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商海諜影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mk2258 2014-10-7 23:37: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104859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39
☆、99. 第19章 臨陣分道揚鑣

  地點:南疆,貝爾蘭千草原駐地某部。

  時間:6月4日凌晨五時。

  轟轟作響的引擎聲驚醒了邊防戰士的睡眠,沒有戰備警報,這裡卻如臨大敵,崗哨增加了一倍,從昨晚開始就不斷有各式的車輛駛進駐地,敏感的戰士都知道這種情況,不是有大事發生了,就是要發生大事了。

  信號燈揮舞著,背著戰術背包,手持微沖的戰術隊,在直升機氣流的吹拂下,弓著腰,次弟攀上了直升機,信號指示著,兩機騰空在起,片刻後便成了兩個隱沒在夜色中的紅點。

  抵達目標座標:待確認。

  作戰命令:待確認。

  ……

  ……

  駐地部隊的樓層燈火通明,多出來的幾個通訊接收器,接駁到三層的一間活動室,十幾位男女正調試著衛星圖,他們都清楚,用這種熱成像的雲圖在捕捉地面畫面,只有抓危險分子時候才用到,今天,肯定是有著非同尋常意義的一天。

  整個樓層靜默的可怕,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駐地部隊全部拉到了外圍警戒,這個紀律的團隊,沒有牢騷、沒有怨言、更沒有疑問。坐在通訊間隔壁會議室的幾位,已經在這裡枯等了一夜了,是接到了總部的命令,一個沒頭沒腦的命令,這些從來不出現在新聞中的大員便星夜兼程,駛到離他們轄區千里之外的邊疆之地。

  有大事發生,或者即將有大事發生,與會者的心裡也是這個想法,他們之間相互認識,就即便不認識,也在保密電報上看到過彼此的簽發名字,分別來自陝、甘、晉、京、冀各地安全局,他們並不奇怪會發生多大事,奇怪的只有一樣:把各省的精英都匯到此地,得多強悍的對手,才能和這樣一個陣容相稱?

  不過誰也清楚,並不缺少這樣的對手,或是邪教、或是暴恐、或是境外潛伏、滲透勢力,這些人那個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像附骨蛆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啃噬安寧和平。在國安人的眼中,鬥爭有著一層更深的意義,這條隱敝的戰線,不像軍人的正面戰場、也不像警察的執法現場,在這條戰線上,沒有活著的勇士,也沒有死去的英雄,有的只是血淋淋的輸贏。

  會議室裡很安靜,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安靜,直到聽到隆隆的直升機起航,直到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響起,門刷聲開了,一位便裝、短髮、普通夾克打扮的男子邁步進入,全體起立,跟著幾位通訊員魚貫而入,接駁電腦和投影,那位男子坐定示意著各位落坐,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

  國安,第七處行動處長,陳傲。第七處是負責涉外事件的專業部門,他的到來,為此次的行動又添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解密,要從現在開始了。

  陳傲清了清嗓子道著:「……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我也是幾個小時才得到的行動命令,之所以把大家組織到這裡,是因為有可能情況要涉及到你們轄區的事務,目標是一群搞非法測繪的,可能大家要奇怪這麼高規格。我也有點奇怪,因為這類違法行為,最輕可能只處以沒收測繪成果,最重的一例,目前有記載的,判處了七年徒刑……更嚴格地講,相比暴恐類、間諜類事件,讓我們對付這些人,還真有點大材小用了……別拘束,時間還早,咱們難得交流一回,借此機會,我們也好好相互學習一下。」

  非法測繪?相比國安處理的事件,這個還真不算重量級的事件,與會九位輕鬆了幾分,陳處本人又這麼和靄,讓會議的氣氛鬆了下來。

  陳傲示意著放圖,他身前身後的屏幕上,顯示著數件繳獲的各類測繪設備,就聽他侃侃道著:「背景我簡要介紹一下,在國土安全保衛上,我們在世界同行裡排名是靠後的,今天是關起門來說話啊,不要說地方上的,就我們在首都,起初都沒有認識到非法測繪對於國土安全的重大隱患,和平和安逸,對于大多數人都是一劑毒藥啊,等我們意識到的時候,這個情況已經到相當嚴重的地步……這是我們境外的情報人員刺探到的消息,在歐美日等境外多地,都有這種非法測繪成果的交易,一個省級的民用設施、地形、地質的測繪,售價一萬美元左右,如果有軍事國防設施數據的話,那可能這個價格要增長十倍不止……我們近年面臨的情況是,境外的勢力他們開始採取一切可能的方式向我國滲透,經濟的騰飛和我們工作壓力,是個正比的數據,大量商業往來、會務、體育賽事、娛樂、文化學術交流,都可能成為他們滲透的媒介……我統計了一下,近五年來,我們通過通訊傳輸截獲的非法測繪數據,涉及到二百多宗,而我們能抓到的非法測繪人員,一共39例,大部分抓不到,或者費時費力太久,即便抓到的,大部分都是被人收買的炮灰……」

  沒錯,這種事,花錢就能辦到,而花錢能收買的人更多,相比於內地,落後的中西部這種保護意識更差,正好給了境外那些人游刃有餘的空間。

  陳傲停留了片刻,機要員摘要介紹了幾樁交易事件,最突出的幾樁讓在座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西北不完全油井設施測繪,售價35萬美元;某地大型火力電廠的建址、座標、資源配置、人員構成等等詳細測繪、洩密數據,售價7萬美元;還有大量的涉及西北軍事、工業基地、西南軍港的數據,是國安保密處從涉外各類民用通訊傳輸的截獲的不完全數據,但足夠證明,非法測繪地下活動的猖厥。

  介紹完了,陳傲掃視著正襟危坐,如坐針氈的各位,他思忖了片刻道著:「……都別緊張,這次不是問責,破壞一件東西,要比固守容易得多,我們這一行,主攻的大部分時候佔優勢,因為滲透、刺探、破壞這些活動可以無所不用其及,而守的一方,要顧及的事就太多了,別說料敵於先機,能夠亡羊補牢就不錯了……下面,回到本次行動上。」

  他示意著機要員播放,不過畫面出來時,卻讓在座的心驀地抽緊了,畫面,是一組屍檢的照片。

  「這起行動最早要追溯五年前,我就從這起刑事案件開始……五年前,八月十日,在京津高速路上發生了一起謀殺案,遇害人劉一民,死在自己的車裡,地方警力在現場勘察的時候,發現了他的佩槍……不用懷疑,這是我們的一個優秀偵察員,他在死前向上級的最後一彙報,是和一位兜售非法測繪成果的掮客接頭交易,結果被識破……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被勒死的,這個手法暴露了對方可能的出身,應該是境外間諜的手筆……而且在劉一民同志屍檢的結果裡,有少量無法測定成份的化學藥劑,含莨*酸成份,也是間諜慣用的逼供藥物,可以在致人輕度昏迷、致幻的情況下,逼問信息。」

  「根據劉一民同志生前的調查,他是通過京城的商務調查公司,扮成外籍人員接觸到了一個叫『影子』的掮客,對方是怎麼識破他的身份的,我們至今尚不知道,不排除我們內部洩密的原因……同時也證明,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麼掮客,很可能是一個境外潛伏在我國的一個間諜……可能不是一個人,是個組織……」

  「五年來,我們沒有中止過調查,不斷地在加大對非法測繪類違法犯罪的打擊力度,但結果並不如人意,治標不治本是肯定的,可能連治標的效果也達不到,經濟發展、整個社會風氣逐利氛圍的嚴重,讓這些間諜的活動如魚得水,他們甚至根本不用露面,可以通過收買那些退伍、退役、私家偵探、商業調查、各類保安人員,輕鬆地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是無孔不入,而我們,是疲於奔命……」

  陳傲連續說著,情緒稍有激動,最後一幀畫面,定格在一個大大的x上,就見他清清嗓子解釋道:

  「鑒於這種情況,總部把五年前實施的這個計劃定名為『X』計劃,之所以這樣冠名,是因為它最初沒有引起重視,最初制定計劃的時候,我們一無所知,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知道對方的組織構成,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何在,一切都在未知之中,知道是,我們一位優勢的偵察員,受過嚴格訓練的偵察員,在沒拔槍的機會下被人滅口,即便現在從我的角度看來,這好像也是一個出於復仇心態,頭腦發熱制定的計劃,事實上這個計劃在實施途中,也幾次被叫停……」

  他說著,介紹著這個絕密級的計劃,不過越聽越讓從事秘密工作的人覺得不可思異,計劃的實施步驟是,以國安的身份從民間機構甚至社會閒雜人員中招驀人員,在非法測繪多發的地區,採取一切可能手段查找這些人員的信息。招驀的對象,也正是被稱為高危人群的那些對象:商業調查類人員、私家偵探類、退伍退役類、在保密單位就職過一類,這樣的行動在專業人員看來,那有什麼秘密可言,簡直就把自已放到風口浪尖上了。

  介紹的過程中,明顯地看到了與會人員臉上的不自然,陳傲難得地笑了笑道著:「我也覺得這個計劃匪夷所思,大家猜猜結果怎麼樣?王局,您先來,您可是老國安出身……」

  一點將,一位年屆四旬的男子,沉吟了片刻道著:「陳處長,這是違反組織原則的事,就即便有效果,也不排除可能洩密的因素,這種行動我們地方可不敢組織。」

  「是啊,所以被中途叫停了……其他人呢?還有什麼看法。」陳傲道。

  「叫停是正確的。」又一位女國安發話了,她嚴肅地道:「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如果在境外,可以選擇一切有效的方式達到目的,但在境內就要考慮了,如果出現紕漏,很可能危及我們的組織自身啊。」

  「對,招驀的也恰恰是可能被收買的高危人群,但不同的是,收買純屬為達到目的,而招驀,不可能不通過甄別,把人招進隊伍來吧,嚴密的監視有時候都不奏效,何況像他們這樣遠程作業?」又一位老同志道。

  弱點,可能來源於你最大的優勢。

  陳傲心裡泛起這樣一句話,正襟危坐、嚴肅表情、按部就班、細心慎微,這都是優點,但在千變萬化的鬥諜實踐,可能要成為最大的缺點了。

  靜默了片刻,陳傲沒有說話,示意著機要介紹,這位年輕人照本宣科念出來了一組讓在座聳然動容的數字:

  「X計劃實施五年,先後招驀退役軍警類人員27人、商務調查及私家偵探類16人、有保密工作實踐的人員21人,局裡授權的一共3次,其餘5次均未授權……最近的一次是上個月,五月份,未授權。」

  滿屏都是各式照片,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各自標注著背景出身,六十多人,八次,把在座的國安人員嚇住了。

  難道是抓捕叛逃人員?眾人心裡泛起這樣一個疑慮,而且覺得可能性無限加大了。

  「介紹一下,領頭的。」陳傲面無表情道。

  「董淳潔,四十八歲,**年,商務信息情報處,處長……**年就任總局反非法測繪行動組長,**年被調任經濟信息情報分析處,處級分析員……」

  一列詳細的介紹,可能唬唬外人還成,在內行眼裡,這是一個日薄西山職務走向,從處長到處級分析員,幾乎相當於貴妃進冷宮,太監入洞房了,名兒再好,也是有名無實了。對了,調任的時間,正是劉一民出事的時間,應該是負了領導責任。而且個人資料上還附了一條作為國安無法坐視的信息,他的妻子在國外,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裸官」。

  「大家有什麼想法?」陳傲道,看看時間,像是還長,根本不著急。

  「為什麼對這樣的人,姑息這麼長時間呢?」

  「他這是在違法犯罪,萬一危及我們正常工作安全怎麼辦?」

  「難道是總局默許?」

  「太冒險了。」

  「……」

  一眾人等,開始嚴肅不起來了,或大聲發言,或竊竊私語,毫無意外都是聲討,誰都會揣摩上級意圖,看來今天的目標就是他了。

  「難道有結果了,他們找到非法測繪的人員了?」那位女國安,逆向思維到這一步了,好奇地問,假設是默許,出了成績,情理上倒是可以網開一面。

  「還真找到了,他們此時正準備出發,要去抓捕盯了幾千里的非法測繪人員……為難的是,這個計劃仍然在未知之中,可能斬獲很大,可能一無所獲,仍然是個X,所以,我需要集中大家的智慧來指揮這一次行動,因為它現在對我來講,仍然是個大大的X!」陳傲道。

  他示意著,機要在換著屏幕,現出了三個嫌疑人的圖像。

  這峰迴路轉的,讓聲討消失了,都像陳傲一樣顯得很難堪地看著屏幕,對呀,如果真找到了,還找準了,是條大魚,還是幾隻蝦米,那該怎麼辦涅?

  一時間,全場靜默,只能聽到機要在朗聲介紹著幾位鎖定的嫌疑人……

  ……

  ……

  沙堡、石山、清冷的月光、成了一個黑影,顯得有點猙獰的灌木。不遠處一堆火,柴火燒得畢畢剝剝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地方聽得格外真切。

  準備走了,老董很嚴肅,自從見面就見過他這麼嚴肅,喝完了最後一口飲料,他掏著身上,三張卡,招手叫著那三位,一人手裡給塞了一張,語氣很凝重地道著:「……到分手時候了啊,我都有點捨不得你們,卡密碼是你們各自身份證的後六位,我這輛車給你們,開著直回京城……接下來的事,我不能讓你們捲進來了,萬一有個差池,我可擔不起責任啊……三兒,回去別坑小學生了啊,找個正當生意幹。」

  「哎,董哥……您不是說很簡單麼?我們跟你一起去啊。」包小三真情流露,絕對不是假的,都知道難受了。

  老董一撫他腦袋笑道著:「傻小子,一參與行動,事後得審查你幾次,你以為容易啊,再說你們又沒摸過武器,幫不上忙,還添亂了……有海峰和老鰍就足夠了。小耿啊,回去我找你啊,酒店我還真能說上話……」

  耿寶磊笑了笑,也有點捨不得,老董看向仇笛時,仇笛嘴歪了歪,詭異地笑了笑,老董一瞪眼問:「你笑什麼?笑我只會吃,不會當領導對吧?」

  這一說,老鰍和王海峰也笑了,董淳潔笑著說著:「當領導就是領著別人去幹,這點我還是會的,有這兩位在,我心是塌實的……仇笛啊,你一路調皮搗蛋,這樣是不行的啊,太個性了,太聰明了,到單位沒人能容下你。」

  「您等等……您這教誨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堵我的口,省得我將來找您辦工作啥地?」仇笛回瞪著。

  「喲呀……看我說准了吧,太聰明了,連潛台詞都聽懂了。」老董猥瑣一笑,渾身肉顫,氣得仇笛乾瞪眼了,他像將軍一樣挨個拍過肩膀一揮手道:「兄弟們,回頭見啊……開車小心點啊,甭把我車刮了蹭了……小戴,東西呢。」

  戴蘭君正搬著別克車上的東西,耿寶磊跑上去幫忙,箱子一放,兩件避彈衣,老董拿著,給了戴蘭君一件,另一位遞給老鰍,兩人說了不用,那三個非法測繪的,在軍人眼裡還真不夠看,制服他們是分分鐘的事,何況又是偷襲,不過拗不過老董,老董硬給王海峰穿上了,另一個銀色的箱子一打開,兩隻烏黑的手槍,包小三興奮地就想去摸,被戴蘭君一把打掉鹹手了。

  她喀喀嚓嚓拉拉槍,檢查了一下彈夾,塞進了腋下的槍套裡,另一支,她拿著,眼光徵詢老董,老董明顯還是個吃貨,指指寧知秋道著:「老鰍,你來吧……我沒開過槍。」

  噗哧,耿寶磊噗笑了,老董不屑地道著:「笑什麼笑,我打進單位開始就是領導,玩槍多危險。」

  眾人都笑著,老董帶的是不危險的東西,皮帶上,鞋上、口袋裡,腕上,幾處信號源,他拍拍得意地道著:「幾位放心啊,我已經聯絡到總局了,只要我們揪住人,從蘭貝草原駐地的支援,三十分鐘就能到達……海峰、老鰍,你們倆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你們帶回京城,給你們一個好出身……準備出發。」

  他拍拍肚子,拎拎已經髒兮兮的西服,躊躕滿志道,老鰍和王海峰一左一右隨著,車輪、油箱、行駛圖,一件一件仔細檢查。戴蘭君收拾好裝備,箱子扔到車後時,一轉身功夫,背後卻立了個人,是仇笛,她瞥了眼,拐著走,仇笛左跨一步,又攔住她了。

  「想幹什麼?」戴蘭君叉手而立,腋下露著槍把,頭髮隨意捲著束在腦後,即便香風美體成了汗味襲人,也掩不住英姿颯爽,對著仇笛色迷迷的眼光,她一點也不迴避,笑著逗著仇笛道:「是覺得自己猜錯結果了?還是捨不得姐離開啊?哭個鼻子姐瞧瞧。」

  或許真有這種成份,仇笛沒想到,最後的一刻,董淳潔乾脆利索的打發人走,以他和人相處,處處留個心眼方式,不坑你一把都對不起那五萬塊錢呢。意外了,也許真的看錯人了。

  仇笛看著戴蘭君,笑笑,指指遠處,別克車旁邊,兩人走到車邊,戴蘭君像不適應地看了眼眾人,她好奇地看著仇笛道著:「你想一起去?」

  「不想。」仇笛搖搖頭。

  「就想,也不會帶你去。」戴蘭君刺激了他一句。好奇地問著:「那你想說什麼?有什麼話快說啊,這一別,肯定是永別,以後恐怕見不著了。」

  「嘿嘿……有心總會見到的,我一直有句話想告訴你,不知道你信不信?」仇笛輕聲道,像做賊一樣,看看是否有人偷聽。

  「你從來都沒信過我?我就信,你都會認為是假的。」戴蘭君道,依然笑著,那笑裡,多了份無奈的滋味。

  「真假我來分辨……我要告訴你,如果我說,我之所以來,是因為你,你信麼?」仇笛道,在他的YY中,還是亞奧酒店的那副景像,相攜的婷婷玉立、相視的吹氣如蘭,讓他心那麼的蕩漾……然後思忖好久,才有了這趟犯賤之旅,不管敵視也好,爭吵也罷、欺瞞也過去了,現在分別之時,他真有點戀戀不捨了。

  戴蘭君慢慢地笑了,她分辨得出,這是真話,一個男人傾慕的眼神不會做假,她笑著故意道著:「不信。」

  仇笛笑了,一揚手,兩人在路上猜拳動作,戴蘭君也揚著手,一二三,剪子對布,仇笛又輸了。

  「其實你一直相信我,現在還是。」仇笛道,眼光裡蓄上的柔情。

  「可你一直是試探我,現在也是。」戴蘭君道,眼光裡仍然是戲謔。

  「你好像說過,你很喜歡我?」仇笛問,很嚴肅。

  「好像有,你不會當真了吧?」戴蘭君驚訝道,很玩笑。

  「難得有人這麼說,我怎麼可能不當真呢,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但是有代價……代價就是,我得測試一下,你說的是真是假。」仇笛笑著湊上來,神神秘秘道。

  「測試?怎麼測試?你能測試我說的真假?告訴你啊,國安可都經過反測謊訓練,我說瞎話的時候,心率不會有任何異常。」戴蘭君笑著傲嬌地道。

  「我有民間的特別方式,能夠測出你說喜歡我,是不是真的,想試試嗎?」仇笛嚴肅地道。

  「想啊,不過你估計要失望的。」戴蘭君不以為然笑道。

  兩人每每挑恤,都走得很近,臉對臉,眼對眼,每回仇笛不好意思地被嚇走,總讓戴蘭君覺得很好玩,這一次也是,兩人像鬥雞眼一樣,相互不服氣地看著,卻不料仇笛說完就變了,毫無徵兆地一把摟住戴蘭君,狠狠地、啃肉乾一般,吻上去了,戴蘭君猝不及防被襲了個正著,只覺得兩條胳膊像纜繩一樣勒住他,溫熱的唇舌侵略著她……她一瞬間懵了,跟著緊張、激憤……下意識抬腿膝撞,卻因為太近被別住了,然後她發狠了,使勁吸著仇笛的嘴唇,狠狠一咬,仇笛啊聲吃痛放開,然後啪……一個清脆的耳光扇上去了。

  尼馬B,測試結果出來了,喜歡是假的!

  仇笛悻然捂著臉,嘴裡鹹鹹的味道,心裡如是想到。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39
☆、100. 第20章 風勁會獵拂曉(1)

  一聲清脆的耳光打破了戰前的寧靜,別克車前,仇笛捂著臉,戴蘭君捂著嘴,準備走的幾位瞠然回頭,一看這樣子,零點幾秒就猜到了原委,包小三怒不可遏地道:「鰍哥,槍呢……給我崩了那貨,耍流氓涅!」

  寧知秋和王海峰懵了下,旋即呲笑了,看看愕然一臉的老董,老董擺著手,驚訝地道著:「嗨……這是什麼個情況?都什麼時候了,顧得整這事?」

  說著帶人要上前來,戴蘭君驀地伸手做個制止動作,怒喝著:「都別過來,誰過來我跟誰急啊?」

  一句制止了眾人,她一擰仇笛的胸前,牽牲口也似地往車後牽,力道奇大,神情極怒,彭地一聲把仇笛釘在車上,胳膊一屈,架著他的下鄂,就差掏槍頂著他腦門了。

  「信不信我真把你治成不能人事啊。」戴蘭君惡狠狠地道,兩眼如怒如仇。

  仇笛嘴角掛血,他被頂著,看著戴蘭君怒極失色的臉,似乎有點失望,不過戴蘭君並沒有下一步動作時,他又狐疑升起,這似乎不像暴怒之下能有的控制,於是他鬼使神差地一笑道:「不信,你在演戲,一直都在演戲,我是戲裡的小丑,你也不是戲裡的主角。」

  戴蘭君聞言,神情一緊,手卻下意識地鬆了,她一言未發,慢慢地,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放開了仇笛,不過看他的眼光卻越來越複雜,仇笛輕聲道著:「我不知道你要遇到什麼,可我知道很危險,不像你表面這麼輕鬆。我雖然很自私,可我並不介意幫我喜歡的人一把。」

  戴蘭君眼皮動動,她明顯感覺,那怕能通過反測謊測試的神經,某處也被重重地拔動了,她愣著,就像失魂落魄一樣,兩手,驀地環住了仇笛的脖子,循著吻上來,很狂野、很急促、就像壓抑許久的情感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爆發,她狠狠的抱著仇笛,在他的臉上、唇上,放肆地吻著,就像這是今生的最後一次親蜜。

  這是真的,不會做假,仇笛感覺到了她急促的呼吸,感覺到了她加速的心跳,更感覺到了那辱舌交合在一起的美妙,恍惚間如同置身於初見的酒店廳堂,那婷婷娉娉、那風姿妖嬈,她像個百變的精靈,今天才俘獲到了她飄忽不定的心。

  月色清冷、深吻忘情,誰可料想到在這個時候,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寧知秋和王海峰苦著臉,無奈地笑了,老董卻是愕然未消,他看看耿寶磊和包小三,小聲問:「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就搞到一起了,這不胡鬧麼?」

  「是啊,沒發現什麼時候就弄上了?」耿寶磊笑道,在他看來,兩人倒真像一對,包小三卻是有點失落地道著:「挨一巴掌就能親個嘴,這生意真划算。」

  「該走了,董哥。」寧知秋啞然失笑了,提醒了一句。

  「麻利點親完,要走了。」老董怒了,撂了句拂袖而去,那樣子不僅對仇笛,恐怕要恨烏及屋了,連戴蘭君也看不入眼了。

  兩人相擁吻著,吻著又交叉著頭緊緊地抱著,抱了好久,才見戴蘭君又餘興未盡地捧著仇笛的臉重重一吻,匆匆追上了已經啟動的車,跳上車絕塵而去。

  「什麼時候談上的,搞什麼搞嘛,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啊?」車裡老董憤然訓斥了句。

  「呵呵,沒來得及談,直入主題搞了……小男生口味不錯,嘖嘖!」戴蘭君餘味猶在的吧唧著嘴,把老董氣得直接無語了。

  車裡兩人笑笑,王海峰小聲道著:「仇笛是挺帥的。」

  「那當然,沒發現他這麼有種,居然敢調戲我……呵呵,不過我喜歡。」戴蘭君興奮地道。

  「注意下影響,像什麼樣子嘛……老鰍,小心點開車,別驚動了目標,海峰,定方位,別走岔了,關鍵時刻千萬別掉鏈子啊,等了幾年才摸著邊,可別給跑嘍。」老董回頭斥著。

  「放心吧,董哥,這種人難找,可並不難抓。」老鰍篤定地道。

  此時已經近拂曉,車燈已關,就憑著眼力和電子定位在慢慢的靠近宿營的目標……

  ……

  ……

  貝爾蘭草原駐地某部,介紹進入尾聲。

  沒有想到總局已經盯住這三位目標,疤臉的姓馬名尋山,寧夏人,曾因販賣藏羚羊皮毛被處以刑事拘役,和他同行的另一位帕哈爾木,無前科,不過根據馬尋山的出身可以判斷到,兩人很可能都是活躍在西北的偷獵分子,這應該是他們被僱傭為嚮導的原因。

  關鍵是第三位,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僅僅在交通監控上捕捉到了一幀畫面,不過根據總局對嫌疑人犯罪信息庫的比對,此人和數年前一起倒賣稀土案件的漏網嫌疑人藍驍戰相似度極高,不排除就是此人的可能,倒賣戰略物資和搞非法測繪,都有境外間諜的參與。

  整個過程看似非常簡單,消息起源於臨覃縣,是馬尋山到當地的娛樂場所無意曝露,跟著這條線,國安的追蹤一直追到德令哈市,之後,這些人又拐向茫崖,在茫崖入疆途中,被背後緊追不捨的董淳潔一行咬住。

  到現在,準備開始抓捕了。

  聽完了,一眾國安大員有點懵。

  對,有點懵,匪夷所思之後,是疑慮重重,已經掌握線索了,為什麼不動手?還要放他們進疆,這裡的抓捕難度肯定會無限制擴大,就不能確認也說不通啊,那怕是疑似,也應該是蒼鷹撲兔,畢其全力,怎麼能僅用這麼幾個人,還有臨時招的。

  不經意間就開始竊竊私語了,這個行動不管從那個角度講,組織得都是破綻百出,而且從安全的角度來講,幾乎是在玩火,那些偷獵者的武裝,甚至要超出普通戰士的槍械水平,更別說還有疑似藍驍戰這號走私過戰略物資的危險人物。

  陳傲瞥著眼不時地看著,等討論一會兒,他才敲敲桌子,提醒道著:「不要私下說,有什麼問題,直接提,有什麼疑問,我來解答。」

  有人立即接上了,直道著:「陳處長,這個計劃是總局默許的嗎?」

  陳傲笑笑,搖搖頭,他用一種很玩味的口吻說了:「總局正在研究對董淳潔同志的處分……這麼說吧,任何一個主權國家,都不會公開承認,向敵國或者友國派遣任何間諜。」

  所以,這個疑問永遠不會有解答,就像總局永遠不會承認,曾經招驀過民間機構或者閒雜人員從事任何保密級任務。

  「可這對於抓捕就相當困難了,貝爾蘭草原、沙漠、戈壁灘、石山、地形複雜程度很高,如果脫逃,恐怕得啟用單兵線搜索了。」另一位憂心重重道,別看直升機唬人,其實真行動起來,還沒有原始的人海戰術好使。

  「既然掌握消息了,那就應該提前抓啊,在高速路、國道,都容易設障抓捕啊,為什麼把他們放入南疆?」那位女國安也看出問題來了,她尖銳地指出:「我怎麼看,就像總局在配合董淳潔追蹤?難道就為了照顧他五年追蹤的辛苦?我不是對他本人有意見,而是對他這種方式有意見……要都像他這樣大海撈針的找間諜,那還要我們組織幹什麼?」

  「話不能這麼講嘛,畢竟馬尋山的消息,也是他碰上的。」另一位道。

  「五年,八次,行程數萬公里……這種消耗,值得嗎?」女國安反問道,一下子把那位頂回去了。

  冷場了,瞬間覺得自己失言,那女國安緊張地看著陳處長,與會各人目光游移著,生怕這個時候爭執誤事,陳傲卻是不動聲色地道著:「言者無罪……機要員,彙報一下方位。」

  他拿出了手機看看,機要在話筒裡說著,瞬間屏幕切換,座標定位,在慕士山東南七公里、喀什河以南21公里,衛星圖的成像外行根本無法看懂,通訊人員的解釋是,這一帶是沙漠草甸區,地形複雜,衛星的覆蓋,可以收到信號源在正常工作,但無法找到熱源反射地,還在搜索中。

  「他們就快接近目標了……我其實和你們一樣,在昨天知道這個行動計劃時,幾乎悖然大怒,我覺得就像一個玩笑,不過當我細細揣摩的時候,卻發現,這個玩笑開得很大,大得我都不信……如果連你們都瞞過去了,那我的信心就更大了。」陳傲的臉色,泛著一股子病態的笑容,詭異的興奮。

  「我好像明白了,有更大的目標!?」一位年紀稍大的參會人員驚省道。

  「繼續。」陳傲鼓勵著。

  「從臨覃到德令哈市,應該是測繪行程結束了,就不是結束,莫名其妙的拐向南疆……這說不通啊……你們看,董淳潔的行程除了在臨覃無意中和對方有了交集,之後再無重合之處……他們到茫崖的當天……馬尋山這幾人就通過茫崖進入南疆……不對,有詐,加油站是故意留下監控圖像的,以他們的身份和警覺,在德令哈市到茫崖數百公里,難道找不到一個不起眼的加油地方?」這位國安瞠然道,心裡泛起著危險感覺,她一下子沒理清頭緒,驚訝地看著陳傲。

  「繼續。」陳傲面無表情,兩眼空洞地道。

  「如果是試探,那他們暗處肯定還有人確認,是不是背後有人追蹤……如果有,肯定會驚走;可如果沒有,我們沒有跟進,也就意味著對方能確認董淳潔確實沒有隨行護衛,那他們的意圖是什麼?」女國安接上了。

  「董淳潔就有危險了……抓到一個國安中層人員,可比一個省的測繪數據價值要大,我們的組織構成、分佈、人員配置、裝備甚至通訊要碼,對他們來講那一樣都是價值連城啊。」又一位年紀稍大點的,往最壞想了想。

  「我明白了……這是個誘餌,董淳潔和戴蘭君兩個人,都是誘餌,要誘出幕後沒有現身的大魚。」女國安終於想明白了,她驚訝地指著屏幕,種種碎片化的信息,終於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定就是這樣,誘餌,他在故意招驀這些高危人員,肯定保密不了,這也正是他期待的……消息如果洩露,他被反盯上,對方如果確認可以拿下他,肯定會鋌而走險……那董淳潔就不是追到他們了,而是他們被誘到了這個抓捕難度很大的地方。」

  以身為餌,誘敵冒險!

  能幹出這種事來的人,應該是不要命的貨色了,似乎和照片上那位笑吟吟的人掛不上鉤,不過敢幹這種不要命的事,就足夠贏得在場所有人的尊敬了,那怕等著他是失利。

  眾人訝色一臉看著陳處長,這種計劃恐怕還真沒人敢批復,又不是人命不值錢的戰爭年代,萬一……要是萬一出現差池,誰負得起責?

  「猜對了,X計劃的核心就是這樣,還有一個辨證的思維是,如果敢誘國安、敢對國安下手,那這個目標就對了;如果是普通的非法測繪人員,別說國安,聽到公安的名字就得嚇跑……五年時間,八次,行程超過了十萬公里,他一步一步把自己變成一位處處吹噓、其蠢無比,好大喜功的小官僚,為的就是讓對手一步一步放鬆警惕,敢於鋌而走險……我和他是同事,連我都不相信他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那在暗處盯著他的對手,恐怕會更不相信,他會是餌。」

  陳傲低沉的聲音道著,驚訝、凝重、欽佩,還帶著幾分複雜,都在其中了,他手指點著,翻到了X計劃的最後一頁,是幾張影印件,手寫的紙,頁首,大大的兩個字:遺囑。

  「計劃的制訂者,就是計劃的執行者,他是寫下遺囑走的……這個計劃有點荒唐,而且得到總局的認可。總局都放棄,只有他一直還在堅持著……不過現在證明誰對誰錯了,如果連疑似藍驍戰的人都釣出來,那我就不得不重視了,如果還有比藍驍戰隱藏更深的人,那不管做出什麼樣的犧牲,都值得了。」陳傲堅定地道,胸前泛起著一陣莫名的激動,他看著幾地的同行,都是一種悲憫的眼光,那悲憫讓他覺得厭惡,他擲地有聲地道著:「國安國安,一國之安,把你們這點不值錢的同情收起來……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是滲透、是潛伏、是暗殺、是破壞,他們無孔不入,而我們還在死搬教條,講什麼原則?除了你死我活,難道還會有更好的方式?」

  他煩悶地起身,越到臨近的時刻,心越燥亂地不能自已,他踱步到了窗前,刷聲拉開了窗簾,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顏色。

  晨霧漫起,拂曉方至。

  這時候,傳來的通訊彙報的聲音:到達攻擊區域,他們要開始了。

  「空中編隊,出發!抓活的。」陳傲沉聲命令到。

  屏幕上只有兩組信號點,像模擬的推演,一組移動的,慢慢的在向固定的目標摸近,因為擔心驚動目標的原因,直升機編隊尚在50公里外待命,兩機南北形成了攻擊環形,外圍的烏庫、塔什、岔口,沿209、315國道,紅點依次亮起,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把一個無名之地的目標,圍得嚴嚴實實。

  這一刻,所有的人心都揪起來了……

  ……

  ……

  「就在那兒。」

  戴蘭君持著信號追蹤,兩點直線,他看到了那輛宏光車的車頂,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發現宿營的人。

  「沒見人啊?」

  老董窩在灌木後,納悶地問。

  「看不見,這邊宿營,行家都睡地窩子。」王海峰小聲道,他解釋了,就是在鬆軟的砂石地上刨個坑,幾公分深,夜晚的柴火燒完一鋪,覆上沙土,然後人睡上面能保暖一夜,而且防風,從地面上看不到。

  「那應該就在離車不遠的地方。看……這兒地勢稍高、避風、車在這個地方,那應該停泊在他們的上風處……所以,地窩應該排這一片平地上……」寧知秋在地上劃著草圖解釋道。

  「怎麼抓?咱們只有兩把槍?」老董迷糊了,看不懂這種作戰分工。

  「小戴,你和海峰一組,從東南,這個角度上去,伏在灌木中,小心靠近……我繞到另一側,看我手勢行動,董主任您跟到我背後,同時撲向地窩……注意防止他們用武器,萬一有武器,馬上開槍……」

  老鰍不愧是老外勤了,角度、地勢、攻擊速度,差不多都考慮到,問到董淳潔,董淳潔小聲道著:「別那麼嚴肅,就幾個搞測繪的,一窩端了……」

  「開始。」

  四人兩兩分開,繞著圈,悉悉索索地爬行在灌木間,偶有平地,貓著腰一閃而過,100米、70米、50米……戴蘭君窩到了一叢灌木後,已經能隱隱看到平地上凹下去的一片了,像鋪著幾塊動物的皮毛,看大小,應該是宿營地了。

  「你跟到我後面……打他們個猝不及防,麻利點,先繳武器,抓活的。」戴蘭君輕聲道。

  「好的,沒問題。」王海峰窩在後面小聲道。

  「注意,老鰍準備了……跑!」

  戴蘭君驀地飛奔起來了,一下子把速度提到了極致,她雙手握槍,不離目標左右,飛一般地奔向地窩,另一側寧知秋更快,兩人像神兵天降一樣,飛馳地窩,越近越看到了三個並排睡覺的傢伙還在做清秋大夢。

  「不許動!」

  「舉起手來。」

  砰……一槍!

  三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剛爬起來槍就頂到了腦門上,一個剛想反抗,被老鰍一腳踹躺下了,王海峰手腳麻利地掀了蓋的羊皮,抽了兩支長傢伙,愕然道著……哇,八一槓,可以啊,武力不錯嘛。

  三人品字形,逮了三個束手就擒的,王海峰背了一支,手持一支,槍口頂著的正是遍尋不到的疤臉。

  「哈哈哈哈……」老董狂笑著出來了,走到近前,摸摸疤臉,吧唧一個耳光,跑啊,尼馬滴;又摸摸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吧唧一個耳光,看你就不是個好貨色;瞅到第三個人時,他端著那人下巴仔細瞅瞅,又翻著地窩,找著眼鏡給那一戴,這就齊了,他釋然道著,這才對啊,你應該是個人物啊。

  咦,也不對,董淳潔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忽視了什麼,這時候思維極快,他看到地窩鋪的寬度時,驚聲道著:「這是四個人……還有一個呢?」

  漏了一個?王海峰驚得喀嚓一拉槍栓,頂著疤臉,惡狠狠地問:「在哪兒?」

  「那兒……那兒……車裡。」疤臉嚇得直指不遠處的宏光車,寧知秋直接朝車廂砰聲開了一槍吼著:「出來,再不出來打死你!」

  「別開槍,別開槍。」

  「舉起手來,讓我看到你的手,慢點開車門。」

  裡面果真還窩了一位,兩手舉在窗口,戴蘭君和寧知秋在兩側槍指著逼著,抖抖索索出來了。

  「哦,我說嘛,應該有條大魚來的……」董淳潔笑了,長舒了一口氣,來人裹著羊皮,不過面目清矍,絕對不是草原沙漠上風吹日曬的品種,他好奇地問著:「報個名,別讓老子這五年白跑了。」

  「沒白跑,他是藍驍戰,我是他上線。」那人緊張地道,生怕槍走火似。

  戴蘭君嚇了一跳,藍驍戰就夠份量了,這還來了個更大的,她握緊了槍,目不轉瞬地盯著,這一刻,她明顯地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了。

  「哈哈哈哈……」老董一陣狂笑,笑得幾乎流出眼淚來了,片刻他閉著眼睛,喃喃地道著:「報應啊,報應啊,老鰍,槍給我,老子親手崩了這傻逼的,管他是誰。」

  「董主任,您別胡來。」戴蘭君緊張地要去攔。

  「我來吧。」老鰍聲落槍起,直朝那男子頭上頂去,戴蘭君一喊,可不料槍口瞬間轉向她,砰聲,近距離一聲槍響,她啊一地聲捂著右手,子彈洞穿了腕部,血淋淋的一片。

  「對不起,小戴,真捨不得向你開槍啊。」老鰍笑著玩味地道了句。

  一支手伸過去,撿起了戴蘭君的槍,戴蘭君愕然看著這位陌生的人,他溫和地一笑,他身後,王海峰也在笑,笑著對她說:「對不起啊,美女,我已經退役了,不為祖國和人民服務了。」

  「老董,怎麼回事?」戴蘭君忘了疼痛,驚恐地問董淳潔。

  「我們被耍了,可能走不了了。」

  董淳潔失魂落魄地頹然而坐,一瞬間,追殺成了反殺死局,幾個槍口,都指向了董淳潔和戴蘭君……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39
☆、101. 第21章 風勁會獵拂曉(2)

  「哎咦喲,嚇死俄咧。」馬尋山長舒一口氣道。

  「自己人啊。」帕哈而木也頹然道。

  這兩個偷獵者也算神經強悍,見多識廣,僅僅是驚訝了一下下便恢復常態了,兩人窩在地窩裡,相互看看,看到僱主藍驍戰時,心裡卻多了一份凜然,隱隱地也感覺危險了。

  那位持槍的神秘人很不悅地看了兩位嚮導一眼,收回了目光,蹲下身子,看著抖索著,驚恐的董淳潔,他笑著問:「找了幾年,沒想到是這種見面場景吧?」

  「老鰍,你這是叛國,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董淳潔神情激動地,對著持槍的寧知秋喊了句,這時候那怕只要有一個槍口是自己的,也有一線希望,那人笑了笑,回頭看老鰍,寧知秋顯得有點尷尬,他似乎有點無奈地道著:「董主任,您這國安當得老婆離了,孩子走了,家都沒了,還給別人談愛國,不覺得寒磣麼?我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我得到了什麼,您也清楚啊。」

  「可這不能成為你叛國的理由啊!你糊塗啊,他是誰?一看這矬個吊樣,說漢語都不利索……都不用說是日諜……」董淳潔暴怒之下,只剩下口舌之利,他罵著,重重地呸了無動於衷的寧知秋一口,那位神秘諜客看著他笑笑,好奇地說著:「你一點也不表面那麼蠢啊。」

  「你跑不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董淳潔惡狠狠地道,像是徒勞的在發洩。

  這位諜客又笑了,笑慢慢地起身道著:「你在試圖激怒我?呵呵……時間還有點,演了五年戲,我用五十秒剝下你的偽裝……過來。」

  他招手喚著那倆偷獵的,兩人稍一遲疑,戴眼鏡的藍驍戰一伸手,王海峰一支長槍,喀喀清脆的拉槍栓聲音,驚得兩人趕緊恭身跑到諜客身側,這位才是老大,他槍指指董淳潔道著:「把他扒光。」

  啊?董淳潔瞬間有反應了,要掙扎,可不料被兩位孔武有力的漢子摁著,劈哩啪啦幾個耳光扇得嘴角流血,衣服、褲子嘶嘶拉拉被拽下來了,而那位眼鏡男藍驍戰,從車裡取出一台手持儀器,仔細地掃過已經被剝光的董淳潔,還好,光著沒有了,不過一掃到衣服時,嘀嘀做響。

  此時,神秘的諜客手裡也拿著幾個東西,正是射標槍打在車上的信號源,還有仇笛放到車上的,他笑著看著董淳潔道:「你在誘我,我知道;我在誘你,你也應該知道,想拖延時間,很難啊……知道我想幹什麼嗎?」

  董淳潔光著屁股,全身裸露著,此時方才是萬念俱灰,他愕然地看著對方,張口結舌地說不上話來。

  那兩位偷獵的,卻是有點興奮地走向了戴蘭君……

  ……

  ……

  發起攻擊的時間,過去了三分鐘,通訊聯絡中斷。

  陳傲在一遍一遍踱著步,信號源還在正常工作,而莫名的通訊中斷,讓他的心懸起來了,最擔心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他急切地問著:「空中編隊到達指定位置,還需要多長時間?」

  「十五分鐘。」機要員回答著。

  太慢了,可也不能快了,預定的搜索半徑就是五十公里,如果進程按計劃進行,他們會帶著信號源移動,那個時候,才是追蹤和抓捕的最佳時機。

  「為什麼要把空中編隊放這麼遠?」

  「放近了,如果驚走大魚,抓到的可能仍然是小嘍囉。」

  「對,如果對方是高手,我們跟得太近,肯定會驚走;只有在他們得逞之後,才是最佳的抓捕的時機。」

  「可我們的人豈不是危險了?……算了,等於沒說。」

  「可是……」

  各位大員竊竊私語著,現在明白來此的用意了,肯定是等著抓捕成功,趁熱打鐵,可要是抓捕失利呢?現在的思維都往這個方向上想,怎麼想也沒有一個萬全之策,那位女國安話到中途嚥住了,陳傲恰抬起頭來,追問著她道:「你想說什麼?大膽說,這要命的十幾分鐘,最怕出現差池。」

  「我是說,如果是個老間諜,那麼他對於誘和反誘,應該是相當熟悉的,對這一塊不可能沒有防備……他肯定想得到董淳潔,肯定會像劉一民那樣,藥物逼供後再行滅口……我是說,萬一他對此防備很嚴,找到所有的信號源,那麼我們豈不是完全盲了,只要在幾小時內找不到他,他完全可以辦完事,輕裝溜走……成敗與否全繫於信號源的安全與否,還是太冒險了……」

  陳傲愣著,眼皮子一直在跳,他瞠然得有點張口結舌。

  恰在這時,傳來了通訊人員的彙報:有信號源發生位移,衛星通訊信號消失……

  一瞬間,滿屋鴉雀無聲,只剩下了緊張而侷促的呼吸,以及面面相覷的目光。

  ……

  ……

  兩部衛星電話,全部被浸到了水裡,神秘的諜客笑瞇瞇地看著被剝成光豬的董淳潔,腳尖挑了個褲衩扔給他,老董急促地穿上,糗得咬牙切齒,驀地喊聲響起,他回頭看兩個偷獵地正按著戴蘭君剝衣服,氣得就要衝上去。

  咚……眼鏡男一槍托砸在他背後,啪唧一下子摔到地上了。

  撕拉……衣服撕了。撕拉、褲子撕了半截,手受傷的戴蘭君在拚命的掙扎,冷不丁一腳踹在馬尋山的襠部,馬尋山嗷聲捂著後退,另一個悍人火了,揪著戴蘭君的頭髮,啪啪左右開弓連扇幾個耳光,然後一把扯掉了胸罩,不料被撲倒的戴蘭君用僅剩的一隻手拿著塊石頭直砸到他膝上,這位也是慘叫一聲,登登後退。

  她瘋也似地喊著:「老鰍……王八蛋,有種你殺了我,來啊,開槍啊……」

  一隻血淋淋的手臂垂著,胸前和臉上都有血跡,她僅剩的一隻手持著石頭塊,咬牙切齒地盯著,像隨時要拚命的母獸,王海峰和寧知秋臉上須是不好看了,神秘的諜客喊了聲:「停!」

  剝的差不多,他抬頭示意著藍驍戰,這位不客氣地上前一抬腳,踢飛了戴蘭君手的石頭塊,拿儀器一掃,又把剝下的衣服鞋子一掃,朝諜客搖搖頭,沒有信號源。

  找出來的不少、老董幾乎就是個信號發射器,手錶、手機、皮帶扣、衣領嵌入的、鞋跟嵌入的,足有十幾個信號,那人可笑地看著嘴角帶血、如喪家犬的老董,眼鏡男卻從車裡拿著一樣東西,一看那東西,老董如遭雷擊,傻眼了。

  「超時了,用了一分鐘啊。」那人戲謔地笑著道。

  車上的、衣服裡的、手錶、鞋裡的,被眼鏡男束成一個包,吊到了一個微型飛行器上,有臉盆大小,飛行距離不短,那眼鏡男沖老董笑笑,一摁開關,嗚聲飛行器帶著所有的信號源越升越高,在眾人的視線裡,直飛過山頭,不知所蹤。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你一定會配合的,對吧?」那人笑著,用槍點點老董的額頭。

  「呸。」董淳潔給了他一個直接的回答。

  「不要激動,你的計劃應該是誘我出來,然後圍捕對吧?最近塔什駐地離這兒有六十多公里,最近的警務單位離這兒四十一公里,我可以告訴你,我昨晚都去過,好像沒有安排啊,最近的一個駐軍是油料庫,離這兒上百公里,那麼你們想包圍這裡,就即便用直升機,也得二十分鐘才能到達,不過前提是……得有準確的方位指示……現在,應該沒有了吧?」那人笑著道,看看如喪考妣的董淳潔,看看已經萬念俱灰的戴蘭君,他繼續道著:「也許你沒安排那麼細緻,不過我可不敢冒險……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計劃,我準備帶著你走,而且給你準備好了莨*酸,而後我準備徒步進藏,這麼大的地方,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我們。或者,你如果配合,我可以省點事,一起走?」

  董淳潔驀地被刺激到了,一抬眼,他一字一字、牙中帶血地問著:「劉一民,是你殺的?」

  那人笑了,隱晦地道:「你猜呢?反正你就快要見到他了,問他好了。」

  「呸!」董淳潔重重的唾了一口,不過換來了隨意的一腳,他被踹到砂石鱗峋的地上,徒勞地、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試圖讓自己有點尊嚴地爬起來,不過一隻腳踏在他的背後,打破了他最後的努力,他喘息地,憤恨地說著:「你跑不了……老子有幾萬國安兄弟,會追到你不死不休。」

  「呵呵……提醒的對,我這張臉見到的人有點多了。」那人抬著槍,戴蘭君驀地心一抽,卻見那人出手如電,槍指向傻站的兩個偷獵者,砰砰兩槍。

  一個額上、一個心口,瞬間綻開了兩朵血花,馬尋山、帕而哈木像兩截木樁,轟然仆倒。

  此時,時間離發起突擊,剛過三分鐘,那人踏過兩人的屍體,走向了戴蘭君,戴蘭君看著被槍殺的兩人,一個疤臉,死魚一樣的眼睛,死不瞑目地正朝向她,一股子怵然的寒意升起,讓她全身起著雞皮疙瘩,巨大的恐怖襲來,她一下子無法自制,全身抖著,像畏冷了;喉嚨嚥著,像渴了……

  那個恐懼的身影終於在她身前停下了,像是憐香惜玉一樣看著衣衫襤褸的戴蘭君,挽惜地道:「這兩個蠢貨下手真重啊,我用您的佩槍解決他們了……這位女士,您的角色應該就是讓這位董主任顯得武力不足,不堪一擊吧?恭喜你,使命完成了。冒昧地問一句,方便告訴我,您現在作何感想嗎?」

  「難道你覺得我會向你求饒?」戴蘭君呸了口帶血的唾沫,努力地坐正了,把撕爛的衣服打結,用槍傷的手,攏了一把頭髮。

  「值得欽佩。」那人讚了個,客氣地道:「不管你求饒不求饒,結果都一樣,我會成全你,你死後,我會把你的佩槍交給到你手裡,成為擊斃兩名偷獵嫌疑人的女英雄……」

  他笑了笑,用槍頂著戴蘭君的腦門,看著戴蘭君淒婉的、帶著血跡的面容,嘴裡發出了「啪」的聲音,讓戴蘭君驀地全身一聳,然後他哈哈笑了,笑道:「千古艱難唯一死啊,我沒見過真不怕死的……槍。」

  他隨手插起了手槍,一伸手,眼鏡男把八一槓扔過來,他嫻熟地接到手裡,老董蓄著力氣,一骨碌往起爬,手亂著抓著石塊,嘴裡罵罵咧咧要拚命,不過被眼鏡男連著幾腳踹在地上,這一刻,那怕是寧知秋和王海峰也不願意看到,默默地側過了頭。

  哀莫大於心死、懼莫大於等死,漸顯冰冷的屍體就在身邊、黑洞洞的槍口慢慢的朝向了她,戴蘭君呼吸急促、神情聳動、一種生的留戀讓她在這最後的一剎那淚如泉湧……

  ……

  ……

  「一組、二組、三組……信號偏移,方向西南,速度15公里每小時。」

  「速度在增加……」

  「還在增加……」

  「作戰隊距離偏移目標21公里,作戰隊在請求指示。」

  「重複一遍,作戰隊……」

  桌上的傳音急促地響著,15分鐘抵達目標,就是在這最後的幾分鐘,出了意料之外的事。

  有人已經趴到了作戰地圖上了,幾個人商議著:

  「這兒在慕士山的緩坡區,發起攻擊到現在四分鐘,15公里的速度,應該是奔跑的速度。」

  「乘越野車,山區應該也是這個速度。」

  「如果通過山區,這裡是和西藏交界的地帶,地形複雜,根本不具體圍捕條件,估計也就偷獵者能找到出來的路。」

  「沒有發回確認信號,隨身信號偏移,我們的人應該已經被挾持走了……這個時候,還猶豫什麼?」

  眾人神情激憤地,幾乎到爭吵的地步了,衛星接收的攻擊地點畫面已經全黑了,偶而瞥眼,能看到眉頭緊皺的陳傲正在焦慮地思忖著什麼。

  「陳處長,該做決定了,能救就救救他們,難道真的能坐視他們犧牲?」女國安催道。

  「我不怕犧牲,但我怕犧牲的沒有價值,地形我仔細研究過,兩輛直升機,是我們抓到對方的唯一依仗,萬一方向失誤,那可就全盤皆輸了……再等等,鬥諜實踐的經驗是,誰廟算多一籌,誰就贏面大一分,最後的一籌,還沒有出來……再等等……」

  他喃喃地道著,手在抖,心在顫,像要看穿屏幕上那片漆黑的地方究竟發生什麼一樣……

  ……

  ……

  「等一等!」

  戴蘭君輕輕地撫乾了眼色的淚,額上的血。

  持槍的人微笑著,他一點也不可怕,殺人的時候都是這種表情,他笑著道:「不會很疼,等你感覺疼,一切就都結束了……我會很尊重地送走你。儘管你不算一個很強的對手。」

  「你錯了,今天我要送你……你已經輸光籌碼了,我可能會死,但你,死定了。」戴蘭君越說越平靜,平靜到無視眼前的恐懼。

  「你的籌碼在哪兒?」那人狐疑地看著,戴蘭君突然平靜的表情,讓他起疑了,戴蘭君一側頭道:「在王海峰身上。」

  「什麼?」那人狐疑地,槍口一下子對準了王海峰,眼鏡男拿著儀器在身上掃,卻一無所獲,老鰍鬱悶地道了一句:「她在拖延時間。」

  「老鰍,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內鬼……五年來,我們先後招驀了六十多名隨行,你以為在招什麼,我們招的就是內鬼,既然知道你是,難道能不留後手?」戴蘭君不屑道著。

  「事後諸葛亮啊。」老鰍也有點怒了,這說的,連上級都有點懷疑他了。

  「在水庫的時候仇笛調戲我,拿了根木炭說,外面硬了,裡面濕了……連仇笛都看出你有問題來了,你真把我們當傻瓜?」戴蘭君道,這正是誘他們前來的轉折點,眼鏡男和神秘男愣了下,趴在地上的老董也愣了下,這兵不厭詐的不錯,當神秘男把槍對準戴蘭君時,她快速說著:「木炭吸潮,是從外往裡乾,西北地區氣候乾燥,雨季濕,旱季乾,所以埋久的木炭才會出現外面乾、裡面濕的特徵……你硬說是剛埋下幾天的,呵呵,哄我們沒到過鄉下啊……那麼大一個庫區,你居然很快就找到了這個燒火地,如果不是剛剛埋下的,那只能說明,你根本就去過哪兒……去那個荒涼的地方幹什麼?除了非法測繪,還會有其他嗎?」

  失誤,老鰍苦著臉,悻悻地撇了撇嘴,眼鏡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氛有點緊張了。

  「一直知道你就是內奸,你領來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好人?王海峰,你知道你假在哪兒嗎?」戴蘭君問。

  「哪兒?」王海峰下意識地問。

  「你退役連工作都沒找上,老婆也找不上,掙著一兩千保安工資,像你這種苦逼,要是有點仇視社會倒正常,那怕有點牢騷我也不意外……可意外的是,董主任一邀請,你扮得就像國產老片裡的同志一樣,踴躍參戰,已經當了婊子,你想立牌坊,還像麼?」戴蘭君斥著王海峰,王海峰氣無可洩地瞪瞪眼,卻強自壓抑住了。

  老董瘋了,撫掌大樂吼著,好,說得好。

  咚咚……眼鏡男向他施虐了,重重跺了幾腳。

  「這麼說我更不能留你了,你離間沒有用處,他們已經跟了我幾年了,叛國可比叛我嚴重。」那神秘男槍已經頂到了戴蘭君的額頭好久了,只是戴蘭君的話,讓他狐疑地,幾次都沒有扣下槍機。

  「不,我的任務不是離間,而是把你們……」戴蘭君帶血的牙齒咬著下唇,一字一頓地道著:「一……網……打……盡!」

  「呵呵……您真幽默,爆發出點力量看看能不能快過子彈。」那人笑道。

  「你真傻……我都知道他們是內奸了,怎麼可能沒有後手。10秒鐘,讓你見到分曉。」戴蘭君閉上了眼,慢慢翕合著嘴唇數著:「10……9……8……」

  有埋伏?四人狐疑地看看,眼鏡男甚至架望遠鏡看看,都沒有發現。

  「她在虛張聲勢,殺了她。」眼鏡男道。

  「6……5……4……。」戴蘭君慢慢地數著,拖延著最後的時間,她眼睛顫動著,恍惚間,像看到了仇笛,像他就在她的面前,正準備又一次猝不及防的抱著她,強吻她,她的臉上,泛著幸福的微笑。

  「到……到底怎麼回事?」那人狠了幾次心沒開槍,戴蘭君平靜的讓他恐懼,槍頂上老董了。

  「傻逼,老子在這兒潛伏了兩個中隊,今天大不了和你同歸於盡。」老董嘟囊著,催著老鰍道著:「你開槍啊,開槍啊……」

  「幹你娘,都這時候了,還在吹牛。」老鰍氣得一腳踢起一片砂石,把董淳潔撲了個灰頭土臉。

  「3……2……1點5……」戴蘭君最後數不下去了,她睜開眼了。

  就在這個時候,毫元徵兆的轟聲響了,一公里外,爆炸聲後,滾滾濃煙沖天而起,接著又是一聲轟聲炸起。寧知秋一下看得張口結舌,心涼了一半,那是他準備撤走的車,給人燒了,後備的油箱炸了。

  哈哈哈哈……戴蘭君瘋狂地笑著,聲音興奮、而眼睛卻笑出了淚水,那幾個惶恐的,殺人不眨眼的貨,此時已經嚇得像一個小丑一樣。

  「殺了她……快走。」眼鏡男藍驍戰提醒著,只要暴露,那可真是追到不死不休了。

  槍剛指過來,戴蘭君笑著道:「光看左邊,不看右邊啊?」

  神秘客驀地回頭,一下子緊張地端平了槍瞄準,他的視線裡,出現了一輛狂奔的車,那車像脫韁的野馬,飛馳著、怒吼著、跳躍著、捲起著幾米高的塵沙,像挾裹著千軍萬馬衝鋒而來,根本無視槍口的瞄準。它向著目標,蓄著奔雷一般的氣勢,衝向目標……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39
☆、102. 第22章 風勁會獵拂曉(3)

  「雪山、雪山,赤水呼叫雪山……火速增援,火速增援!」

  一聲急促而尖銳聲音,打破了貝爾蘭草原遠程指揮部的凝重,通訊員傻眼了,暗碼呼叫,沒有報身份,通訊用的是短波明碼,都是錯的,可恰恰代號對上了,傳到指揮部,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顧頭顧不上腚了,直接回話著:「我是雪山,你是誰?報身份識別碼。」

  「報個屁,人都快死了,他們還在原地,火速增援。」

  「你到底是誰?」

  「老董雇的司機。」

  「發生了什麼情況?他們還在原地?」

  「對啊,就在這兒呢,老董被扒光了,他們要殺了戴姐……快來支援啊,好幾條槍呢,我們想幫也不敢上啊……哦哦哦,傻逼……這貨真上去了……」

  一時間,槍聲大做,躲在遠處望遠鏡裡的看到現場的耿寶磊傻眼了,仇笛燒了老鰍的車,就那麼飆著上去了,砰砰砰槍聲四起,他的車掉頭,成了屁股朝著目標,車被攪起的灰塵包圍著,已經看不真切了。

  「這尼馬要挨槍子了,算為國捐軀?還是算為妞送命啊。」

  指揮部傳音裡聽到了一句這樣沒頭沒腦的話,面面相覷間,陳傲臉上笑容綻開了,他下著命令道:「目標方位不變,全速前進,火速支援。」

  都注意到了,衛星圖的接收信號,亮起了兩個,像迷茫中航標燈,熠熠生輝地閃爍著,它的指向,是進攻的方向已經無疑……

  ……

  ……

  車嘎然而停,沙灰四起,開槍的此時才注意到,車後綁著兩叢灌木,開車的相當嫻熟,幾乎是邊沖邊掉頭,子彈都打到了車身上,卻不知道擊中了目標沒有。

  嚓嚓一拉槍栓,藍驍戰揣度著方位,砰一槍,擊中後窗的部位,豐富的實戰經驗告訴他不對勁,他喃喃地道著:「不對……人還在,後面堵死了,當防彈掩體。」

  神秘男瞪向了老鰍和王海峰,老鰍趕緊解釋著:「老闆,確實是幾個混球,您看這像特戰隊的?」

  「上……殺了他。」神秘男讓兩人打頭陣了,可不料話音剛落,驟停的車瞬間暴起,倒開著嗖嗖飛馳而來,邊開邊扭,攪得滿地塵煙,幾槍砰砰擊在車窗上,後廂一片彈窟窿了,它還在發瘋似地跑著。

  車裡,仇笛滿頭大汗,後座堵了十幾公分的沙石掩體,只能靠兩個倒視鏡看目標的方位,玩過極限運動的神經此時繃到了極致,他咬牙掌控著車,忽左忽右、忽快忽慢,仍然轟窿窿地倒開向目標。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四十米……

  步話裡傳來了耿寶磊驚恐的尖叫:「快停,快停……兩個包抄上去了,你不要命了?」

  是老鰍和王海峰,一長一短兩槍持著,互為犄角奔上來了。

  車嘎然又止,卡卡一換檔,仇笛臉上洋溢著瘋狂的興奮,眼睛瞥著倒視鏡裡的影子,瞬間一踏油門,車改前駛,一駛就停,再踩油門,再起……再停……三下兩下,表土鬆軟的被輪刨了淺坑……驀地,車輪飛轉,邊轉邊扭……車後一時像對著一個粉碎機的噴口,沙土、碎石,砰砰劈劈亂飛,猝不及防的王海峰和老鰍,被飛起的沙土撲了一臉,不迭地呸呸往外吐。

  兩人腳步一滯,車輪飛轉,瞬間攻擊的目標四周又成了灰沙一片的瀰漫之地,只能隱隱地看見還是瘋狂扭著車屁股,兩人一狠心,捂著口鼻,奔上來了。

  神秘男看到了車門洞開,一條黑影躍出來,他急促地端槍,卻看到對方像只狸貓一樣手足並用,瞬間消失在被灰塵遮得朦朦朧朧的灌木叢後。

  那不是戰術動作,卻像隻野獸一樣靈敏,他直覺要出事了,回頭槍頂著老董,似乎準備殺人滅口,可又似乎捨不得這個辛辛苦苦得到的獵物,稍一躊躕,老董卻臉上蓄著古怪的笑容,他一驚省,回頭時,坐在地上的戴蘭君早不見蹤影了,一抬頭,早跑出去幾十米了。

  他怒不可遏地舉槍,老董瞬間像瘋了一樣,撲上去抱著就咬,砰聲一槍放空了,他嗷聲勒著老董的脖子,藍驍戰急得連拉帶打,兩人把老董制服,撕著頭皮,槍頂著拖著走,卻是無暇再追躲起來的戴蘭君了……

  ……

  ……

  此時,混戰亂起,老鰍和王海峰急奔車前,朝著駕駛位置砰聲開了一槍,他示意著自己還剩最後一彈,兩人打著手勢,王海峰突然發現車門是虛掩的,車輪已經是慣性在轉,漸漸慢了,他驚訝地喊了句:「跑了……小心!」

  老鰍一把拉開中間的推拉門,嗯一聲,一股濃重的汽油味撲鼻而來了,他嚇得神魂俱散吼著:「快走,上當了……」

  中座兩個油桶裡的油嘩嘩流著已經漏了一地,王海峰還沒有反應過來,視線裡一朵鮮艷的焰火,劃著一條優美的拋物線向他飛來,千鈞一髮時刻,他慌亂地砰聲開槍,正中焰火,燃燒瓶炸了,一朵……成了無數朵,四散著,然後落下,他驚恐地看著腳下,已經浸濕的一大片地方,還有從車裡汩汩往外流的汽油。

  轟……絢爛的火焰瞬間淹沒了他的雙腳。他跳著,拍打著,在地上打滾著。

  轟……又一聲炸響,冒著濃煙,燃起了一片火海。

  老鰍堪堪躲開了,一回頭藍驍戰和老闆已經跑了,他也是戰意全失,驚恐地往那輛宏光車上跑去。

  王海峰打了幾個滾,好容易撲掉了身上的火,他仰面躺在沙土地上,剛覺得死裡逃生,如釋負重時,又猛地被悉索的聲音驚得瞬間坐起。

  咚……一聲,他眼睛一直,脖子一梗,軟軟地倒地了。

  腦後,老粗的一根棒子,正是伏在此地伺機下黑手的仇笛,仇笛扔了棒子,摸著他身上,順走了扯走了子彈袋,抬抬瞄瞄跑向車的那輛宏光車的老鰍,還有挾著光著身子的老董往遠處跑的兩人,此時看不到戴蘭君,應該是已經跑了,而自己卻赤手空拳,只有根大棒,怎麼也鼓不起勇氣追人。

  槍,對,槍……他看著火場周邊,被王海峰扔掉的八一槓,在火裡已經冒起煙來了,背帶和槍托起火了,他貓著腰快速爬向那支扔火裡的八一槓,拉出來,往土裡蹭蹭,槍管還在發燙,他試著槍,朝著老鰍的方向放了一槍,手卻被燒熱的槍機燙了下,失准了。剛一露頭,瞬間覺得不對又趴下了。

  那車啟動了,車窗裡伸出個槍口,噠噠噠一串子彈,幾乎是盲射,幾乎正中仇笛所站位置。

  那才是專業的,仇笛匍匐著不敢稍動,在煙火後是安全的,車走了不遠,他貓著腰起身,看到另兩位挾著老董,這個時候,居然還不想放了獵物。

  怎麼辦?

  他一瞬間作了一個決定,持著槍越過火堆,奔著追上去了,追著,砰……一槍,追著,砰……又是一槍!邊跑邊大喊著:「站住,放下那頭豬……」

  兩人只要誰的手一揚,仇笛立即趴下,可兩人只要一走,砰,背後就放槍。

  準頭奇差,可嚇人呢,偏偏老董又在耍死豬了,他被揍得渾身青腫、滿臉是血的咧咧:「走不動了……走不動了……你們殺了我吧,我得歇會兒……」

  砰……後面追著的又是一槍,根本打不中,可卻驚得兩人摁著老董到一處凹地裡,藍驍戰跑得不累,可那這個肥官僚拖累了,他喘著氣道:「老闆,快開車……要出事了啊。」

  「看住他……實在帶不走,滅了他。」神秘男側著耳朵聽著。

  兩人都知道後面那個威脅不大,可怕得是行跡已經敗露。神秘男弓著腰,趁著仇笛再開一槍的間隙,驀地像脫兔一樣跑向一處凹地,果真沒有威脅,後面那個子彈飛過來離他還有好幾米。藍驍戰喘息幾口,看著老董又是氣不打一處來了,劈哩啪啦又是用槍托砸,又是腳踹,罵咧咧的道著:「媽的,到底是什麼人?雇的暴恐分子?」

  「哈哈哈……小子,我勸你還是殺了我省點事,我這一百來斤,沒那麼容易帶走啊。」董淳潔精疲力竭,坐在地上,不過臉上煥發著興奮,他吼著道:「仇笛,開槍啊……成全董哥當個英雄,名垂青史啊。」

  砰……又是一槍!

  嚇得藍驍戰一哆嗦,卻不見中槍,這一槍還真差點打中老董,就在不遠處炸響,石頭渣子濺起嚇了董淳潔一跳,他氣憤地道著:「這尼馬專業的叛變,不叛變的不專業,槍法這麼爛,當暴恐分子也不合格啊。」

  「嗨,放下那頭光豬,饒你們一命。」仇笛隔著老遠喊著。董淳潔這真怒了,扯著嗓子回罵著:「日你大爺的,說誰呢?」

  「說你呢……我們不能白幹啊,加多少錢?」仇笛喊著,躲在一處凹下去的地方。另一邊也躲在稍凹的地方,聞得此言,董淳潔暴跳如雷,站起來扯著嗓子吼著:「滾遠點,一毛錢都沒有。」

  此時,一聲怒吼,一輛越野車從藏身之地飛躍而出,距離老董的地方不過幾十米,頭頂。窿窿作響的直升機像天外流星,飛馳而至,董淳潔一瞬間哈哈大笑了,壯志得酬了。

  也在此時,仇笛已經完全的安靜下來了,像就剛摸槍剛摸弩時候,首先學得是心靜,浮躁可抓不到獵物,他的眼睛通過三點一線,準星裡能看到穿著褲衩,醜態無比的老董,他滿臉血跡,他在放聲大笑,那樣子不知道什麼地方讓仇笛覺得很感動。

  信仰真是不長眼的東西,附在這傢伙身上簡直是個笑話。

  「可是,有信仰的人,仍然讓人很欽佩……這次免費。」

  仇笛喃喃著,放鬆著心情,耳邊失去的聲音,視線在變得清晰,當藍驍戰剛剛露頭,以老董為掩護時。

  砰……槍響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老董覺得腿下一涼,似乎有子彈穿過,不過沒打中他,他低頭一看,正中藍驍戰的左腿。

  砰……又一槍響了,接著一聲慘叫,老董瞠然看著剛蹲身胸上就綻開血花的藍驍戰,驚得一個激靈,一百米開外射擊,從他腋下穿過,正中藍驍戰的左胸。

  這那是爛槍?這是示敵以爛,等機會取命呢。真把老董驚傻了。

  「老董快跑。」戴蘭君在藏身之地喊著。

  「快……跑!」

  仇笛站起身來了,朝著衝出來的越野車砰砰開槍,邊開邊奔,邊用盡全身力氣吼著,老董此時才想起來該幹什麼,一點也不疲累了,撒丫子就奔。

  砰……一聲槍響,很輕,仇笛的視線裡,看到了那輛越野車打著旋,放棄了藍驍戰,向奔跑的老董開了一槍,疾馳而去,跑出去不遠的老董像斷線木偶,撲倒在地上,消失在視線中。

  「老董……老董……」仇笛提著槍,奔向老董。

  在距離藍驍戰倒下的地方十幾米處,光溜溜的老董趴著,後背中槍,他摸摸脈,老董自己倒哼哼開了,仇笛揀了塊石頭往傷口輕輕一壓吼著:「別動啊,等著救援。」

  「嗯,你別走啊,我加錢。」老董喃喃地道,巨痛襲來,讓他眼冒金星,氣息漸弱。

  「少尼馬裝,死不了。」仇笛沒理會他,直接奔向戴蘭君的藏身地,她沒有多遠,一處灌木叢後的凹地,僅僅是能勉強遮住人而已,她正吃力地往起站,仇笛看她受傷的手垂著,血淋淋的;腳光著,也是血淋淋的,他幾步跑上去,攙著人,戴蘭君攬著她的脖子,站直嘍,那劫後餘生的感觸是何等的強烈,一下子哭了,哭著抹了把淚,狠狠地在仇笛臉上掐了一把,像幸運又不幸地怪著:「你怎麼真衝上來了?」

  「那總不能看著你送死啊……」仇笛道,給她抹著臉上的血、淚。

  「你猜對了,我們都是誘餌……這就是個送死任務。」戴蘭君有點難受地道,她是最後一刻才知道的,那時候,除了硬著頭皮,已經別無選擇。她看著直升追向越野車,有點失落地道著:「還是沒有親手抓到他。」

  「你以為他跑得了……聽我的,開始數,10……9……8……」仇笛架著她,壞壞地笑著,莫名其妙地數著數,戴蘭君愕然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還沒有反應過來,數也沒數完,那車像被繩子拉住了一樣驟停下來,再也跑不動了,眼看著直升機上槍口對著它,繩索上往下滑作戰隊員。

  「包……包小三在哪兒?」戴蘭君明白了,這事包小三最喜歡幹,她好奇問:「怎麼幹的?堵排氣筒了?」

  「那多小兒科,而且不實用,萬一停得太近不得和我拚命麼……打開油箱,給它灌瓶水,水比油重,往下沉,只要一沉進輸油管,直接熄火,他甭想發動……」仇笛笑著,似乎想把戴蘭君逗樂,可戴蘭君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憐惜地看著仇笛,彷彿受傷的是他似的,仇笛扔了槍,脫了上衣,把戴蘭君裹著,同樣憐惜地道著:「我說老鰍有問題,你不相信我;我說老董有問題,你也不相信我;從認識你就一直不相信我,我說咱們入疆是被人誘進來的,那些痕跡出現的都太巧合,你還說不是……讓我跟著報個信就行了,我就知道,要出事。」

  「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瞭解你……扶我坐下,別動了……」戴蘭君道。

  「你瞭解我?」仇笛不信了,隨手撕著衣服條給戴蘭君裹手,好奇地看了一眼問:「你瞭解我什麼?」

  「瞭解你比較賤唄,越不讓你幹什麼,你還就非要探個究竟。」戴蘭君道,她黯黯地說著:「其實你白衝上來了,你來不來,對這個任務的意義不大,他們都會落網,都跑不了。」

  嗯哼……不領情,仇笛翻著白眼。

  嗯吸……刺激你,戴蘭君笑笑,換著口吻道:「不過對我意義重大,我就想你頂多替我報個信,沒想到你真有種。」

  兩人相視著,劫後的喜悅,沖淡的恐懼、衝散了隔閡,相視一笑間,仇笛撫著她的傷口,簡單的包住了,戴蘭君提醒著她:「不想幹點什麼?現在倒沒膽了?」

  「哎……呀……你看你現在這樣,就跟被強暴過了一樣,提不起興致來。」仇笛笑著道,戴蘭君一伸手,毫不客氣地揪著他的耳朵,順手一攬脖子道了句,可我有興致了……說做就做,狠狠的吻著仇笛,管他願不願意……

  這時候,傳來了包小三的喊聲:「啊……自己人,別抓我……啊,仇笛,他們連我也抓……」

  壞了,把藏著的包小三也揪了,仇笛躺著,正摟著美女啃呢,眼睛睜開了,要起時,被戴蘭君又摁住了,她輕聲說了,別管他,我還沒親夠呢……

  ……

  ……

  驚心動魄的十五分鐘結束,當作戰隊的彙報回來時,兩人一輕一重傷,都活著時,指揮部長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更讓人亢奮的是,兩個重點嫌疑人都落網了,遭遇叛變的兩位行動人員不但保住了命,還反殺了個全盤皆贏,直升機編隊除了追那輛宏光費了點勁,剩下的差不多就只是打掃戰場了。

  「民間有奇人啊,老董找的這幾個人不簡單……福將,福將!」

  陳傲心有餘悸地道,這十幾分鐘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一樣讓他出了幾身汗。

  看著滿屋都興奮地看他,他笑著問:「剛才還有人置疑行動方案有問題啊……呵呵,確實有問題,這麼完美,根本沒必要緊張嘛,對不對。」

  眾人一笑,他斂著神色道著:「注意一下啊,保密同步跟上,外圍排查馬上開始,肯定還會有接應的人……一有審訊結果,參會的都注意了,不管查到那一級,馬上逮捕,這個組織已經被我們撕開口了,該我們上場了……」

  命令下達之時,從烏庫到塔什一線,數十個檢查站進駐了警車和警員,在排查國道滯留的車輛。309、215國道,不時地駛過成隊的警車,接照方位標示駐紮,如果從衛星圖看,外圍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環形。

  這是國安的工作方式。事發,不會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也不會有人知道發生過什麼。

  中心的戰場打掃已近尾聲,荷槍實彈的黑衣特警駐守著幾個方向,汽車殘骸、屍體、重傷救護,可以想像這裡曾經發生過多麼激烈的戰鬥,於是那兩位狼狽不堪的國安毫無意外地成了英雄的角色了,救護他們的都用祟拜的眼光看著他們,讓戴蘭君臉老紅了。

  董淳潔的臉可沒紅,雖然青腫,可青腫也成了威嚴,披了身不合身的作戰服,背後的創口簡單包紮,總部的命令是把他送醫院送,他卻執意要看看俘虜,王海峰重傷未醒、藍驍戰挨了兩槍氣息微弱,正在打強心針……這,這,他回頭看看特警亦步亦趨跟著的仇笛三人,好鬱悶的眼光。

  寧知秋被抓回來,不敢直視擔架上老董的眼睛,老董懶得看他一眼,呸了一口道著:「老鰍,我說過要帶你們回京城……真不是吹牛,你沒聽懂而已,我招了幾十號人,就是等著有人出賣我,我得謝謝你呢……」

  說了句,示意走,他想親眼看看那位被抓的大魚,過程他知道了,是戴蘭君暗邀了仇笛尾行,仇笛又帶著那倆追在背後,仇笛燒車、耿寶磊報信,這邊一亂,包小三瞅準那輛藏著的車正好下手了,可能對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失手的,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停到他身邊時,一位國安特勤小聲說著,全身檢查過了,牙裡有毒囊,已經清除了,據他講,這個倒霉貨開的車高速突然熄火,直接把自己撞到方向盤上,暈了。

  董淳潔側眼看看,一位帥帥的、五官清秀的小伙子,三十年許,即便被幾條銬子銬死了,蹲在那兒都覺得有幾分英氣,他默默地看著董淳潔,試圖想看穿他一樣,目光裡沒有那種失敗的怨毒。

  「你一定記住我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介紹一下。」董淳潔道,睥睨地眼光看著他。

  「你沒有資格知道,我不是輸在你手上。」那人平靜地道,對於此人,他只有不屑,反而奇怪地看向了仇笛,仇笛一縮身躲特警背後了。

  「拿我的佩槍來。」董淳潔道。

  「啊?您要幹什麼?」隨行嚇了一跳。

  「甭廢話,讓你拿你就拿。」董淳潔訓道。

  那人趕緊叫著打掃戰場的,不一會兒拿到了兩把佩槍,董淳潔躺著不動,得意地道著:「拆下彈夾讓他看看,打開……取下彈簧,這孩子還是覺得自己聰明,我得告訴他,什麼叫智商才是硬傷。」

  退夾、拆開,這是可拆式的,彈簧下,頂著一個子彈大小的東西,那人看到時,一下子面如死灰。

  信號源,一直就有信號源在指示著後方。

  董淳潔不屑地道著:「打出三顆子彈,信號發送就會自動啟動,我誘你,你知道;你誘我,我也知道……可信號源就是槍,就在你手上,你知道嗎?攻擊時已經開了兩槍,只要誰一開槍,這裡就成了目標,即便你不開槍,我也會激你們開槍……所以今天是個死局,不管你怎麼做,都死定了……何況傻到一直揣著槍,不抓你抓誰啊……國安的槍真那麼容易搶?」

  那人難堪了,千算萬算漏了此一算,他沉默不語,董淳潔側著頭,輕輕地道著:「你輸了,不管你服不服氣,你都輸了,我都懶得問你是誰,犯我泱泱大國的跳樑小丑,從來就沒有贏過。」

  那人一直低著頭,擔架輕輕地走了,兩副擔架,仇笛三人隨行,上了直升機,騰空而起的時候,越離越遠的戰場,不斷有影影幢幢來的車和人,還有冒著煙的殘骸,漸漸熄冷……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39
☆、103. 第23章 雲裡霧裡埋伏

  十天後,烏市。

  通往機場的道路被交通管制,一列疾行的車隊駛過,在重重護衛中進入機場停場坪,悶罐車直駛飛機弦梯,戴著面罩的黑衣特警,用吸附式的拉桿把車裡牢籠中的嫌疑人連人帶刑具滑下車,從運輸機的後艙運上飛機,艙門合攏,聽著耳麥裡命令的隊員們迅速撤出外圍,只等著飛機騰空而起,才收攏隊伍,機場在五分鐘後,恢復正常秩序。

  整個過程銜接順暢,沒有人問發生了什麼事,這是從GJ安全部直接下達的命令,大部分嫌疑人是隨民航解押的,這一位是專機押送,規格之高,是當地安全部門接觸到的首例,直到恢復正常秩序,負責人才長舒了一口氣。

  機上,先期到達的陳傲進入後艙,隨行押送的人員起立,向他敬禮,他還禮,走到了押解的嫌疑人籠子面前,伸手,摘下了嫌疑人面套。

  確認無誤,清矍、秀氣的一張臉,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從這張平靜的臉上看不到喜怒哀樂,沒有怨恨、沒有陰騖、沒有兇惡,他就像坐到家裡享受閒適時光一樣,那麼無聊地看著陳傲,一言未發。

  事實上從被捕後,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以陳傲的經驗,那種嘴硬的、話狠的、人凶的、反應強烈的,其實都好對付,最難的就是這一種,平靜而無語,他們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非常清楚,而且對可能發生的一切,都有思想準備,從思想和精神的層面,他們會漠視一切,包括他們自己的生命。

  信仰,是個很恐怖的東西,從肉體上,你是無法打倒他的。

  相視間,陳傲心裡如是想著,他隨手把頭套扔給瞭解押人員道著:「給他套上,一路小心。」

  「是!」隊員恭立敬禮,如臨大敵。

  那樣子讓陳傲微微有點不適,這些訓練的有素戰士,往往到退役也沒有對敵的機會,大好的青春年華,可都耗費在這種沒有危險係數的任務上了。

  關上了艙門,進入客艙,八座小型飛機,一位戴著老花鏡的老年男子,正專心致志地看著成摞的資料,這種案件,是不會保有電子文檔的,一切都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從物證到現場記錄,都是唯一的,每一封案卷都標示著它的價值:絕密!

  已經看了好久了,這個案子推進的速度異乎尋常地快,突破口都集中到藍驍戰身上,這位盜賣稀土的走私客知道自己犯的事有多重,從搶救過來就開始滔滔不絕地交待犯罪事實,因為盜賣稀土團伙覆滅,他在這位神秘諜客的指導下,又開始了新的人生……這位諜客據他交待叫「李從軍」,一直就是他的買家,給了介紹的生意就是非法測繪,而藍驍戰也是個奇才,不幾年便搞出了名堂,先後按著李從軍指示在西北數省測繪民用及軍工數據達十餘起,不僅如此,還發展了十七名下線,從退役軍警到國企、公務在職人員都有,因為此案上了各省國安嫌疑人名單的已經達到二十九人,多數已經被控制。

  陳傲輕輕地坐下,不敢打擾對面老人的閱卷,不過在他的表情上,多少帶了點傲色,像這樣的鐵案不多見,槍支、測繪儀器、測繪數據,從現場以及藍驍戰在西寧市的住地,搜羅到了上百件涉及四省的六個窩點,都被秘密查抄,這樣大的規格就在部裡,也掛得上號了。

  他的思緒在案件裡沉浸了很久,成績是主要的,當然也有犯嗝的,這麼重大的案情他居然提前不到一天才知道,這麼重大的案情,起決定性作用的,居然不是他指揮的特戰小組,實在讓他有點扼腕概嘆,像這樣的事,給任何一個從事安全工作的人,都會是職業生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輕響了一聲,那位老人放下了案卷,摘了老花鏡,像是累了一樣,舒了口氣,兩手蜷著放在桌上,正襟危坐間,皺紋滿佈的臉上和一頭半白頭髮,給觀者的感覺都是操勞過度的樣子。

  「陳局……您還親自來一趟,這旅途勞頓的,您得多注意身體了啊。」陳傲小心翼翼地道。

  老人擺擺手,訕笑了笑,直接忽略類似的下屬用關心的口吻阿諛,他直接道著:「辛苦的是你們啊,奔襲千里,直取敵酋,幹得漂亮,我預感啊,這件案子能挖出來的東西,收穫會超乎我們想像。」

  「您過獎了,還是X計劃有遠見,堅持了這麼多年。」陳傲道。

  「這個真不是遠見,是……」老人難為地手指點點道著:「瞎貓逮著死耗子……呵呵,這些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間諜啊,大多數都是瞎貓逮耗子,特別是非法測繪這一塊,由我們有計劃、有組織的直接抓捕案例還真不多。」

  「這不有了麼?」陳傲道。

  「對,有了……我剛才在看現場還原,我看到件有趣的事,好像董主任帶的這幾個人裡,不簡單啊。」老人興致盎然地翻開幾頁,指著殘骸照片道著:「……關鍵是這輛車起了作用,後座三十公分左右是用箱子、袋子裝砂石作為掩體,這樣裝到車上,可就成了移動掩體了,根據參戰同志的彙報,他就是靠這個掩體強行靠近的,製造緊張、引起混亂,等對方準備射殺他時……呵呵,這個移動掩體,又成了陷阱,中間有兩桶五十公升的汽油,他是藉著混亂逃離時,打開了油桶,然後等著對方上鉤,等有人靠近,直接用燃瓶放火……是這樣吧?」

  「對。」陳傲笑笑道。

  「時機把握的相當好啊,這個時候對方肯定怕有一點動靜,他們把老董誘到沙漠地帶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老董失蹤……這個心理一被打破,他們就走向輸局了,連車上的微沖都沒有來得用……不簡單,用一把偷獵的老八一槓,槍托都被燒了一截,隔著一百米槍傷藍驍戰……你發現了沒有,他不是殺不了兩個人,而是顧及著老董,先示敵以弱,用個臭槍法讓對方放鬆警惕……一個去開車、一個守著老董,同時殺兩人,可比傷一個難多了,我想啊,他是有意這樣做,放跑一個,收拾另一個……而另一個,也掉進了他的圈套……那輛車檢測過了?」老人問。

  「他們就是推銷汽車產品的,是往油箱裡灌了水,走了沒多遠就趴窩了。」陳傲笑道。

  「不簡單啊,這辦法多實用,民間出高手啊……我參加越戰的時候啊,經常聽到這種亂拳打死老師傅情況,曾經有個團級任務,要敲掉越軍一個地堡,這個地堡設在山隘死角,一個炮兵營,用了一車炮彈,愣是敲不到這個死角……嗨,有天營裡做飯的大師傅,在陣地上被炮繩絆了一跤,炮膛裡正好有一發炮彈……邪了,這角度不知道怎麼搞得,正中地堡,頭頂開花啊……把我們難為的,這功勞總不能記給炊事班吧,呵呵,只能給他們營裡記集體功勞了。」老人笑著道。

  陳傲陪著笑,心裡竊喜,功勞自然還在炮兵營嘍。好在他還是有點良心,有點羞赧地補充了句:「這次行動,董主任招的五個隨從,兩個證明是被收買的間諜人員,其中一個是我們傷退的密幹……另外三位啊,沒想到還真幫了大忙了,要是沒有他們,抓到嫌疑人沒問題,可我們的同志就危險了。」

  「背景有什麼問題嗎?」老人問道。

  「問題不小。」陳傲道,遞著自己的手機,這三位的背景調查更細了。

  一個兩次治安管理處罰,包小三。倒賣車票加打架鬥毆,讓老人的眉頭皺了皺。

  另一位耿寶磊,在南粵警方的檔案裡有記載,參與過澳門聚賭拉客,當過洗碼仔,自已組織地下賭博,後因賭博債務問題被境外人員扣留,並非法關押了數月,後家屬償付了賭債才被放回。

  「這是個富二代,家道就全毀在他身上,之後他父親移民,和他斷絕父子關係,他流落到京城,靠打短工維持,接過商務調查公司的單子。」陳傲道。

  這一頁又被翻過了,在國安眼中,非正當職業、有犯罪記錄、直系親屬裡有任務犯罪記錄,這都屬於有問題的類型,毫不意外的是,這三個人,就有一對問題大得去了。

  第三位,陳傲不說話了,太完美了,完美的讓他無可挑惕,可恰恰這個人,在他看來才是暴力傾向和問題最嚴重的一位。

  「哦……特務營出來的?看來這個老兵沒少教兒子啊……他的槍械從那兒學的?」老人問。

  「屬地市查過了,護隊員的佩槍直到九十年代後期才全部清繳,仇笛所在地在偏遠山區,當地就是解放前的老區兵工廠所在地,當地又有圍獵野獸的習慣,懂槍械製造的人不在少數……現在管制嚴了,情況好一點了,仇笛呢,從小就有接觸槍械的機會。」陳傲道。

  老人沒抬頭,仔細地看著調查反饋資料,好久,默默地還回了手機,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一個士兵,如果沒有戰死沙場,那就回到家鄉。」

  「您指他父親?」陳傲道。

  「對,這是一個真正的士兵,一個純粹的軍人,像我們這樣靠曾經點功勞鑽營取巧,那就落了下乘了……呵呵,你看現在,想回歸普通人的生活都不可能了。」老人道,似乎有點羨慕田園生活。

  這種口吻,陳傲可無從應答了,而且他也無從理解,那種戰後餘生的老兵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不過看樣子老人對於這三位的興趣也僅限於過問一下,幾句便轉了話題,老人指指後面問道:「開口了嗎?」

  「沒有,要開口,收穫就不止這麼多了。」陳傲道。

  「我提醒你一句啊,越是這樣,越能證明,他是一名真正的間諜……就像我們隊伍裡的紅色間諜一樣,他們是一種有信仰的人,為了信仰,他可以拋棄一切,愛人、子女、家庭、親情甚至生命……這種人,刑訊是沒有作用的,被捕對他來說,也是一種鬥爭和較量,他不會認輸。」老人道。

  「是啊,一句話不說……而且受過反刑訊訓練,會自我催眠,自我催眠後,會把自己催眠成一個像白癡一樣的人,睜著眼,眼光呆滯,對任何外部刺激沒有反應。」陳傲道,形形色色的間諜也見過不少,那一個都不好對付的主,這個尤其如此。

  「那就得多想想其他辦法了……這種人失手,不會有人承認他的國籍的,對於他,說不說都是死路一條,當然要扛著了,這和犯罪分子不一樣……身份信息能查到多少?」老人問。

  「身份證名字叫李從軍,籍貫是陝西寶雞,戶籍資料裡有,相吻合的經歷可以查到,不過肯定是假的,戶籍顯示15歲就出去打工,再沒回過老家,而老家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這種戶口估計黑市售價不低,我們基層派出所同志一時都分不清真假……從現場繳獲的信息來看,此人應該是至少在六年前入境,因為我們查到最早的銀行卡辦理記錄就是六年前,為了隱藏可是煞費心機了,在長安大學附近買了一幢單元房子,而且在電腦城作電腦芯片推銷,閒暇時候還到長安大學旁聽……他選擇的職業啊,把他掩飾的滴水不漏,不過這應該是方便他的作業,一盯上合適人選,便召來藍驍戰利誘……屢屢得逞,藍驍戰都不知道他就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活動在長安市。」陳傲簡要解釋著。

  「隨身的物品裡,能找到更多證據嗎?」老人抱著萬一之想問。

  失望了,陳傲搖搖頭,唯一的,和最有力的指證就是藍驍戰的證言了,這個人無論住所還是隨身,都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當然,這也是情理之中,像這種千變萬變的人物,狡兔幾窟都有可能,除非他自己開口,否則你別想找到他的所有蹤跡。

  沉吟片刻,老人撫著下巴,不確定地道:「我有個想法,來,我們商議一下,在長安經營數年,我就不信,這兒沒收穫……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也製造一個李從軍怎麼樣?反正他們是單線聯繫,只有可能上線認識,下線恐怕能見到他的人不多,那為什麼不反過來想一下,把嘍囉盡可能地多掃清一些……藍驍戰應該是他下線代理人中的一位,但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只有一個代理人。」

  「絲,對呀……可我們不知道他們聯絡方式啊。」陳傲愣了下。

  「可他們能想到,我們把他們的底牌偷換了嗎?最起碼短時間發現不了吧?」老人道。

  兩人互視著,想著這一方式的可行性,帶著狐疑的討論著,漸入佳境。

  飛機在雲端,高高在上,若隱若現,誰又說得清,那雲裡霧裡,又在醞釀著多少陰謀即將實施……

  ……

  ……

  烏市,兵工醫院,住院部。

  「……話說在一九四零年元旦,瑞典一家飯店發生槍響,親納粹保安抓到了英國企業商務代表斯蒂芬,他的房間裡搜出40磅炸藥,由此確定,這位斯蒂芬是準備炸礦廠的英國間諜,因為這事啊,英雄外交大臣出面正式道歉,公開承認斯蒂芬間諜的身份,並向盟國保證,不再出現此事,斯蒂芬為此坐了一年牢……你們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嗎?」

  董淳潔穿著一身病號服,開始給三個人講故事了,不過每每賣關子,就沒人猜得出來,實在是這些人太過於才疏學淺,和他沒有共同語言啊。

  左邊的耿寶磊不知道,右邊的包小三更不清楚,前面走的仇笛也不吭聲,他自顧自地得意講著:「出獄後啊,斯蒂芬這個失效的間諜很狼狽,不得已只能從商了,瑞典政府也懶得關注這個已經失效的間諜……誰可知道啊,就是這個失效的間諜,在四三年辦了一件大事,他成功地幫助丹麥分裂鈾原子的化學家玻爾逃回了英倫三島……後來才發現,這是個佯動欺敵的詭謀,他們演了一場戲給納粹看,目的就是把斯蒂芬放到狼狽的位置,伺機完成這件大事……我就是從這個功勳間諜的經歷中得到的啟示……」

  還是沒反應,老董講得口乾舌燥,忍不住了,問耿寶磊道:「嗨,我說你們聽懂了沒有?」

  「聽懂了,他很狼狽……您比他更狼狽,還挨了一槍子呢。」前面的仇笛道,狠狠噎了老董一下子,耿寶磊和包小三呲笑了,氣得老董直戳仇笛道:「豎子,不可與謀也。哎,三兒,想吃什麼?」

  「哎喲,我想遛達遛達去……也不讓我出門,太不夠意思了。」包小三道,看著門口駐守的,背後跟著的,他們三人就沒病,也得住院,住的是二十四小時守衛的單間。

  「別胡思亂想,那是組織上關心你。」老董道。

  「也不讓打電話。」耿寶磊不悅地道。

  「那是組織上愛護你……再說你給誰打呀?你兄弟和哥們不都在這兒了?」老董又道,把耿寶磊的理由也駁掉了。

  「那什麼時候讓我們走啊?」仇笛問,一回頭看見老董那欠揍的表情,他直接說了:「是不是得組織上說了算。」

  「哎對了,終於有個明白人了。」老董樂了,豎大拇指了。

  說這份上,包小三心裡有小九九了,他好奇地問著:「那董哥,不讓我們走啥意思,怎麼著?準備給我們發槍發衣服,再發個裝逼通行證,收拾誰去?我覺得應該考慮招我啊,反正我也沒地方去。」

  哎,這哪個組織出來的,看來得打個問號了,老董撇著嘴,看著包小三一臉暴匪相,不忍心打擊他了,他和聲悅色安慰著:「三兒,你有理想,有抱負是好事……可這樣是不對的,剛做了點貢獻,就朝組織伸手要這要那,不合適……再說,你也沒幹什麼,就往人家車油箱裡灌了瓶水。」

  「不止這個。」包小三不悅了。

  「還有什麼?」董淳潔隨口問。

  「我怕水量不夠,還撒了泡尿也灌了……還有,在洗頭房,消息可是我擱那倆姐們那兒問出來的啊……你不能不認賬了啊。」包小三道,把仇笛和耿寶磊刺激的渾身亂顫直笑,看著糗得一臉的老董怎麼處置了。

  不過低估老董的無恥程度了,他笑都沒笑,嚴肅地訓斥包小三道:「三兒,你說的可都是機密啊,洩露出去,你就甭想出去了。」

  「這麼嚴重?」包小三給嚇了一跳,這兩天找談話的不少,不止一次強調保密的事了,還真把他嚇住了。

  四人停止片刻,卻是前行的仇笛駐足了,因為眼前,出現一個靚麗的倩影,正看著他笑,一遲疑的功夫,仇笛快步走著,走到打吊帶的戴蘭君面前,兩人不知道說什麼,喁喁私語,狀極親蜜,不一會兒,戴蘭君挽著他,兩人躲到一隅說悄悄話去了。

  包小三看得眼饞不已,悄聲問耿寶磊:「寶蛋,他倆睡了沒有?」

  「傷著呢,怎麼睡?」耿寶磊道。

  「換個體位又不影響,我覺得肯定睡過了。」包小三嚴肅地道。

  「附議,怪不得他不願意走了。」耿寶磊故意道。

  老董聽不下去了,氣咻咻地要走,包小三追著來煩他來了,邊走邊嚷著,喂喂,董哥你別走啊,組織上就沒考慮過咱們的生活問題啊?給我找個女的,我也不走了……哎喲哥,你這長時間也沒女的,你咋過的?不會和我們一樣吧……

  「我真後悔啊,我特麼要是英勇就義了該多好……煩死了,別跟著我……」老董快跑走著,不勝其煩地溜了,包小三不依不繞,追著進病房嚷他了,耿寶磊成了閒人,他只能和守衛說話了,而那些人,像個半成品機器人,甭指望他們能說上一句帶感情的話來,頂多嗯嗯兩聲,越說讓他越無聊。

  無聊的日子,就這麼過著,過了兩周……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0
☆、104. 第24章 換頭換面換骨

  醫生數位,拆線的、清創的、記錄病歷的圍了一圈,都以一種挽惜的眼光看著病人,病人是一位漂亮的女人,拆繃帶之後的手,卻給人以恐怖的感覺,右手拇指截肢,子彈洞穿了肌鍵、並削斷了指骨,創傷面積大,兩次手術,只能截去手指,此時的手,光禿禿的四指,剛剛癒合的傷口,呈一種怵目的紅色。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槍傷這種污染性傷口,極容易感染……開槍的距離又近。」醫生痛惜地道。

  「謝謝,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都沒想著還有命回來。」戴蘭君笑著道。

  那份豁達感染了醫生,處理完畢,叮囑了一番,次弟離開時,露出了門外探頭探腦的仇笛,戴蘭君吁吁打著口哨,手指勾勾:「進來吧,偷看什麼?」

  仇笛小步進來了,一到面前,床上的戴蘭君嗖地一伸手,直到他眼前,仇笛眼睛眨了眨,嘖吧了一下嘴巴,戴蘭君笑問著:「再給點挽惜表情嘛,不夠啊。」

  「都這樣啦,你還笑得出來?」仇笛有點心疼地道。

  「為什麼笑不出來,幸虧我在沒這樣之前,勾搭了個男朋友,暫且不愁有人嫌棄了。」戴蘭君故意道,看看仇笛,嚴肅地問:「你不會嫌棄我吧?別在我的傷口上,再狠狠來一刀啊。」

  「咱們關係還沒到那份上吧?」仇笛愣了愣道,關係發展飛速,可確實還沒到那份上。

  戴蘭君卻是促狹地靠著他道:「你指哪個份上?那不遲早的事麼。不過你得對我負責啊,我正好不會做飯,這下好了,不用做了;我也不會洗衣服,哎正好,這也不用做了……嗯,這是不是什麼家務也不能幹了?萬一到那份上,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

  她亦嬌亦嗔的說著,依然像平時一樣,瞎話張口就來,仇笛推開故意姿態地她道著:「你這樣想是不對的,都不是完美的美女了,得放下身架,活得多幹、錢得多掙、對擇偶的要求應該放得更低……收入啦、房子啦、車啦什麼戶口啦,最好都不要提了……你說是不?」

  戴蘭君一愕,咬著嘴唇,瞬間樂了,她下床趿拉著鞋,白了仇笛一眼斥著:「是不是得找個像你這樣沒工作、沒固定收入的就行了。」

  「哎對了,我就這意思。」仇笛嘿嘿笑了。

  戴蘭君順勢輕踹他一下,跟著挽著他的胳膊,出病房像往常一樣曬太陽了。

  其實可能有很多的表面現像都是假的,一個女人不可能不在乎這些,下樓的時候,戴蘭君就幾次看自己的手,忍不住了輕輕喟嘆幾聲,出住院部廳門時,她都刻意把手插進兜裡,生怕被院子裡的病人瞧到似的。

  「嗨,真別傷心啊……手插兜裡不讓人看見,還是美女。」仇笛輕聲安慰著。

  戴蘭君低著頭,胳膊肘不悅地捅了他一下,輕聲道著:「真不傷心,能活著就是幸運,可和普通人比起來,又是多麼的不幸……我都不知道這種生活還能持續多久。」

  她依戀地依著仇笛的肩膀,摩娑著臉蛋,這些日子,就像一個撒嬌的小女孩一樣,病房、陽光、散步,還有樹蔭偷偷摸摸的熱吻,就像重新經歷了一次初戀的感覺,那麼的讓人依戀。

  「這種生活好沒勁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哎呀,這坑死我了,回頭又得重頭開始了,京城那生意肯定黃了。」仇笛有點心疼地道。

  「生活的魅力就在這兒,冒險是一劑毒藥,嘗過之後,總期待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會不太適應平平淡淡的日子的。」戴蘭君突然頗有感悟地道。

  「你在說我?」仇笛問。

  「也在說我自己。」戴蘭君道:「就像那些犯罪的有了行為習慣,就像那些僱傭兵,聞到血腥就興奮,在我認識的有些外勤人員裡啊,天天盼著離開那種危險日子,可真到回到機關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又會讓他們渾身不適應……我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過正常的人生活嘛,還能怎麼樣?」仇笛道。

  「差不多要成廢人了,槍不能握了,筆不能拿了。」戴蘭君憂鬱地道。

  「那不正好,可以過混吃等死的神仙日子。你這身份有這好處,組織管養老啊……真的,我爸不越戰英雄麼,他就這麼說的,當時上戰場,就想著立個功、入個黨,然後整個城市戶口,吃上供應糧成國家的人呢。」仇笛笑著道。

  原本憂鬱的戴蘭君,又被仇笛逗樂了,她知道,這個大男孩,肯定是那麼真心實意地在關心著她,可她無從知道,這份關心,萬一放到了柴米油鹽中,還能支持多久。

  她沒想那麼久,未來總沒有現在真實,她倒寧願一直傷著別愈,踱到樓側面,又像往常一樣,拉著仇笛,臉貼在他胸前,溫存了片刻,抱著他,慾求不滿地吻他,連護衛的也知道兩人之間的情愫,每逢這個時候,就遠遠地走開。

  兩人正吻到興處,噗哧……輕微一聲。

  什麼聲音,兩人警覺地放開,戴蘭君看看樓拐角後喝了聲:「出來!」

  包小三、耿寶磊探頭探腦地出來,戴蘭君刺激兩人似地道:「近點看,我又不怕你們偷拍。」

  說著,摟著仇笛狠狠親了下,仇笛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包小三倚著牆無聊地道著:「耶耶耶,行了行了……天天鑽這兒親嘴,你們不煩,我們煩了……嗨我說戴姐,我們怎麼辦呢?」

  「是啊,都兩周了,這不會是知道的太多了,走不了了吧?」耿寶磊也道著。

  「又不是幹壞事了,怕什麼?我說咱們不能老這麼賤成不成,出去幹什麼,還不得累死累活掙錢?」仇笛道。

  「可那多自在啊,想幹嘛幹嘛……那像這兒,啥時候都有人盯著。」包小三道。

  關得久了,牢騷確實不少了,仇笛也沒主意了,看看戴蘭君,戴蘭君睫毛一眨,這個細微的動作仇笛瞪了瞪警示道:「別謅瞎話啊。」

  「哇,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戴蘭君嚇了一跳,太親近了恐怕不好隱瞞了,她笑笑道著:「你們別誤解,這還真是組織上為你們考慮……你們是外行,沒接觸過這些人有多危險,不但你們,恐怕我也會因為拋頭露面,要暫時隔離一段時間了,最起碼得等到這個案子全部結束,沒有危險之後,才能回歸正常生活。」

  說到此處,她依戀地看了仇笛一眼,隱隱地讓仇笛有點不詳預感,也許這幾天的親蜜,甜言蜜語之外還有著沒說出來的潛台詞啊。

  「那得多長時間啊?」耿寶磊鬱悶地道。

  「安排應該有眉目了……就這幾天吧,具體多長時間,得看案子的推進速度。」戴蘭君道。

  包小三一聽傻眼了,咧咧道著:「說了等於沒說。」

  「所以我就不說啊,說也說不清楚啊。」戴蘭君笑道。

  說著時,有兩輛車開進了住院部,護衛奔上來了,一看是地方國安的車,幾個人斂著行色,匆匆回房間。

  天天說,可沒想到猝然就來了,一句話:收拾東西,準備走。

  也沒啥收拾的,幾人匆匆換上來人帶來的服裝,西裝而已,沒有出奇之處,仇笛從房間出來時,那幾位已經等在老董的病房門口了,養了兩周,老董又回覆了紅光滿面的官僚本色,公鴨步子踱著從房間裡出來,招手叫著仇笛,一起下樓。

  老董顯得心事重重,幾次瞥仇笛,欲言又止,仇笛瞟到了,向他笑笑,好奇地問著:「怎麼了董主任,沒有為國捐軀,讓您顯得有點鬱悶啊。」

  「我倒無所謂,就是看你小子得意了啊,這才幾天,把我屬下都給勾搭上了……」老董把勾搭一詞說得很輕,比自己家姑娘被一份麻辣燙騙走還讓他鬱悶似的。

  仇笛輕輕一湊,笑著問:「私情,不歸組織安排吧?」

  「哎你說對了,還就得組織參與,國安的家屬,大部分都在保護計劃裡啊……適齡婚嫁人員,少說也得查兩代的社會關係,政審可比當兵嚴多了。」老董道,好像故意出難題一樣。

  「我有心理準備。」仇笛笑著道。

  「問題是……」老董瞥瞥在前面和耿寶磊說笑的戴蘭君,欲言又止了,仇笛覺得似乎有事,直勾勾盯著他,老董半晌才咬牙切齒當這個壞人了,小聲道:「問題是人家有男朋友……」

  嗯?仇笛由愕到怒,急火了,直接伸手揪老董的衣領子了,老董趕緊說著注意身份,仇笛憤然道著,我有什麼身份,老董唾沫星噴著,我是說我的身份……自打那兩槍之後,老董現在看仇笛都有點怵了,直到他指著戴蘭君注意了,仇笛這才笑著,抓人的動作變成了擁抱,擁抱的地方很準確,是老董的傷口,仇笛指頭摁著,很親熱的問:「說,到底怎麼回事?」

  「喲喲喲……你輕點,確實有,喜歡制服誘惑的又不是你一個人,這麼水靈的大姑娘,又是國安背景,追得人能少麼。」老董呲牙咧嘴道。

  「說正題,現在我追上了。」仇笛嚴肅地道。

  「看我這結了婚還離呢,你追上能算數麼……喲喲。」

  「到底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商務部的……」

  「到什麼程度了?」

  「政審沒問題了。」

  「我問你私人關係。」

  「廢話,那事我能知道?就你倆幹了什麼,你能告訴我。」

  「……」

  「哎喲……」

  兩人抱得這麼親熱,戴蘭君納悶地喊了聲,然後這倆裝腔作勢的,笑呵呵地分開了,老董打著哈哈鑽上了車,戴蘭君目視仇笛,奇也怪哉地看著,仇笛的笑卻是有點不自然了,走到她身側時,她輕聲問著:「怎麼了?」

  「沒怎麼。」仇笛道。

  「沒怎麼是怎麼了?」戴蘭君嗔怪道,明顯覺得有怎麼了嘛。

  「真沒怎麼,要分開了,我倒有點捨不得了,以後……是不是不容易見到老董了。」仇笛掩飾著。

  「我也不知道……應該有安排了,上來吧。」戴蘭君道。

  來得無聲無息,去得也無聲無息,兩輛車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住了兩周的醫院,駛在烏市的街頭,包小三有點可惜地從狹小的窗口看這座帶著異域風情的城市,光到過了,沒玩過,連個看客都算不上。

  景色一掠而過,都成了過眼煙雲,車窗徐徐合上、車裡燈亮時,包小三才發現還坐著一位中年婦女,微微發福,臉黑腮闊,眼小嘴巴大,不苟言笑的,這明顯是更年期的症狀,這種婦女包小三自知惹不起,乖乖的坐好了。

  「認識一下,我叫徐沛紅,受陳局指示,處理你們的保護計劃……不用介紹了,我認識你們,行動期間,我在貝爾蘭草原駐地觀摩……董淳潔、戴蘭君同志。」那位中年婦沉聲道。

  在!兩人起立,禮貌地做了個敬禮。

  「別客氣,請坐。」徐沛紅擺擺手,把兩張機票遞給兩人安排著:「你們倆乘十一時航班回京,機場有人接你們,暫時按三號預案實施。」

  「是。」兩人幾乎同時應聲,肅穆無比。

  包小三鬼使神差地插了句問著:「啥是三號?」

  「嗯,就是,不能回家,不能和熟悉的人聯絡等等……你想知道?」徐沛紅嚴肅地問包小三,包小三趕緊擺擺手,還是別知道了。

  「徐同志……那他們三個呢?他們是無意中被我扯進這件事裡來的,我還真不想毀了他們的生活……局裡對這個有沒有安排?」董淳潔道。

  這還算句人話,仇笛回頭看看,笑笑示好,不過旋即看到徐沛紅為難之色了,仇笛趕緊說著:「我們又沒正當職業,去哪兒也行……我不介意和老董隨行的啊。」

  「那我介意啊,天天關著,多不方便。」包小三說了。

  「你少說兩句,這事得組織說了算。」耿寶磊提醒著。

  「啊呸……拽得你好像組織上的人?以為我不知道你個爛賭鬼。」包小三揭底了,耿寶磊瞬間變臉了,側身狠狠掐了包小三一把罵著:「你個破爛貨罵我爛賭鬼……想當年崩牙駒都跟我是哥們,幾百號兄弟砍死你。」

  「安靜,安靜……」徐沛紅拍拍桌子,不悅地看了董淳潔和戴蘭君一眼,兩人羞赧地低下了頭,隨從就這貨色,又怎麼辦啊。

  仇笛把兩人分開了,他有點失望地道著:「看來該打發我們了?」

  「你有什麼意見和要求,可以提啊。」徐沛紅道。

  「沒有。」仇笛笑笑,失望更甚,就像偉大的臨時工看到合同工和正式工一樣,有不可逾越的天塹,此時,有一隻手輕輕地伸向了他,試圖握住他,仇笛側眼看看是戴蘭君,他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樣心態,一縮,沒有被她握住。

  「很好……不過你對我們有點誤解,組織上不會忘記做出過貢獻的人,幹完活就打發走那太絕情了,而且是對你們極不負責。」徐沛紅道,她換著交叉了一下手指道著:「現在的情況是這樣,對於你們,總局決定也適用於三號保護預案,不過你們暫時不能回京。」

  「啊,那把我們送哪兒?」包小三嚇了一跳。

  「我就說嘛,知道的太多了要壞事。」耿寶磊苦著臉道。

  仇笛沒有反應,他看了眼戴蘭君,他知道戴蘭君應該清楚這樣的結果,卻無從知道,此時已經正襟危坐,肅穆一臉的她,那些日子的濃情蜜意,是真情流露,還是寂寞無聊時候的消遣。

  「安靜,安靜……我還沒說完,你們就下定論啊,情況是這樣的,老董的原計劃是想辦法把自己的身份擴散出去,而對方不可能不探底,王海峰和寧知秋又都是被買通的人,關於你們的情況他們肯定派人探底了,如果是局裡偵察員隨行,他們肯定不敢動手……正是因為查到你們沒有背景,對方才敢鋌而走險。」徐沛紅條理地道著:「……現在的情況對於他們是,這個重要人物下落不明,而可能知情的,除了你們還能有誰?董淳潔和戴蘭君同志就是局裡人,都不保證可能出什麼意外,何況你們呢?」

  是啊,這很合情理,三人無語了,老董表示理解,他喃喃地對仇笛道著:「對不起啊,可能得消停一段時間了,安全著想,還是先別回京了,保不齊有人真敢找上你們。」

  「老董說得對,案子才過去兩周,得放放,確實沒有隱患才成。」戴蘭君道,莫名地覺得仇笛臉上的失望讓她心揪了揪。

  「那得多長時間啊?」仇笛苦著臉問。

  「剛才戴同志不講了,確認沒有隱患,你們就完全自由了,在此之前,由我負責保護你們。」徐沛紅道。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包小三嘿嘿樂了,耿寶磊也嘿嘿樂了,徐沛紅好奇地問:「笑什麼?」

  「嘿嘿,一般人得防著我們,被保護可是頭一回啊。」包小三道。

  「運氣不可能永遠跟著你,小心為上。」徐沛紅道,她觀察著這三位,怎麼看也不像能逆轉乾坤拯救行動的超人啊,倒像違法亂紀的壞人。

  「我們不需要保護,我們有能力自保,再說了,被關著是什麼事啊。」耿寶磊道。

  「岔了岔了……你們別說話,聽我講完,適用3號預案保護的證人、重要知情人,不是被關著,你們又不是犯人,不但不是,還是做出過貢獻的人,誰敢關你們啊?」徐沛紅道。

  「那是什麼?」仇笛好奇地問。

  「換個環境沒人認識你們;換個身份,沒人知道你們,你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而且,保護期間,誤工等費用,由我們負擔。對了,忘了給你們介紹,我是**省國安局副局長……我不至於也讓你們懷疑在說假話吧?」徐沛紅道,亮著身份。

  咦,貌似條件不錯,最起碼對抱著混吃等死理念的人來講,這是一步天堂了,包小三興奮了,看看那倆,三人一起看老董,老董點點頭道:「重大知情人保護計劃就是這樣,給你們換一種生活,易於隱藏,合適的時候,再回到原來生活裡就行了,快謝謝徐局長,這大老遠的能讓國安一位領導親自來接,還不夠重視你們的安全問題啊。」

  「哦,那謝謝徐大姐。」耿寶磊甜甜地道,這稱呼讓徐沛紅皺眉了,耿寶磊出壞水了,一指包小三道:「徐大姐,他剛才說您老了……這不瞎眼了麼,頂多是大姐。」

  包小三瞬間又要發飆,不過被徐沛紅狠狠瞪了一眼,給嚇老實了,一下子對耿寶磊好感頓生。她安排妥當,直對董淳潔道著:「好,那就這樣,我把他們三位安頓好,回京代我向陳局和陳處問好……可能事情還有點麻煩,用到你們的地方還很好,辛苦你們了。」

  兩人客氣了一番,那三位已經在憧憬安排什麼樣的生活了,駛到了機場,從地勤通道直上航站樓,幾乎是掐著時間上飛機的,臨進機艙時,站在弦梯上的戴蘭君回眸時,看到了還癡癡凝望他的仇笛,那一刻,溫馨而又幸福的感覺是那麼真切,她也有點失落,畢竟,從今天開始要生活在思念中了。

  上機,坐好,起飛的時候,戴蘭君突然側頭問董淳潔:「老董,你跟仇笛說什麼了?」

  「啊?說什麼了啦?」老董一驚,稍顯失態。

  「背後嚼我舌根子是不是?」戴蘭君兩眼冒火的道。

  「沒……沒有……不過我得提醒你啊小戴,你跟這位唧唧哦哦,那位怎麼辦?……哎喲喲喲……」老董說著,呲牙咧嘴就哼哼上了,腳被戴蘭君重重踩住了,踩了許久,飛機上天她才放開,小戴瞪著眼憤然道著:「你騙了我幾年?臨時上場才告訴我計劃……我等於死過一回你知道嗎?」

  「這不能成為你腳踩兩隻船的理由啊?」老董理虧地道。

  「我喜歡……礙你什麼事了?你不能自己離了,就巴著天下誰也成不了一對不是?你說,我喜歡他,我想換只船,礙你什麼事了?」戴蘭君質問著。

  「不礙……你喜歡去吧。」老董怵了。擺手停戰,生怕機上旅客看到似的,趕緊仰頭裝睡。

  教訓了老董一番,戴蘭君無意間瞥到了鄰座一位男子,凜然地收回了目光,她一驚省,下意識地趕緊縮手,傷癒了,卻還帶著隱隱作痛,而且她莫名地有了一種煩躁的心態,當思念開始升騰的時候,這種煩躁也跟著在蔓延……

  ……

  ……

  三個小時的飛行,航班在長安市落地,徐沛紅帶著三人出航站樓,那絕對是牛逼哄哄的,門口早有車在等了,一指,耿寶磊,這輛車;包小三,那輛;仇笛,你跟著我。

  三輛車下了高速就分開行駛了,戴包小三的一輛是位年輕男子,包小三好奇地問著去哪兒啊,對方道,去了你就知道了;包小三再問,到底去哪兒?那人回答:到底也是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慍不火,包小三算是沒脾氣了,到了地方,卻是一處單身公寓樓,進了房間,那人把包裡東西一樣一樣給他,門鑰匙、錢包、銀行卡,一樣一樣放在桌上,包小三看看小公寓,可比他租住的狗窩強多了,正興奮著呢,那人叫住他,把關鍵的東西放他手上叮囑著: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王驍戰,記清楚了,原來的名字不管是什麼,你就叫王驍戰。」

  遞上去的是一個身份證,包小三看了半天,好像迷糊著呢,那人警惕地道著:「隨時可以呼叫,我們就在左近,詳細生活內容隨後會告知你……還有什麼疑問。」

  包小三一聽,拿著身份證一指「驍」字問著:「沒蒙我吧,這不是個馬字嗎?怎麼念XIAO?」

  那人瞬間石化,半晌才嚴肅地回了句:「您說了算,那就念馬吧。」

  安頓好,他逃也似地走了,車上笑得肚子直抽!什麼重要人物,就是個棒槌嘛。

  耿寶磊在芙蓉園酒店,已經進了標著副總辦的房間,這是個掛靠國企的大型酒店,屬於那類效益好壞都沒關係的類型,吃住行就擱酒店安排了,至於幹什麼,對方交待了,您覺得當副總了,還需要幹什麼嗎?

  對了,不需要,坐著吃閒飯就行了。

  第三位,仇笛,在長安路中段下車,進了一處岔路,兩人進了小區,徐沛紅習慣性地往頭上扣了頂涼帽,帶著仇笛又進一處單元樓,開門,上樓,坐電梯直達頂層,噹啷聲一開單元房門時,把仇笛一看就看幸福了。三室兩廳一廚兩衛,家俱一應俱全,冰箱裡水果飲料都滿滿當當,酒櫃裡琳琅滿目,房間裡一塵不染,通透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幾乎可以鳥瞰城市的全景了。

  「哇……這是給我的住處?」仇笛不信地道。

  「對,隱患排除之前,你就住這兒,卡裡有錢,可以自由消費,花到哪兒了,記個單子就行……電費、水費卡、物業繳費……這是車鑰匙……停在地下17號位……你先休息吧,注意事項,我隨後發給你……這是我們給你配的手機,和我們用這個聯繫,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我,你的周圍有保護人員,放心,他們不會煩你的……」徐沛紅把一堆東西放在茶几上,看著兩眼放光,興高彩烈的仇笛,這還真是天降之喜,他拿著車鑰匙好奇地道著:「還配車了?」

  「嗯,中檔車,大眾朗逸,還滿意吧?」徐沛紅笑道。

  「滿意,滿意,太滿意了,謝謝您啊,徐大姐……這就走啊?」仇笛興奮地道,看著徐沛紅要走,慇勤地送著。

  被制止了,徐沛紅嚴肅地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認識我,就見了面你也不認識我……你不再是仇笛,你是另一個人……記住了?」

  「嗯,記住了。」仇笛喜出望外地點頭。

  「記清楚,別忘了。」徐沛紅把一張身份證遞給仇笛,掩上門悄無聲息地走了。

  拽了,這是一張如假包換的身份證,可確實就是假的,上頭的大頭照和仇笛的身份證照片一模一樣,只是名字已經赫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李……從……軍!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0
☆、105. 第25章 本色我行我素

  京城,木樨地,一處崗哨林立的單,隸屬於國安部下屬的第四局。它的職責和這個從不開放的單位一樣,充滿著神秘色彩,大多數時候只見出入車輛,不見行人往來。

  樓是舊式的辦公樓,隱沒在高樓大廈的叢林中一點也不顯眼。這一天,這個神秘的地方按部就班的秩序被破壞了,讓很多工作人員意外的是,居然有人在辦公樓裡追著陳處長叫囂,以至於追到辦公室,幾乎是破口大罵了。

  這裡是不允許任何意外的,這邊吵著,已經有警衛通知內衛了,直接堵住了陳處長的門,不過裡面嚷得實在太凶,又不見處長召喚,內衛進退躊躕。

  「……啊……陳傲,你跟我,你也傲啊……我那幾位隨從怎麼回事?」

  「你少裝,徐沛紅是什麼地方的,疑似線索又在什麼地方?怎麼別的不去,就去她那兒,我說嘛你會這麼好心還去接人,你是不是把他們用上了?」

  「你這是犯罪……」

  「我告訴你,聯繫方式馬上給我,否則我親自去一趟。」

  「陳局,陳局我照樣也敢問……你別拿陳局壓我,我告訴你陳傲,這事沒完啊,有什麼你衝我來,背後這麼下作,算怎麼回事?」

  「你等著……」

  拍桌子叫囂,只聽到對方聲音,不一會兒咚咚沉重的腳步,光聲門開了,開門時,叫囂的董淳潔愣了下,嚷著道著:「喲,譜大了啊,來抓我啊……老子拿腦門頂槍口的時候,你們擱那兒瀟灑著呢?就特麼自己整自己人還有兩下啊……快,我罵這個混蛋了,抓我吧……」

  「去去……都下去……誰讓你們來的。」陳傲低沉的聲音吼了聲。內衛如逢大赦,快步跑了,他看著董淳潔,語重心長地道著:「老董,現在正事要緊……嫌疑人審不下來,可全卡住了,你得分清個主次吧?」

  「對,我說的是主要的,你說那是次要的,你不是能呢嗎?你不是傲麼?自己審啊。」老董吼了兩聲,砰聲關起了門,房間裡,陳傲苦不堪言地撫上腦門了,這才一周,裡外都攪得他焦頭爛額了,他拿起了電話,猶豫了好久,還是放下了。

  更苦的還沒說出來呢,據徐沛紅彙報,包小三一周逛了六回娛樂場所,放出去的偵察員愣是跟也跟不住,到芙蓉酒店的耿寶磊更讓她牙疼,那真是大富之家出來的,一周換著花樣吃生猛海鮮,光簽單吃,已經吃了兩萬多,現在還組團一起吃。至於化身為「李從軍」的仇笛也沒閒著,簡直是個神出鬼沒的主兒,隨行保護的偵察員,有一半時間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其實,他都想放棄,直覺得自己辦了一件很蠢的事,幾乎是把三隻老鼠請進米缸裡了,那點項目經費,還不夠他們吃喝玩樂呢。

  這不,董淳潔也不傻,剛參與李從軍的審訊就從地點上發現問題了,找上門來了。

  為今之計,還是先辦眼前的,他思忖的良久,先行把情況和陳局在電話上彙報……

  ……

  ……

  篤……篤……敲門聲起,應聲而進的董淳潔氣勢洶洶的,關上門,自行拉著椅子往陳局面前一坐,手舞足蹈開始說了:「陳局……您得給我的說法啊,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連我也聯繫不上他們?是不是又把他們牽涉到這事裡了?……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沒有義務擔負應該由我們擔負的責任……這麼做是不是很不合適?」

  半晌,老人才抬起頭來,訝異地看了董淳潔一眼,隨意地道:「哦,這事啊……你說應該怎麼做?」

  「讓我和他們聯繫,不要再牽涉到事中。」董淳潔道。

  「呵呵……」老人突然笑了,笑著一靠椅背,看著董淳潔道著:「小董啊,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當年,我吹鬍子瞪眼,要攔著你胡來的那事……這幾年變化真大啊,我接受了你的思維,你卻接手了我的固執,呵呵。」

  「陳局,那不一樣。我那時候一切都在未知之中,而現在,明顯知道,這裡面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危險。」董淳潔道,正因為從李從軍身上一無所獲,才越讓他覺得其中的隱情很大。

  「是啊,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可能遇上,也可能遇不上,這事我考慮了很久,如果放一個或者幾個軍警出身、訓練有素、思想合格的人,他們身上那麼濃重體制味道,是肯定什麼都遇不上……我很奇怪,你為什麼對這事反應這麼強烈,其實我都是受了你的啟發。」陳局道,與其當重要知情人花大價錢保護著,倒不如適當加以利用一下。

  董淳潔卻不做此想,經歷的一幕一幕讓他感觸頗深,他嘆了口氣道著:「陳局,正在因為我這麼做過,才覺得心裡愧疚很深,其實我沒安好心,就想著拿他們當擋箭牌,我當時反正這些當過商業間諜的也沒幾個好種,坑就坑了……但事實上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我最終都沒狠得下心來。」

  「可他們自己去了。」陳局笑著接道,他雙手蜷著,正色看著董淳潔,如是問道:「很多人的骨子天生就有暴力的因子,你覺得一個普通人,真能隔著人質,百米外擊中目標?你覺得一個普通人,明明看到槍戰的現場,敢衝上去?而且還設了幾個陷阱,就我們屬下這些養尊處優的老爺兵也未必能達到這個水平吧?他們的資料我詳細看過了,那種從小接受這種教育的人,還真難找……沒有家庭背景,沒有什麼社會關係,而且在社會上歷練的時間相當長,可以說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過交道,這樣的經驗,可不是誰也能有的……」

  「可是……」董淳潔難為地道。

  陳局制止了他的話道著:「你也是老國安了,從理論上講,執法和違法是天敵,但從感情和行為模式上講,執法者和違法者,其實是一對孿生兄弟,他們之間的相似度太多,特別是思維模式……大多數時候為了達到目標,你難道不也這樣……不擇手段?」

  嘖,老董吧唧著嘴,難堪了下,辨解著:「我真不想毀了他們的生活。」

  「呵呵……那你似乎就更錯了,他們還有什麼生活,不早毀了麼?」陳局道,指點著:「包小三就是個二流子,耿寶磊吧,破落戶,估計比二流子混得還慘……仇笛和他們有點區別,可他能幹什麼?畢業幾年都找不上像樣的工作,雖說有客觀原因,可肯定也有他不安分守己的原因吧……以他們生活狀況,他們的生活,不早被社會毀了麼?」

  確實如此,董淳潔當初招驀這幾位,打的也是這樣的算盤。

  陳局欠了欠身子又補充著:「這也是個機會嘛,我倒不介意簽收幾個這樣的密幹,好歹也是有編製的人,總比打零工、當保安強吧?再說這樣的人,就不為我們所用,你覺得他們能起什麼好作用……不是偷雞摸狗就是打架鬥毆,實話說啊,我真不擔心他們,我擔心的是,徐沛紅根本駕馭不了他們。」

  「哎……我說不過您,可是,我就是接受不了。」董淳潔道。

  「哦……那,看看這個,我其實也接受不了……」陳局找著一份東西,在電腦裡,他搬過顯示器讓董淳潔看,董淳潔瞬間像喉嚨被卡住了一樣,兩眼凸著瞧。

  這是偵察員的追蹤日誌,不過看得他臉老紅了,特別是包小三一周去六趟娛樂場所的事,經偵察員證實,其中有三次徹夜未歸,耿寶磊更拽,一周消費了兩萬多,連徐沛紅也在請示該怎麼辦。

  他慢慢地,瞠然地坐下,又站起來,恭恭謹謹把陳局桌上的電腦擺正,臉色稍顯難為地道:「陳局……要不,我先走了?」

  「別客氣,我授權你可以隨時詢問事情進展。隨時可以來,雖然你頂著處分,可大部分都知道你的處分是個樣子,提拔是遲早的事。」陳局道,笑著看著老董。

  老董啥也沒說,臉上發燒地離開了陳局辦公室,不料出門就碰到了陳傲在等著,老董此時心境已變,幸災樂禍地嗆了陳傲一句道著:「看什麼看?活該……你不懂人家的價值觀,吃喝玩樂不伺候舒服了,想讓那幾個貨給你好好辦事,你做夢吧你。」

  說罷,腆著肚子,搖著八爺步子走了,把陳傲老大個鬱悶杵在當地,一時間真叫鞭長莫及、無計可施了……

  ……

  ……

  千里之外的長安市,徐沛紅也在為同一件事犯嘀咕。

  國安的追蹤保密規格是相當高的,偵察員必須詳細記清楚目標的活動地點、出入時間,必須足夠讓後台分析建立時間軸,所有的日誌是通過局裡的通信中轉直接轉到她的辦公室的,這不,前一天的日誌又到了,她盯著屏幕,表情像患了更年期重症,無藥可治那種。

  目標一:(包小三)晚20時,重慶人家喝酒……21時30分離開,22時一刻進入揚波苑洗浴中心,今早9時,從洗浴中心出來……

  目標二:(耿寶磊),下午十六時,和酒店大堂叫楊薇的,在貓屎咖啡見面,十七時二十分離開。晚十九時二十分,在芙蓉路18號,法式西餐廳和一位女子吃飯,身份尚不清楚,正在查找。晚二十二時,送走該女子後,又進入西城路滾石酒吧,凌晨一時出來,和一位女人相隨,凌晨三時一起回到芙蓉酒店,兩人目前尚未出現……

  目標三:早晨六時,環城路長跑,距離11公里……上午九時離開住處,去向不詳,據查,手機遺在車裡,車停在長安大學後校門處,下午十四時駕車到體育館,和一群人踢球,對方系體工院學生,相互應該不認識;晚十九時,回到住處……

  看著偵察員日誌,徐沛紅可以想像,一整天悶熱加蚊叮蟲咬是什麼感覺,就為了收集這些信息?一個嫖,一個沾花惹草,相比而言,仇笛倒算一個正常的,就是正常的,也常常失去蹤影,這是第幾次失聯了,徐沛紅都算不清楚了,其他兩位倒不失聯,就是天天給你添堵,夜夜讓你安生不了。

  坐在辦公椅上想了一會兒,她看看時間,拔通了陳傲的電話,開口就訴苦了:「……陳處長,這樣不行吶,那包小三昨晚又去鬼混去了,耿寶磊更厲害,一天換了三個女人約會,我都沒時間搞清對方的身份,他就又換人了……仇笛,仇笛倒是正常,就是經常找不著人啊,我總不能什麼工作都放下,專門派人天天盯著他們吧……」

  「我也正在想法子,這個事先放放。」陳傲道。

  「那就還這樣?要不把他們聚到一起,說明一下,不能這麼吃喝玩樂,我都快撐不住了……經費倒不至於緊張,可我不能把人手都浪費在他們身上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隨後給你消息……」

  陳傲掛了電話,臉色尷尬地看著陳局,喃喃道著:「又是徐沛紅在訴苦了,那三位一點也不消停,把她折騰得夠嗆。」

  「呵呵,始料未及啊,當初還擔心人家不上船,現在倒是咱們騎虎難下了……陳傲,見們再捋一遍,你說長安這個駐地,是作為一個中轉著呢?還是作為一個安全屋啊?」陳局道,這兩種區別很大,安全屋是萬一之需用,而中轉地,是要當藏身之地長期用了。

  「應該不是臨時用的安全屋,房子是幾年前全款買下的,我們搜查的時候,有住過的痕跡,提取到的毛髮、皮膚組織,和李從軍的吻合……應該在那兒住過,根據冰箱裡食物,徐沛紅她們甚至查到了超市,購買日期不超過半個月,在去南疆之前,就住在這兒。」陳傲道。

  「監控有什麼發現?」陳局問。

  「恰恰問題就在這兒,徐沛紅查到小區監控時,物業才發現,探頭早被人做手腳很久了,每天攝到的都是重複影像,有人往監控線上嵌了一個分支……這幢單元能在監控上看到的,和相鄰單元影像相同。」陳傲道,這恰恰證明,李從軍肯定有問題。

  「家裡,就什麼都沒發現?」陳局不信地道。

  「探測儀是一寸一寸掃過的,從地板到天花板,到窗欞、衛生間,乾淨的連一片紙都沒有,全程錄像的,我仔細看過,一目瞭然,不可能有藏的東西,這種人也不可能輕易讓別人找到他的秘密……肯定有不為我們所知的聯絡渠道。可也奇怪了,從出事以後,手機就一直是靜默的,李從軍的隨身物品裡,可就只有這一個號碼啊……這個手機卡也邪了,是去南疆時候,剛辦的。」陳傲道。

  「那就不對了,應該還有藏匿處,如此這裡的長住地,那就應該還有個應急的安全屋,一個搞刺探的,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陳局道。

  「對,應該是這樣……可現在是,無處下手啊。」陳傲道,寄希望於審訊,一直卡著;寄希望於那三位,得了,那三位比嫌疑人還難對付。

  「再等等……這個時候,耐心最重要,李從軍失聯,對方的組織體系肯定要出現斷層,這個時候,肯定要想辦法接上頭……關鍵,關鍵還在李從軍本人身上啊,對了,小董去了沒有?」陳局問。

  「去了,這不半路來朝我發了一通火。」陳傲鬱悶地道。

  「再等等……再等等……」陳局說著,陷入了巨大的煩憂和糾結中,似乎在等董淳潔這員福將給他帶來好消息。

  ……

  ……

  「……你看你這人,怎麼不說話啊,說話也不會了,咱們見面時候挺拽的麼?」

  「別悶著了,想吃什麼?要不想喝什麼?言語一聲,我給你準備去……」

  「好歹說句話啊,你憋著個死人臉,屁都不放一個,裝聖人啊?你是嫌疑人……」

  「對不起,我錯了……您是聖人,不屑與我們為伍……不屑與我們說話……哎我說聖人啊,您每天吃飯拉屎撒尿了沒有?你這意志不堅定啊,要是我,我特麼早絕食而死了,你明顯不想死嘛……不想死就這麼憋屈著活著,累不累啊,不想來個痛快點的?」

  「……你大爺的,還真是個死人……」

  董淳潔水喝了兩杯,話說了幾蘿筐,而對面在刑具中的嫌疑人,依然是巋然不動,一雙死魚一樣的眼睛無神地看著他,那樣子老怵人了,現在董淳潔領教到此人的厲害之處了,就這麼一個表情,能把審他的都折騰到夜夜失眠。

  上特殊手段?

  對了,已經試過了,除了催眠自己,他會很輕鬆地用頭撞刑具,或者用頭撞牆比比誰硬,然後再來個閉氣假死,能把審訊的嚇得手都哆嗦,這樣重要的嫌疑人要是在誰手裡出了事,那後果恐怕得審訊人也得住進來。

  從南疆到京城,三周時間,仍然是一言未發。

  一個小時了,董淳潔的碎嘴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

  兩個小時了,董淳潔手托著額頭,說得開始有氣無力了……

  四個小時過去了,董淳潔精疲力竭、口乾舌燥地,幾乎趴在桌上說著:哎呀,我求求你了,老兄,給點面子說句話好不好,放個屁聽個響也成啊……

  仍然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空洞失神的眼睛裡,多了幾分蔑視,仍然像往常一樣,他一言不發地被帶走,走得如閒庭信步,絲毫不覺得這裡是深牢大獄……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0
☆、106. 第26章 混賴狡計百出

  時間:中午十二時。

  地點:春華路秦風餃子店。

  仇笛駕著車,通過擁擠的市中心,循著指定地點到這個會面的地方,一周了,頭回接到徐沛紅的電話,說是包小三和耿寶磊都去,一起吃個飯,他晨練完,在早市逛了好久,早早就上路了。

  幸福的生活如何呢?看仇笛期待的表情似乎也不怎麼樣,吃了睡、睡了吃、沒朋友沒地方玩什麼地,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咋就覺得這麼不舒服呢?每天駕著價值十幾萬的車,住著上百萬的房,花著不是自己的錢,感覺好倒就是好,反正心就有那麼點懸。

  對,懸,希望這種生活持續到永遠,可明明知道它是短暫的,這樣生活的屬於另一個人,而不屬於那位姓仇名笛的,又堵車了,他無聊地關上車窗,開了空調,莫名地有點懷念曾經揮汗如雨的日子,苦雖苦了點,可每天數著攢出汗來的錢,那心裡叫一個踏實。他查過徐沛紅給的那張卡,裡面的餘額就有二十多萬,不知道是苦逼久了的心態在作祟,還是與生俱來的警惕讓他多疑,他總覺得這不踏實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不會是真準備招我執行任務吧?」

  他不止一次如是想著,可馬上否決了,就真執行任務,也不可能這麼高待遇啊?要是犧牲了給這麼撫恤還差不多,可也不至於給你房、配你車啊?

  想不通,而且關鍵的是,房不是新房,用過,衣櫃裡還有衣服呢,衣服口袋裡尼馬還有沒用完的安全套呢。車也不是新車,行程都四萬公里了……莫非,這是以前適用3計劃保護的知情人用過的?可也不對啊,保護而已,至於花這麼大代價嗎?還給你這麼多錢?

  「他馬滴,這餡餅來的真沒有理由啊?」

  仇笛又如是想著,他試過後面追蹤,就兩個人,防範並不嚴密,好像就是放任他遛達一樣,這又不像保護了,其實對他來講還用保護?直接鑽老家山林子裡別說人了,野獸想找到都難……種種想不透的理由,全成了叢生的疑竇,讓他心裡憂慮以至於食眠都不像以前那麼好了。

  後面喇叭催著,綠燈了,他下意識地起步,左拐,進了春華路,走了不遠就瞅見路牙子蹲著的包小三,哎呀,他樂了,找著停車的地方,遠遠地揮手,包小三快步跑上來了,沒看仇笛,先看看車,然後火冒三丈地罵著:「尼馬逼的,怎麼就沒給我配車,讓老子自己打的來的。」

  「是不是?給你待遇低了,那一會兒吃飯提提啊……三兒。」

  「別叫我三兒,哥叫王驍戰……哎對了,你叫什麼?」

  「李從軍……來,重新認識一下,鄙人李從軍,在長安做點小買賣,多多關照。」

  「名字真難聽……嗨我說,你挺滋潤的啊,瞧這小襯衫白的、瞧這小皮鞋亮的……你這逼裝的,一看就是推銷保險的。」

  包小三瞅著仇笛乾淨整潔的裝束,酸溜溜地刺激著,仇笛眼光卻被另一輛車吸引住了,一輛奧迪,關鍵不是奧迪,而是從奧迪車上下來的人,那髮際珵亮的,能反射太陽光了;那眉眼清秀的,要超過美女的回頭率了,他站到路邊,隨手一揮,那送人的奧迪車走,他腋下夾著一個精緻的手包,那氣宇軒昂的樣子,看得仇笛都不敢認了。

  「嗨,那是寶蛋麼?」仇笛不太相信地問傻眼的包小三,包小三瞧了半天,不確定地道著:「有點像……應該是吧,再怎麼打扮也是個娘炮貨。」

  兩人悄悄地蹙到耿寶磊近前,仇笛盯著,包小三嗅著,冷不丁耿寶磊一回頭,哎唷,嚇我一跳?

  「哇,還真是你?」仇笛驚訝地道。

  「嗨,尼馬,他開大眾就夠拉仇恨了,你丫坐奧迪,還配司機了,媽的,這太不公平了。」包小三義憤趕膺地道著。

  「得瑟一下唄,單位的車……哎我說,你們倆幹什麼呢?怎麼好好的召集咱們,是不是結束了啊,我真喜歡這種生活啊,不瞞你們講啊,曾經我過的就是這種日子,我好好回味了一下……」耿寶磊說著,三人互通著各自的姓名,相比之下,還是包小三最差,讓三兒那叫一個鬱悶。

  久別重逢,自然是說不完的話,三人進了這個小小的餃子店,時間卻來得早了,可包小三早上根本沒吃飯,早餓了,點了兩樣菜,要了幾份餃子,直接就開吃了,此時吃飯的樣子也變了,除了包小三還是狼吞虎嚥的吃相,那兩位都細嚼慢咽,甚至難以下嚥了。

  「快吃啊,你們怎麼不吃?」包小三催著。

  「我就住在酒店,還能餓著……咦,仇笛,我有點納悶啊。」耿寶磊笑著道。

  「納悶這待遇吧。」仇笛直接道。

  「對,還是老大理解……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啊,給你吃喝玩樂用度一應俱全,不會沒什麼好事吧?以我的理解,這叫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就像設局套肥羊一樣,套牢你之前,肯定要讓你嘗點甜頭……這個準則適用於一切社會包括黑澀會,你說呢?」耿寶磊笑著道。

  「你不糊塗嘛,怎麼還這麼得瑟?」仇笛道,正中他的心思。

  「嗨喲,不吃不白不吃,不玩白不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不會比三餐不繼更差嘍……你說呢三兒?」耿寶磊笑著道。

  「那是,這兩天把老子玩得都蛋疼了,老沒勁了啊。」包小三邊吃邊道著。

  還能玩蛋疼了?仇笛剛要問,小包廂的門響郵,推門進來的徐沛紅一身便裝,仇笛叫著服務員再添幾份菜,徐沛紅直接拒絕了,簡單,說幾句話就走,這三位也是,吃完飯就趕緊各走各的。

  這麼嚴肅,三人瞪著眼聆聽指示了,包小三第一個放下筷子牢騷就來了:「嗨,領導,不能這樣啊,給他們配車配房,憑什麼不給我啊?」

  「好,就從你開始。」徐沛紅一下子怒了,一拍桌子,指著包小三道著:「包括昨天晚上,你八天去了七趟娛樂場所,四天夜不歸宿,是不是嫖去了?」

  包小三一噎,搖搖頭很嚴肅地道:「不可能,咱怎麼能幹那事?」

  仇笛和耿寶磊憋著笑,沒想到徐沛紅這麼直接,瞪得包小三心虛了,他擺擺手道著:「車不要了還不成?不要敗壞人家的名譽成不成,人家還沒娶媳婦呢。」

  「你確定,我這種身份,會亂講話?」徐沛紅嚴肅道。

  「算了算了。」包小三苦著臉擺手道著:「名譽不要了,你看著辦吧。」

  還能怎麼辦?仇笛和耿寶磊終於噴笑出來了,徐沛紅臉色嚴肅地轉向另外兩人,再一指耿寶磊道著:「你比他更差……八天你交往了十二個女人,和其中九位一起吃過飯、甚至在一天時間了約會過三位,其中有兩次把兩位直接帶回了酒店……八天裡,你一共消費了兩萬八千塊,平均每天要花三千多塊啊。」

  仇笛愕然了,現在確信,耿寶磊前身絕逼是個敗家子。

  包小三痛苦地一拍額頭道著:「哎呀媽呀,那我臉紅什麼,簡直虧死我了。」

  耿寶磊臉上談談地笑著答道:「既然您能查到我的前身,那我就沒必要裝了嗎……我以前就是這樣生活的,購購物、泡泡妞、逛逛酒吧,碰上來電的,你情我願的,這不違法吧?……您別生氣徐領導,實在不願負擔這部分費用,我自己掏得了,我不欠組織的人情哈……」

  這話把徐沛紅給嗆得,愣是憋回去了,她沒再往下說,又看向了仇笛,仇笛直接自己講了:「您不會也挑我毛病吧?卡裡一分錢沒動,車加油都是自己的錢,房間裡任何東西都沒有碰過……女人就更別說了,我還沒機會認識呢。」

  哎呀,這差別怎麼這麼大涅,耿寶磊由衷地讚了仇笛一個大拇指,慎獨到這個份上,那才真是潔身自好,不過他不喜歡,他還是喜歡包小三那貨。可不,兩人看仇笛,都是鄙夷的目光。

  「他們倆毛病大,這不假。」徐沛紅一指仇笛道著:「但是你的毛病更大……胡吃海喝亂接觸陌生人不對,但像你這樣,不消費不花錢不拋頭露面,更不對……所以,據我觀察,你是表現最差的一個。」

  「啊?我……最差。」仇笛驚呆了。

  耿寶磊和包小三笑翻了。

  「一個男人,不喝酒、不找女人、甚至不出門……每天就鍛練,除了跑步出門的時間都不多……你們說,這正常嗎?」徐沛紅問。

  包小三和耿寶磊齊齊搖頭道:「不正常。」

  「這不就對了,讓你過正常生活呢,你別把自己整得不正常了啊……你們倆也得注意點,你們倆是正常的太過了,這叫過猶不及,對不對?」徐沛紅道。

  「對,領導英明,那我少去幾趟,其實我都煩了,沒意思……還是寶蛋舒服,泡良家多有情調。」包小三道,耿寶磊眉眼一飛就說隨後教你,兩人一得瑟,氣得徐沛紅是直翻白眼了。

  仇笛似乎窺到了點什麼,他笑著問:「領導,召我們就說這事?」

  「基本就是提醒一下,另外給你人三人制訂了活動範圍圖,要去的地方都標注了……特別是你啊,李從軍同志,不能老悶在家裡……咦,對了,有幾次你把電話扔在車裡,跑那兒去了?」徐沛紅隨意問。

  「沒跑哪兒啊,我試試後面跟我的,有沒有保護能力。」仇笛笑著道。

  「結果呢?」徐沛紅好奇了。

  「勉強吧,就兩個人……好像是新手,還跑到我車跟前看。」仇笛道。

  這話聽得徐沛紅臉上起黑線了,偵察員都露餡了,敢情人家是故意的,仇笛看人家不悅了,趕緊解釋著:「鑽胡同跑巷子找人,我們是專業的,你就什麼偵察員都沒我們跑得多。」

  「專業?什麼專業?還訓練過?」徐沛紅愕然道。

  包小三一笑揭底了:「送快遞呀?哪個旮旯犄角你不得去啊。」

  耿寶磊和仇笛又笑了,這談話算是不能愉快進行下去了,她把標注好的地圖扔給三人,看樣子就準備走了,這個機會仇笛可不敢放過,攔著問了句:「徐領導,您是不是有什麼忘了安排了?」

  「有嗎?我還需要你提醒,該安排什麼還用你說?」徐沛紅不悅了。

  既非下屬、亦非同行,仇笛可不客氣了,直接說著:「您別讓我們像沒頭蒼蠅亂轉啊,有什麼您直說,我怎麼覺得這不像保護我們啊?」

  「喲,看出點什麼來了?說說看。」徐沛紅突然笑了,像是已經有了準備。

  「我不懂您什麼三號預案,可我好歹知道,不管什麼預案也不能放任他們倆吃喝嫖賭才對啊?你給我安排的住處莫名其妙,即便是單位為了應付此類事件準備,不能連衣服和安全套也準備上吧?還不是成盒的,用過幾個……賬上的錢更奇怪,有零有整……還有酒櫃裡的酒,有些是年份不短的高檔酒,還有國外的酒,您保護簡直到呵護的程度了啊……現在又安排我們的出行路線,我怎麼感覺,不對勁啊?」仇笛道。

  「感覺出什麼來了?」徐沛紅笑著問。

  「感覺,我們本人好像沒這麼大價值……我們這個名字似乎價值不小。你這好像不是給我們改頭換面,而是讓我冒名頂替啊。」仇笛道。

  「那你說。」徐沛紅湊了湊,笑著反問著:「這些都是為什麼呢?」

  「答案在你那兒,你問我……為什麼?」仇笛火大地道。

  「錯,答案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找,卡裡的錢就是報酬,可以隨便花,你要找不到答案,我估計你花得也不踏實……想不想試試,你這個名字背後,連接著一筆巨大的財富。」徐沛紅笑著道,對商業間諜,最好的誘惑就是直接告訴他利益。

  「那我們的名字?」耿寶磊問,好奇心起。

  「都有……對了,耿寶磊、包小三,從今天開始你們的經費就停了,自己想辦法啊……還有,仇笛,你要不想花,不想待在這兒,李從軍的東西我們就全收回來了……下周我派人把你們送到陝北鄉下,那兒地廣人稀的,肯定沒有危險,也用不著我們保護你們了……哦,別送了,就這麼大事,時間緊,任務重,該加快速度了啊……」徐沛紅說著,出門冷不丁回頭直對耿寶磊和包小三道著:「哎,要不算了,耿寶磊、包小三,先把你們送鄉下?」

  嗯,絕對不去,耿寶磊和包小三頭搖得像拔郎鼓,絲毫不覺得無意中上道了。

  「那你們趕緊合計合計……有發現直接聯繫我,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在一起……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啊,難度相當大,要不是看在你們作過貢獻的份上,都不會給你們機會,這筆財富要是找到了,報酬是次要的,沒準直接招你們進國安都有可能……別送了,回去吧。」徐沛紅出了門,攔住了送她的包小三和耿寶磊。

  人一走,兩人急匆匆回來,一左一右靠著仇笛,兩眼炯炯有神看著仇笛,仇笛語重心長地說了:「那錢不好花。」

  「管逑他呢,先花了再說,一人一份啊,想獨吞可不成。」包小三嚴肅地道,在這個上面一點都不含糊。

  耿寶磊明顯心動了,他勸著仇笛道著:「試試看唄,說不定是個貪腐分子藏的錢,那要找著,隨便截留點都夠咱們瀟灑好幾年了。」

  「你的腦子全長女人奶上了?貪腐分子還需要國安對付?這明顯是找冤大頭辦事呢。」仇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心裡疑念叢生,不過卻像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了,反而悠閒悠哉地吃上了。

  「那咋辦,你說句話啊。」包小三道,很快就要回到苦逼狀態,為什麼就那麼不願意呢。

  「對,聽你的。」耿寶磊道。

  「咋辦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仇笛笑了笑,眼睛瞟了瞟,壞壞地道著:「這錢,多少能花點,花點留點,辦不辦是態度問題,能不能辦了那是能力問題,我們態度沒問題,但能力有問題,總不至於把我們怎麼著吧……這就像咱們收定金,活沒幹成,尾款就算了,不能自己墊錢吧?」

  哦,明白了,三人眼珠子轉悠著,這個消極怠工白吃餉的計劃,很快完善到無懈可擊了……

  ……

  ……

  效果簡直是立竿見影,當天徐沛紅就得到了李從軍的銀行卡裡取現十萬的消息,這錢她不心疼,本來就是嫌疑人物品,要能釣到魚,再大的代價也不在話下。

  本以為三人主觀能動性調動起來了,不料接著就發現南轅北轍了,三人僅僅是裝模作樣地按照指定路線走一圈,然後鑽商場購物的、下館子開吃的、遊樂場去玩的、景點觀賞的,哦喲,不知道他們找什麼,可把後面追蹤的偵察員給找得滿頭大汗,更惡劣的是,仇笛還買了幾條煙賄賂偵察員了,遞煙的時候嚴肅地道:哥你別跟著我們了,你已經暴露了,萬一有危險,我照顧不到你啊。

  這事氣得徐沛紅兩眼發黑,那危險的地方是指,去體育館和一幫學生組隊踢球去了。

  又過了三天,三個人吃喝上了個檔次、行頭換了個遍,徐沛紅才省悟,這幾個貨是根本就不想上賊船,而且還想把賊坑一把呢。

  於是堅持了不到一周,徐沛紅在電話裡氣急敗壞地訴苦著:「陳處呀,趕緊把這幾個害蟲弄走啊,我受不了了,我真受不了了,還釣魚呢,快把我當魚啃了……那我能怎麼辦?輕不得、重不得、不輕不重又要不得,您那辦法不管用,這幾個每天逛得玩得筋疲力盡,回頭還跟我表功彙報去哪兒哪兒找了,我能說什麼啊……我算看出來了,這幾個比間諜難對付多了,間諜都比他們要臉……」

  陳處長的回覆是,再堅持一下,要有耐心,他們是普通群眾更要注重思想工作,得說服教育,有困難自己克服,不能老往我這兒反映。

  哎呀,把徐沛紅鬱悶得,又發現了一位比那三位更不要臉的……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0
☆、107. 第27章 邂逅安知禍福

  京城,長安街108號。

  一座不起眼的樓宇,透過這裡的窗戶,能看到街上來往擁擠的車流,那些陌生的車和陌生的面孔,即便在這裡待得很久了,也找不出那怕一點熟悉的感覺,只有街樹是熟悉的,戴蘭君心裡莫名地有點替那幾棵叫不上名來的街樹可惜,這麼些年,一直忍受著尾氣、霧霾和喧囂的催殘,真不知道它為什麼,還那麼挺著。

  「小戴,還有什麼收拾的。」老董回頭問了句,卻發現戴蘭君若有所思了,他愣了下,沒敢催。

  這裡是國富通信信息公司,披著公司外衣,錄屬GA局下屬的單位,不過行內都知道,這裡是大部分犯錯失誤、坐冷板凳人員的去處,需要做的工作就是點個卯而已,這個幾乎被遺忘的地方,因為董淳潔和戴蘭君雙雙被調回局裡的緣故,反而成了全局討論的熱點了,老董臉上帶著傲色,明顯還沒有從這次鹹魚翻身的震奮中清醒過來。

  是啊,足夠震奮的,都以為自己會老死在這個崗位上了,誰可曾想有一天,能在跌倒的地方站起來,讓所有的人刮目相看呢,老董坐到了他的位置,又一次尋找著即將上位的感覺,那躊躕滿志的,幾乎要有君臨天下的氣質了。

  「你有病。」戴蘭君回頭時,又看到老董這樣子,她憤憤說了句,然後強調道:「不能治!」

  「嗨……這是怎麼了?」老董被刺激到了,愕然問著:「怎麼做了幾天心理治療,反而比以前還不正常了?落難時候,你好歹還叫聲董主任,不能眼看著就官復原職,重振雄風了,你才給我臉色瞧吧……對了,你別記恨那事啊,我心裡已經很愧疚了。」

  說的是任務的事,戴蘭群皺皺眉頭,嚴肅地問著:「哎,老董……你成功地把我對你的尊重和信任揮霍一空了啊,足足五年,直到最後一天,你才告訴我是怎麼回事,然後結果就是,萬一要開追悼會,我照片和你的照片掛一塊是不是?」

  老董臉上難堪了,他喃喃地道著:「哎喲,這不沒事嗎,這不馬上好日子就來了麼?」

  「你覺得,對我而言,還有好日子?」戴蘭君有點失望地道,不經意地動了動傷處,戴著絲質手套的右手,僵硬的拇指處,已經是永遠的傷痕。

  「我真不知道怎麼補償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辦到……小戴,這輩子我誰的也沒欠下,就欠你的。」老董鄭重地道,戴蘭君翻了他一眼接上了:「……是不是,下輩子作牛作馬來還啊?你想得美,你還和我想成倆口子是不是?」

  這把老董刺激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瞠然接不上來了,看著戴蘭君有點笨拙的用一隻手收拾東西,老董又是於心不忍了,他起身幫她收羅著,不時地瞟著戴蘭君的臉色,半晌弱弱地問著:「你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啊?……是不是和小俞有問題了,哎我可什麼都沒跟他說啊,選擇權在你……」

  戴蘭君被老董的八卦樣子氣得一笑,扭頭不語了,她嘆了口氣,又踱到了窗前,剛剛過去的經歷,回想起來那麼的荒唐,可卻荒唐的讓她激情澎湃,可一回到正常的生活中,那些澎湃的激情,又經得起多少瑣碎和煩悶的消磨?

  「別光問我的事,案子的事怎麼樣了?」戴蘭君轉移著話題。

  「案子啊,欲說還休吶!」老董的碎嘴開扯了,邊放東西邊扯著:「這是歷年來直接抓到的,一個重量級人物,車上的制式武器、陀螺經緯儀、GLOMASS接收機,都是尖端產品,連軍方也派人來交涉了,想參與審訊……至於咱們同行吧,想把腦袋削得比針頭還尖,往進鑽的人多得去了,每天至少開三趟會,會議記錄摞了一磚厚了,就是商議審訊方案……嗨,那個嫌疑人也真特麼爭氣,到現在就是屁都不放一個,都沒搞清楚人家是誰。」

  老董的幸災樂禍源於對自己職業的無奈,戴蘭君可看不慣他這嘴臉,直道著:「審不下來,你的事也沒法定性,瞎高興什麼呢?」

  「我有什麼可高興的,現在想想,倒真不如眼一閉腿一蹬,耳根子清靜啊……安逸是一劑毒藥啊,每天迎來送往、文山會海、歌舞昇平的,關在這個小圈子,那知道外面的凶險啊。」老董無奈地道,頓悟後,有頓悟的痛苦,相比之下,倒不如難得糊塗。

  戴蘭君對此言也頗有感觸,真正生效的X計劃,一直被雪藏著,真正接觸到間諜的行動人員,被安排休養、心理咨詢。其用心良苦,作為底層人員豈能不知?

  她有這種涵養,可沒有拱手於人的度量,輕輕地問了聲:「看來,我們是沒機會參與了。」

  「多少人巴著審出點東西來撈功呢,要不費那麼大力氣把從烏市解押回來?不管怎麼說,誰也不敢再叫我草包了……有這出槓頂著,我就出入部裡,腰桿也是挺的。」老董拍著桌子,得意地道,戴蘭君卻是問著:「那三位,局裡有什麼處理意見?」

  「還沒有,不過別期待太高。」老董心裡跳了跳,換著話題道著:「*7年,陝省發現一個非法測繪的間諜,是當地兩個販菜的菜農無意發現舉報的……你知道最後的處理結果嗎?」

  「什麼結果?」戴蘭君問。

  「市GA局出面,登門感謝……然後,每人發了一千塊錢獎金。」老董笑著道,眼瞟著戴蘭君,這個結果就像一個很有笑點的故事一樣,讓戴蘭君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兩人相視而笑著,可不料戴蘭君毫無徵兆地臉色一斂,嚴肅地道:「老董,我再問你一句,那三位,怎麼了?」

  「沒怎麼啊?」老董愣了下。

  「我一問你就開始轉移話題,你不轉移我還看不出來。說吧,肯定是有事了,你也可以不告訴我,就當我不認識你個倒霉貨……看我幹什麼?這輩子你就當了局長,我也是這口氣,你愛咋咋地。」戴蘭君道,明顯地看出老董的不自然來了,莫名地讓她心揪。

  「這丫頭,怎麼不學好,跟包小三學著青皮了。」董淳潔愕然道。

  「快說,不說我走了。」戴蘭君轉身就走。

  「別別……我說……他們仨被滯留在長安了,徐沛紅負責李從軍疑似線索的查找,把他們仨都用上了,仇笛冒名頂替了李從軍,等著釣魚。」老董言語飛速地道。

  咯登一聲,戴蘭君的臉色徒變,咬牙切齒地說了句:「無恥!為了點功勞,他們是什麼也不顧了。」

  「等等,你先別生氣……聽我慢慢道來,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樣,這回有人可出洋相,被他們仨給釣住了,管吃管住管嫖管花……哈哈……我跟你講啊,剛發現這事我都很氣憤,直接奔陳局那兒質問了……哈哈……你猜怎麼著?為難的根本不是他們仨,而是那些準備算計他們仨的,全給算計進去了……不信你去找陳傲去,那傢伙現在不傲了,臉比死了爹媽還難看……哈哈……」

  老董十分沒品的拍著大腿,一如辦公室的婆娘掰扯八卦一般,給戴蘭君講著另一地的故事,聽得戴蘭君瞠目結舌,哭笑不得……

  ……

  ……

  「右拐……好像是右拐。」耿寶磊看著地圖道。

  「尼馬,路盲,還不如我文盲呢……前面岔路走。」包小三道。

  「那是單行線。」仇笛道。

  「傻X,車又不是你的,還怕罰款啊。」包小三提醒著。

  「哦,也是。」仇笛想通了,加著油門,趁著車少,嗖聲鑽過去了。

  目的地,金香鮑國際美食,等找到泊車位下車,這裡已經是車滿為患,仇笛回頭時,瞅到了一輛無處泊放的長安商務車,被保安攆走了,那樣子讓他都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哎呀,咱們這吃的可真辛苦啊,路上就得倆小時。」包小三笑著道。

  「還有更辛苦的,跟了咱們幾天了,都沒吃上……走嘍。」耿寶磊得瑟地道。

  衣服換了,耿寶磊給挑的,中檔品牌,幾萬塊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真可了勁花,連身行頭都置辦不全,不過對於他們三已經是鳥槍換炮了,手機換愛瘋了、上裝換傑尼亞了、手包換法尼亞了、鞋換花花公子啦……有道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麼一換,三人同行,還真像一對半坑爹二代,坐下來,包小三一捋袖子,任性的就是一句:「點什麼點啊,揀貴的上。」

  服務生一笑,耿寶磊趕緊接過菜單,很優雅地點了幾個菜,打發走服務員,剛要說包小三,這貨把袖子別起來了,他趕緊伸手告訴他,掛到椅背上,不要老別袖子,這麼好的西裝,都被你穿出地攤風格來了,早知道給你買個山寨貨得了。

  「對啊,三兒,你得提升一下品位啊,不能穿什麼也掩飾不住你身上二流子的氣質啊。」仇笛笑著道。

  包小三掛好衣服,服務生直接上來給他客氣地套著衣套,這周到和細緻,即便裝逼數日了,還是有點不適應,特別是不適應那倆位對他的擠兌,他說了:「你們少忽悠我,有錢才是爺,人就光著屁股進來都是行為藝術,心裡踏實……咱們沒錢的,穿得再好,你心是虛的啊。」

  「喲,學問有長進啊,三兒。行為藝術用得不錯。」耿寶磊笑著誇了個。

  「確實長進不小,都知道行為藝術了。」仇笛笑道。

  「嗨,都別瞎高興啊,我還真覺得心虛,越來越虛……咱們可一人花了人家好幾萬,不怕人家找後賬吧?那戴大簷帽的可沒幾個好鳥啊,他們能是吃啞巴虧的主兒?」包小三又想起這茬來了,一說耿寶磊也有點心虛,大凡見錢就花了,花完一般都是這種心虛狀態,他看著仇笛,不確定地問了句:「好像沒反應啊?差不多應該把咱們打發走了吧?」

  「是啊,我也納悶,不會讓咱們花完才走吧。」仇笛笑著道,判斷失誤,他的心其實也有點懸,理論上折騰成這樣,早該被攆人了。他又一次掏出來了徐沛紅給的地圖,一鋪開給兩人說著:「這真沒什麼啊,碑林區、芙蓉路、賽格電腦城、還有一個長安大學,再加一個體育館……沒啥轉悠的啊?咱們確實轉悠了,她不能說咱們拿錢沒辦事吧?」

  「好像也是……我這兒更沒什麼,就標了個芙蓉園,那裡面是個談戀愛的好地方,原來就是一處公園。」耿寶磊道。

  「就是啊,都是繁華區,藏什麼財富,這不哄三歲小孩麼?」仇笛道。

  「可是……以徐沛紅的身份,不可能開三歲小孩的玩笑啊?」耿寶磊逆向思維著。

  「那這裡面就應該有內情了,似乎是……」仇笛使勁想了想,對著兩人期待的眼光道著:「咱們這個名字可能真的很特殊,以徐沛紅的身份考慮,不會是讓咱們冒名頂替什麼嫌疑人吧?咱們肯定找不到,可萬一對方有同夥,很可能找上門探個究竟啊……你們說會不會是這樣?」

  「有可能,你把人家車開了,房子住了,卡裡錢也花了……哎呀媽呀,這得卸胳膊砍腿才能解恨啊。」包小三道,說得他愣了下,如果確實如此,似乎情況不妙,他道著:「要不咱們直接跟徐老太說,直接走得了……別花倆錢,回頭被人整個半死。」

  「花人家這麼多,拍拍屁股就走了,多不好意思啊。」耿寶磊道,他看著菜上來,邀著兩位動著筷了。

  美食當前,危險又放到腦後了,討論暫停了,三人享受著蟹蝦鮑魚,偶而停箸,金碧輝煌的裝飾下,環伺皆是氣質優雅的男女,偶而雙雙對對喁喁私語,讓三人都似乎有一種迷失,就像身處在黃粱一夢間,捨不得醒來。

  「哎……我怕這回回去,再吃不了地攤早點和拉麵了。」包小三放下筷子,意猶未競地道,對於這種生活,莫名地有點留戀。

  「會有的,一輩子三窮三富不到頭啊,我想有一天,我們會過上這種生活的。」耿寶磊意氣風發地道。

  「就裝個逼,別當真啊,又得花一兩千……這麼貴,吃過肚子就拉茅房了,我心疼啊。」包小三道。

  正吃著的耿寶磊被噁心到了,他咬著嘴唇瞪著包小三,氣憤地道著:「你是不準備讓我消化是不是?」

  「吃吧吃吧……我不說了。」包小三拱著手,不逗他了,側頭看仇笛時,仇笛似乎若有所思地忘記吃了,眼睛深沉地看著前方,身體僵硬地直著,眼光是那麼的迷茫……肯定在想問題呢,處的時間久了,包小三對他已經有一種盲從了。

  嗯,不對,他為了舌尖輕輕地伸手舔舔下唇呢?美食就是眼前,還有什麼讓他流口水的?

  包小三順著他眼光看過去,真相大白,這貨正在看一個妞流口水呢。他腳踢踢耿寶磊,眼睛示意著,兩人一瞧,喲,還真是,那女人稍一動,仇笛就跟著動,那女人稍一笑,仇笛就跟著微笑,兩人間像有一條無形的線牽著。

  是位長髮如墨、玉臂輕露的女人,鵝蛋形的臉,顯得莊重而親和,偶而一笑,露著一圈整齊的貝齒,那笑容像有著某種魔力,連耿寶磊和包小三也被感染了,就像瞬間心裡的齷齪被蕩滌一空似的,自眼到心,只鐫下這麼個難忘的倩影。

  「極品啊!」耿寶磊憂鬱地道,長舒了一口氣。一般得不到的,他都是這種口吻。

  「可有主了啊。」包小三小聲道,和那位女人相對而坐的,是一位高大帥氣的男生,就兩人說笑的樣子,包小三都能判斷出來,絕對不像他們仨是出來裝逼的。

  「恨不相逢未窮時啊……要放當年,哥絕對買幢別墅把她養起來。」耿寶磊痛悔地道,淪落到這一步,實在在有心無力了。

  「你這人太自私了……哥要有錢了,包幾個這樣的,日完都送給你啊。」包小三大氣地道。

  「閉嘴!」仇笛突然間開口了,他很嚴肅地低吼了聲。

  兩人不解了,看美女YY一下,怎麼像生氣了,仇笛翻了兩人幾眼,也像耿寶磊一樣憂鬱地道:「我認識,我大學時候同學。」

  哇,耿寶磊剛想說介紹一下時,猛地想起來了,他聽管千嬌說過這事,好奇地問著:「就是你那什麼什麼?初戀沒戀著的情人?……不是出國了嗎?」

  「我不也納悶嗎?她怎麼來到長安了,莫非是冥冥中注定,今生還要相逢?原本以為會相忘於江湖,可為什麼驀然回首,又重見她的凝眸……不用去記憶中尋找曾經的模樣,因為我們彼此,從來就沒有遺忘……」仇笛花癡一般,喃喃地道。

  包小三怒不可遏地斥著:「說人話!」

  「意思就是,這是我當年想上,沒機會上的妞……現在看見她和別人在一起,我特麼鬱悶啊!後悔啊!明白了嗎?」仇笛惡狠狠地道。

  明白了!

  兩人凜然點點頭,一想這貨勾搭戴蘭君的樣子還裝情聖,怎麼就一點都不同情呢?

  ……

  ……

  「哈哈……你是不知道啊,把陳傲給氣得,臉都綠了,我估摸著,關著辦公室門就罵娘呢。他們以為那仨是兒童團成員呢,哄兩句就上路……呵呵,醜聞,我告訴你,這要捅出去絕對是醜聞,該沒收的違法資金,全讓他們付給包小三嫖去了……哈哈,開天闢地頭一回啊,我估摸著,那仨快把徐沛紅整哭了……」

  老董端著兩個箱子,且說且笑從電梯裡出來了,這三個混球辦得事,怎麼就讓他大快人心呢?

  戴蘭君倒沒有意外,要是那仨老老實實聽別人的才讓她意外呢,她看看四下無人,小聲地問著:「為什麼搞這麼一出啊?」

  「那沒辦法啊,李從軍不開口,藍驍戰又是竹筒倒豆子,他這一分支收羅乾淨了,想往深裡挖,只能期待從李從軍身上得到消息了……可這種事,人家也不是傻子,那工作方式不比當年的地下黨差,那有那麼好找線索啊?」董淳潔道。

  「是啊,這種事都是單線聯繫,一旦中斷,只要有一個抗得住,那線索整個就斷了。李從軍失聯這麼長時間了,對方肯定意識到出事了……既然出事,怎麼還可能去主動聯繫?」戴蘭君分析道。

  老董且走且說著:「還有一種可能情況是,李從軍身上干係重大,對方不得不鋌而走險查明實情,那樣的話,就和冒名頂替的對上火了……反正是水攪渾了,雙方都不知道情況,連第三方也不清楚他們扮演什麼角色,就看誰吃不勁露頭了。」

  「那樣的話,仇笛他們豈不是危險了?」戴蘭君駐足不前了,神色憂慮地道。

  「也許有,也許沒有……我本來對這事也反感,覺得我們毀了他的生活,可陳局講,他們這生活,毀就毀了,毀了倒等於重生……我想也是,說不定有機會了,真能爭取個好出身……」董淳潔瞟著戴蘭君,說心裡話,有點喜歡那位灑脫不羈的小伙子,最起碼比單位裡那一些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強。

  「李從軍的事是人家根本沒防備,他在暗處……現在顛倒過來了,他人傻乎乎站在明處當靶子,真要碰上那些訓練有素的人,你覺得他們有機會?」戴蘭君瞪著眼,忍不住要往最壞處打算了。

  「撤不回來啊……這事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啊。」董淳潔難堪地道。

  戴蘭君欲言又止,悻悻然呼了口悶氣,氣咻咻從董淳潔手裡拿回自己的東西,快步出門廳了,老董追著,出門他喲聲就停下了,然後故作不見,繞著道走。

  一位男子攔住了戴蘭君,急急地要說什麼,兩人像言語不和,又像爭執什麼,轉瞬間,戴蘭君拂袖走了,把那男子扔在當地,這其中原委老董生怕夾在中間,急急地往泊車處走,沒走得了,那男子追上來了,一手攔著車門,不客氣地擋著他,直勾勾看著他,像是興師問罪的樣子。

  「怎麼了,世誠?發這麼大火?」董淳潔嬉皮笑臉道。俞世誠,戴蘭君的正牌男友,弄彆扭了。

  「老董,你別跟我裝啊,蘭君到底怎麼了?」那男子氣憤地道。

  「什麼怎麼了?」老董納悶地表情問,真叫個無辜啊。

  「你說怎麼了?三兩個月沒消息,從回來她都不理不搭我……好好的一個人,讓你帶出去,就成傷殘回來了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感覺她回來,和變了個人一樣?」那男子憤然質問著。

  「我們什麼身份,您應該清楚,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能亂講啊。」董淳潔為難地道,只能用這個藉口了。

  「你少裝,我怎麼覺得你就有問題呢?蘭君原來在內務上挺好,你把她忽悠到你這破地方……嗨,我可提醒你啊,老董,我們倆成不成那另說,要是我發現你撬我牆角,我可跟你沒完……不信你走著瞧。」那男子憤憤威脅了董淳潔一句,氣忿地擂了老董的車一拳走咧。

  「啊?這什麼跟什麼嘛,和我有什麼關係?……這個混球辦的好事,屎盆子怎麼著就扣我腦袋上啦?」

  老董給氣得,擱那兒站得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好半天才憋了這麼一句自言自語。

  ……

  ……

  此時,此刻,仇笛的眼睛還不離那位女人的左右,即便是滿座美食,也勾不起他的興趣了,他像躊躕,他像猶豫、他像緊張、又像激動、也像羞赧,種種負面情緒,複雜地化合在一起,估計連他也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的感覺。

  「喲,你咋這麼激動呢?看來不是一般人啊。」耿寶磊發現了,喃喃道。

  包小三也發現了,搖著手指晃晃,瞠然道著:「我明白了,這丫不嫖不泡,其實就等著找個極品美美放一炮呢。」

  「你別扯……噁心不噁心。」耿寶磊踢了他一腳。

  「嘖,男女之間最終還不歸結這種事上?」包小三道,耿寶磊不苟同的回敬道:「他這絕對是曾經愛過,刻骨銘心地愛過。」

  「那還不這麼一回事,愛過沒上過,就這麼鬱悶;要上過無數次,他躲都來不及呢。」包小三道,啊一聲,聲止了,仇笛夾著塊帶刺的魚肉,直接把他嘴塞住了,他吃著嘟囊著,不管逑你了,你鬱悶著吧。

  仇笛煩燥地坐不安了,耿寶磊小聲問著:「喂喂,她好像瞟過來一眼,好像根本不認識你啊?」

  「還不都怨你?你又帶我作護理,又給我設計形象,把我個純種屌絲變身成高富帥了,人家還能認出來嗎?」仇笛瞪著他,埋怨上了,他沒主意了,問著耿寶磊道著:「怎麼辦?」

  「啊?什麼怎麼辦?人家約會,你插一槓?」耿寶磊該著鬱悶了。

  「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今生的相遇……這是緣份啊,我錯過了,可沒地方再找她了,那時候我就恨我自己,沒膽量說出來。」仇笛喃喃地道,他看著耿寶磊,耿寶磊翻著白眼:「前世五百次回眸都沒看上你,今生你還想有什麼指望?沒發現老大你還是一文青啊。」

  「還尼馬說,就是因為文青太相信愛情了,才什麼也沒落著……我那時候還傻逼的想了,兩情若是長久時,又何在朝朝暮暮……結果沒過幾個朝暮,就再也聯繫不上了,嘖……」仇笛懊喪地道著,追憶逝去了青春,為毛會有這麼多的遺憾呢?

  「我以為你對戴蘭君動情了,結果不到一個月,你就準備移情別戀?」耿寶磊不相信地道。

  「你一周換了十二個女人約會,你說我?還有你,你一周去嫖了七次,你也好意思說我?我就喜歡她,怎麼著?我也喜歡戴蘭君啊,又怎麼著?」仇笛梗著脖子道。

  「不怎麼著。」耿寶磊道。

  包小三不屑地斥著:「問題不在你喜歡誰,在你喜歡上的,都不好上啊?嘰嘰歪歪多費功夫。」

  「去去,你一邊去……寶蛋,幫哥一把,你看……怎麼著……」

  「再搭上線,尋機會重敘舊情?」

  「對!」

  「這個簡單,你沒發現,你現在的樣子,比較適合泡妞嗎?你這樣……製造一個巧合,什麼也別說,勾起她的好奇,然後再慢慢來……」

  耿寶磊附耳教著,仇笛甩手啪聲一個漂亮的響指,服務生禮貌地上來了,買單,對了,再給那一桌,上瓶紅酒,一塊結賬。

  第二步驟,走,抓準時機,在結完賬,那一桌已經送上紅酒,服務生躬身告訴兩位時,那女子詫異地抬頭,然後恰好看到正優雅地裝X走向門廳的仇笛,仇笛微笑著向她示意,紳士地打了個招呼,那女子認出來了,和男伴說了句什麼,快步奔上來了。

  「怎麼會是你?」她興奮地看著仇笛,一笑間,彷彿滿廳春色蕩漾。

  「我也不敢認你,就送了瓶酒試試看,到底是不是你。」仇笛笑著道。

  「喲,你變化挺大的啊……呵呵,咱們有幾年沒見到了?」

  「四五年了,你變化也挺大的?怎麼到長安了?」

  「留學回來,就到長安求職了……你呢?」

  「瞎混著唄,找不著工作,就做點小生意。」

  「肯定還是你自己的原因,太自由散漫,不過自己給自己當老闆也好,省得看別人臉色。」

  「呵呵……好像是……喲,不好意思,您還有伴呢,我……要不改天聊吧,我和朋友一起的。」

  「好啊……我給你留個電話,有空來玩啊,我也是剛到這座城市……」

  兩人愉快地交談著,成功地達到了留下聯繫方式的目的,仇笛儘管心態不怎麼平衡,不過表現地很紳士,向那位男伴揮手致意,美女直把他送到門口,揮手作別。

  瘋了,樂瘋了,仇笛在車上狂笑、跺腳、拍大腿,得瑟到無以復加,耿寶磊和包小三看這貨神經失常了,相約著把他扔回去,出去玩不帶他了……

  對了,除了撩拔了仇笛冷靜的神經,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後果,徐沛紅即時就收到了偵察員的消息,居然有人主動跟仇笛接頭了:

  很快查到了確切消息:莊婉寧,女,27歲,系留學海歸,現在任職於長安大學。

  還有一個男的更可疑:馬博,系長安市博識咨詢公司的經理,主要業務包括海外置業、移民、留學咨詢等等,且不說人,這職業就引起了徐沛紅巨大的興趣,兩人吃完飯離開的時候,已經進入了被監控的視線……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3:41
☆、108. 第28章 沉迷不知鑄錯

  又錯了!

  徐沛紅接到莊婉寧和馬博兩人的背景及詳細資料時,知道自己又一頭栽坑裡了。

  莊婉寧和仇笛是大學同學,資料顯示,她是一年前學成回國,並隨父親移居長安,在長安大學謀職,英美文學的教師,祖父曾任職於副省級領導,父親是長安大學的外聘教授,書香之家,歷史清白的像一張紙。而和她在一起馬博,經電話監聽發現,是她的一位追求者,而馬博的家世也很難找到疑點,父母均就職於國家行政機關,不大不小的科級幹部,一個勞動保障與社會就業局、一個在民政局,均非要害部門,相比之下,父母倒還沒有兒子風光,年年輕輕就闖下了一片天地,博識的海外置業及移民,在長安也算小有名氣。

  當天是馬博和莊婉寧兩人後到金香鮑餐廳,之後又是主動搭訕仇笛,這消息把徐沛紅興奮了三天,結果當頭仍然是一瓢涼水,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資料,一副氣無可洩、無計可施的表情,還有更鬱悶的,本來沒毛病的仇笛自打見了莊婉寧,也窩不住了,成天介往長安大學跑,據偵察員彙報,他和莊婉寧發生「偶遇」已經不止一次了。

  不用想也知道,見獵心喜了。

  這倒不在徐沛紅的考慮範疇,但恰恰的她天天考慮的事,影都沒見一個,無所事事的一天又一天,現在也邪了,上頭也不追,就這麼耗著,她可耗不住了,拿起電話,問著技術部的,放下電話,乾脆起身下樓,往地下一層走。

  當時參戰觀摩的驚心動魄還在眼前,她實在無法原諒自己就這樣勞而無功地收場,陳處長對這裡是寄予厚望的,通過「李從軍」的消費卡查到長安,找到落腳地時,她都感覺似乎是受到了幸運女神的青睞,任何一個嫌疑人,那怕是訓練有素的間諜,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那怕找到一點,她知道意味著什麼?

  俗點講,加官進爵;雅點講,那可是職業生涯上最輝煌的一筆。國安成千上萬,一輩子能碰到真正間諜的機會,並不比中個大獎的機率多。

  電梯駛到地下一層,刷門禁進門,幾位忙碌的技術員頭也未抬,監聽、信號分析剝離、網絡大數據滲透,長年累月的忙碌讓這些人看見誰都是麻木的,包括她這位局長,他徑直走到一個隔間,敲響了劉處的門,應聲而進時,看了無數遍的東西,就在桌上。

  劉處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從參加工作進入這裡就沒有挪過窩,他揮手屏退了技術員,人走徐沛紅追問著:「還是沒有發現?」

  「沒有……這就是一台普通的DELL筆記本電腦,我們已經拆成零件查過不下四回了,加上昨天開始的,五回,主板、芯片、存儲、包括硬盤數據恢復,什麼都沒有,就是點零件的報價,他是銷售南北橋芯片的,生意不多,可查的就那麼幾樁,量也不大,明顯是個掩飾,這個賠錢生意根本支撐不起他這麼大的消耗……」劉處嚴肅地道,桌面上,還有一堆未裝機的零件。

  另外一堆,他說著:「這個裡面更沒有,就是一塊普通的表,機械式的,沒有安裝任何電子設備,而且是一塊老式的表,走時都不准。」

  徐沛紅看看那塊也被拆了的表,她突發奇想地問著:「會不會用一些很老派的手法?我是指如果沒有任何現代通訊技術支撐的話?」

  「應該有我們沒有發現的渠道……非法測繪形成數據,低的幾兆,大幾百兆,直接傳輸,它逃不過我們國安的在出局中繼上的過濾器,特別是一些敏感數據……但是僅僅這個方式可堵不住,傳統郵件、包裹、海外交流人員的隨行物品,任何一個東西裡,夾存點數據太容易了……比如就全國的測繪數據,現在用一部普通的手機就能完全存儲得了,如果他帶到境外,那誰也無計可施?這也正是非法測繪屢禁不絕的原因,非法人員想靠這個賺錢太容易了,他們根本不管什麼政治目的經濟目的。」李處嘮叨著道,拿起了一個吊墜,李從軍身上的,給迷懵的徐沛紅解釋著:「這個沒法拆,不過也掃瞄過幾次,就是一塊琥珀石。」

  「李處……以您的經驗看,這和我們抓過其他涉及境外間諜案件的人員,有什麼不同?為什麼一點痕跡都沒有?」徐沛紅道。

  「一個間諜,都是雙面、或者多面人格,這就像強迫症一樣,他們會從日常生活開始,把幾種人格完全剝離,需要用到那一面的時候,就搖身一變,成為另一個人……而我們找到的,是他用於隱藏真實面目的一面,找不到很正常,要那麼簡單,就不會潛伏在我們身邊這麼久了。」李處道。

  「可從那兒能打破這個僵局呢?對你,這事不用保密,抓到的這個人神經超乎想像,會自我催眠,恐怕就用藥物都沒法讓他開口。」徐沛紅道。

  「這個真沒辦法。」李處難為地道。

  「理論上講,如果這裡是他一個隱藏真實身份的地方,那這裡也應該有他的目標,這個好解釋,西北的測繪就是從這裡開始的,這裡又有通往世界各地的航班,西北能源、軍用民用設施,他們肯定覬覦已久……我是這樣考慮,不管他是雙面,還是多面的人格,那他的另一面人格,肯定在這裡有所活動……據被捕的其他嫌疑人講,和李從軍的見面就在長安市……應該有一個很簡單,可能意想不到的方式,讓他很順利地完成這一切,甚至意識的危險,最起碼他要留條後路,從容離開吧?」徐沛紅分析道,分析了無數次,從理論上講,這些都是成立的。

  但實踐的操作難度可就大了,李處為難地道著:「一個間諜的撤退渠道要能讓追蹤他的發現,那這個間諜價值肯定不會太大……我們的工作是找到證據,但您得給我們一個確切的目標啊。」

  「有目標,我還在這兒犯愁……裝起來吧,我再想想。」徐沛紅在狹小的辦公室踱了良久,看實在沒有收穫,逕自走了。

  又繼續在辦公室悶了一個上午,她瀏覽過了國辦保密渠道回來的實時信息,依然是沒有進展,實在為上面的工作效率著急,抓到嫌疑人居然都沒辦法讓他開口,這時間越拖越容易出問題,她省得,萬一對方意識到出事,首先選擇的方式肯定是全部撤離,重頭再來,那再找到他們就得靠很大的運氣了。

  下班時,她隨意過問了下三人的監控消息,包小三終於消停了,吃海鮮吃壞了,兩天沒出門;耿寶磊也消停了,和芙蓉酒店一位女大堂打得火熱,也沒亂跑。但主要的原因在於,連仇笛也有事幹了,又到長安大學約莊婉寧了。

  三人各行其是,無比積極地在怠工,徐沛紅至此已經是哭笑不已,她清楚,釣不到魚,她就是那條最冤的胖頭魚了,可把三人給餵肥了。

  下樓,回家時邊走邊拔電話聯繫著陳傲,她是這說的:

  「陳處……這賬戶我得凍結啊,再不凍結,他們得給我揮霍完了……您得考慮考慮我怎麼交待啊?要是有點成績還好說,這……這什麼都沒有,我沒法說啊……什麼?要來人?誰呀?……哦,那好,我沒意見,我一點意見都沒有,把這仨交給誰我都沒意見……」

  喲,上邊要派人來接手了,徵求她的意見,她如釋負重地舒了口氣。她還不信了,誰能從這個挖了無數遍的地方再找出線索來……

  ……

  ……

  正午,學校的鈴聲響起,教學樓像炸窩的蜂巢,騷動起來了。

  男生追打著,女生說笑著,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明媚,這日子勾起了仇笛最歡樂的回憶,當學生時候不知道啊,其實不當了才知道,學生才是一輩子最好的職業,像這麼上學睡覺,下課拎著飯盆奔食堂,吃完甩撲克的日子,怎麼就如此讓人神往呢?

  他臉上洋溢著笑容,當看到莊婉寧夾著課本踱步出來的時候,那笑容像綻開了。

  這也是學生時代最美好的回憶,和回憶中相比她已經變了樣子,變得更美了,清純變得清麗、青澀已成嫵媚,說說笑笑走出來時,還有幾個男生在和老師請教著什麼問題,不用說,肯定是恬著臉裝,仇笛不止裝過一回,他慢慢踱著,當兩人相視可見的距離時,幾位寒酸的學生知趣地退開了,莊婉寧夾著書,促狹地問他:「又是偶而路過?還路過我們教學樓門口?」

  「啊,肯定的啊,難道還需要解釋理由?」仇笛厚著臉皮道。

  莊婉寧燦然一笑,隨意走著道著:「第一天林蔭道偶然遇到,第二天圖書館偶然遇到……為什麼在我們之間的偶然發生的這麼多呢?」

  「偶然發生多了,就成一種必然了。」仇笛笑道。

  「必然會……」莊婉寧看看仇笛,調皮地問著:「你指重敘舊情,可咱們好像沒有舊情啊?」

  「同學之情也沒有了?」仇笛愕然問。

  「哦,這樣啊,那我就沒壓力了……不過說好啊,不要借同學之情,作非份之想啊。」莊婉寧道,和老同學在一塊,顯得很自然。

  仇笛更自然,隨口就道著:「非份之想怎麼可能沒有,反正你又不知道我想什麼。」

  「快算了吧,就你那點彎彎繞,你入黨介紹人都是我……說吧,今天偶遇,應該到請吃飯的程度了吧?」莊婉寧倒走著,看著仇笛,好像當年的支書一樣,仍然居於主動的位置。

  「好啊,那就吃飯,反正中午了。」仇笛順桿爬道。

  「可能你要失望了,我下午有課,不能出去。」莊婉寧挽惜地道,仇笛一吧唧嘴失望之色剛剛出現,她噗哧一笑道:「在你失望的時候,再給你點希望……我請你吃大灶怎麼樣?重溫一下,端著飯盆坐在餐廳,看英語系美女流口水的感覺?」

  「好啊……不過咱們學校那時候英語系沒幾個美女,還不如你呢。」仇笛高興了。

  「你越來越油嘴滑舌了。」莊婉寧嚴肅地道,一刺激仇笛,又總是向以前一樣來個轉折,很自傲地說著:「不過恭維的很切合實際,值一盤糖醋排骨了。」

  「這兒的排骨不會像咱們上學時候吧,肉全給大師傅偷吃了,一勺子進去淨是土豆,偶而有排骨也不見肉。」仇笛笑著道。

  「沒那麼誇張吧?我在學校吃過,還可以啊。」莊婉寧不信地道。

  「差別就在這兒,我們一站,大師傅可了勁剋扣,你一站,大師傅手一哆嗦,全打的好菜。你又不是知道,咱們班那小土豆,天天讓女朋友王曉芳給他打飯……結果女朋友跟大師傅兩人不清不白了……」仇笛道著往事,這卻是學校時候發生過的真事,笑得莊婉寧瞬間掩嘴花枝亂顫了,直斥仇笛別掰扯人家的糗事當笑話。

  一個女人最大的魅力也許不僅僅在外表,內涵很重要,仇笛一直被莊婉寧那種濃濃書卷氣吸引著,多年以後再見可能感觸更深,這位姑娘還像以前那麼豁達、善良,似乎時間和環境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功利、世故的痕跡。

  這不,大灶上兩份教師餐,她請得坦坦然然,仇笛吃得食不甘味,老是偷瞄她,好幾回莊婉寧忍不住了,小聲斥他:「你吃飯就吃飯,你老看我?」

  「幫助消化啊。」仇笛笑著道。

  「可影響我消化啊,不許看,有什麼看的?你又不是不認識?」莊婉寧笑道。

  「重新認識一下嘛,都多少年沒見了……我還記得送你時候啊,好多女生哭了。」仇笛笑著道。

  「那你忘了沒有,有人還給我寫了首詩,悄悄塞在我口袋裡……嗯,大致是,今天的離別是為了再一次的相逢,那會是一次不經意的驀然回首,燈火闌珊處的你,還是那樣凝眸……我們,不用去記憶中尋找曾經的模樣,因為我們彼此,從來就沒有遺忘……」莊婉寧嚴肅地說著,看著仇笛有點糗紅的臉,她評價道:「這麼多年了,誰這麼酸我都想不出來?」

  「不至於吧?很容易知道就是誰?」仇笛悻然道。

  「又沒留名字,我仰慕者這麼多?讓我一個一個問呀?」莊婉寧道。

  「如果你知道是誰會怎麼樣?」仇笛故意問。

  「那就告訴他,寫這麼差還敢送人?一點浪漫都不懂,好歹往詩裡夾張支票啊,呵呵。」莊婉寧笑得眉成一線,看仇笛的糗樣讓她格外開心似的。

  「你還和以前一樣啊,通過打擊我樹立你自信以及威信。」仇笛訕然說著。

  「可你好像不一樣了。」莊婉寧突然道,看著仇笛,回憶似地道著:「以前老是和人爭個長短的,現在溫和多了;以前老是咄咄逼人的,現在好像圓滑多了……以前還老和我爭,現在好了,全成拍馬屁了。」

  「環境會改變人的,碰腦門碰多了就都老實了,圓滑了,學校是一個樣子,出社會上又是一個樣子嘛。」仇笛笑著道。

  「哦……我理解,奸商的處世哲學是吧?哎對了,你現在做什麼生意呢?看上去好有錢的樣子?我還真想不到會在金香鮑驀然回首,居然看到一向視錢財為糞土的你。」莊婉寧玩味的表情,邊吃邊看仇笛,這其中的變化,可能勾起了她深深的好奇。

  對了,留著點懸念,仇笛咧著嘴,做著鬼臉,神神秘秘道著:「我的身份是個秘密,你確定想知道?」

  「什麼秘密?又想裝什麼騙我?」莊婉寧上鉤了。

  「其實,那天那種有錢人的表像是裝的。」仇笛道。

  「哦,這個可以理解,男人嘛,打腫臉充胖子,對你我一點也不意外。」莊婉寧隨意道,也許認識還停留在學生階段,對你的一切都可能包容。

  「可我要告訴你一件很意外的事……其實,我是……」仇笛湊近了,嚴肅地道:「我是國安特工。」

  呃,莊婉寧好大一個嗝,像被噎到了,估計瞭解仇笛,故意作出來的。

  「嚴肅點,我受組織派遣,要深入調查你的個人生活以及社會關係……你被我們盯上了,現在可以交待第一個問題了。」仇笛道。

  「什麼問題?」莊婉寧貌似被嚇住了,凜然道。

  「第一個問題是,有男朋友了沒有?」仇笛嚴肅問。

  莊婉寧凜然點點頭,嚴肅地回答:「有了,請幫我向組織轉達謝意,個人問題,不用組織操心了。」

  嘖……仇笛一吧唧嘴,滿臉失望。他輕輕地一拍桌,好不懊喪。

  莊婉寧哈哈一笑,她傾身故作姿態問著:「同志,還有要交待的嗎?」

  「有。」仇笛嚴肅地問:「第二個問題是,不介意多一個男朋友吧?」

  莊婉寧看著他,笑意更甚,就那麼看著,那麼審視著,邊看邊笑,但這個問題,就是沒有回答。直到吃完飯兩人散步,一直在校園裡,和那些閒得蛋疼的學生情侶一樣,把馬路一遍又一遍壓著,莊婉寧臉上還是那麼一種笑容。

  和曾經一樣,不是拒絕,也不是接受。她在猶豫,這麼多年過去了,仍然像個沒有主見的小女孩。

  於是也和曾經一樣,讓仇笛心裡那麼的期待,那麼的忐忑……

  ……

  ……

  「是他嗎?」

  「就是他,老闆最後一次查詢,就是查他。」

  「賣汽配的?還當過商業間諜?是不是假身份?」

  「不像啊,直接實地查的。絕對不是官差。」

  「那究竟出了什麼事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也沒見有什麼消息啊……按理說,要是老闆那樣的人被抓了,得有點轟動效應啊?」

  「興許不會,老闆多神出鬼沒,這麼多年,咱們都不知道他的落腳地,要不是上面失聯讓找人,我都不知道出事了……上面的給的車號地址,就是他,結果傳回去,居然老闆也查過這個人?」

  「那到底怎麼回事?意思是,他現在住在老闆的地方,開著老闆的車?那老闆呢?」

  「嘖,你問我,我問誰去?」

  「……」

  一輛普通的尼桑車裡,兩個男子輕聲說著,他們的視線,能看到仇笛上了一輛大眾,倒下路牙,開著走了,那正是上面交待要找的車,可沒想已經易主了,更沒想到的是,新主人被舊主人查過,訖今為止還沒有舊主人的消息,上面的人急了。偏偏急也白急,單線聯絡中斷,只能空降人員來一探究竟了。

  「這輛車出現幾次了?」一位問,他的DV裡,又出現了一輛長安車。

  另一位回放著偷拍的記錄,幾次出現這一輛車,他數了數道著:「七次。」

  「那他死定了,被官差盯上了。」

  這一位明顯警惕性相當高,只待兩車走了很久,才把車倒出來,朝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似乎並沒有追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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