膘,你遲早得上警察的黑名單。」

  崔宵天笑著解釋著,這個並不難,警察專用的NSA連接內網軟件,只要侵入某個派出所的某台電腦,進入專用系統就容易多了,老膘也說了:「別覺得太神秘啊,警察裡,電腦盲不比流氓少,他們自己不小心,賴我們什麼事?仇笛……查誰?」

  「律曼莎……律曼萍……還有這個朝內大街的地址……電話號碼是138……全部要,所有相關信息……」仇笛一一道著,憑著記憶道出來那天晚上掃過一眼的名片。

  在這個社會環境裡生活,那你就逃不出無所不在的網,戶籍資料很快查出來了,根據企業代碼查到了開戶行,根據開戶行,又追到了關聯賬戶,直到需要更進一步的授信之後才把老膘擋在銀行之外,他一攤手道著:「只能查到這麼多了……進賬戶就難了,而且容易被人盯上。」

  「這就足夠了……」仇笛仔細看著,卻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

  律曼莎,32歲,資料顯示京城本地人,在京城一直有固定居所,有數次短期從業記錄,照片是十年前的清純樣子,絕對就是如假包換的「郎月姿」,或者「律曼萍」。

  可明顯不對路啊,仇笛看不懂,一揮手指問著:「宵天,你看呢?」

  「問我啊,他能知道?」老膘搶著道。

  「直接問你,你又賣關子,還是問別人直接讓你搶……這有什麼玄機,看似無懈可擊,可明顯和咱們接觸的不一樣啊。」仇笛道。

  「你仔細看一下就明白了,這個三四環交界處的居所……我告訴在哪兒?」老膘查著電子地圖,很快一顯,仇笛愕了下:「拆遷了已經?」

  「再查從業記錄,你看結果。」老膘反查著,從企業名稱開始,所有顯示律曼莎工作過的大小公司一律顯示:已註銷!

  「哦喲,這女的確實不簡單啊。」耿寶磊驚訝了。

  「是不簡單,都是無法順查的信息,淹沒在2000萬人口的大城市,還真是個無可替代的隱身方式。」崔宵天道。

  仇笛猶豫了一下,看到老膘偷笑,他問著:「膘啊,他們是不是說傻話了。」

  「對頭,兩個傻X!」老膘指著屏幕問著:「明知道是假的,怎麼進入按年限記錄的戶籍裡;偏偏上班的都是註銷的公司,她又是怎麼找到這種記錄的,找到也罷,又怎麼進到個人履歷的?還是很多年前人才市場的履歷……要以仇笛講,她如果是哈曼商務招聘過的,那我應該查到記錄,遺憾的是,沒有……哈曼留存的原始記錄可能被謝紀鋒銷毀,可總不至於人才市場的數據庫裡,也會按她的意思編造適合現在這個身份的履歷吧?」

  「你的意思……」崔宵天重視了。

  「要不是知道她和老謝一夥,我都認為她是官方的人,就即便不是官方的人,也有這種人替她辦事,沒有那個黑客敢幫她去篡改警察的數據庫。」老膘道。

  老膘要是不改,那肯定就沒有其他敢了,那不是作死,那是直接死定了。聽得這話,讓大伙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這個商諜,難道傍上了大樹?

  「查查她的手機號在什麼地方。」仇笛道。

  老膘調試著軟件,不一會兒,他驚訝地怪叫:「我日,在哈曼公司附近……應該在那間咖啡館。」

  耿寶磊和崔宵天相視一愕,然後齊齊笑了。

  不難理解,律曼莎既然混過哈曼,那出現在那裡,應該只有一件事:在查仇笛!

  ……

  ……

  猜得很正確,律曼莎幾天心思游移不定,最終還是想辦法來解開心裡的謎團了,所用的辦法,當然還脫不了她的行為習慣。

  錢嘛,花錢賣消息。

  這一摞錢遞給呂天姿手裡的時候,律曼莎看到了這位老女人眼中閃過的貪婪。她知道這個人,謝紀鋒倚重的左膀右臂,很多涉及司法機構的事,都是她處理的。這種人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並不妨礙她喜歡找這類人辦事。

  呂天姿厚手摸了把鈔票,笑了笑道著:「這位女士啊,您還沒說什麼事呢,再說錢不是這樣給的,我們畢竟掛名在公司裡……對了,您剛才說一位老客戶介紹的,我有幸知道這位好人是誰嗎?」

  「是誰,很重要麼?」律曼莎笑笑,示意的那摞錢。

  「對,不重要……但也不是什麼錢都可以拿。」呂天姿把錢放下了,這個奇怪的客戶聯繫到她,還非要私聊,不得不讓她懷疑是某種不可告人的委託,比如跟蹤出軌丈夫,查找老公的小三啦等等。

  果不其然,律曼莎道:「很簡單,查一個人。」

  「誰?什麼事?有無刑事如民事案件糾葛,如果是委託的話,我必須搞清楚。」呂天姿道。

  「說不定,這個委託您現在就可以完成。」律曼莎拔弄著手機,亮出來了照片,然後呂天姿凸眼失色,律曼莎笑道:「看來您認識了,他叫仇笛。」

  「你想知道什麼?」呂天姿警惕地問。

  「也很簡單,他在什麼地方?現在做什麼?手機號碼多少?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律曼莎笑吟吟地道,她總覺得哪兒不對勁,意料中仇笛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這麼簡單啊,呂天姿笑了,出聲問著:「那你,究竟是他什麼人?肯花一萬塊錢,買這麼點不值錢的消息。」

  「朋友……一面之交那種朋友。」律曼莎曖昧的笑容道。

  「不會是……」老呂眼中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這一身清涼夏裝,膚白胸挺的女人來打聽一個男人,聯想到什麼太容易了。

  律曼莎笑著道:「您要覺得一夜情,也未必不是沒有那種可能……這是我們的私事,我是說,我和您之間,不會有人知道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老呂把錢一塞,直接道著:「問什麼,你詳細點?」

  「他在哪兒?」

  「這段時間應該在給DTM搞安防監控,挺忙的。」

  「他現在專業搞這個?」

  「差不多……哈曼商務安全,就包括這一塊。」

  「那他住哪兒?」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仇董和他那幫朋友神出鬼沒的?」

  「等等……你說什麼,仇董?」

  「對呀,別看我們公司小,可是個股份制的,他是入股方之一,還有兩個來頭更大的,一個是盛華食品,一個就是DTM……我們的合作夥伴裡,還包括南方瞳明科技,你要炒股就知道,瞳明科技是光學行業裡的龍頭……這位女士,你……怎麼了?」

  突然間,呂天姿發現律女士歪著頭,端著的咖啡也傾斜了,斜斜地往腿上流,一燙省悟了,手忙腳亂地擦著,從這個失態中驚省,律曼莎不好意思地道著:「對不起,我走神了。」

  「還想知道什麼?」呂天姿八卦地道。

  「我回頭打電話問您吧。」律曼莎慌亂地道。

  「對了,仇董是單身啊,好像還沒有女朋友……我覺得你們倆,挺合適的,郎才女貌一對一雙的,您應該直接去找他……哎對了,我給你個電話,您應該瞭解他吧,他人挺好的,公司掃樓阿姨都能和她嘻嘻哈哈聊半天……哎。」呂天姿說著,可不料律曼莎拿著她寫的電話就匆匆走了,讓她驚訝了下,不過很快又呵呵笑了。

  這錢,掙得還真容易,她看看包裡,抽了一張扔咖啡桌上,樂滋滋地走了。

  律曼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急步走的,駕著車出了好遠才停到路邊,然後消化著驚訝,她回味著那晚上的巧遇,現在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是她曾經見識過的從容和自信依舊還在,那怕衣衫襤褸也遮不住那種讓人欽服的氣質。

  「這個壞種……騙得我好慘!」

  她喃喃道著,知道真相沒有興奮,而是一種讓她很鬱悶,很生氣的心情,她甚至馬上就有打電話質問的想法,不過手摩娑著,又沒敢拔那個號碼。

  對呀,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是自己想當然了。其實給人家塞錢,還真有點傲意,有點可憐的意思,誰可知道,人家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表演,然後再不客氣地潑上你一瓢涼水,讓你的優越感在一剎那蕩然無存。

  她認真地存下了這個號碼,緊緊地握著手機,思緒不可遏制地回到了兩年前,她記得,那個風寒黃昏的長街,在下意識抱著他,在下意識地輕吻時,那種溫暖而安全的感覺,讓她很多年都沒有忘卻,那是經歷了若干涼薄的歲月後,最溫馨的一個瞬間。

  可錯過了,錯過了……她心裡喃喃地道著,即便兩人從未發生過什麼,也讓她覺得一股子失落和懊悔襲來,卻又說不清,所悔何事?

  這時候,電話響了,是個外地來電,一看來自長安,她慌忙接起來,然後聽到了哽咽的聲音再喊,曼莎姐!

  「婉寧!?怎麼了……你怎麼了?什麼,你別哭,慢慢告訴我怎麼回事……好,你別急,那兒也別去,等著我啊……」

  律曼莎放下電話,踩著油門,直飆上了機場高速,電話裡,一直有聯繫的莊婉寧哭訴著家裡遭劫了,她差點都見不著曼莎姐了,這個莫名其妙發生的事讓她的心懸起來了,不假思索,直奔機場……

  ……

  ……

  ……事發於昨晚十時左右,受害人莊婉寧回家時,在樓道裡被嫌疑人挾持,後打開房門後就失去了知覺,經鑒定,是被已醚類化學物致昏迷,沒有性侵跡像……凌晨四時接警後趕赴現場勘察,發現其家中櫃、箱、床都被翻動過,家裡少量現金及兩件首飾丟失……據屬地派出所判斷,應該是入室搶劫……

  董淳潔扶扶老花鏡,字斟句酌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長安國安局發來的信息,牽涉間諜案,莊婉寧一直就在重點關注的名單上,一方面出於防範,更多時候是出於保護。

  不過還是疏漏了,誰可能想到,已經過去兩年的時間了,還出這樣的事,她的前男友馬博已經被判處死緩,而且他的落網和這位女教師並無多大關聯,她的居住監視已經撤防一年多了。

  「老陳你看呢?」董淳潔問。

  他坐的就是陳傲的位置,是老陳通知他和費明來的,聽得此言,陳傲翻著白眼道著:「這該是我問你的話,最瞭解當年案情的應該是你。」

  「胡扯,最瞭解案情的,現在都進去了……主犯都被你放了。」董淳潔道。

  費明咬著牙憋著笑,這一對冤家爭吵不斷,誰也沒給過誰好臉色,這不,陳傲反問著:「放田上介平是上級的意思,也徵求過你的意見,你同意了啊。」

  「你們都舉手,我敢不舉麼?」董淳潔道。

  又給嗆回去了,這個田上介平是老董冒著死亡危險釣出來的,對於沒有將其處以極刑恐怕老董一直耿耿與懷,唯一的安慰的是,換回了三位陷身國外的同志。

  「你說說……我懶得徵求他。」陳傲點費明了,費明愣著道:「我半路挨了一槍,什麼也不知道了啊?」

  「那案情你總知道吧?現在徵求誰去,提的提、走的走、關的關。」陳傲煩燥地道。

  「興許……就是樁普通刑事案件吧?」費明撓撓額頭道。

  「不是。」老董道。

  「那你覺得是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是?」陳傲反問著。

  「呵呵,坐辦公室都把你坐傻了……我問你,你要偷搶東西,是去偷領導住處和辦公室呢?還是去偷單身宿舍的?」董淳潔問。

  「當然偷領導辦公室啊……嘖嘖,這什麼跟什麼啊。」陳傲被自己說笑了。

  「小費,這話給他錄下來,哈哈……你沒偷過都知道去那兒,難道那些實踐經驗豐富的,去偷搶單身樓?」董淳潔放著照片,普通的樓,普通的房間,四五十平,不過幾架書,幾個箱子而已。

  一句就說服陳傲了,陳傲故意難為著:「那要是個初入行的小賊呢?他的膽子也就夠搶單身女人……或者這件事本身就是個巧合,也有合理性啊。」

  「這個問題比剛才那個還蠢……你見過莊婉寧嗎?」董淳潔問。

  「見過。」陳傲道。

  「這不就得了,那麼水靈一大姑娘,都給迷昏了,還什麼事都沒發生……就翻走一千多塊錢,兩件首飾,也不值多少錢?昏迷了六個小時啊……你覺得合理嗎?」董淳潔問,把陳傲問住了。

  其實陳傲真不想事事往間諜的活動方面想的,但被老董這麼一講,又覺得疑點無限增加了,他反問著:「可為什麼啊?這個間諜網早被我們查得一清二楚了,馬博向境外出售情報鐵案如山了……至於為這個不相干的人,再驚動我們,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會關注這種人。」

  「看這樣,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啊,可莊婉寧會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動手?」董淳潔道。

  「看來還得審審馬博……這些間諜啊,你都不知道能從他們身上挖出多少線索來。」陳傲道著,說幹就幹,拿起電話接通長安國安局,下著複查的命令,剛放下電話,老董和費明已經起身走了,他喊了句:「嗨,這就走?」

  「你要請吃飯,那我們就不走了。」老董沒好氣地道。

  陳傲一擺手道:「得了,你還是走吧,不送了啊。」

  「甭客氣,不想看見我,就別叫我。」老董呵呵笑著,給他關上了門,關了老陳一臉鬱悶。

  費明和董淳潔相隨著下樓,走了好遠費明才小心翼翼問著:「董局,我怎麼看您是故意給陳處長添堵呢?」

  「我志大才疏,這個都知道;他器狹量小,還不想讓人知道……呵呵,我得積極揭開他醜陋的一面,省得他老覺得自己了不得。」董淳潔道,一臉小人作態。

  不過讓費明很喜歡,他小聲道著:「沒人說您志大才疏啊,下面說起來,說您是這個,敢真刀真槍上的領導,那才讓人服氣。」

  老董眼前,豎了個大拇指,他翻了一眼,微笑著心情似乎大好,直道著:「越來越會拍領導馬屁……想要什麼獎勵?」

  「不要,什麼都不要,真心的。」費明嚴肅道。

  「好,吃飯去……今兒中午,領導帶你腐敗一回,大餐隨你點。」董淳潔笑著道,背著手,氣宇軒昂地上車,司機開著車,車行方動,老董摸著電話,這一次卻是給仇笛打的,口氣很隨便,直道著:「仇老闆……哦,還記得我啊,今兒中午有頓飯,你得來……沒事沒事,真沒什麼事,這不局裡招待費全砍了,得有人埋單不是?你少哭窮,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監控啊,趕緊來,說不定我還給你找點生意,你得給我回扣呢……」

  很隨便,非常隨便地在車裡胡扯,扣了電話,老董高興地道:「瞧瞧,飯票馬上就來了。」

  「哎呀,還是領導英明。」費明也促狹地道,有關於宰仇老闆幾頓,都沒意見。

  「呵呵,其實是他英明啊,要是當年真進了國安,恐怕現在也和你一樣,捂著點死工資摳屁股吮指頭……這臭小子,想得遠,也看得遠啊。」董淳潔讚嘆了句,那讚嘆一點都不像開玩笑,是嚴肅無比的口吻。

  費明一直覺得有事,老董可有些時候沒像這樣無節操的扯蛋了,以他的瞭解,只要這種嘻皮笑臉的表情一出現,就要出事了,可他偏偏看不出來,能出什麼事……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5:06
☆、198. 第14章 望遠行 問情能多久

  一隊著裝整齊的機場空警踏步而過時,莊婉寧像受了刺激,緊緊地抓著律曼莎的胳膊,律曼莎看她時,她牙關緊咬、眉睫微顫、神情緊張,像身臨絕境那種隨時都準備拚命的樣子,律曼莎趕緊安慰著:「沒事,沒事,婉寧……來,喝口水……」

  轉移著她的注意力,莊婉寧情緒稍鬆,這種間歇性症候連她自己也控制不了,受到外來刺激後隨時可能發作,標準的症狀是緊張、焦慮、煩燥,進而導致長期的失眠以及心律失常,再嚴重點,就到抑鬱和自殺了。

  律曼莎那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莊婉寧,她沒有想到斷斷續續和這個姑娘一直沒斷了聯繫,她莫名地喜歡這位姑娘身上那種清純和博學,純粹一位書香門弟出來的大家閨秀,可惜的太過清純了,一直把她當大姐,絲毫沒懷疑過她的別有用心。

  「你別緊張……就碰上個小賊,說不定過兩天警察就抓到他了。」律曼莎安慰道。

  「絕對不是……是間諜,肯定是國外的間諜,他們來報復我來了。」莊婉寧驚恐地道,馬博在她生活裡留下的陰影恐怕無法消除了,她一直無法接受對方是間諜的事實。

  這個故事律曼莎從莊婉寧、和莊婉寧父母嘴裡已經聽到了不少,被警察滯留過,被人翻箱倒櫃查過,經歷過那種事之後,對於一位生活裡曾經都是陽光的女孩打擊會有多麼大,她也許能理解……那,莊婉寧現在就是了。

  醫院不去,家裡不敢待,學校不敢上班去,律曼莎來是來了,可走不了了,最終出了委曲求全的主意,要不換個地方,去京城待兩天,莊婉寧迫不及待的應允,這個城市讓她恐懼到無法自制了。

  老倆口來了,一人拿著小包,都是零食;莊媽把女兒的電腦、隨身的東西提著,律曼莎起身去接,莊媽不好意思說著:「麻煩您了啊,律醫生。」

  律曼莎一直是以心理醫生的角色出現的,她笑笑道:「沒事,伯母,我們也比較投緣,換個環境待兩天,緩緩心境,沒準就痊癒了。」

  「哎……」莊媽坐下來,無言的撫著靠在他肩上的女兒,老父拄拐而坐,律曼莎輕輕攙了把,他說了,實在不行,就把女兒送到國外,說到此處依然是極度痛恨這個法治不完善的環境,生生把她女兒關了一周,自那以後,就變得一點都不正常了。

  「伯父,要我說還是就留在京城吧,那兒的治安環境相對要好多了,而且,就婉寧這學歷,還發愁找不著一份工作?您二老就別多操心,您操的心越大,兒女就越難長大啊。」律曼莎輕聲勸著莊父。

  兩位老人是依依不捨,女兒也是淚流漣漣,這把律曼莎看得焦燥得啊,實在是無語,某種意義上講,莊婉寧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一半得歸功於父母的寵愛。

  好容易等來了登機,兩老人依依送著,上弦梯還能看著兩人相攜而望,坐在機艙時,律曼莎看莊婉寧還在啜泣,她嚴肅地道著:「婉寧,父母都這麼大了,你還讓他們這麼揪心,你心上過得去啊?」

  莊婉寧一怔,啜泣一聲,抹乾了淚,長舒了一口氣。

  「這樣才對,你要不學會勇敢,誰會替你堅強?」律曼莎遞給了她一袋紙巾,莊婉寧接著,輕聲道著:「謝謝你,律姐……我喜歡聽你說話,你總是那麼雲淡風輕的,真讓我羨慕。」

  「總不至於還想著馬博吧?」律曼莎笑笑,看著她問。

  莊婉寧搖搖頭,臉色卻黯了幾分。

  「任何一個男人,都比你用最差的想像得出來的結果,更差。」律曼莎輕聲道。

  莊婉寧臉色一緩,差點被逗得笑出來,她抹抹眼角道著:「我其實以為都過去了,一直想重新開始。」

  「放心,有的是機會,不過你得放下包袱,輕裝上陣。當黛玉妹妹可沒好果子,最終只會苦了自己。」律曼莎安慰道。

  莊婉寧卻是發嗔似地道著:「我可沒那麼多愁善感。」

  「那告訴姐,心裡還想著……你那個同學麼?就是喜歡你,你也喜歡,然後錯過無數次的那位?」律曼莎眼裡竄著八卦之火,在引誘清純姑娘了,莊婉寧臉色稍緩,卻是無限婉惜,那麼不置可否地笑笑,律曼莎輕聲告訴他:「據我所知,他現在過得非常慘……我在京城遇到過一次,你知道他幹什麼?」

  試探,律曼莎凜然的表情把莊婉寧嚇住了,她下意識地問:「幹什麼?」

  「搬運工,一身泥一身汗的,我都差點認不出來。」律曼莎嚴肅道。

  「啊?怎麼會這樣?」莊婉寧不忍了,開始替別人傷心了。

  「北漂大部分都這樣,到苦的時候,連生活費都成問題,他性子又要強,我估計呀,肯定是一時半會沒找到工作,沒辦法才幹這個的。」律曼莎順口就是一個合理性奇高的落魄故事,她說著,看著莊婉寧的表情變化,哦,有效果,在替別人傷心的時候,很快會忘了自己的苦痛。

  「真想不到啊……在長安時候,感覺他混得很油的……嘖……我現在都開始相信我姥姥的話了,她總說人扛不過命,嘖……其實他很優秀的,但沒有人給他機會而已。」莊婉寧深沉地說著,那眼光中流露出的是萬般柔情。

  「所以呀,你那點事,對於還在貧困線上打拼的人來說,都不叫什麼事……你說呢?要是累到那種程度,還有機會失眠嗎?」律曼莎反問著。

  莊婉寧點點頭,訕笑了。

  準備起飛的間隙,律曼莎又湊到莊婉寧的耳邊問著:「婉寧,這個落魄的黑馬王子,你想見他嗎?」

  莊婉寧驀地側視著律曼莎,突然問了句一直忽視的問題:「對了,律姐,你怎麼會認識他?」

  「以前好像告訴你啊?他在快遞公司打工,經常給我送貨。」律曼莎又編了一句,他轉移著話題問著:「有時候就這麼巧,他這個名字太特殊……哎對了,我好像還留了他的電話,要不……」

  「再說吧……」莊婉寧淡淡說了句,明顯地興味索然了。

  清純也未能免俗哦,恐怕知悉內情,對於已經淪落為「搬運工」的舊識失去興趣了,律曼莎坐正了,臉上帶著微笑,那是一種很世故的微笑,彷彿看到了她預料之中的東西。

  航班騰空而起,巨大的推背感讓人一陣眩暈,接著穿入雲霄,飛向京城……

  ……

  ……

  「她走了!」

  機場外,坐在車裡的男子,看著手機上顯示的紅點,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他裝起了手機,把包放下,對接送的人道著:「裝備和武器帶不走了,你保存好。」

  開車的男子嗯了聲問著:「為什麼要追著她呢?根本沒什麼發現啊……都兩年前的事了,興許不在她身上。」

  準備走的男子笑了笑道著:「追她總有追她的道理……把這裡的動靜再搞大點,你隨後來。」

  「知道了。」開車的應聲,隨即聽到了拍車門的聲音。

  那位神秘的男子戴上了墨鏡,提著簡單的行李,進了機場,匯進了熙攘的旅客群中……

  ……

  ……

  同一件事,在一個飄忽不定的可能中,慢慢地變大,慢慢的它的關注度在不斷增加。

  這一天,兩年前參加過長安間諜辦案的人員,都在辦公室遭遇了總局來的外調人員,都寒梅、李小眾、王卓、張龍城、管千嬌……一個都沒有漏下,方式很簡單,讓他們對著兩年前辦案的整個經過,回憶每一個可能疏漏的細節。

  對,細節,已經在民航出入境管理處作為部門聯調任職的戴蘭君,捕捉到了辦案人員臉上的細節,突如其來地叫她,又封閉了隔離間,這可是出入境發現嫌疑人員才用的地方,是國安駐紮在國境第一道封鎖線上的辦事機構,能直接到這裡詢問,那來頭絕對不少。

  細節就是,她預感到出事了,開口問著:「這是幾處聯合的辦案,在沒有接到主管領導指示,我不能透露案情的。」

  「沒關係,案情我們都帶著。」一位辦案人員道。

  「請稍等……請。」對方拔了電話,是直通陳局的,戴蘭君聽到電話裡的命令,機械了應了聲是,然後把電話還回去,對方道著:「這事上面很重視,現在由總局秦副局長負責,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是全部辦案人員……事關安全事務,請配合一下。」

  兩人果然帶來了辦案的詳情,一點一點重新推進了一遍,從南疆開始,一直到長安,而且這是一個完整的案情,連存檔案卷中涉及到的幾個外來人物都有名有姓了,戴蘭君突然也覺得疏漏很大,那位「外來」的仇笛,在這個案卷裡閃光點太多,火拚田上介平,又在長安被抓,之後又被放出來,中野被殺,最早的案發現場只有他進入,甚至殺害中野的兩個兇手,也栽在他手裡……最讓兩位辦案人員感興趣的是,最關鍵的一處中野設置的安全屋,也是仇笛幾人最先找到的。

  偏偏這個人,不是內部人員。

  於是問題就來了,一位辦案人員問:「這幾個人你瞭解嗎?」

  戴蘭君點點頭,估計沒人比她更瞭解了。

  「那他們有沒有可能,在接觸到某些涉密的信息,隱瞞下來。」對方問。

  「不可能,他們純粹是外行,是董副局長花錢雇來的,和咱們發展外圍密幹的方式差不多。」戴蘭君道。

  「但最後這一次,找到中野的住處……在找到,和外勤到達之間,有近半個小時的空白,這個時間段……」

  「這個時間段有兩名外勤守候,如果發生什麼,他們不可能不制止,再說,現場有詳細的勘察報告,繳獲的槍支、現鈔都不是小數目,你覺得他們在外勤眼皮子底下,能拿走?」

  「要是槍支和現鈔,那倒簡單了。」

  「如果二位瞭解他們,就會知道,他們除了對現鈔有興趣,其他不會有興趣的。」

  戴蘭君道,說到這時候,她莫名地笑了笑,微笑,加了點苦味,她清楚,不安生的日子又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按照保密紀律,戴蘭君自動納入保密範疇,那意味著外人無法想像的透明,任何通訊工具、八小時內外、包括家在內的所有去處,都要一一向組織彙報!

  ……

  ……

  聯動是從底層到上層一起動的,重新瞭解案情過程的同時,高層的決策也在動。

  董淳潔、陳傲,被邀到總局,在一間密封的會議室裡,正看著一組審訊錄像。

  是兩年前被捕的馬博,首例因為間諜罪被判死緩的嫌疑人,這傢伙已經被專制壓得沒骨頭了,滔滔不絕地講著和中野之間的故事,他最先從徐沛紅處得知了田上介平失陷的消息,進而策劃洗底,唆使段小堂把中野惠子滅口。

  這個故事沒人比董淳潔更清楚,他聽得興味索然,眼睛不時在瞟在座的領導,總局副局長秦魁勝,黑臉、軍職出身,作風硬派,一直以來在內部接任一把手的呼聲很高,這一次重拾舊案,老董免不了懷疑他有點急於撈陞遷資本的意思,畢竟處在他那個位置,能接觸到具體的案子已經不多了。

  官場的關係很微妙,即便深諳其中滋味的老董,一時也是滿頭霧水,搞不清局裡這麼大的動作原因何在。

  錄相放完,秦魁勝副局長看著兩位具體的參案人員,直問著:「兩位有什麼看法?」

  「馬博只是講,中野有自己的情報渠道,可能掌握了其他信息,但他也不確定啊。」陳傲道,中野和田上介平是日諜,而馬博,嚴格地講是個情報販子,他把能得手的情報,可不止賣給了中野一家,只能給得起大價錢的,都能當他的上司。

  「幹我們這一行,寧信其有,不敢信其無啊,這些人的狡猾程度超乎我們想像……其實總局釋放關押兩年多的田上介平也有這一層意思,他們不會死心,只要不死心,肯定會有動作,只要有動作,那我們就有方向了。」秦副局摁著遙控,又放出來幾幀畫面。

  這一次把董淳潔也觸動了,他眉頭皺起來了,知道這不是空穴來風了,就聽秦局解釋著:「中野和田上介平當年的大本營在長安,如果不死心有動作,最先也會從這裡開始……總局在釋放田上的同時,已經做了安排,沒想到這個預防性的安排,居然有人觸警了……與本案相關的,馬博的女友,莊婉寧;馬博的家屬;段小堂的兩處遺留住處、重要嫌疑人晉紅的住處,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襲擾,這幾個嫌疑面孔,可都是新人啊……你們敢肯定,這是巧合?這幾位嫌疑人,不是受雇於境外間諜?」

  陳傲牙嗑了一下,沒想到上層的佈局這麼深,已經捕捉到了兩個嫌疑人的體貌特徵,之所以沒有抓,估計是放長線釣大魚的意思。

  「什麼意思?難道在找……什麼東西?」陳傲恍然大悟道,幾起案情,都被暫定為入室搶劫,還有普通傷害傾向,都是把受害人迷昏,這麼拙劣的手段在高手看來,也正是高明之處,定為普通的刑事案件,如果不知情的情況下,怕是忽略他們的真實目的了。

  秦魁勝一摁遙控,中止了播放道著:「釋放田上介平不到兩個月,就出了這種事,我不得不懷疑,馬博所講的真實性了……一個國家級的諜報人員,不管你怎麼刑訊,都不可能掏出他所有的秘密,正是出於這種考慮,國際上通行的方式就是交換……當時總局的思路是,與其拴著一隻價值不大的死老虎,倒不如把他放出去,勾出那些還藏在陰暗處的活老鼠……你們看,是不是出來了?」

  「應該是了,境外敵對勢力針對我方的間諜活動,永遠不會終止的。」董淳潔嘆氣道。

  秦魁勝難得一笑,指指陳傲道著:「接著陳處長剛才的話說……什麼樣的東西,需要他們冒著被擒的危險跨國來找……而且,是從原案件的嫌疑人社會關係裡找。」

  「應該相當重要,風險這麼大能說明這一點。」董淳潔道。

  「對比田上介平釋放的時間,那應該是中野留下的,田上是猝然被俘,中野是毫無防備被滅口,他們之間的秘密,肯定外人無從知曉。」陳傲道。

  「好像來找的人,也不知道東西在哪兒……沒錯,應該是中野留下的,田上介平清楚有,但未必清楚在什麼地方,他是中野的下級。」董淳潔道。

  「可我們也沒發現啊?所有的繳獲,肯定被查過幾遍了。」陳傲道。

  這時候,秦魁勝插話了,他問著:「當時那麼大的行動,一丁一點的疏漏都可能有,現在技術又格外發達,隨便一個旮旯犄角就能藏下要找的東西啊……而且,當時老董辦案又用了幾個社會人員,中間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那個簡單,秦副局……我現在就下令把他們幾個都抓回來,大不了當間諜審審。」董淳潔嚴肅地道。

  「不不不……不是我說你,你這作風實在有問題,真不知道你的案子是怎麼辦的。我們連露面的作案人員都不驚動,怎麼可能驚動這些人……萬一要真是他們,那這兩方會自然找到一塊,別忘了,他們可是間諜,肯定有找到自己東西的特殊方式,如果我貿然抓人,那豈不是掐斷了可能連起來的線?」秦副局長不悅地道,這個老董確實是傳說中的志大才疏,水平夠嗆。

  「也是啊,這個難辦了。」董淳潔道。

  「這個難辦的事,就是你們接下來的任務,給你們一天時間,組織人員,調拔裝備,總局的指示是,露頭就打,斬草除根,不留後患!」秦魁勝嚴肅地說道。

  兩人挺起直起,敬禮道:是!

  這個三人會議開了一個上午,散會時秦副局是匆忙走的,要馬不停蹄地去接下一個會了,老董和陳傲一對老冤家相隨下樓,陳傲主動示好著:「哎老董,這可是擦屁股任務,擦乾淨是份內的事,擦不乾淨,那可是咱們失職了。」

  「你領頭吧,我聽你指揮,功勞歸你,過錯我扛。」董淳潔道。

  明顯話裡有刺,陳傲不悅了,直斥著:「什麼態度嘛?這可是總局的任務,辦不成連陳局臉上也不好看……哎,你別走,等等,不對呀……」

  「什麼不對?」老董回頭問,陳傲一臉訝色,指著董淳潔道著:「你別跟我裝,那三個社會人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們私人關係不錯,還故作姿態要抓回來?」

  對了,陳傲想到這裡,直覺得老董眼裡有隱情,他強調著:「肯定是裝,他救過你的命。」

  「是啊,知恩圖報那要違反組織原則,恩將仇報才是領導風格……少見多怪,怨不得你快退休了還是原地踏步。」老董嗤鼻道,背著手,悠哉悠哉地走了,那十足的官僚樣子,根本沒當回事。

  陳傲被嗆得一頭霧水,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不對味……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