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商海諜影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mk2258 2014-10-7 23:37: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103890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5
☆、129. 第49章 進退皆是遭殃

  次日,是一個好天氣,出門的楊鳳蘭抬頭看時,晴空萬里無雲,又是炎熱的一天,這種天氣,不管是窩在家裡吹空調,還是到游泳館玩怎麼著都行,偏偏接了苦差事,可這苦差事,她又不敢不辦,燕登科雖說是前老闆,可誰能保證他不繼續當他的老闆?昨天就聽說他出來了,這事恰好印證了以前有關於燕總手眼通天的傳說,那怕這差事就是跳火坑,也得跳啊。

  她穿得很少,短褲,露著幾乎到大腿的雪白;半袖的月白衫繫在腰裡,從玉臂到肩上都是若隱若現的白,所有的本錢差不多就都露在外面了,從住處到停車場,這麼豐腴的本錢照樣是得到了不少回頭率。

  美女,肯定是美女。楊鳳蘭是有這種自信的,否則也不會在佰釀是壓櫃的半個莊主。

  有人肯定要猜測美女和燕總是否有不正當關係了,是啊,有又怎麼樣。楊鳳蘭站到了她那輛馬六車前,傲嬌的摁了車鑰匙,就即便被公安局傳喚了,也是問了幾句就放人,只要燕老闆這棵大樹還沒倒,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那怕就燕老闆這棵大樹倒了,憑著自己這花容月貌,再找幾棵大樹靠著,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她看著倒視鏡裡的自己,坐在車裡補了補妝,心裡如是想著。

  美女嘛,找一個男人過日子,和找幾個男人日過,差別是相當大的,最起碼她比這座城市裡大部分人生活的都要好啊。

  發動,起步,車繞出了停車場,直奔銀行……

  ……

  ……

  燕登科沒出門,正被氣得牙疼呢,尼馬個小痞子都會落井下石了,知道老子倒霉,張口就敢訛幾百萬,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他知道現在不能隨便出門,一出門後面就是一堆尾巴,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就可以坐以待斃,何況燕總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吶,昨晚他細細想想不對勁,於是想辦法聯繫了酒莊的女酒師,問來問去明白怎麼回事……尼馬的,原來是包和手機都被人搶了。

  明白了這層意思,他一邊是罵這些女人蠢,一邊罵睡過這些女人的男人蠢,都特麼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褲襠裡的事,更可氣的是,居然有人拿這事威脅、敲詐他。

  是忍,絕不能忍!

  馬的,要錢不是,砸死你孫子。

  想到此處,他看看時間,一夜沒睡好,第二天都快中午,他拔著仇笛留下的電話,一接通,老燕偌大個身份又在裝窮苦逼了:「……兄弟啊,你行行好,放我一馬……真湊不齊錢啊,只有不到二百萬了,還不能一個地方取……您看……要不你整死我得了,我都快崩潰了……」

  「到底有多少?」仇笛貪婪的語氣問。

  「一百……四十萬左右。」燕登科猶豫地報了個數字。

  「算了算了,我吃點虧算了,就一百四十萬吧。」仇笛讓步了,直接道著:「打到我賬上。」

  「賬上只能給您打四十萬。」燕登科強調著。

  「你特麼找死啊,四十萬,打發要飯的?」仇笛惡言惡聲罵著。

  「不是不是,您聽我說……四十萬給您匯賬上,馬上匯……剩下一百萬,當面給您怎麼樣?就一個小小的請求,東西都給我成不?您要這麼沒完沒了地要下去,我遲早還得跳樓啊。」老燕苦不堪言地道。

  能成為一方巨富,肯定不是傻瓜,就傻也是表面傻而已,燕登科確定對方的目的是錢,而不是要命,那他肯定要壓到最合適的價格了,不是掏不起,但太利索的掏出來,他生怕對方起疑。

  過了好一會兒,他弱弱地問著:「兄弟,怎麼樣您吭個聲啊……」

  「行,先把四十萬打過來……」仇笛道,直接掛了電話。

  燕登科知道對方起意了,他安排著楊鳳蘭轉賬,轉完賬,他的電話又拔過去了,這一次對方非常乾脆地道:「別想耍花樣……我派人去取,東西會全部交給你,你驗貨完了再給錢都可以……但地方得我選……上島咖啡廳,長安路上的那個,到了你給我打電話……」

  「好好好……」燕登科不迭地應著,接下來,他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楊鳳蘭取錢,又換了一個電話卡,聯繫著另一拔自己人彙報著:

  「他們說到上島咖啡廳交錢,馬上。」

  對方回答很乾脆,一句知道了而已,放下電話,老燕想想那些人吃憋的樣子,這口濁氣總算是呼出來了……

  ……

  ……

  「這傢伙在聯繫著什麼人啊?」

  管千嬌問,老燕要被坑慘了,讓一個當過商業間諜的進房間能有什麼好事?他所有的電話都被留存到這裡了。

  「反正不是什麼好貨色,老董,露頭了啊。」仇笛笑著道。

  「為什麼選上島咖啡?那可是個人多的地方。」董淳潔問。

  「公眾場合,省得他胡來。」仇笛道。

  「怎麼做呢?要不直接拿下……可咱們現在沒有關嫌疑人的地方啊,不管送到哪兒,咱們立馬得以明處了。」董淳潔道。

  「你想得美,我估計他準備拿下咱們呢,別以為富人都是傻瓜,想吞人家的錢,胃口不好得被人家吞了。」仇笛道。

  「呵呵……這回恐怕他消化不了了……你們倆,一會去接頭,錢照拿,沒事就拿回來,有事該怎麼辦怎麼辦,就愁他抓不住他涉黑的小辮呢。」董淳潔安排著兩位屬下。

  這兩位隨口就應承了,估計幹這事,對他們來講是小菜一碟。

  「嗨,仇笛,今天還搶不搶了?」包小三有點期待地問。

  「咂,急啥……辦完這事,我再給你找家搶去。」仇笛道。

  「好勒,我又想到個好辦法……其實不用那麼費勁,弄個剪子,背後喀嚓一剪包帶,抽了就走……瞧我剪子都準備好……」包小三得瑟地掏著一把張小泉剪刀,氣得董淳潔直苦臉。

  那幾位都笑抽了,直逗著包小三,給他探討搶包的注意事項,以及技術要領。

  車行的飛快,提前一步到了上島咖啡,找了個街邊停車,車頂上旋轉的攝像早把週遭的景物地形,一覽無餘地盡以眼底。

  「壞了……今天不是黑吃黑,要白吃白了……」

  管千嬌看著搜索的攝像,指著一處道,她回放著畫面,一輛普通的麵包車裡,匆匆的下去三個人,若無其事的守到了街邊路旁,駕車的司機迅速起步,不過監控上已經捕捉到了,駕駛員穿得是警服夏裝襯衫。

  警察,還一下子來了四個。

  「他報案了?」管千嬌嚇了一跳。

  「他敢報案才鬼呢。」仇笛道。

  「又是私自出警。」一位特勤道,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下去吧,幹活……今天收拾的就是撞槍口上的,管他是誰。」董淳潔氣憤地道。

  兩名外勤隊員,悄無聲息地從車上溜下去,車身做掩護,避開了三個準備抓捕的視線,一前一後進了咖啡廳,一個在等人,一個在開著執法記錄儀,等著更多的魚上鉤呢。

  ……

  ……

  交流的過程很繁鎖,不過交接的過程就很快了,接近午時,楊鳳蘭駕著馬六泊到了咖啡廳不遠的停車場,提著一個箱子進了咖啡廳,看了B12座那位男子,正朝他微笑,揚著一部手機,她緊張兮兮地坐到那男子對面,揮手斥退了服務生,直問著:「東西呢?」

  男子隨手把手機推給他,楊鳳蘭翻開看了看,警惕地問著:「我怎麼能相信,你們沒有備份?」

  「大姐,裡面涉及到的人,隨便那一個也能收拾了我……我就求點財,可沒想著不要命啊,您放心拿好吧,我還想多活兩天呢。」外勤男謙虛地道。

  這個理由很具說服力,不管真假楊鳳蘭只能選擇信了,她輕輕拔了個電話,聽到指令後,直接起身,示意了一眼她留下的箱子,帶著手機匆匆就走。

  喲,設計的挺不錯。外勤悠哉起身,結了賬,若無其事的提著箱子,居然沒事,在他門口的角度,居然沒有發現人,他和同伴使了個眼神,在踏出門檻的那刻,嗖嗖嗖前左右三個方向撲上來三個人,死死地把他壓住,摁頭,別胳膊、壓腿,打銬子……乾脆利索抓捕,這邊打好銬子,那邊的小麵包已經飛馳而至,三人提留著人塞進車裡,飛馳而去。

  廳裡的根本不及救援,車上看的也是目瞪口呆,果真夠黑啊,這還沒準拉到那個小黑屋往死裡揍呢!?

  那小麵包開得飛快,轉眼轉了兩條街,車上戴著手套的一位便衣開了箱子,看著兩摞齊扎扎的錢,好驚訝地道:「敲詐的不少啊,四扎,二十萬。」

  「咦……喲呀……坑死我了。」被抓的特勤苦喊了。

  「小子,後悔也晚了,盯了你有些時候啊。」左邊的便衣順手扇了一巴掌。

  「我不後悔,這也太坑人了,說好了一百萬,只拿二十萬。」特勤鬱悶道,這富人真沒義氣,說話不算數。

  「一百萬?你可真敢想……好好交待一下,怎麼拍人姑娘的果照敲詐錢財?這可很嚴重啊……好好交待一下同夥,這事最好私下了了。」另一位提醒著。

  「啊,事情不是這樣的,其實是……啊!」特勤剛要糾正,被人啪唧幹了一巴掌,閉嘴了,打人的右邊便衣提醒著:「甭廢話,同夥,同夥在哪兒?」

  「同夥……同夥……哎我說,你們是警察不?」特勤好奇地問。

  前面的胖子,一臉橫肉,回頭啪唧就是一個暴栗罵道:「我們不是,難道你是啊?」

  「不是不是……我是說,有證件麼?有……槍不?好像你們辦案,應該有執法記錄儀啊,我怎麼沒看見呢?不會是私自出警吧?」特勤一臉迷茫問到。

  這可把幾位警察給問懵了,說這話,就不是普通嫌疑人了,前面的那位回頭,不敢動手了,警惕地問著:「什麼意思?有啊,想看看?」

  「當然得看看,這事怎麼可能私了,你們要也違法了,不正好多幾個墊背的。」特勤道。

  「娘的,一會整死你……再嘴硬。」司機惡狠狠地道。

  特勤笑了,不知道何故,他自己都覺得老可笑了,那三位懵頭懵腦,狐疑心起,面面相覷,還是特勤笑著提醒著:「哎我說,你們怎麼不搜搜我啊?剛才我說的東西,好像我很全乎啊。」

  「你到底誰啊?」前座的嚇壞了,叫停了車。

  泊到路邊,那特勤一直在笑,左右兩位夾恃的急了,摸著他身上,哎呀,右邊那位驚呼著,從「嫌疑人」腋下拔出來一隻槍,那特麼是制式槍……哎喲,左邊那位驚呼,掏出了人家的證件,兩人看清時,手一哆嗦直接扔了,拉開車門就跑。

  「我同夥在後面錄呢,跑了就沒事啦?」特勤笑著問。

  急了,前座那位吼著跑遠的兩位同伴,看看背後跟著悶罐車,一看車頂上的攝像,氣得直拍腦袋喊苦也。瞬間四位蔫了,司機嚇得也跑下來了,四個人商量片刻,把司機打發上來了,明顯個愣頭青,賊頭賊腦到車前,陪著笑臉,嘴張老大笑著,露著大牙,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別告訴我,你是臨時工啊?」特勤故意問。

  「啊?大哥您咋知道我是臨時工啊。」那孩子開始扯皮了,陪著笑臉道:「還真是,臨時工,協警。」

  「他們都是?」特勤問。

  「啊……都是。」那小警遲疑了下點頭道,小心翼翼問著:「哥,咱一家人,說……說……說開就得了……這,實在不好意思啊……我,我,我給您解開……」

  說著,羞答答地拿著手銬鑰匙要解,特勤躲開了,頭擺著道:「別跟我說,去後面車上請示一下,怎麼處理你們。」

  「啊?」那小警傻眼了。

  又和同伴商量幾句,正準備去時,跟來車裡的下來兩人,一老一少,一胖一瘦,信步朝麵包車踱來,是仇笛和董淳潔,這事情中止怕是不得不出面,踱到幾人面前,董淳潔掏著證件,給他們看看,然後問著:「誰帶頭的?」

  「我。」一臉橫肉的攔著眾人,站出來了。他決然地道著:「有什麼衝我來,沒他們的事……一個系統的,沒必要非把我們往死裡整吧?」

  「要不是一個系統的,怕是車上那位得被你們往死裡整了吧?」董淳潔問。

  「沒錯,我不知道你們在辦案……可這表像看確實是敲詐勒索。」那漢子道。

  「嘴硬是吧?立案編號是多少?出警有無記錄?警證警械都亮出來,我核實一下……你想核實我沒問題,我全力配合。你呢?」董淳潔不客氣地問。

  橫肉男一下子苦臉了,知道這是如假包換的內行了,他幾次囁喃,都沒說上話來。

  「你們幾個,都過來……說說,前因後果,究竟怎麼回事?」董淳潔把幾個人都叫了上來,在他的追問下,這幾個便衣吞吞吐吐交待了個前因後果,是分局的直接命令讓他們抓一個敲詐勒索的嫌疑人,分局長直接下的命令,至於其他,他們也不清楚,只待抓回去審問主謀。

  不用說,肯定抓住胖揍一頓,這是世界通行的文明執法標準,董淳潔聽著,卻意外地做了幾個不和諧的動作,給一位瘦子整整衣領,給橫肉男繫上了胸前的扣子,給他們四人的都是恨鐵不成鋼的眼光,做完了這些他問了句:「還想繼續當警察嗎?」

  四個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那橫肉男道著:「領導,要處理就處理我吧,他們幾個剛進隊……我們雖然是奉命行事,可也不想給局裡添麻煩。」

  這個年紀較大了,是個老警痞了,知道這事捅出去恐怕也不會有人頂缸了,倒不如自己擔著落個仗義,董淳潔問其他人:「你們同意嗎?」

  「說什麼呢?人是我們抓的。」

  「想幹嘛幹嘛,大不了一起開除。」

  「你們這也是釣魚執法。」

  那三位急了,橫肉男一吼道:「閉嘴,都滾一邊去。」

  一聲吼把三人壓住了,橫肉男站在老董面前,凜然之勢好不慷慨。

  「得了得了……一群土匪,什麼東西,就你們,把警察的臉都丟盡了。」老董罵了句,那橫肉男咬牙切齒的功夫,老董卻是狠狠地一拳捶在他的胸前讚道:「不過衝你剛才這樣子,丟臉歸丟臉,還不算個一點臉都不要的……這事我保留追究你們的權力,你們四個聽著……」

  四人一聽有轉機,緊張而期待地看著老董。

  「那個女的,認識嗎?」董淳潔問。

  「認識。」橫肉男道。

  「接下來要辦兩件事,第一件,把那個女的,楊鳳蘭,抓起來,我相信你們知道她是誰,她是什麼身份……敢不敢幹?」董淳潔問。

  四個交換了下眼色,橫肉點很光棍地點點頭,沒異議,尼馬把老子坑國安手裡,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好,相信我,有人會害你們,肯定不是我……第二件事,把女嫌疑人,和這一封封好的資料,送到保密局,那兒駐紮著一個國安總部來的行動組……嗯,找陳傲或者戴蘭君都可以,人、東西,全部交給他們,然後你們就留那兒,不要出現。」董淳潔道。

  橫肉男納悶地接過資料,他知道不是私事,只是猶豫地問:「不要出現?」

  「你要不怕下命令的人收拾你,那你隨便出現吧……等他進去了,你們再出來,將功補過吧,我知道你們是聽命行事,身不由己……對了,不對告訴行動組,你們見到了誰。我實在沒地方關人,有地方我早把你們關著了。」董淳潔道,一擺手,帶著仇笛回身走,車裡的特勤手段不錯,跳下車,手裡揚著自解的銬子,做了個鬼臉,把銬子扔回來了。

  這四位看著人家遠去,沒怎麼思索,風馳電掣地就上路了……

  ……

  ……

  「老董,你這可是婦人之仁啊。」車上仇笛笑著問。

  「上樑不正,換多少下梁都是歪的。」董淳潔無奈地道,這些聽命行事,你就拍死一群又來一窩,根本沒用,他翻了仇笛一眼道著:「別老董老董叫,我好歹一副局級幹部呢。」

  估計心情不太好,包小三說了:「就是,董哥是紅二代還是三代來著……哎董哥,您祖上是不是名人……不會是炸雕堡那董存瑞來著吧?」

  眾人噗聲狂笑,氣得老董差點崩了大牙,他伸手要揪包小三,包小三呲笑著躲開了,氣不自勝地直拍著大腿道著:「我這官當得啊,快與賊寇為伍了,坑蒙拐騙搶,再加上黑警察……哎,我有負父輩的重托啊。」

  「還有個偷的,您沒算上啊……董領導,我找到一筆錢,您要不?」管千嬌出聲了。

  董淳潔聞言,興奮地爬起來了,腦袋差點碰了車廂,這裡掌握的信息與國安總部同步,比行動組的級別還高一級,管千嬌除了找伺機下手搶的女嫌疑人,還在浩如煙海的銀聯資料裡查找隱匿賬戶的信息。

  「八千多萬……」董淳潔驚訝道。

  「對……您看,這是一個標準的螞蟻搬家手法,起初是營收現金存入,然後是支付賬戶劃出,貌似流向裝修、零售、服裝、運輸等,但我反查這幾個賬戶,大多數只有和這一個賬戶相關的流水……也就是說,這些賬戶很可能是皮包公司建的空賬,其目的就是為了多幾層跳板,最終把斥出來資金……化零為整,進入到這個公司賬戶……我甚至可以判斷,這個公司同樣也是個皮包公司,您看,他的轉賬的大多數是外貿業務,金額都不大,但交易額每天都在進行……所有的支付都是網上支付,沒有一筆付現業務的公司,說明什麼?」管千嬌道,在她的面前,涉及四面多個賬戶的信息,連成了一個錯綜複雜的關係樹,用不同顏色區分著,所有的賬戶,都拐著彎聯結向中心高亮的地區,這一區內,是段小堂的數個涉案賬戶。

  「很直觀啊,我明白了,他們是把非法資金化整為零兜幾圈,然後再化零為整,歸攏到一起,中間層就是這些讓我們查得焦頭爛額的小公司賬戶?」董淳潔道。

  「對頭……我的精力確實不夠啊,關聯賬戶可以適用於倍增理論,一個關聯七個……四層以後,就有數百個了。」管千嬌道。

  「汗顏吶……我們的大信息平台有幾十人還沒查到這兒。」老董尷尬道,沒想到揀到的都是寶。

  「那不一樣,你們是用給定的限制條件查,而我可以進入部分……部分啊密級不嚴的銀行網絡,還有這位搶回來的銀行卡比對,自然要快一點。」管千嬌道。

  仇笛看老董震驚著,他謔笑著道:「這就是真正商業間諜的手法,無孔不入,我都說過你們那套不管用。」

  「少跟我拽,好像你行似的。」老董拔拉開仇笛,卻是笑吟吟地巴結著管千嬌道著:「嬌啊,您再辛苦辛苦,我們掌握的越多,給對方的打擊越致命……全靠你了啊。」

  「沒問題,用這麼高的權限,看別人的隱私,我從來都沒這麼爽過,反正出事您擔著不是?」管千嬌也開始入戲了。

  車上笑聲朗朗,越來越輕鬆了。

  ……

  ……

  「什麼?有人要往裡闖?」

  「什麼?找陳傲?戴蘭君也行?」

  「什麼,刑警隊的……他們多大個單位,口氣倒不小。」

  電話裡都寒梅喊著,下午五時,閒的久了就生事,這不,有刑警隊的找到保密局,陳傲不在,戴蘭君一聽找他,驚訝地接過電話,她有點懷疑是仇笛的消息,可好像又不對,搶過了電話,聽了幾句,喊著都來,匆匆下樓,過了三重警衛,那四位被攔在門口的便衣就在眼前了。

  帶頭的一臉橫肉,給人感覺很不好,戴蘭君直走向他道著:「我就是戴蘭君,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

  對方敬禮,恭敬地把東西一送道:「我是四隊刑警吳剛,這是有人托我送給您的,還有車上一個嫌疑人。」

  「什麼東西?」戴蘭君拆開,一看喊著王卓,王卓眼睛凸了下,是本單位內部專配的數據硬盤,帶自毀程序那種,他驚訝接過來,戴蘭君問著:「什麼嫌疑人?」

  「女的……其他我們不清楚。」橫肉吳剛道。

  戴蘭君想了想,一擺頭示意著:「把人帶走。」

  兩名保密局駐守的警衛,上車把蒙著頭,一直嗯嗯在嚷的女嫌疑人接下來,帶回了臨時滯留地,戴蘭君要走時,那吳剛又追上來了,不好意思地道:「還有件事。」

  「什麼事?」戴蘭君奇怪地問。

  「那個……對方讓,你們把我們也留下……等什麼事完了,再放我們……」吳剛不好意思地道,箇中原因,他也蒙在鼓裡,不過從警的直覺告訴他,這個警備森嚴的地方,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都給搞懵了,戴蘭君喊著都寒梅,把四位安頓到局裡臨時住處,她知道可能情況不一般,叫著王卓,匆匆回行動組辦公室,看這份突如其來的加密信息了。

  賬戶,數位女嫌疑人,從手機關聯到賬戶關聯,已經做成了一個關係網的雛形,戴蘭君恍然大悟道:「這是從咱們漏掉的信息中查到了線索……被拘的嫌疑人是楊鳳蘭,她是佰釀的掌櫃……同樣是負責給燕登科藏匿資金的角色,怪不得查不到這傢伙的賬外賬……可出了什麼事?這個女的怎麼蠢到給國安控制的賬戶裡匯款了?」

  「難道局裡又派人了?」都寒梅驚訝道。

  「肯定要派,一明一暗兩條錢,慣用手法。」張龍城道,他好奇地看著信息道:「而且來的時間不短了,查到這麼多有價值的信息……邪了,這可都是隱私信息,怎麼查出來的。」

  「高手……高手……怪不得咱們閒了,局裡派出高手來了……他們已經賬戶之間的關聯大致捋出來了……高手……」王卓愕然地,神經質的喃喃自語,兩隻眼睛發呆了。

  「不會吧?比你還高?」都寒梅不信地道。

  「真正的高手,是不會像我這樣為五斗米折腰的……全國第一例盜竊銀行卡信息資料的嫌疑人,連高中都沒念完,想想我這個碩士學歷都辦不到,我就無顏以對啊……這個高手……哇?」王卓驀地驚呆了。

  「怎麼了?」戴蘭君驚訝地問。

  「他來了。」王卓失魂落魄道。

  「誰來了?」大家被今天的事搞頭暈頭轉向。

  「高手來了……他剛剛把我打開的關係圖更新了,而且……訪問了我的桌面……」王卓飛快搬著筆記本,這是一個虛擬的較量,他敲擊著鍵盤,同時開了數個屏幕,神經質地說著:「……他在挑恤我,往我的桌面看放了一個文件……等著我去追蹤他……在哪兒……在哪兒……你在哪兒……」

  神經質的王卓像遭遇到了恐怖事件,不一會兒便滿頭大汗。

  桌面上那個文檔打開了,普通的TXT文檔,文檔裡只有一個用數字0和1組成了畫面,是一隻手,惡作劇似的豎了一根中指的手……

  ……

  ……

  「他的水平應該能找到這兒,不過反應有點遲鈍,董領導,他是誰?」管千嬌在車上問。

  「行動組和你一樣的角色。」董淳潔道,不過又討好地道:「好像比你差點。」

  「確實差點。」管千嬌笑道,虛擬世界的戰場,她應付的輕鬆自如。

  「差點,就讓他在背後跟著吧……關鍵消息,暫且留著,給他發條信息,讓他們加緊審訊楊鳳蘭,她知道的情況應該不少。」董淳潔道,管千嬌應了聲,頭也不回地操作著。

  回過頭的董淳潔喃喃繼續道著:「但楊鳳蘭,應該不知道涉諜的事情……涉諜、涉黑、涉暴、涉黃,他大爺的,長安真是個好地方啊,一個窩就全乎了……哎,仇笛,過來。」

  仇笛坐到他身邊,老董徵詢著:「你說說,這之間的內在關聯,會是什麼樣子?」

  「呵呵,當間諜,肯定會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主導人性的,無非是權財色而已,這地方什麼都不缺,只要他找那怕一點切入,那就滿盤皆活了……比如中野惠子,她可能輕鬆地成為某些人的入幕之賓;比如李從軍,也就是田上介平,他更可以輕鬆地接近目標,無非敲詐、威脅、收買而已……在這座城市裡,掌握機密的可是大有人在啊。」仇笛道,以他商業間諜的思路,有這種底蘊,幹其他事幾乎是手到擒來的。

  「但其實有一樣說不通啊……中野、田上這一對,相當於一個情報工作站,他們用什麼去撬動這個情報市場……你注意,看現在的情況反映,不管是段小堂,還是燕登科,可都是日進斗金啊,難道就憑中野賣弄個風騷就能辦到?或者李從軍,他也不是富可敵國啊……」董淳潔問道,動機何在是個關鍵。

  「假如有第三方呢?」仇笛反問著。

  「第三方?還有一方?」董淳潔驚訝道。

  「沒有第三方,誰把段小堂滅了?沒有第三方,僅憑李從軍和中野,他們怎麼可能撬動這個情報市場……你可以這樣設想一下,假如你我二人是間諜,我們要在這裡開展工作,首先需要有途徑接近一定的人脈,我們需要跑腿的、需要打雜的,這一點段小堂就能解決,找到這種靠山肯定很方便……接下來我們要接近目標,公關的利器無非是錢和女人,當然,也得有個引路人……但最大的缺陷是,中野用的日籍身份,這個身份很敏感,會讓人天生警惕。」仇笛道。

  「所以直接出面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通過一個中間人……對,中間人。」董淳潔道。

  「這就是第三方,或者說是中野曾經的合作方,這一方肯定和段小堂關係密切,段小堂被殺,一方面是因為知道他的存在,一方面是因為他的非法資金可能要通過這一方洗白,從隱匿賬戶的手法上就能直觀反映出來……同時這一方,和燕登科也應該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我甚至懷疑介紹嫖有他的份,這應該是拿人把柄最好的辦法……但是為什麼不滅了燕登科呢?他好像也屬於知道很多的……除非佰釀根本不是他控制的……這樣的話才能說得通,其實對方就藏在段小堂這層黑幕後,拔清這一層,他就無所遁形了。」仇笛道。

  「就在他名下,難道還會有另一個人是老闆?」董淳潔不信地道。

  「說不定和段小堂就是一家……你看他那慫樣,像個能撐事的嗎?」仇笛問。

  「也是,當梟雄是差了點……好像應該是這樣,留著燕登科,是個最好的擋箭牌,都覺得他身上問題最大,但要是最終發現這是個高級打工仔的話,那就烏龍了。」董淳潔道著,和仇笛說著,思路越來越清,他有點小興奮地問著:「接下來呢?」

  「接下來,訛燕登科唄……現在死了的不會吭聲,主謀也藏著不見面,咱們逼那些洩密的吭聲啊,那些洩密的萬一裡頭有一兩個正主,知道內情的,逼他們吭聲……想逼他們吭聲,只能讓燕登科當這個攪屎棍了,你想想,這個人要開始胡咬,會是一種什麼後果?而想讓他胡咬,除非是逼得他走投無路。」仇笛道。

  「對……步步緊逼,讓洩密的、屁股不乾淨的都開始人人自危,賬戶上關鍵時候一卡,那他就不得不現身了……對,讓老燕當個攪屎棍,我就不信,楊鳳蘭失蹤了,他自己叉開腿也能掙到錢。」董淳潔道,惹得傾聽的一干眾人哈哈大笑了。

  車裡,勒索電話又響起來了:

  「老燕,你玩我是不是,錢呢?……什麼,送來了?放你娘的屁,我等了幾個小時,錢毛都沒見……什麼,緩緩,緩什麼緩?天黑之前給我湊不到錢,後果自負啊……」

  這個電話剛結束,監聽裡就能聽到急得火燒屁股的燕登科在來回找楊鳳蘭了,遍尋不到,又開始張哥、李哥,低聲下氣地借錢了,人到倒霉時候,人不值錢的,話肯定更不值錢了,很多電話直接被對方掛了,看樣子,今天應該就到窮途末路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5
☆、130. 第50章 窮寇窮途窮追

  「楊鳳蘭,這是什麼地方你搞清楚啊,保密局,我們是國家安全局第七處行動組人員,你的行為已經危害到了國家安全……」

  都寒梅義正言辭,先把罪行無限上綱上線。

  「說說吧,不掌握點情況,你也不會在這兒。」

  戴蘭君扮著白臉,和氣地道。

  這樣的話重複了三遍,陰著臉的楊鳳蘭死不開口了。

  但今天的準備明顯很足,證據、證物,一樣一樣擺到楊鳳蘭面前,那些姐妹們奢靡的包包、高額的手機、成摞的銀行卡,還是列出來的明細,明顯和她們二十郎當的身份不符。

  這時候,楊鳳蘭冷笑了,反問了句:「難道什麼安全局,還管姑娘們的隱私?要我告訴你們,她們和誰上過床?」

  「這個,我們還真不管。」都寒梅搖頭道,話鋒一轉,最大的證據來了:「但是,你的事就不同了,昨天到今天,有人往國安控制的賬戶上匯進九十萬,你說,需要拿銀行的監控給你看看嗎?」

  「說說,這錢的來源?你劃拔的賬戶上,還有六百多萬……只是合法收入,如果打錯了,我們還得退給您。別告訴我,這是你掙的合法收入啊。」戴蘭君問。

  楊鳳蘭暈了,她張口結舌,嘴裡泛苦地問著:「國……安……賬戶?」

  這算是把自己賣了個好地方,贖身都沒機會了。

  「對呀,是我們方便查案,設立的臨時賬戶,雖然是私人戶頭,但是經過備案的。」戴蘭君亮著一紙影印證明,瞬間收起來道著:「恭喜你啊,能讓總局對你立案,破天荒頭一回啊。」

  「別想了,你的住處已經開始搜查了,指望燕登科救你?要不給你一部電話,你求求援試試?」都寒梅戲謔地道。

  都把錢匯人家賬戶,這蠢事辦得恐怕沒有機會挽回了,很快楊鳳蘭開始抽泣,抽起來就停不下來了,一會兒成了趴在桌上嗚嗚大哭,同是女人,多少有那麼點同情心,兩人連勸帶追問,楊鳳蘭慢慢道出了佰釀的原身:

  坊間傳說絕無假酒,會費高達數萬的佰釀,在楊鳳蘭嘴裡又是一個樣子,這裡的所謂的酒師「妹子」是沒有薪水的,只有售酒和會員費用的抽成,但因為挑選和培訓極其嚴格,所以有一支艷名四播的酒妹隊伍,其實更多時候是方便達官顯貴獵艷的地方,那些或清純、或淑女的酒妹不在乎什麼底薪,最終的結果是,不但把酒賣了,連自己也賣了。

  真相就是買酒送B,和交話費送手機一個道理。

  數年間造就了這裡門庭若市,生產了無數二奶三奶,很多漂亮妞也籍此攀上了富人的粗腿,所以一度出現漂亮妞對佰釀趨之若鷙的事,很多擠破頭想進來,萬一進入二奶、三奶或者包養行列,那就一步登天了。

  不過這絕對不是嫖。娼,而是很雅致地……好像還是嫖。娼!試想一下,溫香軟玉、明眸善睞,秋波盈盈,纖纖素手,真個是葡萄美酒夜光杯、紅袖添香催人醉、多復古、多有逼格的狎。妓情調啊?

  始作俑者嘛,自然是燕登科,楊鳳蘭不敢再隱瞞了,不交待老闆,她知道自己就得交待在這兒了。

  都寒梅和戴蘭君早聽得目瞪口呆,這比傳奇故事還傳奇的真相,讓她們倆一時間居然接受不了,特別是裡面最紅的花魁酒師,年入數百萬的故事,還有面前這位女掌櫃,頗有唐詩沽酒胡姬風韻的楊鳳蘭,替燕登科保管的非法資金……還有四千六百萬。

  此時,楊鳳蘭如梨花帶淚,哭得楚楚可憐,大部分一交待,戴蘭君和都寒梅換著班,倒了杯水,讓姑娘先穩定一下情緒,換下來兩人出了門才顯出真態,一個驚訝的直凸眼,一個緊張地直喘氣,都寒梅喘著道:「這姑娘嚇住我了,還有這種恐怖的事?」

  「假不了,四千多萬……這個燕登科,比傳說中還要富啊,扣押了資產,現金居然還存這麼多。」戴蘭君愕然道。

  「是不是得向上彙報一下,陳處還在省廳開會。」都寒梅提醒道。

  「先審吧,應該快回來了……讓龍城和那幾位警察談談,把來龍去脈摸清,暫時不要彙報這裡的事,以防走洩消息,節外生枝,對了,皇城酒店……盯牢燕登科,萬一他發現自己露底,有可能選擇外逃……」

  兩人匆匆快步上樓,邊走邊把家裡的事給安排了,今天利市大好,直接在家裡拔頭彩了,行動組都快樂瘋了,送上門的非法資金,比收繳段小堂的還多……

  ……

  ……

  晚十九時,天還沒黑,不過燕總的心已經全暗下去了。

  以前牛逼時,人趨之如朝聖;現在苦逼時,人避之如蛇蠍,打了無數個電話,只有一個朋友羞答答地借給他十萬,而且還羞答答地說過兩天再給,不方便,氣得他直想摔了手機,最終是頹然坐在床邊,看著日影從窗台到床邊,又從床邊慢慢移走,一個絢爛的黃昏在窗外的天空,多像他現在的心境納。

  錢,數不清的。美女,一絲不掛的;豪宅,金碧輝煌的,走到哪裡都前呼後擁的,不知道是從夢中跌進的現實,還是從現實跌進了夢裡,他分不清夢境和真實,曾經的生活都像黃粱一夢,抑或是曾經的真實,現在才是噩夢。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到還的時候了嗎?

  他在捫心自問,段小堂死得不明不白,他已經做了很多很細緻的防備,可依然是膽戰心驚,無法入眠,每每看到警車和警察,就有尿意甚重的緊張感,儘管他也有保護傘,可他清楚,那些人就和自己身邊所謂的朋友一樣,伸手拿可以,伸手幫你不可能。

  結局,只會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他一聲接一聲的哀嘆著,兩眼無神、形容枯槁,整個人幾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已經把窗打開了,不是為了透氣,而是在鼓著勇氣,想跳下去,但他高估自己的勇氣了,一看地上狀如蟻爬的人車,想想摔個頭破血流的慘狀就讓他頭皮發麻,老老實實又蜷回了原地。

  就這麼耗過了一個下午,直到黃昏,直到門嗒聲輕響,他聽得真真切切,卻懶得抬頭,直到臥室門開,直到一雙腳著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抬抬眼皮,預料中的人來了,又是那個敲詐勒索的,正謔笑著看著他。

  「沒錢了,你看著辦吧……老子連房錢也沒了,就等著誰把我趕大街上呢。」燕登科絕望之時,反倒中氣十足了。

  「這麼可憐啊,我都不好意思了……算了吧,反正已經拿了你九十萬了,給你了,別記恨兄弟我啊。」仇笛給他扔了部手機,此時燕登科卻沒有絕處逢生的興奮,一看仇笛,表情悲慼戚、兩眼淚汪汪地問著:「你真沒見到送錢的?一個女的……鳳蘭。」

  那可是最後的救命稻草,他比誰都清楚,只要還有錢,就不是一無是處。

  「真沒見到,大哥,見到我不把這東西給她了。」仇笛無辜地道。

  應該沒有,否則早被警察提留走了,燕登科一念至此,捶胸頓足哭著嚷著:「哎喲喲……這個小婊子啊,肯定是把錢卷跑了……啊啊哈哈……我的錢吶,我的錢吶……那可都是我的錢吶……」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您怎麼敢相信她呢……哎,燕老闆,別哭了,要不我把勒索的錢,再退給您點,幫您渡渡難關?」仇笛同情地道。

  老燕抽著鼻子,看看仇笛,結果是一聲:呸你媽B的,你能那麼好心,再說老子在乎那倆錢?

  「就是嘛,這有什麼想不開的……酒莊那麼大、幾處房產,東山再起,指日可待啊。」仇笛逗著這貨,燕登科悲從中來,苦不堪言地道著:「那特麼就不是我的,遲早得被警察沒收走……滾吧,老子誰也不想見,逼急了,老子拉幾個墊背的一起死。」

  「我其實就為這些來的,有人要殺您。」仇笛壓低了聲,蹲著道。

  「又特麼想誑我。」燕登科不信了,嗤鼻道,對於仇笛沒有好感。

  「你現在窮得只剩下底褲,我騙你幹嘛……不瞞你說,兄弟我這些年一直混在偷獵隊伍裡,今天有風言招人幹活,目標就在皇城大酒店……我一想,是不是特麼有人滅你……哎,誰讓我心善呢……就來這兒給你報個信,趕緊走吧……」仇笛嚴肅地道,像是良心發現,順路辦件好事。

  「不能吧?老子窮得只剩底褲了,也有人要?」燕登科被忽悠暈了。

  「大部分窮不死,死因都是因為知道的太多……您想想,段小堂被滅口,誰知道的黑幕最多,是您啊;段小堂幕後的保護傘誰清楚,也是您啊;您說起來是個什麼委員,在他們眼裡還不頂個屁用,老段那麼強火力都被滅了,你敢擔保,沒人想滅您?」仇笛絲絲入扣分析著,聽得燕登科毛骨怵然。

  「那,給你退點錢。」仇笛掏了一摞錢,扔給燕登科,燕登科一下子被感動了似地,看仇笛眼神都不一樣。

  怎麼樣贏得別人好感,當然是往死裡揍,快不行的時候拉他一把,他的感覺自然改觀了。

  仇笛成功地拉近了距離,他給燕登科說著出逃計劃,然後教唆著:「……為今之計,兩條路能逃生,一種是趁別人還沒有動手,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另一種……」

  「另一種是什麼?」燕登科好奇地問。

  「另一種就是,萬一別人下殺手,那你就去投案自首。」仇笛道。

  「啊?我投案自首,投案自殺還差不多。」燕登科氣著了。

  「錯,那叫置於死地而後生,您要知道的足夠多,蹲裡頭誰敢動你,蹲裡頭把外面嚇得快自殺了啊。」仇笛挑唆道,這一下樹起燕登科自信心了,事實確實如此,如果真不想要命,那肯定就把不少人的命運攢到他手裡了。

  越套越近乎,越說越沒距離,兩人成並肩而坐了,不但說了,還點了支煙,抽著說著,仇笛小聲問著:「哎,我問你個事。」

  「就特麼知道你不會白好心。」燕登科白了他一眼。

  「我問的是莊老師的事……那是我的初戀情人,我說,不會在你手下也是……」仇笛問。

  「那你說呢,我那裡頭,賣兩樣東西,一樣是酒,一樣是B。」燕登科得意地道,現在不隱瞞了,也不必隱瞞了。

  「我說她不是,如果錢能砸著,何至於您老還捧著一大束玫瑰去追到學校。」仇笛道。

  「唉,說對了……正因為她和別人不一樣,才讓我覺得很稀罕……哎,可這人跟人說緣份吶,你想上的,未必能看上你啊……一般女的只要參加過一次酒會,差不多就被看暈了……她不一樣,被嚇跑了。」燕登科無限挽惜地道。

  「她怎麼會去你們那種地方?」仇笛問。

  「想攀附名流顯貴,我們那地方是首選啊……你裝李從軍,能裝像了麼?李從軍是個什麼人,那手指一勾,能勾一個排的娘們,沒少給我們介紹漂亮妞,唯一一次沒拿下的就是莊老師……可莊老師也瞎了眼了,怎麼看上馬博那娘貨了。」

  「李從軍是我原來的老闆,我可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幹什麼的?」

  「不能告訴你,要命的事。」

  「少扯淡,我也知道他幹什麼的,他就一跑腿的,那娘們才是老大……那日本娘們我都睡過,那娘們給你來個跪式、嘴嘬服務,你射她臉上,她都笑著說謝謝……真的,嘎嘎嘎哈哈哈……」

  仇笛和燕登科相視淫。笑,像最後的瘋狂,此時仇笛判定,這傢伙可能真知道點,不過好像知道的不夠多,僅限於這些肉體交易的爛事。

  「你是說被殺的那娘們吧?應該是老段下的手吧,真黑啊。」仇笛問,看著燕登科快到恍惚狀態了,正是套兩句的好時候。

  「不夠黑,要夠黑至於他也被滅了麼。」燕登科臉上泛著無限愁緒,死了段小堂,剩下的事,他算是說不清了。

  「就是啊,老段一死,剩下知道最多的就是你了啊……你數數咱們剛才說的人,可都被滅了。」

  「你說的……真的假的……」

  仇笛的聲音很陰沉,這個天將欲暗的時刻聽著,讓燕登科有一種毛骨怵然的感覺,就像應證這句話的真實性一樣,突然間,聽到了嘀聲開門的聲音。

  老燕聽到了,驚得全身抖索。

  仇笛聽到瞬間拔槍在手,小聲問著:「誰呀?你叫客房服務了?」

  「沒有啊。」老燕驚恐地道,已經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他拽著仇笛:「兄弟,別走別走……救救我,救救我,回頭我給你整錢,等過了這關,我一准給你……」

  「別說話,你個傻鳥。」仇笛回頭斥了句。

  話音未落,咚聲門被撞開了,一位戴口罩的男子雙手持槍衝了進來,一看有人持槍,朝著仇笛砰砰就是兩槍,仇笛應聲仰倒,手裡的槍砰砰砰還擊著,那男子似乎沒想到有「保鏢」,捂著中槍的肩頭,迅速退出,惡狠狠地看了驚得褲襠裡直流水的燕登科。

  砰……又是一槍,燕登科嚇得捂著眼睛大喊,半晌睜開眼,才見得開槍的仇笛,手軟軟地垂下了,左右手捂著的胸口汩汩地冒血,兩眼死不瞑目地看著他,跑出幾米的槍手,仆倒在地,身邊已經流一趟血。

  啊……嚎……燕登科嚇得心膽俱裂,奪路狂奔。

  跑出了門,跑向電梯,可一刻也不敢等,又跑回來,有人示意著他去安全出口,他慌不擇路的奔向出口,出樓有三個人焦急地問著:「怎麼了?那兒的槍聲?」

  「殺人了,殺人了……」燕登科驚恐地指著樓內。

  「你們倆,去看看……跟我走,我是安全局的,負責監視居住,我保護你……走走,步行從這兒走……」

  一位胖子,亮著證件嚴肅地告訴他,兩位隊員拔槍而上,衝進了樓內,燕登科驚恐萬分地拽著胖子的衣角,一路哆嗦地下樓了……

  樓上,兩位隊員直接封了門,擋住了聽到動靜的客人和保安,證件一亮,屏退眾人,等把人都打發走,兩人才進去了,地上扔上血衣,還真像發生了激烈的槍戰,不過衛生間裡水聲嘩嘩地,不一會兒仇笛和包小三裹著浴巾出來了,兩人收著仇笛的包小三「武器」,用的空包彈,一位奇怪地問著:「怎麼嚇得,把人家嚇成那樣?」

  「就那麼嚇得唄,我們想當年可是演過電影的,專扮『死屍』」仇笛笑道。

  「扮一回五十,露臉一百……那,就這樣。」套褲子的包小三做了個死翹翹的動作,果真是神似無比,不過旋即他氣嚷著:「不專業就是不行啊,我們演電影那血漿直接能喝……這找的什麼血?臭哄哄。」

  「醫院找的血漿,那可是真人血。」一位特勤道。

  「我……靠……」包小三觸電似地扔了血染的衣服,吼著:「不知道我膽小,怕人血啊?」

  一室之內,哄笑不斷,過不久,四個悄悄離開了這個地方……

  ……

  ……

  燕登科是被請上悶罐車的,車裡留守的正是負責監視的燕登科的,只是想不通發生了什麼事,燕總一下子就成了這樣子,上車縮成一團,全身哆嗦,兩條褲腿全濕了。

  「喂喂,燕登科,冷靜一下……我是國安局的,這幾位都是,發生了什麼情況?別害怕……馬上大部隊就來了……開車開車,先到安全地方。」董淳潔看著不成人樣的老燕,真想不通那個惡作劇能真實到什麼程度,把人嚇成這樣。

  老燕上牙打下牙,蹦蹦直響,來龍去脈說不清,就說敲詐他錢的,被一戴口罩的殺了,流了好多血,開了好多槍,說著,驚恐地抱著車上的椅腿當依靠,走了好遠,那口氣才舒緩過來。

  問題來了,接下來怎麼辦?

  老董和靄地道著:「燕總啊,您現在雖然監視居住,但不是嫌疑人的身份,所以我們不能非法滯留您……您有什麼去的地方嗎?我們把您送去。」

  「不去不去……我就在這兒,我那兒也不去。」燕登科驚恐地問。

  「那可不行……」老董故意道著:「真不行,我們都有任務,不可能帶上您……而且,我們只是監視,沒有保護義務,槍手未必是沖您去的嘛。」

  「不是不是,就是就是,衝我去的……他們要殺我。」燕登科語無倫次地道。

  「誰呀?」董淳潔問。

  「我不知道。」老燕糊塗了。

  「您看,您都不知道,興許是巧合呢……」老董逗著。

  「不是不是,不是巧合,他們要滅口……我我我我我我我……」燕登科牙齒強烈打戰,終於憋出來了:「我要自首,對對,我要投案自首……我不去公安局,我要去安全局……」

  「哦,那好……直接送燕總到安全局。」老董嚴肅地道。

  車上幾位都憋著,誰也沒敢笑……

  ……

  ……

  行動組駐地又起糾紛了,一聽說另一組人在活動,一聽說還把個女嫌疑人送來了,回組的陳傲臉黑了,大發雷霆了,拿起電話,出了走廊,在電話裡吼了一通,全組人都聽到了,他在問是誰,而且還把電話打陳局那兒問了。

  不知道問出什麼結果來沒有,反正回辦公室還是餘怒未消,這火氣就發到載蘭君和都寒梅身上,拍著桌子訓斥著:「……啊,誰讓你們開審的?咱們是反諜部門,不是反腐部門,你們倆整這麼多桃色故事,讓我怎麼處理……下午在省廳,大家還在討論,要維穩,要顧全大局,你這倒好,捕風捉影的事,都記錄下來了……你拿什麼證據,證明人家誰和誰上過床,就女方承認,那人家領導幹部能承認麼?」

  聽到這句,黑著臉的諸位組員,噗聲笑了,一笑又覺得不合時宜,趕緊收斂。

  其實這話是有幾分道理的,光挨炮的承認不管用啊,除非兩人同時承認,否則你找什麼證據?

  錢是吧?錢說錢吶,別說通。奸啊,那是兩個概念。

  陳傲氣咻咻地訓著,矛頭不敢針對在外的另一組,不過針對自己的組裡一點問題都沒有,訓得地方上徐沛紅也看不過眼了,瞅空勸了句:「陳處長,她們也是好心好意,不排除她們靠這種手段拉攏腐蝕我們幹部的可能啊。」

  「這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但你第一天上任啊,這種事能查嗎?」陳傲瞪眼了,生氣了,敲著桌子嚷著:「等你查清了,這個集體通。奸、組團通。奸得被媒體炒到什麼程度……到那時候,大局還要不要,臉還要不要?」

  看來是面子事大,通。奸事小,這言論把一干參案人員都惹狠了,敢情來了個顧大局不顧案情的,面面相覷間,都覺得心裡開始堵了。

  還有更堵的,陳傲提議把楊鳳蘭以及非法資金的追蹤,交給地方處理。

  聽到這兒戴蘭君怒不可遏地起身反對:「我不同意。」

  「我沒有讓表決啊?」陳傲刺激道。

  「表決不表決,我堅決不同意,以段小堂以首的黑惡勢力,明顯和地方官場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楊鳳蘭這是個重大的知情人,交給地方手裡,誰敢保證不會發生意外?」戴蘭君問,她刺激著同隊人員:「你們都明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為什麼都三緘其口呢?……陳處長,我不要挑戰您的權威,以前我和他們一樣,碰上什麼事也是得過且過,不過當有一天,有人拿槍口頂著我腦門的時候,我發現過不去了……地下勢力能壯大到這種程度,為什麼?還不就因為我們養虎成患,養癰成蛆?你可以命令我去送死,但你不能命令我做違背誓言、違背良心的事。」

  戴蘭君目眥俱裂,聲音嘶啞得嚇人,她直挺挺的站著,凜然不可犯地瞪著陳傲,那股子歷經過的死亡的氣勢,顯得格外咄咄逼人。

  「我也不同意交給地方處理。」徐沛紅輕聲,附合戴蘭君了。

  「我也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同意。」

  「……」

  李小眾、張龍城、都寒梅,王卓,一個一個,選擇站到了誰的一邊。

  咚……陳傲重重的拍桌,起身摔門而走。

  行動組死一般地寂靜,都看著戴蘭君,她默默地坐下,眼前一幕一幕閃過數年的艱難反覆,問過南疆的生死一發,閃過這裡的案牘勞形,莫名地生出了一種深深的厭惡,眾人注視著她,似乎從未想過,能從這位姑娘身上爆發出如此凜然的氣勢。

  此時未了,新事又生,警鈴一時大作,又是警衛在通報,監視燕登科居住地兩位外勤,把燕登科給帶回來了。

  「這搞什麼亂啊……沒讓他們抓人啊。」徐沛紅苦不堪言地道著。

  一行人匆匆下樓,卻看到了一個奇景,老燕被架著站在入口,警衛不讓進,他正求著什麼,張龍城好奇地問著:「怎麼回事?誰讓你們把人帶回來了。」

  「您問他。」外勤刻意的避開老燕的腿,這個小動作被張龍城發現了,燕登科小便失禁了,再看人像神經了,一把撲上來,直接抱著張龍城喊著:「哎呀,別呀,收下我吧……我投案自首,我要交待問題,我那兒也不去……你們得收下我,他們要殺我……」

  「快快,帶走……安排下。」張龍城聞到了一股子騷味,等把人架走,他看著自己褲腿上的濕跡,直咧嘴。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這傢伙良心發現了?」王卓鬱悶了,以前查個案得跑斷腿,現在倒好,直接送上門了。

  「審,誰和我一起來……局裡應該已經有安排了,不是他陳傲一手能遮得了天的。」

  戴蘭君略一思索便明白怎麼回事了,叫著同組,直接提審驚魂未定的燕登科。

  還真是投案自首,老燕生怕行動組不收他似的,盡揀猛料往外爆,其結果是當夜,無數警車以及正腐專車泊在保密局外排隊,不少大員設法進入這裡,要和行動組負責商議案件移交地方的事宜……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5
☆、131. 第51章 禍起蕭牆之內

  夜幕下仰望的天空,是無盡的深沉和幽邃,那閃爍的如同星光燦爛的明亮,絕對不是星星,是航班。

  今夜,陰,看不到星空,燈火通明的機場,進出起降的航空港,還在徹夜不息地忙碌中。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待航班的旅客,在三層航站樓,或擠擁、或稀疏,這些場景如果反映在機場數百個攝像頭上,就是神色各異的面孔,人世百相,盡收眼底。

  目標:女性。

  準確目標:美女。

  面部識別軟件和安檢的相通,在安檢有力無力的蓋戳,查證時,實時的圖像傳回到機場安全部門,門外駐守著幾位西裝男,機場專清了一個房間,安全局來人,永遠是神神秘秘,你不會知道他在幹什麼,或者這個樓道裡,連隔壁都不清楚已經駐進了安全局的人。

  「第十一個了……嗯,高鐵站,發現了八個……一共十九位了。」

  管千嬌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面部識別軟件又發現一個,和證件對得上號,正是那位被搶過包的崔瑩,正急色匆匆地過安檢,提著老大的一個行李箱,估計是糗事敗露,又另覓出路了。

  「幹嘛呢一直傻待這兒,都快十二點了。」包小三打著哈欠,挪挪屁股問著:「董哥,要不派兄弟們搶兩把去。」

  「沒文化真可怕,這地方你都敢搶。」耿寶磊翻了他一眼。

  「那得動手了,再不動手,雞都飛了。」包小三道。

  管千嬌瞪了他一眼斥著:「你有點長進行不行,怎麼什麼時候都噴米田共。」

  「把你拽得,好像真是安全局的似的……又JB沒有加班費,拼成這樣幹嘛呢?」包小三道,這時候,正踱步沉思的董淳潔被打斷了,也被氣到了,他指揮著屋裡一位特勤道:「再聽到他說話,找塊抹布,把他嘴塞上。」

  「是。」那漢子一敬禮,不懷好意地盯著包小三,包小三終於不敢吭聲。

  那邊還有個該吭聲沒吭聲的,仇笛一直看著被警方傳喚的數十人資料,似乎在等什麼,可一直沒有等到,等得他焦慮不已。

  不經意,老董又坐回了他的身邊,看了看那位特勤,示意著,那人知趣地退出去了,現在這四個小團體,反而是他無條件信任的人了,他小心翼翼問著:「你覺得她一定會來?」

  「如果是她,肯定就會……否則這麼大動靜沒反應,就說不通了。」仇笛道。

  「這次……最終還是沒包住,原佰釀和松子料理的女服務生、酒師絡繹不絕地跑路,這說明,她們還是有消息來源……前腳燕登科剛回去,地方上人就堵上去了,要沒那幾個賬戶啊,我看他們敢把燕登科給放了。」董淳潔鬱悶地道,這只能證明一件事:仍然有人洩密。

  「叛徒這東西,那個年代也盛產,不必太過介懷。」仇笛笑著道。

  「你說會是誰呢?」董淳潔好奇地問了個蠢問題。

  仇笛一笑回道:「反正肯定是和你一條戰壕裡的。」

  「你別擠兌我……我承認,我們的組織裡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你也不能否認,每每危難時刻,最先挺身而出,最先以血銘志,仍然是我們這些佩戴著國徽的人,現在基層罵聲一片,其實反過來想想,真回到以前政治掛帥的意識形態生活裡,誰又願意?在這個上面,不能以偏概全……壞分子,永遠是一小撮。」董淳潔道。

  這話惹得管千嬌以一種欽佩的眼光仰望的老董,仇笛目不斜視地警告著:「嬌啊,別聽他忽悠,他差點把我的小命給忽悠走。」

  「那你還跟著?」老董反問。

  「咦?你不答應了嗎?以李從軍這個身份花的錢,以及用線人身份撈到的錢,概不追究……這麼好的動機,非讓我說出來,你們證明,老董說了,他要辦不到,他就是王八蛋。」仇笛笑道。

  「哎董哥,給我們獎金不?」包小三期待地問。

  「仇笛,見者有份,不能獨吞啊。」耿寶磊提醒著。

  「有多少錢啊?」管千嬌樂了。

  老董苦臉了,趕緊拱拱手讓大家噤聲,外面還有人呢,他壓低著聲音說著:「人得有點理想……」

  「有點追求……」

  「不能老往錢眼裡鑽……」

  包小三和耿寶磊,齊齊學老董說話了,氣得老董不吭聲了。

  仇笛訓了句,讓兩人歇一邊去,他伸手拍拍老董的肩膀道著:「不管怎麼說,你是好樣的……還有費哥,你們最起碼改變了我的看法。」

  「這話才對……咦?不對呀,你拍我肩膀安慰我,這不我說的話麼?」老董一愕,順著撩了仇笛的腦袋一下子,兩人相視而笑,或許已經進入了惺惺相惜階段,這基情看得管千嬌直咧嘴:「哎呀,仇笛怪不得你不找女朋友,原來喜歡男朋友。」

  「是啊,還喜歡老點的。」仇笛補充著。

  這年輕人一塊逗嘴,老董算是受不了,他起身踱了幾圈,又心緒不寧地坐下了,仇笛知道他擔心什麼,搶白道著:「耐心,老董,你都熬幾年等一個機會,現在可就剩幾天甚至幾個小時了,這都熬不住?」

  「怕溜了啊。」董淳潔道。

  「那現在抓,頂多是通姦的事,有意思麼?」仇笛道。

  「這個女的,份量究竟有多重?」董淳潔問,對於嫌疑人,接觸最近的莫過於仇笛了。

  「很重,但未必能重要非抓不可的程度,而且,恐怕找不到涉案的證據……她應該是操她媽的中間人,或者還是第三方安插在中野惠子身邊的棋子……甚至可能和段小堂的死有關。」仇笛連連判斷道。

  「這麼重大的案情,敢不敢放啊?」老董為難了。

  「問題這麼重大的案情,都是猜的。不可能再找到證據了。」仇笛刺激了一句。

  得勒,現在為難了,抓容易,但抓到實質性的證據就難了,兩人分析,在這群與官員親密接觸的女人中,藏著目標,這個目標可以直指幕後第三方,但第三方沒有出現的時候,又不敢動這個人,只怕證據軼失,這個案情將永沉海底。

  「來了……我說嘛,她應該出現嘛。」仇笛道。

  此時,B29屏上,一位清涼夏裝的美女正過安檢,交的證件和立拍的照片吻合,名字是:

  晉紅。

  「不對呀,這個女人連嫌疑人名單都沒上,是你加進去的……松子料理的大堂?長安外國語學院畢業,畢業就一直就職於這家餐飲公司,簡歷蒼白的像一張紙嘛……查不到,什麼也沒有,而且就是長安人,伍安縣的……」管千嬌快速收集著有關這位女人的資料,不過旋即發現,幾乎沒有什麼資料,即便龐大的國安大信息台,也沒有找到任何能關聯到晉紅的資料。

  「憑什麼懷疑她?」管千嬌不懂了。

  老董慢吞吞地道著:「就憑仇笛在中午猜測,這個女人,會在今天出走……高鐵、機場都布控了,就為了確認這個猜想的正確……不錯啊仇笛,未卜先知啊。」

  「不要太驚訝啊,我還約過她呢,不是她提醒,我都不知道中野死了……還真別說,漂亮,真漂亮……放大一下……瞧瞧,她戴的什麼表?」仇笛問。

  「歐米茄。」管千嬌道:「值點錢吧。」

  「呵呵……這可不像一個打工妹的派頭。」仇笛道。

  「還用說嗎,涉案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是幹那事的。」管千嬌不屑地道。

  「不,她不是,男人對女人的感覺,是女人永遠不會懂的。」仇笛笑著道,這話惹得管千嬌白了他一眼,很看不慣他神神叨叨地樣子,董淳潔卻是手一直在得瑟,都忍不住想下手了,不時地看著仇笛,生怕這個重要嫌疑人就此銷聲匿跡,過了安檢,到了候機廳,屏幕顯示,她打了一個電話,四下張望著,又去了一趟衛生間,出來後,很快排上了登機口。

  「我都忍不住了啊,到現在為止,地方警方都沒有對這些涉案的女人布控,等命令下來,我估計就該飛個差不多了。」董淳潔憤憤道著,這個時間差抓得很準,等著天亮開始查吧,又是一地雞毛。

  「你到底是想抓間諜,還是想抓雞啊?」仇笛剜了一眼。

  「你!?」老董憤然指指他,被噎住了。

  「越老越糊塗,出了事先動的,肯定是探路的炮灰……正主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動,你別忘了那個內賊,明知道有另一組在查,敢出來冒險?」仇笛問。

  「好好……聽你的,你指揮。」老董不知道被說服了,還是被氣著了,撂挑子了。

  仇笛得意地洋洋的一捋袖子,看看眾人,一掃剛才的發愁姿態,對大伙說著:「我突然間很有想裝逼的衝動……本接任領隊發佈第一條命令:老董請咱們吃夜宵怎麼樣?」

  好好……包小三、耿寶磊齊齊鼓掌,甭指望這幾個貨有正形,老董悻然道著:「成,吃,點頓大餐,撐死你們得了,什麼光景了還能想起吃來。」

  就這說話的功夫,晉紅順利地登機,飛機起飛,直上雲霄,虎視眈眈的安全局外勤,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坐視著這個「線人」猜測的嫌疑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長安……

  ……

  ……

  辦案的找不到線索難過,可找到線索,並不意味著好過。

  因為兩個貌似無足輕重,已經被傳喚又釋放的嫌疑人,結結實實讓行動組難過了。

  甭指望休息了,兩位領頭的陳傲、徐沛紅一直在和地方協商,走了一批又一批,桌面協商間隙,電話不斷,從市到省裡到京城,一個個問候的電話都來頭不小,意思也都一致:這種事,低調處理。

  可偏偏有個人不低調啊,燕登科被目擊「槍擊」的事嚇得三魂六魄去了個差不多,從進來嘴就沒歇過,葷的素的一古腦往外倒,而且只怕審訊室裡沒人陪他說話,為啥呢,害怕啊。

  因為恐懼生出來的勇氣真是不容小覷,他捅出來的事讓段小堂的經歷又蒙上了一層傳奇色彩,這傢伙就是個倒賣酒的,曾經和燕登科是把兄弟,估計是當二道販屢屢被查積累的相當豐富的經驗,某一日突發奇想,要是能把傳說中神通廣大的相關部門全部收買下來,那豈不是要做長安第一人了?

  這種想法大部分有野心的人可能都有過閃念,但段小堂不同的是,居然嘗試著付諸實踐,從收買管稅員慢慢,一步一步,收買到市裡乃至省裡,許是長安古風熏陶的緣故,這貨倒有幾分雅骨,靠著摸索打靠出了長安這樣獨一無二的佰釀酒莊,想想看啊,美酒為媒、美人獻媚、期間輔之以品書觀畫,可全部都是雅賄,多強大的意志,也架不住這麼腐蝕啊。

  於是乎,小到副科、中到正處、大到省級,燕登科交待了他知道的二十多人,姓名、職位、陞遷之路,以及喜好什麼樣的酒、什麼樣的女人,他是如數家珍?你不信……我連他們的性僻好都知道,那誰誰喜歡嫖娼,一次無二妞不歡;那誰誰誰,有戀腳僻,老舔姑娘的腳趾頭;那誰來著,對,還有個當警察的貨,從派出所都到市局了,我們是看著他升起來的,在我們那兒晃了幾年,酒錢嫖資一毛錢都沒付過,還得我們給他錢買官……

  張龍城、李小眾輪番問話,聽得兩人都是心驚膽戰,此時想想陳傲讓交給地方處理也未嘗不是個好辦法,這一地雞毛的可咋整,總不能因為通姦把官場清洗一遍吧?就想這麼幹,也不在國安的職權範圍啊。

  隨著線索一條一條的浮現,協商也在龜速進展著,商議之下,只得邀請反貪、紀檢、公安幾部門同時介入,共同監督,但一談到共同辦案,地方上又縮回去了,都說多頭管理恐發生政令不暢的事,其實誰也清楚,這種事要麼別摻合,要麼就一家摻合,否則你想做手腳都不可能。

  協來商去,照樣結果不明析,直到凌晨四時才定了往下查的基調,不過很快問題就來了,第一批傳訊的涉案失足女崔瑩、楊鳳玉、秦某等數人均告失蹤,連楊鳳蘭交待的一個重要中間人晉紅,也在傳訊前數小時,乘機離開長安,去向不明。

  忙碌了一夜的行動組人員開始胃裡泛苦了,誰也知道要遭遇慣性的泥沼了,這是有人傳消息、有人幕後策劃,用的是慣常的拖字訣,結果就是,任你有千鈞之力也會被拖到筋疲力盡,外來的恐怕誰也等不及那些流鶯歸案,最終還得交回地方處理。

  官僚,是效率的最大殺器。

  其實這就等於輸了,輸得很徹底,天亮時分行動組幾位碰頭時,個個被鬥敗的公雞,後台和前台銜接不暢,上下無法聯動,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你就再大的權力也會被消彌於無形,更何況,還有一雙不知道藏那兒的眼睛盯著這裡的一舉一動,時刻傳著消息。

  更可惡的是,現在保密局內外都駐守上警車了,連買早餐的外勤都被地方警察跟著,透過窗外,能清晰地看到泊成一列的警車,以及那些無所事事,晃蕩在周圍的便衣。

  「哎……這是把我們畫地為牢了啊。」都寒梅站在窗前,哭笑不得地道。

  「這個時候,誰也怕醜聞曝出來,參與過的想拚命自保,沒參與過的,也想拚命遮掩,所以我們這些想以正視聽,就要成眾的矢之了。」李小眾道。

  「好像方向都錯了啊,據燕登科交待,中野惠子才是主謀,李從軍,也就是田上介平,一直是跑腿的角色,而且還負責勾引涉世不深的女生往佰釀送,那這樣講的話,抓莊婉寧也是錯的,怪不得她一問三不知。」張龍城道,他心繫的是間諜的事。

  「沒有那麼簡單,我和李從軍照過面,花天酒地是他的一面,冷血無情是他的另一面……他開槍殺兩個偷獵者的時候,眼皮都沒眨一下……那絕對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戴蘭君道,李從軍的份量不是最重的,但也絕對不輕。

  「燕登科反映出來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他們是靠這些女人建立的裙帶關係為經營謀利,中野惠子,肯定是籍此便利乘虛而入,拿到他們想得到的情報……但是還有個問題,她用日籍的身份不合理啊,這個會引起警惕的……絲……這中間有斷層,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張龍城道,畢竟是從事過職業,敏感性還是有的。

  「恐怕永遠不會知道了,就知道,也沒機會抓到了。」李小眾道。

  這一句說得諸人心生黯然,沒錯,這麼大動靜,再笨的蛇也要被驚了。

  徐沛紅和陳傲也是一夜未眠,匆匆趕來時,行動組諸人卻是連討論的興趣也沒有了,最出格的是戴蘭君,誰也沒理會,像是失魂落魄一樣,木然地回到了休息的房間,把疲累的自己扔在床上,聽著嗡嗡直響的腦袋,很快沉沉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又回到了南疆,夢中在和仇笛同騎一馬,在沙漠上飛馳,仰頭是碧空驕陽、附身是剽悍的情郎,她覺得抱緊了能給她那麼踏實和安全的感覺,兩人就那樣,在沙漠上奔著,在放聲地喊著、在忘情的吻著……驀地,砰……一聲槍響,她眼見著仇笛額頭中彈,她驚恐地看著四周,卻怎麼也發現不了誰開的槍……

  「仇笛……仇笛……仇笛……你別死,都是我害了你……」

  戴蘭君在床上痙攣著,哭著,亂蹬著。

  「蘭君,醒醒……醒醒,緊急集合。」

  都寒梅奇也怪哉地看著,推著戴蘭君。

  刷聲戴蘭君從噩夢中醒來,披頭散髮,一身虛汗,夢中的恐懼讓他大喘著氣,驚恐地看清都寒梅時,才慢慢暫驚省回現實中。

  「緊急集合。」都寒梅道。

  「哦,我洗把臉。」戴蘭君道。

  她匆匆地奔進衛生間,同住地都寒梅在門口看著她,脫下套,洗著臉,那怵目的傷口,讓都寒梅頓生憐憫,她輕聲問著:「這是南疆受的傷?」

  「對,被自己人傷的。」戴蘭君抹了把臉。

  「自己人?」都寒梅愣了。

  「你學心理學,不會不知道,最可怕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吧。」戴蘭君擦了臉,匆匆邊走邊問:「什麼事緊急集合。」

  「剛剛接到消息,李從軍開口了,七處派來兩個行動組15分鐘後抵達機場……省廳和地方國安的力量,已經包圍了現場,我們任務是做好現場的策應的甄別工作……」都寒梅道,戴蘭君驚得驀地駐足,這可是個峰迴路轉,晴天春雷,一下子興奮了,都寒梅也興奮了,笑著道:「可能我們這次要載譽而歸了。」

  匆匆直進行動組,一行人坐在電腦前,準備著對比資料,等著開始,幹過這行的都知道,沒有攻不破的情報網,就像炸樓一樣,只要找準爆破點,一瞬間就能讓這座大廈瞬間坍塌。

  不管是找到重要的知情人,還是找到重要的證據,那些提供情報的就無所遁形了。

  「一號,一號,報告你現在的位置。」

  「我們剛下飛機,預計25分鐘趕到現場。」

  「注意安全……」

  「是。」

  「二號,二號,報告你們現在的位置。」

  「我們在機場高速,預計20分鐘趕赴現場。」

  「注意,拆爆組先上,務必確認安全。」

  「是……」

  「A組,報告你們的情況。」

  「一切正常。」

  「B組,報告你們的情況。」

  「封鎖完成,一切正常。」

  徐沛紅和陳傲交叉指揮著,地方和京城兩拔警力,直到這種時候,誰也不知道目標,等到最後五分鐘的時候,陳傲看看表喊著:「接駁現場,通訊碼XC987789……田上介平交待的是他們的轉運處,武器、資金、設備以及留存的資料,這也正是第三方勢力不惜殺人滅口的原因,有這個東西在,他們就永遠不是安全的,同樣有這個情報網在,他們可以源源不斷得到境外的支持……起獲的東西就直接運回七處,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不得擅離崗位一步。」

  屏幕一個一個點亮了,數十個分屏把整個區域照得毫無死角。

  地點,高鐵站租賃倉庫。

  時間,上午十時整。

  整個倉庫停運,路面清出五公里,全副武裝的特勤如臨大敵,探測器開路,機器人探路,一步一步靠近角落裡的C08倉庫。

  嘩,門被剪了,探測在門開的一剎那,嘀嘀響了,隊員彙報著:「發現爆炸物品。」

  「拆爆組,上。」陳傲吼著。

  在分屏裡能看到,這個能容納兩輛卡車出入的大倉庫推著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子的隔離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空間,就像個搞批發的商戶,不過在拆爆組的火眼晴睛下,設置的炸彈陷阱無所遁形。

  「聚合物炸彈,體積零點四方,引爆源連接照明電源……請求指示。」

  「拆爆!」

  這是一個漫長,而又讓人心焦的過程,炸彈掩藏了一條線直聯照明電源,這是預防闖入人員的陷阱,就堆在一堆箱子中間,特勤一個一個挪著箱子,小心翼翼,用時二十分鐘,才打開了裝著炸彈的箱子。

  紅藍綠標線,閃爍的燈光指示,炸彈還在工作著。

  「是聚合物炸藥……美制RTX工廠級主板……多用於工程類爆破。」王卓看著屏幕,分辨出來了貨色,他提醒著:「陳處,建議移到無人位置引爆,這種結構沒有研究價值。」

  陳傲看了王卓一眼,發佈著移出引爆的命令。

  引信拆除後,兩位特勤小心翼翼地移著炸彈箱子,同伴把兩人連人帶箱子抬上車,生怕顛簸引起爆炸,兩人要一路護著炸藥到安全引爆的地方。

  外勤清路、後車緊隨,警車開道,飛速馳向北郊一處灘涂區,封鎖十分鐘後,轟地一聲驚天巨響,似乎連行動組的屏幕也震動了似的,每個人的心裡都是緊緊一抽。

  十一時一刻,正式進入,清理的物品一件一件擺出來了,槍支、子彈、數十件;地下室運上來的箱子裡,全是設備,用於追蹤的、偵聽的,還有大量測繪儀器,經緯儀、全站儀、電波測距、激光坐標等等,琳琅滿目地擺了幾十件。

  所有的東西擺出來,佔了一大片地面,標識,拍照,最引人注目的應該是半箱錢加護照了,這個化身多人的間諜,光護照就有七八本,從這個租賃倉庫,五分鐘到高鐵站、二十分鐘到機場、3分鐘路程就上高速,看來不僅僅是中轉站,還是個安全屋,那兒常年出入的都是貨車司機,誰能把一個不起眼的倉庫和間諜聯繫到一起呢?

  最後起出的一件物品,很意外,是一件女裝,連衣裙子,胸口綴滿了亮晶晶的琥珀石,外勤在請示著是不是證物,陳傲回話一併列入。

  「哦,想不到,一直找的東西在這兒。」徐沛紅長舒一口氣道。

  糾結在眾人心中多日的謎題,最終沒有解開,不過答案並不難,陳傲道著:「應該提前能想到啊,嘖,陸路、空路交通都方便的地帶……方便他們行事,這傢伙武器、設備、飛行器什麼都有,總該有個大點的地方存放吧?經營這麼多年……哎,失之交臂啊,這是局裡花大代價才讓他開口的……」

  邊說邊嘆息,肯定是允諾了條件才換來了妥協,最起碼肯定不是極刑了,這一點讓陳傲很是失望似的,他道著:「辛苦了啊,同志們,餘案交給地方處理,咱們接下來的任務,是照單抓捕……凡涉嫌洩露機密、為境外間諜提供消息的,一個不漏。」

  沒有撈到這個功勞,似乎有點鬱悶,他踱步到門外,叼了支煙,推開門,朝抽煙的李小眾要火,徐沛紅隨手遞給了神情黯然的陳傲,出門安慰了兩句。

  起獲、標記、拍照、運輸,過程進行的很快,但並沒有想像中快,到午時,標識的檢測剛剛做完,陳傲安排著輪班休息吃午飯。

  說是吃飯,時間頂多十分鐘,一般是狼吞虎嚥塞嘴裡,抹一把就回到崗位上,事急時候,恐怕都沒時間出辦公室,也許今天注定是個不平常的日子,戴蘭君和王卓輪班吃飯途中,兩口沒嚼爛,一樓餐廳裡警報毫無徵兆地響起來了。

  黑色的,四級警報,這是個很少亮起的警報。

  兩人相視一愣,嚇得扔下碗就往辦公室跑,邊走戴蘭君問著:「黑色警報!?……有人觸發了射頻信號攔截?」

  「對,內鬼通風報信,就在我們中間。」王卓驚恐地道。

  等匆匆回到辦公室,已經聚全了,數他們倆來的最晚,王卓有點激動,手顫抖奔向他的電腦,簡明扼要的彙報著:「有部未登記的手機,12點32分通過話,時長34秒……剛過去四分半鐘。」

  「查!看來今天要從這兒開刀了……陳局馬上就來了,我可是交了份好答卷啊,查……就在我們中間,肯定是把剛剛知道的情況洩露出去,讓幕後跑路了……查,馬上查。」陳傲驚恐地尖叫著,歇斯底里地失態了。

  朗朗晴日,頓起陰霾,消息就在一室之內,封隊的警衛是不能使用通訊工具的,即便有聯繫必要的人士,都必須登記,出去的電話那怕是私事在這裡也要留存錄音,居然在這種環境下出現洩密,一個組相視懷疑,人人自危。

  「接照保密工作條例,我必須向上一級如實彙報,在命令未下達之前,請各位不要離開這個辦公室。」

  說話的不是陳傲,而是王卓,保密員和職責和領隊是分開的,而他的職責也僅限於向上一級彙報。

  「現在,包括我,請大家把身上的通訊工具交出來……包括武器的彈夾……請稍等一會兒,陳局正在來的路上。」王卓道,他默然無聲地站起身上,把自己的配發手機放到面前,看著大家,然後一個接一個,拿出手機,放好,有外勤職責的戴蘭君、張龍城,把子彈退膛,彈夾交出。

  這些東西,全部被王卓戴著手套一樣一樣放進保險櫃,然後一個行動組,像泥塑木雕一樣坐著等待。

  因為命令是:馬上中斷正在執行的任務。命令發佈的即時,行動組的電腦屏,一下子全黑了。高鐵倉庫正在進行的任務,指揮權立時切換。二十分鐘後,一列車隊直駛進保密局大院,挨著正門、樓層、全部戒嚴……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6
☆、132. 第52章 魑魅魍魎為誰(1)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可被保密條例畫地為牢的行動組人員,卻覺得很漫長。

  反應最平靜的是張龍城,這種事對於他容易接受,與真真假假情報打交道的人,大多數時候都生活在謊言和背叛中,不論是間諜,還是反諜,相互信任是一種奢求,懷疑一切才是本性。

  靜坐著的所有人,都很安靜,唯一動的只有目光,唯一辨識的只有表情,可現在表情,卻不像一隊朝夕相處的同事了,李小眾老成,有點憂慮,可能在為接下來無休無止的排查憂慮。王卓顯得很警惕,他是保密員,除了領隊,他是洩密的直接責任人,但在他看來,似乎誰也不像,可下一刻,又覺得誰都像。

  唯一沒有經歷過此事的是都寒梅了,即便她是心理學專家,也無法準確描述此時的心情,懷疑?憤怒?焦慮?恐懼?……似乎都有,似乎又都不像,她看看和她同處的一室的戴蘭君,又看看顯得平靜如斯的徐沛紅,這一刻最清的感受不是其他,而是覺得自己嫩了,一個人的心理素質是歷練出來的,而不是書本上學來的,那兩位女性要比她表現的鎮定多了。

  可是?越鎮定不正表明越心知肚明嗎?她如是想著,長期從事外勤的戴蘭君,長得又英姿颯爽讓人妒嫉的,誰能保證她不被敵人收買,她可不是七處嫡系出身。還有徐沛紅,地方上那些迎來送往中,誰敢擔保證她兩袖清風?對了,還有張龍城,原本就是個間諜,更值得懷疑。那怕王卓的嫌疑也很大,繞過防火牆往外發送個消息,很簡單的事嘛,誰敢擔保不是他故鬧玄虛?

  都寒梅被自己這種奇怪的想法想得蠢蠢欲動,就像心理學上的自我催眠一樣,思路向這個方向延伸,她越覺得自己安全。

  不過她狐疑和閃爍的表情在別人眼中,又何嘗不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戴蘭君誰也沒有看,目光直視,視線的正中是陳傲,陳傲即便一臉憂色,臉上傲情依然可辨,他總是以一種上位的眼光來看人,所以總是招致大多數人的反感,譬如現在戴蘭君就很反感,反感到她直接閉眼假寐。

  從事過情報工作的人,多數都懂點自我催眠,因為不可能避免遇上惡劣環境的情況,比如數月不能著家、比如突然換一個陌生的環境、比如一下子到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再比如,像現在這種情況……一旦遇上,自我催眠的效果就出來了,可以想想美好的事,可以想想躺到床上睡到自然醒的幸福,可以想想休個長假領略自然風光的愜意。

  對了,大多數時候YY普通人生活,是這些人自我催眠的主要內容。

  不過戴蘭君的自我催眠卻沒有達到效果,她的生活軌跡很簡單,從幼兒園到高中都在一個地方,附小、附中,一直到隔壁的大學,畢業從軍就在京郊,軍營的訓練的枯燥而乏味,復員後的生活比軍營更乏味,就在安全局某處當內衛幹事,那個讓普通人諱莫如深的地方所有的人像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一樣,一模一樣的嚴肅表情;即便有七情六慾的人進到這裡,也會很快被格式化。

  當然,個性必須服從於共性這是工作需要。但工作之外的生活卻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對了,不但工作,連生活的路也上一代鋪好的路,相熟的一介紹,相親的覺得雙方條件尚可,便順理成章的成了一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知道自己的生活會是一個固定的程序:和俞世誠結婚、結完婚各忙各的、等著有了孩子,把孩子扔給父母照看,然後兩人再各忙各的……直到退休,直到開始安排子女的生活軌跡,再按這個既定的程序重複。

  天吶!為什麼現在這樣想,會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她回味著,表情裡帶上了一絲憤慨,以前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可為什麼覺得什麼都不對?

  對了,錯在這裡……她撿視的自己心裡的陰影,大多數來自於仇笛,他顛覆了她的生活,他不該顯得那麼另類,讓我忍不住注意,忍不住生氣,忍不住發飆……他不該那麼出格,行動前居然非禮我,讓我忍不住喜歡上了那種刺激的感覺,忍不住有放縱的衝動……他也不該衝上來,其實那一次我以為自己都回不來了。

  曾經少女的時候,對於愛情是那麼的癡等,像所有少女一樣會有這樣一個幻想,等有一天一位騎著白馬的王子出現在她面前,等了好多年,那一刻看到駕著燃燒車輛衝來的仇笛時,好像心有默契一樣,她知道他會衝上來,她知道該怎麼做,她甚至知道,有他在,她就是安全的。

  可她唯一不知道的是,每個人生活的既定程序,卻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就像她無數次憧憬在面對前男友的尷尬一樣,她只能一味迴避,不知道該用什麼口吻解釋自己已經移情別戀。她還在想,要是把仇笛帶回到抱著誓守京門的父母面前審視一番,一定會是更大的尷尬。

  為什麼這麼糾結呢?

  是因為關愛太切,還是因為淪陷太深?

  她不知道正確的答案,不過她很愧疚,在他危急和急險的時候,她都不在他身邊,甚至他受了刺激,連去關切一句也成了奢望,這個巨大的泥沼已經殞命數人,她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結束。

  咚……門開了。

  驀地,戴蘭君睜開眼,風塵僕僕來的陳局帶著一行警衛出現在樓道裡。

  剝離出來的思想被強拉回更殘酷的現實,還有比私情更要命的事在等著,她知道,要是查不出來,就等得漫長的審查吧,直到查出來為止。

  眾人齊齊起立,陳局踱步進來,看也沒看陳傲一眼,像在自顧自地說著:「……你們給我開了一個好歡迎儀式啊,組織上給予你們這麼大的信任和期待,居然有人通風報信……你們知道後果嗎?在李從軍的身後,肯定有一個情報網,抓不到主謀,我抓那些洩密的跳樑小丑有什麼用?……你們中間有人成功的激怒我了,接下來,對於無辜的同志,我只能說抱歉了……開始,查不出來,誰也不能離這個房間。」

  程序也是既定的,首先是掃瞄,全身的,身上只要不是碳水化合物的東西,都會被細細檢視一遍。

  行動組各人的隨身物品都被放到了桌上,一一接受著排查,排查完了,一個挨一個靠著牆站立。第二步是儀器檢視,收繳的手機、手錶等重點懷疑物品會被拆解成零件,以防有偵聽嵌入設備,甚至連手機主板和SIM卡都會被掃瞄,以確認沒有寫入非法程序。

  「王卓……彙報一下。」陳局黑著臉問。

  「本行動組適合3級通訊管制,所有出入局的電話都會登記,自動錄音,考慮到大家的生活問題,和親屬的私人通話會集中在每天下午十八時,也是全部雙向登記的……這幢樓的布線是我指揮外勤親自做的,樓四角有無縫覆蓋的射頻信號攔截,這幢樓出入的通話,射頻信號會自動識別,如果有未授權的非法通訊,系統在識別不能錄音後,會自動警報。」王卓道。

  「時間。」陳局問。

  「12時32分27秒開始,時長34秒……我當時正在一樓餐廳和戴蘭君同志吃午餐,聽到警報後,跑步回到這裡,用時四分半鐘。」王卓道。

  「可能地點?」陳局問。

  「可能在這幢樓裡的任何地方,對比一下集合的時間,以及集合前接觸到的警衛,應該可以查到。」王卓道。

  陳局想了想,看了看拆解手機的人員,過了好一會兒,兩位技術人員搖搖頭,意思,沒有任何發現。

  「哼,在我面前耍花樣,真以為我老糊塗了是吧……」

  陳局開始踱步了,在行動組各人面前晃悠了兩圈道著:「本著懲前宓後,治病救人的原則,我給那位打電話通風報信的人一個機會,現在站出來還為時不晚,交待事實,減輕對組織的損失,當然,別指望的網開一面,不過我會給你留點面子,解押異地關押,不讓你們面對昔日的同事和戰友……現在開始,計時一分鐘。」

  陳局看了看表,在排成一列的行動組人面前,一個一個瞪著過,陳傲挺直了腰、徐沛紅跟著保持好的警容、張龍城目不斜眼,目光裡看不到一點移動,李小眾有點憂慮,不敢看局長的眼睛……也罷,四十郎當上有老下有小的老男人,就這猥瑣得性。陳局沒有理會,看到都寒梅,都寒梅一下子沒忍住,緊張到哆嗦了一下,面對局長如隼如鷹的眼光,她緊張地囁喃著:「陳局,不是我。」

  「你當時在什麼地方?」陳局嚴肅地問。

  「我……我去衛生間,剛吃完飯。」都寒梅脫口而出。情急之下,說顛倒了。

  噗哧,戴蘭君笑了,這麼嚴肅的地方,這個好笑的話,就戴蘭君笑了,陳局瞟了眼,無動於衷地道著:「哦,你去衛生間剛吃完飯?邏輯有點混亂了啊。」

  不待她解釋,陳局站到了戴蘭君面前,他審視著戴蘭君,臉上有點憔悴,眼光往下,右手還戴著手套,這是一個一路千辛萬苦追蹤間諜,一直追到長安的人,不過此時卻從陳局眼中看不出一點同情的關愛,他嚴肅地問著:「我怎麼覺得,你對組織,對事業,對信仰,有很大的不滿情緒啊。告訴我,有嗎?」

  「有!」戴蘭君挺身道。

  「原因呢?」陳局問。

  「我認為組織上的官僚作風嚴重,在本次行動中多次貽誤戰機,多次漏掉重大線索,而且在已經發現可能有洩密的前提下,仍然採取重大行動,這是失職行為。」戴蘭君直斥道。

  這話聽得徐沛紅眼皮跳了跳,京城來的,確實不同凡響,敢直接指責局長。

  「重大線索?什麼重大線索?」陳局迷糊了。

  「昨晚在審訊燕登科、楊鳳蘭時,據兩人交待,原松子料理的女大堂晉紅,是多次地方官場性賄賂的中間人,其中有一例,涉及到第*軍醫大下屬的製藥廠,這是一個生產野戰急救裝備的藥廠,其負責人就是晉紅牽的線……從發現線索一直到傳訊,中間過去了七個小時。最終結果是,導致嫌疑人外逃。」戴蘭君憤然道。

  「陳傲,有這事嗎?」陳局回頭問。

  「有……當時正在和地方警方協商。」陳傲道,更像是在辨護。

  「失職!」陳局重重斥了聲,把戴蘭君的指責,全扣回給陳傲了。

  看完了,沒看出來所以然來,陳局看看時間,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他終於嘆息到:「看來,是沒人站出來了。我在此聲明一句,你的行為可不是刑事犯罪,對於背叛信仰、背叛誓言、出賣國家利益的人,不要期待你還能得到同情……今天,在這裡,我就讓你身敗名裂、千夫所指……警衛。」

  「到。」

  「看住他們,誰也不許動。」

  「其他人,搜索,就這麼大的地方,我還不信,你幾分鐘能證據變沒了……」

  氣氛為之一緊,四位手握著槍柄的警衛門口一字排開,樓道裡,趿趿踏踏響著,一場起底搜索開始了,這是個封閉式樓群,那怕你就隔著窗戶扔出去都不可能,樓角有攝像頭;那怕你隨便站在一個地方打電話都不可能,因為攝像的時間點,一共才34秒,那種高清鏡頭裡,別指望你逃得過去……所以,只有一種可能,宿舍、衛生間、樓拐角不大的地方,迅速打完電話,消滅通訊工具。

  一個小時過去了,樓上的行動組,和樓下的警衛都枯坐著,中間樓層裡,每個攝像頭的案發時間的記錄,都被看了一遍又一遍,沒有發現。

  兩個小時過去了,二十人隊伍開始第六次搜索,就藏著臭蟲蚊子的旮旯犄角都被摸了一遍,仍然毫無發現。

  別指望這些人放棄啊,第六次結束一碰頭,整幢樓所有可能的死角都繪成了圖,可能性列了數種,繼續開始第七次查找。

  兩小時零二十二分,坐在行動組裡一言不發的陳局聽到了彙報,找到了!

  他看了那些人一眼,匆匆起身,走到了離行動組不足十米的衛生間,找到的地方在樓牆外,繩索掛著人,儀器對著衛生間通往下水道的管道頭,外面掛著的人彙報著:「……應該是衝進馬桶裡了,這幢老樓是外置管道,用的老式這種彎頭管,應該就是卡彎頭回路這兒……」

  陳局伸頭看了看,儀器檢測出來的異常物體,對準的就是管道頭,連接的就是這個衛生間。

  接駁電線,管道切割,忙碌了二十分鐘,一個套在塑料袋裡的水浸手機遞回來了……

  ……

  ……

  時間指向十五時整。

  陳局匆匆進來了,隨行的技術員捧著一個盤子,上面小心翼翼地放著被拆解成零件的手機,東西現到眼前時,不得不佩服這些情報人員的心理素質,那一個人臉上都沒有表情,就像與自己無關的事。

  「幹得不賴啊,抓間諜抓不住,當間諜當得真漂亮……廁所裡通話34秒,順手一扔手機,一沖水就消滅證據了,不錯,這辦法可以推廣一下……看來以後連這種如廁的隱私也不能留下。」陳局顯得有點焦躁,像在等什麼。

  不過能等什麼,衝進下水道的手機,能說明有洩密,但無法指向是誰啊?

  「是誰,站出來。」陳局貌似到了最後的忍耐極限了,要暴跳如雷了。

  還是沒有人動,個個兩眼炯炯有神,都在極力證明著自己的無辜。

  「呵呵……不錯,心理素質相當不錯。」陳局意外地笑了笑,繼續道著:「接下來,我會讓有些人永遠笑不出來……可以告訴你,間諜也有疏漏的時候,手機上指紋雖然模糊了,不過那位同志可能在插卡的時候不小心,留了半個指紋……請吧,各位,不用調數據庫,一個一個去摁,檢測一下相似度……徐沛紅,你帶頭,長安你是地頭蛇,你的嫌疑最大……戴蘭君,你第二個,你對組織不滿……都寒梅,你第三個,你的情緒不太穩定……」

  一個接一個打指模,徐沛紅很坦然,摁了自己雙手的指摸,一掃,幾乎沒有相似度,通過。

  戴蘭君幾乎不用掃,手指缺一指,通過。

  都寒梅巴不得證據自己,通過。

  李小眾,通過……

  張龍城,通過……

  王卓,通過……

  陳局的臉上越來越深黑,像是認為可能的,居然都不是,一下子七個通過六個,他催著陳傲道著:「該你了,猶豫什麼?」

  陳傲遲疑了一下,站到了桌前,摁指摸,看著屏幕上掃瞄比對,數個紅點在偌大的指模上來回位移,突然間,嘀嘀嘀……警報聲響了,一屋子毛骨怵然,都驚愕地看向陳傲,技術員彙報:「右手大拇指指紋,相似度百分之八十……」

  「抓起來!」陳局瞬間暴怒,吼了聲。

  四位持槍警衛挾持著,嚓嚓打上了銬子,陳傲像是知道了這樣的結局,卻又十分不願承認似地,平靜地道著:「我是冤枉的。」

  「所有的內賊敗露,都是用句狡辨,有意思麼?帶走。」陳局吼著。

  四個挾著沒怎麼反抗的陳傲,出去了,陳局跟著出門,臨出門回頭道著:「都坐下歇著吧,一項大行動因為一個不光彩角色,你們要錯過了。」

  眾人頹然而坐,長舒一口氣,心裡不管有多少忿意,此時唯一能感覺到的是深深的恐懼感……

  ……

  ……

  時間,同樣是十五時整。

  地點是長安機場航站樓。

  情景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幕。一輛出租車泊到樓口,下來了一位戴著墨鏡、扣著旅行帽的男子,他拉著行李箱、背著電腦包,像所有出差或者回家或者旅行的一族一樣,進了機場候機廳,若無其事的辦著行李托運,然後在自動售票機上,打出了登機票,再然後,從容地排到了一列長隊後,等著安檢。

  偶然間,他摘了墨鏡,回頭看了一眼窗外已經看不見的城市,目光定格在長安城市形象的宣傳畫上,鐘鼓樓、大雁塔,耳熟能詳的地方,會勾起他無數美好的成長記憶。

  對了,為什麼臉上會有如此的鄉愁呢?

  一定要去遠行的人。才會有如此的愁悵。

  過安檢,他摘了墨鏡,像安檢員笑笑,安檢核對著身份:

  周潤天,男,31歲……航班N2364,到站京城。

  啪,一個戳蓋上去了,此人莫名地覺得心裡一輕。

  脫外套、拆電腦電池、過掃瞄,一切OK,安檢員作著請勢,他從容地進了候機廳,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在下意識地走向人多的地方,那兒一排登機口,熙熙攘攘的旅客足有數百人。

  很快,這個神秘的人只留下背影,很快,他消失在人流中……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6
☆、133. 第53章 魑魅魍魎為誰(2)

  機場顯得很忙碌,送站的車源源不斷地把旅客送上航班登機,或者從到港的航班上接人,送回熙熙攘攘的航站樓,除了像大鳥一樣附臥的航班,就是這些送站的車和穿梭的行李車,放眼望去,這顯得陰鬱的天氣裡,偌大的機場格外空曠。

  這位年輕人像所有的旅客一樣,背著電腦包,玩著手機,坐著送站車到了舷梯,不過無人注意到,他的眼光是那麼的游移,他的表情似乎帶上了一絲緊張,握著手機的手,似乎還有點痙攣和顫抖,指節握得發白,直到有位旅客提醒他,他才省得下車了。

  排隊登機,他遞著登機卡,空勤撕了副券,再上,空姐微微頜首問好,踏進機知識艙的一剎那,他整身子如果繃緊的弦,一下子放鬆了。

  「也許我太多慮了,警察怎麼可能查到這兒?」

  他捫心自問,再也找不到質疑自己的理由,對自由的嚮往充臆在胸間,越往機艙裡走,那股子慾望變得越強烈,現在,他巴不得航班馬上起飛……用不了兩個小時,他就會消失在另一座陌生的城市,或者過不了今天,他就會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國度。

  對,陌生,但是安全的。

  B054,經濟艙的一個普通座位,在機艙中央,興沖沖走過狹窄的過道,正將放行李時,他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坐著一位細眉嫩眼,嬌小玲瓏的姑娘,正劈劈啪啪玩著手機,小姑娘梳著馬尾巴,要是別個校徽的話,八成得被當成那所大學的學生。

  「喂……對不起……這位姑娘,我是B054位置?」

  男子拿著機票,文雅地道。

  「這搭訕,太沒創意了吧?和我有什麼關係?」那姑娘翻了個白眼。

  「可是您坐的是我位置?」男子笑著道。

  「是嗎?」姑娘抬頭,一把抽過他手裡的機票,抬頭看看,花癡地笑笑道:「喲,帥哥原來叫周潤天啊?為什麼不叫周潤發呢?」

  「嗨,誰叫我呢?我就是周潤發。」後座一位站起來了,一下子男子的眼睛瞪大了一圈。

  「咦?你們倆是兄弟啊?」姑娘是管千嬌,他指著很帥我周潤天,和很醜的包小三,明顯不是兄弟嘛。

  「當然兄弟了,我是周星星。」仇笛促狹地從斜對角站起來。包小三旁邊的耿寶磊也站起來了,他笑著道:「我這麼帥,是不是得當周傑倫涅?」

  四個人看著登機「周潤天」呵呵直笑,「周潤天」半晌才從這個巨大的震驚中驚省過來,他下意識要有動作時,稍一動,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了,座位的兩側,兩位男子已經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手機,錢包、隨手東西瞬間被掏走,人被反拷,推搡著下了飛機。

  空姐趕緊在喊話上和旅客解釋著,是位攜帶違禁物品嫌疑人,不會延誤航班。

  舷梯下,戴著地勤帽子,開著行李電瓶車的董淳潔臉上笑成一朵花了,下機的外勤把他的隨身物品交上,董淳潔看著幾張機票,笑著逗了他一句:「我記得你叫馬博啊,怎麼改成周潤天了……看來你不只一個身份啊,準備到港再換一個?」

  馬博面如死灰,從巨大的驚愕回到現實中,回頭看看艙門關閉的航班,這一瞬間的天堂地獄差別讓他怎堪面對?

  「是個蔫壞茄子,媽的,不吭聲……上車。嬌啊,來坐我身邊。」董淳潔叫著,兩排四座,坐不下了,包小三吼著:「嗨,那我們涅?」

  「跟著車,有多遠似的。」老董喊了聲,嗚嗚駕著行動車,向地勤出口去了。

  「一點都不刺激啊,好歹摁住揍一頓啊。」包小三道。

  「人家是玩智商的,需要玩拳腳麼?」耿寶磊道。

  「一過安檢,就等於卸了武裝啊,想玩什麼都不行……」仇笛道,一掃連日來的陰晦疲憊,顯得信心滿懷。

  「咦,對了,這傢伙不是那個……把你初戀情人睡過的那位麼?你丫不會出於報復心態,讓安全局抓人家吧,我怎麼看著人家不像呢?」包小三突然想起了這茬。耿寶磊故意刺激一般附合著:「好像是,出於嫉妒以及報復心態,用最惡毒的手段對付情敵,哈哈……」

  「我特麼……」仇笛火了,揪著包小三和耿寶磊,勒脖子夾臉,一手一個,這才真是惡毒手段,勒得兩人直喊救命。

  已經上車的董淳潔一看這幾個貨還在打鬧,叫著外勤:「去,把他們仨給弄回來,什麼時候也沒個正形。」

  兩位外勤得令,奔著去了,再看車廂裡分揀行李的管千嬌,和固定在座位上被銬著的馬博,這傢伙一言不發的,大大沖淡了董淳潔的成就感,他逗著道:「喂,馬公子,你確實不像男人啊,敢做不敢當的,拿出點梟雄本色來,說起你幹的事來,我都佩服啊……給段小堂洗錢,還把兩個境外間諜玩弄於股掌之中,長安的官場,被你捅了個大窟窿啊……幹這麼大事都不吭聲,不覺得衣錦夜行了嗎?」

  這句話,終於刺激得馬博有反應了,他狐疑地看看這輛很破的車,又看看和外勤勾肩搭背的幾位,終於出聲了,卻是奇怪地一句:「他們……究竟是誰?」

  「哦……我明白你的糾結了,沒有得到相當的禮遇啊……您幻想什麼樣子?是不是成批的警車包圍,成隊的警察撲上來?」董淳潔笑著問,方便地回答了他一句道:「那些都是形式主義,您別介懷啊,其實我們抓捕都很低調的,比如今天早上在飛往紐約的航班上,我們帶走一位女嫌疑人,也是只去了四個人……什麼都沒驚動……哎對了,嬌啊,那個女嫌疑人叫什麼來著?」

  「好像叫晉紅。」管千嬌拿出來了馬博行李中的兩部電腦,笑著回答了。

  再看馬博,像是被人猛擊了胃部一樣,臉上痛苦的表情都像痙攣了,一瞬間的明悟讓他苦不堪言地喃喃地道:「你們是在演戲……是在演戲……」

  「是啊,那評價一下,我請的這幾位群眾演員怎麼樣?」董淳潔終於找到點自豪感,他笑著指著那幾位悶罐車的群演。

  「我指的不是他們。」馬博對仇笛幾人根本不屑一顧,他凜然看了董淳潔一眼,囁喃地問著:「我指的是,高鐵倉庫。」

  「哦,哦,那可不是演戲。」董淳潔道,一看馬博表情一鬆,笑著補充道:「不過是演習,否則勾引不出另一位來啊……嘎嘎,實話實說啊,我們還真沒能力讓田上介平開口,不過組織這麼次演習還是有能力的,您說呢……看來您確實接到演習通知了啊。」

  馬博牙咬得咯咯直響,像受了奇恥大辱一樣,那股子憤怒燒得他帥臉變形了。

  那幾位說說笑笑攀上車了,董淳潔在喊著:「嚴肅點嚴肅點,看把人家孩子氣成什麼樣子了……關門,坐好,開車……」

  後廂彭聲關上了,一行人悄無聲息了駛出了機場,誰也沒有驚動……

  ……

  ……

  十五時三十分,行動組的辦公室。

  陳傲被帶走快半個小時了,還沒有結果,看守僅僅比排查了鬆懈了一點點,在座的諸人也知道,結果沒出來之前,嫌疑可能不會解除,誰可知道,內奸是一個還是兩個?

  整個三十分,王卓被叫走了,守衛又去二人,只餘守門的兩人了,兩人提醒著,可以有限制地自由行動,比如上廁所一類的。

  現在對廁所都有忌諱,誰也沒去,枯坐了這麼長時間,戴蘭君想了很久,想得她頭痛欲裂,看守放鬆時,都寒梅小心翼翼地問她:「蘭君,你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陳處長不像啊?」戴蘭君道。

  「質疑他的是你,相信他的,怎麼還是你?那怎麼解釋?」張龍城好奇地問。

  「規格不夠啊,像陳處這種身份,怎麼也得FBI策反才對等吧?再說他可明顯知道仇笛的破壞能力有多大,既然知道,怎麼可能把那麼個危險分子請到長安……怎麼可能抓住又放了他?」

  不確定,不過她很確定,如果知道詳細內情,作為「內奸」絕對不會使用仇笛這類又奸又壞的不可控角色,最好的辦法是把他攆走,但極力讓仇笛留在長安的,也是他,這就說不通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唄,我都看不慣他眼高於頂。」都寒梅道。

  「對呀,恰恰眼高於頂、好大喜功的人,最不可能是內奸的角色。」戴蘭君反其道而行,她莫名,狐疑地,慢慢地看向一直靜坐著,無聊在剪指甲的徐沛紅。徐沛紅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組織上會有定論的。」

  「問題是,我有點信不過組織上啊。」戴蘭君黯然地道。

  確實信不過,南疆差點丟了小命,這兒又幹得一塌糊塗,組織就有定論又能如何,就真抓到內奸,又能如何?

  這時候,屏幕毫無徵兆地點亮了,在座的眾人眉頭一皺,不知道所為何事,放的是監控錄像的內部,時間點卡在12時32分,一分鐘的時間裡,清晰地看到了三個人進了衛生間,先是張龍城、後是陳傲,之後是都寒梅……每人進去出來,拍得時間點都非常清楚,也就是說,內奸在這三人中間?

  眾人互視著,知道嫌疑尚未解除……畫面在繼續,在12時33分時,又有一人進了衛生間,徐沛紅,進去,很快就出來了,出來後,不到三十秒時間裡,警報響起。

  什麼意思?眾人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對勁,戴蘭君一下子盯上徐沛紅了,她發現那兒不對勁了:女人那麼麻煩的事,好像徐沛紅處理太快了。

  屏幕一閃,又閃到了回放,回放……直到回放到徐沛紅從樓梯的拐角出來,匆匆奔上四樓……再回放,卻是12時29分的她上到三樓的情形……也就是說,12時32分事發時,她和那幾位在廁所裡的一樣,在監控看不到的位置。

  眾人的眼光,齊齊投向徐沛紅了,她身上的疑點,無限加大了,是在外面死角打的電話?廁所只是銷毀證據的地方?連銷毀帶栽贓?

  徐沛紅不知道什麼意思,她氣急敗壞地吼著:「誣蔑,這是誰搞的?王卓是吧,我辛辛苦苦配合局裡來人,就落這樣一個下場?想給陳處長開脫明說啊。」

  屏幕又一閃,嫌疑手機卡,指紋被清楚的顯示出來了,指紋是關鍵,這個抵賴不掉的,徐沛紅微微鬆了一口氣,不過馬上切換到了另一人畫面,是在剛剛行動實施的間隙時,陳傲在門口,叼了一支煙,然後向屋裡的李小眾借火,這時候,監控記錄下了一個微小的動作,是徐沛紅遞的火機,一個普通的塑料打火機,點完煙……再然後,監控記錄著,排查開始時,火機被徐沛紅掏出來的場景。

  眾人心裡一舒,心明如鏡了,對於一個老國安,取個指紋那是分分鐘的事。

  「果然是你,我說嗎,怎麼覺得思路擰著。」戴蘭群這口濁氣呼出來了。

  與地方官場聯繫千絲萬縷的徐沛紅,自然是最合適角色。如果是她,一切就得到合理解釋了。

  「這……這……這是誣蔑……誰做的,王卓……」徐沛紅失態的喊著,沒人理會,畫面又切換到了行動場面,這時候高鐵倉庫行動應該結束了,可意外的,居然沒有結束,還在如火如荼的開展著,飛車、遠程定位、牆壁攀爬,依然是倉庫駐地,現在的項目是:破襲!

  「不是行動,是演習?」張龍城明白了。

  呼咚一聲,徐沛紅翻著白眼,連人帶椅子朝後仰倒。這時候,陳局一掃陰霾密佈的面孔,笑吟吟地進來了,邊走邊笑著道著:「當然是演習,這麼大演習,就是為了等這個報信人……現在我正式宣佈,演習圓滿達到目標了。」

  王卓、陳傲笑著進來了,這時候已經不用提示了,銬子鎖在徐沛紅的手腕上要帶走人,陳局坐到了指揮位置,笑著道:「我這人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啊,不要搞得這麼肅殺……客氣點,給徐局一個座位,關上門……再有半個小時,我就要班師回京了啊。今天我是來摘勝利果實的啊,對於你們的委曲,我表示同情……不過安慰就不必要了,大家理解這份工作的性質吧。」

  陳局笑了笑,對陳傲笑,對戴蘭君笑,他一邊看表一邊說,一邊叫著王卓接駁通訊,一邊看著被銬著已經坐到角落的徐沛紅道著:「徐局啊,你幹活太不利索,雖然管道分不清男女廁所那兒出來的,但事發時間,張龍城和陳傲一前一後進廁所,難道不怕撞破啊……還有你進衛生間,這麼利索,實在讓人懷疑你的性別啊……再還有,點支煙取走陳傲的指紋,你好歹也把打火機給扔了啊,那麼明顯放桌上,誰看不出來啊?……對了,應該是事出突然,又很緊急,來不及考慮細節了吧?」

  陳局說得幽怨無比,同情無比,明顯是調侃,這時候徐沛紅那還講得出話來,深深地低著頭,陳局像不刺激到不罷休似地提醒著眾人道著:「你們……聽到這些,是不是發現局長挺英明的?」

  眾人一笑,陳傲附合道:「確實很英明,我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拍馬屁,呵呵。」陳局笑著道著:「其實我最英明的地方是啊……我都不意思告訴你們,特別是徐局長,您栽贓栽給誰我都相信,就是不能栽給陳傲啊,這次行動他知道是演習啊還報什麼信?」

  眾人一愕,跟著哭笑不得了,徐沛紅被刺激到了,一陣痙攣要往倒栽,被看守扶住了。

  這時候,王卓笑著請示著,接通了,陳局出手攔著道:「等等……這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次誘捕啊,包括陳傲都不知道抓到了目標是誰,其實就在你們面前那堆嫌疑人名字裡了……哎對了,徐沛紅是肯定知道……給你們十秒鐘,每人想一個名字,然後嫌疑人馬上就出現在你們眼前了……」

  肯定是另一個行動組得手了,此時氣氛無比輕鬆,戴蘭君像靈光一現,直喊了句:「不會是馬博吧?」

  呼咚,這次徐沛紅不倒了,改撞牆了,看守攔也不及,一下子撞暈過去了。

  這什麼情況,眾人齊齊愣著,眼看著徐沛紅被抬走,陳局有點興味索然地道:「她替我肯定你回答正確了……不錯,雖然你不相信組織,但組織還是相信你的……開機,等一會兒,迎接我們載譽歸來的同志。」

  屏幕一閃,神跡方現,明亮的悶罐車裡,果真是如喪考妣,一言不發的馬博,四角的攝像傳輸能看到幾個陌生的面孔,一個女孩,在專注地對著電腦做什麼,面馬博的另一側,卻是在座幾位的熟人,董淳潔、仇笛、包小三、耿寶磊。

  「是他們?」都寒梅愣了,看到他們,可能比知道是馬博還震驚。

  「我明白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個案子糾結在田上介平身上,他的背後是國家利益,他不可能輕易開口,把這個運營數年,價值連城的情報網交待出來,反正他已經沒有活路……如果幕後知道田上介平已經開口,而且知道我們起獲他留下的設備的情報,那就有可能順著這些東西順籐摸瓜,摧毀這個情報網,那留在長安就沒有價值了,而且還可能有危險,這種情況下,他必然選擇出逃,他一逃,才能保證關鍵人物的安全。」張龍城後知後覺,明白此舉的用意了。

  「知道是他,為什麼不早抓啊?」都寒梅問了句。

  「早幾個小時都不行,一嗅到危險,第一件事就是銷毀證據……什麼時候抓,都沒有過安檢後抓到他的價值大。」陳傲笑道。

  什麼意思?都寒梅這個諜鬥外行,不好意思問了,戴蘭君解釋著:「人贓俱獲價值才最大,他出境不難,但立足難……可要有帶的情報就不一樣了,這些東西在境外,估計能換到任何一個國家的國籍,那個國家的情報部門,都得把這種叛徒當寶貝啊。」

  「所以呢,我們就等了這麼漫長的時間,一直等著他滿載出行,為本案的最後一個圓滿的句號。」陳局笑道,陳傲解釋著,早晨,晉紅已經在飛往紐約的航班上被滯留,毫無意外是,她身上帶的東西乾乾淨淨,到現在只承認介紹嫖。娼的數樁舊事。

  沒錯,那是個投石問路的棋子,她要在未登機前出事,恐怕馬博不會這麼堂皇選擇這種方式出走了。比馬博更重要的,是已經流失出來的各類機密,悶罐車裡那位姑娘,還有此時的王卓,已經在加足馬力破解了。

  「陳局,要和他們通話嗎?」陳傲問。

  「不用,讓他們迅速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線,證據確鑿到這個份上,得趁熱打鐵,迅雷不及掩耳。」陳局道。

  正說著,屏幕上動了,卻是仇笛,別人眼中的那個線人,上前,對著嫌疑人劈劈啪啪,正正反反,爽爽利利抽了十幾個耳光,果真是迅雷不及掩耳,那聲音清脆的,聽得行動組各人心裡俱是一顫。

  眾人深覺不妥,國安辦案不能比照派出所的水平吧,都弱弱地看向陳局,陳局老眼狡黠的目光一閃笑著道:「他不在編制內,群眾嘛,素質低點可以理解。」

  這是一種明目張膽的偏袒,不過此時,為什麼都沒有異議呢,都覺得這耳光清脆的聲音,是如此地悅耳動聽……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6
☆、134. 第54章 魑魅魍魎為誰(3)

  從上車馬博就保持著緘默,老董礙於身份,仇笛可不客氣,清清脆脆的十幾個耳光,帥氣的馬博登時變得臉胖了一圈,嘴角見血,這耳光卻是把他的血性也打出來了,他咬牙切齒地看著仇笛,恨不得撲上了咬幾嘴一般。

  「瞪什麼瞪?你咬我啊……小子,兩條路,要麼陪兄弟們說說話,聊聊天,解解悶。要麼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路把你扇回去,照樣找樂子……三兒,上。」仇笛坐下了,如是威脅道,包小三可最喜歡幹這種痛打落水狗的事,一捋袖子嗯了聲,大耳光就扇上來了,馬博這才急了,頭閃著道著:「別打別打……好,說話,不打臉。」

  啪,包小三的另一隻手扇了一耳光,他笑著道:「好歹讓我過過手癮啊,呵呵,因為你把老子關了好幾天,惹不起國安,我還惹不起你呀?」

  其他人背著臉,坐視不見,這人渣理論氣得馬博嘴裡都見血了,董淳潔拉著包小三坐回來,馬博頭髮散亂地看著董淳潔,忿意地道著:「國安這素質實在堪虞啊。」

  「這是審訊前溫和談話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很快就要回到你的歸宿了,沒興趣檢討一下你的得失?」董淳潔碎嘴逗著,這時候,需要刺激,需要挑逗,否則這傢伙地了心理適應期,真要準備一死了之,那還真不好對付。

  「成王敗寇,沒什麼說的啊?」馬博道,眼裡閃過狐疑。

  董淳潔捕捉到了,他接著說著:「很快你就會發現,有人陪你說話,其實是一種幸福……有人能仰望你的成就,也是一種幸福。」

  「呵呵,你在套我?」馬博道,意外地笑了。

  這傢伙,心理素質不錯,絕對不是那種蔫茄子,而是心機很深的那類,可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麼憑恃?仇笛懷疑地看著,可能問題要出在管千嬌的身上,從來沒見她這麼愁眉緊鎖過。

  那兩部電腦,肯定把管千嬌難住了。

  「不用套你,知道的足夠多了,就差一點點證據了,那個真的不難……其實我們本來沒有機會抓到你的,以前我一直認為你的腦瓜有點問題,一直牽著我們走,難道不怕露了馬腳?」董淳潔思忖地道著:「不過現在看來,推測是正確的,看來田上介平確實留下了讓你忌憚的東西,這個謎題你同樣沒有解開,否則的話,我們還真沒有機會抓到你。」

  聞得此言,馬博懊喪地嘖吧了下嘴,猛猛地一吸氣,隨意地問著:「你說同樣,又是演習……意思是,你們也沒有解開這個謎題?」

  「呵呵,你也在套我?」董淳潔笑了,這傢伙明顯是的玩心眼,如果沒有證據的話,頂多是涉黑洗錢的罪名,相比於叛國,那自然容易接受的多,董淳潔一欠身子,不隱瞞地道:「我不怕你套我,可以告訴你,確實沒有……不得不說,田上介平,也就是李從軍,作為間諜,他的忠誠值得同行尊敬。我很懷疑,劉一民就是死於他手?是嗎?」

  「是,他手上的人命案不少,您可以仔細問問他,相信我,你的收穫會很大。」馬博道,態度非常誠懇。

  這是在避重就輕,既然敢捅田上介平,那能說明的應該是兩個人有關係,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親密。

  仇笛靈光一現道著:「田上介平,根本不認識你……而你對他很瞭解,你們之間應該是交易關係?」

  馬博抬抬眼皮,目光裡有驚訝,不屑道了句:「小鬼子而已,我認識他幹什麼……他不過一個跑腿的走狗,就他的上司中野惠子,也是段老闆的相好,我是個小角色,他們就見到我也會不屑一顧的。」

  不會吧?董淳潔狐疑地看了眼,又看看仇笛,這個蔫吧貨的心理狀態似乎不好揣摩,從開局就進入岔道了。這個岔道是人都懂:有事,往死人身上推唄,反正死無對證。

  「看來你準備讓我失望啊?小角色,你像麼?」董淳潔不太確定地道。

  「那您覺得我像什麼?就想帶點錢潛逃,還要怎麼樣?這就是個田上介平和中野藉著段小堂的勢力收買官員,竊取國家機密的事,你們甭拿晉紅嚇唬我,不信你們審她……您總不會覺得,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能指揮了段小堂吧?」馬博很條理地道,他的眼光裡看到老董額頭微皺時,心裡在莫名地放鬆,泛起著一個期待:證據。

  他眼睛的餘光瞟了瞟管千嬌,那位同樣愁眉皺著的姑娘,讓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他誠懇地道著:「要不,我把段小堂的錢都交出來?有很多賬戶……總額在兩個億,就這些,我真的就是想私吞了這筆錢而已……」

  董淳潔脖子一梗,被這貨的胃口嚇住了,他抬抬眼皮,看著攝像頭,像是在請示……

  ……

  ……

  審訊就是擠牙膏,擠點算點,兩個多億的非法資金著實把行動組都驚了一下下,段小堂被殺後,武器、不動產收的不少,就是沒找到非法資金去向,徒然間兩個億從天而降,聽到的都忍不住聳然動容了。

  「陳局,證據他不會一下子撂出來,能抓住,就得盡快抓住。」陳傲提醒著,陳局皺著眉頭,他第一眼看向了都寒梅,都寒梅仔細看著馬博的面部的細微表情,出聲道著:「應該是猝然被捕,心理適應症候群的表現,這種時候,大部分嫌疑人都迫不及待要洗清自己,把事情往別人身上推……非法資金是一個關鍵證據,應該馬上拿到。」

  「發信息,試試看。」陳局道。

  信息從王卓處直接發到了董淳潔的手機上。

  ……

  ……

  董淳潔收到了這條指令,他裝起手機問著:「你……真的準備交出非法資金來,那倒是可以談談。」

  「賬戶,密碼,我可以告訴你……聯網登陸你們自己可以查看餘額,就在我的電腦上,那部紅的。」馬博道。

  「慢!」

  仇笛直接制止了,他一抬腿,直踹馬博的襠部,惡狠狠地罵著:「我操X的,你騙文盲啊?你不是想交錢,是想讓我迫不及待打開電腦對不對?」

  馬博吃痛呻吟著,身子前傾,冷不防仇笛一下子卡住了他的脖子,惡狠狠地、面對面地,唾沫星子噴地問著:「說……電腦裡帶著什麼,你上機就握著手機,準備啟動什麼,電腦是開的……說……」

  董淳潔趕緊拽,不過他發現仇笛的力量很大,根本拉不動,眼看著馬博眼凸吐舌頭,仇笛卻在加著力吼著:「媽的,拿我父母威脅我?是不是你?」

  「說,是不是你?」

  「說,電腦上有什麼?」

  董淳潔急了,一吼,外勤撲上來了,仇笛驀地一放,外勤一停,馬博登時急促呼吸,仇笛一下子又卡住了,直問著:「電腦有什麼?」

  這個從大腦缺氧瞬間回到正常的馬博,對缺氧的恐懼讓他思維片刻空白,下意識地道著:「有程序……」

  「有什麼程序?」仇笛吼著道。

  「自毀程序……」馬博喘著氣,驚恐地道。

  驀地一鬆,仇笛放開他了。

  這一刻,老董倒吸涼氣,嚇得心驚膽戰,都尼馬這時候了,這傢伙居然還在耍心眼,一瞬間暴露出來,他又回覆了蔫死豬不怕開水的得性,低著頭,喘著氣。

  「我明白了……兩部電腦和一部手機是同步的。」

  管千嬌奇怪地看了仇笛一眼,雖然仇笛是個電腦盲,可對於旁人奸詐心態的把握幾乎相當於一組超級程序,一瞬間她眼中閃過上機時馬博的動作,一下子明悟了,她用一個最笨的,卻安全的辦法,直接把另一部電腦的電池拆除,斷電,拆硬盤,開始最原始的作業。

  仇笛翻了一眼,叫著:「三兒,扇耳光。」

  「哎,好勒。」包小三聞言,興沖沖急步上前,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就是幾個耳光……

  ……

  ……

  行動組靜默了片刻,陳傲和都寒梅在陳局的凝視下,顯得格外尷尬,差一點就上當了,要真開機,指不定會掉坑裡,現在這個時候,找到證據恐怕比抓到這個人顯得更重要。

  看到王卓時,王卓彙報著:「我和對方交流過……剛剛我們試圖用破解的方式,她一直擔心有問題,他告訴我行話叫:別動我的電腦,否則一無所獲。」

  「這是什麼行話?」陳局問。

  「黑客的行話。意思,除了自己,防範所有人。」王卓道。

  陳局的額頭皺了皺,直接略過這個問題了,問著:「那現在呢?」

  「斷電,拆通訊模塊,然後取出存儲設備……這是最原始,但卻是最安全的方式,如果存儲設備裡有東西,最低的限度是,不會損壞。」王卓道。

  「那就好……想辦法盡快破解吧,否則誰也不會承認叛國罪。」陳局道。

  這一句才是關鍵,萬里長征的最後一步,看來不是那麼容易逾越的……

  ……

  ……

  差點被擺一道,老董懶得管包小三耍流氓了,可能是一瞬間的失態,讓馬博頑抗心態開始慢慢佔據到主動了,他低著頭,任憑耳光扇出來的鼻血長流,好半天一言不發。董淳潔給仇笛示意著,還有不到二十分鐘就回到保密局,要不就算了,回去慢慢審,而且指了指攝像頭,警示著仇笛,別太出格,家裡能看到。

  仇笛胡亂應付上,似乎在想著什麼,不想讓人打斷,過了一小會兒,他掏了張紙巾,貓哭耗子般地給馬博擦了擦鼻血,坐在他身邊,問候似地道著:「馬博,你真不用裝了,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

  馬博身子一僵,仇笛放在他肩上的手感覺到了。這像一個回答,似乎懷疑,仇笛解釋著:「你一定不相信對吧,那我告訴你為什麼,你用變音的電話威脅我,我爸叫什麼不重要,我媽叫什麼也不重要……關鍵是你叫出我姐的名字,我就知道和莊婉寧有關。」

  馬博的肩膀一顫,可能他料到問題出現在那兒。仇笛解釋著:「我姐從小就過繼給我叔了,我僅僅是在入黨社會關係調查的時候,本著對組織認真負責的態度寫過這麼一份家庭簡歷,莊婉寧是我的入黨介紹人,只有她對我的家庭很清楚……畢業後我連單位都沒有,組織關係一直沒地方落戶,還攢在我手裡……除了這份簡歷,其他的上面可都沒有我姐的名字……你說我不懷疑你和莊婉寧,懷疑誰呀?現在就通過任何數據,都只能查到我一家三口啊,不信你查查。」

  馬博微微的喟嘆了一聲,他知道這所言非虛了,他慢慢地抬頭,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著仇笛,仇笛見奏效了,笑著道著:「你犯的另一個錯誤是,不該利用莊婉寧,因為我太瞭解她了,有點小清高,有點愛慕虛榮,對人又過份熱情……我問過她,這傻妞居然真把我所有家庭情況都告訴你了,居然是為了想讓你給我找份工作……絲,好笑吧?你沒想到,這姑娘好心辦壞事,又把壞事變成好事吧?」

  馬博氣結了,狠狠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仇笛逗著道:「想不想聽聽你的第二個失誤?」

  「是什麼?」馬博下意識地問,好奇讓他放鬆了警惕,反正不涉及逼問的內容。

  「第二個內容是,不該讓晉紅接待我,那眉來眼去的一看就是風月高手,而且向我示好,估計還有勾引我的意思,他告訴了我李從軍的大致情況,還有中野惠子的品位,而且在你人把我誑到中野惠子居處的時候,也是她提醒我,我才想到,中野可能已經死了。」仇笛道。

  「你就憑這個懷疑她?」馬博不信地道。

  「不,我憑的是她對她的老闆很瞭解,非常瞭解,還給了我一張她們女員工和女老闆一起的照片。」仇笛揶揄地說著,破綻出來了,他道著:「問題是,我開著中野的車去接她,她對老闆這麼熟悉,居然不認識中野的車,你說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嘖……細節,看來毀在細節上了,馬博此時像是覺察到了疏漏一樣,好不懊喪的表情。

  「還想聽第三個破綻嗎?」仇笛問。

  「是什麼?」馬博無形中,掉進這個坑裡了,這個坑的名字叫:好奇。

  「第三個破綻是,我在第二次見到你時,我覺得不是巧合,就故意用很難聽的話刺激你們,說我的莊婉寧進過小樹林……這麼噁心的事,你好像居然一點都不在意啊。」仇笛看看馬博,笑著道著:「但凡你這種官二代出身的,剛愎、自私、貪婪才是本性,對女朋友有那麼大度量,不是你的心理有問題,就是你的生理有問題,要不就都有問題……你說呢?」

  「難道莊婉寧沒告訴你,我生理沒問題?」馬博笑著,反諷了仇笛一句。

  仇笛嫣然一壞笑道:「沒有,不過在你追殺我之前,我用三個多小時滿足了一下她的生理需求……好像你那方面不太行啊,我感覺到她很飢渴。」

  噗……包小三和耿寶磊咬著嘴唇噴了聲,老董鬱悶了,拐褲襠裡了。

  馬博被刺激了,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牙縫裡迸出來兩個字:「婊……子!」

  「人都是出來賣的,只不過你賣的比別人檔次高一點而已……還想聽第四個破綻嗎?」仇笛問。

  「還有?」馬博不信了。

  「當然有,既然早知道是你,你覺得對你和晉紅的監控最早會發生在什麼時候?也正因為知道是你,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手到擒來啊……」仇笛現想著第四個破綻,用言語分著馬博的神,果真如此一說,馬博眼神凜然,如果很早監控的話,那要發現的東西就多了,他看著仇笛,仇笛笑著道:「最初,其實你不想接觸我們的,在佰釀撞上楊鳳蘭和楊鳳玉那姐妹倆,是巧合,你不否認吧?」

  馬博沒吭聲,仇笛笑著問:「我被李安貴、楊勇那倆炮灰抓走,是他們臨時起意吧?」

  好像是,馬博有點氣不自勝地道著:「那倆蠢貨……特麼滴。」

  看來壞事在倆蠢貨身上了,仇笛笑著道:「確實是倆個蠢貨,他們真把我當成自己人,一直認為我是李從軍的屬下……你也無法確定,因為知道我的身份的人,不多,而你那時候,心繫著李從軍留下的東西,所以你選擇了沒有殺我,而且抱著萬一之想,對嗎?」

  馬博不吭聲,只是奇也怪哉地盯著仇笛,似乎想看穿他的身份。

  「我其實畢業以後就被國安秘密招驀了,隸屬於七處直接指揮。」仇笛道。

  「撒謊。」馬博立時拆穿了仇笛的謊言。

  「絕對沒有。」仇笛嚴肅地道。

  「絕對撒謊。」馬博不服氣地道。

  說到此處,仇笛嫣然一笑問著:「哦,看來騙不了你,你肯定在國安內部有消息渠道……算了,略過這個問題。」

  哎喲尼馬漏嘴了,這豈不是等於說自己涉嫌洩密?馬博咬著下嘴唇,不吭聲了。

  董淳潔暗暗覺得有點好笑,和仇笛說話,遲早得掉坑裡,寧知秋就是這麼掉進去的。

  「咱們接著剛才的說,你把我放出來沒安好心,一方面是想找李從軍留下的東西。另一方面是,不管找著找不著,肯定是隨時準備把我滅口……對嗎?說話呀?看我這麼吊?不想滅我?」仇笛問。

  「想,非常想。」馬博點點頭,這句肯定是真話。

  「謝謝你這句實話……其實你的盤子做得很大,我是個無足輕重的棋子,對吧,李從軍出事,涉案的段小堂肯定為了自保,要殺中野惠子,從姦殺那麼齷齪的手段看,應該是段小堂的手筆,我想你在中間一定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仇笛道。

  「就憑你幾句話,讓我承認與一起謀殺有關?」馬博不屑地道。

  「不,你不必承認……反正是死無對證……我要說的是你的設計。我覺得你是這樣成長起來的。」仇笛道,看著馬博,想著他的簡歷,描述著這樣一個成長的過程:「……你父母一個勞動就業與社會保障局、一個在民政局,而國安在西北抓到的很多涉案人員,有一大部分是軍警出身,這種事一個境外人士辦不到,一個涉黑人員,也辦不到,但對於你,可以輕鬆辦到,那些人都要經過你父母的所在單位分配……所以,我想應該是他們從你這兒得到了確切的人員信息,進而收買,對嗎?」

  馬博的臉上微微顫了顫,不敢承認了。

  「這個很簡單,抓到你父母,很容易證實。」仇笛又一句,刺激得馬博眼皮直跳,就聽他又道著:「我不知道你是和段小堂怎麼搭上線的,但我知道,涉黑人員最看重的是兩件事,一件是權,一件是錢,而最關鍵最重要還是錢,而你恰恰有個會計師的資格證,又幹著海外代購,海外置業的活,而且又是官宦之家長大,對官場的黑幕知之甚詳,沒有比你更適合當這個洗錢首腦的人了……這個監控已經發現很多旁證。」

  馬博驚愕了,他突然發現一直以來小看對方了,這才是最大的一個對手。

  「你控制著段小堂的錢袋子,也就控制著他的勢力,段小堂和燕登科是把兄弟,通過女人的裙帶關係拉攏腐蝕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以尋求自己保護傘,我想,以你官二代的底子,從中間發現別的生財途徑不難……比如,要挾他們,得到某些很有價值的情報,比如,把這些情報變成你的財富。這對別人難如登天,而對於既有來源、又有渠道、而且經常和境外打交道的你,是舉手之勞……你沒必要否認,中間人肯定是晉紅,你不會認為晉紅能禁得住刑訊逼供吧?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仇笛問,像示好一樣攬著馬博的肩膀,感受著來自他身上因為恐懼而產生的顫慄。

  慢慢地,那些支離破碎的信息在仇笛的梳理中變得合適而順暢了。

  慢慢地,馬博的臉上由驚愕變得開始恐懼了。

  慢慢地,無論是行進的車裡,還是觀戰的行動組,都被仇笛絲絲入扣的分析吸引住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6
☆、135. 第55章 魑魅魍魎為誰(4)

  「好像不對啊!?」陳傲呻吟似地囁喃了句。

  停頓的間隙,他如是道,仇笛的分析絲絲入扣,明顯地已經觸動了嫌疑人,可什麼地方確實不對,細想之下,又找不到準確的錯誤。

  「確實不對啊,今天早上,這個馬博才冒出來。」陳局也在狐疑地道著,如果有這麼多合理的分析,那最早知道的應該是他啊,可明明沒有嘛,不說別的,就看老董的納悶表情,肯定也是第一次聽到。

  「我好像明白了,可又有點糊塗。」張龍城看著屏幕,思忖道著:「他好像對一切瞭如指掌,可明顯有幾處都是錯的嘛,要是早對馬博建立監控,還至於到今天?」

  「陳局,看樣子,這位要越俎代皰了,不過游刃有餘還達不到啊。」陳傲道,突破嫌疑人的心理沒有那麼容易。陳局看了都寒梅一眼,出聲問著:「寒梅,你覺得呢?」

  「我……說不上來。」都寒梅不敢亂下定義了,畢竟這位「線人」顛覆她認識的次數已經不少了,不過她指摘著道:「看近距離表情,確實引起了嫌疑人心理波動,手顫、額頭痙攣、嘴唇翕合,這都是壓制劇烈心理活動的外在表現。」

  「嘖……準備啃硬骨頭吧,時間不多了。」陳局道,回頭看王卓時,王卓顯得喜憂摻半,他亮著電腦道著:「紅色電腦裡,只有一份加密容量不到100M的文件,已經解開了,大部分都是各類賬單,以及賬戶信息。」

  這是一類證據,是留存的有關段小堂給各級官員行賄的詳細記錄,可這東西明顯不是國安的目標,就聊勝於無,也讓陳局有點興味索然,甚至他有點懷疑,這個目標似乎也是錯的,畢竟對他建立嫌疑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咦?眼睛的餘光無意中掃了戴蘭君,她在笑吟吟地,旁若無人地看著,陳局問著:「蘭君,看出什麼來了……這個推理,你覺得怎麼樣?」

  「這不是推理。」戴蘭君笑道:「其實他知道的也不多,以他不多的事實『推理』出來的內容是這樣:他知道馬博和莊婉寧有關係,所以就故意毀掉莊的形象,籍此推理,我們從開始就對馬博建立監控,他不敢不信;第二是由李從軍的屬下聯繫到馬博父母,所以推理得出的結論是,要抓馬博的父母,這個他也不敢不信;第三個推理是,晉紅架不住刑訊逼供,所以他和晉紅之間秘密,肯定保不住……他的推理不是假設本身就是錯的、就是推理的結果有問題,在座各位,你們不會這樣做推理吧?」

  戴蘭君的話讓大家恍然大悟,這那是推理,純粹是不負責任的胡扯,怪不得似是而非呢。原來是看馬博也不是資源間諜,準備下藥坑人呢。

  「所以,這不是推理,是訛詐。」

  戴蘭君笑著道,提醒著眾人道:「這方面,他們是行家,別忘了,他當人質的時候,都能訛詐成功,何況現在這種形勢?」

  她在笑,以她對仇笛眥睚必報的理解,她在想,仇笛會把對方坑到什麼程度才解氣,這位溫室裡長出來的花朵,明顯經不住摧殘。

  「把消息通知董淳潔,要是沒有證據,這個人,恐怕只能當一個涉黑人物處理了。」陳局提醒著王卓道,下一句提醒,是對徐沛紅的審訊已經開始了,不過他抱的希望不大,能到地方國安領導的位置,那些接受過的內部訓練,都會成為審訊的障礙。

  ……

  ……

  經歷了短暫的失神,馬博不敢回頭看仇笛的眼睛,那種明顯的恐懼和不自在,讓他的手禁不住的顫抖。

  他不是一個純粹的間諜,最起碼和李從軍差得很遠。仇笛如是判斷道,話拐著彎。輕聲說著:

  「其實,發生的事情原本是這樣的,我被李安貴、楊勇那兩位蠢貨抓到,純屬意外,和你無關,對吧,其實你不是有心害我?」

  對,馬博點點頭。

  「那時候,你正在找李從軍留下的東西,像我這樣的無足輕重的人,正好可以利用一下,所以,您就很慈悲地放了我一條活路,對吧?其實我得謝謝你。」仇笛道。

  對,馬博點點頭。

  「你在我身上加了保險,是為了即時得到我的方位,那時候你真以為我是李從軍的屬下,於是就把你知道的幾處地方都讓我走了一遍……但是其中意外是,第二天,京城來人,發現了你在我身上下的追蹤,那時候開始,你的思路就變了吧?」仇笛問。

  這一次,馬博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了。

  「其實最壞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後那位,那種栽贓手法,用指紋、腳印、甚至DNA,標準的黑警察手法,不是你想得出來的……其實她想不動聲色的栽贓給我,甚至連段小堂的死也栽到我手上,讓我落到警察手裡,是嗎?」仇笛問。

  這一點,馬博恐怕不知道了,他抬頭,疑惑地看著仇笛。

  這一刻,老董不再疑惑了,他回憶起來了,最先發現仇笛蹤跡的,是徐沛紅;最快發現中野惠子屍體的,也是徐沛紅;戴蘭君懷疑段小堂要被滅口,把思路岔開的,也是徐沛紅。他顯得有點懊喪,一直沒看清,這位貌似忠於職守同事本色。

  「你不必回答,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能震懾到段小堂那種角色,你這樣的乖乖仔可不行。」仇笛道。

  這一句真是與我心有慼慼焉,馬博的面色舒緩了幾分,看仇笛的眼光,沒有那麼仇恨了。

  「你在我身上犯了錯誤,你背後的那位及時糾正,把段小堂扔了出來,其實我想她的圖謀很大,段小堂一死,所有線索中斷,那些非法資金,足夠她起意殺人了……你頂多是參與,而不是主謀……這個設計很好,正常的發展應該是這樣,我出現在段小堂的被殺現場,很可能段小堂死於我手裡的槍,然後我落到地方警察手裡,到時候恐怕就國安也幫不上我了……不過我運氣很好,不但有位國安護著,而且根本沒有準備去,於是在我和莊婉寧告別之後,這個劇情急轉直下,你們意識到了危險,改成了對我和段小堂同時滅口……對嗎?」仇笛問。

  突然一問,馬博下意識地點點頭,一點頭,又恐懼似地低頭。

  「你在把柄攢在她手裡?」仇笛又突來一問。

  馬博點點頭,又緊張的警覺,搖了搖頭。

  錯不了,肯定攢到他的把柄了,揪人小辮,逼人辦事,這是警察慣用的伎倆。

  整件事完整地回映的仇笛的腦子裡,連他也有點驚訝,這樣一位算不上老奸巨滑的馬博,居然在那種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差點就成為笑到最後的人,這樣一個人身上有什麼優點,能同時被段小堂信任,被徐沛紅倚重,被莊婉寧喜歡,甚至可能調動那些藏在暗處的殺手。

  對,善良!

  仇笛下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定義,不過他認為是正確的,和那些江湖人湖相比,膽怯和少不更事,就是一種善良,這位金襁褓裡長大的帥哥,明顯比那些不擇手段的人物要強上很多,就即便成了主要目標,也是因為蜀中無大將的緣故吧?

  一念至此,他拍拍馬博的肩膀道著:「其實,我相信人性本善的,特別是像你受過教育,又處處與人為善,不爭長短的性格,殺人的事你是做不出來的……就即便是你,你也是在奉命行事,情非得已,對嗎?」

  這一句話似乎推心置腹到恰到好處了,馬博抽搐了一聲,目光閃過一絲哀求,渾身不覺的,此時他求誰也沒有用。

  「其實你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就像普通人一樣工作、休閒、戀愛、成家……但是際遇巧合,你也許是無意撞破了這些事,也許是被他們設計強拉上這條賊船,其結果只能是硬著頭皮一直往前走,對嗎?」仇笛問。

  馬博眼神悲慼,使勁地點了點頭,看來確有隱情,而且是情非得已。

  「這些利害關係,可能涉及到你的父母,你的家庭,我想,不應該是單純是錢的問題……為了家庭、為了父母、那怕是為了自己活得像個樣子,不管你做了什麼,都是值得欽佩的……在他們這種你死我活的爭鬥中能走到今天,更值得欽佩。」仇笛道。轉眼間,這個十惡不郝的叛國者,成了一個十足的大好人。

  仇笛在想,像這樣的貨色,十有八九也是被人坑進來的,爾後應該像老鼠進穀倉掉油瓶,等到不亦樂乎,已經晚了。

  馬博抽泣了一聲,突然間熱淚滾滾,嘴唇翕合,那是一種無法自制的情緒,讓他心神失守。

  「我知道,雖然你在利用莊婉寧,可你心裡也是真喜歡她……你的父母嫌她太強勢,不是很喜歡,你顧及著父母的感受,又不想辜負莊婉寧,所以就處處順著她,處處把她捧得像公主一樣,因為你很清楚,你們之間肯定沒有結果,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你心裡的愧疚,是嗎?」仇笛問,這是那一晚最深的心得,莊婉寧是真心喜歡這位馬間諜。

  馬博兩眼含淚,意外地看著仇笛,心裡事,從來沒有向外人說過。

  猜對了,畢竟是人,不是畜生,仇笛心裡暗嘆著,輕聲道著:「對不起,我剛才騙了你,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她心裡喜歡的是你,喜歡的是把她當公主的那位王子,而不是我這樣的混球。有一天我見了她,會鄭重告訴她,不管你曾經是一位什麼樣的人,但肯定是一個值得愛的人。」

  馬博一瞬間失控了,像被觸到了心裡的最軟處,他的表情開始痛悔、開始悲慟、開始傷楚,也許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曾經的美好生活歷歷在目,瞬間讓涕淚橫流,慟哭不已,哭著的時候,哽咽著、口齒不清地向仇笛不斷說著兩個字:

  那兩個字是:謝謝!

  哎呀媽呀,第一回感動人,居然感動的還是個男人,包小三欽佩地看著仇笛,那眼神好不景仰。董淳潔這一刻也看著,他明白,為什麼仇笛身邊這幾個貨色不離不棄了……

  ……

  ……

  「我也得謝謝這個人啊,沒蓋棺他倒替我們定論了。」

  陳局道,看這副感人的畫面,讓他有點慍怒。

  只查到了非法資金的去向,通牒和竅密的證據一無所獲,兩台電腦的儲存盤已經翻遍了,如果有帶走了證據,早發現線索了。

  局長發話,其他人不敢吭聲,這是抓到的一個終極目標,如果無法找證據,那接踵而來的,又將是一個無法收拾的爛攤子,屏幕的另一端,徐沛紅的審訊現場,明顯那位已經做好的頑抗的準備,面如死灰、一言不發。

  「讓他們加快速度回來吧,這個要比徐沛紅好審的多。」陳局命令道。

  王卓要發出命令時,戴蘭君毫無徵兆地喊了聲:「等等!」

  她抬眼,眾人都奇怪的看著她,她道著:「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吹捧,再等等……」

  等的時候,馬博慢慢止住了抽泣,連都寒梅也看出來,這個時候,是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

  ……

  ……

  「就要到地方了,你自己保重啊。」仇笛沒頭沒腦說了這樣一句。

  馬博抽泣著,點了點頭,像朋友送別一樣。

  仇笛道著:「不管別人怎麼看你,我覺得你值得欽佩……其實這個國家該死的人太多,實在輪不到你。」

  憤怒了,這憤怒來得真奇怪,馬博兩眼無神地看著仇笛,不明所以,仇笛痛斥著:「最該死的就是那些貪官污吏,人前冠冕堂皇,人後衣冠禽獸,以權謀私、賣官鬻爵,賣國求榮,什麼事他們都能幹出來,比婊子還沒有廉恥……你說,他們該死嗎?」

  「該死。」馬博同仇敵愾附合了一句。

  「就你這件事裡,這種該死的人也不少,明明吃著皇糧、坐著高位,還和黑澀會那些人渣沆瀣一氣,為錢、為女人,什麼事都敢幹,連出賣國家機密都不在話下……我們,我和你,像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可以不愛國,可他們沒理由不愛國啊?國家給予了他們多少,難道換來的是背叛……如果不是他們,你也不會走到今天啊。你說,最該死的是不是他們?」仇笛問,言辭激烈,表情慷慨。

  無形中,痛悔過後的馬博,和仇笛站到一條戰線上,重重地點頭道:「是,該死。」

  「肯定是了,沒那些賣國賊,你就有三頭六臂,也拿不到國家機密啊。」仇笛道。

  「對。」馬博失神地道。

  「告訴我,在哪兒?」仇笛問。

  「啊……」馬博愣了,話到喉嚨間,卡住了。

  「你糊塗啊。」仇笛瞬間暴起,不敢給他考慮時間,吼著罵道:「你太糊塗了,沒有那些證據根本沒有定那些人的罪,所有罪行最終還不得落到你的頭上……難道你願意,那些衣冠禽獸、不知廉恥官員逍遙法外?難道你就心甘情願為那些豬狗不如的貨色抵罪?難道你寧願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想看到他們身敗名裂?難道你願意,你在乎的人,將來還受到他們的打擊報復?」

  馬博一下子氣喘如牛,表情決然地,像要拚命。

  千鈞之力,只餘一絲了,仇笛吼著把最後的殺手鑭拋出來了:「馬哥,你怎麼還糊塗著,徐沛紅早把你出賣了,要不怎麼可能有人坐在你的座位上等你……他們現在去抓你父母了,你難道已經沒有一點人性了,難道就眼看著婉寧坐監,看著你父母都進去?」

  「不許胡說。」董淳潔此刻明白了,吼了聲。有欲蓋彌彰之嫌了。

  啊……嗚……馬博一聲如野獸般的哀鳴,拉著銬子像迸發出了無窮的力量,一下子幾乎拉脫了鐵凳,外勤猝然暴起,卻不料馬博連著銬子咚聲跪向董淳潔,他崩潰得淚流滿面,跪求著董淳潔:

  「……別抓我們爸媽……我都給你們……我什麼也不要了……求求你們……」

  「我沒殺人啊,前些年生意老賠錢,段小堂讓我幫他做賬,我是糊里糊塗被他們拉上船的……我對不起我爸媽,他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求求你們,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你們槍斃我吧,別抓我爸媽……」

  最後的一線防線失守,馬博在歇斯底里的哭喊著,露出了他的本色,依然是軟弱、自私、其行可憎,沒有那怕一點值得可憐的地方。

  可偏偏讓人覺得他可憐,董淳潔,默默的拭去了眼角一絲濕跡,眼神裡憐憫,口氣卻冷冰冰地道著:「東西呢?你知道我們找什麼。」

  「在我……我身上。」馬博痛哭著,哽咽著,最終把去向,濃縮成一句絕望的話。

  外勤要上來搜,仇笛攔住了,董淳潔也明白了,他搖頭道:「不用搜了,在體內……讓家裡準備手術。」

  言畢,他長吁了一口氣,仇笛攙著馬博,要著鑰匙,把反銬的手打開,腕部已經拉得鮮血淋漓了,那怕是心硬到能朝人開槍的仇笛,此時也覺得滿懷愧疚,不管你冠以什麼大義為名,行的都是同類相殘之實,也許面前這個絕望的人,真算不上最該死的。

  最終一錘定音的時候,陳局激動得拍案而起,那一刻,行動組全體靜默,卻沒有大案將傾的興喜若狂,誰也沒想到,掌握著通敵賣國證據的嫌疑人,會以在這樣一個簡單的謊言前屈服。

  他算不是一個真正的間諜,也許他真的想挽回,只不過後一切都將是徒勞。

  陳局帶隊,一行人匆匆下樓,佇立在保密局大門口,進市區後就陸續有警車貼上來,或帶隊,或銜尾,那輛顯得有點破爛的悶罐車,慢慢的多了一長列護衛。

  近了,近了,在街道夾恃的警車中央,有一條路,只有一條路,路的盡頭,是迎接的人群。

  近了,近了,馬博的路終於走到了盡頭。

  「別怕,這都是形式主義,陣勢大,不頂個屁用。」董淳潔給馬博貼著創可貼,黏在他腕部,安慰著見到警車渾身發抖的馬博,抬抬眼道著:「放心,我會去看你父母,會把你的話轉達給他們。」

  「慢點。」仇笛攙著馬博,外勤扣上了頭套,他直攙下了車,董淳潔和兩位外勤輕裝挾著馬博,在警衛的簇擁下,進去了。

  那一刻,戴蘭君看到了車裡沒有下來的仇笛,兩人目光對視的時候,戴蘭君微微笑了笑示意,不過卻沒有得到仇笛笑容的回敬,他顯得有點陌生一般,彭聲關上了後廂門,這輛特殊的車悄然無聲地駛離了警衛森嚴的現場。

  兩個小時,從馬博的胃裡取出了四粒膠囊大小的物體,這種類鈣質的包裹能通過機場那些簡陋的危險物品掃瞄,不過拆開後卻拼起了四個存儲晶片,總存儲量超過10G,裡面正是遍尋不到的證據,大量的測繪數據、影印照片、文件、設計規劃,甚至包括很多敏感的軍事數據。

  間諜,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些情報的提供者,那是些已經徹頭徹尾把自己出賣的人……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6
☆、136. 第56章 蛛絲馬跡窮追

  三天後……

  鐺啷……鐵質重門打開的聲音響起,簡陋的房間裡,枯坐的莊婉寧側頭時,看到了把自己帶進來的女警出現在房門前。

  關了幾天,再暴燥的也沒有脾氣了,莊婉寧顯得有氣無力地問著:「阿SIR,又要聽一遍我們的故事,還有什麼細節不清楚?就差上床細節了,我們還沒來得及上……接吻倒是有,你們對這個有興趣?」

  細節,她記不清講了幾遍了,不知道那些臂章上標著「國安」的警察煩不煩,反正她是煩了,戴蘭君笑了笑道著:「不用了,你的事已經查清楚了,你可以走了,請吧?」

  「可以走了?」莊婉寧驚喜地站起身了,匆匆出門,狐疑地看看戴蘭君和另一位不認識的女警,警惕的問著:「真的可以走了?」

  「當然,就是來放你的。」都寒梅笑著道。

  「就這麼點細節?你們說關,就把我關起來,說放就把我放了?是這樣嗎?」莊婉寧走了兩步,又氣咻咻地回來質問了,刀子嘴橫豎砍上來了,數落著:「每天只給我吃兩頓飯,不讓我聯繫家人,不讓我看電視看書……最可氣的是,也洗澡也不讓?這說放就放了,一點解釋也沒有?」

  不好對付了,真正被冤枉的,怕是得積一肚子氣,質問的莊婉寧甚至有再回去關在裡面示威的衝動,假如不是怕真被關起來的話,她看著兩位傻眼的女警氣憤地道著:「我要見你們領導,我保留起訴你們的權力啊。」

  「走吧,領導在外面等著。」都寒梅客氣地道。

  「告吧,涉嫌國家安全,沒有那個法院敢受理你的起訴。」戴蘭君刺激了句。

  「嚇唬誰呀?」莊婉寧不屑地道著,直指著戴蘭君說著:「我認住你了,就是你把我銬走的……我就不相信你們還隻手遮天了,信不信曝到網絡上。」

  「哦,沒問題……不過你還是等等吧,你的男友馬博,很快就要被我們以間諜罪起訴。別驚訝,證據確鑿。」戴蘭君道,跟著這個消息聽得莊婉寧啊聲尖叫了一聲,驚恐地看著戴蘭君,又看看都寒梅,一副不信的表情,都寒梅提醒著:「你才關了幾天,這都不錯了……走吧?」

  「嗨,你們搞錯了吧?怎麼可能啊?他怎麼會是間諜?」莊婉寧追著戴蘭君的腳步,不信地問著。

  「那你說間諜應該長什麼樣子?」戴蘭群不耐煩的反問。

  莊婉寧不客氣地刺激著:「好歹也長成你人見人嫌的樣子啊,馬博上學時候就是個工科書獃子,你說他是間諜,誰信啊?你問問周圍朋友,他連瞎話都不會說……做生意比誰都老實……啊。」

  莊婉寧說不下去了,戴蘭君和都寒梅,一副複雜的眼神看著她,她愕然了半晌問著:「他……他真是?」

  兩人點點頭,戴蘭君道著:「正是因為發現了端倪,局裡才把你控制起來,一方面是查清細節,另一方面是出於保護……他已經承認,正是為了物色一個留過洋、又長住長安的替身,才選中了你,他盜用了你的身份信息為洗錢提供方便……至於那位李從軍,也是他們的同夥,你該慶幸,沒有被他們毀了。」

  莊婉寧聽著,表情凜然,當明白曾經的一切都是謊言後,她莫名地一陣氣苦,忍不住掩鼻而泣,那股子悲慟讓她如此的難受,以至於她瞬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靠著牆蹲上,嚶嚶地哭上了。

  都寒梅試圖蹲身勸解,被戴蘭君攔住了,傷心事還是哭出來的好,要不會憋壞的。

  莊婉寧哭得很傷心,不知道是因為那份被欺騙的感情,還是因為自己的境遇,李從軍出入佰釀,大多數時候是個獵艷的角色,曾經邀到了莊婉寧,不過莊婉寧發現佰釀酒會可能存在的齷齪交易時,她明智地退出了,可誰曾想到,又不幸被馬博選中,被燕登科追求,其實這三個混蛋都傾慕於莊婉寧,看到她如此傷心的哭泣時,戴蘭君有點明白了,這位傻妞是敗也單純,成也單純,馬博許是真心喜歡她,所以才一點兒都沒有告訴她。

  不幸,又何嘗不是不幸中的萬幸。

  戴蘭君提醒著:「別哭了,走吧,他們的生活將在這裡結束,而你,需要一個新的開始,忘了他們吧。」

  莊婉寧抽泣著拭著淚,口齒不清地罵著這個挨千刀的王八蛋,都寒梅把她攙了起來,即便這個時候,莊婉寧也沒有給兩位女警好臉色,邊抹淚邊走著,出了保密局滯留室的地下一層,重見陽光的愜意讓她一下子有點不適應,看到門外泊著的車時,她奔向了車邊站立的一位老人,兩人相擁而泣。

  「工作做得夠到位了啊,陳局親自上門說的,陳處和董主任專程把莊教授接來……哎,不知道會不會有心理陰影。」都寒梅看著,行動組幾人都向莊教授父女二人敬禮,把哭哭啼啼的莊婉寧送上車,這別後重逢的喜悅,怎麼讓人看著心酸呢。

  「其實沒必要這樣的,咱們抓人什麼時候客氣過了。」戴蘭君笑道。

  「給那位線人面子唄……我敢說啊,他絕對也是莊老師的仰慕之一。」都寒梅道。

  戴蘭君像被刺了一下,側頭問:「何以見得?」

  「這還不簡單,其實仇笛早發現馬博有問題,一直暗示莊婉寧離開,事發後又通過董主任,下了個逮捕的通知,那通知都莫名其妙,咱們逮捕還用通知啊……也是出於保護她的心理,但凡男人對一個女人起了保護的心理,那就說明他喜歡這位女人。」都寒梅詳盡的分析。

  這分析把戴蘭君聽得胃裡泛酸,她岔問著:「如果,這位男人,能讓他起保護心理的,不止一個女人呢?」

  「這不正常嗎?男人,有不花心的嗎?」都寒梅笑著道。

  戴蘭君一呃,不問了,兩人迎著歸來的行動組隊伍,上前來了。

  送走了這一對,陳傲卻是在埋怨著董淳潔道著:「……多忙呢,你拉上我幹這事,我說老董,有必要這麼做嗎?處級廳級幹部都傳喚了十幾個了……傳喚他們都不用咱們出面,就因為他是仇笛同學?」

  「啊,禮下於人,方能孚人,這個你不懂,你就板著一張臉裝大頭吧啊……看看大伙,大家說說,你們瞧他這張臉,跟誰欠他八百吊似的,心情能好嗎?」董淳潔拽著陳傲,指摘著,故意讓陳傲出洋相似的。

  同行的都在吃吃笑,陳傲有點糗態似地道著:「同志們,借這個機會,我鄭重向大家道歉啊,特別是受了委曲的小戴同志……不過這真不能賴我,我來這兒的角色,陳局嚴令我,在行動上盡量阻撓辦案、在表現上盡量靠近官僚、在認識上盡量接近昏庸……我沒辦法啊,想英明不敢啊,違反紀律。」

  這齣戲落幕之後,因為懷疑而產生的隔閡早已煙消雲散,留下的更多的是尷尬,王卓朝陳傲敬了個禮道著:「對不起,陳處……我……」

  「你懷疑我真是內鬼?」陳傲笑道,拿了下他的手道著:「別客氣,你是個好配角,少了你不行,怕我給你穿小鞋啊。」

  王卓不好意思地笑笑,戴蘭君緊隨其後,也鄭重向陳傲敬禮道著:「對不起,陳處,我一直找機會向您道歉,我不該質疑上級的命令。」

  「不不不……你質疑的非常好,我們的隊伍裡,就缺乏這種不同聲音,應該是我向你致敬,你為事業付出的太多了……」陳傲回了個禮,拉著戴蘭君的殘手,無言的拍了拍。

  「去去,大白天拉人姑娘的手,老不修的……哎,陳傲,別說我不給面子啊,這次面子可夠大了啊,組長都讓給你了,辦不好,回頭你挨批,沒我的事啊。」老董笑著道,這份天大的人情,卻是讓陳傲有點侷促了,他一侷促,董淳潔笑著道:「瞧瞧這老頭,還會臉紅,哈哈……以前在你眼中,我就是個一肚子炸醬麵的草包對不對?」

  「現在照樣也是啊。」陳傲刺激了他一句,不過旋即一笑,道:「可惜了,自視太高的,往往還不如腳踏實地的草包……老董,你就捨得,我也不貪這個功勞。」

  「錯,這點善後的小事,我幹就太大材小用了,只能麻煩你了。」董淳潔神神秘秘一笑道。

  「噢,我明白了。」張龍城一喊,王卓接口道:「那幾個人?」

  「對呀,他們還沒有撤回來,老董,這是……」陳傲驚喜道。

  「說出來你們都不信,我在找田上介平的最後一個窩點,我賭能找到……你們押什麼,我賠什麼。」老董驕傲地道,不過這話沒有贏得回應,沒人跟他賭,陳傲稍有不滿地道:「這事應該咱們的人做,其實咱們照樣能把馬博審下來,對不對?雖然他是間諜,可明顯還是個沒經過什麼大事的官二代嘛。」

  「人越老,怎麼臉皮越厚,人家都把事辦了,你才說你也能辦?那賭不賭?賭你下月工資,輸了拿出來讓大伙吃去。」董淳潔刺激道。

  這種事嚴於律己的陳傲自然不接盤了,老董懶得跟他商量,背著手,邁著八字步喊司機隨行,眾人知道老董的脾氣,嘴碎是碎了點,可要牢的時候,你甭想從他嘴裡套出點什麼話來,陳傲笑著搖搖頭,領著眾人回行動組,這時候,戴蘭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追著陳傲請示了句,陳傲擺擺手,戴蘭君興沖沖地追上了老董,坐到了他出行的車裡。

  「就知道你小丫頭耐不住寂寞。」老董笑著道,回頭看著戴蘭君,小心翼翼問著:「是不是……」

  「想他啊,怎麼了?想見見不行啊,陳處都批准了。」戴蘭君大大方方道。

  「有個好消息,想不想聽?」董淳潔誘惑的眼神問。

  「不會是,要破格招驀吧?」戴蘭君太瞭解董淳潔的心思了。

  老董樂了,哈哈一笑道著:「猜著了,我都沒開口,陳局都問下來了,管千嬌那小丫頭真厲害,解密比王卓還快,他追蹤段小堂的非法資金啊,直接繞過了銀聯的防火牆,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的啊……不過陳局說了,這種危險人物,還是招回來的好。」

  「那仇笛他們呢?」戴蘭君好奇地問。

  「仇笛沒問題,根正苗紅的,老陳都想培養第二個費明了……不過包小三和耿寶磊就不行了,三兒這混球,案底一堆。耿寶磊也不行,澳門當過疊碼仔,這在檔案裡要算涉黑背景了,恐怕他們過不了政審那關。」董淳潔道,以他的意思,巴不得把幾人都招到麾下,他邊駕車邊道著:「這下不用想了吧,說不定以後能天天見啊,給你們倆人搞個夫妻組聯合行動怎麼樣?……哎呀,也不行啊,世誠那頭你交待了沒有?」

  戴蘭君正心煩意亂著呢,直斥道:「你煩不煩啊?不就倆男人嗎?一個老公,一個當情人,有什麼難辦的?」

  哦,這倒不失為一個解決方式,老董凜然受教,不敢再問了……

  ……

  ……

  悶罐車開進棗園附近的戰備路上時,悶了幾天的四人,登時被這裡的風景吸引住了。

  街路筆直、綠樹成蔭、一路兩三層高的民居居多,間或還能看到幾人合抱的老榆樹,那冠蓋高聳入雲的,虯枝伸展十幾米,為這裡憑添了幾分古樸莊重的風韻。

  「就是這兒。」仇笛啪唧一拍巴掌。

  餘下兩位外勤加三位同伴,齊齊噓聲,三天裡這句話重複了很多次,不過最終都是無功而返,失望比流感還容易傳染啊,一位外勤道著:「仇笛啊,反正也沒啥結果,要不歇歇唄。」

  「怎麼沒有結果,最起碼我們知道了……這是,第幾個……第十三個地區,肯定不會是李從軍的藏身之地。」仇笛道,失敗是成功他媽,已經找到很多他媽了。

  不過其他人就要罵他媽的了,包小三在點著瞌睡,翻了個身沒理會他,耿寶磊道著:「找不著算了,有咱們什麼事?在這兒瞎耽誤功夫呢。」

  「你回去幹什麼呢?這裡就點失望,難道能比失業的打擊還大?」仇笛斥道。

  管千嬌哈哈笑了,她提醒著仇笛道著:「嗨,仇笛,還沒說給我多少錢呢?不能讓我白耽誤功夫啊……早知道你找了這麼個上家,我就不來了,這以後還怎麼幹活,稍有點動靜,沒準就得被叫去問話。」

  「你一小姑娘家,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人得有點理想,有點追求……快,嬌,把街景地形給我。」仇笛道,管千嬌怏怏不樂地給了他,這時候心裡正忐忑著呢,她很清楚相關部門的作風,看這樣子八成得無私奉獻一回。

  偏偏仇笛無私奉獻的還格外賣力,他尋著街景圖,對比著,踢了睡覺的包小三兩下,講著他的宏篇大論道著:「我覺得這個地方非常符合,應該查一查。」

  棗園新村?那是個複式住宅的地方,長安市早期開發的高檔住宅區之一,不過管千嬌撇嘴了,一攤手道著:「親哥哥噯,一千五百戶,你查吧。」

  「咂,別灰心嘛……戰備路離西藍高速不到二十公里,離市區僅二十四公里,又在灞河畔、而且棗園新村坡地又有一個山地公園……這和李從軍的品位是相當契合的,幽靜、環境雅致、空氣好、人少,商品式小區,相互間不用打交道,多數是城裡有錢人住這兒……太符合條件了,從這兒去碑林區也不遠,走外環比走市區還快,晚上從這兒去長安大學附近泡妞,二十分鐘就到了……嗨,我覺得就應該是這兒……還有一個最大的關鍵是,據晉紅的交待,她和李從軍有兩次見面就在西藍高速路口……」仇笛道。

  「就憑這個判斷?」耿寶磊不信地道。

  「對,相當準確。」仇笛嚴肅道。

  「你吹牛吧你,不告訴你,你都不知道來這兒呢。」有位外勤戳穿仇笛的謊言了,仇笛嘿嘿笑了。

  三人追問,那位領隊的外勤才說了,根據晉紅交待的,李從軍曾經用過的手機號碼,反查到了出局的接入基站,才大致定位到西郊這一片,蜂窩移動通信是就近接入的,外勤指著山巔上那個通訊塔道著,也就是說,都從那個基站接入,那他應該就方圓十公里以內,最起碼在相鄰的接入基站之外。

  而這一片,符合仇笛定位條件的,也就戰備路這個高檔小區了,餘下有垃圾成堆的,剔除;毗鄰火葬場的,剔除;毗鄰化工、電力地方的,剔除,剔來剔去,就剩這一片了。

  「哦,這兒倒還真很適合居住。」下車伊始,管千嬌看著綠樹成蔭、綠地成片的小區,感慨道。

  「哇,這兒房價不低,絕對升值不少了。」耿寶磊道。

  「傻X,說得好像你買得起似的。」包小三斥了句。

  三人心境各有不同,兩位外勤陪同著,追著仇笛問著老問題了,對呀,怎麼開始啊?

  如果有化名,就不好辦了,問題是肯定有化名。仇笛笑笑道著:「經過無數次碰壁,我已經總結出挖出他的經驗來了,看我的。」

  「咋整?」包小三好奇了。

  「碰碰運氣唄,說不定他真叫李從軍呢。」仇笛笑著道,惹得幾人對他直豎中指。

  一行人直接找的物業,身份確實唬人,但一開口就讓對方一頭霧水了,物業大嫂奇也怪哉地問:「你看你這人,不知道叫什麼,不知道是男是女,我這一千多戶涅,就領著你們查也得個把月,您就有時間,我們也沒那功夫啊。」

  「查查李從軍這個名字。」仇笛提醒著。

  「沒有……」大嫂查了查,搖頭了。

  「那,找找你們物業人員,看看這兩個人誰見過……大嫂,您真得幫忙,這是兩個危險人物,早點清除對你們管理也有好處啊,出事您不還得找我們警察?」外勤唬著,把大嫂唬住了。

  電工、水暖工、清潔工叫來了十七八個,在屋子裡挨個辨認。

  一個一個進來,然後一個一個搖頭,隨著搖頭越多,恐怕失望的結果不可避免了。

  仇笛若有所思地出去了,他踱步下樓,抬眼看著十幾層的複式住宅,努力回憶著,在中野惠子、在田上介平家中的所見,幽靜的環境,沒錯,這裡就是了;雅致的景觀,沒錯,這裡有的是,遠山近水,小區裡還帶了個小花園,假山嶙峋、噴泉孱孱,也沒錯啊……不過,恐怕錯失的機會有很多,他們要用假身份,誰可能知道會用什麼名字?而且,如果是個藏匿地,恐怕連段小堂也不會知道這裡,中野被殺都沒有說出來,馬博和徐沛紅一直在找,那就應該隱藏的很深。

  對呀,這兒正符合隱藏很深的種種條件,商業化小區,鄰里老死不相往來,物業除了收費還是收費,管你是誰,而他們出入,恐怕無人會注意身份問題,因為這裡大部分都是城裡人,很多週末假期才來的生面孔太普遍了。

  品位……品位……可總不能一家一家挨著看著過吧。

  他看到整潔的環境時,靈光一現,像抓到了什麼,此時,樓上的外勤喊著:「仇笛,沒辨認出來……董主任問咱們中午怎麼辦?要不一塊吃飯。」

  「等等……」仇笛這時候想到了一個狀如雞肋的方式,急匆匆奔進物業辦公室說著:「您這樣幫我們查一下,查一下歷年來,電費水費用得很少的,幾乎是最少的……查一下,電費、水費、物業費,以及其他費用,交得最準時的……查一下,從來沒有麻煩過物業的……」

  「還有這樣查的?」物業嫂不悅了,不過還是查開了。

  「交的少容易理解,肯定來的次數非常少……交得準時,什麼意思?」管千嬌問。

  「鬼子的文明程度高,守則、守信、守時,這方面,我想地方土豪八成得比他水平低,面目可以千變萬化,這些骨子帶來的習慣,不會變。」仇笛道,那個一塵不染的房間和精緻的裝修擺設,給了印像足夠深了。

  「從來沒麻煩過物業什麼意思?」耿寶磊問。

  「肯定盡量避免和別人接觸,恐怕他們也沒時間麻煩物業。」仇笛道。

  「嗨,還真有……這個這個……」大嫂指著解釋,一般是每年年初收費,樓門口貼通知,不查還真沒發現,連著五年,在貼出通知當天內交費的寥寥數人中,有一個奇葩名字「薛子惠」,連著數年都是準時在同一日繳足了物業費。

  「子惠……惠子……哈哈,我說簡單吧。」仇笛神經質地笑了。

  那幾位愣了下,然後也神經質地笑了,或許,這應該就是真相,因為真相往往都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很快在13幢某層的地方,外勤打開了這扇塵封很久的門……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7
☆、137. 第57章 作別不須灑淚

  董淳潔、戴蘭君匆匆趕往棗園新村時,因為堵車的緣故,居然比行動組一行晚了一步,發現地位於小區13幢九層,確認很長時間沒有住戶出入後,外勤技術開鎖,大致看了下,隨即上報了,在很短的時間裡,自小區至樓層,都被低調地封鎖了。

  門口就駐著國安的人,戴蘭君和董淳潔匆匆上樓,亮著證件進了門,屋裡的勘察已經開始了,這個真正的安全屋,可比高鐵倉庫佈置的演習現場要精緻很多,房間的隔斷奇石古玩數件,一間臥室和儲藏間,已經搜羅出來了多件高精測繪儀器,在偽裝成工具箱的部件裡,外勤已經發現了拆成零件的槍械。又一件東西被搜羅出來,卻是兩套旅行箱子,箱子裡,齊刷刷摞著護照。

  沒錯,中野惠子和田上介平的護照,數個不同國籍,不同身份的護照。

  「這運氣好得要逆天了啊。」王卓拍著照,讚嘆不已地道。

  僅僅是得到了晉紅交待的一個手機號,圈定了基站覆蓋的範圍,誰成想到,這幾位當過「商業間諜」嗅覺如此靈敏,直接就摸到老窩裡來了。

  「確實是啊,找到一個間諜的安全屋難度可不小。」李小眾也讚道,這明顯不是撞破的,而是用三天時間一點一點摸到了。

  至於更驚訝的陳傲,正在聽著兩位外勤敘述著追查的經過,聽到就那麼進小區,一家一家問,陳傲明顯皺眉頭了,好像並無甚出奇之處嗎?唯一讓他意外的是,用水電費用得幾乎最少,交得最準時來定位,咦,一下子就逮著了。

  「這是什麼意思?」陳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說,鬼子的文明素質比咱們國人高,在這方面很守信、守則、守時。」一位外勤道。

  陳傲被刺激到了,不信地問:「就憑這個?」

  「啊,就憑這個,好像確實是這樣,大部分住戶能拖就拖,能賴就賴,這個『薛子惠』連著幾年,都是同一天準時交了各類物業費用,我們一查就著。」另一位外勤道。

  「嘿喲,這樣也行!?」陳傲鬱悶了,恐怕他無法接受一個局裡盯上的目標,用如此白癡的方式解決。

  老董背著樂了,他出聲提醒道:「現在你們是不是慶幸,誰也沒跟我打賭?」

  「嗨,老董,你等等……我說你找的,這……這究竟是些什麼人啊?履歷上看不出有這麼大能耐啊?」陳傲狐疑地問。

  「徐沛紅的履歷上還沒寫她是內奸呢?靠張簡歷判斷啊?怪不得你一直跟在我屁股後走呢?這個我得給你上一課了啊……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過分依賴技術和設備,你遲早是要碰壁的……過分相信應試教育的成果,你同樣是碰壁的……就你們那些外勤,那個不是摸爬摔打出來的?老陳不是我說你啊,這個眼光該變變了……」董淳潔心情大好,免不了要挖苦陳傲一堆。

  陳傲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攔著話頭問著:「等等……你給我上課,到底想說明什麼?」

  「你看你這人,別人說話你總覺得有目的……我能有什麼目的,哦,對了,頂多打擊打擊你的自信。」董淳潔開著玩笑道,一句惹得眾人皆笑,陳傲也哭笑不得地道著:「你隨便打擊吧,我反正已經體無完膚了……哎,老董,過來過來,我跟你說個事……王卓,你也來。」

  三個人湊到一角,戴蘭君知道恐怕是見才起意,果真如此,陳傲讓王卓介紹,王卓呢,極力讚揚了那位「黑客」一大堆,加密解密和入侵,以他看來,這是個水平相當高的民間黑客,這種人啊,大部分時候都是可遇不可求,陳傲的意思就明顯了,直問著:「老董,我可以交給你隨便打擊……但是,這幾個人給我怎麼樣?我打報告,大不了特招嘛。」

  「等你明白過來,黃花菜都涼了,告訴你吧,這事我早辦了。」董淳潔得意地道,說了說四人的情況,這真把陳傲聽得有點小興奮了,不過再聽那兩位,也莫名地有點挽惜,說著的時候,戴蘭君插了句嘴問著:「咦?他們人呢?」

  「噢,不是說完事,他們就撤離麼,剛才走了。」一位外勤抬頭道。

  「胡鬧,怎麼把人放走了……哎呀呀……快快,走走,蘭君,那四個活寶,可比這屋裡的東西值錢……」董淳潔一聽急了,嚷著戴蘭君,兩人邊拔電話,邊往樓下走。

  「看來,長安之行的收穫要大大超過預期了啊。」

  陳傲想想要招的人,看看這一大堆戰果,由衷的自嘆了句。

  ……

  ……

  人沒走遠,董淳潔和戴蘭君追出小區門外時,正看到了遠處,仇笛揪包小三,摁在樹上,一腳一腳踹包小三,指不定又出什麼妖蛾子呢。

  「怎麼了這是?」戴蘭君喊著。

  「怎麼打人家三兒呢?」董淳潔也大驚小怪地道。

  兩人追上來,管千嬌和耿寶磊笑著兩不相幫,仇笛放了包小三,董淳潔拉著包小三護著,不悅地問著:「三兒,又咋啦?」

  「他皮癢。」仇笛斥了句。

  「他手賤。」包小三糾正了一句。

  這個中原委,恐怕兩人都不會講出來了,老董拉著兩人,卻是一時之間思緒如潮,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包小三期待地問著:「董哥,你不說給錢麼?」

  「沒那麼快,案子還沒結束,放心,獎勵我一定給你們申請,要是局裡不獎你們,放心,我個人掏腰包。」董淳潔拍著胸脯保證了,包小三樂了,直豎大拇指讚道,見了那麼多當官的,就董哥你還有個人樣。

  聽得戴蘭君哧聲一笑,一笑側頭,卻正看到了仇笛瞥她,一瞬間的目光相觸,她像觸電一樣,莫名地有點尷尬,好在老董有事交辦,他把四人拉到一塊,嚴肅地,深沉地,神聖地……把組織上這個破格的決定講了出來。

  「特招?月入多少,有獎金麼?加班費怎麼算?」包小三反應最快。

  「三兒,是這樣,你的事我已經努力,不過,你小子案底一堆,政審肯定過不去啊,所以呢……」董淳潔難堪地道著,揀著最委婉的話安慰可能受傷的三兒。

  卻不料他想錯了,包小三白眼一翻道著:「拉倒吧,讓去都不去呢,案底一堆怎麼了?我那是生活所迫……有案底就是壞人啊?你們可都是好人啊,你倆不差點死在自己人手裡?」

  嘖,刺激到了,老董和戴蘭君臉上難看了,好在老董臉皮厚,直道著:「哦,這樣想就最好,我這思想工作倒不用做了……寶磊,你呢……」

  「看你的表情可以直接忽略我,不用解釋。」耿寶磊知趣地道。

  「謝謝理解……那麼,千嬌,我們鄭重向你,向仇笛提出邀請,你們會很快接到通知,筆試面試局裡回京後會很快安排,我希望呢……不說希望了,我肯定不會失望的,對吧?」董淳潔道。

  這一下子把四人的關係搞複雜了,耿寶磊、包小三看著管千嬌和仇笛、仇笛和管千嬌互視著,又看看一臉期待的老董,正式編製、一身制服、朝九晚五,不正是曾經夢寐以求的嗎?管千嬌不確定地看著老董,又看看幾個小夥伴,猶豫之態很明顯。

  「她會去的,你放心吧。」仇笛道。

  「啊?你替我當什麼家?」管千嬌不悅了。

  「你個姑娘家,混得好不如嫁得好,成天介跟著我們東奔西走的算怎麼回事,啊,就這麼定,你去試試,他們要是不要你,再回來當商諜又不晚。」仇笛真替她決定了,管千嬌顯得半推半就,猶豫不決,老董卻是期待地問著仇笛:「你呢?」

  「這麼看重我?」仇笛笑著問。

  「非讓我不吝言辭讚美你幾句啊?到我們這個大舞台,你才會有更大更多的施展機會,我在京城等著你啊。」董淳潔道,伸出了友誼之手。

  仇笛和他握握,還是那副不怎麼嚴肅地表情提醒著:「別讓兄弟們失望啊,就等著你給的資金過年呢。」

  「怎麼又談錢,有點追求行不行?難道你們做這些,就是為了錢?」董淳潔不悅了。

  「不是。」仇笛笑道:「不過如果沒錢,我們肯定不做……走嘍,我們玩幾天自己回去,就不和你聯繫了啊,董主任。」

  四個人估計也就等著說個再見,這說走就走的,倒把老董給愣在當地,也罷,長安的諸事未定,都騰不出手來照顧這幾位,四人走得好決然,只有管千嬌不時地回頭看看,走了不遠,她也匆匆地追上那幾位的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沒有給他們帶來驚喜啊?」董淳潔有點不解了。

  「您這不是投李報桃,是二桃殺三士啊。」戴蘭君微微喟嘆了句,回頭走了,心裡莫名地有點壓抑不住的煩燥情緒……

  ……

  ……

  走出小區,走到了路口,包小三和耿寶磊兀自有點憤憤不平,仇笛安慰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暫時壓制住心裡的忿意了。

  「仇笛,你要去,我們不攔著你,人往高處走呢。」耿寶磊道。

  「去吧去吧,我看出來了,你巴不得當個雷子呢。」包小三道。

  「我鄭重地宣佈,我是不會去的……這真不是矯情啊,看看那裡面人把人往死裡整的環境,想想就怵啊……再對比一下,看馬博、李從軍人家的生活環境,特麼滴,才享受了幾天呢……放心吧,我不會拋棄你們的。」仇笛笑著道。

  不管這是真情還是假意,總讓兩位很是感動,三人擁抱在一起,這時踽踽而行的管千嬌就顯得取捨難定了,仇笛拉著兩人說著:「我說,你們得支持千嬌去啊,她一姑娘家,總得找個好歸宿,不能老像咱們一樣漂著不是……再說了,她要去了,以後幹啥,不方便麼?」

  「哎對,同意。」包小三道。

  「哥,你往國安裡插內奸,這不老鼠給貓當三陪呢?找死。」耿寶磊道。

  管千嬌被三人說話逗笑了,她踱步上來,有點幽怨地道著:「我也想去,又捨不得現在這些,都已經很順了,我怕受不了約束。」

  「這個隨後再談,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你……好了,現在我宣佈,明天開始吃喝玩樂,一切開支,包小三負責。」仇笛道,包小三剛要反駁,不知道什麼情況,點點頭道:「沒問題。」

  「喲?這怎麼了?太陽要從東邊落?」耿寶磊納悶了。

  「是啊,三兒,你怎麼了……哎對了,你剛才出來就打三兒,到底怎麼回事?」管千嬌發現問題了。

  「哎呀,這混球……你們問問他幹什麼了?」仇笛有點無奈地道。

  一問,包小三賊賊一笑,慢慢地拉起了上衣,耿寶磊伸著脖子看,不知道這貨要幹什麼,管千嬌剛要問就驚叫了一聲,包小三手直接伸褲襠裡了,一掏,一卷放到耿寶磊手裡,一掏,又是一卷,放到仇笛手裡,耿寶磊驚得嘴唇一哆嗦喊著:「我操,你在那屋裡偷錢了?」

  「可不,這混球就在人外勤眼皮子底下,往褲襠裡的塞。」仇笛凜然道。

  「不拿白不拿……給,嬌,我還有好幾卷。」包小三掏著一卷,管千嬌呲牙咧嘴不要,不過再一看,是綠色的鈔票,她直接拉開包,讓包小三放包裡……惡狠狠地咬牙切齒說著:「看在美元份上,我就不罵你了啊……仇笛,不會有事吧?」

  「差一點,幸好那倆只顧找設備和武器……沒注意這個……見者有份啊,自個心裡有數就行了。」仇笛笑著道。

  也就微微有點不適應,跟著一數這一卷,二十張,都是百元美鈔,仇笛和耿寶磊拿著錢,盯上包小三了,耿寶磊訓著:「老實交待,到底偷了多少?」

  「都拿出來,平分……別以為我沒看到,你還偷了塊錶。」仇笛道。

  兩人說著,動手就搶上了,包小三急得直捂下半身,管千嬌在一旁哈哈笑得前附後仰,不一會兒,攔上了出租車,四人擠擁著,商量著去哪兒嗨了,興沖沖地上車走了……

  ……

  ……

  行動組在長安的辦案,又延續了一周才告接近尾聲。最終捋出來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

  中野於十年前就以高校交流的方式進入長安大學讀書,之後留校任教,沒錯,她就是個間諜,不過以她的身份明顯無法接觸到有價值的情報。直到她和段小堂相遇之後,其時段小堂已經是個有點名氣的涉黑人物,許是受了內地官場黑白勾結的啟示,中野惠子找到了她最好的切入點。

  一個有資金優勢,一個有地緣優勢,強強聯合於是就有了佰釀的奢靡享受,就有了他們精心安排的鶯鶯燕燕,在金錢加色誘的攻勢下,段小堂可以輕而易舉地通過要挾官員,拿到西北多地的經濟、重工、甚至軍事類敏感的情報,他不但用情報換來了大量資金,而且鋪就了大量的人脈。對於中野,不但在經濟上竭力扶持,而且從本國招來了田上介平,明面充當段小堂的殺手,多次為其清除對手,暗裡在不斷發展自己的勢力,他們建立的自有測繪人員隊伍,已達數十人之多。

  這其中有兩個關鍵的角色,一位晉紅,她是段小堂和中野交易的中間人;另一位是馬博,他是段小堂的錢囊和智囊,這兩方既緊密合作,又相互防範,一經拿到情報,會由馬博鑒別價值,再通過晉紅輸送給中野惠子,甚至連中野需要人手,馬博都會利用父母的工作便利,從勞動就業保障資料裡,為他們挑選適合收買的人物,於就是有人大量軍警退役人士被李從軍在佰釀約見,紛紛落水的現象。

  數年間,這個情報網絡發展壯大,甚至有蔓延到京城的態勢,僅從馬博的黑賬裡就發現,通過中野支付給段小堂的非法資金就有數千萬。

  這個暗藏的地下網絡不是沒有人發覺,數年前國安行動組根據境外的線索一直追查回國內,行動人員劉一民扮成美籍華人買家和京城的販子接上了頭,不過可惜的是被識破。

  識破劉一民的不是別人,正是徐沛紅,在劉一民追查之前,徐沛紅正負責追查西北非法測繪的案件,同樣嗅到了嫌疑人,根據非法資金的流向以及非法測繪人員的來源,追查到了馬博,並一度對其傳喚,這個知道太多又掌握錢袋的人,段小堂不得不救,他一方面通過官場的人脈拉攏,一方面又重金鋪路,成功地把徐沛紅拉下了水,僅行動組查實徐沛紅的來源不明資金,就超過了一千萬。

  其時劉一民已經誘到了段小堂安排在京城的棋子,那個棋子人物是負責兜售情報,以掩蓋在長安真正來源的事實,那也是一步投石問路的棋子,可以測知是否被安全部門盯上……在段小堂發現劉一民的真實身份時,接踵而來的就是田上介平出手,滅口。

  那時候,段小堂和徐沛紅以及境外兩個間諜,是同氣連枝的。

  之後發生的事,就全部是意外了,徐沛紅的角度無法得知局裡保密級別更高的「X」方案,董淳潔一行直入西北腹地,而且被田上介平盯上,當他知道這一組的真正配置之後,當然是欣喜若狂,抓到一個安全部門的高級人物,可比拿到一份情報更值錢……於是他精心安排,結果……失手被擒!

  正如所料,出事後就是洗底,惶惶不安的徐沛紅唆使段小堂,清除了重要人物中野惠子,誰可想上級的追查仍然沒有停止,而且那個「線人」幾乎觸及到了這個情報網的核心,等她覺察到無法控制後,於是又一不做二不休,聯合馬博、晉紅,清除了段小堂……那兩位懾於安全部門權力的威脅,早對徐沛紅已經言聽計從了,關鍵時候,出賣了段小堂,朝段小堂開槍的。正是他最倚重的女人:晉紅。

  整個故事一言以敝之,背叛與出賣。出賣別人的,最終沒有逃脫被出賣的下場。

  殘孽尚餘數個高價收買的殺手,被一一挖出,追捕。

  涉案的官員最終數字是個謎,不過西北數省市不少要害部門悄無聲息的來了個大換血是真的,很多領導幹部接到學習交流的通知後就去向不明瞭,很快又或空降或提拔的補上空缺,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強調保密意識。

  案件的最終結果恐怕也會成為一個謎,不過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最終還是在媒體上出了一則消息,標題是:《長安市破獲境外間諜網絡,抓獲涉案人員數名》

  內容刪了又刪,改了又改,最終這份新聞稿擺到董淳潔的桌上時,是地方已經準備歡送會即將開始的時候,戴蘭君送來的,董淳潔看了又看,戴蘭君提醒著:「陳局和新任齊局長特意囑咐,最終稿務必請您過目簽發。」

  老董猶猶豫豫地拿著筆,不知所想,最後一筆在他手如重千鈞。

  「簡化和談化是必須的。您是不是有夜錦夜行的感覺?」戴蘭君微笑著道,這個職業,永遠不會有豐功偉績。

  「錯,是劫後餘生的感覺。真入這一行,未必是幸事啊。」董淳潔鋪開稿子,簽了名字,他遞給戴蘭君問著:「馬上就要回京了,你有什麼打算?」

  「你問公事,還是私事?」戴蘭君問。

  「公事還用問嗎?升職,換地方,對了,你以後可以脫離外勤了。」董淳潔看著戴蘭君手,滿臉歉意,他笑著問:「私事呢?」

  「你在拐彎抹角地想問仇笛的情況?說說你的建議,在俞世誠和仇笛之間,我該怎麼選擇?一個家教良好,有車有房,工作輕閒……另一個呢,以上條件都不具備。」戴蘭君笑著問。

  「這個好像並不難選擇,我覺得世誠更適合你。」董淳潔很客觀地道。

  「那再做一個工作上的選擇,你和陳傲之間,一個專業熟練、獨掌大權、有能力有魄力有眼光……另一個以上條件都不具備。你們倆在執行同一個任務,誰更適合?」戴蘭君笑著問。

  「這不能混為一談,我能辦到這件事,純屬運氣。」董淳潔謙虛道。

  「其實是一碼事,男女之間的事,最終和誰在一起,也有運氣的成分……那叫緣份。」戴蘭君嫣然一笑,很灑脫地拿著稿子退下了。

  董淳潔想了想,旋即搖頭了,其實自己的生活都一塌糊塗,又有什麼資格給別人建議呢?不過他作為過來人感覺得出來,小戴和仇笛的故事,應該沒有結束,否則她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是夜,簡到極致的新聞稿刊發,長安諜案,由此畫上了一個句號……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7
☆、138. 第58章 相知心領神會

  三周後,京城。

  座落在木樨地的安全局某處,一身警裝的董淳潔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即將封存的資料,他的眼光定格在棗園新村搜查清單上,和清單對應的,有一身綴滿琥珀的裙裝,看到衣服時,他的臉上浮現著玩味的表情,隨即就能聯想到,仇笛拿著設計圖教他挖坑的場景,就像惡作劇一樣,可能連他也沒想到,最終撬動了安全局的一個外勤中隊。

  一個坑,畫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一個坑,成就了他今天的位置。

  他慢慢地合上了案卷,手指悸動著,像是無聊地叩著卷宗,眼光掃視著這間大辦公室,會客的沙發大了很多、整個一面牆都是書櫃,偌大的盆景居中置放,讓整個辦公室顯得大氣而簡約,如果站在窗前的話,入眼的全是籐羅綠樹,而不像曾經的環境,每天要緊閉著窗門把喧囂關在窗外。

  曾經這個位置,是他夢寐以求的,是他無數次想盡辦法鑽營都沒有得到的,直到拿到任命的時候,他都覺得像做了一場夢一樣,重回到鋼鐵水泥叢林的城市,每天他都有點不信,回憶中那些驚心動魄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人身上都有賤性的,身處江湖羨慕廟堂之高,而身居高位又免不了會懷念曾經的賦閒日子。

  他如是想著,估計要與喜歡的票友無緣了、估計不能像以往悠悠閒閒品味各地美食了,估計更不可能呼朋喚友一醉方休了,得失之間啊,有得到,恐怕免不了要失去。

  沉浸在回憶中尚未醒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他接聽著,慣性地成了嚴肅的表情和口吻:「喂,我是董淳潔。」

  「董副局……我是人力資源部的高新民,和黨辦組織今天的特招筆試……原定今天八點考試不是,那個,我們……」對方吞吞吐吐。

  「怎麼了,政審不是沒問題嗎?仇笛的父親是越戰英雄,他本人沒有工作簡歷,那不是他個人的問題……怎麼了,外調又挑什麼毛病?」董淳潔嚇了一跳,以為有變故了,仇笛的空白工作簡歷是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有局長說話,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不是,不是外調的問題。」對方謙恭道。

  「那還有什麼問題,這是陳局親自簽的啊,你盯好了,他就考零分交白卷,也算合格……他要是有問題,那是你們不合格。」董淳潔擺著官威道,這個特事特辦,沒有什麼坎過不去。

  「不是,董副局,都沒問題。」對方急了,急著道著:「可問題是,他人沒來啊!?」

  「啊?」董淳潔一下子氣著了,被氣得愣了半晌,拿著電話就問著:「那另一位呢?管千嬌來了沒有。」

  「這位來了,正考著呢。」對方道。

  「好了,我知道……考完別讓她走。」董淳潔扔了電話,氣得重重拍了幾下桌子,叫著車,匆匆下樓,直奔總局下屬的培訓中心。

  半路又覺得自己一個人力量不夠,叫著戴蘭君,約著費明,繞到五環外接上了費明,費明是穿著作訓服就被叫出來了,上車司機鳴著警報疾馳,嚇了他一跳,看看老董和戴蘭君問著:「怎麼了?恐怖襲擊也不能這麼緊張啊?」

  「回來見仇笛了麼?」老董嚴肅地問。

  「見了,上周約去後海喝酒去了。」費明道。

  「瞧瞧,你都快成警痞子,後海那什麼地方,一准就泡妞去了。」老董氣咻咻斥了句,費明一笑道著:「耶,董副局也知道那兒是好地方啊?去過?」

  一句噎得董淳潔直凸眼,看那樣八成去過,戴蘭君被兩人逗得噗哧一笑,插話道著:「我說,都叫董副局的,多少給人點面子啊。」

  「對對……瞧這我臭嘴,咦,這到底怎麼了,風風火火的。」費明笑著抱了個歉,一同出任務那種深厚的情誼,足夠把私人關係拉到親密無間的程度了,老董就說了,原因嘛,就是這狗肉丸子不上席台,居然沒去考試,好歹面上的事得過得去啊,給誰甩臉看啊,怎麼?還巴著國家機關求他去啊?

  末了,他又套話似地問著:「費明,他沒給你提這事?說什麼沒有?」

  「沒有啊,就喝了頓酒,仨個小子想灌我,結果我把他們仨灌多了……後來發現這仨捉弄我,一到買單時候,都醉了,還是我掏的錢。」費明道,話語裡透著親切,純屬私人感情。

  老董苦臉了,怕是這個大老粗沒有那麼細心,他看向了戴蘭君,戴蘭君道著:「別看我,回來又是搬家,又是換辦公室,我還沒見過他呢。」

  「那你們說說……他咋不去呢?」董淳潔把問題講出來了。

  兩人一個發滯,一個發愣,給不出更好的回答來,費明啪唧一拍大腿,董淳潔以為他知道,卻不料他恍然大悟道著:「打個電話問問不就行了?」

  「關機了……」

  「找包小三啊……」

  「關機了……」

  「那小耿,那娘娘腔呢……哦,明白了,關機了……要這樣的話,那就是有預謀的了,董副局啊,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啊,其實真進來也不是什麼好事,天子腳下遍地都是官老爺,那仨一個比一個野,穿上身制服還不定給您捅出什麼婁子來呢。再說咱們這普通人員也就大幾千工資,還沒街上賣地瓜的掙得多,你覺得能養著他們?……別說他們,我要有機會,我都不想幹了。」

  費明說著,惹得戴蘭君又是笑得全身直聳,董淳潔卻是氣得扭頭不理會二人了,悻悻地評價了句道:「怪不得能成哥們呢,覺悟一般低。」

  當副局的董淳潔覺悟和職位看樣是相應提高了,後座的兩人相視偷偷直笑。

  不過不管怎麼說,關心這位朋友卻不是假的,匆匆駛到培訓中心,管千嬌已經考試完畢,正靜靜地坐在辦公室等著,老董的來意一講,一追問,貌似個學生妹的管千嬌看了好幾眼,才幽幽地道出原委:「他說你們說話不算數,所以就不來了。」

  「什麼不算數,這招聘還能有假?」老董氣到了。

  「不是招聘,答應的獎金還沒給呢?」管千嬌嚴肅地道。

  這把老董氣得啊,直拍額頭,語無倫次地是著:「這是關係他後半生的決定,不能就因為點獎金甩臉子吧?這是哪兒?這是國家機關,你以為爭取個名額容易麼?多少人擠破頭想進來都沒機會呢……他怎麼能這樣呢?就不想來也說一句啊。」

  管千嬌直待聽完,又是軟軟地頂了句道:「他說您知道了,肯定要發火,所以就乾脆不來了……他還說……」

  「說什麼?」老董怒氣沖沖道。

  「還說要有保密意識,所以去哪兒了,不讓告訴您。您也別問我了。」管千嬌軟軟地道。

  這算是把老董給制住了,總不能真沖一個小姑娘吼叫吧,氣得老董滿辦公室轉圈,就差下命令給費明讓他把人抓回來了……

  ……

  ……

  此時此刻,仇笛駕著他的破麵包車,已經駛近了香河縣境內,一路和唐瑛閒聊得,路程一點也不覺得遠,相別日久,再見的那種新鮮感很強哦,最起碼仇笛就幾次發現唐瑛在偷瞄他。

  「往右拐,過那座橋,半山那片房子就是了。」唐瑛瞅空提醒著,車進縣城了,她看看縣城裡來來往往,像仇笛這種破麵包,倒不顯得另類,只是還是有點奇怪此行的來意,快到目的地時,她小聲問著:「現在該告訴我了吧?」

  「想知道什麼?」仇笛側頭,神神秘秘一笑。

  「找謝總幹什麼啊?奇了怪了,我怎麼覺得謝總聽說你回來了,口氣還很驚訝,好像還很緊張,讓我陪著來。」唐瑛狐疑地道,每次相見,似乎在仇笛的身上,都會多一層神秘的色彩。

  「怎麼?不願意陪我來啊?」仇笛笑著問。

  「別打岔,我問為什麼來呢?」唐瑛道,以她的瞭解,應該不會是好事,特別是經歷過這件事之後。

  「作為商業間諜,我已經感覺到了你話裡的潛台詞,那你應該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仇笛笑道。

  「知道一點點,那倆是安全部門的……一般被他們找上的人,最後都銷聲匿跡了。」唐瑛道,出於安全考慮,肯定不會回到原來的環境中。

  「如果我銷聲匿跡了,你會不會想我?」仇笛問。

  「你又岔開話題了。」唐瑛臉上微微發燒,她才是在岔開話題。

  「問題是,你問的話題,我都沒法說啊,你確定要知道?」仇笛問。

  「算了,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你不會對謝總怎麼樣吧?」唐瑛不確定地問。

  「你很關心他?」仇笛問。

  「不,是很擔心你。」唐瑛糾正道。

  「呵呵,衝你這句話,我放他一馬,不揍他了。」仇笛開著玩笑道。嚇了唐瑛一跳,驚訝地問著:「我就知道,你是找他算賬的。」

  「當然得算算賬了,這王八蛋,一到急火時候,就把我們賣了。」仇笛氣憤地道。

  這光景,唐瑛卻是不知道怎麼寬慰了,好在她覺得仇笛的話裡玩笑成份頗濃,估計還沒到那種火拚的程度,這才微微放心了幾分,她換了個姿勢坐著,看仇笛時,仇笛的眼光卻落在她身上,她嗔怪地看了眼,指指上山的路,提醒著他好好開車。

  如果沒有每天的輜銖計較,生活還是挺美好的,這不,窗外的綠樹艷花的風景慢慢過眼,車內美女的窈窕妍姿養眼,哼著小曲,聊著閒話的仇笛,終於到達了今天的目的地。

  謝紀鋒沒有什麼變化,等在大門口,手裡還拿著澆花的水壺,院子裡幾叢花卉怒放,像謝總的臉上的笑容一樣燦爛。

  「辛苦了辛苦了……請,第一次來我家吧。」

  「進來吧,稍等片刻啊。」

  「仇笛,怎麼就你一個人,那幾位呢?」

  「來,吃水果。」

  謝紀鋒忙前忙後,孰無一點經理的派頭,那客氣程度讓唐瑛看來有點詭異,謝總的風格他是瞭解的,除了有求於人,很少見這麼謙恭的態度,不但謙恭,而且客氣,閒聊幾句,謝總安排著唐瑛駕著他的車,去縣城的飯店裡定一桌飯,這肯定是要談事的藉口,可和仇笛能有什麼談的?

  這樣的疑問可不會有答案,唐瑛笑著應了聲,拿起謝總的車鑰匙,帶著一肚子狐疑先走一步了。

  唐瑛一走,氣氛又變了,仇笛微笑著看著謝紀鋒,謝紀鋒狐疑地審視著仇笛,兩人眼光像拚殺的劍光,幾個回合後,謝紀鋒單刀直入地問:「你一向很直接的,對嗎?為什麼通過唐瑛通知我啊?」

  「那是因為,我習慣先給予別人尊重,不管是對手,還是朋友。」仇笛笑道。

  「請。」謝紀鋒嚴肅了,請著仇笛上樓,那是他辦公的地方,進屋落坐,謝紀鋒抽著他的包,笑著問著:「那現在直接地告訴我,你的來意啊。」

  「我的來意很清楚,您把我們賣了個好價錢啊,得謝謝您啊。」仇笛道。

  謝紀鋒笑了,手伸進包裡,抽了一張準備好的支票,放到仇笛面前,仇笛掃了一眼,金額十萬元,他笑著問:「這算什麼錢,據我所知,以他們的風格,你是收不到任何報酬的,那怕你辦的事很漂亮。」

  「領份人情,那價值是無法估量的……這一行任何一位,只要有一個兩個國安的朋友,那他隨便張口,都值這個價,別客氣,你應得的,本來我是用你們搪塞老董他們,可沒想到,你們把我的身份抬了檔次……呵呵,老董現在已經是七處某局副局長了,這是個實職,而且我很榮幸地接到他的邀請了。」謝紀鋒道,對於他,可能換了一份人情,比盈利更重要。

  「那您看看,這個值多少錢?」仇笛也伸手,拿出了通知,鋪到了謝紀鋒面前。

  謝紀鋒一看大紅印章,瞬間變色了,驚訝地拿到手裡,細細看看,半晌喟嘆著:「帝都居之不易,一房難求,一職難求啊,看來你們肯定做了件讓他們驚訝的事啊。」

  「我放棄了。」仇笛笑道。

  「放棄了!?」謝紀鋒一驚,又看了眼通知,標明的日期恰是今天,他疑惑地看著仇笛:「為什麼?」

  「因為,想做一件讓您感到驚訝的事啊。」仇笛笑道。

  這個玩笑不可笑,謝紀鋒放下通知,鄭重地說著:「你確定考慮周全了,安全部門的門檻不低啊,而且待遇豐厚啊,五險一金,養老至死,多少夢寐以求啊……年輕人,可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啊。」

  「我做了很多年讓自己後悔的事,這一次不算。」仇笛道,畢業後的種種遭遇歷歷在目,他喟嘆著道著:

  「其實我自覺還是很高尚的,不偷不搶不說謊話不好逸惡勞也不亂搞男女關係,我一直想按照教科書的要求把自己放進條條框框裡,安安生生做一個好市民……不過,很可惜,誠實會不斷遭遇欺詐,然後城實的人卻成了傻瓜;勤勞的不斷遭遇碰壁,然後你的勤勞換回來的是食不果腹……最差的時候,我在拉薩身上沒錢了,給一家內地人開的飯店打了一個月工,他一分錢沒付我,還拿著菜刀威脅我……嘖……其實我得謝謝你,把我領上了我沒有接觸過的這個行當,讓我發現了自己身上的潛能……真的,在此之前,我都快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了,一直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呵呵……入這行的結果有兩個,要麼成了人精,要麼成了人渣。」謝紀鋒笑道。

  「你覺得我是哪一種?」仇笛好奇地問。

  「這個很重要嗎?你已經決定自己走自己的路,難道還在乎別人怎麼看你?」謝紀鋒笑著道,仇笛的變化讓他見獵心喜,他換著口氣問著:「那你的意思是,要在這行混了?」

  「對,最起碼我會有很多自由的時間和空間,賣身最起碼,也得賣個好價錢啊。」仇笛笑道,拿著那張支票看看,不客氣地裝起來,笑著道:「比如,這份錢,我要是不上門,您肯定不會主動給我。」

  肯定不會了,這是一份好意,不過僅限於對方覺得你值才會給的,而且是生怕這樣的人壞事。謝紀鋒笑著道:「理想接了地氣,會很容易實現的,你現在的身份不止這麼多……想跑外還是想守公司,有興趣的話,我這個小公司缺個副總,要不你來試試?」

  「你要給我發工資,我可沒機會和你對等說話了。」仇笛道:「合作怎麼樣?我有個想法,想和你交流一下,當然,是雙贏的。」

  「說來聽聽。」謝紀鋒重視了。

  「每一個商務調查公司都有業務限制,這和他們的先天條件有關,先天條件的限制就在於他們能擁有多少幹私活的人,假如有機會把這些生活在灰色地帶的人組織起來,那怕一部分組織起來,您想想,會是一種什麼光景?」仇笛問。

  謝紀鋒倒吸涼氣,不過馬上否定了,他搖頭道著:「可能性不大,這些人輕易不會相信別人,輕易也不會為別人辦事,他們所處的位置很危險,退一步就是普通人,進一步就是嫌疑人,這種身份,肯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也造就了各個商務調查公司之間的壁壘,各有各的生意,意味著,各有各的信息渠道,仇笛笑著反問著:「可能性不大,不代表不可能,我是問,如果組織起來,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效果?」

  「那很簡單,你可以坐在家裡抽利了,恐怕商務調查公司都得仰仗你的鼻息了。」謝紀鋒笑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仇笛也笑了,笑得很神秘,謝紀鋒的表情慢慢變得驚訝了,狐疑地問著:「莫非,你真有渠道……」

  「當然有,我已經拿到了很多人的信息,如果謝總有需要,我會給您提供合適的人選。」仇笛笑了。

  那晦莫如深的笑容,讓謝紀鋒不敢不信了,過了好久,他才囁喃地道了句:「我明白了,千嬌的信息和老董的知道的人,足夠你另起爐灶了。」

  「我不會另起爐灶,會給您的灶上添把柴,分成怎麼樣?可能哈曼接不來的單子,會越來越少。」仇笛道。

  謝紀鋒嘴角微微的翹著,笑了,老規矩,給了仇笛一個意料中的答案: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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