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商海諜影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mk2258 2014-10-7 23:37: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104857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3
☆、119. 第39章 步步陷阱難躲

  時間,指向凌晨一時。

  高個子擰好了車牌上最後一個鏍絲,把工具扔到了車後,拍好後廂,坐到副駕的位置,矮個的司機隨手遞給他一支煙,兩人打著哈欠,車隨即啟動,從郊區一處修理廠,駛向了通往長安市區的路上。

  「這小兔崽子,折騰什麼呢,大晚上讓咱們不安生。」高個子的問。

  「好像挺橫的,訛了老大十萬塊錢。」矮個子道。

  「啊?可以啊,咱們跟上他混得了……我說老大也太摳門啊,才給咱們多少錢?」高個子驚訝了,沒看出來,那位居然還是個人才。

  「那他得有命花呀,我估摸著事辦完了,他這小命也就得交待了……咱們不一樣,咱們老兄弟了。」矮個子道。

  說到此處高個子倒噤聲了,混這行命裡財有多大,還真別強求,一朝缽滿盆盈,那指不定就離招禍不遠了,他尋思了片刻問著:「那讓咱們幹什麼?處理掉?」

  「事還沒辦完呢,老大說嚇唬嚇唬,讓他老實點。」矮個子道。

  「那不成,有些人就是賤骨頭,你嚇,他就老實;你一轉身,他就不老實了,這頂什麼用?」高個子道。

  「那怎麼辦?聽你的,別去了?」矮個子不屑地斥了句。

  高個子不吭聲了,管用不管用不是他說了算,拿人錢財聽人使喚的,想幹嘛不想幹嘛,還真當不了家。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車漸漸駛近已經沉睡的城市,空曠的大街上,車像幽靈一樣橫穿在馬路上,接近目標:皇城休閒酒店。

  ……

  ……

  一陣急促的鈴聲把行動組負責監控的幾位叫醒了,電話裡,傳來了外勤彙報的緊急情況,一輛疑似目標車輛泊進皇城休閒酒店,兩位男子……極似在尼桑車裡拍到的嫌疑人。

  這是第幾次彙報嫌疑目標了王卓已經記不清了,仇笛入住皇城酒店,整個酒店的外圍都因為他設了數個監控點,一晚上進入的人員,都查了,結果都證明是虛驚一場。

  他揉著眼睛,比對著外勤發回來的監控照片,分離著車的影像……很快被發現噎了下,這車牌一查一聯網比對,居然是郊區某縣縣政府的車牌,車型驢頭不對馬嘴,他驚省到可能要出問題了,按著警報,迅速通知著外勤:

  「注意監控……注意監控,這兩個人非常可疑。」

  隔避和衣住下的數位匆匆趕來了,他攤著前方的監視發現,徐沛紅欽佩地看了張龍城一眼,還是經驗致勝是關鍵,張龍城判斷對方要有動作,果真就來了,這種調查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越動,可能露出的破綻就越多。

  「能監視到仇笛的房間嗎?」董淳潔問。

  「看不到,隔兩個房間是咱們住進去的人。」李小眾小聲道,費明帶人住進去了,安全應該沒問題,他猶豫地問著:「這應該是兩個嘍囉,價值不會很大啊。」

  「肯定是,應該是給線人送警告來了……這個事,董主任,我覺得沒有危險,您說呢?」張龍城徵詢道,這話的潛台詞是,按兵不動,這樣的話,他的車輛、留下的監控、體貌特徵,就成了追查下去的線索。

  老董不確定了,他好奇地問著:「那會發生什麼情況?」

  「給點教訓唄,既不聽話,又訛人家錢,擱誰,誰有這種屬下也不安心啊……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是滅口,就不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了。」張龍城判斷道,他話音剛落,都寒梅接茬道著:「我同意老張的判斷,這個時候動手,只會打草驚蛇,在他體內追蹤沒有去掉之前,我們暫時不要和他接觸。」

  急促地討論著,外勤的彙報,兩人已經登記,入住到了頂層,這裡的電梯是憑卡上樓的,但下樓就不用了,這兩人住頂層,其目的自不待想,肯定是要自上而下,找仇笛去,王卓抬頭看著討論的諸人催著:「喂喂,到底誰指揮……他們上樓了。」

  這時候,大家的眼光都看向董淳潔,董淳潔不確定地看向戴蘭君,戴蘭君一直在盯著監控的屏幕,老董問著:「小戴,你的意思呢?」

  「他們低估仇笛了。」戴蘭君若有所思地道著,看看眾人,他晦莫如深地道:「你們也一樣。」

  「咦?這是什麼意思?」都寒梅愣了下,不解地看著話語不多,每每卻語出驚人的戴蘭君,戴蘭君笑笑,回頭問老董道:「記得老鰍在水庫發現那堆木炭嗎?他當時就看出問題了……他發現問題比你早,你是被騙到茫崖鎮才省悟老鰍有問題的。」

  「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他有準備?」董淳潔眼睛一亮。

  「當然,否則逛五金店,你以為他是玩啊……等著吧,一會兒就有好戲看了。」戴蘭君無所謂地道。

  ……

  ……

  「我喜歡這地方啊,安靜。」

  「辦完事要不就住這兒?」

  「成啊,要不白花一千多房費呢。」

  「只能住到天亮啊,交警上班以前必須走,萬一查住,又一堆麻煩。」

  兩位肩負特殊使命地,在電梯裡輕聲商議著,先上,再下,從十六層電梯出來,兩人已經換了裝,皮箱,遮陽帽,臉上還貼上了大鬍子,從容地在監控探頭下走進,到了1624房間門口,高個子掏著工具,矮個子堵著他的手,這種無鎖孔電子門禁在高手眼中簡直不值一提,手機似的掃瞄儀射頻分析著,屏幕上的數字變換著,幾秒種的功夫,嘀聲門開了。

  矮個子小聲道著:「喲,老楊,技術見長啊。」

  「酒店用的都是白癡密碼,不是0000就是1234……噓。」高個子悄聲道,輕輕的扭動著門鎖,兩人閃身慢慢地進去了。

  斜對面的房間,鎖孔裡監視到了兩人進去,費明貼著門在聽,兩個孔武有力的打手型人物,不由得讓他為「線人」擔心了。

  進門兩位先是閉閉眼,熟悉著房間裡的黑暗,這是個商務套間,甬道不長,旁邊就是衛生間,臥室在進去右拐的方向,兩人的計劃很簡單,悄悄摸進去,槍一頂腦袋,嘴巴一捂,拖到衛生間痛扁一頓,揍到他滿地找牙,比什麼教育都管用。

  幾十秒鐘,兩人熟悉了黑暗,慢慢地進房間。

  咦,高個子的腿,微微被阻了下,像是腳底被絆著什麼,他下意識地蹲身。

  嘩,頭頂毫無徵兆地一盆涼水灌了下去,蹲身的高個子猝不及防,嘩聲被潑成落湯雞了,他憤怒的一起身,卻不料更恐怖的事來,全身像觸電一樣,劈哩啪啦閃著電光,人如抖糠,瞬間仆倒在地。那詭異的場景嚇得矮個子掉頭就跑,不料手一挨到門上,同樣的劈哩啪啦一陣電火花閃過,打得他跳腳亂喊。

  噗……一聲微響,燈亮了,矮個子在倒地時候,看到了目標正謔笑著看他,手裡拿著棍子……不對,棍子上有銅線,自製的電擊裝備。

  兩人毫無防備地掉坑裡了,仇笛把人拖進了衛生間,燈亮才看清這裡的佈置,腳下有絆線,連著頭頂上的一串裝滿水塑料袋,都被銅絲纏著,只要一開門踩到絆繩,液體一潑……就等著牆上、門後,密密麻麻的銅絲導電吧。

  電源連接在衛生間的插頭處,仇笛拔了電源,看看這兩被打暈的貨,可不正是抓他的那一對?他促狹心起,把這倆連衣服帶褲子扒了個乾淨,拿著一卷細銅絲,細細拴好倆人,準備以牙還牙了……

  ……

  ……

  「什麼情況?」

  「不清楚,只聽到喊了一聲,就沒音了。」

  「現在呢?」

  「聽不到了,也沒見人出來。需要不需要我們出手。」

  「原地待命……」

  王卓指揮著,屏幕上已經看不到了,現場也聽不到了聲音,發生了什麼事,實在太過詭異,一眾正發愁著,聯繫的電話響了,王卓一看是線人的專線,他急促地拿起來問著:「什麼情況?」

  「接收點東西。」仇笛的聲音,再無贅言。

  很快,這部手機收到了一堆連拍,兩個赤身裸體的男子,面部、指紋、證件、卡、槍,一大堆圖片傳到了電腦上,王卓興奮之餘有點哭笑不得了,他邊分析邊道著:「這簡直是送線索來了,呵呵……早知道這麼簡單,我就多睡會兒。」

  「怎麼把人打暈的?」張龍城鬱悶了,那位高個子,足有一米八開外,看樣子和費明都能過幾招,氣勢洶洶來了,轉眼就躺地上了,還被人扒光了。

  「這……這是個什麼人嗎?」都寒梅現在顛覆認知了,她凜然看看端坐不動的戴蘭君,戴蘭君笑而不語,那笑幾近輕蔑,和南疆的那次比起來,這點事真是小兒科了。

  行動組忙碌著,很快這兩人的身份查到了,確實輕敵了,這個矮個子身上一堆假證裡,居然還有一張真實的證件……

  ……

  ……

  房間裡,幾聲稀瀝的水聲之後,矮個子慢慢的睜開了眼,等他勉強眼可視物的時候,緊張地啊地喊了聲,然後掙扎著,卻發現手腳都被捆住了,那個曾經他審訊過的「李從軍」,正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兄弟,兄弟,自己人……」他驚惶地道著。

  「沒說不是自己人啊,最危險的不就是自己人嗎?」仇笛笑著道。

  「你……你要幹什麼?」矮個子看躺得人事不省的同伴,仇笛手持著一把鉗子,他緊張地問。

  「這話該我問你……你來幹什麼?」仇笛問。

  「老大……讓我們來看看你……」矮個子緊張地道。

  「嘿嘿,不老實……來,看我玩個遊戲啊。」仇笛道。

  他剪了一段銅絲,繞在昏迷不醒的高個子腳脖子上,直繞過腳趾,拿著兩個錢頭,就在矮個子的視線之內,接駁到了一個黑乎乎像電瓶一樣的東西上,仇笛解釋著:「鎮流器,出來是12V,48A的電流,打不死人,不過足夠把銅絲燒紅了……馬上你就能聞到烤羊肉串的味道了啊。」

  矮個子驚恐地看著,通電後,銅絲以眼可見的速度在變色,不一會兒就變得越來越亮,很快冒出一縷輕煙,很快就有焦糊的味道,很快高個子哎喲一聲被燒醒了,緊張地一縮腳,疼得亂叫亂嚷,奈何嘴被捂著,喊都喊不出來,那腳脖子和腳趾處,早被燒黑了一片。

  這情況,把兩個走黑路的都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仇笛卻像沒事人一樣扯了銅絲,在矮個子面前亮亮,笑著道著:「好玩嗎?」

  矮個子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他苦著臉求著:「兄弟,咱一條道上混的,至於這樣嗎?」

  「哦,那換一種……我剛才想了一種更有創意的辦法,看,圈成小圈圈。」仇笛圈著銅絲,不懷好意地盯盯那貨的胯下,提醒著:「拴到你的二兄弟上,一通電……哎喲,那滋味,您說會不會很酸爽……」

  「啊……啊……饒命……兄弟,咱們往日無仇的,你不會真這樣吧。」矮個子被這個創意嚇得渾身直抖索,不停地哀求道。

  「那就看你了……老老實實回答啊,否則我生氣了,今兒還真要整根烤人鞭,真以為老子這麼好欺負?」仇笛慢慢斂起了笑容,把玩著銅絲問著:「叫什麼?」

  「李……李安貴……真名,絕對是真名,他叫楊勇。」矮個子道。

  「快點說啊,敢猶豫說假話,老子還不愛聽呢。」仇笛湊近了點,連了一端銅絲,看著膽戰心驚的矮個子,猝不及防地問:「老大叫什麼?」

  「叫……」

  「慢了,老子要烤人鞭……」

  「別別,叫段小堂……」

  「說說,那方神聖啊,還特麼拴著我讓賣命……瞧你啊,不想說拉倒,那個捂著嘴的,可急著要告訴我啊……」

  「我說我說……」

  在仇笛不急不緩,燒銅絲烤人鞭的威脅下,這兩貨還真把個很有份量級的人物交待出來了……

  ……

  ……

  「咱們老大,那真是個人物啊,黑白兩道誰都給幾分面子……就原來您跟的那老闆,也和咱們現在的老大關係不錯……不信你去打聽打聽,誰能跟上段老大混飯,那是福氣……兄弟,你這樣可不行,你就把我們整殘了,回頭老大那兒你能交待得了啊?還別說我告訴你老大是誰了啊,他最忌諱這個,知道了肯定滅了我們……不過現在好了,你也知道了……我們被滅了,你也落不著好……」

  行動組的一眾人,在聽著回傳的音頻資料,沒人知道仇笛是怎麼審出來,但速度實在驚人,幾分鐘的功夫而已,曝出來的這個料,怕應該是訖今為止最大的收穫了。

  王卓根據資料聯網查詢著,介紹著:

  「段小堂,39歲,長安人氏……沒有前科、沒有從業經歷,戶籍在碑林區派出所,卻有出入境的記載,五年內有過十七次出入境記載,港澳通行證編號……這兩個被逮的,高個子楊勇,有傷害前科,能查到武校畢業的記錄,矮個子李安貴,307廠的下崗工人……307下轄的企業,除了核心業務,大部分軍轉民的企工都倒閉了,不過,這個可能是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王卓亮著電腦,國安的權限能查到涉密內容,307是家化學製藥廠,其產品中有一種體能補充液,以及野外急救包,一直有軍事單位的訂單,數量無從知道,但供應方卻清楚,是西北野戰編製的部隊。

  「看來那個李從軍手伸得很長啊。」張龍城狐疑地道,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已經觸到了他的職業敏感,如果能得到各部隊的配給數據,那後果就不敢想像了,根據隻言片語的信息交叉對比出其他情報,正是間諜的基本技能之一。

  「整理一下,如實向上彙報。」董淳潔沉聲道,冒出來的線索讓他深感壓力徒然增大。

  王卓追問著:「這倆怎麼處理?」

  這絕對是個難題,線索的價值無限增加,追到這個地方放手誰也不甘心。可已經成了這樣的爛攤子,恐怕想包住也難,眾人的眼光投向張龍城,他畢竟從事過類似的工作,張龍城沉吟道著:「現在抓捕為時過早,可要放回去,恐怕對方要起疑了,兩難選擇啊,我傾向於放回去。」

  「那樣……線人可能要出危險啊。」李小眾擔心道。

  「危險的程度和線索的價值是成正比的,盯住這兩人的通訊方式,今天肯定有發現,說不定能找到幕後操縱的人。」張龍城道。

  眾人只覺過於冒險,卻不料王卓無意發現,兩部手機中的其中一部動了,他比對著信號源,瞠然道著:「壞了,線人直接和幕後聯繫了!?我們聽不到談話。」

  「追蹤通話的另一方,應該是仇笛和他們談條件了……」戴蘭君驀地出聲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在關鍵時候,第一時間追上去……

  ……

  ……

  電話,響了數聲,終於有人接了,隨口一句問著:「事情辦完了?」

  「嗯……」仇笛直接哼哼了聲。

  「怎麼樣?沒把人整殘吧?」對方問。

  「好像殘了。」仇笛掩飾不住了,笑了。

  絲……對方涼氣一吸,半晌不敢吭聲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試探地問著:「他們……倆呢?」

  「脫光了在衛生間晾著呢,哎我說,我下午都告訴你了,再敢派人,我整死他,你怎麼不信呢,還真派來了……怎麼我告訴你實話,你總覺得我是開玩笑呢……。」仇笛教育著對方。

  話筒裡聽了一陣嘖吧嘴的聲音,明顯是棘手無法處理了,仇笛抓著這機會,喋喋不休地埋怨著,說著自己多麼多麼凶悍,在南疆幹翻了幾個混蛋,然後再說著自己多麼多麼生氣,尼馬到長安小地方,居然有人這麼背後坑他,是忍,孰不可忍吶……千言萬語歸結到一句話上:這位老大,咱們做個交易怎麼樣?這兩頭貨賣給您怎麼樣?

  「賣給我?」對方氣瘋了。

  「啊,您開價,多少給點就成,我知道他們不值多少錢。」仇笛嚴肅地道。

  「蹬鼻子上臉上是吧?要麼放了,要麼滅了,你自己處理吧。」對方態度強硬了。

  「你真不買是吧?我可告訴你,你別後悔啊。」仇笛威脅著。

  「我就怕你後悔。」對方態度強硬地道,同樣威脅著:「信不信從現在開始,一直會有這樣的事,你擋得住幾次?」

  「這個我信,不過你這人見事不明啊,你要不買,有的人感興趣啊,那我就打110了啊……就這兩貨我看了,假證和人對不上號,還持槍,身上還帶著幾管子不知道什麼藥……不是我小看你,就這事,在天朝,天王老子也擺不平……再特麼問你一句,買不買?告訴你,你派人也來不及了,我立馬打電話,有人在這兒嫖娼,警察五分鐘就到場了你信不?」仇笛惡言惡聲,強買強賣的理直氣壯。

  「你……」

  「十秒鐘,十秒以後這手機就進馬桶了啊,咱就不客氣啊……十,九……」

  「嗨,你別這樣,先把他們放了……」

  「八……七……五……」

  「少數了一個六……」

  「老大,我也趕時間啊。三……二……」

  「媽的……行了,行了,要多少錢?」

  「不多,兩個二百五,給五百……再加兩零,五萬塊啊,天亮給我打賬上,自己來收拾這兩貨……」

  嚓聲掛了電話,一扔手機,那倆被捂著嘴的瞪著眼在看,眼看著仇笛把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一裝,把他們的衣服褲子一卷,就準備走人,兩人嗯嗯啊啊直掙扎,惹得回仇笛回頭一人跺了一腳,惡狠狠地說著:「長點記性啊,回頭告訴你們老大,要不是看著他還能拿出錢來,非滅了你倆他媽的,敢綁我?」

  兩人被踹在小腹、臍下部位,疼得差點流出淚來,等這疼勁緩過去,直叫苦也,兩人都被細鐵絲捆著,這繞著捆著比銬著還疼,想動都動不了,直等了半個小時,才有同夥匆匆前來,衣服是來不及找了,一個捲了塊浴巾,趁著夜晚賓館人少,從安全出口灰溜溜地撤走了……

  這出鬧劇結束後,費明才悄悄地從房間踱出來,讓隨行的隊員來了個技術開鎖,打開了門禁,他很奇怪在都市的角落裡,這個陷阱是怎麼做的,居然能瞬間制服兩人,進門的開燈後的一剎那就把了吸引住了,他一下子明白仇笛出入五金店的用意了,從門口到房間,不足五米的距離,全是陷阱,頂上掛著塑料袋,已經傾倒完畢了,液體流了一地,他伸手沾了點聞聞,應該是加了料的液體,門口有金屬掛鉤,只要一開門就通電,只要腳下一絆,上面的塑料袋就破口,一破液體一倒,被淋到的人就成了天然的導體了……牆根、兩側的牆上和門後,射釘槍打了十數個釘子,釘子間全用銅線繞結,即便不小心碰一下子,也會觸電……這簡直是個天羅地網,誰進門都沒跑。

  而電源的連接口,就進衛生間裡,他踱進了衛生間,來不及收拾乾淨的房間還留了諸多痕跡,電源的插座被卸了,就是從那裡取的電。

  費明指揮著同夥提取痕跡,看到這兒時他笑不出來了,浴室裡幾處留著血跡,皮膚組織和毛髮,他看到一截細銅絲時,小心翼翼地揀起來,兩端變色發黑,以他的職業瞬間明白了這玩意的用途,肯定是通電、發熱,用高溫灼傷逼供……銅絲肯定繞在人體某個部位上。

  「幸虧……是線人,不是嫌疑人啊!?這傢伙到底什麼出身啊?」

  他心裡概嘆著,詳細地把這個陷阱製作拍下來,準備回去和張龍城一起研究研究,這個應急處理方式,有點讓他嘆為觀止了。

  這裡的事處理到尾聲的時候,費明接到了行動組的通知,讓他直接去約見仇笛,這正中下懷,他也迫不及待地想會會這個人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3
☆、120. 第40章 風聲鶴唳疑多

  仲夏的清晨,微涼的晨露已經帶上臊熱的氣息,漸多的車流行人,像這個城市漸漸醒來,開始舒展的肢體,在蠢蠢欲動中,又開始著新的一天。

  時間指向六時三十分,費明準時出現在華清公園的門外,他職業性地看向後視鏡,掃視著四周的,除了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和匆匆趕路的行人,沒有可疑目標,他跳下車,讓車開得遠了點,停到不起眼的地方,自己卻是踱著步,進了公園。

  可能羈於案牘勞形中的人久了,會對自然中的任何風景格外地感興趣,費明饒有興致地看著假山周圍的廣場神舞、草地上的太極圈圈、還有人工湖周圍散步的行人,心境為之一鬆,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地方,大部分時候之於他,是一個精確的目標,似乎從未像今天這樣,有閒庭信步的雅致。

  掏著手機,看看家裡發來的定位,職業性的敏感讓他皺了皺眉,目標就在公園正中、假山周圍,那簡直是一個活靶子的地方,可他意外地卻看不到靶子,又快走幾步,他啞然失笑,靶子……正躺在長椅上,睡得正香。

  他慢慢地朝目標踱去,一個黑黑的、精瘦的小伙子,比從照片上看的印像更添幾分好感,雖然穿得西裝革履的,可睡得這麼隨意,他能推測到這種人的生活狀態,就像他一樣,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光鮮。

  走到很近很近,他以為對方能夠警覺,不過很近之後才發現,他睡得很沉,在這種響著躁音的環境裡,居然能睡得這麼沉,也算是過人之處吧,他坐到長椅僅剩下的一小點空間,隨手拍拍那人的腿,好久這人才迷迷糊糊睜開眼,打著哈欠,坐了起來,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跑到假山池邊,掬了一捧水,草草的洗著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清清爽爽坐回到了原位置。

  「介紹一下……」

  「不用介紹……」

  「為什麼不用介紹……」

  「反正又沒準備記住你,直入主題吧……」

  「……」

  費明開口就被頂回去了,對方隨意而任性的樣子,在他看來有點目空一切,沒把誰放在眼裡,如果之前費明會覺得他很狂妄,不過昨晚之後,他倒覺得這才應該是仇笛的性格,沒有幾分狠勁,怎麼可能有面對惡人的膽量。

  費明不動聲色,也不客氣地道著:「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我還是要介紹一下,我叫費明,此次行動的外勤聯絡員……其實我可以向你吹噓幾句,我在全國很多城市都執行過任務,抓捕過很多涉嫌洩密、通牒、危害國家安全的嫌疑人。」

  「呵呵……那為什麼不吹噓幾句呢?」仇笛無所謂地道,回看了費明一眼。

  「因為吹噓會招致你反感的,所以就不吹了,只是提醒你一句,我們面對的,不是豬一樣的對手,和你結伴的,也不是豬一樣的隊友。」費明笑著道。

  這一句成功贏得了仇笛的尊敬,他側頭,伸手,笑笑道著:「仇笛,謝謝。說這話,絕對不像豬。」

  握著手,費明好奇地問著:「為什麼說謝謝?該謝的是我。」

  「不,我以為會來個老徐那樣的貨色,給你講一通匹夫有責的道理,然後他們坐在辦公室,指揮我去當炮灰。」仇笛笑道。

  「你很反感這個嗎?其實我們都是炮灰,為一個國家安全,總會有人心甘情願、前仆後繼地去當炮灰,這應該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我們之中不管誰,對於把你牽扯進來,都有點於心不忍……但現在的情況下,你這個炮灰太優秀了,優秀到無可替代的程度啊。」費明笑著道。

  這樣解釋比任何說教都讓仇笛容易接受,他訕笑了笑隨意道著:「其實我真沒想幹什麼,一直和我那倆夥計商量著,吃點坑點拍屁股走人,吃喝玩樂了一個月啊,就最後一天……我這心裡有點不舒服,覺得老不好意思了,就想著好歹給人辦點事……嗨,誰可成想,就高尚了一秒鐘的想法,把我自己帶坑裡了,去佰釀正好撞上那兩貨,直接把我給綁走了……」

  「說說……這個不介意吧?」費明摁著錄音,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交流階段。

  對於費明,仇笛多少有了點好感,他靠著椅背,開始詳細敘述著這數日匪夷所思的故事……

  ……

  ……

  「就這樣?還有什麼漏的?」

  段小堂有點怒不可遏地看著萎得像兩坨蔫茄的貨。

  「就這些,進去就被電了,醒來就被捆上了。」楊勇苦著臉道。

  「那小子太鬼,根本沒防著啊。」李安貴道。

  「段哥,您看……把我這腳給燒的,路都走不成了。」楊勇亮著右腳,腳脖子到腳面,給燒了幾條曲曲彎彎的黑線,像爬了一堆蚯蚓看著人發怵。

  「還有我這兒……」李安貴亮著胸前,也被燙了,燙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母,一個S,一個B。

  段小堂看得哭笑不得,氣不自勝地指著:「好歹你們倆混了多少年了啊,怎麼混成這樣了,一個雛都把你們收拾成這樣。」

  「段哥,您別小看那傢伙,黑著呢,真敢把我們往死裡整啊。」楊勇難堪地道。

  「真的,段哥。」李安貴加著砝碼道著:「真黑,把我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搶走了,一條底褲都沒留下。」

  兩人極盡言辭描繪著對方的恐怖,對於逼問一事卻是未及提及,只說逼著要錢,段小堂問了幾次,看沒有什麼新東西了,他踱步出了門,勾著手指,讓一位隨行的男子和他一起出來。

  門當聲關上了,卻是修理廠封閉的噴漆車間,段小堂問著:「你去接他們倆,發現什麼異常了?」

  「沒有,接到他們倆,我又回去晃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剛才去的時候,酒店已經開始收拾了,客人莫名其妙失蹤,只要沒人回去找事,他們就敢連報警都不報。」隨從道,這種情況,基本就是糊里糊塗過了,真報了警,受損失的是酒店,所以只要不見血不見死人,酒店會裝聾作啞的。

  「這倆是怎麼搞的,失手失得這麼挫,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交待了。」段小堂有點惱火地道。

  「這還真不是個普通人,我看了一眼,進門那地方全部打成銅絲網了,黑咕隆冬誰進去也防不住啊……還好,傢伙都帶回來了。」隨從慶幸地道,最擔心的是武器,人家好歹沒拿走。

  「把他倆打發走……換個地方待段時間再說,你親自送……這段時間不太平,什麼事都得小心再小心,馬上就走,今天就把這事辦嘍……」段小堂道,下了決心,安排了此間的事宜,駕著他的車駛離了這個修理廠。

  隨從很是不解,從來沒有見過老大這麼緊張過,那怕滅口也沒有見過老大這麼慌張。

  這些不是他考慮的事,疑竇一閃而過,他進屋叫上那倆,三人同車,駛上了與長安相向的方向……

  ……

  ……

  「跑了?這撮有點慫了哈。」

  王卓笑道,追蹤到了楊勇和李安貴所在的修理廠,攝下了段小堂的真面目,可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兩方就分道揚鑣了,那位接應的隨從明顯是要把楊勇和李安貴送往外地。

  負責追蹤的李小眾已經在聯繫沿路同行了,按照此車上連霍高速的路線,他預先的選擇加油站為目的地了,只要沿途一個地方咬住,加油站做點手腳,這輛車和它的目的地,信息就掌握在行動組手裡了。

  行動組裡各忙各的,各人的臉上都是一臉肅穆,隨著浮出來的線索漸多,甄別嫌疑人和線索的難度就逐漸提高,都是李從軍一個窩裡的扯出來的,誰涉案?涉案多深?突破口在哪兒?如何取證?等等,諸多問題馬上就要擺到桌面上了,按照常規判斷,「李從軍」住處這個餌引起來兩個打手、兩輛嫌疑車輛,包括佰釀、松子料理、服裝設計等等數個地方,再加上剛剛冒出來的「黑白兩道」人物段小堂,線索一下子紛亂起來。

  而現在情況又有反覆了,剛剛追蹤到了楊勇、李安貴、段小堂,這一拔人莫名其妙的挪窩了,一方去向未明,另一方段小堂,似乎也在準備挪窩,監控上已經能看到有輛貨廂車泊到他門口,似乎也準備挪窩了。

  「這說明他們非常小心,稍有差池,便轉移地點……咱們的外勤咬上他了。」徐沛紅興奮地道,王卓回頭看她時,她給了個示好的眼神。

  奇怪了,王卓搖了搖頭道著:「別太樂觀了,間諜罪比流氓罪還難定罪,證據確鑿這個詞我已經很久沒用到了,抓捕到李從軍是個天大的意外。」

  徐沛紅的興奮被打擊了一下下,實情如此,本來就神秘的行業,又行事如此詭異,想抓到他們的難度可想而知,最起碼徐沛紅的從業經歷裡,還沒有見過一個貨真價實的間諜,大多數都是被收買的洩密人員。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董淳潔道,他看了眼張龍城,這位境外工作過的老外勤,此時正在踱步,皺著眉頭不知道想什麼,到現在為止,他的表現差強人意,董淳潔再看戴蘭君時,意外地發現戴蘭君也是一樣的表情。

  他沒有催問費明會面的事,和徐沛紅說著話:「徐局,給大家準備點早餐……嗨,夥計們,吃早餐歇會啊,忙了大半夜了,如果人手不足吭聲啊,我們可以就近從長安地方上挑選幾個好手。」

  「找蹤跡,人貴精不貴多,等抓捕的時候用他們吧。」李小眾道,他正的都寒梅商量著什麼。

  一屋子人表情各異,董淳潔挨個瞅瞅,終於還是憋不住了,問著張龍城道著:「龍城,你是不是,有什麼疑問?」

  張龍城表情嚴肅,絲毫沒有發現線索的興奮,他狐疑地看看大家,看到戴蘭君的表情時,他指著戴蘭君道著:「小戴……你好像也發現什麼了?」

  「我說不清,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戴蘭君如是道。

  「那我是這樣想的,你們考慮一下,以我的經驗看,昨晚的事,對方不可能發現線人有問題,可如果沒發現,他們的表現就不對了……你們看,他們於急於撤走兩人,而且還更換住地……這麼做好像沒有合理解釋啊?」張龍城奇怪地道。

  「對,我也是覺得,如果相信線人,那昨晚的事完全可以私下解決……如果不相信線人,撇開他,或者滅口,都解釋得通……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們在加緊防範,卻對線人聽之任之,對呀,說不通啊,這是信任呢?還是不信呢?」戴蘭君道。

  「沒人會把仇笛當成咱們的線人吧?」董淳潔道,以他看來,這壞分子當什麼都可以,就絕對不會被人誤當好人。

  「如果這樣假設一下,你們看能不能解釋通:對方根本沒有相信仇笛,但他們需要用仇笛這樣一個人……也許不是在找什麼東西,而是在……」張龍城狐疑地,不敢把自己想法說出來,都寒梅窺到此處了,接口道:「在把我們往坑裡引?」

  眾人面面相覷,戴蘭君卻意外地支持張龍城的想法了,她直言道:「很有這種可能……你們看,佰釀、松子料理,還有作服裝的地方,都是李從軍去過的地方,加上他們之前,可能已經發現線人被跟蹤了……那為什麼不可以,故意給他指著錯誤的方向,讓他去折騰呢?」

  「動機呢?」王卓問。

  「很簡單,把我們引到溝裡啊,到時候就查過來,你們想想,能查到的是誰?」張龍城道。

  「哦,查到線人了!」李小眾驚愕道,畢竟只有他在明處,恐怕連他也講不清幕後是誰。

  「但現在段小堂露出來了,又怎麼解釋?」董淳潔道。

  「無業,又是黑白兩道名人,還數次出入境……呵呵,真正的幕後不會是這種張揚的人,他頂多也是個高級馬仔,只有李從軍這種身份才是一個間諜應該有人身份,低調、內斂、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張龍城如是分析道。

  應該如此,但此人很可能是直聯到幕後的人,其重要性自不待言,但要往深裡說的話,又讓在座的有點畏難,這一層一層剝著偽裝,什麼時候才能到真相啊。

  飯來了,眾人的胃口都不甚好,吃著的時候,董淳潔提醒著:「龍城啊,以你看,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怎麼把握?假如正如你所言,我們的這線人,也是被對方利用的一個棋子。」

  「那就需要找到棋眼,和來一個劫手了,否則我們都會在坑裡,永遠不會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張龍城道。

  這話戴蘭君和董淳潔聽明白了,都寒梅和李小眾不太明白,王卓和徐沛紅是根本不明白了,資歷最淺的王卓不客氣地問著:「前輩,您說的什麼意思?」

  「圍棋術語,就是咱們需要找這盤棋致勝的關鍵點,還需要一個重點突破,才有可能成拿到贏勢,否則只會被牽著鼻子走。」張龍城道。

  想想也正如他所講,不管是浮出來的線索還是嫌疑人,那一條也似乎有價值,那一個人也似乎有嫌疑,但誰又知道,真正的線索後還藏著多少線索,真正的嫌疑人背後,還會有多少沒有露面的嫌疑人呢?

  ……

  ……

  相比家裡的凝重,公園裡就輕鬆多了,敘述完畢,張龍城把應急信號交給仇笛,教他使用方式,很簡單,一塊錶和一個打火機,需要的時候可以當傳信工具,不需要不開機的時候,就是普通的打火機和表。

  兩人談得很順當,看仇笛裝起了東西,費明笑著問著:「哎,對了,我看到你昨晚搞的陷阱了。」

  「你想提醒我,和諧社會,別整這些危險玩意?」仇笛笑著問。

  「不不,恰恰相反,構思精巧、設計合理,實用價值這麼高,我都有點嫉妒,有時間教教我啊……這你從那兒學的?」費明笑著道。

  「農村學的,鐵絲圈套兔子,電網捕鳥,炸魚,我都幹過……後來炸藥不好找了,只能在這些常規的東西上想辦法……那你都能看得上啊?」仇笛笑著道,有共同語言的人了。

  「當然看得上……不簡單啊,料敵先機,居然判斷出來他們要對你下手,你知道嗎,行動組有位執行過境外任務的和你判斷相同。」費明道。

  「呵呵……那更沒什麼神秘的了,我和你處的環境不一樣,你要是像我這樣,求職被騙、租房被騙、買車票被騙過,甚至工作幾個月拿不到報酬被騙……被騙得多了,自然就機靈,周圍這些爛人一撅屁股,你還不知道他們要拉什麼屎啊?」仇笛笑著道。

  「那你說,接下來他們會拉什麼……屎?」費明笑著問。

  「這個不好判斷,我估計電話快來了。」仇笛道。

  費明一靠身子,看看表,時間不多了,他笑著道著:「家裡正在討論這個案子的推進,我是個粗人,不太懂這其中的彎繞,但是知道的情況是,段小堂已經把楊勇、李安貴,就是在你手下吃虧的兩個人送走了……而且他現在正在挪窩,理論上他應該發現不了我們,也不應該懷疑你的身份啊?」

  「這個上面不需要糾結,他們就沒相信過我,況且這個行業,說信任,你不覺得可笑麼?」仇笛道。

  「這個行業?難道你。」費明愣了下。

  「我當過商業間諜,就是搞商業情報那種,說通俗點就是坑蒙拐騙,頭回出去,就是被公司騙出去的,然後我們又在坑蒙拐騙,然後繼續在坑蒙拐騙中發現,有和我們一樣在坑蒙拐騙的人……我們和僱主之間,我們和同行之間,沒有什麼信任,利益為重,什麼方式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那就選什麼方式……之所以選我是因為,我對他們沒有威脅,而且比較適合當這個炮灰,關鍵的時候扔出去,不心疼,也不擔心,反正我對他們一無所知嘛。」仇笛道。

  這大白話似的分析,似乎讓費明有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欠欠身子問著:「那你說,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搾乾價值,然後會把我領坑裡,讓我不知不覺跳下去……就即便我不跳下去,他們也會想辦法逼我跳下去。」仇笛道。

  「具體點。」費明道。

  問到這話,仇笛苦臉了,他反問著費明道:「費哥,您真是體制內的清新小嫩肉啊?他們的做法還不和你們的一樣?」

  「一樣嗎?」費明懵了。

  「你覺得有差別嗎?我高高興興從南疆回來,說是給我們保護,結果給了個嫌疑人的身份招搖,把我們當釣魚的餌了……這有選擇嗎,就知道是坑我們也只能跳,你不跳他們還不定怎麼折騰我呢。回去告訴他們,把他們的陰暗思維用到對付嫌疑人身上,差不多就旗鼓相當了。」仇笛道,發洩著心裡的不滿。

  費明卻是哭笑不得了,他大手撫著仇笛的肩膀道著:「知道是坑非得跳的時候,叫上我,多個伴總比一個人強。」

  仇笛側頭看了看,笑了,費明卻在真誠的道著:「大致情況我瞭解一點,我們這一行有時候也確實不擇手段,但出發點總是好的,總是為了保護更多的好人、普通人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著,保護著一個國家來之不易和平和安寧……我代那些拚命想幹好,卻能力不濟的同事向你道歉……千萬別帶著情緒啊,現在是不得不用你了,誰讓你表現的這麼過人呢?」

  仇笛怔了下,許是這話觸到了他心裡,最純潔和最不想示人的地方,他嘴唇翕了,笑笑道著:「我說錯了,你不是體制內的小清新,你是老油條了。」

  「有區別嗎?人都是複雜的,就像你彰顯自己坑蒙拐騙,我就不相信,一個坑蒙拐騙的人,能拿起槍去救老董。」費明道,把慢慢地伸手出來提醒著:「我該告辭了,不過我在你身後不會超過五公里,說好了,不得不跳坑的時候,一定拉上我這個墊背的!?」

  「好,只要你不怕倒霉。」仇笛伸出手,兩人緊緊地握在一起。

  此時,整七時,仇笛的電話響了,他噓了聲,開始接聽了,這個充滿了未知的冒險,又要開始繼續……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3
☆、121. 第41章 得過且過難過

  「喂。」

  仇笛小心翼翼接聽了這個電話,邊接聽,邊和告辭的費明招手再見,他和這個大個子意外地彼此都有好感,儘管他知道也許對方有做秀的成份,可畢竟比他印像中的公務猿們要強過不少。

  「錢到賬了。」對方依然是一個蹩腳的女聲。

  不過仇笛皺皺眉,這聲音似乎有變化,前一個女聲,沒有這麼簡約。

  「知道了。」仇笛應聲道。

  「皇城新苑小區九幢三號樓一單元1701。」對方直道了這樣一個地址。

  「什麼意思?」仇笛愣了下,這是一個住宅地址,不知道對方又出什麼妖蛾子。

  「你今天要去的地方,李老闆的第二個住處。」對方道。

  「那我怎麼去?去了怎麼進去?進去幹什麼?總得交待清楚點吧?」仇笛連珠炮似地幾問,試圖在隻言片語中找到端倪。

  「門鑰匙在地門口腳毯下面,樓門鑰匙嘛,我也沒有,你要是連進去的本事都沒有,那你現在就可以滾蛋了。」對方不客氣地道。

  「傻逼,你說真的假的,老子可巴不得走呢,是他們拖著不讓我走,你以為我真想留下啊?」仇笛怒了。

  「你確定這是真心話?好像你在我們這兒留的東西也不少啊?你如果還這樣處處捅婁子,那我可得真把你扔出去了啊,就你和李從軍搭過伙的事,都能關你三五年信不信?」對方威脅道。

  來了個思維方式不同的狠茬,直接要揪仇笛的小辮了,仇笛瞬間口氣軟了,小聲道著:「好吧,我去還不成,又沒說不去啊,你發什麼火啊。」

  「我特麼能不發火嗎?正事屁都沒辦,給我們惹了多少事?」對方怒了。

  「好好,辦辦,馬上就去辦,哎我去找什麼呀?」仇笛隨口問著。

  「你問的不是屁話麼?我哪知道,要知道還能留著你的小命……趕緊去,中午給我回話啊。」對方嗒聲扣了電話。

  這通電話,可把仇笛聽得目瞪口呆,明顯地感覺到:好像換人了!

  他看著手機上新來的短信顯示的地址,不由得疑慮叢叢了。

  是個陷阱?還是個普通任務。

  去,還是不去?

  糾結著,似乎給他的選擇並不多,只能依言行事……

  ……

  ……

  音頻的峰值,一波一波漾著,王卓緊鎖著眉頭,看著分屏兩幅不同的畫面,很快比對結果出來,他對觀看的諸人下著定論道:「換人了,和前一個不同。」

  「除了音節輕重差別,用語也不太相同……第一個語氣比較溫和,現在這個,就顯得比較霸道,雖然他們都做了明顯的變音,但音節輕重長短可掩飾不了……」

  音頻峰谷值比對,音節比對,常用語比對,一下子把兩份錄音分開了,而且王卓很肯定地道,這個電話只是一個普通的手機號,和第一個通過網絡端口,完全不同,剛剛的電話追蹤,就在路上,很可能就是剛剛回到市區的段小堂。

  「為什麼換人?」

  「難道對方嗅到了危險?」

  「突然來了個變換,連人都送走了,如果不是發生危險,那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而我們無從知道。」

  「這個住宅地址,有登記的是個出租單元樓,難道會藏著什麼貓膩?」

  「段小堂現在在什麼位置?」

  「環城路剛出來,進了三環……」

  行動組討論著,一時無從定論了,董淳潔習慣地性徵詢張龍城,張龍城笑笑道著:「結果是什麼,靠猜,猜不出來,沒有更多的線索,我們只能猜測他們別有用意,或者,還在尋找所謂的李從軍留下的東西。」

  「會不會有危險?」董淳潔問。

  「談不上危險,他一直就在危險中,別忘了他胃裡的追蹤,對方想對付他,非常容易,隨時可以找到他,現在嘛,相比還不算危險。」張龍城道。

  「看來,只能往下走了。」董淳潔概嘆道,越到這種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越讓人焦慮不已。

  現在,隨著仇笛離目標的距離越來越近,行動組內部,開始慢慢地陷入集體焦慮了……

  ……

  ……

  叮……鈴……鈴……

  段小堂按響了一處連體別墅的門鈴。

  這在是三環外,毗領市中區的老街上,一處由民房改建的別墅,地處街區、綠化一般,不過有一個誰也不能忽視的特點,貴的離譜,包括這房子以及住在房子裡的主人。

  他是應召而來,什麼事他已經知道了,想想這事就讓他肚子抽,身家幾個億的老總,到大學裡追女人,爭風吃醋被人打了,這故事都快趕上娛樂頭條那些無節操的新聞了。

  等了一小會兒,有保姆來開門了,問著他叫什麼,報了小段的名字,保姆恭敬地開門了,沒想到她眼前這位身瘦面白,發禿牙黃的中年男,居然就主人等待的客人,來這兒的非富即貴,像這號看著就讓人厭惡的人還真不多。

  不過主人對這位似乎另眼相看啊,就等於家門口迎接,一見面就攬著段小堂的胳膊,痛不欲生地道著:「小堂,這兒兄弟得求著你了啊,真是丟臉丟到家了……我算是沒臉出去見人了。」

  臉還真出問題了,段小堂仔細看看,兩個眼角腫著,肯定是耳光左右開弓扇的;嘴巴腫了,牙掉了兩顆,說話就漏風,他驚訝而同情地問著:「燕總……這是怎麼了?您得找醫生啊?」

  「醫生剛走,神醫也不能立馬消腫止疼啊,我跟你說啊,這事你得幫我……」燕登科說著,昨天的事細細一說,就漏風的嘴形容起來,也聽得段小堂是不斷地眨巴眼,心裡暗暗心驚,這人手真黑,幾下就把人打成這樣。昨晚那倆吃虧倒很在情理中了。

  「哦,我知道了……可您不是報警了麼?」段小堂道。

  「警察局又不是咱家開的,不管用啊,等他們找著人,還指不定驢年馬月了……就抓著人能怎麼著?賠我點醫藥費?你覺得我稀罕麼?關上倆月,你覺得我能解氣麼?」燕登科怒氣衝冠地道。

  「那您想怎麼著吧?」段小堂直接問。

  「我這人,一向對人慈悲啊,讓他躺倆月生活不能自理,說得多少錢吧。」燕登科惡狠狠地道,這算是很慈悲的了,否則胸口這口惡氣,怎麼能出得來。

  「這個不好辦啊。」

  「有什麼難辦的?就打折他三條腿,對你來說,也沒難度啊。」

  「難度在您身上啊。」

  「我有什麼?你怕我不付你錢?」

  「不是不是,燕總您別誤會……您想啊,您剛出點事,那個就躺下了,這嫌疑自然就到您身上了,雖然這事誰也把您怎麼著不了吧,可總歸不好,你好歹是個公眾人物啊,落這惡名……嘖,是不是不合適啊?」

  段小堂旁敲側擊,想把這事拖下來,這節骨眼上,他可真不想節外生枝,心裡暗暗地把仇笛給罵了一千遍,否則這種事對他來說,可是個絕佳的賺錢機會。

  燕登科可沒想到遭遇扯皮了,他好奇地看看段小堂,十分不悅地道著:「咦?小段……你就一玩黑澀會的,怎麼也有官僚作風了?咱們之間托什麼事不是雷歷風行啊,你托我辦什麼事,我眨過眼沒有?」

  「別別……燕總您在氣頭上,我是怕給您惹事啊。」段小堂尷尬地道。

  「怕給我惹事?我就閒得沒事呢?這事我要不聲不吭,啊,以後等著別人笑掉大牙吧……別的不說了,誰也擋不住我任性這一回,你要不方便,我另找人。」燕登科貌似生氣了。

  「那好吧,這活我接了……不過要是沒輕沒重,有可能打殘打死啊,我們辦事,是不留後患的。」段小堂道,他悠閒地抽了燕總一去雪茄,聞了聞,直接別耳根上了。

  這話聽得燕登科眼皮跳了跳,他使勁嚥了嚥唾沫,一咽牙根子又疼了,這怒火攻心的讓他最後一點人性也沒了,氣憤地道著:「關我屁事……我有錢,我任性,我願意給您一筆錢,誰又管得著呢?」

  「好,您養著吧,等我消息。」段小堂不多廢話了,起身道著,就要告辭。

  這當會兒燕登科小鬱悶了,起身問著:「我還沒告訴你,他是誰呢,你上哪兒找啊?」

  「我知道,他叫仇笛……就是他吧?」段小堂亮著手機,給燕登科看了一副照片,燕登科緊張地直咬指頭了,這尼馬,黑澀會效率就是高,還沒說人家就查到了,看著告辭出門的段小堂,他的形象在燕總眼中瞬間高大起來,將出門時,燕登科終於按捺不住了,追著囑咐著:「小段,差不多就行了……手上別沾血,要不損陰德、有報應啊。」

  「哈哈……你這麼有錢任性的都沒天理了,還怕報應!?」

  段小堂哈哈大笑著出門了,把鼻青臉腫的燕總噎了個正著,他看著上車走人段小堂,喃喃地道著,咦呀,黑澀會的都懂人生哲學了,尼馬這才是沒天理呢。

  擠兌我,啊呸,有本事你看破紅塵別要錢啊!

  ……

  ……

  整八時的時候,行動組監控到段小堂的行動路線。

  這個是外勤做了手腳的,吸附在底盤上的信號源準確地指示了段小堂去向,他去的老街,舊房子,車只能泊在胡同口,等車一泊好人進去,監控就無能為力了。這時候就需要最原始的辦法了:跟蹤!

  當外勤小心翼翼地靠近車輛目標時,卻傻眼了,胡同口不遠就是早市,八點以前沿路擺攤,八點以後為了躲避城管,攤就全到胡同裡了,那裡面比集市還熱鬧,僅容一人通過,周圍街坊的菜肉用度基本就在這裡解決,男女老少那叫一個躋躋一堂。

  甭說找人,自己鞋被擠掉了,都有可能找不著。

  行動組下令撤回,這種地方最大的優點是人與人之間臉熟,手機就即便定位能找到,恐怕也有暴露的可能,誰也不敢冒險。

  半個小時後,經歷了早晨城市各條交通要道的擁堵,仇笛終於接近了目標:皇城新苑小區。

  大門很好進,揚著腦袋睥睨眼神裝逼,直接昂首挺胸就進去了,保安只會攔那些賊頭賊腦或者小心翼翼的,對於牛逼哄哄的人一律無視,省得真是住戶惹人呢。

  九幢、三號樓、一單元。

  仇笛在小區裡轉悠著,按著樓層上的標號尋找著,又是一個高檔的小區,花園、假山、綠樹加上地下停車場,所過之處,幾十萬的好車比比皆是,這種地方倒是符合李從軍的逼格身份,走到這裡仇笛心裡倒泛著一個奇怪的想法,相對於普通工薪族一輩子也買不起這兒的房,其實當間諜是個挺不錯的職業,這傢伙,都不止一套房。

  邊胡思亂想著,走到了一單元門口,單元的樓門是鎖著的,二十幾層,門禁很嚴,仇笛可沒有包小三溜門撬鎖的本事,不過這照樣難不倒他,他按著頂層的門應,一有人接,他喊著:2201,快遞,自己下來取。

  「騙誰呢,傻X。」對方罵了句,掛了。

  「2001,快遞,自己下來取……」

  「我沒買東西啊,快遞上名字叫什麼?」

  「哦,看錯了……」

  壞了,現在的人防範意味太高了,不好騙了,以前門應一喊,門應聲就開,比鑰匙還管用呢,連喊幾家沒人給他開,把仇笛給難住,正為難時,一位老太太提著菜兜,踱步上了樓梯,掏著鑰匙,警惕地看了仇笛一眼,仇笛一瞪眼,老太太嚇得開門就往裡跑,卻沒注意到,門把手被仇笛拉住了。

  順利進入……進去時早把老太太嚇跑了。

  人與人之間太缺乏信任感啊,仇笛摸摸自己的臉,總覺得不像壞淫嘛,怎麼會這樣呢?

  進了電梯,直上十七層,當他下意識地摸到後腰槍把上時,他有點明白了,自己肯定是一個如臨大敵的表情,這種緊張的情緒已經不知不覺在影響著他的心境了,他看著電梯壁上映出的自己,圖像有點模糊,有點認不出是誰了。

  「我不是壞人……不要這樣!」

  仇笛按捺著加速的心跳,在出電梯時心裡如是道。

  走廊裡空無一人,相對門的建築,紅漆的門,門口還有一個白色的漂亮鞋櫃,他慢慢地蹲下身,一摸,果真在底墊下摸到了一把鑰匙,插進了鎖門一扭,門應聲而開,他單手握槍,一閃身進去了。

  沒人……絕對沒人,第一感覺如此,天氣雖熱,可屋裡卻很清冷,他蹲下身,手一抹地上,已經有一層細細的灰塵的,均勻鋪開的灰塵就是答案,這裡有些日子沒人來過了,他想到此處,把槍插進了腰裡,慢慢地走過。

  衛生間,空的,沒有水跡;臥室、空的,很整齊;空廳,茶几上也落了一層灰了,冰箱裡,沒有什麼東西,只有點飲料,四下一看,確定了他的判斷。於是這問題就來了……在這兒找什麼?

  好像不對,他看著這個房間的精緻擺設,和印像中的一點都不相同,對,和李從軍的品位似乎不是一路,沙發不是沙發……像榻榻米,茶几可確實是茶几、一盤根雕的茶几,像一塊嶙峋的石頭。特別是廚房,光廚壁上的刀,就有二十多把,嚴重讓仇笛懷疑這裡的主人是個大師傅。

  臥室,似乎也不一樣,窗簾的綴絲的、粉紅色的;拉開衣櫃,咦喲……全是裙子、長衣、間或有粉紅或白色的BRA,橫桿上還吊了幾條,那種最誘惑男人的東西……絲襪。

  咦?這裡難道是李從軍身後那個女人的住處?

  想到此處,他的興奮勁來了,那套價值十萬的服裝給他的印像很深,他飛快地在衣櫃裡翻看著,沒找到;又到小臥室找,沒找到,甚至把床搬起來找,沒找到,把家裡床頭櫃、斗櫃、衣櫃翻了個遍,除了看到更多的女人用品外,什麼也沒有找到。

  二十分鐘後,他放棄了。坐到了這處寓所的陽台,狐疑地看著風景,在想著什麼環節出了問題。或者在想著這個女人是誰,這個奇怪的住處,連那怕一張照片也沒有找到,他總覺得有點詭異,那怕再醜的女人,也不至於沒有自戀情緒,往自己家裡留一張照片吧?

  如果沒有,如果被人刻意動過……他回頭看著電視機上,一個相框放過的痕跡……被動過,那說明已經被刻意的處理過了,可處理過了,又讓他來幹什麼?

  難道別人找不到的東西,相信他能找到?仇笛覺得這個解釋太過牽強了,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有多少聰明,讓別人發現,豈不是太難為人家了?

  想不透的時候,他摸出了手機,拔通了指揮他的號碼,接通了,他失望地道著:「老大,這裡除了女人內衣內褲,什麼都沒有。」

  「真的什麼都沒有?」對方問。

  「真沒有,應該已經有人查過了,就這麼一間屋子,能藏下什麼東西?」仇笛道,順口問了句:「這好像不是李從軍的住處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細細找找,要沒可疑的東西,你就先撤出來吧,等我電話。」對方道,直接掛了電話。

  媽的,這麼簡單?

  仇笛倒愣了,本來以為是個艱巨考驗的,誰可知道居然是個虎頭蛇尾,對方像根本不在意似地,不問查什麼,也不問找到什麼了,就這麼結束。

  「好像不對啊……」

  仇笛眼光有意識地,慢慢的掃視著房間,當看到陳列架上,擺放著幾塊不規則的石頭時,他的心抽了抽;當看到廚房,那一溜珵亮的刀具時,他的心一下子跳到喉嚨根了。

  他顯得有點神不守舍,覺得自己一隻手已經抓住了真相,可真相卻像電梯裡的映像,模模糊糊,驀地,他反省過來了,急急地拿著電話,查找到這些天唯一存下的電話,松子料理那位叫晉紅的電話,直接拔通了,對方一接,還能記起他來:「海風哥,哦,可以啊,我以為你不給我打電話了。」

  「這不準備去找你嘛……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和海風哥深入一回啊。」仇笛奸笑著,開著深入玩笑。

  「哎呀,你好討厭,跟人家說這個。」對方嗔怒了。

  「我意思是吃頓飯,深入交流一下感情啊……你想那兒去了。」仇笛逗著姑娘。

  「我也想這個啊,是你想故意讓我想歪。」對方嗔怪道,口氣曖昧,明顯有戲。

  黏乎幾句,約了下午的時間,仇笛不經意地把話題引到了這個上面隨口問著:「……對了,你們老闆回來了沒有?」

  「沒有啊。」晉紅道,一聽這個不樂意了,直道著:「我就知道,你不是找我。」

  「怎麼可能不是?我是想,你們老闆回來,讓你們老闆親自招待咱倆吃飯……」仇笛道。

  「不可能,你就哄我玩吧。」晉紅道。

  「為什麼不可能?莫非你老闆是女的?還是個國色天香的美女,請不動咋地?」仇笛問。

  「喲,挺聰明的啊,猜對了……這事好多人都知道啊,還是位外國美女,有人說他像山口百惠。她壽司可是大師水平。」晉紅樂了。

  仇笛苦臉了,直拍自己腦門,尼馬這麼大的漏子,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偏偏他燈下黑了,料理、日籍、女人,關係又如此親蜜,還親自招待,是什麼關係還用查嗎。

  「怎麼了,海風哥。」晉紅聽不到仇笛的聲音,奇怪地問。

  「沒事,就是在皇城新苑小區九幢三號樓這兒偶遇個美女……我一起的朋友說開料理的,我一下就想起你來了,是不是你們老闆啊?」仇笛謅著瞎話。

  「是住那兒啊……可沒聽說我們老闆回來啊。」晉紅道。

  仇笛一下子像洩氣的皮球一樣萎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語著,估計尼馬回不來了,還回國呢,回姥姥家了。

  萎了一分鐘,他看著這個地方,卻是一刻也不敢待了,迅速出門,關好,匆匆上了電梯,約著晉紅,等出電梯時,電話已經回拔到了費明的手機上,仇笛沒頭沒腦地說了這樣一個消息:

  他們在兜圈子,趕緊找松子料理的女老闆,她是李從軍在長安的女伴,可能已經出事了,皇城新苑這個地址是她的住處,被人搜查過……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3
☆、122. 第42章 真相猜想慘像

  十二時,仇笛駕著車,泊到高新區蓮花餐飲店。

  下車鎖上車門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總感覺一種莫名的危險在環伺著他,他卻說不出危險從何來,此行似乎比南疆之行更有甚之,那一次他畢竟已經窺到了王海峰的寧知秋的破綻,可現在,別說破綻,他連是誰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了點事,也是在隱隱的猜測,而那種基於陰暗的猜測,除了加深他的恐懼,沒有其他作用。

  退?

  他想著,完全可以脫身事外,只要把胃裡那點東西取出來,完全可以逃之夭夭。可每每這個想法湧現,與之同出的是一張鐫在記憶中的秀厴,刻在心靈深處的畫面,畫裡,是一位曾經暗戀過、傾慕過的女人,儘管她已經成為別人的女友。

  「我特麼這不是犯賤麼?」

  仇笛狠狠的咬著後牙根,手捏到了車鑰匙上,今天知道這位外籍老闆有可能就是李從軍的女伴,他不止一次想臨陣脫逃,可每每又下不了決心。

  不管她成了什麼樣子,仇笛都能接受,反正不會是很差的樣子,但唯獨有一種他不能接受,是他最擔心的一種。

  她是嗎?

  他捫心自問,只有在她身上仇笛看出了唯一的破綻,他希望自己是錯的。

  可萬一是對的呢?萬一她在境外,已經變成了傳說中的「間諜」,自己又將如何面對?

  想著,猶豫著,躊躕著,踱步著,仍然被自己的思維困頓著,這時候,邀到的另一位美女到了,遠遠地嗨了聲,仇笛抬頭,看到了出租車上下來的晉紅姑娘,笑著迎上去了。

  每一個美女都有美不勝收的一面,這位在松子料理認識的晉紅姑娘換下了禮裝,穿上了裙裝,好艷的紅裙、好燦爛的笑容,還有胸前聚攏的好深的深V,怎麼看也是位性感的尤物,那怕掃一眼,都會讓男性荷爾蒙蠢蠢欲動。

  「海風哥……咦?帥了哈。」晉紅很自然地挽上了仇笛的胳膊,對於這種尤物的親蜜,仇笛不覺得意外,他反問著:「你這是非逼我回敬你一句,你也比那天晚上漂亮多了?」

  「呵呵,那你覺得呢?」晉紅笑著,一笑白皙的臉蛋上閃過兩個好看的小酒窩。

  仇笛故作姿態,湊近一看,倒吸涼氣;眼光放低一看,做窒息狀,貌似被震驚得渾身顫抖,晉紅咯咯笑著問:「怎麼了?海風哥,你不會第一次約女人吧?激動成這樣?」

  「那倒不是,就是這一次發現,在此之前的約會,都可以忽略不計了……歪睿BEAUTIFUL!」仇笛用誇張的表情贊到。

  晉紅報之以羞赧一笑,那笑裡風情萬種,勾得仇笛心裡一漾一漾滴,二兄弟都有反應了。

  兩人進了餐廳,上了臨窗的座位,仇笛邀請著女士點著菜,晉紅卻在促狹地眼光微微高過菜單,偷瞄著仇笛,這裡可不是一個把客人往狠裡宰的地方,幾樣小菜,配了瓶冰鎮香檳,晉紅有點歉意地道著:「對不起了,土豪哥,這兒實在沒法彰顯您的任性,菜都太便宜了。」

  「嘿嘿,我一般情況下也是很摳門的,那天晚上主要是遇到你了,有點失態。」仇笛笑著解釋道。

  「那今天我也在,會不會失態?」晉紅提醒著。

  「不會了。」仇笛搖頭道。

  「為什麼前後不一樣?」晉紅好奇了。

  「呵呵,因為啊,我發現……你有點喜歡我了。」仇笛恬著臉道。

  「有嗎?」晉紅給了個難堪的表情。

  「當然有了,一般姑娘見回面我根本約不到,人都把我當壞人呢。」仇笛道。

  「那你。」晉紅兩手托著下巴,以一種審視的、卻飽含著脈脈情意的眼光看著他,好輕地問:「是壞人?還是好人?」

  「穿上衣服就是好人,沒穿衣服就是壞人……男人不都衣冠禽獸麼,去掉衣冠,都是禽獸。」仇笛嚴肅地道,惹得晉紅噗聲笑噴了,她趕緊掩著嘴,收斂著形色,不好意思的遮著半邊臉,把週遭的食客用異常的眼光看她。

  這次仇笛可有點小得瑟了,他也頭回發現,和女人的遊戲還是挺好玩的,其實什麼矜持、什麼羞澀,都是一層不值錢的面膜,女人在那層面膜下,肯定也是一顆蠢蠢騷動的心吶!

  菜上得很快,精緻美觀,不過仇笛肯定還是食之無味,邊吃,邊偷瞄著晉紅,兩人小斟幾杯,某一次相互偷瞄的目光恰恰相觸時,晉紅噗哧聲笑了,仇笛要說話,他纖手一攔道著:「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在告訴你之前,我得嚴肅地問你一個問題,你保證不騙我!?」

  「那當然,我騙你有什麼意思?」仇笛也嚴肅地道。

  「那我問了啊?」

  「問唄。」

  「你得告訴我,你到底幹什麼的?」

  「收高利貸的。」

  「騙人,我問你,現在長安放高利貸,月息是幾分幾毛?如果日息是多少?」

  「呃……」

  仇笛瞬間被噎住了,還真沒有研究過高利貸的詳細利率,晉紅笑著道了:「您什麼也可以說,就是別說是收高利貸的,真正收高利貸,人家自稱是誠信小額信貸,要不叫民間集資融資商……我們開飯店,不可能不和他們打交道啊。」

  「利害,這都被你看穿了,那你看我……像什麼?」仇笛轉移著這個尷尬。

  「你別讓我猜啊,我能猜出來,還問你?」晉紅不悅了。

  「那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是……我不好意思跟你說啊……」仇笛難為地道,打著預防針道著:「非要跟你說了,我怕你不理我。」

  「有這麼嚴重嗎?你總不會是逃犯吧?嗨對了,今天有則新聞,有一對吵架了,女的報警說男的是逃犯,派出所一查,咦,真是逃犯。」晉紅開著玩笑,看著仇笛臉表情嚴肅了,她驚聲問著:「你不會也真是吧?」

  「不是……我是……」仇笛噎了好久,才警惕地道著:「警察。」

  噗……晉紅差點把吃的全吐出來,看著仇笛,笑得全身直抽。

  「不像嗎?」仇笛嚴肅地問。

  「可能嗎?你一年工資,夠那天晚上一頓飯錢嗎?」晉紅笑著。

  這漏子大了,仇笛早有防範,他笑著道:「警察有很多種,像我這種,是臥底的,不差錢的那種……」

  「得了得了……你別蒙我,知道你們男人嘴裡就沒句實話,不過看在你盛情招待我的份上……那,給你了。」晉紅似乎接受仇笛的說法了,掏著手機,翻到了相冊裡一張照片,指中居中的一位告訴仇笛,這就是松子料理的老闆,中野惠子。

  照片發到了仇笛的手機上,他仔細端詳著,是位白領麗人的扮相,標準的職裝,和服務生、廚師的合影,照片上,她隨意地手搭在旁邊一位女人肩上,這個隨意的動作似乎讓她看上去更添幾分親和、優雅,仇笛記憶中的住所、茶石、石頭擺架,在和這位女人的氣質比對時,他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契合。

  不是品位養出來的人,而是人養出來的品位啊。

  他心裡喟嘆了聲,想到可能發生的情況,對照片上這位女人油然而生一種深深嘆息,捲到這種事情裡的後果,恐怕沒有什麼好果子。

  「怎麼了?看傻了?」晉紅笑著問。

  「是啊,照片上這個美女真漂亮……我想問她一句:約不約。」仇笛開著玩笑道。

  「要不我替你問問?」晉紅逗著他。

  「一定告訴我結果啊……就她。」仇笛一指手機,手指摁到了卻是晉紅的照片,晉紅臉色一糗道:「你又調戲我是吧?」

  「約你……誰調戲了。」仇笛嚴肅地道。

  「不約。」晉紅搖頭,不過卻笑意盈然。

  「那我就去約你們老闆了啊,她什麼時候走的?」仇笛問。

  「兩周了,應該回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哎對了,你今天一問,我想起來了,就給我們老闆打電話……你猜什麼結果?」晉紅隨意地道。

  「別告訴我,是不在服務區啊。」仇笛脫口道。

  「咦?你不會真是警察吧。還就是不在服務區,你怎麼知道?」晉紅驚愕地問。

  仇笛被吃食一噎,凸著眼,喉結動著,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只是同樣愕然地看著晉紅,沒法說啊,就說猜的,人家能信麼?

  ……

  ……

  此時,一輛黑色的無標識SUV正風馳電掣地趕往省法醫鑒證中心下屬的第四處實驗所,對外這是個相對隱秘的單位,不過行內人都知道,全市大部分無名屍源,都要在這裡集中處理,這裡同時還擔任著法醫教習的職能。

  是徐沛紅領的隊,中午的消息讓行動組警惕了,開始重頭查找,近期發生的兇殺案例以及未查明的屍源,根據大致的判斷反查,居然還真有,居然就在眼皮底下,已經發生多時了。

  隨行的是張龍城、戴蘭君、都寒梅、董淳潔,一路上各人臉色凝重,如果真是的話,恐怕又要南轅北轍了,那只能證明,對方已經知道「李從軍」落網的消息,早就洗底了,現在帶著線人兜圈子,只可能是把追蹤往坑裡帶。

  車泊到門口,已經有鑒證中心的人在接了,同來的還有市公安局重案大隊接案的一位督察,相互介紹,邊走邊道著:

  「近期尚未處理的屍源,一共有十七例,除了幾起舊案,上個月到現在,一共六例,根據你們的提供的線索,我們覺得這一例很像……」

  「死者,女,30歲左右,發現屍源的是一處施工工地,就在體育場東門不遠,一處資金斷掉的爛尾樓,是工地看門的發現的,時間是,7月2日……根據屍檢情況,死亡時間比發現時早24個小時左右……」

  「這起案子我們已經立案,死亡原因是槍擊死亡,心臟處貫穿傷,體內沒有留下彈頭……檢測顯示,應該是七點六二毫米的彈頭傷,工地是拋屍現場,第一現場我們尚未查到……」

  「發現死者的時候,她是赤裸的,全身多處大積軟組織挫傷、淤血,應該是遭受了虐待……而且,她在死前被性侵過……這種情況,讓我們不得不往近年案發率較大的債務糾紛上想,我們也多方查找,不過到現在為止,仍然無法確定她的身份……而且沒有接到類似人口失蹤報案。」

  「屍源就在這裡……」

  警督和鑒證中心的人員領著路,對於慘絕人寰的不管什麼故事,當警察的都有這種承受能力,不過就再理智的警察,恐怕也無法按捺此時心裡的憤怒情緒,強姦、虐殺、拋屍……加諸在一個女人身上,作案者得慘忍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來?

  發生的越離奇,在幾位國安心裡越確定,可能要找對目標了,臨下地下室停屍房時,家裡來電,幾個人的手機同時響了,拿起來了看時,卻是一副合影,王卓在照片上做了個標記,提示居中的一位,就是目標。

  「你們誰屍檢過,看看是不是她……中間這位。」董淳潔舉著手機。

  鑒證和警督齊齊湊上來看,端詳片刻,幾乎異口同聲地道:「沒錯,就是她!」

  第二個驚訝來了,警督興奮了:「啊?你們連屍體都沒見過,就找到屍源了?」

  「這事別多問。」徐沛紅擺了擺手,臉上稍有難堪地道,沒法解釋。

  一行人魚貫而入,從條形的冷櫃裡,抽出了屍檢後的遺體,第一刻下意識的動作,有的掩鼻子,有的遮眼,誰也不忍看到一位花樣的女人,變成停屍台那具冰冷的、傷痕纍纍的、怵目的……屍體!

  ……

  ……

  今天好像格外地安靜,仇笛的腦子裡弦繃得越來越緊,可意外地越來越安靜。

  飯後送晉紅去上班,這位性感妞成功撩起了他壓抑很久的慾望,下車離開時候,還給了一個俏皮的飛吻,讓仇笛身上的仇二兄弟老勃了,只是有點理智在告訴他,最好還是別拈花惹草,特別是這種時候,有可能把禍惹到別人身上。

  送完人,他就等著消息,等著的時候,居然在車上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意外的是,不管那一方都沒有來電話,都像消失了一樣。

  仇笛迷糊迷糊醒來,一下子都覺得陌生了,還以為自己在京城,在他那輛破車裡午休,一覺醒來急急去送貨呢,等看清坐的是輛奧迪、全身穿著名牌時,才省得他已經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

  其實打心眼裡講,他是喜歡這種生活的,穿著名牌、開輛好車,穿梭在城市裡尋找吃喝玩樂的地方,那是多少人屌絲的夢想啊,不過夢想實現的這些日子,他卻懷念曾經揮汗如雨的日子了,他也明白了,心裡的踏實比口袋的殷實更重要。

  老爸曾經教的,他無從理解父親在槍林彈雨中,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恐懼、決然、勇敢、或者其他。他更無從理解,從戰爭上九死一生走出來的父親,有很多機會,為什麼他卻選擇一個貌似最差的歸宿。

  可現在他好像有點明白,放下一切名利,坦蕩而真實的活著,也是一種選擇,選擇這種方式是需要勇氣的,需要直面自己內心深處那些陰暗、猥瑣、慾望,而且你必須有戰勝它們的勇氣。

  他想到此處,鬼使神差的駕著車,調著導航,又調到了一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地方:長安大學。

  ……

  ……

  最初的屍源發現現場,還原在行動組的電腦裡,是地方警方提供的,詳細地記錄了發現、現場勘察、以及解剖的過程,沒有接觸過類似案件的幾位國安來人,明顯地一臉不適,你想像不出人在相殘同類上會有多少創意,這位受害人,是被裹在幾層塑料布裡拋屍的,胃內容裡,發現了多種致幻成份,身體被虐傷的,幾乎已經體無完膚了。

  「這是專業人士幹的,用一塊厚塑料布一裹,不管是拋屍,還是第一現場,都容易處理乾淨……但又不像專業人士幹得,怎麼可能在死前還發生過性侵?還提取到了DNA,不是一個人的……嘖……」張龍城喃喃著,即便真相擺到眼前,仍然顯得十分詭異。

  「你們看……我這個想法……如果用這事去敲打一下李從軍,會有什麼結果?」董淳潔問。

  這個是兩難選擇,有可能擊潰他的心理防線,同樣也有可能讓他死志更堅,董淳潔拿不定主意,看著諸人,他問徐沛紅道:「你說呢?」

  「我說?我還沒把這事消化呢。」徐沛紅明顯畏難地道。

  「那你呢。寒梅?假如一個心愛的人,因為你的原因而死……」董淳潔提示著。

  「這個可能性就多了,有可能出於報復心理,和我們合作;但更大的可能是死志更堅,間諜的教育都是洗腦式的,為了一個目標他們會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的,假如這個中野惠子僅僅是他在長安偶遇的一個性伴侶,你們覺得會有作用嗎?」都寒梅如是道,真正的間諜,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難道會在乎別人的?

  「把我難住了啊……小戴,你覺得呢?」董淳潔又問。

  戴蘭君似乎剛從思考中驚省過來,她疑惑地反問著:「仇笛怎麼辦?假如這就是把我們往坑裡帶,他們假手與仇笛意義何在?生怕我們發現不了?難道讓中野惠子就以無名屍源處理不更好?」

  「不可能……槍傷肯定立案,這個案子一直要查下去的。」李小眾道,不過聊勝於無,那些人,不是普通警察對付得了的。

  「也不對啊,縮著頭,總比露頭安全啊……殺人拋屍這麼專業,怎麼可能留下DNA可查?前輩,您怎麼看?」戴蘭君直接問張龍城了,她換著口吻道著:「假如你是主角,有一個同伴失手,你會怎麼做?」

  「和他相關的人,滅口。」張龍城直接道。

  「壞了……那滅口的,就不應該是她一個。」戴蘭君在驚恐中想到了一種極端可能,他指摘道:「滅口,再偽裝成這樣的刑事案件。」

  「對,在另一個地方,如果發現施虐的暴徒屍體,以及做案槍支……那這個案子,可以變成槍劫強姦殺人惡性案件,結果是涉黑人員火拚……最終查無實據?」張龍城用他當過間諜的思維考慮著。

  「我明白了,他們是要把仇笛變成為這件事負責的人……對了,就是這樣,他多次出入李從軍和中野惠子出入的地方,等著警察最終確認屍源,再反查回來,那查到的,還能有誰?還有今天,他出入中野惠子的住處,得留下的多少指紋腳印啊?萬一查到他這兒,他就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應該馬上把他撤回來。」

  戴蘭君兩眼驚恐地敘述著,手不自然地顫抖著,她憑著自己的心跳判斷,這,應該是最接近真相的判斷了,那樣的話,等於在國安的臉上摑了一巴掌。

  「這個不可能吧?準確的時間點無法吻合啊,法律也是講證據的……再說,我們這些天的判斷,可都是基於對方已經得悉仇笛是我們的線人這一情況的,假如對方知道這個情況,這樣冒險豈不是畫蛇添足?最起碼我們可以直接干涉到案子的偵察吧?再說,要以您判斷,滅口的不止她一個,其他被滅口的呢?是誰?在哪裡?他們這種明顯暴露行徑的方式,我實在看不懂啊,就即便您的判斷正確,那說明,他們在找一個替死鬼,而且相信這就是個替死鬼,而不是我們的線人……恰恰這種情況,我覺得線人更有價值,可能接觸更多內幕。」徐沛紅意外地發言了,幾處都擊中要點,總算讓聞者長舒了一口氣。

  討論,在繼續著,戴蘭君傾向直接把仇笛撤回,而另一方,對於撤回很猶豫,因為洗底畢竟是已經意料中的事,而線人牽出了重量級人物,段小堂,誰都期待有更明朗的發現。

  仇笛,在兩方都疏於問津的時候,又一次來到了長安大學……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4
☆、123. 第43章 守望願望絕望

  一曲悠揚的小提琴聲音,迴盪在長安大學的校園裡,對於藝術能諳者已經漸少,它打擾不了操場上的揮汗如雨,也打擾不了樹蔭下的唧唧我我,不過卻拔動著一個人的心弦。

  仇笛,他循著琴聲向單身宿室樓的方向來了,來的晚了,不知道怎麼找莊婉寧,這琴聲卻成了他最好的路標,記憶裡,不止一次癡迷地看著她陶醉在演奏中。

  這是她曾經喜歡的、摯愛的,這麼多年了,那怕不太懂音樂的仇笛,也一下子分辨出了是她,是那首她最喜歡的《黃河絕戀》。

  慢慢地走近了宿舍樓,他看到了,四層一扇開著的窗,琴聲就從那裡傳出來,窗戶在夕陽的餘暉下,被染成了絢爛的顏色,彷彿是悠揚的琴聲最美的配畫。

  那琴聲,淒美、從悠長到昂揚、從昂揚到瑰麗,一個長長的音節,像攝人心魄一樣,讓他循著它的旋律,一步,一步,往樓上而來。他站到了門前,沒有打擾,靜靜地聽著,靜靜地想著,沉浸在回憶中的滋味是很美妙的,就像時光重回青蔥歲月,那些錯失的遺憾,也成了一種……美!

  篤……篤……音樂停頓的間隙,他敲門了。

  聽到了放下琴架的聲音,聽到了輕盈的腳步,聽到了嗒聲門開,莊婉寧在第一時間見到他時,怔了,然後第一反應,重重拍上了門。

  從暗生傾慕到吃閉門羹,這就是人生吶,仇笛笑了,她還像曾經那樣,愛憎分明。

  仇笛沒有挪步,他想,門會開的,因為在記憶中,她純淨的像一張白紙,總是用最善良的心態,來對待這個邪惡的世界。她是在呵護中長大的,在她的生活裡,充滿了陽光、幸福、美好等等諸多字眼,而不像仇笛這樣,活得很艱難,活得很累。

  或者,她不用開門,我就這樣安靜地走開。仇笛如是想道。那樣的話,就不必覺得很愧疚了,很多事是盡人事聽天命,命運不把握在個人手裡。

  不過想到此處,門卻嗒聲開了,莊婉寧露著臉,以一種責備的眼光看著他,冷冰冰地問:「你來幹什麼?」

  「告別,我要走了。」仇笛道。

  「不怕我報警啊?你把人家燕總打了,會有不少麻煩的。」莊婉寧道。

  「你都不在乎,你覺得我在乎麼?」仇笛不屑地道。

  「好吧,我接受你的告別了……你可以走了。」莊婉寧微微一笑道,似乎不再想和這位昔日的同學走近。

  「我可以隨時走,可我有點擔心,我甩手走了,會後悔一輩子,也許有些事是可以挽回的。」仇笛道,這話聽到莊婉寧皺皺眉頭,隨口問:「你指什麼?我們……挽回什麼?」

  「形象啊,其實……我發現你好像沒怎麼變化,我也沒怎麼變,還和原來一樣,小部分時候我行我素,大部分時候,身不由己。」仇笛道。

  「形象……」莊婉寧有點納悶,對於她,仇笛一直是個深沉、含蓄、內斂,不事張揚的個性,好像這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她好奇的端詳著,仇笛今天給她的感覺怪怪的,她笑笑道著:「你想挽回的不止是形象吧?對於其他,我只能說聲對不起了……同學的時候,我確實喜歡過你,你送我的詞,我一直存著,那是我最美好的回憶……為什麼不讓它就成為最好的回憶呢?」

  「你想多了,就即便重活一次,我的勇氣也不可能讓我克服我的自卑,不會有什麼改變,我早學會了不去怨天憂人。」仇笛道,坦然一笑。

  那笑是如此地親切,莊婉寧登時覺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了,她慢慢地開了門,輕輕對仇笛說了句:「進來吧。」

  於是,仇笛進去了,一個小狹小的屋子,床、書架、書桌佔去了大部分空間,他看著一襲白裙的莊婉寧,她和這個斗室的風韻一樣,散發著濃濃的書香。

  輕輕的一杯水,放到仇笛面前,他坐在書桌前,莊婉寧慢慢地坐到了一側,托著腮,用好奇的眼光審視著他,兩人良久無語,仇笛看著桌上的小提琴,找著話題道著:「我是聽著琴聲來的。」

  「不要提我慚愧的事,你知道我想當音樂家的,不過天資僅限於當個教書匠,而且還是沾了父母點光,否則現在像我這樣的海歸,找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都難。」莊婉寧自嘲到,靠才華吃飯可比靠臉蛋難多了,這一點恐怕美女都深有體會。

  「成名成家需要點運氣,而且興趣和愛好卻不需要,自然而然的喜歡就是最好的。」仇笛道。

  「你這是鼓勵我?」莊婉寧笑著問。

  「是啊,也在鼓勵我自己,自然而然,不去苛求什麼。」仇笛道。

  這樣的對話輕鬆愉快,讓莊婉寧不覺得再有心理壓力了,兩人說著學校的軼事,說著別後各自的發展,總歸是證明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反正社會上的生活,是挺難混的,那怕她就謀到了學校這個職位,也沒覺得很滿足,總嚮往著更高的層次。

  「……不對,不對……你不應該有這方面的擔憂啊?要我這樣說正常,你說你也是這樣,誰信啊?」仇笛駁斥道。

  「有什麼不對嗎?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這條定律適用於任何一個人,就我這樣一位勉強美女的,放紐約州大學,頂多算個不太醜的小鴨,知道為什麼有海歸嗎?那是因為外面的競爭環境更激烈,家世、際遇、個人能力得捆綁到一起才可能有機會改變自己的生活……很遺憾啊,我離優秀差得太遠,只能回來了。」莊婉寧做著鬼臉,也許真有此中原因,不過這麼豁達和自嘲,讓仇笛也覺得壓力頓輕。原來混得都不怎麼樣嗎?

  「不是,你理解錯了……我是說啊,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學得好不如嫁得好唄,現在這男友,還有追得追得好辛苦的燕總,不都是改變境遇的機會麼?」仇笛笑著道,莊婉寧一剜眼神,他趕緊解釋著:「你別生氣,朋友式談話,我說是心裡話……我都夢想著娶個富婆呢,年齡大點都沒關係。」

  莊婉寧驀地被逗笑了,她笑著道著:「那有錢人不是傻瓜啊,錢那麼好哄?燕登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都離四次婚了……擱誰,誰也怕變成他第五任前妻啊?」

  「是不是?這麼拽?」仇笛笑道。

  「長安多出名的人,第三任前妻就在長安大學……哎呀,你是不知道他多纏人,就在酒會上見過一回面,他就開始送花,邀請,把我搞得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這次多虧了你啊,我估計能消停一段時間了……你手也太狠了,把人家打得……哎,不會有事吧?那麼派出所都來找我做記錄了。」莊婉寧說到此處,多少有點歉意,畢竟是自己的原因。

  「沒事,頂多個治安管理處罰……哎對了,你不有男朋友嗎?帶上你男友,刺激他兩回不就行了?」仇笛出了個餿主意。

  「他呀……哎喲,他比個女的還窩囊,一勸就是燕總身家好幾億,別把人惹透了,省得以後不好辦事,咱公司接人家好大一單生意呢……嗯,氣死我了,要不是看他還本本分分的樣子,我非甩了他……燕登科明顯就知道我和馬博處對象,嗨,這老不修的,見了馬博都調侃要和他公平競爭,馬博都不敢吭聲……別提他了……鬧心。」莊婉寧說到心事,卻是忿意更甚。

  「那天晚上……就那天,我說小樹林……沒給你找麻煩吧?」仇笛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他生意做的啊,都圓滑的沒脾氣了。」莊婉寧鬱悶地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喜歡百依百順,偽娘傾向的男人?」仇笛笑著問。

  「有點吧,我頤指氣使慣了……不過我還在猶豫中,真不知道我們合適不合適,每次想狠心甩了他吧,又覺得不忍心啊……現在你知道好男人有多難找嗎?特別是能容忍我這種大咧咧性格的……哎,說這些幹什麼?」莊婉寧百無聊賴地道著,他眨眼看著仇笛,像是回憶起了曾經的情愫,她突然來一問道著:「喂……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什麼?」仇笛怔了下,省過來了,他的目的不純,生怕被發現了。

  「還記得,大三時候,我約你去電影嗎?」莊婉寧笑著道。

  「記得啊。」仇笛道。

  「那好像就不對了,我那時候是給你機會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把我早戀都耽誤了……我下了好大決心約你,你居然回絕了……氣死我了,那次我就暗暗下決心了,這輩子都不理你了。」莊婉寧氣咻咻地道,說開了,反而那些心事敢拋出來了,她想起來依然不解,好奇地問著:「現在總該告訴我原因了吧?你那時候,會不會有暗戀的女孩?」

  「沒有,就暗戀你一個。」仇笛羞答答地道。

  「那為什麼不去?」莊婉寧不信了。

  「沒錢啊,一張電影票好幾十呢,再加點零食多貴啊,我總不能讓你請我啊。」仇笛羞赧了,這個原因驚得莊婉寧兩眼圓睜,被雷到了,仇笛拍著巴掌解釋著:「你不瞭解我的家庭,我爸的教育是,累死累活你得自己活,不能靠爹靠媽國家……我那時候帶了兩個家教,週六週日還當送水哥……一個月也就掙千把塊錢,勉強夠開支而已,真負擔不起浪漫的代價啊。」

  仇笛訴著曾經的辛苦,曾經羞於示人的另一面如此坦蕩的說出來,現在倒覺得沒什麼了,不過莊婉寧卻被震驚到了,她從沒有想過會是這麼簡單而真實的原因,愣了半晌,哈哈大笑……笑了好大一會兒,停了,再看仇笛又羞又糗的樣子,她一仰頭,又繼續哈哈大笑……

  當兩人都戴著的那個面具卸下之後,氣氛變得如此輕鬆好玩,讓這次告別的時間在無限制延長……

  ……

  ……

  京城,南苑一處標著軍事禁區的院落。

  一行黑色西裝的男子,神色肅穆地快步進入,通過守備森嚴的甬道、通過的崗哨監控的院落,進入了樓宇,這個無標識的地方,是國安針對特殊嫌疑人而設的關押地點。

  下地下一層,外面黃昏剛過,裡面是燈明如晝,三步一崗,守衛著各處關押地點的警衛向來敬禮,這一行到達關押點,陳傲請著幾位到隔間的觀摩室,他帶著陳局,直進了審訊的房間。

  剛樣是一個特殊處理的房間,隔音,恆溫、彈性牆壁,在這裡會剝奪你所有的權力,包括正常感官以及自殺的權力,連椅子都裹著厚厚的橡膠,唯一的金屬物件只有一樣:刑具。

  此時戴著刑具的「李從軍」保持著一種入定的狀態,眼皮抬也不抬看一眼來人,陳局和陳傲兩人坐下,互視一眼,這傢伙可是個難啃的骨頭,如果不知道會以為他真是啞巴,被捕兩個多月,愣是連真實身份都沒查出來。

  當然,這不是唯一的例外,有些境外間諜關押數年都未必能確定他的真實身份,這也是職業的特殊性造成的,其實就他們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恐怕他的祖國也會否認,所以更多的是,要不像這樣行屍走肉活著,要麼就選擇盡快結果自己。

  死,對於他們是一種恩賜,一種幸福。

  「這位先生,打個賭,你今天一定會說話的,敢賭嗎?」陳傲開場刺激道。

  「李從軍」慢慢的抬起頭來,多日不見陽光,人變得白皙,那種病態的白,他的表情,從麻木慢慢變到微笑,一種病態的笑。

  「你就什麼也不說,真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了?我們的前方已經取得重大突破,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陳局溫和地道,他在揣度這個重磅炸彈扔出來的後果,現在是沒有考慮後果,只能扔了。

  沒有肯定,沒有否定,他眼光閃過一絲狐疑。

  陳傲示意著,推進來一台自行電腦,警衛準備著,他一靠椅子,慢吞吞地道著:「還是看看吧,生活挺無聊的……你守口如瓶,可外面的,卻不是按兵不動啊……7月2日在長安市體育場東門外三公里處,一處爛尾樓,發現了一具女屍……現查明,她的住址是皇城新苑小區九幢三號樓一單元1701……發現時已經死亡超過24小時……別說我騙你啊……這是當地警方提供的詳細現場記錄,和法醫解剖記錄……看看吧……」

  「李從軍」終於有反應了驚懼、憤怒,讓他咬牙切齒,讓他渾身顫慄,看到解剖畫面時,他幾次拉扯著刑具要站起來,最終又頹然而坐,仰著頭,兩眼清淚像泉湧一樣,濕了面頰。

  對了,這個人找對了,陳局暗暗興奮了一下,陳傲道著:「她叫中野惠子,日籍,目前我們正和日方大使館交涉,尋找她的家人……不論兩國之間有什麼仇怨,但不應該禍及到一個女人身上,我們對於這位客死異鄉的女人,表示深切哀悼,同時,我們會做好她的善後事宜的。」

  一聲悲慟的聲音,沙啞,像嘶吼,像失聲了,陳局緊張地問著:「你說什麼?」

  是「李從軍」開口了,從失聲到開口,這是一個艱難地選擇,他默然低頭,重複著剛才的話,這一次,兩人都聽清了,是一句:「謝謝!」

  「不客氣。」陳局長舒一口氣,好歹還能看到點人性。

  陳傲擺擺手,電腦被移走,停了好久,直到「李從軍」的情緒平復,陳傲出聲問著:「那,我們的誠意已經擺出很多了,或者我們彼此可以交流一下,說免刑什麼的肯定是騙你……那我誠懇地和你這樣說,有可能給你改善一下居住、關押環境,有可能對此事低調處理,不予公開……不過,這需要您來爭取啊,畢竟事發地在我們國內,我們有充裕的時間來查找。你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世嗎?換句話說,這位無辜的女人,你又何嘗沒有機會挽救她?」

  「呵呵……救不了,誰也救不了……你是誰?」李從軍沙啞地問。

  「國安部下屬第七行動處處長,陳傲,在南疆是我指揮的抓捕,不過很可惜,如果以我的計劃實施,你可能漏網了,您的被捕,是個意外。」陳傲謙虛地道,有意地在抬高對方的身份。

  「咱們的較量,只有輸贏,沒有意外……如果是你手下的人,在境外失手被擒了,你希望他是和敵人合作呢?還是希望他像我這樣,拒絕合作。」李從軍慢吞吞地、沙啞地說著,這個問題只一個正確答案,守口如瓶的人總會得到別人尊重的,那怕是敵人,看兩人無語,李從軍笑笑道著:「無論開不開口,無論說什麼,我們的結局都是注定的,有分別嗎?」

  這個同樣只有一個結果,不過今天是有備而來,陳局接著話頭道著:「有差別,拋開間諜案不談,對於任何刑事犯罪,我們也要追查到底……難道你不想殺害中野惠子的兇手落網,得到應有的懲罰?虐殺一位無辜女人,你知道我們國家法律,會被處以極刑的,難道你不想看到?」

  「找到兇手,你們就找到答案了,但兇手,我不知道是誰。」李從軍面色冷漠地道,又回覆了那種入定狀態。

  「還有一件事……這裡有法醫鑒證報告,她是胸口貫穿傷,一槍擊中心臟斃命,死的時候,赤身裸體,應該是被刑訊過……相比我們加在你身上的,我們就顯得太慈悲了。」陳傲道,李從軍的表情又有點變化了,他嘴唇顫著,像按捺不住這種悲憤。陳傲和陳局兩人交換著眼色,重磅炸彈投出來了:「對了……根據法醫的鑒定,死前她被性侵過,不止一個人……」

  「噓()!」

  李從軍驀地兩眼圓睜,怒不可遏地吼道,狀似瘋狂。警衛嚇得奔進來,陳傲及時的制止了,掙著刑具的「李從軍」,被這個消息刺激得滿口在吼著母語,似乎要撲上來拚命。

  終於還是現形了,日諜,幕後觀摩的,相視想法相同,這句話日語的意思是:撒謊!

  掙扎了一分鐘,發現自己一切都在徒勞的李從軍頹然坐著,大喘著氣,眼睛裡閃著如野獸一般的光芒,當他知道連困獸猶鬥的機會都不復存在時,剩下的只有絕望了,他絕望地手捶著腦袋,喉嚨著發著狀似野獸一般的聲音……是哭聲!

  「你真可憐……連給自己心愛的人復仇機會都不想要,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麼你認為我們是騙你,要麼讓我們幫你,抓住兇手。」陳局沉聲道。

  過了良久,痛徹心肺的嘶吼之後,是死一般的寂靜,在死一般的寂靜中過了良久,「李從軍」抬著頭,審視著,像石雕一樣一動不動,過了好久才沙啞地說了一句話:

  「兇手……肯定要被滅口了,你們找到的只會是屍體……我不會背叛我的使命,但為了惠子的死,我可以告訴你們,幕後的兇手,是一個女人……她是我的上線,我不認識她,但我希望,有一天把她關到我的隔壁……」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4
☆、124. 第44章 暗夜血夜槍響

  「女人!?一個女人?」

  最新消息,把一個偌大的疑問帶到了行動組,王卓從保密專線接收到了簡短的信息後,苦守了數小時的行動組炸開了。

  「可信嗎?」董淳潔狐疑地問,讓一個間諜開口有多難他清楚,而且即便開口告訴你的,那怕是真的,也絕對是摻過料的。

  「局裡分析,可信度應該有,他對中野惠子的死反應很強烈,已經確認,他叫田上介平,真實的身份是美籍日僑,可以反查到他的地址以及信用記錄……據他交待,他只負責資金的出入境,以及在本地收買可用人員,接頭的據點就在佰釀酒莊……他和上線之間,有一個中間人,這個中間人據他描述,叫伍先生,不過體貌特徵,很像這個人……」王卓搬著電腦。

  屏幕一亮,眾人齊齊噤聲,是段小堂,那位傳說中黑白通吃的地下人物。

  「間諜和黑澀會沆瀣一氣,這是慣有的現象。」張龍城喃喃道。

  「應該是這樣,借重段的勢力,武器、人員、環境對他們就都不是問題了,只要有錢,他們可以為所欲為。」徐沛紅道,這是反諜方面常遇到的情況,境外的間諜不傻,想盡快溶入一個陌生環境,借重地下勢力無疑是個最好的捷徑。

  「發出去辨認。」董淳潔道。

  「已經發了,局裡正在確認。」王卓道。

  「還是不能解釋完整啊,即便是段小堂,那個隱藏的上線,費盡周折地讓『線人』拋頭露面,難道就為了栽贓?這豈不是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要說他們一點都不知道,又說不通。」戴蘭君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這種人的審訊,不能不信,但絕對不能全信,死者中野惠子,我覺得她的身份都很可疑,應該不止田上介平的情人那麼簡單,否則就不至於招至殺身之禍了。」張龍城道。

  「不會也是借刀吧?如果他們不是隸屬於同一個組織,僅僅是在情報上有合作,那就得多考慮一下了,田上介平有可能借我們的手,除掉對手,掩蓋自己的真實的目的。」李小眾道。

  「狗咬狗一嘴毛,就怕他不亂咬。」董淳潔的精神狀態開始恢復了。

  王卓的興奮勁也上來了,他道著:「到現在為止才覺得有點味道了啊,我說嘛,大炮打個蚊子就沒什麼意思了。」

  「沒有那麼簡單,這才剛剛揭開了冰山一角,水有多深,還得從長計議。」都寒梅道,同樣沒有捋清楚這其中的蹊蹺究竟有多深。

  不一會兒,局裡的信息傳到,這位「伍先生」,就是段小堂。

  「馬上建立重點監控,他的親屬家人、社會關係、常去的地方、財產情況……全部刨出來,能和李從軍搭線的,不是普通人……不,田上什麼平,都要。」董淳潔撫掌樂道,終於等到突破的這一天了。

  徐沛紅分配著監控、外勤各組,銀行方面,已經在連夜去調數據了,千頭萬緒匯聚到這一點,誰也知道,很可能已經觸到了真相的邊角,很可能下一刻就是真相大白。

  忙碌的半個小時,安排方定,這時候,在比對幾處監控以及手機信號追蹤的王卓叫著李小眾道了個奇怪的現象:「今天上午指揮線人的這部手機,還在活動著……而且根據交叉定位,應該就在段小堂手裡……」

  「這說明……是不是黑澀會的反追蹤水平確實還差一點?」李小眾判斷道。

  「這是常識性的錯誤啊,前一個水平太高,追蹤不到;這一個水平太低,就在面前。這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啊?」王卓道。

  這話讓戴蘭君聽到了,她湊上來,看著屏幕上提取出的一堆通話記錄,愕然問著:「還有這麼多通話記錄?」

  「對呀,這貨是個白癡啊……要不就是根本不知道他被盯上了。另幾組通話,直聯的是已經跑到內蒙境內的楊勇、李安貴三人。」王卓道。

  「興許他們真不知道吧,是咱們把他們抬得太高了。」都寒梅如是道。

  恰恰在這個時候,又發生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一個紅點亮了,仍然是指揮仇笛的手機,開始聯繫仇笛了。

  時間,20時17分。地點:富源二路恆泰快捷賓館。

  電話響了三次仇笛才接,定位準確到五米以內了,監聽到聲音讓行動組大吃一驚,連變音器都不用了,直接問著:「喂,給你個地址,九點前趕過來,富源二路這兒有家恆泰快捷賓館,到了給我打電話。」

  「幹什麼呢?」仇笛問。

  「見個面啊,怎麼,這都有疑問?還是害怕不敢來?」段小堂道。

  「黑燈瞎火的誰知道你們打什麼鬼算盤,別JB跟上次一次,把老子幹暈了沒準扔那兒去了,不去。」仇笛直接拒絕了,聽到的行動組諸人,倒覺得仇笛一點都不傻,現在人用完了,差不多就到卸磨殺驢的時候了。

  「收拾你還用那麼費勁啊?分分鐘的事,這事由不得你……我想你應該不傻吧?都走到這會了,應該知道自己犯什麼事了吧?」段小堂不慍不火地問。

  「我沒犯什麼事啊?」仇笛道。

  「是嗎?認識松子料理的女老闆嗎?她好像被人先姦後殺了。」段小堂道。

  「關我吊事!?」仇笛惡狠狠地罵著。

  對方卻笑著道:「傻孩子,你今天去的就是她家啊。」

  「啊!?」

  「別啊了,你開的,還是她的車,都招搖多長時間了。」

  「啊?我日……」

  「哦,對了,你還真操過她……你說有沒有可能在她出入的地方,發現你的DNA?這個好像很容易辦到啊。」

  「呃……」

  沉默了一分鐘,行動組聽得背後發寒,果真是一起有預謀的栽贓,如果是不知道情況的,這是算是釘死了,畢竟仇笛被他們抓過,提取點人體組織太容易了。

  「孩子,社會很險惡啊,你說你要跑了,那可就成殺人逃犯了啊,現在這個世道,沒證據的進去都能給你定個死緩,別說你這種證據確鑿的……情況就這樣,來談談,我等到九點,過了這個時間,我這個地下組織的招聘處可就關門了啊。」段小堂道,直接關了手機。

  行動組靜默了幾分鐘,徐沛紅已經在調拔人員了,去與不去之間,現在的意義已經不大了,他的嫌疑已經確定,董淳潔問著:「仇笛在什麼位置?」

  「長安大學……一直和那位女同學在一起,下午五點不到就去了,一直到現在。」王卓笑道,相比而言,這個線人好像是最瀟灑的,訛了不少錢,還有心思泡妞去。

  「把他弄回來,去什麼去……反正這是甕中捉鱉了。」董淳潔煩燥地道。

  排兵佈陣已經開始了,國安的行動要比公安遍地警車抓人低調的多,從西郊、市國安局、南苑訓練中心出去的都是無標識民用車輛,沿著監控點,一點一點,慢慢織起了一個天羅地網……

  ……

  ……

  「我要走了。」

  仇笛裝起了手機,踱步到長安大學這座未名湖畔,對著等她的莊婉寧道。

  兩人說了好久,一起在老師灶上吃了晚飯,重新回味了一遍學生時代的味道,然後又像曾經大學的悠閒時光一樣,把校園了逛了一遍又一遍,莊婉寧笑著道:「三個小時前,你來告別;結果蹭了我一頓飯;兩個小時,你說要走,結果騙我陪你逛了四遍操場……現在要走,又想出什麼新花樣?」

  「是真要走。」仇笛不好意思地道。

  「真的?」莊婉寧懷疑地問。

  「真的。」仇笛笑道,微笑著看著莊婉寧,此時的月上梢頭、清映水中的美景何等的銷魂啊。

  「我好像覺得我錯過了什麼?」莊婉寧留戀地道,美目眨著,像眼裡也有一輪新月。

  「你會覺得遺憾嗎?」仇笛輕聲問。

  「會,不過也許得到會覺得更遺憾,就像男人常說的,自家的孩子別人的老婆,之於女人有時候也一樣,也是自家孩子別人的男人啊……呵呵,我送送你……」莊婉寧隨意道,領著仇笛走向了校門的林蔭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仇笛覺得什麼碰觸到了他的手,他下意識地去捉,一下子把一隻溫溫潤潤的小手捏在手裡,莊婉寧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抽回來,只是笑著道:「我理解了,你是缺愛,來我這兒找慰籍來了?告訴我,找到了嗎?」

  「好像找到了點。」仇笛得意地道。

  「就當重溫了一次早戀啊……咦,對了,你到底要去哪兒?以後還來長安嗎?」莊婉寧這才想起,這個很重要的去向,居然沒問。

  「我倒是想來……但是,我怕你男友介意啊。」仇笛難為地道。

  「廢話,我男同學多呢,他介意得過來嗎……對了,我得正經跟你說個事。」莊婉寧拉住他了,嚴肅地,面對面地看著,仇笛懵了,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下意識地道著:「什麼事?你回心轉意了,可以隨時告訴我。我不介意你以前的情史。」

  「啊呸,你想什麼呢。」莊婉寧抽回了手,嗔怒地捶了他一拳,不過手勢馬上又變成給他整整衣領的樣子,果真很嚴肅地告訴他:「要不,你別跑了……去公安局投案自首吧?」

  「啊?」仇笛一張嘴,驚叫出來了。這樣都行,咱現在都是國安的人。

  「真的,就打了他一次,大不了賠他點錢,他還想怎麼著?」莊婉寧道,一看仇笛這得性,明顯不想去,她道著:「你聽我沒錯……不了總歸是個事,我跟馬博說過你的情況,真不行,我們倆給你找份像樣的工作,你就先幹著,老晃悠著不算個事啊。」

  這叫什麼事啊?沒挽回人家的心,結果惹得人家愛心氾濫了,仇笛卻是不好意思拒絕,他側過頭不好意思地道著:「那我……我想想,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你都沒有責任感,沒點擔當,那個姑娘敢喜歡你啊,也就我當年瞎了眼了,把你當夢中情人呢。」莊婉寧斥道。

  「啊?」仇笛眼睛又回過來,瞪得老大,驚訝地問道:「真的嗎?那我真就去投案自首了。」

  「你個傻瓜……行了,別貧了,要真走,我也不攔你,有時間常來看看,別斷了聯繫;要不想走,就按我說的做,堂堂正正做個男人……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仇笛。」莊婉寧道。

  這個心血來潮的告別,終於達到高潮,也到了尾聲,仇笛聽得是五味雜陳,他看著莊婉寧的秀厴美目,總有一種深深憐憫,總在臆想著一種恐怖的場景,這樣的花樣年華關到深牢大獄裡,那會讓他心碎的……他捨不得,她那怕受一丁一點的傷害。

  眼睛,仇笛眼睛裡的深情被莊婉寧讀到了,那是深深的眷戀、那是由衷的傾慕、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依依不捨,一瞬間,莊婉寧心裡最軟處被觸到了,她笑著,調皮地指揮著仇笛道:「閉上眼睛。」

  「怎麼啦?」仇笛溫柔地道。

  「閉上。快點……這兒沒人。」莊婉寧像當學生時候那麼偷偷摸摸找好玩的事。

  仇笛閉上了,然後他驀地覺得香風襲來,驀地覺得溫香滿懷、驀地覺得唇上香潤馥郁,驀地,這個輕輕地吻刺激得他興奮了,等睜開眼,莊婉寧早咯咯笑著跑了,銀鈴般地笑聲傳回來句:

  「傻瓜,知道你想什麼。就當咱們早戀過了,別當真啊。」

  樹蔭下,人去留香,仇笛果真是傻傻地摸著被吻過的嘴唇,臉上泛著幸福的笑容,他慢慢倒退著走著,心裡卻是泛起著苦味,錯過的美好真多啊,當年明明可以淫蕩的,我為什麼那麼矜持呢?

  哎呀,悔死了,否則生活會是另一個樣子……他拍著腦袋,沉浸在這突來的濃情蜜意中,方出校門的時間,差點撞上個人,他閃身就走,不料那人故意撞一般,又擋在他面前了,這下猝不及防的,真撞上了。

  「耶?你……」仇笛一抬頭,人高馬大的費明笑瞇瞇地看著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費明道著:「臭小子,你還滿腹不情願的,我都想和你角色對換了。」

  「呵呵,哥,你老了,嘎嘎。再說你長這麼高,誰親得著你啊。」仇笛道。

  「臭貧吧你……走了。」費明道。

  「喂,你怎麼出來了?電話讓我去會面。」仇笛追著道。

  「用不著嘍……」費明道著,仇笛摁著車鑰匙,不料卻被費明一把奪過來,他笑笑道:「我的任務是把你帶回去,他們的伎倆到頭了,李從軍已經開口了。」

  「啊?」仇笛莫名地被勾起興奮了,急急地坐到了副駕上追問:「怎麼回事?」

  「死者中野惠子刺激到他了,他交待了點東西,現在已經準備抓捕了……差不多到位了。」費明瞄了車上的時間,20點25分,快到位了。對於仇笛這個秘密不算秘密,指揮他的段小堂就是目標,這是經「李從軍」指認的,是個重要的中間人。

  「不對啊,我剛捋清頭緒……重點嫌疑怎麼落到段小堂頭上了?不對,我們這行的規則是:凡能看到的,都不應該是真相,當間諜的都差不多……假如他們知道我有問題,那這時候,該收拾我了……假如他們不知道我有問題,這個時候也到收拾我的時候了……動手應該是雷霆一擊?怎麼可能這麼拖泥帶水……」仇笛自言自語道,有點鬱悶了,總覺得那兒不對勁,那兒和自己想像到的情況出入甚大。

  「你理清什麼頭緒了?」駕車費明,好奇地問。

  「你們把我弄迷糊了,怎麼突然就改變行動計劃了?」仇笛問。

  「李從軍開口,比什麼都有說服力。」費明道。

  「不對,什麼地方不對,今天早上突然就換人了……然後有意的讓人進入了中野惠子的居處,這是最後一招殺招,要把我釘死……為什麼幕後那位不直接指揮,讓段小堂跳出來指揮我……現在還打著招驀的旗號……如果他們不聲不吭的話,現在都發現不了中野惠子已經死了……這不是畫蛇添足了嗎?本來一個人指揮到底,我就這個黑鍋就背定了,他們為什麼臨時換了人……傻逼,我操他媽……傻逼……」仇笛嚇得冷汗驟起。

  「怎麼了?」費明問。

  「有內奸……有人通風報信,段小堂是被扔出來的,要被滅口……」仇笛脫口而出。

  「什麼?」費明嚇了一跳。

  「突然就改變栽贓計劃了,把人也送走了,肯定是他們知道你們的部署了……媽的……」仇笛慌亂地拔著手機,那一邊嘟嘟直響,就是沒有人接聽,這猝來的變故讓他汗毛倒豎,一下子想不清應付的方式,思維被全部打亂了。

  「到底怎麼回事?」費明大聲吼著問。

  「快彙報,肯定洩密了,段小堂要被滅口……我們,我們……媽的,不會我也要被滅吧……」仇笛緊張地看著倒視鏡,費明不明所以,急急的一隻手拿起步話吼著:「一號,一號……鴿子帶信,後院長草了,燈光要被滅……」

  「啊?你們國安還講黑話?」仇笛愕然道。

  「暗語,必須的……你說真的假的?」費明也嚇了一跳。

  「費哥,你買人壽保險了沒有?」仇笛突來奇問。

  「沒有。怎麼了?」費明猶豫一秒鐘,一下子看到了車後追上來的不明車輛,他驚聲問著:「是衝咱們來的?」

  「衝我來的……你頂住啊,我試下能不能電話投保,我得買點,尼馬逼的,現在遇上個保險推銷員多好。」仇笛手抖著,拿著手機,卻不知道該拔給誰的。

  咚……後面的車追上來了,直接斜斜一碰,費明早有防備,驀地一踩油門,車一晃,加速駛離,衝出大學路,直拐上環道。

  「你特麼怎麼往城外跑,找死不是。」仇笛破口大罵著。

  「傷到別人怎麼辦?」費明不屑地道。

  「那傷到我怎麼辦?」仇笛氣憤地道。

  「你不自己人麼。」費明集中精力,加速駛離,一句話把仇笛噎回去了。

  此時,後面的那輛JEEP也吼著加速上來了,砰聲一槍,正打掉了左視鏡,驚得費明駕的車一個趔趄,險險走開,不過後視卻盲了,他催著仇笛喊話,仇笛拿著步話顫抖地問著:「喊什麼呀?」

  「支援。」費明道。

  「支援個鳥,你跑這麼遠。」仇笛氣憤了。

  「是你跑這麼遠泡妞好不好……傻逼。」費明說著,方向盤一動,車屁股一甩,逼得後車往路邊斜了斜,他隨手掏著出槍,砰砰砰幾槍從後座的玻璃射向來車,邊走邊射,眼睛的餘光看著方向,副駕上的仇笛驚聲尖叫著:「注意,車來了……」

  「放心吧……」費明一調方向,輕鬆地在仇笛的驚叫中躲開了,他得意地看了眼仇笛問著:「小子,帥不帥?這趟回去收你當弟子啊。」

  「滾,老子還想多活兩年呢。」仇笛悻然道。

  此時,兩車的追逐已經到了白熱化,轎車勝在靈活,越野勝在性能,費明幾槍也打出對方的真火來了,估計沒想到要滅口的戰鬥力這麼強,下狠手了,直接在後面砰砰打玻璃了,幾槍嗖嗖從頭上飛過,嚇得仇笛鑽在副駕座位下,費明側身躺著,壓在仇笛身上,用眼睛的餘光看路駕車。

  「別害怕,堅持住……喊話喊話……」費明說著,視線受陰,後車緊追,車速又快,幾次嗖嗖從旁車邊穿過,他的反應好像越來越慢了。

  「支援……支援……支援,我們遭到了槍手追殺……支援……媽的……」仇笛狂喊著,步話裡雜亂的聲音問著在什麼方位,什麼情況,他急得破口大罵著:「操尼馬,不用支援了,來收屍吧……」

  轟……後車終於抓到機會了,保險槓直撞到了奧迪的車尾,高速行進的車一下子失控了,費明驀地起身,死死地抓著方向盤,目眥俱裂地喊著:「繫好安全帶。」

  仇笛惶然坐好,車蹭著護欄,失控的車身在鐵護欄上溜起了一簇火花,車前景飛速變換,車後冒著濃煙滾滾,煙後那輛JEEP緊追不捨。

  這時候,費明把槍扔給了仇笛說著,怕死就給自己一槍,死了一定追認你當英雄。

  仇笛狂罵著,追認頂個吊用,憮恤我也花不上。

  費明哈哈大笑了,他做了一個更瘋狂的舉動,他踩著油門,讓失控的車跑得更快了,看著他如怒如狂的臉,仇笛也被刺激得狂性大發,一摸槍,回頭,透過煙霧遮擋著視線。

  砰……一槍。

  砰……兩槍。

  砰……沒響……他憤怒地罵著,沒子彈了。

  話音剛落,後面的那輛也失控了,轟地一聲撞到了護攔上,呼喇喇打了幾個滾,轟然炸開,連這輛車也感覺到了衝擊波,嗖地透過沒玻璃的車窗,讓臉朝後的仇笛驀地感覺到了一股子帶著汽油味的熱浪。

  追殺的,被殺了,車瞬間成了一圈冒著煙的焰火,黑夜裡看上去好不壯觀。

  「哈哈哈……媽的,老子幹掉他了。」仇笛興奮到的狂笑不已。

  「哈哈……比打兔子簡直多了。就你還收我當弟子,我收你還差不多。」仇笛興奮得不可自制了,不過回過頭來時,卻又嚇得狂喊著:「快減速啊。」

  「你以我不想減……剎車失靈了,方向也出問題了……」

  費明惡狠狠地,又使勁地往護攔上蹭,仇笛的身側響著淒厲的聲音,車像快被磨成兩截了,車鑰匙早扭了,還在跑,剎車根本踩不動了,只能像這樣蹭著,撞著,用阻力當剎車。

  「啊……小心。」仇笛喊著,又蹭上護欄了。

  「黨考驗咱們的時候到了啊……小子,你這麼能耐,玩過飛車沒有。」費明吃力地控制著車,打趣地問。

  仇笛沒理他,不過他看到眼前一個緩彎,往外一片灘地時,有點明白費明的意思了,他驀地起身,拿起座位後的抱枕,直頂到頭部,繫好了安全帶。

  目標,越來越近,心,越提越高,費明像力快用盡了,笑著道著:「別害怕,我們死的機率不大。」

  「有多大?」仇笛問。

  「頂多一半,車裡油不多了……」費明道。

  「一半?還尼馬嫌少。」仇笛憤然罵道。

  「哈哈……已經很多了……哈哈,跟我一起唱,哈里路亞……哈里路亞……嗷……」

  在一陣嘶啞,瘋狂的歌聲中,費明用盡全身力氣把方向調整著,車衝向了一處護攔豁口,凌空而起,飛向盈盈波光映著月色的灘涂地,十餘米的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慣性盡處,轟然墜落……

  ……

  ……

  20時35分,突擊組提前行動,層層包圍了富源二路恆泰快捷賓館,黑衣的行動人員衝向了貌似安靜的賓館,疏散了懵然無知的旅客,鎖定了頂層閣樓的目標,當一群人衝進去的時候,一下子怔住了。

  段小堂端坐在座位上,不過頭卻像脖子折了一樣,靜靜地擱在桌上,殷紅的血,從桌面一直流到地上,行動人員摸摸脈博已無,不過體還是溫熱的。

  沿著五層樓頂搜索,這幢舊式的樓,有一列嵌在樓側面的鋼筋梯子,梯子下,路在胡同裡,胡同的延伸盡處,是一片黑暗……

  20時50分,內蒙赤峰方面組織的應急行動組撲向監控的目標,之前潛逃的李安貴、楊勇,住到了距離赤峰市四十餘公里的土橋鎮,住到了李安貴的親戚家,當突擊組找到時,這兩人在睡的地方已經僵硬了,死亡時間是數小時之前……

  21點,數輛警車開道,護送著一輛救護車風馳電掣趕往醫院,西三環路封路,有很多報警電話稱那裡發生了槍戰。

  也是從這個時間開始,以松子料理、佰釀酒莊為代表,數處涉案的產業被查封,警察在四處傳喚嫌疑人,坊間傳說是對盤踞長安多年的段小堂黑惡勢力分子動手了,還有人說直接把段小堂手下數人擊斃了,眾說紛紜,誰也無從證實,但能證實的是,長安市確實有很多非富即貴的人物,被警察請走了……

  22點,市一院,搶救室的燈,還一直亮著……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4
☆、125. 第45章 換將激將用將

  包小三和耿寶磊是被糊里糊塗帶到醫院的,即便被關著兩人也省得出事了,保密局院子裡不時地出入警車,一直能聽到急促的警報聲音,兩人在窗戶上領略到暴力機關的爪牙了,那進出的人可都是荷槍實彈,看著老嚇人了,而且好像是集體動員了,連看他倆的都接到任務了,反鎖著門匆匆就走,剛想睡下吧,又有人匆匆來了,帶了兩個警衛,是都寒梅,二話不說,帶著兩人就走,直奔醫院來了。

  一路上時不時地看到警車通過,外行看得真叫一個熱鬧,到達市一院,都寒梅示意兩人跟著,邊走邊強調著,不能亂跑,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要亂問,否則對你們不好。

  憋了這麼久,包小三終於爆發了,氣憤地道著:「不讓亂說,不讓亂跑……你把我們關著就行了,送醫院幹什麼?」

  「還好,不是精神病醫院。」耿寶磊苦笑道,已經習慣逆來順受了。

  「那好,兩個選擇,要不你們陪著仇笛……要不,再把你們關回去。」都寒梅不客氣了。

  兩人俱是一愣,臉上悲慼之色出來了,耿寶磊問著:「他受傷了?」

  都寒梅點點頭。

  「缺胳膊短腿了沒有?」包小三問。

  都寒梅搖搖頭。

  「沒落殘疾?那落後遺症沒有,比如嘴眼歪斜什麼的?」耿寶磊又問。

  都寒梅被問住了,這不是哥們麼,怎麼淨揀著往壞處打算,她納悶地搖搖頭道:「沒事,輕傷。」

  「哎呀,太失望了,關我們倆這麼長時間,不給他整個生活不能自理,我們心理不平衡啊。」包小三氣憤地道,耿寶磊附合著:「就是啊,好歹也落個後遺症,省得老掂記著我們……時不時地就坑兄弟一把。」

  都寒梅沒理會這兩貨,三人匆匆上樓,到了急救室門口,那兒已經等了好多人了,董淳潔、徐沛紅都在,和醫院一位戴著眼鏡的老頭說著什麼,好像是主治大夫,都寒梅湊上來,那大夫已經拿著CT片道著:「……中了兩槍,一槍在肩胛部位,一槍在腰部,傷到了脾臟,引起大出血……幸虧他的身體素質比較好,否則撐不到回醫院……各位領導放心,我們院的外科大夫正在全力搶救……」

  嗚……哦……一聲淒歷的嚎聲響起,把等待的人都嚇了一跳,回頭時,包小三已經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捂著臉蹲著哭上了,耿寶磊要拉包小三,一下子也悲從中來,雙眼盈淚,熱淚流得不能自制。

  「這是……病人家屬?」大夫愣了下。

  「起來,你嚎什麼?不知道這什麼地方?」董淳潔正心煩意亂,不客氣地吼了句。

  一吼壞事了,包小三抹了把鼻涕,起身惡狠狠地揪住董淳潔了,哭嚎著吼著:「……老董你個他媽的,我們把你當兄弟,你們把我們當炮灰啊……知道仇笛人仗義,你也不能讓他去送死啊?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他馬跟你沒完……我……操……」

  董淳潔辨都沒機會了,唾沫星子飛濺他一臉,說著還要上手,徐沛紅趕緊來拉,叫著隨行的警衛把兩人控制住,老董抹了一把臉,氣得哭笑不得地道著:「誰說仇笛受傷了?……你怎麼不和他們說清楚。」

  說都寒梅呢,都寒梅委曲地道著:「剛帶來,還沒來得及說啊。」

  「少尼馬哄我們,關了我們多少天,還沒跟你們算賬呢……」包小三看人多,叫囂上了。

  「你們都放開,再特麼犯渾,信不信馬上把你銬起來?好好的受什麼傷,把你們關著是保護你們……為了保護仇笛,裡面個同志中了兩槍,還不知道搶不搶救得過來……三樓,自己去看吧,你們倆看著他們三,敢跑以嫌疑人論處。」董淳潔怒了,怒吼著踹了包小三幾腳,算是把包小三的氣焰嚇回去了。

  一聽仇笛沒事,兩人迫不及待地跟著都寒梅和警衛上三樓了。

  「特麼滴,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包小三算是給整糊塗了。

  「他受了點驚嚇……神志有點不清,看見誰都哆嗦……和誰都不說話,自己把輸液管子拔了,一直要跑,說有人殺他……沒辦法,才把你們叫,陪陪他……」都寒梅壓低著聲音,解釋著仇笛可能是一下子受得刺激太大,結果涅,崩潰了。

  「不可能,他把別人整崩潰還差不多。」包小三不信了。

  「是啊,能讓他崩潰的事真不多。」耿寶磊道。

  對此,都寒梅默然無聲的略過了,在飆車追逐和槍戰下餘生,那可不像看電影,估計經歷過的,會是一輩子的噩夢,她還沒搞清究竟發生了多少事,但知道的是,法醫今天可能比醫院還要忙碌。

  進了兩人守衛的房間,都寒梅卻怯步了,這個「線人」自從被救回來,神志就有點失常了,見人就喊別殺我,包小三和耿寶磊進去時,啊聲尖叫,又傳出來了仇笛驚恐的聲音:別殺我……別殺我……

  片刻,都寒梅看著病房裡,仇笛萎縮在角落裡發抖,包小三和耿寶磊怒不可遏地奔出來了,耿寶磊氣得臉色發青,吼著道:「好好的一個人被你們折騰成這樣了,我要告你們去。」

  「這事不給賠償沒完啊。」包小三吼著,一張市儈嘴臉。

  「賠償了也不能完,他下半輩子怎麼辦呢?」耿寶磊吼著道。

  「對,有關部門得養老送終,訛也訛你們了。」包小三嚷著道。

  饒是都寒梅見多識廣,饒是警衛的心理素質過硬,還是被兩人惡言穢語給氣得話都說不上來了……

  ……

  ……

  行動組幾乎全體行動起來了,守家的王卓不斷接收著從不同地點發回來的圖片、視頻以及影印資料,即便他出身國安,仍然被今夜的事搞得心裡難安。

  李小眾發回的是賓館段小堂現場法醫鑒證報告,段小堂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一顆子彈從後腦洞穿額頭,相隔一層以下都住有旅客,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了,兇手不但是熟識的人,而且是個高手,沿路交通監控,連個可疑人員都沒有提取到。

  三環路去的張龍城,他從現場一直跟到法醫鑒證中心,等著拿鑒定報告,在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裡,兩車追逐駛出四十多公里,最低速度都達到了120麥以上,那輛JEEP越野是撞上了隔離失控翻車起火的,屍體已經被燒焦了,最終確定的死因卻是槍擊……彈頭被提取,顯示到王卓的電腦時,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國安的制式佩槍,九二式手槍射出的9MM彈頭,一槍爆頭。

  好像不對,高速行進中,朝後開槍,正中目標?他疑問剛起,接收到那輛奧迪的勘查報告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車身彈痕纍纍,幾乎成了一堆零件,右側的沿車門到前後框,全部扭曲變形,從十米的路面飛下灘涂,要是沒有水流和沙地緩衝,怕是早散成一堆了。

  他揣度著當時情況是何等的慘烈,越想越驚訝於人的求生本能,這麼激烈,中了兩槍的費明居然挺到了救護車到,同樣是這麼慘烈,那位線人,居然只蹭破了點皮。

  「操的……這要沒嚇傻才不正常呢?」

  他心裡如是默念著,對比著現場,對於「線人」被嚇成那個樣子倒可以接受了,別說親歷者,就他這樣工作在幕後,一幕一幕看過,都忍不住心生寒意,背後發麻。

  幾乎是在一個瞬間,段小堂,楊勇、李安貴以及無名槍手全部殞命,所有的線索自此中斷,費明和線人的逃生僅僅是個僥倖。他突然省悟道,這好像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雷霆一擊,一擊而勝,再無線索,即便有線人的一點點疏漏也瑕不掩玉,把能掌握的情況乾乾淨淨的掃清了。

  想到這兒,他後背發麻的感覺更甚,那來自於比現場更恐懼的直覺……

  ……

  ……

  戴蘭君得到了命令是到機場,迎接局裡來人,22時航班準時降落,她是和機場公安直接駛到弦梯下的,來人是陳傲,陰著臉,瞪了戴蘭君一眼,直驅醫院。

  費明是陳處手裡的一張王牌,是陳處從部隊硬挖回來的,閒時教練、戰時出征,鮮有失手,而這一次身中兩槍,怕是讓陳處得急紅眼了。

  車邊走,他邊看行動組加密PDA實時傳輸的情況通報,三處同時失火,都是毫無防備,好在費明拚死才留了半條命,可對方燒焦的屍體同樣提供不出更多的信息,現在的行動是配合省廳,把已經掌握的段小堂犯罪證據拉了個清單,在四處抓他的嘍囉。

  這樣的行動只能是聊勝於無了,陳傲越看臉上的黑線越重,扔下PDA時,長長的嘆了口氣。

  「對不起,陳處,我們失手了。」戴蘭君輕聲道。

  「沒料到啊,對方的下手快准狠到這種程度……罕見啊。費明怎麼樣了?」陳傲嘆了句。

  「我來的時候還在搶救,身中兩槍。應該是保護線人中槍的。」戴蘭君道。

  「胡鬧啊,花多大代價才能培養這麼一位戰術精英,讓老董這麼用……嘖,費明這小伙啊,就是個直腸子,不會拐彎啊。」陳傲挽惜地道。

  話聽得戴蘭君覺得很不舒服,線人的價值在領導眼中,和這位精英相差甚遠,正想到此處,陳傲出聲問著:「線人怎麼樣?怎麼會在事發之前,是他判斷出段小堂要被滅口?難道你們行動組,對此沒有一點預見?」

  「剛放下電話,就出事了,出事的時候,抓捕小組已經到半路了,到現在我們都沒搞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戴蘭君道。

  「線人……他知道什麼?」陳傲怒聲問。

  「嚇壞了,精神有點失常了……出現恐懼症候,根本沒法和別人交流。」戴蘭君道。

  咂……陳傲只剩下撫額頭吧唧嘴了。

  車駛近醫院的時候,接到了消息,搶救過來了,好消息夾著壞消息,在重症監護室,還要進行脾臟切除手術。心急火燎的兩人匆匆趕到醫院,董淳潔帶著兩人直上重症監護,剛下手術台的費明一臉慘白,臉幾乎被呼吸器扣住了一大半,真槍實彈拼打的外勤人員,不管生死,都是糊里糊塗的,那怕就活著,頂多能回述追逐的經過而已。

  「那位呢?」陳傲問。

  「精神有點失控,沒法交流,剛打了針安定,睡下了。」董淳潔道。

  「帶我看看去。」陳傲道。

  董淳潔前行帶路,下了三樓,病房守得很緊,不過進門一看床邊坐著倆,陳傲皺眉時,董淳潔趕緊解釋著,這就是和他一起去過南疆的三位,對於這積極怠工的三位,陳傲可是頭回見到真人,包小三可不覺得是真人,他伸手攔道著:「人都這樣了,你們還準備逼他?」

  「連我們都認不出來了。」耿寶磊仇視的眼光剜了眼。

  這下子可把陳傲給尷尬到當地了,董淳潔和兩人解釋了句,陳傲卻是擺手道著,讓兩人都出來,站到了門口,陳傲似乎有點難堪地看了董淳潔一眼,拐著彎道著:「老董,咱們共事不少年頭了,對於你我一向很尊重,那怕是出了這種事……希望你,正確對待。」

  董淳潔抬抬眼皮看著他,嚴肅地道著:「我會的,局裡什麼安排?」

  「即時起,解除你的行動組長職務,今天返京。」陳傲道。

  「是,我服從命令。」董淳潔嚴肅地,敬了個禮,戴蘭君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體制和婊子是一樣無情的,沒有人會念你的舊好,這種重大失誤,總得有人負責。

  「陳局安排帶上他們三個,妥善處理後事。」陳傲指指病房裡的幾人。

  「我知道了,謝謝。」董淳潔難堪地道了句。

  「小戴,跟我回行動組……這兒的警衛撤了吧,二十三點二十分,有人來接你們,注意安全。」陳傲且行且道著,戴蘭君幾次回頭,默然無聲地和警衛跟在陳傲身後走了。

  董淳潔像一下子蒼老了幾歲,頹然靠著牆,坐到了地上,過往的護士好奇而憐憫的看著他,以為是喪親的家屬,有人過來要攙他,被他擺擺手制止了。

  他腦子裡很亂,理不清頭緒,也許讓他頹然的並不是職務被解除,而是多年的苦心經營,到最終仍然付諸東流,也是發誓要抓到的兇手,到現在仍然影蹤,在這場看不見的較量中,他輸了,而且輸得再沒有翻盤的機會。

  一腔熱血,只剩下兩眼渾濁的老淚,已經作古的劉一民,送進重症監護的費明,還有人事不省的仇笛,他不知道還需要多大的犧牲,才能換回一個朗朗乾坤。

  他唏噓著,抹了把,不經意回頭,卻發現門開了一道縫,露著兩個腦袋,他掩飾地側頭,消滅著臉上的悲傷。

  「怎麼了,董主任?」耿寶磊同情地問。

  「這還用說,被組織無情拋棄,傻逼了唄。」包小三道。

  「你別往人家傷口上撤鹽不行啊?」耿寶磊斥了他一句。

  「你看他值得安慰嗎?牛B的時候,尾巴往天上翹,就把咱倆關著,活該。」包小三找到報復機會了,興災樂禍地道。

  老董啊聲舒了口氣道著:「說得好,我真特麼活該……哎,活人你看多難啊,你們真不該救我。」

  「董哥,你別這樣啊,大把的好生活你還沒享受呢,這不脫身了正好,回京咱們吃嘛嘛香、喝嘛嘛爽、有妞有酒,發什麼愁啊。」耿寶磊勸著,包小三接上了:「倒也是哈,關了俺們好幾天,可省錢了……呵呵。」

  「你們……哎,不可救藥。」老董氣不自勝地道了句,不理會這倆貨了,說著仇笛道著:「一會兒跟我回京,別再搗蛋了啊,你們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醫院,救最好的醫生……大不了我傾家蕩產,一定給仇笛治得好好的……哎……我一輩子不欠誰人情啊,可這趟欠下的,我一輩子都還不完啊……」

  說到動情處,老董又是唏噓不已,不斷地擤著鼻涕,抹著老淚,這時候,兩人一人一邊攙著老董坐起來了,包小三要說什麼時,被耿寶磊眼神攔住了,他問著老董道著:「董哥,您有多少家產啊?」

  「什麼意思?」董淳潔懵了。

  「我算算,您傾家蕩產夠不夠。」耿寶磊道,一聽這話,包小三來勁了,湊上來道著:「董哥,甭傾家蕩產了,多少分給我們兄弟點就成了。」

  「有你們什麼事?你們前半截混吃混喝,後半截管吃管住……我在你們身上賠大發了。」董淳潔氣憤地道。

  「仇笛啊,他都這樣了,你指不定得花多少錢也治不好呢……我給您出個主意,管多管少,湊個整數,一次給了,免了麻纏他以後訛你。」包小三出著餿主意道。

  「啊?這樣也行?你這是打我臉呢。」老董難堪地道。

  「什麼打臉,給你省錢呢。」包小三道。

  「去去,滾一邊去。」老董心緒亂了,以最直接的方式和包小三說話了,兩人嬉皮笑臉的,不一會兒老董覺得不對勁了,剛要問,來接的人已經到了,直接到了病房門口,兩個持槍警衛抬著活動床,三人緊隨著,匆匆下樓,期間董淳潔幾次撫撫仇笛劃傷的臉,忍不住又是唏噓有聲。

  來的是輛救護車,上了車裡,車即發動駛離,不過董淳潔一下驚愕了,車裡沒坐護士,卻坐著便衣的陳局,他趕忙站起來敬禮,一不小心,給撞了下腦袋。

  「呵呵,你別緊張……我親自來接你,這面子夠大了吧?」陳局笑著道。

  「這……對不起,陳局,我又幹得一塌糊塗了。」董淳潔不好意思地道。

  「確實一塌糊塗,不過並不妨礙我對你的信任,你的幹這行的資質確實不夠,當內奸就更不合格了。」陳局道。

  「有內奸?」董淳潔嚇了一跳。

  耿寶磊和包小三也驚愕了,一是驚愕這種場景,二是驚愕連這麼神秘的組織都有內奸。

  「問問他。」陳局抬頭示意躺在床上的仇笛,這一說,包小三和耿寶磊噤聲了。

  「他……有點失常了……」董淳潔狐疑更甚。

  呼……地一聲,仇笛毫無徵兆地坐起,眼睛直直地看著董淳潔,把董淳潔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他瞬間明白過來,指著仇笛氣憤地道:「你……你裝的?」

  「我怕死,不裝不行啊。」仇笛也氣憤地道。

  「你才知道啊,他演過電影,從鬼子到山匪,好幾個角色呢。」耿寶磊笑著道。

  「補充一下,都是不露臉的那種。」包小三謔笑道。

  仇笛不再抖索了,不過也沒有說話,他看著陳局,審視著,像疑問未解。

  「你可以相信我。」陳局道。

  「費明告訴我,這種時候,誰也不要相信。」仇笛開口了,很嚴肅,聽得董淳潔怵然心驚。

  「但除了一號……只有一號能聽懂他最後的暗語,鴿子帶信,後院長草了,燈光要被滅……」陳局和靄地道。

  「其實,你也懷疑這個行動組,對嗎?」仇笛疑惑地問。

  「我只相信兩種人,一種是犧牲在這個崗位上的人,另一種是,和這種崗位完全無干的人,其他人,都值得懷疑。」陳局微笑著道。

  「那他呢?」仇笛問,示意的方向,卻是董淳潔。

  「說誰呢?你看我哪兒長得像內奸?」董淳潔不悅了。

  「他是個例外,我剛才都說了,他幹什麼都一塌糊塗,當內奸資質不合格……來吧,都坐下來,我們會連夜回京,會連夜給你去掉身上的AUX射頻信號……然後我們悄悄溜回來,玩一場間諜遊戲怎麼樣?仇笛,你不會很介意吧?」陳局笑著徵詢著。

  「我欠費哥一個大人情,現在跑了,會讓他笑話的。」仇笛道。

  「自古草莽多龍蛇啊,廟堂之上,難有這種血性啊。」陳局看著仇笛,一派欣賞的眼光。

  「那我們涅?別告訴我太多啊,省得又關小黑屋。」包小三警惕地道。

  「危險不?這嚇人呢,瞅瞅他這樣,關小黑屋倒是個不錯的選擇。」耿寶磊道。

  「哈哈……沒把你們算在內,你們也屬於資質不夠的。」陳局一句把兩人說得鬱悶了,他拍拍仇笛的肩膀道著:「最危險的事已經過去了,他們底子已經洗乾淨了,接下來就是怎麼隱藏或者潛逃了,我需要你的腦子和眼光,而不需要你去拚命,鬥諜有很多方式的,刀兵相見是最拙劣的一種。」

  「我不太確定,那一個才是目標;而且,什麼事總得講個規則,我可不能破壞規則。」仇笛道。

  「所以,我說來玩一場間諜的遊戲。」陳局笑著道:「目標,是清除所有目標;至於規則……沒有規則怎麼樣?你應該最喜歡這一種啊,為了一個女人,把人家一位老闆打得滿地找牙;你那個當過兵打過仗的爹,你從他身上沒少學啊……我看你不像守規則的人啊!?」

  仇笛羞赧地笑笑,默認了,包小三和耿寶磊面面相覷,兩人有點想不通發生了什麼事,這傢伙,都開始心甘情願地當官府鷹犬了,是忍,孰不可忍,兩人正要異議,老董附合上來了,免費航班加免費酒店,再加上額度不菲的獎勵,你就啥也不幹,也能落下錢,之前你落下的還少麼?別說不照顧你們啊……三言兩語,把意志本不堅定的包小三和耿寶磊,直接給忽悠得不吭聲了。

  車直駛機場,帶著那個如附骨之蛆的射頻信號,直上雲霄……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4
☆、126. 第46章 千頭萬緒亂象

  陳傲接任行動組第三天……

  段小堂涉黑勢力被剷除,此案全市震動,對於類似「養肥待宰」的貨色,公安部門掌握的各類情況相當充分,自市局到各隊、各派出所,井然有序,分工明確地奔赴各類五花八門的公司、建築工地、娛樂場所等等,按圖索驥、照單捕人,接下來就剩下一件事了:查封。

  黑澀會從來都是給ZF打工的,到清算的時候,得全額罰沒上繳國庫。

  據不完全統計,自事發7月16日到今天上午,各單位實施刑事拘留的人數已經有八十餘人,傳喚以及監視居住的,有上百人之眾,查獲的各類毒品、武器、賭博機,琳琅滿目地擺了長安分局一個大院子,足足拉了幾貨車,特別是槍支,七十餘支長短槍,差不多能做一個輕兵器展覽了。根本不用渲染,這就是一個盤踞在長安多年的黑惡勢力,不管誰打掉他,都是個大快人心的結果。

  查到的很多,但並沒有期待的多,最起碼行動組的期待漸近落空了,很快就陷入到這種千頭萬緒的刑事犯罪線索中無從選擇了,這些人涉及數起槍案、綁架等惡性犯罪,段小堂的手下更是魚龍混雜,從偷拐騙到打砸搶什麼人物都有,假如真有境外人員收買這股勢力為己所用,誰可能知道,他能幹出些什麼事來?

  第三天上午,第N次例會,徐沛紅在清理著由國安授意,先行刑事傳喚的人員,她一個一個名字念著,房地產商,揚某,工商會副會長;火電企業老總李某,國企老總,省廳建議先放人;眾鑫汽貿的老總,齊某,他是不少品牌合資車的西北總代理,市局僅例行了詢問……當然,其中最耀眼莫過於行動組的熟人燕登科了,這貨和段小堂居然是把兄弟關係,佰釀有段小堂兩成股份,他是頭一個被傳喚的,現在還扣留著,同樣身份不菲,居然有個市政協代表的護身符。

  行動組對此已經無語了,段小堂牽涉到了政商人士要真查得水落石出,恐怕一年半載都不夠用,特別像這些巨富大賈,前腳被查,後腳小動作就來了,從省廳直到市局都有為他們講情的,估計都能以正常經濟來往開脫。特別是段小堂已死,很大重大證據軼失的情況下。

  「……陳處,有的滯留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了,家屬擠到市局鬧事,暫時也沒有有力的涉案證據,而且他們中不少人都有政治身份,公安方面的意思是,如果沒有證據申請拘留或者逮捕,今天就要放人了……」徐沛紅小心翼翼地道。

  陳傲不像董淳潔那麼好共事,官派很足,城府很深,輕易不苟言笑,他思忖了片刻道著:「依法辦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似乎也是一種無奈,他話出口,一指道著:「對,燕登科查到什麼了沒有?他是個重點嫌疑人,先把他扣著。」

  眾人都看向了王卓,那些人背後不為人知的線索,只能依靠大信息平台的威力了,王卓條理地道著:

  「暫時沒有發現燕登科的直接涉案情況,但他身上疑點很多,和段小堂的經濟往來很頻繁,但他以生意往來搪塞,誰也說不上什麼來……我查了他的所有賬戶,卻意外地發現,在他的中行關聯賬戶裡,關聯到了一個人……」

  他慢慢地移著電腦,眾人看到證件、照片時,齊齊愣了下,陳傲意外地問:「這是誰?」

  「莊婉寧,就是線人出事前見到的那位女教師……剛介入調查時,我們對她的背景做了一下調查。」徐沛紅趕快找著電子文檔,陳傲眼睛亮了亮,提醒著:「往下說。」

  「她是一年前回國的,就讀於紐約州立大學,第一次調查沒有發現疑點,不過段小堂的隱匿賬戶前天拿到後,我查到了今年三月的一筆匯往境外的款項,金額23萬美元,接收方是美國花旗銀行的一個賬戶,如果就此消失,我還真沒法查。但是這個賬戶隨後又在境內消費,消費後有銀行間的結算,於是我查到了,這筆錢兜了個圈,又消費到佰釀的賬戶上了,反查持卡人信息,正是莊婉寧本人在境外申領的卡。」王卓道,他說不清這個信息的價值究竟有多大,只是很懷疑,因為莊婉寧在視線中出現的次數太多了,又有線人有說不清關係,他還真不相信這個女人是清白的。

  「沒有無緣無故的錢。其他呢?」陳傲眼睛亮了,追問著。

  「昨晚我們綜合了一下信息,太多太雜,我們往下查,只能揀有價值的線索追蹤……一是槍手的槍源、二是違法資金的去向,所以就查到她這兒。查到這兒,她身上的疑點就越來越大,長安大學,恰好是李從軍經常出沒的地方;她和重大涉案人段小堂,又有說不清的關係,同時,燕登科也在追求他……線人被追殺之前,最後一個見到的就是她……」王卓道。

  嫌疑……很重,結果……很簡單。

  陳傲扔下電子文檔道:「抓!」

  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連她那什麼狗屁男朋友,一起抓!加快佰釀、松子料理兩處人員的排查,發現疑點,一定深挖細查。」

  一言而動,又是一天的追捕拉開了帷幕……

  ……

  ……

  八時整,王卓向京裡上傳了,擬定限製出境人員的名單,不管達官顯貴還是豪富大賈,涉及到這個層面,是沒有什麼通融可講的,名單羅列了上百人,他明白,上面的意思是,要關住出逃的大門,來一場關門打狗了。

  只是狗藏在什麼地方,還真不好說。

  行動開始後,後台就不斷接收現場信息,因為牽涉甚廣,從傳喚到詢問都是全程錄像的,因為嫌疑人交待「女人」的線索,抓捕對於女性嫌疑人相當重視,可結果又不遂人願了,此時在他電腦裡點開的視頻,一多半都是女人,佰釀的服務員、松子料理的服務員,差不多都女的,那見過這種陣勢,多數嚇得都不敢說話,一說話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要不上下牙直磕巴,話都講不成一句,進展得極其緩慢。

  看了一個小時,他頹然而坐,旁邊監控的李小眾隨口問道:「小王,看花眼了吧?」

  「早花了,到底是誰啊?」王卓苦著臉道,肯定有一個,可究竟會隱藏在什麼地方。

  「真不好說啊,我也頭回遇見這種情況,大部分時候,都是有準確目標,只等時機成熟抓捕就得了……誰可想到這次顛倒了,我們覺得是時機,卻掉進別人挖的坑了。」李小眾小聲道。

  好在沒啥人,外勤帶隊執行任務,家裡就他、王卓,和時刻等待召喚去評估嫌疑人心理的都寒梅,她一直閒著,因為嫌疑人太多,沒有圈定重點突破的。

  「我覺得這次要黃。」都寒梅聲音更小了。

  「什麼意思?」李小眾看著她。

  「你想想,又是臨陣換將,又是和地方全方位展開合作,這就是一種苗頭。」都寒梅道。

  「什麼苗頭?」王卓不懂了。

  「兩手準備啊,如果查到更好……查不到,我們就退居其次,也不丟人,反正公安也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都寒梅笑道,這肯定是上面處理方式,凡事四平八穩,進退自如。

  「可我剛擬好限製出境名單,好像上面要有大動作。」王卓不信地道。

  「你也太年青了,真正的間諜,限制有用麼?」都寒梅反問道,一句把王卓問愣了,對呀,這頂多是聊勝於無,方便日後的反查而已,真正的主謀,洗底之後,應該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或者他不用消失,已經沒有可能知道是誰了。

  「別亂說了,陳處接這麼個爛攤子,心情肯定不好,別撞到火頭上。」李小眾小聲提醒了句。

  都寒梅正在瀏覽一個抓捕的場面,他瞥了瞥眼,笑道:「事實如此啊,就因為田上介平說了上線是個女人,就把主要目標全部指向女嫌疑人身上……為什麼不考慮他說話的真實性呢?還有,死亡的中野惠子,為什麼不可能就是他的上線呢?」

  「還真讓你說著了,我剛接收的信息。」王卓奇也怪哉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提示著儲存位置,兩人齊齊打開文件,掃過一眼,相視愕然,李小眾瞠然道著:「查無此人!?」

  「對,我們通外交使館知會了對方,對方的回覆就是這樣……北海島有中野惠子這個人,但中野惠子還好好在當地,這個身份,是假的。」王卓道,說到這兒,他笑了。

  李小眾和都寒梅都笑了,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估計沒人會承認這個死者的屬國了。

  「看來這個中野惠子,有國難回了啊。」都寒梅笑道。

  「那李從軍,也就是田上介平,為什麼撒這個謊呢?」王卓奇怪地問。

  「如果中野惠子是他的上線,那他就沒有撒謊,上線是個女人……既然雙方通過段小堂交易,那知道他和惠子情況的,恐怕也只能是段小堂……他沒撒謊,要殺人滅口,還有比找段小堂更容易的嗎……你查查,幾方DNA的對比,洗底的結果應該是這樣,繞一個圈,最終發現,死者就是兇手。」都寒梅思忖著道著,只有這樣才能乾淨徹底,行走在陰暗中的人只相信死人。

  這個不難,王卓直聯著省廳的罪犯系統,有點驚訝於地方警方速度,看看半個小時前冒出來的消息,他驚訝地喊出來了:「死者身上留下的DNA,和楊勇,以及追殺費明槍手的DNA吻合……這兩個人,應該是姦殺中野惠子的兇手。」

  嘖……李小眾懊喪地直拍桌子,不悅地看著都寒梅道,你們這些研究人心理的,總是習慣當事後諸葛亮。

  「他們不死,誰也確定不了啊,其實我們在一直被牽著鼻子走的,全力以赴注意著線人提供的消息,可恰恰忽視的是,對方正是通過線人,把我們引向了歧路……他可以從容的消除一切痕跡,我想,恐怕就李從軍留下點什麼,也要被他們找到了。」都寒梅道。

  「本來線人是個替死鬼,如果他無意被栽贓,成為殺害中野惠子的重要嫌疑人,那這個案子……按照現在的刑偵條件,多數他得負責了……本來是栽贓,又變成滅口……這事……好像主謀察覺到了什麼,最終下狠手來了個大洗底。」王卓猶豫地說著。

  「吁……不談這個。」都寒梅一下子興味闌珊了。李小眾也有氣無力地低下了頭,不準備說了。

  對了,自陳傲到來發佈通訊限制的命令後,都明白意味著什麼,雖然僅僅是對辦案人員的通訊限制,可這裡的潛台詞是,懷疑的目標,不排除內部人員。

  ……

  ……

  張龍城和徐沛紅一組、戴蘭君和陳傲一組,上午奔赴市刑事偵察總隊,用一個普通警察的身份對帶回來的莊婉寧、馬博兩人進行詢問。

  特詢室之一:

  莊婉寧出離憤怒了,拍著桌子在嚷:「……你們究竟是誰?憑什麼從課堂上帶走我……我犯什麼法了?你們這是侵犯人權……作為執法者你們缺乏起碼的職業道德。有強推著人上車的嗎?我的學生會怎麼看我?我將來還怎麼在大學教書?」

  吼得聲嘶力竭,氣得滿臉通紅,桌子拍得啪啪直響,戴蘭君和陳傲都有這種涵養,一語不發,等嫌疑人氣勢一而再,再而竭之後,陳傲才慢悠悠地問著:「正因為不知道你犯什麼法了,才刑事傳喚啊……要知道,那就是逮捕了。」

  「那傳我幹什麼了?總不能無緣無故吧?」莊婉寧氣憤地道。

  陳傲使著眼色,戴蘭君抽著一張紙問著:「這是你的銀行卡?境外申請的?」

  莊婉寧看了看,納悶地道:「是啊,留學時候申請的。」

  「這張卡呢?」戴蘭君問。

  「卡?」莊婉寧迷糊了,愣了,根本想不起來了,她難為地道著:「回國扔了多少東西呢,我那想得起來?」

  「你不會告訴我們,丟了吧?」陳傲問。

  「肯定是丟了啊。」莊婉寧瞠然道。

  「這幾個人認識嗎?」戴蘭君啪啪拍了幾張照片,段小堂的、仇笛的、以及燕登科的,還有欲蓋彌彰,她男朋友馬博的。

  「認識啊,這是我同學,仇笛……這是佰釀的老闆,燕登科,這是我的男朋友馬博……這個,我不認識,沒見過。」莊婉寧指著,流利地道,不像做假。

  「你的銀行卡,在佰釀消費過,能解釋一下嗎?」戴蘭君問。

  「啊?我一窮老師,我在那個坑爹地方那消費得起?」莊婉寧出離驚訝了。

  兩人不說話了,莊婉寧知道可能是事實了,她臉色越來越難看,話音變了,變得很委婉了道著:「……我真不清楚,我平時就大大咧咧的老丟東西……再說幹嘛去燕登科那兒消費?他送我錢還來不及呢,我至於還給他錢嗎?」

  「那你的男朋友呢?好像也是小富商,有沒有可能借用?」陳傲問。

  「不可能,我們處了才幾個月……再說我都記不清了,怎麼借給他?」莊婉寧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

  問來問去,原地打轉,陳傲憤然離座,留下戴蘭君直勾勾盯著她,讓莊婉寧極度地不自然了,莊婉寧氣憤之下,剜了戴蘭君一句道:「阿姨,您別這樣看我成不?我又不是階級敵人。」

  叫阿姨!?戴蘭君也氣得甩了夾本,起身離席了……

  特詢室二:

  那位小富商馬博可是嚇得滿頭冒汗了,問他什麼,他就畢恭畢敬說什麼,一口一個警察叔叔,兩口一個警察阿姨,叫得張龍城和徐沛紅都不好意思欺負小孩子了。

  他本人畢業於長安大學,回母校看老師時,偶遇到了和老師同一系的戴蘭君,兩人是長輩牽線,處上對象的,談的也不深,小伙子說了,莊老師脾氣不好,老和他生氣,他爸媽怕他受欺負,一直不太看好;莊老師的父母呢,又嫌小伙子經商不務正業,也不看好,但是兩人呢,有時候又談得來,所以一直沒分手。

  偏偏沒分手呢,又有煩心事,參加一次酒會,結果招惹到燕登科了,老是去騷擾他女朋友,他是敢怒不敢言,還指著人家燕總給點生意做呢。至於仇笛呢,也認識,是莊老師的同學,這個同學和個流氓地痞一樣,碰見兩回就起意騷擾……哎喲,小伙子滿腹苦水,欲哭無淚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陳傲氣得拂袖而去,戴蘭君追問著:「這兩人怎麼辦?」

  「男的放了……女的刑事拘留,說得好聽,想不起來,讓她好好想……你就盯這兒,審她48個小時。」

  陳傲氣憤地道,自顧自上車走人了。

  戴蘭君可是被尷尬到當地了,隱隱地心裡有點不忍,不過她只能依命行事,誰的嫌疑也沒有寫在臉上,她匆匆回頭和總隊的同志交涉著,辦了個拘留申請,出門時,正逢著張龍城和徐沛紅悻然離開,相視無語,戴蘭君匆匆幾步又退出來,透過窗戶看那位蔫不拉嘰的馬博。

  這傢伙慫得,就差抱著腿求饒命了,明顯是被父母寵壞的貨色,特詢室裡慫得像條蟲,準備走了,整整衣領,拉拉衣襟,還不忘保持光鮮的外表,被刑警帶著出了門,站在窗口的戴蘭君看著他,相視一眼時,戴蘭君真為莊婉寧有點不值。

  這傢伙佝著背,不迭地謝謝警察叔叔,下了樓,逃也似地出了總隊大院,攔了輛出租車跑了。

  無言地推開了滯留著莊婉寧的房門,把拘留通知拍到桌上,戴蘭君看著莊婉寧,一瞬間,莊婉寧終於按捺不住了,抽泣著,抹著淚,喃喃地說著你們這幫法西斯……她哭著,不過很快平復了心態,看著戴蘭君,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

  「習慣就好,其實沒什麼,配合我們盡快摘掉你身上的嫌疑,澄清一下誤會。」戴蘭君道,直覺告訴她,似乎錯了。

  「這肯定是個誤會,但我說不清啊……難道你覺得我明明就在長安,還會蠢到拿美國的卡在這兒消費,白白讓坑爹匯率扣美元?」莊婉寧說了個現實的問題。

  戴蘭君沒聽解釋,扔出來了段小堂的照片道:「聽說這兩天長安發生什麼事了吧?」

  「聽說了,剷除黑惡勢力,叫什麼小堂?」莊婉寧道。

  「對,就是他,他就是黑惡勢力代表,段小堂,給你匯款的好像就是他。」戴蘭君道。

  莊婉寧一下子急了,拍著桌子道:「那你問問他呀,興許他腦袋讓驢踢了,匯錯了,你問我啊?」

  這個反應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戴蘭君更確定是錯的,她輕聲道著:「他死了。」

  哎喲……這算是說不清了,莊婉寧直拍額頭,欲哭無淚了。

  錯的,也許彼此都知道是錯的,但沒有澄清的契機了,沉吟好久,戴蘭君幾次回憶到仇笛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長安大學,原來心裡尚有點妒意,不過現在他倒覺得,興許仇笛真發現了什麼,她端詳著楚楚可憐的莊婉寧,如果換個場合,一定是個滿身書卷氣的倩倩淑女,這樣的人,不可能和段小堂產生什麼交集啊?

  可惜了,無從證實了,許久後,戴蘭君突然問著:「反正你暫時走不了,咱們聊聊吧。」

  「等會聊,我在想,我那張銀行卡的下落,我真是記不清了……航班上丟過一次行李……絲……在國外就第一學期用過,以後再沒用過啊……咦對了,匯款時候不是錄相嗎,查銀行啊。」莊婉寧道。

  「銀行的監控記錄只保存三個月,這幾筆匯款,很早了。」戴蘭君道。

  瞬間又絕望了,莊婉寧氣得直擂桌子。

  「換個話題,聊聊你這位同學怎麼樣?」戴蘭君亮著仇笛的照片。莊婉寧瞬間警惕地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他打燕登科打了,我勸過他投案自首來著。」

  「我知道,是16號晚上勸的。」戴蘭君揶揄地道。

  「啊?他也被抓啦?」莊婉寧會錯意了,苦著臉問。

  「嗯,抓了。」戴蘭君惡作劇心起,嚴肅地點頭道,她觀察著莊婉寧的表情變化,莊婉寧氣得直抽鼻子,差點又盈兩眼淚珠子,戴蘭君不失時機地問著:「是我審的他,據他交待,是因愛成妒,對燕登科大打出手的……很嚴重啊,可能要判個故意傷害罪。」

  「啊?」莊婉寧又被嚇住了,咬著下嘴唇,抽答著,開始啜泣了。

  普通女人能隨哭淚就來,戴蘭君可受不了,她急忙擺手道著:「喂喂,你先別哭,可能有轉機……燕登科也涉案,你這位同學可能發現了點什麼,生怕你陷到其中,才那樣做的……你想想,他告訴過你什麼沒有?」

  嗯……莊婉寧流著淚使勁點頭,有。

  「什麼?」戴蘭君好奇地問。

  「他說他一直喜歡我,一直沒敢告訴我。」莊婉寧抽泣著,無限悔意地道。

  戴蘭君像被雷擊了,嘴唇呢喃,有語無聲,看來男人和間諜一樣,甭指望他們會說實話。

  「其實我也一直很喜歡他,以前在學校時候,那麼純樸,那麼靦腆……以前都沒發現啊,他還有很血性的一面,他打燕登科的時候,我有點懷疑,我是不是選擇錯誤了,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不顧一切,那絕對值得珍惜……嘖,可惜,我們彼此都錯過了。」莊婉寧黯黯地道,像訴著自己的命苦。

  戴蘭君卻在腹誹著,他可不止為你不顧一切,看到莊婉寧如此地深情脈脈回憶,戴蘭君換著話題問著:「還有嗎?光和你敘了敘舊情?」

  「噢對了……他告訴我,讓我盡快離開長安,最好馬上就走……咦?他不會真知道什麼吧,我當時胡亂答應他了,這幾天學校有暑期成人班把我絆住了……我,哎喲,這個死東西到底知道什麼,他讓我第二天就走……」莊婉寧懊悔不迭地道,愕然地看著戴蘭君,然後她同樣發現另一個問題了:「咦,怎麼扯他身上了,不是問我銀行卡的事嗎?」

  「你想不起來,只能問其他事,好好回憶回憶……細節,講講細節。」戴蘭君道著,不無假公濟私的成份,她嚴重懷疑兩人已經到不清不楚的程度了。莊婉寧絮絮叨叨說著,無非是兩人重漫舊情的話,話裡依戀很深,越聽越讓戴蘭君嫉火中燒。

  說著的時候,電話進來了,是行動組的電話,戴蘭君側身接聽,一聽表情一下子僵了,眼睛裡冒著怒火瞪著莊婉寧,最新進展,審燕登科有突破了,這傢伙也認識李從軍,而且辦過品酒為名、淫亂為實的酒會,他交待了一個重大情況是:李從軍當時參會的女伴就是莊婉寧,正是因為莊婉寧,他才記得李從軍很清楚。

  戴蘭君怒不可遏地把田上介平的照片拍到桌上吼著:「你再說一遍,不認識他?以為我們查不出來是不是?」

  這一次如遭雷擊,莊婉寧像被揭破隱私一樣傻眼了,她囁喃著,猶豫地看著戴蘭君。那眼神裡的隱情可就大了。

  很快要換個地方說話了,莊婉寧是被戴著銬子,蒙著頭帶走的……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4
☆、127. 第47章 屢敗屢戰何妨

  京城,301醫院,一輛鳴笛的救護車從熙攘的車流中穿過,直駛進大院,早已等候多時的醫護人員,把這位從機場接到的病人匆匆推進住院部。

  轉院資料,手術資料,病人各項生理特徵資料,是由一位佩戴國徽的人交付的,簽字的時候,主治醫生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又是槍傷,又是轉院,是什麼樣的人他不確定,可肯定不是普通人。確實如此,剛送進ICU重症監護,已經有人接手護理了,像保鏢一樣寸步不離門口,除了醫生護士在監視下出入,怕是誰看到那倆膀大腰圓的門神也望而生畏。

  仇笛匆匆趕來,在門口處被攔下了,別說仇笛,就同來的國安陪同亮著身份,也照樣被攔住了,那兩位像機器人一樣,就一句話:誰也不能進去。

  「那你問下他啊,你能替人家做了主?」仇笛氣憤地道,這些人被訓練得,根本不懂人情了。

  不行就是不行,人家一點都不客氣,仇笛急了,扯著嗓子喊了聲:「費哥,還能喘氣嗎?我來看過你了啊。」

  那倆沒想到這樣也行,一人擋仇笛一條胳膊,怒目視著,眼看就要動手了,那位同行的國安趕緊勸著,醫生接到緊急呼叫了,匆匆奔來直進病房,片刻又出來問著:「誰叫仇笛?」

  「我我我……」仇笛應聲道著。

  「你進去一下吧,病人要見你。」醫生道。

  眾人瞠目結舌間,仇笛一閃身進去了,有點小意外,病人清醒以後誰也不見,沒想到第一位見的,卻是位不相干的人。

  可能無人能領會這一對共過患難的朋友,仇笛進門時,費明在活動床上半躺著,臉色有點蒼白,不過表情卻是好興奮地看著他,第一句是:「我說嘛,好人才不長命,瞧瞧你毫髮無傷的,一准就是壞種。」

  仇笛一下子鼻子老酸了,他笑著道著:「你也不是個好種,背後倆窟窿,我以為你都挺不過來了……」

  一說,仇笛鼻子一抽,奔上前去,握著費明寬大的手掌,吧嗒吧嗒掉了老大的兩顆淚珠,費明卻是無語安慰,輕輕地摩娑著他的腦袋。

  淚眼朦朧間,老費唱著哈里路亞把車飛起來的瘋狂依然歷歷在目,一瞬間飛躍而起,一瞬間轟然墜地,死死地把抱枕摁在臉部的仇笛,感覺到氣囊巨大的衝擊,壓迫他幾乎窒息,他那一刻很清醒,劃破了氣囊,從窗戶裡鑽出變形的車,驚恐地爬著,用石頭砸開了駕駛室的門,把費明拉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奄奄一息,他以為這傢伙嚇慫了,還大聲地譏笑,拍著臉蛋讓他清醒,不過喚不醒,在他身上摸了一手血時,他才省得,費明側伏著護著他時,早中槍了……

  「哭個屁呀?這不沒事麼?」費明抽著被角,給仇笛擦了擦,促狹的眼神道。

  那是怕他傷心,在故做輕鬆而已,仇笛摸著他的背,被費明一巴掌推開了,他斥著:「行了行了,別擱我身上摸來摸去,你肉麻,我怕起雞皮疙瘩呢。」

  仇笛看了看他,能這樣扯淡,八成沒事了,他拉著椅子,坐到了費明床邊,興奮地給費明削著蘋果,費明看看他,指指他的腹部,仇笛一撩衣服,一個微創的刀口,他解釋著:「前天做的手術,取出來了。」

  「那就好……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費明好奇問了句,仇笛眼神一閃,他明白了,恍然道著:「哦,還被抓著壯丁呢,是吧?」

  「你都這樣了,我好意思跑了麼?」仇笛苦著臉道,把蘋果遞給他。費明大啃了一口笑著道:「不要找客觀理由好不好?你骨子裡就好鬥,不找到答案你會睡不著覺的。」

  「誰骨子裡好鬥了,扯淡。」仇笛不屑了。

  「快算了吧,一槍就把尾巴崩了……哎我說,好槍手可都是子彈喂出來的,你那來的條件學啊?」費明最大的疑問恐怕要和他的職業有關,他的幾槍都沒有打掉尾巴,可沒成想被這個半瓶貨辦到了。

  仇笛嘿嘿一笑道著:「我屬於天資太優秀的,你嫉妒不來。」

  「切……回頭好好查查你,我懷疑你小子私藏武器了。」費明笑道。

  「少來了,我還舉報你違反紀律呢。最後一刻英勇開車下路的時候,唱著哈里路亞,跟尼馬恐怖分子一樣……你那時候應該喊一句,為了祖國和人民,我要跳河……」仇笛嚴肅地道。

  聽得費明一噎,瞪了他幾眼,惡狠狠地道著:「小子,等我傷好了,小胡同裡堵住你非胖揍一頓。」

  「我還真想和你過兩招,甭看你又高又壯,未必是我對手……等等,我再給你剝幾個香蕉,你多吃點,趕緊好啊……省得可憐巴巴躺醫院讓小護士折騰你……哎我說,你們挺腐敗的啊,公費醫療不說,配的小護士還都這麼水靈……」

  「瞧你說的我好像享福似的,咱倆換成不?」

  「切,少來了,你都被小護士摸了幾天了才跟我換……跟我說說,心裡是不是美滋滋的?不能下床,內急的時候,被人幫著辦事,啥感覺涅?」

  「我……操……悔死我了,我幹嘛擋那兩槍,該讓你躺著多好……」

  「……」

  兩人在裡面嘰歪個沒完沒了,陪同的國安一直看著表,幾次想提醒,都被守門的擋住了,見面超時了足足一小時,都沒見那人有出來的意思……

  ……

  ……

  此時,在七處的局長辦,董淳潔正等著計劃的批復。

  他是坐在局長辦公桌的側面的,兩人正觀摩著田上介平的幾次審訊記錄,這個人在短暫的失態後,又回覆到了先前的狀態,中野惠子查無此人的消息都沒有再次刺激到他,屏幕上的這位,漠然、平靜、一副副引頸就戮的樣子。

  「作為一個情報人員,這個人值得我們尊重啊。這些死硬分子,那一個都有信仰的人,那怕被他的祖國拋棄,也無怨無悔。」陳局讚道,他關了屏幕,嘆息道。

  一切手段之於信仰都會被視做無物,這也是反諜手段永遠落後間諜技術的原因之一,因為決勝的大多數時候,人的信念在其中起的作用至關重要,這不是技術上的差距可以彌補的。

  「還有一種情況,這個人有可能,什麼也不知道。否則在這種時候,他應該拋出點東西,那怕僅僅作為交換,換一點優待條件。」董淳潔如是道。

  「那結果還是相同的,現在走進死胡同了。」陳局道,他指著一頁紙道著:「你們的計劃太籠統了,我有點看不明白。」

  「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仇笛給你回溯了一下經過,我覺得還是可行的。」董淳潔道。

  「你說說看……」陳局好奇心起。

  「咱們從頭說起,6月中旬,李從軍,也就是這個『田上介平』落網,兩周後,仇笛他們被放到李從軍的位置釣魚,其實中野惠子,在我們根本沒有察覺的時間,也就是七月二日,已經被滅口……之後又過了將近兩周,仇笛無意撞到佰釀,被對方發現,行動組判斷,很可能對方也在盯著仇笛,再之後,對方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咱們的誘餌,也變成了他們的誘餌……這應該是標準的黑澀會栽贓手法,想一想,如果仇笛不是我們的線人,他在李從軍幾次出沒的地方,都出現過,再加上出入中野良子的居處,開著中野的車,車後備箱還放著殺害中野良子的凶器……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董淳潔道。

  「嗯,這是預定到的計劃,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這麼個劇情。」陳局道。

  「但在16號事發的時候出現變故了,先是早上,指揮線人的換人了,仇笛反應很快,判斷出中野惠子可能已經出事後,我們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屍體……再然後,段小堂剛剛約了仇笛,我們準備抓捕,而就在這個時候,段小堂和仇笛卻雙雙幾乎同時遭遇滅口……其實滅了段小堂,我們就全瞎了,仇笛根本不知道什麼重大情況啊。」董淳潔問。

  「是啊,明知道他是線人,滅他的代價的可是不小,賠上一輛價值幾十萬的車,和一個好槍手,對地下勢力,這絕對是一個重大損失……你是說,這樣的做的原因才是關鍵?對呀,什麼原因?理論上,滅口段小堂以後,他們就是安全的,仇笛根本沒有接觸對方的核心啊。」陳局問。

  這時候,董淳潔笑了。

  陳局好奇地看看他,然後又低頭看計劃資料,又在電腦上看實時的進展,思忖片刻,他笑了,笑著道:「有點意思了,舊情人的新歡,居然是田上介平。在舊情人處待了數個小時,看來是唯一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的原因了。」

  「我也覺得匪夷所思,但別無選擇……現在的情況是,段小堂沉渣泛起,需要牽制我們大部分警力,而且和他相關的官商黑惡,誰的屁股也不乾淨,對手可能深諳長安地方的環境,用這層灰色地帶作為他的天然屏障,試想,就即便我們能把這層灰幕抽絲剝繭理得清,但到那時候,恐怕真正的主謀已經逍遙法外了。」董淳潔道。

  「但你這個計劃風險很大啊,把涉案的全部放掉……萬一溜上一個兩個,怎麼辦?」陳局問。

  「我也擔心這事,但是,從事商業間諜行業的高手告訴我啊,他們講凡能看到的真相,絕對是被粉飾過的假像;凡能看到的目標,都不是真正的目標……我覺得,他們的話,很適合這件案子。」董淳潔道。

  「有道理,那些深藏幕後的人,是不會輕易授人以柄的……我們能抓到的,大部分是他們刻意讓我們找到的……對,很可能他們已經預見到了這種情況,一刨段小堂,肯定是焦頭爛額,千頭萬緒,誰也顧不過來再找他們的蛛絲馬跡。」陳局道,這層灰幕可能是最好的偽裝了,而這樣的偽裝讓他皺皺眉頭道著:「難道,對手是官場的人?這麼熟悉規則。」

  「而且還在利用規則給我們設置障礙,一查段小堂涉案的人,馬上就陷入一個權財泥沼了,而且有些人違法事實很重大,不比洩密差,對於那一個辦案的,這都是有誘惑的。」董淳潔道,辦案人員誰不想藉著一個案子為自己職業生涯添上一筆,取捨之間,恐怕那種既不涉財,亦不涉黑,而且隱藏很深的洩密就要被忽視了。

  「好吧,需要什麼,局裡全力配合,把這隻黑手刨出來……我不約束你該怎麼辦案,但這起間諜案,必須辦成鐵案。」陳局道,抽著簽字筆,在計劃書上重重的簽了他的名字。

  ……

  ……

  直到快中午的時候,仇笛才從醫院住院部出來,陪同的國安人員倒沒有不耐煩之色,不過等在車裡的包小三、耿寶磊就不行了,剛上車,兩人都是呲牙翻眼,就差破口大罵了。

  對了,沒有罵的原因,也在車裡,管千嬌赫然在座,她是被誑來的,還沒有從三個人毫髮無傷、重新出現的震驚中驚省,卻發現讓她更震驚的,三人坐的是北汽奔馳,住的是四星賓館,出入還有四位保鏢陪同,那保鏢訓練的相當有素質,廢話一句都不多說,像機器人,亦步亦趨跟著。

  這不,上車就走,啥也不說,管千嬌心虛了,她問著:「哎,這是去哪兒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包小三學著國安的口吻。

  「組織原則是不能多問。」耿寶磊呲笑道。

  「你倆裝什麼牛逼的,什麼組織?」管千嬌愣了,她坐到了仇笛身邊,好奇地看著,看了半天,手指一摸他耳際:「這傷怎麼回事?又跟誰幹仗了?」

  「我告訴你,你又不信。」仇笛道。

  「那你還沒告訴我呢啊?」管千嬌鬱悶了。

  「嗯,那我現在告訴你……我這是和一位安全局的同志,在逃避一個槍手追殺時受的傷,那場面太特麼激烈了,一百多麥,子彈砰砰砰打車都成篩子了……最後沒辦法,我們只能把車開出路面,嘩聲從十幾米處掉下河裡,僥倖逃生……」仇笛嚴肅地道,看看管千嬌。

  管千嬌摸著下巴,好奇地問著:「你說的那部電影?混群演去了?」

  「看看,就說她不會相信的。」仇笛笑了。

  「信你們仨才見鬼呢……我說,少跟我打馬虎眼啊,把我騙來幹嘛呢?」管千嬌不悅了,不知道這仨出什麼壞水。

  「別這樣,咱們搭襠不是?」包小三道。

  「就是啊,咱們倆還睡過一張床呢?」耿寶磊道,惹得管千嬌啐了他一口,仇笛也逗趣道著:「沒有你,我們的生活太寂寞,老實說,不在的這日子,你一點都沒想我們?」

  「想你們才見鬼呢……這到底想幹什麼呢?不是想把我拐賣了吧?」管千嬌愕然問著。

  「就你,不拐賣別人就不錯了,誰敢賣你呀?」包小三道。

  和這兩貨扯不清,管千嬌揪著仇笛不客氣了,直說了:「……說清楚,否則我馬上下車。」

  「嘿嘿……看你嚇成這樣,很簡單,跟我們走,偷點東西去。」仇笛道。

  「有包小三在就行了,讓我偷什麼?」管千嬌道。

  「他不懂電腦啊……通過電腦偷,這不你強項麼?報酬相當高,免費機票,免費住宿,就一句話,幹不幹吧,你不他媽另找人。」仇笛壓低著聲音道。

  「不是什麼危險的事吧?」管千嬌懷疑地道。

  「再危險,你都是坐在電腦後,能有什麼危險?」仇笛不悅了。

  「廢話,你讓我偷信用卡信息、手機信息什麼的……那不危險啊?」管千嬌警惕地道。

  一聽這個,包小三來勁了,湊著腦袋上來問著:「咦?這些你都會?你不早說咱們早發財了。」

  他腦袋被仇笛無情地摁下去了,仇笛笑著道著:「我向你保證,沒有什麼危險,而且這次的報酬,足夠你舒舒服服過下半生……一句話,去不去?」

  管千嬌咬著嘴唇,還有猶豫,基於對仇笛的信任,她覺得不會有假,但同樣是基於對仇笛的認知,她知道仇笛膽大太,又有點懷疑。

  「司機,停車。」仇笛喊了句,車嘎聲而停,停到路邊,仇笛不客氣地對管千嬌道著:「下車,不去我們另找人……回頭約你吃飯啊。」

  「咂,誰說不去了,你給誰擺臉看……司機,開車。」管千嬌拿定主意了,小樣拽起來了,直指著三人道著:「知道你們仨不學無術,遇到難題就沒治了……沒辦法想起我來了吧?哼。」

  她在得意,那仨呢,同樣在得意。

  震驚從此時此刻就開始了,車疾馳到七處,接上了董淳潔,管千嬌拿到了配發電腦讓他眼前一亮,定制的,防摔防水,一摸筆記本手感驚訝得她眼睛都快凸出來了,這可不是有錢能買到的。下一刻直駛機場,從地勤口直上航班,都不用排隊等待,頭等艙一坐,她開始相信這幾個貨沒準真是交上狗屎運了。

  不過開機試了下電腦把她嚇住了開機密碼輸入條行上方,是國徽的標識以及國安的單位名稱,當黑客的豈能不知道這干係的重大,嚇得她一合電腦,瞪著仇笛,又看看董淳潔,估計在懷疑是不是要幹重大違法勾當。

  「這樣的密碼,你能破解嗎?」董淳潔從後座湊上來輕聲問。

  「什麼破解?我那會呀?」管千嬌剜了仇笛一眼,這謊言太沒可信度了。

  「他們,到西北跟了我一路,都成朋友了……我是國安七處人員,董淳潔……這是我的證件,放心,你正在為國家服務……」董淳潔遞著自己的證件,讓管千嬌看了看,管千嬌不信老董,但信得過仇笛,仇笛點點頭,這倒讓她放心了,起碼比偷著幹放心了,老董和靄地再問著:「那我再問一遍……這樣的密碼,您能破解嗎?此行我們可能需要到很多類似破解的技術。」

  「說實話嗎?」管千嬌問。

  「當然實話。」董淳潔預感到,這又是個民間奇人。

  「實話還是不用破解。」管千嬌翻開電腦,包裡找著手機,連著線,邊操作邊道著:「大部分機構的密碼基本是白癡類型,有關部門的密碼,可能比白癡還差……這都128位算法加密時代了,我曾經訪問過一個政府網站,居然還停留在八位時代,細細一看,居然是買的代碼框架裝門面呢,那種加密讓我們破解簡直是侮辱。」

  劈哩啪啦敲擊著鍵盤,話音落時,已經進入了界面,管千嬌一亮屏幕,讓董淳潔看。

  剩下仨都在笑,老董羞赧地吧唧吧唧嘴巴,尷尬道了句:「幸虧密碼不是我設的……歡迎你加入白癡隊伍。」

  老董的歉和倒是讓管千嬌接受了,可得悉實情,還是讓管千嬌一下子消化不了,起飛時,她剜了仇笛幾次,仇笛笑著問:「怎麼了?」

  「你真把我賣了?」管千嬌氣不自勝地道。

  「賣了個好價錢,你別羞答答還不情願好不好?以為我不知道你考公務員因為身高原因被刷下來好幾回?這是給你機會啊,打他們的臉的機會……說不定能破格錄取啊。你得謝謝我。」仇笛笑著道。

  管千嬌也笑了,不過她趁著起飛的間隙,伸著手,狠狠地掐著仇笛胳膊上的肉,看著呲牙咧嘴的仇笛,她笑著道著:「謝謝你啊!」

  「不客氣。」仇笛揉著胳膊,臉上難堪地道,這事辦得是不怎麼地道,就招安也得有個心理過程不是,千嬌明顯還有點不情願,不過只能認命了。

  一個半小時後,這一行特殊的隊伍長安落地,落地的第一時間,最新的進展卻是讓仇笛瞠目的消息:

  莊婉寧被正式批准逮捕。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5
☆、128. 第48章 暗手冷招難擋

  悶罐車緩緩地駛向紅旗東路,街路筆直,車流不息,店舖、行人、攤販,組成了一幅繁華的街景,那輛無標識的悶罐車並沒有引起誰的注意,畢竟現在人們都見識廣了,小儲蓄所都開這種老掉牙的依維柯,街上偶有巡邏的臨時工,都穿著特警標識的服裝。

  車裡又是一番景像,忙得是忙得滿頭大汗,閒得是悶得滿頭大汗,前一天到長安,圄圇吞棗把情況熟悉一番的管千嬌壓抑著驚愕,別無選擇地加入到這個行列了,她在滿頭大汗地看著屏幕,操縱著相當先進的一台追蹤儀。

  其他人整裝待命,仇笛、包小三、耿寶磊,再加上兩個不認識的特勤人員,是受老董直接指揮的,看二十郎當那樣,仇笛估計也是屬於炮灰型的人物。

  下車伊始,目標:女人。準確目標:美女。

  這個原因老董勉強懂,其他人不太懂,追蹤的都是佰釀、松子料理,以及本案相關的女人,大部分都是服務員類型的,不管那個專案組,在這些為利所驅的人身上不會花太大的功夫,可偏偏仇笛要把全部的精力,全放到女人身上。

  「追到人怎麼辦呢?」老董像跟班一樣,犯難了。

  輕了不管用,重了怕起反作用,現在就怕風吹草亂動,他現在的位置很尷尬,既不能求援當地警方,更不能知會原行動組人員,只有需要的時候才出浮出水面。

  仇笛附耳教老董說了句什麼,老董驚得上下牙一打,不確定地問:「小子,你這是作死啊。」

  「那你指揮。」仇笛一攤手,要撂挑了。

  「別別……那你試試。」老董妥協了。

  其他人不知道兩人嘀咕什麼,好奇地看著,老董無奈地道著:「仇笛同志,不管做什麼,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啊。」

  「誰說我要做了?」仇笛笑著道,不懷好意地看著老董帶的兩個屬下。

  正揣摩著,管千嬌出聲道著:「出來了,目標走向長安商廈,誤差不超過五米……就是這個人。」

  車頂旋轉的攝像頭,拍到了一位穿著短裙的清涼美女,正提著東西出商廈,仇笛笑著一擺頭:「走了,三兒、寶蛋。」

  三人下車,早巴不得透透氣了,兩位隨從要跟下去,老董拉著衣袖制止了,使著眼色讓別去,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果真不是什麼好事,三個壞種頭碰頭商量,仇笛教唆著:「你們倆,去把女的包搶了。」

  「啊?」耿寶磊和包小三嚇懵了。

  「國安罩著,這事你都不敢幹?寶蛋你就算了吧,我說三兒,你真不敢?」仇笛刺激著。

  包小三生怕是個坑,使勁搖頭,仇笛指著兩個點,接應,把車開到五公里外,看我的,兩人瞠目結舌看著,一身便裝的仇笛快跑幾步,走向正準備去開車的美女,慢慢的尾隨在她後面,只等那美女摁車鑰匙的一剎那,仇笛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卸了她肩的女包,邁開長腿,嗖嗖嗖就跑,那女的半晌才反應過來,跟著是大喊「搶劫啦!搶劫啦」。

  只能喊喊了,穿著高跟鞋那跑得過仇笛那牲口,而且就喊,也沒人搭理她。

  「哎呀,媽呀……這麼拽?」包小三老羨慕了。

  「我日……這貨真敢啊。」耿寶磊驚呆了。

  十分鐘後,拐過一條街口,後門洞開,仇笛跳上車,在眾人瞠然中把包扔給了管千嬌,得勒,手機,銀行卡,購物小票,什麼會員卡亂七八糟倒了一桌子,接駁上手上解密,清理著銀行卡,很快,手機的亂七八糟信息、圖片,全部顯示到了管千嬌的電腦上,她打了個標記,文件夾的名字叫:佰釀崔瑩。

  「再挑一個。」仇笛道著。

  管千嬌放著屏,一大屏美女照片,管千嬌回頭徵詢著:「挑那個?」

  「揀漂亮的。」仇笛笑道。

  管千嬌啐了口,讓仇笛選,又選定一個,反查著住址、追蹤著電話,佰釀暫且查封,這些失業的妞怕是都在市裡晃悠,很快就定位到了第二個,追到了平安街,要下車時,包小三拽著仇笛:「你別去,這次我來。」

  「真的?」仇笛笑著問。

  「當然是真的,幹這活我比你利索。」包小三躍跌欲試道。

  三人商議片刻,包小三飛步跑了,他直接走到那妞跟前,咋唬一聲:嗨姐們,打一炮多少錢。

  那女人一愣一愕,一看路人都笑話看她,氣得那妞拎著包啪唧就朝包小三甩來,這正中下懷,包小三順手扯著包,拽得那妞一個趔趄,包小三惡罵著,再給老子戴綠帽,跟你離婚啊。那妞氣得捶胸頓足,還沒省過神來,急急剛辨一句,包小三早喊著不過了,不過了……說著早在圍觀的瞠目結舌中跑遠了。

  第二個女人,信息進了數據庫。

  也就是從這一把開始,包小三的心理障礙全部消除了,搶女人的活,他搶著幹;過了三把耿寶磊也躍躍欲試了,兩人商議著改變一下作案手法,怎麼幹呢?悄悄在背後拽一下奶罩罩,要不拉一下裙子,女人下意識要護前面,然後包帶從肩頭滑落,正好一把拽上就走。

  兩人實施一把,咦喲,還真是這樣,大大加快了效率。

  不到中午,車上已經堆滿了五顏六色的女包,其中還不乏LV、GUUGI,鱷魚等大品牌,管千嬌本來對這事非常反感,不過在數據交叉對比時候,很快和行動組掌握的數據庫出現了吻合的地方。

  「哦……哦……我明白了,這兩個女人的銀行卡,和段小堂隱匿的這個賬戶有關聯……手機號關聯更多了,七個女人,六個有兩部手機,還有一個,居然有四部手機,兩部手機裡,至少有一部是雙卡……她們平均每個人,都要有三個以上的號碼啊……哇,老大,我們是不是不該知道這麼多啊?」

  管千嬌清理著聯絡線,這幾個不起眼的女包,和涉案的數人都建立的直聯,多數是短信邀約,還有一個剛聯繫過的,包就被搶了,對方赫然是某國企孫總,也在涉案傳喚過的名單上。

  「是知道的還不夠多啊。」董淳潔概嘆道,可以想像,佰釀裡的貓膩有多大,這個酒會為名、淫亂為實的地方,董淳潔曾經想到過可能是個權色交易的地方,但從未想像過,會用這種方式找到苗頭。

  「老大,你得制止他們一下,他們快上癮了啊。」管千嬌提醒著。

  攝像裡,三人一齊幹活了,耿寶磊也加入了,在後面一喊,那妞一回頭,咦,不認識。呀……再回頭,包被搶了,一追……呀,撞到了個大個子懷裡了,那大個子安慰了一句,肯定是見義勇為去追……追個屁呀,是仇笛和包小三一起跑了。

  董淳潔氣急而笑,回頭看那倆隨從也在吃吃笑,他無奈地道著:「人才吶……看看人家怎麼幹活的,啊……看看你們倆,一會幫忙去。」

  「哎,好勒。」那倆小伙早迫不及待了。

  車行行走走,一上午,各街路派出所,接到了不數起搶包案,就這還是有沒報案的,即便報案的也沒等來出警,即便等來一個出警的,民警也記錄了下,被案值嚇了一跳,疑惑地問著,你從事什麼職業的?一個包就九萬多?這可是重大刑事案件啊。

  姑娘省得失言,尼馬不報案了,捂著臉就跑……

  ……

  ……

  午時,滯留在保密局的行動組到了午餐時分,慣例是便當,一行人正圍著座位吃著的時候,匆匆進來的戴蘭君憤然一摔門問著:「陳處呢?」

  「去省廳了,怎麼了,蘭君?」都寒梅看戴蘭君臉色不對,關切地問。

  「誰下令放的燕登科?這活讓怎麼幹?問都沒問幾句,前腳進來,後腳出去。」她憤然道,氣咻咻地坐到了座位上。

  眾人面面相覷,王卓小心翼翼地道:「是陳處下的命令,省廳給的壓力不小,燕登科是市政邪委員……沒有更多證據,只能放人。」

  「問都不問,找都不找,能有證據嗎?我看封的酒莊也是做樣子,怎麼不撤了。」戴蘭君氣憤道。

  李小眾語重心長地說著:「燕登科就涉案,肯定也是些官商勾結的事,和我們查得差十萬八千里呢……再說咱們在人家地面上辦案,有些事得入鄉隨俗。」

  「要這樣,甭查了,讓咱們都回家得了。」戴蘭君一肚子氣無處可洩,難堪道。

  「吃飯吧,徐局和陳處去省廳了,回來再問唄。」都寒梅勸道。

  飯是沒胃口吃的,戴蘭君義憤填膺地摔門走了,餘下諸人,相視苦笑。

  這個大的泥沼開始漸漸顯示出他的威力了,查不完的嫌疑人、開不完的案情分析會、開完會還有私下的協調,陳處長和徐局長,真個人是分身乏力啊,眼看著行動組除了刀兵入庫,再無他途了……

  ……

  ……

  下午四時,悶罐車泊到了皇城酒店外,是追著出獄的燕登科來的,這傢伙,前腳從看守所出來,後腳就到五星賓館得瑟了,據說有不少狐朋狗友給他接風洗塵。

  「十九層……1908房間。行動組有外勤盯著他……這個?」董淳潔看看車裡。仇笛接話頭安排著:「你們倆,想辦法把尾巴引開,我們直接進去……千嬌,把你找到的,打印幾張。傳手機上一份。」

  諸事妥當,老董也跟著下車裡,六人分頭進入,老董的兩名隨從很快發現了大廳裡的同行,讓眾人繞著上了二層,另一個盯的肯定在安全出口,兩人出了電梯,直奔安全出口,一前一後擠著地方同事,亮著身份,把那位外勤嚇唬住了。

  消息傳回,燕登科房間裡還有一個隨身的保鏢,終歸是出了點事,怎麼個也不放心,老董叫著幾人湊一塊商量著,片刻人模人樣的耿寶磊去摁門鈴了,開門的果真是保鏢,門眼裡一瞧,有個亮著國徽證件的人,他應聲開口問著:「什麼事?……喂喂喂,你們幹什麼?」

  「別動,再動打死你。」仇笛拿著槍嚇唬著,那保鏢一下子懵了,被耿寶磊拿塑料扎帶捆著手。保鏢驚聲道著:「你們不是警察?」

  「廢話……你瞎了,你沒看見我這裝逼合格證。」包小三拿個玩具證件扇了保鏢一下,把保鏢氣得兩眼直冒金星。

  關上門,三人把保鏢推進衛生間,大浴巾一蓋,毛巾一扎威脅著,別動啊,敢動澆水憋死你。

  外面的動靜早把裡面中午喝得有點多的燕登科嚇醒了,他剛出門,就被人推回來了,嚇得老燕抱頭嚷著:「好漢饒命,要多少錢我給。」

  「看看我是誰,嚇成這鳥樣啊?」仇笛笑著道。

  「啊?……是你?」燕登科一下子認出來了,他驚恐地想想,趕緊道著:「兄弟兄弟……有話好說,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惹著您老人家大駕了。」

  「別裝孫子了,多大個人物呢,坐好,跟你談點生意。」仇笛道。

  「哎喲,爺啊,還談啥生意,酒莊被封了,賬戶被查了,我住個店都得刷信用卡啊……我家都不敢回呀……您饒了我吧,我湊巴湊巴,身上滿打滿算只剩飯錢了……我跟您講,等我緩過難關,要多少錢,儘管開口。」老燕迫不及待地表白了,不過是窮表白。

  仇笛摸摸槍,插回了腰裡,嚇得燕登科一陣哆嗦,緊張了。

  「真沒錢?剛才不是說給錢麼?」仇笛不動聲色問。

  「啊,真沒錢,就剩幾萬塊了,賬全封著,不能隨便支取啊。」燕登科道,開始耍賴了,知道照面的,肯定就不是搶劫的。

  「沒錢,你可打發不了我啊。」仇笛笑著道,老燕正緊張時,仇笛補充著:「少說也得好幾十萬,你確定一毛不撥,不把兄弟我當回事?」

  「哎喲,您還是崩了我吧……我這一百來斤,實在給您弄不出這麼多啊。」燕登科急得快哭了。

  千萬別相信奸商臉上的表情,仇笛笑笑,提醒著:「別急,我不是敲詐勒索,做點生意,有興趣就賣給你,沒興趣我拍拍屁股走人。」

  「什……什麼生意?」燕登科警惕地道,這種關鍵時候,誰也不敢亂說,胡來要不了命,亂講可是會要命的。

  「小段被滅了……你他媽仗著他的勢還想收拾我是不是?……看好了啊,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什麼勾當……能看懂嗎?看不懂我給你解釋解釋……」仇笛甩著打印紙,放著手機,看著看著,燕登科開始滿頭冒汗,像母狗一樣爬著看著地上的東西,然後渾身開始抽搐,嘴唇得啵著說著:「我我……我不清楚這事……這這……這是什麼?」

  「我給你講講啊,這是你那員工裡叫崔瑩的銀行卡,另一個是一個匿名賬戶給她轉過錢,十萬塊……這個賬戶聽說是段小堂的啊……這個卡呢雖然不叫崔瑩,可在崔瑩的包裡,她說就是她的,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還有這個,這個妞叫曲靜,老公叫她小靜靜,她才二十一,可他老公都五十多了,好像是省電力集團的啥孫總?這我不誑你啊,手機都在我手裡,想看不?……還有個更狠的啊,那個叫申月月的,她一直跟誰知道不?我可知道啊……她把老公的卡都裝在包裡呢,光那個包就值九萬多……」仇笛語焉不詳,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不足以為證據,但足以嚇住燕登科。

  女人身上的東西那兒來的,估計燕登科比誰都清楚,嚇得老燕哎唷一聲栽倒在地,如喪考妣地道著:「您這不是要錢,是要我這小命啊……早知道,還不如住看守所呢。」

  「嗨嗨……別裝死,談談生意,這東西要不要?」仇笛問。

  「啊?這……」燕登科嚇住了,生怕是個陷阱。

  「你不要拉倒,老子現在就打110,舉報你個他媽的,開什麼酒莊,明明淫窩,拉攏腐蝕黨的幹部……我看看誰吃不了兜著走。」仇笛說著,拔著電話,一點也不客氣,只待滴滴接通了,燕登科這才一躍而起,死死拽著仇笛的胳膊不迭地道著:「要要,要,我要……」

  「呵呵,這才是聰明人嘛……這些人可比警察黑多了,弄不死你啊。」仇笛摁了電話,笑著看著已經窮途末路的燕登科,他勸慰著:「我還真是求財,不過我這人講道理,不偷不搶,你說吧……給多少錢,讓我永遠消失,包括這些東西。」

  「你是怎麼拿到滴?」燕登科驚恐地問。

  「商業秘密能告訴你啊,你以為我傻啊……就告訴你,你能怎麼著?段小堂拿老子都沒治。」仇笛不屑地道,這算是結結實實把燕登科鎮住了,他吸溜著鼻子問著:「要……你要……多多少錢?」

  「五十萬,兩個小時內到不了賬,老子送公安局去,你看著辦……紙背面有賬戶。」仇笛作勢欲走。

  「嗨,那我怎麼相信你啊?」燕登科欲哭無淚地道,仇笛回身時,他委曲地問著:「你要拿了錢,繼續訛我怎麼辦?」

  「你沒有選擇,我們頂多訛你的點錢……別人呢得整死你,況且,你應該相信自有公道在人間。」仇笛道。

  「訛我,都叫公道?」燕登科氣得直抽搐。

  「呵呵,我是說,這個價格是公道的。」仇笛嫣然一壞笑,掩門而走。

  過了好久,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燕登科才反應過來,先是捶胸頓足哭了一會兒,哭罷探頭探腦出來,發現已經是人去樓空,只有保鏢還被捆在衛生間裡,他放了保鏢,惡罵了一通,保鏢委曲地要辭職,他說了:燕老闆,您把誰惹了,都揣著傢伙上門,我們賣身不至於賣命啊。

  這麼不仗義,直接被燕登科轟走了,他枯會在房間裡好久才拔通了一個電話,有氣無力地說了句:「鳳蘭,給你個賬戶,匯五十萬……分開匯,對,馬上匯……」

  實時傳輸,到了悶罐車裡,管千嬌驚愕地看著仇笛一眼,這貨胃口越來越大了,就搶了十幾個包,回頭就訛了五十萬。

  「厲害,太帥了。」兩位國安驚嘆道。

  「都說了人才……鳳蘭是誰?這壞種,還藏著電話,新電話根本不在行動組的監控裡。」老董忿忿道,辦案的疏漏太多了,真沒想到,這傢伙被查封資產了,還能擠出大額資金來。

  管千嬌的操縱下,一副女人照片加簡介直接顯示出來,顯示是酒莊的櫃上經理,被公安局已經傳喚過了,年方二十八,姓楊名鳳蘭。

  「我認識……剛到佰釀,就是她接待的我,還有一酒妹叫鳳玉……這是老燕的黑掌櫃啊。」仇笛道。

  「接下來咋辦?還繼續搶不?」包小三興奮地問,今兒可過足癮了。

  這話惹得管千嬌白了他一眼,老董笑著道著:「這一天進展要讓行動組知道,得把他們鬱悶死……就看老燕上不上當了,匯不匯這個錢了……你說這個女的精明不精明,會不會出紕漏?」

  「放心吧,他未必怕咱們,可他肯定怕幕後這些人,真捅出來這些事來,他就不是傾家蕩產那麼簡單了。」仇笛道。

  車行不久,賬戶的提示就開始響了,一直不斷地響,一看分批轉入的錢,董淳潔嘴快樂歪了,他笑著道:「要是老燕知道,這是往國安控制的賬戶裡轉錢……你們說會不會氣得吐血?」

  吐血不清楚,但吐得錢很清楚,分10筆轉入,整整50萬!

  接下來就沒好事了,車廂裡響著仇笛的聲音:

  「……喂,老燕啊,哦,我收到了……東西,對了,正說這事呢,50萬訂金我收到了……什麼?我沒說我只賣五十萬啊!?五十萬不是罵您嗎?您手下那些妞隨隨便便一叉腿,都有十萬八萬進賬,這五十萬怎麼可能都給你啊……這樣吧,還是五十萬,咱們按歐元匯率算怎麼樣?……嗨,您還別生氣,那賬戶可不是我的名字,查不查關我鳥事……反正就一句話,給不給吧……明天天黑之前啊,湊不夠錢,自己去公安局報到啊……」

  仇笛說著,其他人笑著,這算是把老燕給釣住了,給吧肯定心疼,不給吧肯定害怕,拒絕吧又不敢,前頭已經付的可怎麼說?兩人在電話上討價還價,仇笛是毫不鬆口,老燕這貨被逼得,居然羞羞答答地,答應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