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商海諜影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mk2258 2014-10-7 23:37: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103891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08
☆、69. 第28章 臨陣渾不怯

  「咦?信號居然丟了?」

  管千嬌眼前的屏幕上,剛剛捕捉到的信號驀地消失,一下子讓她警覺了。

  是焦敬寬的手機信號,老辦法,是仇笛給的照片嵌入的木馬病毒,一打開,那部手機後台會自動連結,可以讀出對方的位置、通話記錄等數據,如果信號丟失,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手機關閉,另一種就是:對方察覺了。

  這種搞營銷的人當然不可能換手機,管千嬌覺得不對勁,匆匆一合電腦敲敲隔壁兩間的房門,包小三、仇笛、耿寶磊三人居然沒有一個在,剛剛吃飯回來這一轉眼就不知道去什麼地方,管千嬌拔著電話,邊問邊下樓,果不其然,那三位興致好的去街邊喝啤酒吃烤串去了。

  她罵了句,憤憤收了手機,剛出快捷酒店門,差點和幾位匆匆進去的人撞上,她哎喲了一聲被嚇了一跳,不過抬眼時,要說的話全部嚥回去了,進門的三位裡有一位她認識,居然是瞳明的保安,三人進去,車上又有兩人下來,來勢洶洶的,管千嬌不敢停留,她知道,這些市井混跡的人,能有一百種辦法從前台套出幾個入住客人房間。

  她心下狂跳,走了幾步又拐回來,看著那幾位在總台問著什麼,還亮著照片,她心下驚懼猝來,緊張的蹙著腳步,順著牆跟溜了。

  沒錯,肯定是找他們幾人的,如果焦敬寬發現下午被狠狠騙了一回,不回頭找麻煩才見鬼呢。她尋思,八成焦敬寬只是茶室裡被忽悠住了,而來的時候早做準備了,沒準讓人直盯著仇笛找到了住處。

  她飛快地跑著,電話叫著三人,跑出幾百米,那三位迎回來了,驚聲問著,管千嬌氣喘吁吁一說,驚得耿寶磊直打酒嗝,指著仇笛罵著:「我靠,都你幹的好事,還給人家下套呢,人家什麼時候給你下的套你都不知道。」

  「我真沒發現啊。」仇笛道,喝得有點醉意了,馬上省悟著:「壞了,如果他派人跟著咱們,肯定看到你們往他車裡做手腳了。」

  「廢話,他現在連手機也換了,肯定發現問題了。」管千嬌道。

  幾人爭著,包小三卻是樂了,他插嘴道著:「看看,看看,幸虧我喊你們喝啤酒,要不真被人堵房間裡胖揍一頓。」

  「還顧得廢話,趕緊跑吧,別和在屯兵樣,咱們仨又被人揍成豬頭了……哎,不對啊,咱們我行李可都在快捷酒店,那怎麼辦?」耿寶磊一下子凌亂了。

  「等等……」仇笛遠遠地望著,此時剛過十九時,酒店進出的人員不少,遠遠地看到那輛商務車斜插在路牙上,房間在六層,這些人肯定堵過道裡守株待兔了,原因自不用說,以焦敬寬在瞳明的身份,又是搞營銷的,找幾個人不管是收拾誰,那簡直是太容易了。

  仇笛片刻間拿定主意了,他攬著兩人道著:「跑可不是辦法,人家一次測出咱們的斤兩來,咱們以後還怎麼到臨海去?」

  「那你說怎麼辦?」包小三道。

  「他知道咱們有問題了,那就不用裝了唄,得來下狠的,讓他們不敢攆在後面……」仇笛附耳教唆著兩人,包小三一聽樂了,耿寶磊不情願了,又被仇笛和包小三擰著,直向那輛商務車摸去。

  「去……放風去,人出來打聲口哨。」仇笛攆著管千嬌,管千嬌翻了他兩眼,還是不情願地去了。

  望風的一走,仇笛酒壯英雄膽一揮手,上。

  就見得包小三捋著袖子,掏著口袋,鑰匙環上別的小鐵絲,蹭蹭蹭一捅,吧嗒,車門開了,他一拉門,耿寶磊爬進去,把車後工具箱搬了下來,千斤頂一架,蹭蹭蹭車離位了,套筒板手一插,包小三手裡的一旋,哧啦啦那鏍絲往外掉,小動作玩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仇笛站在車邊幫忙,裝得那叫一個慇勤,不知道,還以為車胎漏氣了呢。

  兩人配合,看得耿寶磊大眼瞪小眼,他感嘆著:「三兒,我現在相信你沒吹牛,專業修車補胎也不過如此吧。」

  肯定沒吹牛,否則這輪扒得也太利索了,話音落時,包小三早把車輪搬下來了,他沒拿走,只抓了一把鏍帽,揮手一扔,扔到遠處了,他拍拍手道著:「這有什麼吹牛的,以前哥就靠這混飯呢……別說這種小車,六十噸的大貨,我一個照扒不誤……」

  「走,進裡面,一樓有花盆,摘幾個仙人球,三樓有滅火器,摘下兩個來……一會兒我到前面誘他們,你們到安全出口等著……」仇笛安排著,三個魚貫而入,讓管千嬌守在外面,管千嬌伸脖瞧瞧,又看看時間,簡直嘆為觀止,不到一分鐘,那輛車早成三輪支地了。

  再回頭時,那三位早上樓了,她一下覺得好像沒什麼可怕的了,反而奇怪地在想,要是焦敬寬知道這幾位的來路,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

  ……

  ……

  咚……咚……這間沒人。

  咚……咚……那間也沒人。

  五人湊一塊,一下子懵了,當頭一位揪著隨從罵著:「焦總讓你看著,人去哪兒了?」

  「那不接你們麼,這一眨眼功夫啊。」被揪著也說不清楚,他提醒道著:「好像他們還相跟了一女的,出門碰見的那個有點像。」

  「嗨,你不早說?」當頭的火了。

  「我還沒說,您帶著人衝上來了。」盯梢地道。

  「去你媽的,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了,辦不了焦總的事,等著回去收拾你。」當頭的踹了盯梢的一腳,生氣了,眾人勸著,有眼見明的道著,肯定是飯後出去了,沒準一會兒就回來,反正廟在和尚肯定沒跑。

  一想也是,這麼隱敝肯定還沒有察覺,幾人窩在甬道、門口等著,偶有賓客路過,一看個個眼光不善,趕緊躲著走,那幾位等了一會兒,人沒等來,倒被某間房間裡的驚聲尖叫嚇了一跳,一聽是一男一女在嗨皮,氣得他咚咚擂門吼著:嗨,文明開房、禮貌叫床,吼什麼吼。

  一句把房間的嚇住了,不料同來的人有人驚聲喊出來了,他回身剛要斥,冷不丁看到了剛下電梯,懵然向他們走來的仇笛,這個人多次出入瞳明,保安是已經認準了,抬一指:「就是他!」

  仇笛驚驚惶失措,拔腿就跑。那些人趿趿踏踏就追。

  光聲,仇笛撞開安全出口的門奔出去了,跑得最快的兩位接著就衝出來了,卻不料叫聲驟起,又哭爹喊娘地跑回來了,直拉著衣服前襟,像懷裡揣了什麼東西,一摸著了,哇呀呀,手被刺得亂喊疼。當頭的一把把人推開,拉開門,可不料又是哧聲白霧瀰漫,他一下子眼不見物了。

  耿寶磊拿著滅火器愣了下,沒想到威力這麼大,包小三卻是趁機上前,一拉對方前襟,新摘的仙人球,嗖地給扔進懷裡,那人扎得跳腳亂喊,又一位,抹了把臉要跑,仇笛追上去就是一腳,踹得五體投地,劈哩啪啦老拳一招呼,逼問之下,果真是焦敬寬搗的鬼,他有點心煩意亂地踹開了人,叫著幾人趕緊收拾東西離開。

  直到四個打包出門,那幾位還在哼哼嘰嘰,仙人球好看是好看,可揣進懷裡就不好玩了,球揀出來,刺可還紮在身上,包小三促狹似地拍了兩位,那倆吃痛的亂喊,連連求饒。

  「回去給焦總打個招呼啊,我們有時間就去拜訪他,聽到了嗎?」

  仇笛威脅著其中貌似帶頭的一位,那人喏喏應聲,他帶著幾人,順著安全出口,飛快的下了樓,離開了這家快捷賓館。

  那幾位可就不好過了,乾粉迷了眼,好容易能看到了,身上又扎得疼了,找了半天才把細小的刺挑出來,酒店的保安來問,得,幾個人有苦難言,啥也沒說,直接扯呼,匆匆下樓,急急上車,蹭聲開下了路面,加著油門就跑,可不剛跑幾十米,那車毫無徵兆的呼咚一聲矮了半截,司機是狠踩剎車,拉了一道車印,斜斜地靠到了路牙邊上,滿車的人可嚇出了一身冷汗。

  「媽的,誰尼馬這麼損,把車輪扒了。」

  司機伸出腦袋來,正看到了還在往前滾的輪胎,他哭笑不得地喊著,急急跳下車,追著輪胎去了。

  街角躲著看笑話的幾位根本就沒走,又折回來,大大方方的辦了退房手續,直到辦完準備換住處走,那位還是手忙腳亂,還沒把輪胎追回來呢……

  ……

  ……

  這個時候,焦敬寬其實就在市區,在一個他也說不清是什麼的地方,電腦城後面,修理電器電動工具的一個鋪面,進去就是各類的電子垃圾,鋪面不大,不過他咨詢行內的朋友時,都推薦這個地方,據說這位叫「鉻鐵頭」的男子很專業,手機越獄、電子鎖解碼很有兩把刷子,而且據說他只接熟人的生意,特別是那些外遇怕老婆發現、車震怕別人偷拍的事,他都能給你一攬子好建議。

  進門人家就要走了手機,正掛在電腦上解析,此時正在焦總那輛寶馬車裡翻騰,椅下、儲物格、地板皮、他拿了一個像安檢一樣的工具,幾乎一寸一寸在查,看得焦敬寬倒是相信了幾分。

  嗯?有了,儀器,滴滴直叫,鉻鐵頭伸著手,從椅子下摳出來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東西,放在瞠目結舌的焦敬寬眼前,他小心翼翼掰開,仔細看看道:「DXE拾音……發射距離六千米,老闆,您把誰惹了,這是有人整你啊?」

  「啊?」焦敬寬一愣道,他想起來了,下午帶著人去會仇笛的,那位躲在暗處,彙報說有人動他的車,他就起疑了,他愕然地問著:「好像是下午放的,可我把車鎖上了啊!?」

  「你再鎖一下試試。」那人提醒道,拍上了門,焦敬寬一摁車鑰匙,燈亮,鎖上了,而那位隨手一開,卻又拉開了,連試兩次,都是顯示正常,而門並沒有鎖上,那位笑著告訴他:「小伎倆,裝個信號干擾器,就站到你的不遠處,你覺得鎖上了,你一離開,他們正好做手腳……鎖防君子,不防小人啊。」

  焦敬寬瞠然看著這位腦袋斑禿,其貌不揚的傢伙,現在是真信民間有高手了,這位是,那幾位也是,他追著這鉻鐵頭回鋪裡,邊走邊問著:「那怎麼辦?我可能有事已經被他們挖到了。」

  「那我就沒辦法了,我這兒只能亡羊補牢,能保證你以後不被竊聽偷拍,可保證不了給你挽回損失。」鉻鐵頭到,回了鋪面裡,坐到了電腦旁邊,一看屏幕,驚聲咦了一聲。

  這是嘗試性的查找,焦敬寬緊張地問:「手機也有問題?」

  「有,有一部分設備連接過三次……嗯,你下載什麼APP了,還是有什麼號碼給你發過個連接、圖片、或者新遊戲什麼的?」鉻鐵頭道。

  啪吧,焦敬寬氣得一拍額頭道著:「下午他給了我一個內存卡,裡面有照片,我打開看了看。」

  「那就沒辦法了,你這部手機就等於別人的了,通訊錄、通話記錄,全部打包不過幾百K的小文件,打到GPS找你的定位,也不過幾秒時間,現在稍懂點黑客程序的人都能辦到。」鉻鐵頭道,摘下了焦敬寬的手機,同情地看了一眼。

  「那我怎麼辦?」焦敬寬心有餘悸的請教了。

  這時候,生意就到桌上了,鉻鐵頭拿著幾樣東西,防干擾囂,像個電子狗,能放車裡;防竊聽的器,像個充電寶,帶蜂鳴裝置,給焦敬寬的建議是,把辦公和住處最好全部清理一遍。

  錢不是問題,焦敬寬大方的付款了,可問題上,這鳥氣實在難嚥下去,手機作了備份,重新刷機之後,他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派出去的人,那是請了保安公司幾個幹私活的,目的很簡單,揍一頓,攆走。

  「啊?你們五個人,弄不過三個人?還被人家打了?什麼什麼?車輪也被卸了……哎我說,你們連自己都顧不住,還吹得幫人擺平事?嗨喲……就這還想醫藥費,滾蛋!」

  焦敬寬憤然掛了電話,沒想到精心佈置的,最終是這麼一個收場,罵完,他突然發現,鉻鐵頭這位男子好奇地盯著他,他煩燥地道著:「沒辦法,現在找個辦事得力的真不容易。」

  「看得出,您應該遇上很專業的了。」鉻鐵頭笑著道。

  焦敬寬點點頭道:「嗯,還真很專業。」

  「您認識?」鉻鐵頭問,話一出口又似乎覺得不合適,他擺擺手道:「哦,我沒有打聽您隱私的意思,只是覺得奇怪,這種人一般不會和你照面的。」

  「照面都照過,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焦敬寬道,本想把這些人攆走拉倒,畢竟他也怕那些人手裡還有備份,可誰料這事是越攪越糊。

  「照過面也同樣辦法,誰也不會承認誰幹了這種事,就報警也不行,警察不會管這些雞毛禁蒜皮,而且很難找到證據的小事……不瞞您說,現在別說專業人士,就業餘人士,那懂間諜裝備的也多了,光偷拍器材就有一百多種,防不勝防吶。」鉻鐵頭道,形勢分析得很嚴峻,最起碼他從焦敬寬的皺眉深度上能看出來。

  焦敬寬心煩意亂地來回走了幾圈,回頭終還是請教上這位了,他把情況大致給這位「專業人士」講了一通,現在煩得他已經不敢投鼠忌器了……

  ……

  ……

  「他應該是找到你們放的東西了。」

  管千嬌如是道,車上的信號也丟了。

  四人匆匆換到了漢庭商務酒店,差了大半個城區,暫時安全了,不過猝來的事還是讓幾人心有餘悸,這是偶而佔到先機了,如果真被堵到了房間裡,恐怕結果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那貨怎麼一下子變精明了?」包小三問道。

  「不是變精明了,是對仇笛起疑心了唄,那個生意人也不是傻瓜,能不防一手?」耿寶磊道。

  管千嬌判斷著:「那他應該是找到行內的人了,而且水平不錯,同時找到了車裡的竊聽和手機的程序,接下來,我們的眼睛又要盲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剛有點進展,又打回原形了,讓幾人很是懊喪,仇笛在房間裡一遍一遍走著,幾次聽得眾人討論駐足沉思,可片刻又否定了一閃而過的想法,繼續踱步。其他人也理解,這個時候,恐怕是老虎吃天,無處下口,那個貌似巨無霸的大企業,已經露過面的諸人,還真沒有辦法再混進去,更別說,解決和肖凌雁之間那件不同層面上的事了。

  「各個擊破吧,焦敬寬雖然警覺,也發現了,但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講不出,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繼續的,還有一個外人可能知道點情況,這個人有點特殊,我們前期在她身上什麼也沒有發現,可卻是出事迅速走到了核心的位置,看來她並不像我們想像的,可有可無的一位……」

  仇笛說著理由,這個新目標大家都知道:吳曉璇。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09
☆、70. 第29章 坑蒙與拐騙

  「……查X*2341車號的車主,工作單位和住宅信息……」

  管千嬌向群裡人發佈了這樣一條信息,昨晚發的,眾人誰也沒想到,她在群裡的網名叫:秦淮艷姬。這和她平時傾向於女漢子的表現截然相反,早上起來就接到留言了,很簡單:2000元。

  坐在餐廳吃飯的光景,管千嬌收到了這位叫「夜十三郎」的回信,她正要回覆的時候,聽到了吃吃的笑聲,她一抬頭,那三位同時縮脖子,一臉壞笑的樣子。

  管千嬌無語了,這三位的好奇心能害死一群貓,她滿臉忿然的表情斥著:「喂,你們能不能不要這樣猥瑣,想看直接看唄。」

  她把手機扔在桌上,翻了三人一眼,讓看反倒都不好意思看了,仇笛笑道著:「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

  「你們這網名太霸氣,這這這……」包小三咧著嘴道。

  「這夜十三郎是誰啊?聽名字有點欠扁……三兒,和你有一拼啊。」耿寶磊呲笑著道。

  四個人,彼此還有著很多秘密,除了耿寶磊,怕就是管千嬌了,對於她是怎麼走上這條間諜之路的,其他人總是還好奇的,特別是每每不經意表現出來的難以理解的事。

  這次也是,仇笛只給出了一個車號,管千嬌就要通過車號找人了,而且據她講,很容易。

  這不,管千嬌沒理會三人的調侃,直接道著:「別說那些沒用的,你管人家取什麼名字……消息來了啊,2000塊。」

  2000塊買吳曉璇那位秘密男友的詳細信息,說起來還是很划算的,仇笛隨意問著:「可靠嗎?別咱們被騙了就冤大了啊,這網上可上哪兒找人去?」

  「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問題。」管千嬌邊吃邊道著:「他們都有各自的渠道,我們這個群基本就是個靠『信息』吃飯的間諜群,賣的就是這些初級信息,他不敢騙我們,我是群主,騙一回,下回別指望還有生意。」

  「可這種事怎麼查啊?總不能到交警的車輛信息庫裡查吧?」耿寶磊有點意外地道,他沒想到這麼容易的。

  「你太OUT了,上戶資料,那是第三方代辦的;保險信息,那是可以查到的;甚至於4S店維護保養信息,也是可以買到的,不一定非要和警察打交道才能得到這些個人隱私,否則你以為那些詐騙是怎麼辦到的,你上午買車,下午可能就有詐騙電話打給你,要給你退稅……呵呵,現在的信息安全啊,純粹一句空話。」管千嬌道。

  這倒不假,耿寶磊不吭聲了,要真論這些細節工作,三個人加一起恐怕也沒有管千嬌豐富。但此時管千嬌也在好奇著,這幾個貨明明拍拍到了吳曉璇秘密男友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說,直到昨天走投無路才把這個拿了出來,她看看仇笛問著:「別光看我,這輛車的信息,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們拍的時候,那倆不是正幹……那事麼,所以……」包小三舔著下嘴唇呲笑道,仇笛趕緊接著道:「我們沒當回事,不過總得留點底線,當時也沒有懷疑到吳曉璇有問題不是,就沒有拿出來。」

  這話,似乎觸動了管千嬌,她眨巴眨眼,笑了,又埋頭吃著飯道著:「如果人人都有底線,那還要間諜幹什麼……我試試啊。」

  三人點著頭,管千嬌和對方開始討價還價了,手機上顯示著:

  秦淮艷姬道:頂多500。

  夜十三郎道:最少1500。

  秦淮艷姬道:最多再加150。

  夜十三郎道:求不壓搾窮人,這個月還沒做成一單生意呢,1200,姐姐,最低價了。

  秦淮夜姬道:那來個喜錢數目:888。當姐給你的本月破處費了,不做愛找別人啊。

  夜三十朗發了一個哭的表情:好吧,艷姬姐說話,小的只能從命了。

  管千嬌臉上蘊著笑意,談妥了這單生意,而且帶上了附加條件,確認後才給錢,那位迫於「秦淮艷姬」的管理員身份,又委曲地同意了,飯畢時,完整的消息就發過來了。

  車主:李維慶。蕭山市維方律師事務所。一輛馬自達商務車,對方把車輛的照片都給發過來了,邪了,正是該車的上戶資料,遞給幾人看時,幾人看得面面相覷,直向管千嬌豎大拇指。

  「這算什麼,房產、公司固定資產、保險股市投資,甚至賬戶餘額都有辦法查到。」管千嬌不屑地道。

  這麼容易,耿寶磊可是看得有點不自然了,他遞回了手機道著:「那還有沒有安全的地方?」

  「你個窮光蛋,你還怕別人查啊,真是。」包小三嗆了他一句。

  兩人爭論著,反正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對於窮人而言,擔心什麼信息安全都是多餘的,這年頭,沒有比冠上這個「窮」字更安全的了。

  吃完飯,回房間的途中,管千嬌看仇笛一直皺著眉頭,沒有加入討論,她追問著:「喂,你又怎麼了?消息有了,得確認,今天就去嗎?」

  「等等……一會兒回房間說。」

  仇笛叫著眾人上了電梯,回了房間,關上門,他臉色狐疑地道著:「我是這樣想的啊,剛才千嬌無意中提醒了我……假如獲取個人信息這麼容易的話,那焦敬寬是不是也能很快找到我們?咱們可都是住宿,用的還是真實身份證,據說開房資料都有可能被曝光出來……我是說,萬一他下決心和咱們死磕,那咱們還要麻煩。」

  耿寶磊和包小三相視愕然,然後管千嬌驚訝中,趕緊叫人把手機都掏出來,她語速飛快的解釋,要是焦敬寬真找到行家幫忙,那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通過手機找人,以他的財力搞點這種事也是小菜一碟。

  「可能嗎?揍了他孫子一通,還敢來?」包小三不太相信。

  「錯了,是肯定要來,咱們偷拍過人家包養二奶的事,這種事你就說一千,道一萬,他也不會相信,咱們會真的把所有照片都給了他。」耿寶磊道。

  包小三愣了愣,反問著:「確實沒全給他啊,還是一份備份的。」

  管千嬌噗聲一笑道著:「我們未必用這個要挾他,可也不能全部給他,讓他後顧無憂了啊……把手機趕緊拿出來,全部拆卡換號,我差點把這茬忘了,真讓找到門上,我們不知道對方來人是誰,保不齊要吃虧的。」

  「不,等等……不管有沒有,不管來不來,我是這樣想的,有備無患,先試試再說,要沒有,我們就去蕭山,要有,我們繞個圈再去蕭山……」仇笛道,和眾人商量好行程,各自匆匆打包行李,在早晨剛過八時的功夫,次弟離開了酒店……

  ……

  ……

  八時四十分,在沿江大橋附近。

  九時三十分,在江州商場附近。

  十時二十分,在G202高速附近。

  ……

  焦敬寬一頭霧水的看著不斷發來的信息,昨天聽從鉻鐵頭那貨的建議,既然他們搞間諜,為什麼不能反間諜呢,他糊里糊塗就上道了,付了三千塊,讓鉻鐵頭給他提供那幾位的實時信息,他知道幾個人在瞳明時候留下的手機號,據鉻鐵頭講,只要對方開機,就能追蹤到對方的位置信息。

  十點鐘的時候他坐不住了,在外面包養著妞的事,掌握在別人手裡,那簡直和腦袋上懸了一把劍沒有什麼區別,萬一,萬一……他真怕那些人狗急跳牆,把這事捅出來,那他真不知道後果會成什麼樣子。

  作為有錢人,節操可以沒有,名節必須得有。

  匆匆趕赴電腦城後,鉻鐵頭的商舖,電話聯繫著,那貨居然就窩在鋪子裡,滿身霉味得像只地老鼠,他焦急地問著:「這是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鉻鐵頭被問迷糊了。

  「我是說,你給的這些信息。」焦敬寬道,他有點疑惑,不知道這些人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提供不了,在什麼地方我能提供得了。」鉻鐵頭道,給焦敬寬解釋著,監控到的手機能實時找到方位,但具體做什麼,就是他無能為力的了,當然如果僱主想做什麼,他是不干涉的。

  「那你說他這是幹什麼?怎麼像閒逛來著?」焦敬寬就是看不懂這個,如果這些人回臨海了,他倒是可以理解。

  「哦,我問問……」鉻鐵頭打著電話,不一會報出了方位:在高鐵站。

  這下聽得焦敬寬更懵了,他狐疑地問:「難道,他們想走?」

  「應該是這樣吧,否則高鐵站有什麼逛的?」鉻鐵頭隨口道著,連他覺得很納悶,那些人似乎沒有對這位不利的意思嘛。

  「走走,跟我走一趟,千萬不能讓走了。」

  焦敬寬不容分說,拉著鉻鐵頭就走,他駕車帶著這人,又從相識的四方保安公司叫了幾個人,兩輛車,手機上傳發著瞳明留下的監控提供照片,一隊人直驅高鐵站。

  焦總說了,這些人如果在高鐵站,一定給我找到。

  找到就想辦法把人扣住,扣不住人,也把行李和東西扣住。

  風馳電掣地趕往高鐵站,三輛車泊好,七八人飛速進站,分頭尋找,鉻鐵頭給的消息就在高鐵站,幾人找了半個小時卻一無所見,重新碰頭時,焦敬寬也失去耐心了,揪著鉻鐵頭問著:「喂,你是不是騙錢的?這那有人影?」

  「老闆,有可能在車上啊。」鉻鐵頭指指方位,他解釋著,給消息的是一哥們,專業的,信息絕對不會有錯。

  焦敬寬且信且疑,又帶人直上了高鐵車,不得已幾人還買了張票,不過連續上了幾輛車,仍然是一無所見,再回頭問,鉻鐵頭說了,信息指示,已經離開十五公里了,所以呢,他們是乘車走了。

  現在那怕是真的焦敬寬也不相信了,揪著鉻鐵頭啪啪幾個耳光罵著:你特麼不早說?我看你根本就屁都不知道。

  他煩躁地駕車先行走了,一群保安跟著,鉻鐵頭這幾個耳光算是白挨了,直待眾人上車走人,他還在摸著臉,好不沮喪地看著遠去的車,心裡腹誹著:真尼馬背運,這年頭,講真話的人,就是吃虧。

  他無聊地在站裡轉悠了許久,又一次確認,追蹤的手機號碼確實已乘車離開時,這才準備離站,要是真走了,他算是講不清楚了。這事讓他很懊喪,還以為接到了一單大生意,但凡老婆抓小三,老公找姦夫,都這行裡的來錢好生意,誰可能料到這尼馬人還沒找著,先找抽來了,他有點患得患失,焦老闆會不會回頭找他們麻煩,畢竟那些有錢人,是惹不起的。

  「啊!」他毫無徵兆地喊了一聲,出站的時候,冷不防眼睛被人捂上了,他一喊,引來了眾多瞥眼的目光。

  在能看到這一驚景路人眼中,猝來此事有點意外,是一位高個子,黑黑的男子捂著一位中年男,他興高彩烈地笑著大聲問:「猜猜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放開我。」鉻鐵頭掙扎著。

  那人捂得更緊了,又笑著問:「你猜不著,我就不放你。」

  被捂著鉻鐵頭還懵頭懵腦,猛然覺得有人在他身上摸,他焦急地要嚷,卻不料一張嘴,不知道誰往他嘴裡塞了一個小蘋果,他唔唔作聲,就是沒喊出來。

  「我是你的小蘋果啊,想起來了沒。」塞蘋果的那位笑著問。

  所過路人只當是朋友間開玩笑,有人捂眼睛,有人給他嘴裡塞蘋果,塞完蘋果的那位飛快跑了,他反方向一位男子也拔腿在跑,驀地捂眼睛的人一放,鉻鐵頭呸聲吐了蘋果,直指著前面跑了很遠的人喊著:「我的錢包……我的錢包……」

  他拔腿跑著,越跑越快,前面那位越跑越慢,冷不丁回頭,好尖銳的、極似女聲的聲音問:「你追人家幹什麼?」

  「啊?」鉻鐵頭一暈,不是他,他一想上當了,氣喘吁吁地又往回跑,等跑回去,捂眼睛和摸走他錢包的,早不見影了。

  「哎喲喲喲……這幫天殺的毛賊,老子剛掙的錢還沒花呢……天殺的,連手機也摸走了……」

  鉻鐵頭如喪考妣的拍著大腿,坐路牙上嚎上了,嚎得其聲悲切,嚎得欲哭無淚……

  ……

  ……

  兩公里外,導演這出鬧劇的幾位碰頭了,仇笛捂眼睛扮熟人,包小三摸東西,耿寶磊轉移視線,然後成功地把那個疤瘌頭男子身上的錢包、手機,全摸走了。

  包小三翻著錢包,卡,身份證一樣一樣撿出來,然後一看錢包裡,驚訝地道著:「哇,這傢伙是個財主,包裡好幾千呢。」

  「手機不錯啊,三防的,不怕摔。」耿寶磊道,遞給了管千嬌。

  管千嬌邊走邊笑,幾個人做了個小動作,把四部手機封在行李裡通過高鐵發送走,結果後腳真把焦敬寬一行人引來了,他們在站外,恰巧見到了焦敬寬扇了這人幾個耳光,於是臨時決定整這傢伙一通,這個猥瑣面孔應該是領路人。

  「叫于大洋……四十一歲,江州市人……沒錯,他手機裡一直留有給焦敬寬的通話記錄,發的信息正是咱們的位置,這倒不冤枉他啊。」管千嬌一手拿身份證,一手拿對方的手機翻看,看了幾眼,直接關機,拔卡,她看向耿寶磊和包小三時,又忍俊不禁地笑了,還有用這種歪招,堂而皇之從別人身上取東西的。

  耿寶磊有點臉紅,聲明著:「我是被迫啊,這種事太惡劣。」

  「光吃不會幹活,更惡劣。」管千嬌白了他一眼,不客氣,一扭頭又微笑著問包小三了:「三兒,你真聰明啊,居然能想出這種辦法來。」

  仇笛掩著嘴,憋著沒笑,包小三一聽被表揚了,開始得瑟了,這都俺們老鄉的原創,知道火車站怎麼拿別人行李,就這樣,一個捂眼睛說猜猜我是誰。被捂的一緊張,猜不出來啊……猜不出來就不放開你,然後猜猜猜,反正猜不出來,等放開你眼睛,行李早被提走了……什麼?你問捂眼睛的,我認錯了還不行?

  管千嬌笑得花枝亂顫,耿寶磊聽得哭笑不得,包小三卻是興致盎然,又講著他老鄉的獨創,知道火車站中獎麼,一下車就有美女追著你,火車站建站年慶,免費抽獎……要有人隨手一抽,哎呀媽呀大哥,你中獎了,不騙你,真中獎了,給你一大包牙膏、洗衣粉,你還沒顧上樂呢……美女換成大漢問你要抽獎錢了:一張獎券五十,比獎品還貴。

  什麼什麼,免費抽獎?是免費抽獎啊,可不是免費中獎啊?費都給免了,拿什麼買獎品,給錢。

  於是幾個擠著你,不給錢你甭想走。

  「不要拿無恥當高尚行不行,有這麼樂嗎?」耿寶磊哭笑不得地道,他估計包小三沒少幹這種事。

  包小三還在呲著,順手一抽錢包,一摞錢給耿寶磊一遞:「少裝清高,分你一半。」

  「啊?這個可以有。」耿寶磊下意識地伸手。

  啪,被包小三一摞錢扇手背了,他直戳著耿寶磊的臉道著:「讓你裝,你以為刷臉能當錢花啊。」

  耿寶磊沒想到包小三還有這招,被噎得面紅耳赤,管千嬌笑得渾身直抽,包小三卻也沒防著還有手更快的,連錢包帶錢全被仇笛收走了,他直揣進自己兜裡,啥也沒說,揚著手攔出租車。

  「看看,這才是英雄本色,要錢不要臉。」

  包小三愕然道,卻是不敢和仇笛爭搶,被仇笛揪著直塞進剛停的出租車裡了。

  上車,目的地,蕭山市。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09
☆、71. 第30章 機變遇詭變

  在四季難分的南國,景色總是大同小異的,青油油的綠化帶、綠蔭蔭的街樹,伴著明媚的陽光裝點著蕭山市,位於金城路中段的商業繁華地帶,在午後達到了一天人流高峰,車水馬龍匆匆的行人,寫字樓裡出入的職員,來客絡繹不絕的商舖,讓這一地顯得尤為熱鬧。

  驀地,湘湖大廈樓外,泊車的堆裡,一輛馬自達MPV發春似地嘀嗚……嘀嗚連續響著報警音。

  保安匆匆奔上來,等走到近前,咦,燈滅聲停,不嚷了。

  不是有人偷車,保安倒是放心了,卻不料剛回到樓裡,嘀嗚……嘀嗚又發春似地響起來了,聲音老大了,連續不斷,既像發春,更似叫床。

  保安又一次匆匆奔來,等走近一看,咦,又不叫了。

  一次兩次還有點耐心,第三第四次叫起來時,保安火了,不理會了,查著登記的車號,在電話裡嚷著四樓維方律師事務所的,讓他們自己處理,很快,律師事務所一位匆匆下來,圍著車前車後看了半天,和保安爭執起來。

  車好好的,又不是沒交停車費,嚷什麼嚷?

  這邊在爭執,爭執的人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對湘湖大廈的對面,湘捨COFFEE茶點座,三男一女,臨窗而坐,正看著那邊吵起來的幾位吃吃直笑。

  「來來,我也來摁兩下,這玩意真好玩。」包小三要搶管千嬌手裡的遙控器,可新鮮了,就偷偷往那車底下吸附了個什麼小東西,一摁它就喊。

  啪聲管千嬌把他的手打開了,直斥著再玩就露餡了,目的已經達到了,茶座上放的高倍望遠鏡,已經清晰地攝下了車主。

  沒錯,李維慶,車和人都對上號了,就是那天私會吳曉璇,兩人在臨海鎮外野樹林車震的那位,耿寶磊細細瞅瞅,是位大高個子,寸發、白臉、有點小帥,有點硬派,正是少婦剩女最愛的那類,他小聲問著眾人道:「你們看啊,這人挺帥的,和吳曉璇挺般配。」

  「少扯了,男女交配,那有什麼般配不般配。」包小三道,話音剛落管千嬌就踢了他一腳罵著:「你嘴裡放乾淨點?也不看這什麼地方?」

  「喲喲喲,你別踢我,我又沒說你和誰交……算了,不說了。」包小三眼見管千嬌瞪眼,後半截嚥回去了。不料又挨了管千嬌一腳。

  此時,仇笛一直在仔細看著那幢寫字樓,開放式的寫字樓宇進入不難,但怎麼問?問什麼?都是個問題,這生打生的頭回見面,肯定不好溝通,可要煞費心機再設定竊聽和追蹤,那還真不知道得浪費多少時間。

  這不,管千嬌也想到同樣的問題了,她輕聲道著:「拾音器最好放到車裡,附在車外,效果要打個折扣;如果貼近追蹤,那又得想辦法在他的隨身物品,比如包、手機、手機上動手腳,明顯這種機會不好創造……但關鍵的一點是,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和瞳明有什麼聯繫,甚至現在都不清楚,我們要查的是什麼?這樣的話,不管是追蹤還是竊聽,可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找到點端倪……嗨,仇笛,你在聽我說嗎?」

  「嗯,聽到了。」仇笛道,放下了小望遠鏡,那人已經進去了。

  「接下來怎麼辦?要不先住下來,等時機?」管千嬌提議道。

  「你想得太麻煩,高手的做法,應該是最簡單的做法,我準備直接和他說,你們看如何……別擔心,我有一張百萬支票,拿出來裝回逼如何?」

  仇笛笑道著,那幾位聽得面面相覷,仇笛勾著手指,四個腦袋湊一塊,聽仇笛細細解釋上了。

  未多久,四人結賬,出了茶點咖啡屋,分頭行事,而仇笛,大大方方的踱步進了湘湖大廈。

  ……

  ……

  「對不起,先生,請留步。」

  四樓,前台迎賓把仇笛攔下了。

  仇笛笑笑客氣地道著:「我找李維慶律師。」

  「有預約嗎?」迎賓問。

  仇笛被問住了,不過他也有辦法,很輕蔑地道著:「一般都是別人預約我,我沒有預約別人的習慣。」

  耶,這個回答挺吊,把迎賓倒嗆得無法反駁了,她剛要說話,仇笛搶白道著:「我就找個人打官司,百十來萬的生意,我架得住還預約什麼嗎?順路過來咨詢一下,這不是我預約不預約的問題,你們要接不了,預約有什麼意義。」

  「這……」迎賓愣了下,還真被仇笛不屑一顧的態度給鎮了下,思忖片刻,她說了句稍等,拿起電話,直接向李主任彙報上了,放下電話時,她請勢一來道著:「好的,這位先生,請跟我來,李主任很忙,四點鐘要去會一位委託人,行程已經安排好了。」

  這是客氣地告訴你,人家隨時準備結束無關緊要的會面,仇笛沒理會,直待迎賓領進了大廳裡的一個隔間,桌後正玩電腦的那位站起來,伸手握握,寒暄地道著:「先生有點面生啊,是第一次來我們所吧?」

  「來一次不就熟了嗎?再說誰閒著沒事天天打官司啊。」仇笛道。

  迎賓倒了水,放好,轉身出去時,李維慶對面前這位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太過年輕,應該不是什麼大單,他話稍涼了點問道:「那是,我們的業務在全市是排得上名的,這位先生您如果想咨詢案件的委託,我可以給您指派一位專業律師。」

  「辦事就得找行家嗎,行家就在面前,我又何必找那些人。」仇笛笑笑道。

  這句恭維李維慶愛聽,他笑著道:「過獎了過獎了……那先生,您是想咨詢什麼案件,刑事的、民事的?」

  「民事的,想起訴一家公司,索賠怎麼樣?」仇笛道。

  「標的金額有多大?」李律師問。

  「幾千萬吧。」仇笛不動聲色地道。

  李維慶咯登一下,瞪著仇笛,確定自己沒聽錯,也覺得自己沒看錯時,他笑道著:「這位先生啊,醜話我得給您說到前頭,大部分民事賠償標的越高,唯一的效果只能拉高律師費用,法院的最終判決,您的索賠金額僅僅能作為參考……而且,想必您也清楚,真正能執行了的,還真不算多。」

  「沒準備真執行,打打官司幫我拖住他們就行,沒事,拖上一年兩年,我陪得起,最好把那家給我拖垮了。」仇笛笑道。

  「呵呵……那我就得洗耳恭聽一下,究竟是什麼案件了。」李維慶側了側身,正對著仇笛,興趣被提上來了,面前這位,貌似不像胡吹大氣的,可好像並不通曉本行,說得都是行外話。

  「是這麼個回事,聽聽您的主意……」

  仇笛講了,我們公司有項申請專利的產品,被外地一家同行仿製了,侵犯專利權這總能算一項起訴罪名吧,而且侵犯的還特別厲害,我們原來出口額,有三分之一被他們代工仿製搶走了……您別不信,我還真沒給您開玩笑,我是開好了支票來找委託方的,您要不敢接,我找下一家去。

  「等等,怎麼可能不敢接。」李維慶急急起身道著:「不過先生,要具體進入程序是很麻煩的,要取證、要上訴,最好還是在咱們當地的人民法院起訴,可這樣的操作,我也不瞞您,判贏不太難,但要真索賠要回損失,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哎,對了,先生,您怎麼稱呼?」

  「姓耿,名寶磊……對不起啊,談不成我就不給名片,我呢,就來咨詢一下,像這種官司,你們能不能接、敢不敢接。」仇笛道,由淺入深,慢慢真裝得逼格越來越高了。

  李維慶也漸漸被帶入戲了,他笑著道:「只有不肯打官司的原告,怎麼可能有不肯打官司的律師呢?我們就是吃這行飯的,您把詳細情況給我羅列一下,我們參照後,會馬上給出您一個解決方案。」

  「哦,這個樣子就痛快了。」仇笛起身,拉著辦公桌前的椅子,大馬金刀往李維慶的對面一坐,掏著口袋,一個小袋子,桌了隨便一扔,支票露出了一角,紅藍槓子,黑字已經寫好,而且是交行的那種現金支票,一下子讓李維慶的眼睛亮了亮,心裡暗暗道著今天利好,碰上土豪了。

  「我出一百萬,這官司我必須打贏。」仇笛把支票抽出一半,能看到金額一欄。

  「要情況真像您說的,那沒問題。」李維慶兩眼期待地道。

  仇笛又掏著口袋,一張銅版紙扔出來:「很簡單,就告這一家,詳細材料我隨後給你。」

  李維慶期待地打開紙張,然後瞬間眼睛一滯,複雜地盯著仇笛道著:「耿先生,您要告博士光學製造股份有限公司?」

  「喲?聽口氣,您好像對這家挺瞭解。」仇笛笑道,他捕捉到想見的東西了。

  「有點瞭解……這家好像在福建。」李維慶道,顯得狐疑了。

  「它就在國外,我也得告他呀,怎麼?看您好像又不痛快了,難道懷疑我出不起錢。」仇笛不悅地問著。

  「不是不是……這個,從哪兒說起了,對了,耿先生,請問您的公司是?」李維慶好奇地問,仇笛笑笑,冷不丁吐了句道:「瞳明科技,您不至於沒聽說過吧?」

  「什麼?呵呵……您是。」

  「瞳明科技啊,總部就在臨時鎮,全省出口創匯十佳企業。」

  「這個……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呢?我們公司還需要冒充?」

  「不是……這個……」

  李維慶像是零亂了,像是給兜頭倒了一盆漿糊,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不過當律師的,言辭可謹慎多了,寧不說,不多說,更不可能胡說,他思忖了片刻道著:「我還真和瞳明科技有點業務來往,但我據我知,瞳明沒有起訴博士光學公司的意向啊?」

  「這不今天有了,就來找您了。」仇笛道。

  「不可能,我認識瞳明科技現在的總裁肖凌雁女士,如果有消息,應該有人通知我的。」李維慶道。

  仇笛笑笑,抽出那張支票來,亮著道:「我也認識肖凌雁總裁啊,這張支票正是肖總裁簽的。」

  簽名,李維慶盯了半晌,又愣住了,簽名肯定是真的,但好像這個委託,讓他很忌憚,是搞不清所以然的那種忌憚。

  「或者,咱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不起訴,告訴我,博士光學是怎麼回事,這張支票就是您的了。」仇笛道,歪歪嘴笑著,你挑逗。

  但這引起了對方的更大懷疑,他一把抽走了支票,重新仔細看過之後,嗖聲扔了回來,有點氣急敗壞地道著:「郭菲菲的名章還在上面,你騙誰啊?給你三十秒時間,從我面前滾蛋?」

  「這麼不客氣啊,我要不滾呢?」仇笛拿起支票,不服氣地道。

  另一位直接了,直接拿電話拔110,仇笛一摁電話,哀求道著:「好好,馬上走,驚動警察對你們也沒有什麼好處吧?你還別嚇唬哥們,你和吳曉璇有一腿那事,我們都有證據……」

  「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李維慶暴跳了,指著仇笛的鼻子,差點就要上手了。

  仇笛一仰身躲著,邊退邊道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找上你,不會無緣無故……別瞪眼,哥們還會來的。」

  他一拍門,背後的電話光聲砸門上了,滿廳律師都在詫異地看著,仇笛掩著臉,灰溜溜地逃也似地跑了。

  不過這事對李維慶的震動確實不小,他在隔間裡來回踱步著,又生怕別人窺到他這神不守舍樣子似的,放下了簾子,思忖良久才拔著電話:

  「喂,曉璇,到底怎麼回事?剛才有人來委託我起訴博士光學?」

  「啊?怎麼可能?你沒犯暈吧?」

  「真的,剛走,嚇了我一跳,他說他是瞳明科技的,還拿了一張肖總簽名的支票,差點就唬住我了。」

  「什麼?支票,到底怎麼回事?」

  「……就這樣,譜挺大,我還以為碰上個大案子,誰知道是這事,他要不亮支票,我還不知道是假的……不過他怎麼可能有肖總的支票?」

  「我明白了……是這幾個混蛋,你千萬千萬小心啊,這幾位都是京城哈曼公司的商務調查員,其實也就是多半個商業間諜,郭菲菲的事就是他們查出來的……」

  「等等……我一會兒給你打電話。」

  李維慶也算是個人精,在聽到這人的來路時,他登時警覺了,對於那種拿人把柄,逼人就範的事,當律師的可沒少見過,有時候倆口子還相互刺探呢,如果是商務調查公司的,就不可能這麼小兒科了,編一個破綻百出的故事,逗人玩來了?

  當然不可能,那就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真相,在來人坐著地方,桌沿下伸手可及的地方,貼著一個硬幣大小的裝置,從下往上看,赫然能清晰裸露的電源線。

  沒錯,是竊聽的,他懊悔不已地拍著額頭,氣得一屁股坐地上了,說話倒是沒露餡,可剛剛這個電話,露餡了。

  怎麼辦?怎麼辦?他拍著額頭,使勁地想著辦法,但關鍵的時候,腦力不夠用了,這事情太大了,大到他根本不敢去想像後果,知情人不多,要是真從他這裡露出去,這麼屁大點的律師事務所,可不夠人家折騰。

  咦?不對,我糊塗了。李維慶一骨碌坐起來,整整領子,調整情緒,突然間他的思路峰迴路轉,覺得這根本無所謂啊,沒有任何證據,誰又能怎麼著,總不能憑竊聽的幾句話就把他嚇住吧,虧我還是個律師,怎麼光顧著著急,把這茬給忘了。

  一念之差,讓他找回點自信來了,剛坐下調整好情緒,敲門聲起,應聲而進的是迎賓,捧著一束花,笑吟吟地道著:李主任,有人給您送花。

  「哦,放這兒吧。」他故意忙碌,頭也沒抬,等送花的出去,才狐疑地拿起來看看,今天有點疑神疑鬼了,可不料越疑越出鬼,他看到紙片留言時,驚得湊近了細瞅,上書一行字:

  李大律師,我聽到您和吳曉璇的電話了,謝謝您的消息。

  「哎呀,真尼馬損……這不是想害死老子嗎?」

  李維慶一拍額頭,欲哭無淚地道。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他的電話又響起了,他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想了很久沒敢接,可對方一直響著,無奈試探接時,一接就聽到剛才那位的聲音:「李大律師,我是剛才給您一百萬的那個,您確定,不想要這一百萬?」

  「騙子,你不得好死……」李維慶怒了。

  「騙子和律師不是同行嗎?您客氣什麼呀?再說我沒騙你什麼東西啊,你和吳曉璇挖瞳明牆角,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嗨,要不,您付我點封口費,這個我可以接受?」仇笛道。

  「什麼什麼?我付你錢?你怎麼不去搶銀行找死啊……你想說什麼隨便。」李維慶怒極反笑了。

  「你已經亂了方寸,就別強作鎮定了,你真以為我不敢說?」仇笛嗆著。

  「你隨便啊,我對我說的負法律責任,就怕你負不起責任,我還告訴你,我知道你們是誰,咱們走著瞧。」李維慶怒道。

  「嘿嘿,想好事,想玩法律條文,兄弟們誰陪你啊……知道委託我們的是誰嗎?姓肖……」仇笛道。

  「姓老天也扯淡。」

  「知道委託我們幹什麼嗎?就查博士……知道你說的告訴他們能有後果嗎?你自己想吧……」

  「隨便,誰怕誰呀。」

  「小子你別得瑟,知道我們把你這漏嘴話告訴誰,傳給肖凌雁……就你這小門面,得滾蛋吧?」

  兩人嗆著,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李維慶的氣焰一下子被打下去了,半晌無語,只聽得到話筒裡喘息的聲音,仇笛又在電話裡道著:「看來,你可以考慮給點封口費的事了。」

  李維慶咬牙切齒,卻是毫無辦法,他一字一頓地道著:「你……要……多……少?」

  「謝謝,想到合適價格,我一定通知你。」仇笛道。

  電話掛了,成了嘟嘟的盲音,李維慶眼神發滯,不經意吧嗒一聲,他才省得,手機摔到了地上,光滑的表面,正映著他那張帥氣,但已經扭曲的臉……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09
☆、72. 第31章 霧盡山不顯

  「嘿嘿,想好事,想玩法律條文,兄弟們誰陪你啊……知道委託我們的是誰嗎?姓肖……」

  「姓老天也扯淡。」

  「知道委託我們幹什麼嗎?就查博士……知道你說的告訴他們能有後果嗎?你自己想吧……」

  「隨便,誰怕誰呀。」

  「小子你別得瑟,知道我們把你這漏嘴話告訴誰,傳給肖凌雁……就你這小門面,得滾蛋吧?……看來,你可以考慮給點封口費的事了。」

  「你……要……多……少?」

  「謝謝,想到合適價格,我一定通知你。」

  ……

  清晰的錄音放著,肖廣鵬盯著手機,像在思索什麼,仇笛、管千嬌四人仔細地看著那張俊秀的臉,試圖發現這位富二代表情裡的變化。

  肯定有變化,這是已經很明顯的事了,另一個所謂「竊取」瞳明專利的博士光學公司,肯定有問題,肯定和瞳明內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你卻無法捋清這其中的蹊蹺。

  所以,四人馬不停蹄返回江州市,又找上了肖廣鵬,以仇笛的想法,如果多這麼一位強援,肯定會事半功倍的,再怎麼說,他也是肖家的人嘛。

  聽完了,仇笛手機閃著一張照片提醒著:「這個人就是李維慶,蕭山維方律師事務所的主任,這個律師事務所應該是他創辦的,有關業務上的來往什麼,我覺得是子虛烏有,你們請個法律顧問,不至於跨市請吧?況且,我想他不會和瞳明科技有什麼業務往來。」

  肖廣鵬沒吭聲,像是難以啟齒,尷尬地咬咬嘴唇。

  「這是我們找到的,他和吳曉璇幽會的場景,吳曉璇在郭菲菲出事後,頂替了她的位置,假如,我是說假如,吳曉璇如果也有問題的話,那瞳明的洩密風險仍然沒有解決。」管千嬌提醒道,她亮的是兩人在臨海私會的照片。

  實物、竊聽……可以直觀地這樣想像,比酸脂材料更大的洩密問題仍然存在,福建的博士光學一直做的是出口業務,比武漢寶島對瞳明的威脅更大,而吳曉璇和她的律師男友,很可能就是輸出那項專利的中間人。

  肖廣鵬仍然沒有說話,他眼睛分外地明亮,眉頭卻皺得很緊,他幾次審視對方幾人,幾次都是欲言又止,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很真切,就像懵然中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卻又被真相驚呆了一樣。

  「兄弟,你說句話呀,這都半個小時,屁也該憋出來了?」包小三憋不住了。

  這話氣得管千嬌翻了他一眼,包小三趕緊讓開,怕挨踢,管千嬌煩燥地和耿寶磊道著:「去,你們再坐一桌。」

  「好,走走。」耿寶磊拉著包小三,坐到了隔間的桌邊,也是,麥食客的小炒味道不錯,光顧說話這吃都沒呢。

  走了兩位,雅桌空出了許多,肖廣鵬看看期待的兩位,他尷尬地動動僵硬的手指道著:「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想找到真相啊,難道你不想?」仇笛問。

  「真相?」肖廣鵬呵呵笑了,像自言自語地道著:「真相,無非是真實的假像,不管那一個家族企業,都跳不出骨肉相殘的怪圈;也不管那一個家族企業,都逃不脫自毀長城的宿命。」

  「您是說,這仍然是你們內部人在搗鬼?」仇笛問。

  「不。」肖廣鵬糾正道:「我是說,這些和你們又有什麼關係?」

  對呀,有什麼關係。仇笛和管千嬌瞬間覺得矮了一頭,兩人的動機不純,行徑齷齪,又有什麼資格來指摘別人的家事。

  「是這樣,我們無非是想找真相,向現在的肖總,換回一張能支付的本票,如果這個洩密能從我們手裡查出,我想她會不吝那點小錢的……而不管是您,還是您父親,現在需要一個台階,那怕這事將來庭外和解,我想,也應該爭取一下肖總的態度。」仇笛道。

  管千嬌適時解釋著:「找間諜我們是專業的,如果我們雙手合作,可能這事情會更好辦一些?難道您不想您的父親、女朋友,早點出來?」

  「想,我見過很多自稱朋友,為我打算的人。」肖廣鵬道,兩人臉色一鬆,卻不料肖廣鵬評價道:「不過最終,他們不是為我打算,是為錢打算……對不起,我幫不二位。」

  「嗨……肖少爺,您這是……難道你不覺得,福建的博士竊密已經很明顯了,吳曉璇和李維慶肯定有問題?」仇笛急促地道著,肖廣鵬卻是已經站起身來,聽到此處,他又坐了下來,看著仇笛,想了想,像在想什麼喜悅的事,半晌才隨意問著仇笛道:「你有兄弟姐妹嗎?」

  「有。」仇笛點點頭。

  「假如有一件喜歡的東西,被你兄弟姐妹其中的一位強行拿走了,原因是因為他更喜歡,你……會和他們拚命嗎?」肖廣鵬嚴肅地問。

  「不會。」仇笛道。

  「謝謝,我也不會。」肖廣鵬起身道,告辭了。

  「嗨,你這人怎麼這樣?你已經被逼到這份上了,最好的下場就是被肖凌雁攆出瞳明,難道不想做點什麼挽回?」管千嬌急急地道。

  「不想,我堂姐比我強,瞳明在她手裡,會做得比現在更好。謝謝二位的盛情款待。」

  肖廣鵬優雅地轉身,悄然離開了。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平靜得不帶一絲做作。

  一閃而過,倒把仇笛看得大惑不解,很久以來他已經習慣各種無底線的唯利是圖,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底線可能遠沒有這位紈褲高。

  「嗨……嗨……你怎麼了?」管千嬌在他眼前晃著手指。

  仇笛愕然地收回了眼光道著:「我有點喜歡這個人了。」

  「他比你帥?」管千嬌愕然問。

  「不,他比我見識高。」仇笛抿著嘴,很讚的口吻。

  「那怎麼辦吧?這傢伙死活不上路,咱們得抓瞎啊,這回肯定觸到瞳明的疼處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傳到肖凌雁的耳朵裡。」管千嬌道。

  離座的兩位端著碗碟又回來了,坐下來趕緊問結果,結果是沒有結果,把倆人噎住直凸眼,耿寶磊道著:「肖廣鵬性格太軟弱,根本不管用。」

  「又沒讓他幹什麼,配合一下就行了,這都不行?」包小三問。

  仇笛搖了搖頭,管千嬌邊吃邊道著:「沒用,看樣是心灰意懶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可得小心點啊,別跟唐瑛一樣,回頭讓警察把咱們提留走。」包小三警示著。

  這就是個問題了,私下裡搞小動作可以,真要放到明面上,幾個人PK瞳明,無異於螳臂擋車,管千嬌也意識到此中的問題了,提醒著仇笛道著:「三兒說的沒錯,肖凌雁如果知道你還拿著那張支票招搖幢騙,肯定饒不了你……唐瑛不就表現得和祝士平稍微親近了點,人家就把她整到派出所裡了。」

  「這個暫且沒多大問題,咱們在暗處。」仇笛心不在焉地吃著道。

  「可一直大暗處,錢怎麼辦?這開銷多大。」耿寶磊道,他這句可是符合了包小三的心情,包小三附合著:「對,要不行咱們就撤吧,錢毛都沒有,你跟人家耍什麼陰謀呢?」

  這話聽得管千嬌直樂呵,三兒有時說得,真是鞭辟入理。

  說白了,就是生怕勞而無功,仇笛聽煩了,擺手示意安靜,很不悅地一放筷子道著:「這樣,從今天開始休息兩天,咱們什麼也不幹,到海濱浴場玩去,好好捋捋思路,開支都算我的,行了吧?」

  這個行,包小三和耿寶磊齊齊附議,連管千嬌也不介意多宰仇笛點了,她提醒著:「那這邊的事放下了?」

  「找個人替咱們幹,咱們現在這麼有錢,就得活得任性點嘛。」

  仇笛道,順手把一個錢包拍到桌子上,那三位瞬間明白了,要找的是誰。

  ……

  ……

  沒錯,綽號鉻鐵頭,姓于名大洋的人。

  此時這位在車站被人捂眼睛摸了包和手機的事,正在鋪面裡鬱悶著,一天沒什麼生意不說,還倒賠了幾千塊,搞得他一天病懨懨的什麼也沒心勁幹,生怕那位瞳明的焦老闆找上門來。

  還好,焦老闆沒來,快打烊的時候,其他人來了,進了一對男子,穿著風衣,留著鬍子,更鬱悶的是,大晚上戴著墨鏡,賊頭賊腦地就進來了。

  「嗨,你們幹什麼?」于大洋出聲問道,兩人面相不善,他提醒著:「要打烊了,有事明天來吧。」

  「有生意接不接?」仇笛問。

  「先付訂金,時間比較緊,敢不敢接?」包小三問。

  「什麼……什麼個意思?」于大洋愣了,這一行多少有點保密性,畢竟是見不得光的生意。

  「于大洋,行內人稱鉻鐵頭,四十一歲……你在聽風群裡,好像不叫鉻鐵頭吧?」仇笛問。

  于大洋聳然動容,能查到這麼清楚,那就是同行人士了,他緊張地起身問:「您是?」

  「群主……秦淮艷姬。」仇笛得瑟地道,那蘭花指一翹,差點把包小三噁心到吐。

  「久仰久仰……我剛入群,聽說過群主您的大名……怎麼可能?太意外了。」于大洋驚訝地道,聽風群可都是賣信息的各行神人,據說裡面有能人足不出戶就已經年入百萬了,而這位創建聽風群的群主秦淮艷姬,早就是一位資深的商業間諜了。

  「沒什麼意外,我也是撞運氣來了,查到了你的IP就在江州,兄弟,吃這碗飯小心點,聽風無處不在啊。」仇笛道,這些都是管千嬌教的,他自己都沒整明白,管千嬌怎麼摸到了于大洋的這些信息。

  「那是那是……群主教訓的是……您二位找我……」于大洋客氣了,把兩人請到上座。

  「我兄弟的事。」仇笛一指包小三,提醒道:「兄弟,你的事,告訴他。」

  于大洋一瞅,包小三一抹臉,一捂眼睛,不愧是當過群演的,轉眼間把于大洋看鬱悶了:居然哭了。

  真哭了,咧著嘴,擤著鼻子,不時地抹眼睛,聲音嗚咽,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啊,于大洋好奇地看仇笛,仇笛哎聲嘆氣,似乎不願意,走到了門口,關上了門。

  又哭又擤鼻涕的,算是把于大洋看不下眼了,他同情地問:「這位兄弟,到底怎麼了?您倒是說話呀。」

  包小三扔出一部手機,示意于大洋看,于大洋一看介紹,吳曉璇,女,31歲,住址,單位等等信息,于大洋愣眼問著:「這是……」

  「我老婆。」包小三悲痛欲絕地道。

  「哦,挺漂亮。」于大洋客氣道。

  「嗚……跟別人上床了。」包小三突來一句。

  「……」于大洋憋住了,不光戴墨鏡,敢情還戴綠帽了。

  包小三抽抽答答的講著劇情,你看我長得醜是吧?別客氣,別否認,我確實長得醜,這也是導致我老婆另尋新歡的原因,尋就尋吧,我不介意的,但是她要拋棄我,和我……離婚。這太過分了,你不覺得過分嗎?睡了我老婆,還要花我的財產,我這一肚子苦水,我比杜十娘還苦啊。

  說來說去,是老婆出軌,老公試圖掌握證據,在離婚時拿到主動權的事,這事是于大洋的專業,他一下子放心了,何況對方提供了詳細的住址,照片,他安慰著:「您放心,這事我們能辦了,絕對讓她和您離婚時,一毛錢也拿不走。」

  「哦,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啊大哥……咱們醜人命苦啊,那怕丟了老婆,也不能丟了財產不是?」包小三感謝道,不過還是不時的捂著眼睛,生怕這扮相被對方識破。

  「那是,大丈夫何患無妻呢。」于大洋安慰道。

  還好,悲情故事的主角,于大洋倒沒出來這是焦老闆照片上提供的人,匆匆交待,包小三起身掏著一摞錢,啪聲拍到桌子上說著:「我也沒數,訂金就這麼多,你給我可了勁地刨,從現在開始,七十二小時給我回音,只要有消息,我把錢給你匯賬上……一萬打底,上不封頂。」

  「這麼急啊?」于大洋稍稍緊張了片刻。

  「老婆天天鬧離婚,夜夜跟別人睡,能不急啊,大後天開庭。」包小三道,指著那人問著:「成不成,給句實在話。」

  「成!」于大洋斬釘截鐵道。

  雙方互留了聯繫方式,匆匆上車走人,關於姓名、來歷等等細節,對了,這行是從來不問的。

  送走了人,于大洋開出他那輛破麵包車來,即時踏上捉姦之旅了……

  ……

  ……

  這就開始了?

  管千嬌從租車行租到一輛商務車開回來時,已經晚上九時多了,一上車,包小三就和耿寶磊繪聲繪色講經過,反正就是用他的錢,再把他雇上,那傻缺現在估計已經在想辦法找吳曉璇和李維慶了。

  「你傻樂什麼?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耿寶磊看不慣包小三的表情了。

  換下了座位,仇笛坐到了駕駛位置,隨意道著:「出這事兩人肯定要謀面,就看于大洋能不能找到人了。」

  車起步時,管千嬌卻在置疑著:「有什麼用啊,哎仇笛,你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我覺得咱們離目標越來越遠。」

  「對呀,其實那幾千咱們分分多好,還僱人找吳曉璇和李維慶的幽會證據,那還用他幹?咱們不都有麼?」包小三道,管千嬌斥著他別打岔,耿寶磊也附合管千嬌的想法,現在又要離開江州去玩,可不是離目標越來越遠了。

  「咱們已經戳到他們的痛點了,這光景還是躲遠點,避開他們的一鼓作氣,等氣歇時再出來。」仇笛道。

  管千嬌直推他胳膊道著:「你別神神叨叨的,到底怎麼想的。」

  「我還沒怎麼想呢。」仇笛笑著道。

  「少來了,要沒機會,你溜得不比誰快……對了,以我對你的瞭解,笑的時候,嘴角往上翹,那是有主意。嘴角往一邊歪,那是……」管千嬌道,耿寶磊插話道:「那是準備幹壞事了?」

  「對,就是這樣,剛才先往上翹,又往一邊歪。」管千嬌道,這是有主意,又準備幹壞事了。

  仇笛笑了笑道著:「看來不能處得太熟悉了啊,連我的表情都能分析出來……那你們分析一下,瞳明這事的癥結在什麼地方?」

  「新老交替,人心不齊,各自為政。」管千嬌道。

  「業務滑坡,各有打算啊。」耿寶磊道。

  「肖廣鵬其實挺明白,他說那就不錯,家族式的企業,都逃不脫自毀長城的宿命。」管千嬌道。

  「人家毀人家自己家的,和咱們沒啥關係啊?」包小三插進來了。

  「有,怎麼毀、誰來毀、毀到什麼程度,這和咱們就有關係了,內幕就是錢啊……就像拿到焦敬寬包養小三的內幕,他上次見面直接扔給我兩萬塊錢……這次拿到吳曉璇和李維慶通話,如果你想換錢,幾萬塊我估計沒問題,他們一點都不心疼……焦敬寬的志向不在這個上面,我們可以暫時忽略他,但吳曉璇和李維慶就有問題了,你們說呢?」仇笛問。

  管千嬌想想道著:「肯定有問題,如果瞳明內部真正的洩密人還在,那他應該是通過吳曉璇輸出,吳曉璇不懂技術,不在核心位置,又有接觸外來人員的機會。李維慶應該是個參與的角色,他既然對福建博士光學的事很清楚,那麼他的角色應該是……用最合法的手段避開法律風險。」

  「這正是讓瞳明有苦說不出的原因,歐洲的EPO專利,他們只能望洋興嘆,而產品不能輸出。」耿寶磊道,國外的專利保護很嚴,可不像國內山寨這麼多。

  「呵呵,你忽略了一點,焦敬寬並不是個草包,據他講,專門製造這種鈦鎳記憶金屬的高檔產品,純粹是死路一條,那麼明明是死路一條,為什麼對方還能做活了,做大了?渠道怎麼來的?經銷商怎麼維護的?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搞定的事。而博士光學,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把瞳明的海外高端業務擠走了一大塊蛋糕……注意啊,他們連專業的模具廠也沒有。」仇笛道。

  「我好像明白了。」管千嬌道。

  「明白什麼了?」耿寶磊好奇地問。

  「瞳明應該有一個可怕的競爭對手,很可能高層有對方的潛伏間諜,目的就是竊取瞳明的先進技術,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搶奪他們的海外市場份額,等瞳明內亂紛起、頹勢出現的時候,或打擊、或收購、到那時候瞳明連反抗之力都沒有了……國外很多VC投資商都是這麼幹的,不少發展很好的民企,都被他們這麼吞併了。」管千嬌道。

  「講講,這怎麼幹的。」耿寶磊興趣來了。

  「這有什麼聽的,不跟咱們捂人眼睛,摸人錢包一個理麼?還不就是坑蒙拐騙。」包小三沒興趣了。

  三人討論著,爭論著,管千嬌排著不少企業內憂外患,最終走上不歸路的實例,給兩位掃著盲,那一波三折的故事,還真把兩人聽得猜不到結果。討論著討論著就吵起來了。

  夜色越來越濃,離江州市越來越遠,不過仇笛卻覺得,離心裡的目標卻越來越近,他沒有聽這幾人討論,專心致志的開車,不過他臉上的笑意很濃。

  對了,笑的時候,嘴角是往上翹的……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09
☆、73. 第32章 諜坑又坑諜

  「到底怎麼回事?」

  吳曉璇重重一摔手裡的營銷計劃報告,煩燥地對著面前的焦敬寬道。

  問的是那幾位商務調查員的事,焦敬寬沒想到上面怎麼會重視這事,可這事……他是難以啟齒啊,他囁喃地道著:「沒事,吳姐,我就在市裡遇見過一回,看著像,隨口這麼一問不是?」

  「呵呵。」吳曉璇笑了,那種輕蔑地笑,兩人都是商場摸爬滾打的主兒,彼此有多少斤兩清楚得很,吳曉璇笑道著:「我雖然不懂眼鏡,可看人眼睛沒問題,人說謊的時候,瞳孔會收縮;人緊張的時候,眉頭會上皺;敬寬,剛才幾樣你可都佔了?」

  「沒有沒有,您拿我開什麼玩笑呢。」焦敬寬不好意思地道,外人不知道,可他清楚,吳曉璇雖然在臨海無根無基,可恰恰是這個優點成為總裁的依重對象,從她直線上升到總裁助理就看得出來,那職位和貼身閨蜜可沒什麼兩樣。總裁不在的時候,幾乎就是她和祝士平說了算。

  但這個女人很難纏的,焦敬寬聽到了幾聲冷笑,明顯覺得矇混不過去,吳曉璇名為看計劃,估計根本就沒看進去,不時地剜他一眼,等著他說實話呢。

  「怎麼,還不準備講?提醒你一句啊,這幾個人可不是善茬,要讓他們抓到把柄,別指望我幫忙。」吳曉璇道。

  啪唧,焦敬寬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湊近了點,低聲道:「姐啊,您是我親姐……這事真沒法說啊,我在市裡約麗麗吃了頓,這倒霉催得,誰可知道這幾個貨盯在我背後拍照……還訛了我幾千塊。」

  他說著幾日前的事,吳曉璇卻是知道這位遠親行為不檢點,偏偏又懼內,這事肯定沒假,肯定是在查洩密的時候假公濟私,揪著焦敬寬的小辮要錢了。

  「後來呢?後來怎麼又找上你了?」吳曉璇問。

  「他們說是肖總派的,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真的,結果他們說查洩密,懷疑祝士平,我就知道不對了,祝總這身份還用洩密?他隨隨便便一跳槽,那家不得給他百萬年薪,要走早走了。」焦敬寬道,那人裝過頭了。

  「他們還問什麼?」吳曉璇問。

  「還問……福建博士光學的事。」焦敬寬道。

  吳曉璇毫無徵兆地站起來,失態了,然後尷尬一坐,有點愕然地看著焦敬寬,焦敬寬心有不解,好奇問:「怎麼了?吳姐?」

  「沒事,那不也是咱們一塊心病麼,沒想到他們也注意上了。」吳曉璇掩飾道,直問著:「你怎麼說的?」

  「我就說……專業製作高檔眼鏡產品,那對於整個產業鏈來講,是不合理的,是找死,遲早要倒閉唄,事實不就是這樣嗎?他們連專業的模具製造都靠外包,那能發展起來麼?除非是像咱們這麼大一家公司,有龐大的基礎業務,才能支撐起這個高端市場,否則你建空中樓閣,根本經不起市場風險嘛。」焦敬寬侃侃道著,越說越慢,他發現吳曉璇的臉色越來越不對了,慢慢的住口了,好奇地看著,小心翼翼地問:「吳姐,我沒說錯吧?」

  「倒沒說錯,錯的是,你根本就不該說,什麼把你急得嘴漏成這樣?」吳曉璇翻了他一眼,直安排著:「你,什麼也別幹了,找找,這幾個人現在在哪兒。」

  「找了,昨天乘高鐵走了。」焦敬寬道。

  「相信我,絕對沒走,去吧……肖總就快回來了,大後天要開庭,關鍵時候你可別出漏子啊。」吳曉璇道。

  焦敬寬像個下人一樣,一肚子狐疑沒敢多問,告辭出去,想想人還沒走,想想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入手,他慢慢地覺得頭大了,這私事公事攪到一起,怎麼理清頭緒,其實他倒期待那些人走了呢。

  一個上午,焦敬寬帶了七八個保安,江州、蕭山兩地通過多方途私查找,不過並沒有好消息傳回來。沒找到,甚至焦敬寬還動用了公安上的朋友,查找中小旅店治安網的登記,也沒有查到前一天有入住的登記,那幾位,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事情就怕疑神疑鬼,越懷疑,越出鬼,過了中午,吳曉班匆匆離開辦公樓,駕車駛到技術樓,意外的是,總經理祝士平居然下樓,和她同乘一車離開。

  還有一個意外,他們沒有發現,背後已經跟上了一輛麵包車,車裡,正坐著那位見獵心喜的于大洋,他抓拍到了第一張「姦夫淫婦」的照片,然後有點瞠然,這和委託的人提供的並不一致,他很直觀的判斷,不是弄錯這頂綠帽子了,就是不止一項綠帽子。

  跟了兩個多小時,車直駛蕭山市,目的地是蕭山市湖濱酒店,兩人並肩進了酒店,又被于大洋抓拍到了,他更確信,這一項綠帽子要扣實了。

  麵包車想進那個停車場可不容易,這個難不倒市井廝混的人物,他扣了頂帽子,拿了塊擦車布,左躲右閃避著監控,不一會兒便摸到了目標的那輛奔馳車前,然後……然後車邊就出現了一個勤勞的擦車人,既像愛車的車主,又像等人的司機,連保安都沒有起疑心。

  這種高檔酒店,沒有房卡連電梯都上不去,別說去捉姦了,所以只能守株待兔,過了足足半個小時,于大洋已經把事辦妥,正等著偷拍兩人出來的時候,又生意外了,他居然發現委託人提供的目標車輛出現了,也泊進了車場,然後車主匆匆進了酒店,正是委託人給他提供的那位「姦夫」:李維慶。

  「哇……這老婆真拽,難不成要湊一塊玩3P!」

  于大洋偷拍著,心裡有點同情地道,那位綠帽男哭成那樣,完全可以理解。

  ……

  ……

  十一時四十五分,離開臨海。

  十四時到蕭山湖濱酒店,兩人進了酒店,應該是開飯了,好久沒出來。

  十四時二十七分,李維慶到了酒店,他們三人應該在一起,不過我無法進入。

  ……

  一行一行監視的記錄由手Q直接傳到了仇笛的手機上,文字,照片,時間軸很完整,怨不得這人有點名氣的,幹這事還真有點專業素養。

  暫時沒有確定消息,仇笛把手機遞給了管千嬌,管千嬌翻看著,皺眉頭了,本來預料到吳曉璇會出來,可沒想到,她居然把祝士平帶出來了。

  仇笛有點不解地問著:「通常情況下,這種婚姻間諜,會怎麼幹?」

  「盯梢、跟蹤沒問題,告訴他們手機號,他們就有辦法找人,也能找到通話記錄……嗯,現在這個情況,于大洋應該是在他們的車上做手腳,比如監控、拾音器,都會盡量裝上,說不定那一樣就派上用場了……但要進入這種私會的房間就不可能了……」管千嬌道。

  「有沒有辦法竊聽到他們的談話?」仇笛道。

  「有。」管千嬌道,仇笛一愣,管千嬌潑涼水了:「除非你把他們的手機拿過來,讓我裝上音頻分流……而且不能是那種不可拆卸的高檔手機。」

  這就是不可能嘍,畢竟商業間諜,公司級的,你和國家級的還差很遠,頂多停留在民用裝備水平上。

  仇笛無話了,他無聊地撮了把沙子玩,不遠處就是海浪的聲音,沒見過海的包小三,凍得瑟地非要去游泳,把耿寶磊也拖上了,遠遠看去,一漾一漾的海水起伏中漂著一撮人腦袋,其中鬼呼怪叫著,就是包小三了,仇笛看著那貨,皺眉的表情意外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想到什麼了?」管千嬌正在注意他,催著問。

  「沒想,看到那貨了。」仇笛指指包小三的方向,連管千嬌也忍俊不禁了。她無聊地拿著手機問著:「現在看來,應該很明瞭了,還記得咱們最初設定的打草驚蛇嗎?」

  「記得,怎麼了?」仇笛問。

  「你和謝總說,驚不動的,就是那條蛇,現在看來還是正確的,我們從吳曉璇、祝士平身上還真是什麼都沒有查到。」管千嬌道。

  「那你覺得,祝士平是第二個洩密者?」仇笛問。

  「差不多吧,如果他是,就很合適了。輸出技術專利,海外註冊,搶走瞳明的一部分海外業務,民企裡掌櫃坑東家的事不少見,他這種身份,很容易得到VC投資的,加之又有海外操作的經驗,這種事對他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這也能說明,為什麼出了第一次洩密,又有第二次接連發生,而且還在升級,應該不是一回事,是後者在借前者掩飾自己的行徑。」管千嬌道。

  「看這樣,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仇笛又問。

  「對,可也不對。」管千嬌道。

  「不對在什麼地方?」仇笛問。

  「謝總說過一句話還記得麼,能被別人抓到的,都不是高明的間諜……假如是祝士平,我們恐怕沒有機會抓到他。」管千嬌道。

  是啊,可能輸出EPO專利都是合法的手段,可能同謀的人早就有了攻守同盟,已經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該擦的痕跡的早就處理得乾乾淨淨了,恐怕瞳明也能望著專利興嘆,那些高智商的奸商,會想盡一切辦法規避法律風險的,就即便有朝一日你明知道是他,也對他毫無辦法。

  「呵呵,我想起了咱們大天朝的宣紙、唐三彩的事,就是人家日本鬼子把製造技術堂而皇之地偷走了,之後眾人的評價反倒說日本鬼子很精明。」仇笛道。

  「一樣的,國外的品牌在咱們這裡被瘋狂地山寨,商人逐利是沒有底線的,他們不分民族,信仰的是同一個上帝……我們是不是陰暗面想得太多了?」管千嬌道。

  「不,可能還不夠陰暗,如果瞳明是我名下產業,我該怎麼做?可能我達不到把親叔叔送上法庭的水平,所以,我感覺自己的陰暗程度還不夠。」仇笛道。

  「你別胡思亂想,咱們無非是想得到點額外收入,不過現在看來,沒那麼容易,肖凌雁能為郭菲菲的事付哈曼一百萬,恐怕已經是極限了。」管千嬌道。

  「不,既然沒有底線,那就不可能有極限,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很好的切入點而已。」仇笛道。

  「可我們不可能找到了,鉻鐵頭,也就是于大洋,這個三流間諜,不會派上大用場的,頂多能告訴這些人的行徑,而我們就既便猜得到真相,也同樣無能為力。」管千嬌道。

  說到此處時,仇笛明白了,管千嬌依然是在委婉地勸他放棄,這是一件看不到希望的事,誰也沒有能力證明,福建的博士光學,和瞳明某個高層有關;更無從知道,這中間籐纏麻繞的關係。當然,也不可能有機會拿到企業經營者的簽單了。

  兩人相視沉默了,眼神慢慢變得僵化,越追,越發現路越窄,好像進到了一個沒有出路的死胡同。

  待到十七時,于大洋的消息又傳來了,兩輛車先後出行了,而目的地卻是機場,此時連于大洋也開始懷疑了,他詢問著仇笛這位委託人,吳曉璇、祝士平都是瞳明科技公司的,這是江州市一個知名企業,查這種事難不住這位三流間諜,他問了,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讓我跟蹤瞳明科技的兩位經理人?

  管千嬌無言以對了,他遞給仇笛道:「包不住火啊,這些人都是些人精。」

  「他應該覺察不到咱們的意圖。」仇笛道。

  「你別太樂觀,這些人都是膽小如鼠,一見風向不對,肯定溜號。」管千嬌道。

  仇笛看了半晌手機,轉著話題問著:「你說,他們去機場,應該是幹什麼?」

  「應該……肖凌雁回來了?」管千嬌脫口道。

  「後天就要開庭,這事等不得了……我看呀,還能走一步棋。」仇笛道。

  「你指什麼?」管千嬌沒明白。

  「把于大洋賣了怎麼樣?反正他也接近不了,倒不如用他威脅一下,讓他們……風聲鶴唳怎麼樣?」仇笛笑笑道,陰暗思維開始高速運轉了。

  那可是個同行,管千嬌想了好久,都沒有邁過這道坎,她實在想不通,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

  ……

  天擦黑的時候,航班到站的提示音響起,吳曉璇和祝士平恭迎在候機廳,等到了匆匆下機,一臉興奮的肖總,接人,提行李,肖凌雁看上去狀態不錯,隨意問著家裡的事,抱怨了一番武漢那地方吃食不合口胃的問題,一行人說笑著出了大廳。

  隨行的是兩位法務助理,乘上了李維慶律師的車,雙方就在機場告別,相向而去,坐進車裡的肖凌雁卻是談興頗濃,向祝士平說著,寶島光學已經鬆口,願意庭外和解的事,後天將派專人來江州應訴,至於結果,按經營額度的一倍賠償,肖凌雁介紹著法務助理已經算好了,瞳明提兩億額度,慢慢討價還價吧,最低限度,也得讓他們關門大吉。

  開車的吳曉璇沒怎麼說話,後座的祝士平也沒敢吭聲,兩人都像郁上了心事,車行途中肖凌雁發現不對了,她狐疑地看著問:「咦?今天怎麼了,祝經理,怎麼一言不發了?」

  「哦,沒事,這事已成定局,還有什麼可說的。」祝士平尷尬道。

  這倒是事實,肖凌雁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專心致志開車的吳曉璇,好奇地問:「姐,怎麼了?怎麼你也啞巴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啊,沒什麼大事,回事我再給您詳細說。」吳曉璇道。

  「有什麼現在不能說?」肖凌雁是個急性子,催促道。

  「真沒什麼大事,就是……那幾位商務調查的還沒有走,可能還在江州一帶。」吳曉璇道。

  這個消息讓肖凌雁鬱悶了,脫口問著:「他們吃飽了撐得還在這兒幹什麼?」

  「我們也不太清楚,就是……」吳曉璇不知道話怎麼開口,她囁喃道。

  此時,肖凌雁的手機嗡聲響起,而且是兩部手機同時響起,她拿在手裡,兩部手顯示的都是同一個號碼,仇笛……這種事只能那幫人幹得出來,她沒接,狐疑地看看兩人,兩人似乎都不準備開口,這詭異的氣氛一下子把她的心情破壞了,思忖片刻,她摁了其中一部接聽直接道:「您好。聽說仇先生還在江州?」

  「你猜呢?」仇笛的聲音。

  「我可沒興趣猜,也沒興趣玩這種小兒科遊戲,如果你確定還要電話騷擾,那我只能選擇報警了。」肖凌雁道,對這個人已經孰無客氣。

  「OK,那我直入主題,告訴你點你感興趣的事……你現在乘坐了一輛奔馳商務,車號2099,正行駛在機場高速路上,和你同行的是吳曉璇、祝士平,我在這裡可以聽到你們的談話,您相信嗎?好像他們有難言之隱啊?對不對……當然,你可以猜得到,那輛車上已經有問題了,可你未必防得住,其他地方有問題啊。」

  仇笛話說完,聽得肖凌雁汗毛倒豎,咬牙切齒地道:「卑鄙!」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咱們都有證,這不至於讓您意外吧?」仇笛的聲音。

  「你想幹什麼?」肖凌雁吼著道。

  「你應該猜得著,就像我也猜得著,你想幹什麼。」仇笛的聲音,直接掛了電話。

  聽著耳邊嘟嘟的盲音,肖凌雁心下大懼地吼著:「停車!」

  嚇了吳曉璇一跳,她趕緊靠邊,在應急車道上停車,車一停,肖凌雁瘋似地在車裡車外找,她神經質地喃喃著,有竊聽,有竊聽……三人都急了,趕緊找,不多會就找到了在雨刷的內側,嵌進了兩個指甲蓋大小的電子器件、駕駛室的車頂上,吸附著一個;這麼大個車,還指不定被人動了多少手腳呢。

  肖凌雁瞠然而立,一瞬間心神失守了,她看著祝士平和吳曉璇,很憤恨地道著:「你們到底有什麼瞞著我?」

  那兩位也是目瞪口呆,無言以對,要是一直有竊聽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身後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張惶而去,被識破了追蹤的于大洋可不敢稍作停留了,他知道惹上麻煩了,最好的辦法恐怕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可有時候插翅難逃啊,風馳電掣地往回走,驚慌失措地回到了家,剛下車就嚇了一跳,焦敬寬帶著數人已經等候他良久了,一群黑衣,很黑澀會,毫不客氣地把他圍在中間了,他一下子嚇得癱軟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09
☆、74. 第33章 夤夜將近曉

  「這個……給您……」

  于大洋緊張兮兮地,趕緊掏口袋,焦老闆付過的訂金,趕緊給退回來了,這氣勢洶洶來的,嚇人呢。

  焦敬寬沒有接,盯著他,直盯得于大洋心裡發毛,焦敬寬剛伸手,他不迭地哀求著:「老闆,我真沒說假話,他們確實到了高鐵站……哎喲,我這倒霉催得,你們剛走,我就被人捂眼睛搶走錢包了,那天可是一路走回來的……真的,老闆,要不就是他們故意作了個假像瞞您,我朋友是專業搞婚姻調查的,手機號追蹤定位,準得很。」

  焦敬寬蹲了下來,一蹲,驚得于大洋哎喲喲直捂腦袋,生怕挨揍,不料並沒有發生想像中的被群毆,而是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敲他腦袋,他手露了一道縫,一看,瞬間眼睛發滯,直勾勾看著焦敬寬拍他腦袋的手……哦,是手裡拿著一摞錢在砸他。

  「老闆,您這是……」于大洋覺得事情有轉機了,可能是想錯了。

  「就這幾個人……幫我找出來,你認識多少幹這行的人,都拉上,找到一個給你一萬,三個全找到,給你五萬,怎麼樣?」焦敬寬道,一天毫無斬獲,他知道,恐怕還得靠專業吃這碗飯的人。

  于大洋眼睛轉悠了不到一圈,已經點頭了:「行!」

  不過馬上又覺得不對了:「可他們要不在江州怎麼辦?」

  「肯定,不在江州就在蕭山,要不就在臨海鎮,跑不了這幾個地方,他們肯定不會走。」焦敬寬道,隨意地把錢往于大洋身上一扔,于大洋一骨碌站起身來,吧兒狗似地點頭哈腰在焦敬寬的身側,他急速地道著:「據我分析,這三個有豐富的反追蹤經驗,可能是故意把咱們往高鐵站引,讓咱們誤以為他們已經離開,如果還在的話,那就不限於江州市了,很可能在周邊任何一個地方,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對誰都不是什麼問題。」

  「說這些我不懂,不管你怎麼辦,想辦法給我刨出來。」焦敬寬道。

  「成,您等我好消息吧。」于大洋拍著胸脯道。

  手機響了,焦敬寬邁步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惡狠狠地威脅著:「鉻鐵頭,找不著人,新賬老賬再一起算啊。」

  「啊!?啊……成。」

  于大洋愕然道,又趕緊點頭,再想起一件事,也有人在查瞳明的人時,他及時的剎住車了,還沒回味過來這其中的蹊蹺,那些人已經乘車疾馳而去。

  揍特麼像夢一樣,手裡多了沉甸甸的一摞錢,于大洋坐回了車裡,喜滋滋地把錢數了一遍,又看看焦敬寬提供的資料,照片是監控提取打印的,不甚清楚,可他認得出裡面一位男生女相的,就是高鐵站見過那位,肯定和搶他錢的是同夥,對此,他倒真不介意用最惡毒的方式報復一傢伙。

  但是,他腦子裡想起了一個名字「秦淮艷姬」,這可是聽風群裡的群主,他為什麼也在查瞳明的人,這其中會有什麼聯繫?吃這行飯年頭不短了,什麼事能辦,什麼事不能辦,什麼事該怎麼辦,于大洋心裡有數,焦敬寬這號老闆的事,屬於那種能辦不能辦都得辦的,關鍵就看得怎麼辦了。

  想了不久,手裡錢的份量成功抵消了對危險的警惕,他聯繫著自己的狐朋狗友,在街頭吃串串的、在迪吧搖頭晃腦的、在路口等客上門拉生意的,不多久便匯了一群,直往電腦城後于大洋的電器修理鋪集合了……

  ……

  ……

  焦敬寬是被肖凌雁的電話叫走了,在高速上接到了人,貌似總裁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理都沒理吳曉璇和祝士平兩人,乘車就走,一路陰著臉一言不發,直送回了家裡。

  等祝士平和吳曉璇回來,肖總剛剛吃完飯,焦敬寬還在門口等著,小聲地問著怎麼回事,什麼事惹得肖總這麼生氣,吳曉璇把車上發現的監控一說,嚇得焦敬寬不敢吭聲了,刨人隱私的事誰不忌諱,何況又是這麼一位擁資億萬的大富姐。

  「你們都進來。」房間裡吼著。

  幾人輕手輕腳進了廳裡,肖凌雁正坐在沙發上看一摞資料,擺擺打發了保姆,也沒請幾人坐下,很不客氣地道著:「後天就開庭,你們今天開輛滿是偷拍竊聽的車去接我?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怎麼打算的是吧?曉璇……肖廣鵬請的那家律師?」

  吳曉璇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大睜著眼,說不上來。

  肖凌雁似乎知道他的水平,又問著祝士平道著:「士平,你跟我爸有些年了,模具廠的情況你也知道,要拿不回來,就等於我們輸了;要拿回來,是個空殼子,也等於我們輸了,那些技術員,什麼態度?」

  這個,恐怕也是個難點,肖雲飛言傳身教,有些甚至是跟了他十年以上的徒弟,那些人是什麼身價祝士平清楚,從瞳明走出去隨便一個模具廠都會開出不菲的薪酬,最難辦的就是這些一技傍身的人,萬一因為官司的事流失,那才是瞳明最大的損失。

  祝士平清楚,肖總雖說口口聲聲不怕拖官司,可最怕的也就是拖官司,萬一肖雲飛不買賬,死磕到底,再來個取保候審,出來再扯起大旗,怕是他這些弟子得應者雲從了。

  「怎麼不說話了?」肖凌雁不悅地道。

  「是這樣,我找他們幾個談過話了,不過效果並不理想。」祝士平委婉地道,老廠長是個綿裡針的性格,想把他揉坦了恐怕沒那麼容易,況且在這件事裡,嚴格地講,模具廠確實就是他一磚一瓦建起來的,那些本該由法律界定的產權事宜,已經被親情攪得亂七八糟了。

  肖凌雁扶扶額頭,嘴唇翕動,咬了咬牙齒,又看上了焦敬寬,焦敬寬趕緊道著:「我這兒沒事,您放心,不管出什麼事,我都和您站一邊。」

  「哈曼那幾個到底怎麼回事?」肖凌雁問。

  「我在市裡不是那交了個……女朋友,就吃了頓飯,什麼也沒幹,誰可知道讓他們偷拍到了,他們就拿這個威脅我,問我什麼福建博士的事,問祝經理是不是間諜之類的……」焦敬寬道著,簡明扼要,把關鍵部分省略了,一看肖凌雁臉色不好,他趕緊聲明著:「我是什麼也沒講啊,回頭我怕他們還留著我的照片有後患,就找了幾個人,想收拾他們一頓給攆走……這個……」

  初級階段,沒少幹過撬人生意,打人捅鋪面的事,不過肖總可是喝洋墨水回來的,焦敬寬適時住口了,生怕引起肖總反感,卻不料肖凌雁輕蔑一笑道:「結果你不是對手。」

  「啊對,那幾個太損人,把我們的人揍了一頓不說,還把車軲轆扒了,差點引起車禍來。」焦敬寬瞠然道。

  這正是所謂玩火不慎,引火燒身了,肖凌雁想了想道著:「那就多找點人,多想點辦法,把他們找出來,兩種方式,讓他們不要出現,或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面前出現……實在不行,你約約分局的朋友,讓他們幫你找,不管怎麼樣,別讓他們再來添亂……你去吧。」

  肖凌雁揮揮手,焦敬寬領命而去,匆匆掩門走了。

  屋裡還尷尬地站著兩位,肖凌雁看了眼,似乎沒有發飆的力氣了,揮手道著:「你們也去吧,準備一下開庭的上訴資料,你們就和李律師一起去吧。」

  兩人默默點頭,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落地就遇煩心事,不管是捋不清的家事,還是搞不懂的爛事,讓肖凌雁心煩意亂,特別是坐的車裡還有幾處監控竊聽,像一隻毒蟲一樣噬咬著她,這些人在幹什麼?他們知道些什麼?他們難道和肖廣鵬有什麼聯繫?或者還掌握了什麼秘密?

  想了很久,她在手機裡找到了謝紀鋒的電話,回拔了過去……

  ……

  ……

  「什麼?他們還在調查?」

  「啊?給肖凌雁都裝追蹤竊聽了?」

  「啊?肖總要連我們一起告,告我們什麼?」

  「好好,我知道,我聯繫一下他們……」

  唐瑛被謝總的電話驚得心慌意亂了,還好,正好堵車,被夾挾在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車流裡,拔仇笛的電話,不通;拔管千嬌的電話,不通……四人的電話都不通。

  她急了,在Q上、微信上都留言了,用的是私下約定的信號,三根燃燒的羽毛,要求對方火速聯繫。

  咦,剛發圖片,對方就有回音了,是管千嬌的網名秦淮艷姬,好奇地問:「怎麼了,唐姐?」

  「謝總剛才來電話,怎麼你們還在查瞳明……」唐瑛飛速的按著手機,發了一段話,把追蹤的事,把瞳明要告的事都急急地講出來了。

  還沒講完,蹭蹭蹭她的手機連續接到了數張照片,都是半裸的,海邊,包小三和耿寶磊正可了使把仇笛往海裡拖,還有幾人吃飯的照片,正吃海鮮燒烤,屏幕時間是幾個小時以前。最近的是剛才,管千嬌的文字回覆是:「我們在海邊休假,肖凌雁犯神經了吧?你甭理她,她肯定又想找機會咱們叫回去白使喚……告訴她,把那一百萬支票兌付了,我們就回幫忙去。」

  咦?好像這個理由站得住腳,真不排除肖凌雁遇上麻煩想找哈曼人員解決的原因,這下子唐瑛稍稍放心了,問著近況,管千嬌沒說,又給唐瑛發來一張。

  三張醉態可掬的臉,呶著嘴求吻狀,顯示在她的手機屏幕上,她驀地笑了,回覆道:「真想和你們一起去玩啊。」

  「你放不開,所以就沒有機會嘍。」管千嬌回覆了一句。

  這句話,讓唐瑛怔了好久,她再聯繫時,對方已經沒有回音了,估計是玩得興起,顧不上她了。

  此事,如是向謝總彙報以後,她鬼使神差地拿著手機,又翻看管千嬌發來的幾張照片,那些嬉戲的場景、那些作怪的表情、那無憂無慮的樣子,真讓她羨慕啊。

  是啊,這充斥著霧霾的堵車地方,人像被困在牢籠裡一樣,你的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的,因為眼前根本沒有方向。

  她看著手機,纖指一張,放大了屏幕上的照片,看著仇笛的臉,悄悄的,輕輕地,呶著嘴、促狹似地吻上去了,還好,有那麼多胡思亂想可以打發這漫長的堵車時間……

  ……

  ……

  管千嬌的手機在互傳著,仇笛沒說話,耿寶磊說了,這傳得真快啊,肖凌雁都尼馬告狀去了。

  「猜得真準啊,我猜把肖總嚇住了,肯定覺得咱們聽到內幕了。」管千嬌道。

  「哎,這燒著的三根雞毛,啥意思呢?」包小三暈暈地問。

  「羽毛,你個草包。」管千嬌斥道,奪走了手機。

  「鳥毛啊,還不如雞毛呢。」包小三道,管千嬌生氣了,揪著他,一杯啤酒直灌下去,喝得包小三嗆了一鼻子,連連求饒她才作罷。

  沒錯,還真是實實在在玩了,冬泳,看海洋館、吃海鮮燒烤,玩得不亦樂乎,捎帶著還刺激了肖總一把,許是玩得真是高興,那希望的渺茫的一百萬,倒不是心結了。

  「嗨、嗨……別喝了,老闆,把這件拿走……不喝了。」管千嬌見仇笛又要提酒,她趕緊提醒著,她說了,喝多了我可抬不動你們,這的主要針對包小三,捎帶仇笛,她威脅著:「現在正主可回來了啊,你們別暈三倒四地被人家包了餃子……不是我嚇唬你啊,就肖凌雁的脾氣,衝你威脅人家那幾話,肯定跟你沒完。」

  「也是,得保持頭腦清醒,不能喝啤酒了。」仇笛道,稍一清醒,他徵詢問著包小三道:「三兒,要不來瓶白的?」

  「成。」包小三道。

  管千嬌一踢,生氣地道:「成心氣我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就走。」

  「嗨嗨……別走別走,不喝了,開玩笑呢,真不喝了,誰走你也不能走啊。」仇笛笑著攔道,耿寶磊湊著道:「那是,你是我們的眼睛啊。」

  「呸,馬屁精……嬌是咱們的……」包小三醉意盎然道。

  「什麼?」管千嬌杏眼圓睜,威脅著,知道這貨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親妹妹。」包小三趕緊道,躲過一劫了。

  「說清楚,是親妹妹,還是親妹妹。」耿寶磊發音不同,歧義頓生。

  「你確定是,你妹?」仇笛刺激道。

  包小三腦袋遲鈍反應稍慢,仇笛和耿寶磊吃吃直笑,氣得管千嬌直拍大腿哀嘆著:「我的名節吶,將來就要毀在你們三個夯貨身上……都別喝了啊,現在是該作決定的時候,仇笛,別跟我打馬虎眼,我的態度你們清楚,為了錢咱們可以死不要臉,但不能鋌而走險。」

  「嗯,有道理,英雄所見略同。」耿寶磊道。

  「就是,這話我喜歡,不過這好像不是不要臉能辦了事,這把人惹透了,再見面就有冒險了。」包小三道。

  管千嬌一指三兒提醒著仇笛道:「瞧瞧,三兒都比你清醒,真不知道你想什麼呢?」

  「我在想打獵的事。」仇笛邊吃邊道著。

  「打獵?」管千嬌不解了。

  「哎對了,仇哥,過年帶我去你家玩唄。」包小三期待的求道,叫哥了,不過親妹妹白了一眼,他不敢吭聲了。

  仇笛慣於用無關緊要的事說自己的想法,這點管千嬌是知道的,果不其然,他拿著串枝比劃道著:「打兔子得守田埂、打狼得走山腰、打山豬最好守河邊,打野雞找草叢就行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比如打山豬,開槍的機會不多,最好的一群人敲鑼打鼓吆喝,把山豬嚇出來,嚇到開闊地,在露面的一剎那,這山豬有那麼不到一秒鐘的愣神功夫,這個時候,是開槍的最佳時機?」

  「吹牛逼吧?你開過槍?」包小三不信了。

  「我家槍被沒收沒幾年,護林員是最遲收繳槍械的,我高中就親手幹死過一頭山豬啊。」仇笛得意地道。

  哇,好厲害,耿寶磊神往了,包小三被震驚了,他翻著眼珠補充著:「母豬是吧?」

  管千嬌噗哧一笑,仇笛揪著包小三耳朵,啪啪早上手了,求饒半天才放手,不過心境已被破壞,仇笛直接道著:「我意思就是說機會,時機一定要把握得準,早了獵物不到位,獵人未必能看清環境;遲了獵物肯定跑了,獵人要後悔莫及啊。」

  「那現在是什麼時機?」耿寶磊問。

  「有點早,我還沒看清,對方對咱們的反應有多麼強烈。」仇笛道,他解釋了,越強烈,說明此事的貓膩越大,告到謝總那兒可能是僅僅是個開始,如果他們很強烈,更強烈,就應該有更激烈的表現。

  「咱們在這兒玩,怎麼看到啊?」包小三問。

  「下功夫找還找不到啊,咱們留的破綻太多了,刷過耿寶磊的卡、用三兒的名字租過車、還用我的電話聯繫過肖廣鵬、只要下點功夫,肯定能找到這兒來。」仇笛道。

  說到此處,眾人面面相覷,被找上門可不是什麼好事,看仇笛說得輕鬆,好像巴不得對方找不到似的,管千嬌皺了皺眉頭問著:「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通過此事試探肖凌雁的深淺?如果她對咱們持無所謂的態度,那意思就是……」

  「沒戲了,她要是根本不理會,咱們就較不上勁。也就甭想了,準備滾蛋吧。」仇笛道。

  「那要是揪著不放,意思是……」耿寶磊想想,很不信地反問著:「咱們,和人家較勁?」

  「對,就是這個意思,咱們是霧裡看花,她是水中望月,反正都看不太清,我們想知道她的弱點在什麼地方;而她,肯定也很想知道,我們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所以,不可能不較勁,因為她很自傲,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否則就不會最後那樣調戲我們一場。」仇笛道。

  「可咱們並沒有掌握什麼秘密?拿什麼協迫他們?」管千嬌道。

  「已經掌握了,你還在犯什麼傻?老謝說過,高明的間諜永遠不會被抓住,但再高明的間諜也是人,而不是神,不可能一點痕跡沒有,都到現在了,你居然不知道是誰?」仇笛瞪著眼,奇也怪哉地問。

  管千嬌、耿寶磊、包小三齊齊愕然,相覷良久,都沒有想出是哪一位……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09
☆、75. 第34章 處處是紛擾(1)

  光啷……光啷……

  鐵門開合的聲音由遠而近,直到最後一扇打開,面容清矍,頭髮花白的肖雲飛出現在會見室,即便身陷囹圄,這位億萬富翁的從容氣度仍然把來見他的律師李維慶驚得惶然站起,肖雲飛平靜地看了一眼,就像進他親手所建幾十年的工廠一樣,從從容容地坐下了。

  獄警提醒著時間和注意事項,李維慶喏喏應聲,拿著一摞資料,在按部就班的陳述,他知道,即便對方身份是個在押人員,也不可小覷,不管有罪還是無罪,都不會待在這裡很長時間。

  他陳述內容並不隱晦,有關輸出本企業專利的案件,瞳明董事會決議,可以庭外和解,和解的條件,索賠、武漢寶島光學資產清算以及併購事宜,雙方可以在當地法院調解下商議。當事人並不緊張,反倒是律師對那一串很長的數字感覺有點怵目,如果和解,瞳明併購寶島光學的話,對面這位老人身家是不跌反漲,甚至要超過現任肖總的身家。

  「……肖廠長,情況就這些,明天就要開庭了,我的當事人的意思是,畢竟是一家的事,還是庭外和解比較好,情況您知道了,寶島光學的也要來人,冒昧地問一句,您老的意思是……」李律師客氣地道,畢竟是一家人,也許都不願意走到庭審的那一刻。

  肖雲飛嘴角撇了撇,笑了。

  李維慶瞪了瞪眼,懵了。

  表情這麼微妙,李維慶可搞不清什麼狀況了,等了好久才聽肖雲飛慢悠悠地問道:「小李啊,你怎麼看呢?」

  「哦,我……我覺得還是庭外和解好一些。」李律師道。

  「呵呵,是我那侄女覺得庭這樣好一些吧?」肖雲飛道。

  「這不一回事嘛。」李律師道。

  肖雲飛欠了欠身子,無所謂地表情道著:「可我為什麼覺得不好呢?」

  「那兒不好?您有什麼意見?」李律師緊張了。

  「我有很多意見,作為對法律的尊重,我也會請律師和肖總談,比如,模具廠的資產明晰問題,比如瞳明一直把模具廠資產列為總資產一份,銀行都是對資產估值貸款的,這好像是欺詐行為啊?還有,洩密不止是酸脂材料,鈦鎳合金記憶金屬材料,在歐洲的EPO,幾乎截走了瞳明出口份額的五分之一……這個商業間諜又是誰?我當了一輩子產業工人,讀書少,不等於你們就能騙了我啊?」肖雲飛道。

  這字字句句,正敲在李維慶的疼處,他知道為什麼兩代肖總要把這個難纏的對手拒之門外了。

  可能誰也不太喜歡,太過精明的合夥人。

  一念至此,他轉著話題道:「肖廠長,明天開庭是就事論事,單說酸脂材料洩密的事,我覺得你們是一家,有什麼事關起門來商量,總比嚷出去好一點,您說呢?」

  「你覺得,商量,應該是這種方式?」肖雲飛道,一攤手,看看自己桔黃色的獄衣,他手一支肘,看著李律師道:「告訴她,我可能不同意和解。」

  「啊?」李律師嚇了一跳,他接著道:「可寶島已經同意和解了……萬一庭審,您可能因此入獄啊?」

  「那多好,一家都到監獄來團聚吧。真以為我是個文盲,不懂拿起法律武器?我的律師也在準備應訴材料,是我從上海請來的律師團,勝負未卜,我舉個白旗無所謂,可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肖雲飛道。

  「可那樣,豈不是兩敗俱傷嗎?」李律師難堪地道,這樣飆上,恐怕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那至少比現在公平啊?我承認,我是個奸商,我承認,我輸出了瞳明的研究成果為自己謀利。我為我所做的一切負責……回去請代我問候一句肖總,不管是肖雲清、還是肖凌雁,他們敢為自己做的一切負責嗎?」肖雲飛不屑地道,他慢慢地起身,準備結束談話了,獄警開著門,很客氣地領著這位在看守所也待到特殊優待的嫌疑人。

  李維慶緊張地起身,瞠然不知所謂,臨門了才反悔,這破罐摔得,恐怕肖總也受不了。

  「肖廠長,您要三思而後行啊,外面還有家小,家裡可不能沒有您這位老掌櫃。」李律師急了,打親情牌了。

  「恰恰相反,這已經是深思熟慮過了,替我感謝肖總,不是她我都沒發現,我居然有這麼好一個兒子。」肖雲飛在門口停下了,回頭時,是一臉欣慰,他笑笑道著:「你的當事人還嫩了點,不一定坐在總裁的寶座上就是贏家,也不一定關在監獄裡的就是輸家……等瞳明開始黯淡的時候,不知道她會作如何感想。」

  老奸商笑容依舊,從容而走,把李律師聽得愣了半晌,直到獄警提醒,他才匆匆收拾東西離開。

  出了看守所的鐵門,上了車,駕車的吳曉璇迫不及待地問著情況,李維慶直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吳曉璇急了。

  「可能要壞事。」李律師如是道。

  「壞什麼事?要判他有罪,怎麼著也得幾年吧?」吳曉璇不信地道。

  「如果他不把這點罪當事,那咱們就有事了。」李律師客觀地分析道,他說了,對方如果反訴模具廠的產權問題,那就麻煩了,瞳明只有一個董事會的決議,肯定提供不出模具廠建設、投資的賬目,如果產權歸屬肖雲飛個人,那瞳明的經營就涉嫌違法了,畢竟貸款擔保、資信都把模具廠作為瞳明資產的一份子;還有……李律師壓低了聲音,另一個洩密案,真要捅出來,誰兜得住?

  「哎呀,這到底怎麼了?怎麼走幾步都是磕磕絆絆的。」吳曉璇無暇爭論了,發動著車,踩著油門駛離,匆匆往臨海鎮趕。

  ……

  ……

  第二路是祝士平,他捧著一束鮮花,站在一院的門口,等了好久都不好意思進去,肖凌雁的電話催了幾次,他才邁著如鉛的步子,循著上樓,一路問著到了病房。

  輕輕地叩響了門,旋即推開,肖廣鵬正削著一個水果,削好了,遞給母親,那當媽的一看到祝士平,臉色須是不好看了,她翻了幾個白眼,剛要嘲諷幾句,肖廣鵬笑著勸道:「媽,別生氣把自己氣著啊?明天還去接爸呢?」

  「嗯,也是……餵你誰呀?走錯病房了吧?」當媽的不客氣地道。

  「伯……伯母,我……我來看看您。」祝士平囁喃地道,拿著花手足無措。

  還是肖廣鵬厚道,接過了,謝了聲,當媽的挖苦著:「喲,我可受不起啊,將來瞳明可您祝經理夫人的嫁妝啊,過不下去了,求到你門上,可別把我們攆出來啊?」

  「伯母,您……誤會我了。」祝士平不好意思地道,夾在人家親戚中間,這人真是不好當。

  「沒誤會,不過肯定看錯了。」當媽的不依不饒。

  「媽……您別這麼牢叨行不行?就因為您這嘮叨,我和我爸都不願意待家裡……都答應我了啊,說話不算數了是吧?」肖廣鵬撒嬌似地口吻勸著。

  意外了,平時橫加喝斥的老太太,得意地接過削好的水果,幸福地啃了一口道:「算數,怎麼能不算數……我聽我兒子的,老人們講的對啊,親戚不共財,共財兩不來……我才無所謂呢,他肖雲清能能能,他也生出個兒子來啊?哼……」

  看祝士平像堆牛糞,實在離他兒子差得太遠,肖廣鵬安慰著媽媽,請著祝士平出去說話,像哄小孩一樣,把有點央央不樂的老太太哄安生了,閉上門時,明顯地看到他長舒了一口氣。

  「別介意啊,我媽就這樣。」肖廣鵬道。

  「不,一點也不介意。」祝士平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他震憾的事,凜然道,許是看慣這個紈褲不務正業了,有點不習慣他的表現。

  「謝謝您來看我媽媽……祝經理,有事嗎?」肖廣鵬笑著問,明顯已經走出了陰影。

  「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過來的,我在醫院外面站了好久,都不好意思進來。」祝士平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事確實是我爸的不對,他這個人有點拗,不過也可以理解,有才的人都比較拗……你是來探探明天庭審的事吧?」肖廣鵬問。

  「對,你姐的意思是,家事,能庭外和解最好。」祝士平道,他期待地看著肖廣鵬,現在覺得,這個人的份量可能無限增加了。

  「那您得找他談。」肖廣鵬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去看過我爸了,上一代事嘛,亂七八糟的我也管不著,而且都是長輩。我天生也笨,一直不招我爸待見,他其實就生怕我將來衣食都解決不了,才可了勁地給我攢錢……我和他說好了,他是個好父親,但不是一個好合夥人,他做的事,他自己負責;我曾經不是一個好兒子,不過從這次開始,我要為父母、為我、為我喜歡的人負責……我準備開個眼鏡鋪,做簡單的鏡片打磨、配眼鏡生意,等我爸和菲菲出來……」

  肖廣鵬如是道,似乎說得他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一直把祝士平送到樓下,祝士平都沒有再問句什麼與案子相關的事。

  也不需要問,他看得出,肖廣鵬的心思根本不在那個上面,把祝士平送到樓下,他就告辭匆匆又回病房了,他看重是什麼不難猜得出,只是這個答案,讓祝士平很汗顏。他看著肖廣鵬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佇立了良久……

  ……

  ……

  一邊是輕風細雨,一邊卻是狂風驟雨,以焦敬寬為首,他幾乎調走了瞳明現有六十多名保安,在江州市區來回翻找那幾個人,昨晚無果,今晨他邀到了兩位治安上的警察,以商業機密可能被竊為藉口,訪問了公安內部的中小旅店管理系統,結果卻意外地發現,這些人並不在登記入住的旅客裡。

  半上午,他們馬不停蹄地奔赴蕭山,又開始漫無目標的尋找了。

  誰知道,意外無處不在,幾十名保安,再加上警察參與的事無果,卻讓鉻鐵頭找到消息了,行至半路,一得到消息馬上回返,在江州恆盛租車行,兩拔隊伍照面了。

  一看隊伍裡有警察,嚇得鉻鐵頭兩腿直哆嗦,氣得焦敬寬連踹他幾腳,解釋半天這傢伙才說話利索了,他不迭地邀著功道著:「……我從昨晚就沒歇著,您知道我找了多少人?好幾十個……我就想,他們人生地不熟的,總得有交通工具吧,所以就在車站、機場那些黑車司機裡找熟人問……今早我又想起來了,要說方便還得有車啊,總不能買輛車吧,嗨,一到租車行一查……查到了……」

  邊走邊說,來了這麼多人,把租車行的也嚇了一跳,警察出面解釋人家才算放心了,就交了幾千押金,留了個身份證複印件而已,至於租車去什麼地方,租車行可不清楚,每年來旅遊的客人,租走了跨省走的都有,只能等著對方交車時,才能知道目的地。

  有這個情況,對於警察就不是問題了,兩位警察在聯繫著什麼渠道,焦敬寬吼著上車走人,于大洋追著焦敬寬道著:「喂喂,老闆,您別走啊,我還有事沒說呢?」

  「有消息趕緊說。」焦敬寬氣不打一處來了,他催促著。

  「不是,還沒消息,我是說,雇了這麼多人,一萬塊錢可不夠啊……到那打探都得花錢呢,剛才租車行給消息,都給人塞了三百塊呢……我是說……」于大洋亦步亦趨跟著,聲勢這麼大,沒錢可不成。

  焦敬寬掏著口袋,沒多少了,他隨意抽了一摞扔給鉻鐵頭道著:「回頭再給你……少不了你的,哎我跟你說件事,一會兒真找到下落,那個,讓你找的人上手……給我往死裡打……」

  「啊?」于大洋嚇了一跳,他看著兩位穿警服的,斜著眼問:「這樣合適不?」

  「怕什麼,出事老子擔著。」焦敬寬惡狠狠地道,被這幾個折騰的早出離憤怒了。他唬著問:「幹不幹?不做愛另找人。」

  「幹,不過得加錢啊。」鉻鐵頭適時提醒著。

  啪唧,焦敬寬在他光頭上扇了一巴掌,清清脆一聲響加上一句回話:「成交!」

  很快,查到方向了,這夥人的去向是濱海市,距離江州一百三十公里,幾乎是同時查到消息的,于大洋追到了出現的手機信號,就在濱海;而兩位警察也判斷到了可能在距江州最近的這座城市,查到了他們入住的快捷酒店,這一行隊伍,風馳電掣,趕赴濱海……

  ……

  ……

  當祝士平從醫院出來時,他才想起自己是無功而返,想探聽對方的態度,想知道對方聘的律師,他什麼也沒有探到。心事重重地出了醫院,腦子裡胡思亂想著,這一潭渾水攪到現在已經是對錯難辨了,真不知道,此事之後,瞳明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管什麼樣子,可能都不如原來的樣子,他總是回憶起老董事長和他那幾位創業的合夥人殫精竭智,含辛茹苦的往事,一想到這些,總是讓他心裡有著諸多的不願、不忍。

  匆匆地走到車邊,一聲口哨聲起時,嚇了他一跳,抬頭時,看到了一張黑黑的面孔,正輕佻地向他打口哨。

  是哈曼商務調查公司的,仇笛。

  他拿著車鑰匙,站定了,沒好氣地道著:「給你一句忠告,現在有很多人在找你,後果很嚴重。」

  「謝謝,作為回報,我也給你一句忠告,你幹的事,後果也很嚴重。」仇笛倚著車道,他眼睛示意道:「方便載我一程嗎?」

  祝士平想了想,摁了車鑰匙,仇笛不客氣坐到副駕的位置,祝士平上車,啟動,隨意問著:「去哪兒?」

  「給你個機會,把我拉到瞳明邀功,你要嗎?或者,就像唐瑛一樣,直接送到公安分局?」仇笛笑道。

  祝士平笑了笑,並不苟同,他道著:「我是個技術宅,就是那種不懂政治、不問商事的技術宅,我還真不想摻合在肖家的內耗裡,民營企業都脫不出這個怪圈啊,終究要面臨親戚反目成仇,產業分崩離析啊。」

  「可你已經摻合進來了。」仇笛道,他單刀直入地問著:「福建博士光學的洩密,是你幹的?」

  「我說不是,你不相信,我要說是,你也無法證明,有意義嗎?」祝士平道,偌大的事在他嘴裡,顯得輕飄飄的。

  「相當於瞳明再建一個分廠的利益,怎麼可能沒意義呢?我很奇怪,你幹了這種事,以後作為瞳明的總經理,又將如何自處呢?」仇笛問。

  祝士平心裡咯登一聲,似乎被觸動了,這似乎也正在他苦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他繞開了,搖搖頭道:「我說不是我,你相信嗎?」

  「相信。」仇笛道。

  「為什麼?」祝士平道,有點意外了,這個人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惡。

  「因為除了我,沒人相信,往往給你最後同情和安慰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仇笛道。

  「你沒有資格和瞳明為敵,就即便它一分之二、一分為三、分出來的都是大型企業,假以時日,它仍然可以重拾輝煌。」祝士平道。

  「但輝煌不屬於旁觀者……你我都是,比如我就剛剛從肖凌雁總裁手中得到了一張支票。」仇笛道。

  祝士平不信地瞥眼,果真看到了仇笛在指彈著支票,上面有他熟悉的簽名,這讓他愣了下,就聽仇笛笑著道著:「她讓我滾蛋,我很樂意為一百萬滾蛋……不過我就有點不忍,像你這樣的技術人才,又有水平、又有個性,肯定不會吃軟飯,有一天,你得到一張讓你滾蛋的支票,你又作何感想?」

  嘎……車打著方向,驟停在路邊。祝士平失態了。他不客氣地道著:「既然已經拿到了支票,你該滾蛋了。」

  「謝謝你載我最後一程。」仇笛嗒聲開門,禮貌地道,下車時又回頭笑著問:「對了,你剛才撒謊了,洩密的事肯定是你幹的。」

  「是,不是,有什麼意義?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想在我身上證明你的智力超群?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祝士平不屑道,也許他根本沒有瞧得起這些靠鑽營混飯的人。

  「我不需要機會,您說得很對,其實是或不是都沒有意義,因為不管是,還是不是,需要負責的時候,只能是你。」仇笛笑笑,看著祝士平變得愕然、變得迷茫的表情,他禮貌地合上了車門,瀟灑地邁步消失在街頭的人流中。

  過了很久,祝士平伏在方向盤上,胸前劇烈地起伏著,像身上絞痛、又像情緒失控……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10
☆、76. 第35章 處處是紛擾(2)

  「你……準備好了嗎?」管千嬌側頭問。

  耿寶磊點點頭,稍顯緊張,緊張中又有點興奮。

  這孩子以前沒幹過壞事,免不了有點激動,不過幸好跟著仇笛和包小三學了不少時間了,已經漸入佳境了,管千嬌笑了笑,打著方向,踩著剎車,下了高速,路標指示的方向:臨海鎮。

  兩人清一色的淡藍色西裝,不過奇怪了,胸前卻別著建設銀行的胸徽,耿寶磊又一次摸摸胸徽,猶豫地問道:「千嬌,我咋覺得就有點奇怪呢?」

  「嗯?不感覺緊張,改奇怪了?」管千嬌笑著問。

  「不不,我不是說我,我是說你。」耿寶磊道。

  「我怎麼了?」管千嬌問,側眼時,怎麼看也是一副萌萌的學生妹樣子,很難想像,她和這幾個夯貨一直在行動上保持著高度統一。

  「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墮落到如此程度的嗎?」耿寶磊笑著問。

  管千嬌一笑道著:「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生活所迫,我是興趣愛好,操縱別人,總比被人操縱要好過多了吧?」

  「咱們同樣是被人操縱著,命運不歸我們作主。」耿寶磊感慨道。

  「那就盡量作主,那怕一次,這一點上,你不如仇笛。哎寶磊啊,你以前是不是個闊少爺啊,你沒感覺你和肖廣鵬在某些地方很相像嗎?」管千嬌問。

  耿寶磊呵呵一笑,自嘲地道著:「別挖苦我了,我可沒有人家肖廣鵬那麼好個爸。」

  「那你爸幹什麼的,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管千嬌好奇地問。

  「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耿寶磊面色冷了,淡淡地道。

  明顯地覺得話題走向僵硬了,管千嬌不敢往下問了,家家一本難念的經,恐怕耿寶磊家裡這本經,外人念不得。

  車疾馳著,駛向臨海鎮,兩人開著一輛租來的雪鐵龍,穿著銀行的制服,像公務一樣,亮著一本剛剛製作的證件,堂而皇之地進入了保安很嚴密的秀苑高檔住宅區,泊到了一處連體別墅前,兩人下車整整衣領,管千嬌稍稍化妝,配著這一身銀行的工作制服,還真像那麼回事。

  耿寶磊提東西,管千嬌去摁門鈴,稍頃,保姆開門來了,管千嬌禮貌地問著:「請問,這是焦敬寬,焦先生的家嗎?」

  「是啊,你們是……」保姆隔著鐵門問。

  「我們是銀行來的,焦先生在我行辦的信用卡,快年終了,有些事需要我們上門來拜訪一趟。」管千嬌客氣地道。保姆不懂了,在嚷著慧芳姐,卻沒有請兩人進去的意思。

  銀行信息,那不難,焦敬寬的手機的銀行短信早暴露太多了;這個空子,被仇笛鑽進來了。

  片刻一位披頭散髮,腰粗臀肥的媳婦趿拉著拖鞋出來了,問著怎麼了就過來了,一聽是找她老公的,她嚷嚷著,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家,欠得著你們錢嗎?

  這位胖娘子一出來,耿寶磊瞬間覺得焦敬寬在外面拈花惹草可以理解了,守著這麼位黑肥婆娘,出門看那家媳婦還不都成天仙了。

  「不不不,您誤會了,是焦先生在我行的消費累積已經超過一百萬了,我們倆是被行裡派來專程走訪大客戶的。」管千嬌鞠躬道。

  「哦,這還差不多……送了點什麼?」胖媳婦臉色緩了,耿寶磊趕緊把一兜禮品送上,也沒啥值錢東西,肯定入不了黑富肥的法眼,她隨意一看,管千嬌提示著:「焦先生先後在我行旅遊、餐飲、購房消費超過一百萬,而且及時還款,我們年底專門挑出十八位這樣的大客戶,除了上門走訪,還有一項免費贈送的歐洲七日游……」

  胖媳婦臉色不對了,納悶地問:「買房了?不可能啊,他買房幹什麼?」

  「是買了啊,市區安居鑫園、九棟四單元十四層,按揭買的,交了67萬首付啊。」管千嬌誠實地道。

  胖媳婦一聽,一把揪著管千嬌,臉上肥肉一顫問:「真的?」

  管千嬌掰著她的胖手,笑吟吟地道:「肯定錯不了,我們行辦的。」

  「哎對了,大姐,許是焦先生要給您一個驚喜呢?」耿寶磊笑著道。

  「我稀罕那東西?你看我像缺房的?」胖媳婦不屑地道。

  耿寶磊納悶地道著:「不對啊,焦先生的房子是我親手辦的,他和他愛人一起交的首付,他愛人可漂亮了,就住在安居鑫園,是幢二手房,我們對房子做過評估……哎對了,大姐,您是焦先生什麼人?」

  得得幾句,胖媳婦眼凸嘴咧,就差嚎陶一聲,河東開吼了,管千嬌和耿寶磊看到了發飆的端倪,齊齊後退,她拿著禮品呼一聲砸向耿寶磊,氣急敗壞地吼道:「滾!」

  兩人顧不上撿東西,掉頭就往車上跑,那胖媳婦早拿起手機吼上了,管千嬌和耿寶磊駕車駛離,悄悄的泊到了北門路口,那是通往市區的必經之路,沒過多久就見得胖媳婦那輛火紅的賽車駛過,後面帶了四五輛,不用說,親戚朋友組團要尼馬去幹負心郎了。

  「這樣合適不?我怎麼覺得要出大事。」耿寶磊緊張地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管千嬌。

  「哼,養小三的、當小三的,打死都活該。」管千嬌惡狠狠地道,那樣子看得耿寶磊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看來,女人在對這種事的態度上,是出奇地一致。

  ……

  ……

  嘿……嘿……嘿……

  對著手機屏幕奸笑的仇笛,嘴樂歪了,包小三湊上來看,卻是管千嬌發回來的圖,焦敬寬最終還是沒逃過這一劫,把四人追急了,出狠招了。

  「我說,這能擋得住嗎?」包小三有點心虛,現在焦敬寬可是帶了幾十人滿世界亂找。

  「擋不住才見鬼呢,先把這條腿打殘才行,否則幹什麼也束手束腳。」仇笛且行且道。

  包小三當得是佩服得無以復加,要真是隻母老虎,那可比請倆警察管用多了,他後面追著仇笛的步伐,看著仇笛手拿著儀器,在做著定位,這是管千嬌給的工具,可以對發射信號尋蹤,而信號發射的另一頭,可能沒人會想到,在于大洋的車上。

  對於此事,包小三稍有不解,他小聲問了:「哎仇笛,你咋知道焦敬寬回頭還要找鉻鐵頭?」

  「我不知道。」仇笛道著,不過他解釋了:「多留一手總沒錯……何況這傢伙是江州市有點名氣的婚姻間諜,要追蹤手機號,焦敬寬只能找他。」

  「這王八蛋啊,焦敬寬都扇了他幾個耳光,回頭又去當狗腿了。」包小三不屑地道。

  「有錢能使喚鬼,何況這條狗腿……喲,這傢伙,擱這兒吃上了啊。」仇笛道,停步了,遠遠地看到了鉻鐵頭那輛破車靠在一家米粉店的路牙下。

  他退了回去,拉著包小三進了胡同,賊頭賊腦伸著脖子來瞧。

  時間已經指晌午後十四時了,焦敬寬帶著他的隊伍在濱海肯定已經碰壁了,快回返了;臨海鎮引來的娘子軍上路了,到這兒得一個小時;鉻鐵頭一直躲在暗處,以仇笛的想法,肯定還有渠道知道手機號碼追蹤的信息,現在是沒有消息,估計也快成熱鍋上的螞蟻了。

  「看來還得再加把火啊。」仇笛自言自語道。

  「怎麼加?」包小三興奮地問,看看于大洋的車,他提醒著:「要不,再把他車輪給卸嘍?」

  「嘖嘖,太小兒科了。」仇笛開著手機,這個熟悉的號碼,焦敬寬知道,那于大洋肯定也知道了,他想了想,拉著包小三跑遠了點,拔通了電話。

  是肖廣鵬的電話,無關緊要的通話,仇笛問候了兩位住院的老人幾句,外加安慰了幾句,然後掛了電話,兩人窩在遠處,看著動靜。

  有了,不一會兒就見鉻鐵頭于大洋抹著嘴從飯店裡奔出來,開著他那輛破麵包疾馳而去,估計是得到人在江州市的消息,領賞去了……

  「還有一個小時啊,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仇笛看著遠去的車,笑著道。

  ……

  ……

  「什麼?又到江州了?嗨你特麼不早說,讓老子在濱海轉了幾個小時……」

  「剛通電話,我朋友捕捉到信號了,他好像在江州和什麼人聯繫?」

  「電話號碼多少?」

  「13903*****。」

  「啊?」

  「怎麼了,老闆?」

  「沒事,我知道了,等著我。」

  焦敬寬掛了電話,坐到了車上,揮手間,幾輛商務風馳電掣,又沿路返回。

  這一路跑得他精疲力盡了,開房在海邊一所快捷酒店,沒退房,可找不到人,兩位警察聯繫了當地同行,找到了一家海鮮酒店的消費記錄,都是前一天的,還是沒找到人。最後找那輛租走的車,車卻停在濱海市海濱廣場,擱那存著了,也不見人。

  於是就守株待兔了幾個小時,可不料消息出來時,人已經回到江州了。

  「這幾個孫子,特麼地逮著老子非剝他們一層皮。」焦敬寬惡狠狠地道。

  「焦總,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後座一位警察問。

  「不是個什麼人物,搞商務調查的。」焦敬寬道。

  「差不多就行了,別過了啊,我們畢竟在單位上著班呢。」另一位警察道,不是上級任務,總是有點心虛。

  「沒事,您放心,只管找到就成,剩下和您們無關……哎我這樣說吧,其實也就是公司裡點爛事,明兒不是開庭嗎,萬一有個疏漏什麼滴,影響公司發展大計……一影響公司,不得影響咱們鎮的稅收麼?」焦敬寬勸著兩人,那兩位好歹安生了,不過免不了心裡打小九九,要是個普通人也罷了,可現在看來,好你不是個普通人,也不是件普通的事啊。

  果不其然,馳回江州市的途中,焦敬寬聯繫著吳曉璇,把仇笛和肖廣鵬聯繫的這一重要情況講了下,隨即又隱隱晦晦地向肖凌雁彙報了一番,連他也聽得出,肖凌雁也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急著往江州收攏隊伍,焦敬寬一路不斷催促加速,誰可料一事未平,閒事又生,又一個特殊的電話,一看未標人名的號碼,焦敬寬知道是相好的來電,他不敢接,直接摁了……又打過來了,又沒接,繼續摁了。

  外面養這麼個妞吧,也就備備不時之需,可今天這光景,那可能有這心情,連掛了四次電話,對方不依不饒,又打過來了,他煩燥地放到耳朵上吼著:「你煩不煩啊,我忙成什麼樣子了?」

  「焦敬寬,你說什麼?」電話吼聲猝起。

  嚇得焦敬寬一下子如墜冰窖,我尼馬滴,相好的手機,怎麼到了老婆手上。他嚇得噤若寒蟬,大氣不敢稍出。

  「嚇住了是吧?知道我在哪兒嗎?老娘在你藏嬌的小金屋呢。」老婆電話裡,氣極反笑地道著。

  「慧芳,這個……你聽我解釋……」焦敬寬嚇得一佛升天了。

  「給你二十分鐘來當面解釋,否則我把她扒光了攆大街上……」

  一句威脅,掛了電話,焦敬寬欲哭無淚,痛不欲生地拿著手機直磕腦袋,語不成聲地嚷著司機:「快快,快去安居鑫園小區,要出人命了。」

  顧不上多說,也顧不上解釋了,一行車飛馳救援二奶去也……

  ……

  ……

  「來了,來了……」

  十數公里外的路邊,耿寶磊接到仇笛發來的照片,他念著:「……從門外進去,需要一分半鐘,現在焦敬寬老婆肖慧芳已經找到二奶了,兩方對接……仇笛說,一分鐘內發出去。」

  「沒問題,早準備好了。」

  管千嬌在車裡架著電腦,連著信號天線,看著倒計時的表,耿寶磊不時把收到的照片傳給他,從臨海出去的肖慧芳,要和從濱海趕回來的焦敬寬接上火了。

  「準備10……9……8……不數了,開始吧……」耿寶磊喊著。

  管千嬌一摁連著拔號軟件,嘟嘟幾聲後,接通了,通了誰也沒說話,兩人都瞪大了眼,緊緊地捂著嘴,然後電腦輸出一個男子氣急敗壞的聲音:

  「肖慧芳,你敢碰她一下,老子今天跟你沒完……」

  就一聲,管千嬌趕緊摁斷了,耿寶磊慢慢放開手,緊張兮兮地問著:「這行不?不太像焦敬寬的聲音。」

  電腦合成的聲音,要求太高了,管千嬌也是勉為其難,不過她說了:「反正顯示是的焦敬寬的號碼,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顧得分真假。」

  兩人相視,面面相覷了良久,然後俱是一笑,越笑越濃,笑得直趴到車前了……

  ……

  ……

  嗄……嗄……嗄幾聲音尖銳的剎車,佔著主道直停在小區裡。

  蹬……蹬……蹬,好沉重的腳步聲,肖慧芳拿著手機,氣沖沖從樓上下來了,正看到了焦敬寬下車。

  「王八蛋,你剛才說什麼?」胖媳婦奔著,高跟鞋不方便,她脫下來就扔,焦敬寬趕緊躲,第一支躲過去了,第二隻嗖地飛過來了,他一矮身倒是躲過去了,剛開車的警察冷不防的,吧唧,直砸臉上了。

  「你等等,你別胡來啊……有事說事,不能過了拉倒,當著面我不想跟你吵……」焦敬寬人前好歹保持了點男人風度。

  風度一閃而過,那氣急的胖媳婦可不管那麼,扯著他的領子,啪啪就是兩個耳光,連抓帶撓,還附加膝撞,三兩下就把焦敬寬幹趴在車前蓋上只剩下痛吟了。

  「去你媽X的,拿上老娘的錢在外面養小……」

  「王八蛋,還給那狐狸精買房……」

  「你罵呀,還跟老娘沒完……」

  大腳丫子帶胖拳頭,打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吵嚷間,住戶伸出腦袋來了,居民圍觀上了,親戚朋友下來一群,眨眼間,焦經理被老婆幹得僕在地上,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頭髮散亂地,來回鑽,似乎想尋個地縫鑽走似的。

  「嗨、嗨……這到底怎麼回事?別打了。」有位警察嚷著,實在看不過眼了。

  同來的保安拉住他了,很神秘地搖搖頭,他省悟了,愕然問著:「這難道是……」

  「老闆娘……」保安同情地道。

  得了,帶來的人齊齊後退幾步,不敢管人家家事了。

  這邊鬧得起勁,周圍看得來勁,指指點點間,故事梗概清楚,老公外面包二奶,老婆率娘家眾親戚打上門來了唄,知道不?這是臨海鎮瞳明光學的一經理,有錢著呢?

  內層打得劈劈啪啪,外圍拍得喀喀嚓嚓,小區的保安來了,管不了;派出所的民警來了,管不住;急火了,110加派了兩隊警車,使著吃奶的勁才擠進人群,這時候,早有人傳到網上,已經冠了個極有噱頭的標題了:

  《老公養二奶,老婆率百人隊伍捉姦》

  ……

  ……

  于大洋接到焦老闆的電話是準備到安居鑫園小區會合的,不過他到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電話早打不通了,人也別指望進去,主幹道一擠,進的車出的車碰上頭了,早排到了小區之外,這年頭就怕不熱鬧,一熱鬧人就來勁,有些車主興奮地扔下車就往裡擠,等擠不進來回頭時,瞪眼看看車,乍地就是狂喊一聲:

  嗨,誰把我車蹭了?

  不止一個蹭了,猝發幾起後,外圍也吵得不可開交,110來的警員,只得徒步進小區。

  這光景于大洋可就有點怵了,車停在邊上,他根本沒敢進去,看看事情要黃,只得回頭再作打算了。

  不料一回頭,把他差點嚇趴下,他的車旁邊,兩位黑漢子,一左一右站著,正是焦老闆遍尋不到的目標,他看看自己的身子骨,明顯不是對手,冷不丁對方吼了聲:「站住。」

  他掉頭就奔、撒腿就跑。

  「抓住他,小偷,抓小偷。」包小三喊著。

  「抓賊抓賊了……抓住獎一萬塊。」仇笛喊了。

  越喊越跑,越跑越喊,于大洋緊張地往回看,卻不料那「一萬塊」把那個人的貪念勾動了,有人伸腿了,他一個不防被絆到了,嗖聲飛出去老遠,啪唧跌了個狗吃屎,可於間諜這疤瘌頭不招人待見的得性,緊張成這樣,不把他當成小偷都不行。

  仇笛和包小三長腿早追上去了,一個打,一個踹,邊打邊罵,叫特麼你偷東西;包小三順手從他身上搜出錢包來,一摞錢一揚,看看,偷老子的錢包……他豪氣地吼著,今兒錢不要了,給我往死裡揍他。街頭賣菜的,一腳爛菜葉踢上去了;圍觀看不到熱鬧的,順腿就蹬他一腳,幾個孔武有力,憤世疾俗的,一聽這是小偷,幾個人摁著劈哩啪啦就是一頓胖揍。

  包小三一撒錢吼著:謝謝啦啊,把他扭送派出所。

  哄聲人都去搶錢了,于大洋抱著腦袋,哎喲喲痛喚個不停,身上,腦袋上,早不知道挨了多少腳。不過還有比挨腳踩更疼的,看著男女老少在地上揀錢,他痛不欲生地喊著:那是我的錢!那是我的錢!

  沒喊出來,剛要喊就被人踩了一腳,直踩到脖子,而且特麼滴,還是只高跟鞋,他氣得一翻白眼,涉臨昏厥了……

  ……

  ……

  手機滋滋震動著,響起一串悅耳的音樂,律師事務所裡,李維慶和幾位律師商量著明天出庭的事,一看到號碼,他的臉像刷了一層漆一樣,瞬間變綠了。

  那個讓他胃絞痛的電話又來了,他安撫了眾人幾句,進了隔間,直接道:「說吧,想幹什麼?」

  「您說呢?」對方道。

  這個事李維慶自己也揣不准,他一直在檢點那天被對方聽走的通話,沒有洩露實質性的內容,這個是不需要擔心,可他擔心的是,畢竟被外人聽走了有關博士光學一事的端倪,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傳到肖總耳朵了,恐怕以後就別提什麼法務委託的事。

  誰敢用一個嘴都不牢靠的律師?

  一念至此,他沉聲道:「你要多少?」

  「少了我不樂意,多了你不肯給,這樣吧,我們見個面商量一下……你現在可以打聽一下,焦敬寬拒絕我們的後果。」對方道,掛了電話。

  聽這個倒讓李維慶奇怪了,他拔著焦敬寬的電話,根本不通,又拔吳曉璇的電話,一問這事,一聽經過,登時驚得他表情由驚到懼,嚇了一跳,趕緊地把對方來電的事一講,兩人一商議,好了,表情再由懼到喜,算是大計方定了。

  他整整心態,醞釀了一會兒感情,這才拔回了電話,嚴肅地道:「好吧,我同意,你來的蕭山吧,我可沒那麼多錢,別太狠了啊,大家都是混飯的。」

  「放心,我們就要點車馬費而已……準備五萬吧,我到了給你電話。」

  對方道,掛了電話。

  「真是不知死活。」李維慶拿著電話,笑了。

  此時,焦敬寬剛警察從人堆裡救出來,衣衫襤褸的,鼻青臉腫的早不像樣了,他全場都沒反抗,不過看到包養的二奶也被老婆打得鼻青臉腫,跟著警察下去時,他一下子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跳起來奔上去狠狠扇了老婆幾個耳光……然後,老丈人、丈母娘加上一個小舅,又打成一團了。

  也在此時,吳曉璇改變了行車的方向,直驅蕭山,她請示過肖總了,把這裡的事一講,凡事先撿緊的來,於是扔下焦敬寬的家事,直奔蕭山處理哈曼那幾個人的事了,好像對她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不是嗎?律師可是專業敲竹槓的,他們居然敲到律師頭上來了。

  同樣在這個時候,肖凌雁在他的辦公室來回踱步,在下著最後的決心,她需要一場完勝,而現在看來,暇眥太多,一天之內,放出去上百人,不僅沒找到人,反而自己被攪了個焦頭爛額,特別是吳曉璇彙報,哈曼公司那幾位和肖廣鵬有聯繫時,她一瞬間徹底凌亂了,似乎這個消息和肖雲飛的態度能相互印證。

  如果他們沆瀣一氣的話,那可能此事複雜程度就要大了,哈曼那幾位刨到了什麼消息?刨到了多少?對她形不形成威脅,都將是這次庭審不得不考慮的細節,萬一到時候措手不及,那可就是功虧一潰了。

  在無法取捨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身邊好像已經沒有可商量的人了,這時候,第一個進入她腦海的人是祝士平,她坐下來,調整著情緒,拔著祝士平的電話。

  奇了,也怪了,居然傳來了不在服務區的回音,這是祝經理來臨海數年來,第一次失聯,隱隱地,一絲不詳之兆爬上她的心頭……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10
☆、77. 第36章 曲折實難料

  天色漸漸地暗下去了,冬日的黃昏來得早,去得快,轉眼間視線中只剩下黑白水墨似的天空,繁星未見,華燈已上。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清亮通透的杯子裡,搖曳著寸長的葉芽子,靜靜地懸浮在水中,杯身上,肖凌雁可以看到倒映著的自己的影子,那表情是如此地憔悴,那眼神,是如此地迷茫。

  辦公區安靜下來了,陸陸續續下班的員工已經離開了,她莫名地回憶起了小的時候,那個不分辦公、廠房的地方,拉貨的車就直駛進大院子,從廠長到經理都是裝卸工,裝完貨就拉著司機在廠裡的大灶上吆五喝六吃一頓,那時候連她也在大灶上吃飯,留在記憶中的印像太深刻,以至於都不習慣現在的冷清和安靜了。

  她靜靜地趴在桌上,無聊地看看窗外,看看杯子,無聊地胡思亂想著,一大堆壞消息堆到她這兒來,焦敬寬出事了,堂姐肖慧芳拉著娘家十幾口子在市裡鬧事,估計又得鬧場離婚了,說不定上門勸解就是瞳明董事會的成員。這個她不關心,可她關心的也出問題了,祝士平失聯,保安在技術樓,在住處,甚至在市裡都沒有找到他,這點最讓她擔心,這些滿腦理化的技術宅在生活常識上幾乎是白癡,她真怕那些葷素不忌的商務調查人員找他的麻煩。

  好像不對勁啊!?

  她的思緒想到這兒時,給卡住了,吳曉璇講,仇笛要威脅敲詐李維慶律師?可他拿什麼敲詐?兩人私會的照片?不可能啊,兩人一個未婚、一個未嫁,就真發生什麼不很正常麼?再說了,以她對哈曼行事方式的瞭解,那幾個精似鬼的東西,怎麼可能送上門去落人把柄?

  是仇笛犯傻了?還是李維慶有其他的把柄落在仇笛的手裡?

  一念至此,她激靈了下摸起了手機就要拔,號碼拔完,發射鍵上停下了,是因為她突然又想到了,仇笛犯傻不可能,而李維慶就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裡,他也未必敢承認,所以,問也白問。

  她落寂的放下了手機,卻放不下腦子裡讓她心慌意亂的事,開庭、洩密、經營報表、法律文書……等等還有其他,那些枯燥的東西共同構成了她生活不可或缺的元素,就像一塊金屬變成一副華麗的眼鏡框架一樣,美到不可方物,美得已經失去原樣。

  她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這麼失落,甚至連生氣,連摔東西的衝動都沒有了,就那麼慵懶的趴著,似乎期待有誰來問候她一聲,那怕僅僅是一句無關緊要的問候。

  沒有……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靜得讓人生懼的辦公室,彷彿自己被淒清的氣氛包圍著,驀然間會生出冷的感覺。

  嘀……嘀……嘀……內線電話響了。

  她一骨碌起來了,以為是尋找祝經理有消息了,忙拿起來,裡面傳來了樓下保安的聲音:肖總,有個人要見您。

  「誰呀?」肖凌雁下意識地問。

  「我,仇笛!」要見的人,直接說話了。

  肖凌雁像觸電一樣,話筒拿捏未穩,半晌才從驚愕中回味過來,她扔了話筒,隨手一提女包匆匆要下樓,不過旋即又停下了,坐回了總裁的座位上,沉下心來,像思忖應對之策……

  ……

  ……

  「嗨,我說先生,你不能一直待在這兒,肖總都不見你,你還走吧。」保安甲道。

  「是啊,你在這兒不給我添亂麼?都下班了,逼我們報警啊?」保安乙道。

  兩人守著門,不讓進,不過那人臉皮也厚,好說歹說就是不走,看人家這個子,身條,明顯咋唬不住,說吧人家又不理會。

  這不,仇笛說了:「我等在這兒,又不礙你們的事,肖總沒說讓走啊,萬一她想起來找我?你們不還得把我追回來?」

  「可肖總沒說讓你等著啊?」保安道。

  「這還用說嗎,她馬上就下來了。」仇笛道。

  「胡說啊,你肖總什麼人?哎不對,我怎麼看你面熟啊。」另一保安道。

  「喲,認出來了,我凌雁的男朋友,我來這兒……上次不是你們守門啊。」仇笛笑了,逗著小保安,保安甲一下被嚇住了,緊張了,另一保安馬上喝斥了:「嚇唬誰呢?肖總男朋友還能坐出租車來?」

  「你看你說的,我倒想坐專機來,你這臨海沒跑道啊?打不打賭,一會兒我帶凌雁走,你們明天,就不要來了。」仇笛不屑道,和牛逼的人接觸多了,多少會點裝逼了。

  哎唷,把保安真嚇住了,其實瞳明的保安又多數來自鎮上同鄉同族,多是些十八九歲沒見過世面的小年輕,那鬥得過仇笛這號混跡幾年的老油子,兩人相互看看,又審視著仇笛,不敢接茬了。

  「沒聽說肖總有男朋友啊!?」保安甲納悶地道。

  「可老大不小的,也不能沒有啊。」保安乙狐疑地道。

  所以,只能寧信其有,不敢信其無了,萬一真是,那不麻煩了,仇笛笑著,逗著兩人,要給凌雁打電話,保安慌了,直攔著道:別別別……我們信還不成?好容易才找了份工作,別你一句話給我整黃了。

  仇笛呵呵笑了,保安也恬著臉笑了,人家笑著這麼有氣度,卻是讓保安越來越相信了。

  不對,不是對著他們笑的,保安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笑容凝結了,愕然地慢慢回頭,肖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大廳裡,兩人回頭時,她才剜了眼,很有威嚴地踱步上前,保安趕緊開門,站在門口的仇笛笑吟吟看著她,肖凌雁冷面覆霜地道:「你這人可真有點不要臉啊。」

  「咱們從事的職業,臉真的不重要啊。」仇笛嚴肅地道。

  「呵,夠聰明啊,把我的人都調走了。」肖凌雁道,有點忿意地道,現在明白了,屢屢出事的根源,是有人刻意地把所有人調走,可能目的就是為了找她,她狐疑地看著仇笛,像試圖看穿他。

  「這樣才有接近的機會啊,否則我連鎮上也不敢來啊,萬一再給逮到公安局,我可說不清了。」仇笛笑道。

  「我保證你會失望的。」肖凌雁道,走向了停車的地方。

  「我也保證……你不會失望的。」仇笛原地未動,如是道。

  然後肖凌雁一擺頭道:「來吧,給你個拿到一百萬的機會,我建議你直接綁架我要贖金怎麼樣?」

  「什麼幣種?你這身價,不能是人民幣啊,英磅美元才成。」仇笛笑著跟上去了。

  兩位保安看傻眼了,兩人踱出很遠,質疑仇笛的保安小聲道著,喂,是不是真是男朋友啊。保安乙道,不太像啊,肖總罵他不要臉了。保安甲馬上反駁了,男女到一塊,尼馬要臉幹什麼?還不幹得都是不要臉的事。

  哦也對,兩人統一意見了,卻是又有點擔心,開罪肖總男朋友後果了,一商議,趕緊去給人家開車開大門啊,可不料異像又生,兩人剛跑到中途,肖總卻是連車也沒開,就那麼和那人散步一樣,步行著出了公司大門,驚得兩人真是開始擔心飯碗了……

  ……

  ……

  「你可以開始了,時間不多,而且,我的興趣也不大。」

  肖凌雁如是道著,看了一眼表,她最終還是沒有摁捺住心裡的好奇,於是放棄了駕車離開,選擇了像散步一樣的安全方式。

  對,很警惕,不過她並不驚慌,像無聊似的邁步走著,去向是鎮中心繁華的地帶。

  仇笛似乎窺破了她的心思,保持著安全的距離道著:「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記得剛接時,你告訴過我,有兩次洩密事件,一次是酸脂材料,一次是記憶金屬,是嗎?」

  「好像是。」肖凌雁隨意道,顯得心不在焉。

  「郭菲菲竊密,肖雲飛,也就是您的叔叔輸出商業機密,成立自己控股的公司,這一點不需要置疑了,肯定是真的。」仇笛道,肖凌雁沒有說話,仇笛繼續道著:「但另一件事,也就是鈦鎳合金記憶金屬的洩密,您好像把時間搞錯了,它應該在酸脂之前,而不是之後,我查過博士光學的註冊時間,比寶島要早半年,投產時間可能更早。」

  「你想告訴我什麼?」肖凌雁無動於衷地問。

  「想告訴你,另一樁洩密案的主謀,或者說,另一個商業間諜是誰。」仇笛道。

  「我打賭,你一定會搞錯的。」肖凌雁道,此時,她警惕地回頭看仇笛,仇笛一攤手道:「放心,沒有錄音,也不需要錄音。」

  「有沒有都一個樣。」肖凌雁不屑地道,當然不會相信。

  「你是指,洩密的責任,此事之後會自然而然的歸咎於肖雲飛和郭菲菲?」仇笛問。

  「事實好像如此,你辛辛苦苦抓到的間諜,難道現在想為他們開脫?」肖凌雁笑著問。

  「不,他們罪有應得。」仇笛道。

  「那就好。」肖凌雁瞥了眼,無所謂地道。

  仇笛旋即又道著:「但並不足以致命,這種事的咨詢過謝總,抓到郭菲菲僅能證明她竊密,即便肖雲飛供認不諱,這種案子的最終處理,會以賠償為主,量刑為輔,而且多數是緩刑,當然,對於一個知名人士,沒有比身敗名裂再恐怖的事了……所以,我想對肖雲飛的打擊也是挺大的。」

  「你剛才說,他們罪有應得。」肖凌雁道,很涼薄地道。

  「沒錯,可如果他們怙惡不悛是不是就不好辦了?」仇笛道,肖凌雁肩頭微微一聳,似乎這話像一根刺一樣,刺到了她的痛點,她回頭看看仇笛,平靜而自信的表情,她道著:「繼續說,你可以盡情賣弄。」

  「我是局外觀棋,不算賣弄……但我作為局外人看到的是這樣一種情況:肖雲飛,家資不詳,但冠上一個土豪的稱號肯定錯不了。可我看到的土豪卻是這個樣子:穿著普通的勞動呢工裝、吃的是青菜拌米飯、我去模具廠數次,老頭都在工作,而且我還知道,他帶出來的弟子遍佈本省模具行業,瞳明市面上很多產品樣式,都來自於他的設計。據說,經他手製作的手工眼鏡,能賣出上萬的高價……」仇笛道,對於這樣一位從未放下專業的老技工,他還是打心眼佩服的。

  「你想說什麼?他是我叔叔,這些難道我不比你清楚?」肖凌雁道。

  「我想說的很明白,幾十年如一日精雕細琢,會練出一個人多大的耐心、忍性以及承受力?到這種程度還是粗茶淡飯,那身敗名裂對他影響就不會很大了,無非還是這種生活狀態而已?何況,他不會更差,即便寶島全賠給你,他仍然可以從頭開始……而且,我覺得他並不缺乏從頭開始的勇氣。」仇笛道,三歲看大、七歲看老,而肖雲飛這麼一輩子,很容易看出,這是個倔到死的老傢伙,折可以,彎不行。

  肖凌雁站定了,她咬著下嘴唇,輕嘖了一聲,這恰恰也是她最擔心的地方,走到這一步才發現,騎虎難下的是她。

  「肖廣鵬給了你多少錢?」肖凌雁突然問。

  「沒有,我根本沒法取信於他,他也無意要和你一爭長短,我曾經有想法,試圖拉他下水,不過被他拒絕了。」仇笛道。

  「哦,這像他的沒出息的風格。」肖凌雁道,慢慢地回頭,瞥眼看仇笛,警惕地問著:「你……想教我怎麼走出困境?我怎麼覺得,你別有用心呢?」

  「當然有,我正想把我的想法和思路出售給你,可又怕你覺得我是在招搖幢騙。」仇笛笑笑道。

  肖凌雁看著他,慢慢地笑了,就在仇笛覺得事情有轉機的時候,不料這黑富肥瞬間變臉了,一搖頭道:「可我對你的想法和思路,一點興趣也沒有……對不起,你可以走了。」

  「呵呵,你在試探我。」仇笛手指點點道:「你的興趣很濃,而且警惕性很高,否則就不至於追得我東躲西藏了……那,我現在送上門了,你都不問問我知道了些什麼?最起碼我知道肖雲飛絕對不會妥協,也不會和你庭外和解,說不定還會反訴瞳明的問題……我這種人好對付,可對付肖雲飛就難了,又是親戚、又有錢、又有人脈……你確定,這麼點小事能把他打垮?」

  肖凌雁奇也怪哉地看著仇笛,想拂袖而去,卻是怎麼也下不了決心,潛意識告訴她,這不是個好鳥,可他那些話又像有魔力一樣,勾得她想聽到下文。

  「不錯,這句話值十塊錢,明天到財務上領。」肖凌雁驀地眉眼綻笑,開了個玩笑,信步前行。

  仇笛跟著,隨意道著:「那再給你說十塊錢的,有興趣聽嗎?」

  「有,不過今天是你的獨角戲。」肖凌雁道,處處警惕著,生怕這些商業間諜做手腳。

  「我懂……不過不需要你說什麼,或者證明什麼,做一個聽眾就足夠了。」仇笛道。

  「好啊,我這個身份給你當聽眾,你的面子也掙夠了,可以繼續了……」肖凌雁隨意地道。

  兩人所去的方向去鎮中心,走過了一段人跡不多的路,漸漸的喧囂在眼,這種環境卻讓肖凌雁多了幾分安全感似的,慢慢地放鬆了。她不時地瞥著仇笛,以她看來,這傢伙無非是想拿自己知道的東西換點真金白銀而已,除此之外,可能再不會有其他高尚目的。

  當然,也不排除他兩頭賣好,兩手拿錢的事。

  走了很遠,仇笛卻像在思考一般,一直沒下文,這時候肖凌雁反倒催上了:「嗨,怎麼又不說了?」

  「不好啟齒啊,想解決問題,就得先把問題搞清楚,所以,另一個『間諜』的事,好像得放前面。」仇笛道。

  「沒問題,另一個是誰?有證據嗎?直接報警抓起來。」肖凌雁道。

  「你明知道,他在海外,沒法抓的。」仇笛一攤手,為難地道。

  肖凌雁促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人愣在當地了,愕然不已地看著仇笛,仇笛笑吟吟看她時,她才省得失態了,一扭頭不屑地道:「一派胡言……」

  仇笛笑了笑,跟著她的步子,此時卻是不管她聽不聽,娓娓道來了: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覺得有問題,你既想找人幫手,又怕別人知道太多,所以一直試圖把哈曼調查人員抓在你的手裡,甚至在我們做了出乎意料的事之後,你不惜把我們中的一位送進了公安分局……一方面唐瑛可能確實有表現不當的原因,但另一方面,你是不能容忍下面有人不按你的指示辦事吧?」

  肖凌雁沒說話,仇笛繼續道著:

  「你逼我們,我們乾脆也撂挑子走人,你追到了機場,那時候我覺得你不是惜才,而是確實急於解決公司的問題,謝總和我制定了一個打草驚蛇的計劃,計劃的中心意思是驚不動的,就是那條『蛇』,在計劃實施的時候,其實你露了好多馬腳?」

  「是嗎,說來看看。」肖凌雁不信地道。

  「我們查到了你那個酒鬼叔叔肖曉輝,他罵娘了,你不在乎;查到了焦敬寬和肖廣鵬,這兩人把親戚都搬出來了,你也不在乎;我們查到吳曉璇時,你卻替她解釋沒事;就在我們攪和到技術樓,刺激了祝士平和周真伊之後,你悖然大怒了,讓我們馬上滾蛋。這個親疏遠近,再明白不過了。」仇笛道。

  「這說明什麼了?」肖凌雁不解地問。

  「說明不了什麼,但我在問祝士平知道我們幹什麼嗎?他卻說根本就知道……而這事除了你不可能有人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您告訴他了?連吳曉璇也是,一見我們就很客氣……完全不像不知情的樣子嘛,居然對懷疑他們是間諜一點驚訝都沒有。」仇笛道。

  肖凌雁身形頓了下,似乎有點小鬱悶了,可能在這上面指的招呼,起到反作用了。

  仇笛見正主訥言了,他笑著繼續道著:

  「接著就是個峰迴路轉,這絕對是一個意外,我們什麼也沒查出來,你又讓我們滾蛋,傳得沸沸揚揚都知道你丟了趟臉……這是真的,我們確實失利了,你也確實丟臉了,可能是太真了,郭菲菲稀里糊塗撞到了你的槍口上,她居然去動了你的電腦……嘖,於是整個計劃,就會走上你設計的情節了。」

  「不是你們設計的嗎?」肖凌雁反問道。

  「是,但我們設計的是餌,而不是情節……記得你那天表現的多麼興奮嗎?那麼神采飛揚。」仇笛道。

  「有什麼不對?」肖凌雁問。

  「連點起碼的震驚、驚愕、忿恨,一點都沒有。」仇笛道。

  「很奇怪嘛,大快人心,我為什麼非要震驚、驚愕、仇恨?」肖凌雁扭過頭來,刺激他。

  「但你興奮過頭了,一直向警察解釋,把這個意外說成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還說你一直就沒動這台電腦,就等著有人來偷東西……還有,桌子下那台監控,是您要求讓裝上的,否則我們都不敢往那個部位裝監控啊……還有,郭菲菲死活不開口,但您一出面,說了些什麼,她怎麼就一下子全面崩潰了?……這根本不是捉諜,您是根本就知道是誰,只是想讓我們替您表演的更真實一些,是嗎?」仇笛問。

  「你說是就是吧,你們的表演確實不錯,證據確鑿,我又能說什麼?」肖凌雁這次似乎有了心理準備,調侃道。

  「是啊,憑心而論表演的確實不錯,您為此付出的代價也不菲,一百萬……說起來,就不給另外的一百萬,我們也是很划算的。」仇笛正色道。

  「哦,沒看出來,你肚子裡居然還裝了顆良心?沒錯,我是沒準備給你後續的一百萬,那是因為,我覺得給你們的已經足夠了。」肖凌雁不客氣地道,瞪著仇笛,這麼不知足的貨,怎麼看怎麼讓她生氣。

  「我沒說過不夠啊。」仇笛尷尬地道,肖凌雁一收質問的眼神,可不料仇笛又噴著:「但誰也不介意多要點嘛?生意還不就是這樣。」

  「呵呵……哈哈……」肖凌雁一下子被氣笑了,笑著沒好氣地問著:「所以,你們四處點火,攪得我們雞飛狗跳?現在好了,我都不用命令焦敬寬,等他緩過這口氣來,得把你們往死裡追。」

  「我敢幹,就沒怕他麻煩,這也是情非得已,我們其實本來懷疑在你的身邊還有間諜,一直想挖出來,換點報酬的。」仇笛道。

  「然後呢?」肖凌雁好奇地問。

  「然後我發現沒人在意另一個間諜,都習慣成自然地要把瞳明的問題歸咎到肖雲飛身上,於是我就想,其實急於找出他來還有更深的一層意思……那就是,掩蓋另一個間諜的存在。」仇笛道。

  「你指誰?」肖凌雁嚴肅地問。

  「不是焦敬寬,他吃軟飯都不利索,水平不夠;不是周真伊,他有心臟病,我們問句話都差點把他嚇背過氣去,幹不了這麼刺激的事;也不是那些技術員,膽量大到那個程度的不多,就即便有,也未必能找到像福建博士這麼個廠家要……其實我最懷疑的是祝士平,以為祝士平和吳曉璇合謀,從中搗鬼,可後來我發現這個想法是錯誤的,如果是他,你們又走得這麼近,怎麼可能毫無發覺,怎麼可能人家廠子都建起來了,市場都丟了那麼多,你們卻一直坐視而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李維慶和吳曉璇,都噤若寒蟬,不敢提及此事?」仇笛一連串地說道,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

  肖凌雁聽到此處,嫣然一笑道:「哦,我明白了,你要說的那個間諜是我,對嗎?」

  仇笛沒吭聲,笑了。肖凌雁道替他解釋著:「你是想說,我指揮他們輸出瞳明的市場,監守自盜,然後賊喊捉賊?這個奇思妙想不錯,你可以回去交差了,把這個消息賣給肖廣鵬或者其他人,讓他們也通過正式的渠道起訴我。」

  「呵呵,本來我也這樣想,可惜還是錯的,在建廠的時候,你還沒有上任,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力,讓技術、公關、營銷上的幾位都三緘其口,你也沒有那麼大威信,讓技術上的祝士平死心塌地……更何況,你在公司門口的緊張已經提醒了我,而剛才你的掩飾也告訴了我。」仇笛道,看看肖凌雁變得冷峻、難看的臉,他慢慢的地道著:

  「他在海外,是你的父親:肖……雲……清!」

  肖凌雁怔在當地,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一字一頓著:「說完了?就這些?」

  「還差一點點……這事不僅僅我知道,我想肖雲飛也知道,這是兩個合夥人的互拆,只可能反目成仇,恐怕不會有和解餘地……最後一點是,你下樓很遲,應該是已經找好送我去的地方了,對嗎?我只是很奇怪,你這次會有什麼藉口?是不是覺得我會開口敲詐你?」仇笛笑了,這一刻他也恍然大悟了,為什麼肖廣鵬會那麼尷尬和不自然,為什麼會拒絕,因為這純粹就是上一代的糾紛,也是家醜。

  肖凌雁沒有說話,滯滯地看著他,像在消化著對方給她的震驚,震驚到她不知道該說句什麼。

  對錯無從判斷,不過最後的猜測已經證實了,兩輛鳴著警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向著兩人踱步路邊開來,尖厲的剎車聲後,四五位110巡警氣勢洶洶奔向仇笛,就在此時,肖凌雁還傻站著,惶然到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0:10
☆、78. 第37章 把酒為求教

  「站好,站好。」

  「手舉起來。」

  「身份證呢……身上還有什麼東西?」

  幾位警察圍著仇笛,連喝斥帶動手,三下五除二早把仇笛摸了個遍,這地方對付民工都這種方式,如臨大敵,生怕那些人身上揣著傢伙急火了來了個兩敗俱傷動作。

  仇笛沒說話,身上的東西被搜了,錢夾、手機、一包煙和打火機,警察亮銬子時,肖凌雁才省悟過來了,趕緊上前拉著一位喊著:「錯了錯了……不是他。」

  「啊?」正銬人的警察愣了,張口結舌問著:「嗨,肖總,您不報警說有人敲詐您麼?」

  「那人走了……這位……這是我一朋友,快放開他。」肖凌雁急促地道。

  銬子收回來了,警察面面相覷,仇笛反倒笑了,笑著道:「沒事,別緊張,我該向反應迅速、保境安民的警察同志致敬。」

  「嗨,嗨……這事整得……快,上車,該幹嘛幹嘛去……肖總,那我們……」帶頭的那位稍顯尷尬,肖凌雁道著:「沒事,你們忙去吧,改天來我們公司指導下治安防範啊……今天真是麻煩各位了。」

  畢竟是一方土豪,面子大得緊,那幾位警察滿臉堆笑,告辭走人,眨眼間,兩輛警車又鳴著警笛呼嘯而去。

  一個小插曲,現在輪到肖凌雁尷尬了,實在是和料想的大相庭徑,她瞠然看著仇笛,仇笛笑著道:「你身上一定帶著錄音吧?準備今天把我埋坑裡?」

  猜對了,肖凌雁看看仇笛,慢慢地攤開手心,果真握著一個唇膏大小的電子裝備,正閃爍著藍光,她一掰,直接扔進了不遠的下水管口,銀色的錄音筆骨碌碌滾著,掉進了孔眼裡,消失不見了。

  「看來,談話結束了。」仇笛道,有點低估了肖總的奸詐程度,看這樣子,可能性幾乎沒有。

  「不,剛剛開始……最起碼我知道你身上很乾淨。」肖凌雁笑著道,側頭看看,邀著仇笛道:「要不,一塊吃頓晚飯?追得你東躲西藏,一定沒吃好吧?」

  「恰恰相反,我們在海邊玩得很好,吃得更好。」仇笛道。

  「那就吃頓不好的吧,也算盡點我的地主之誼?走吧。」肖凌雁道,她說話總是帶著天生的頤指氣使,讓仇笛很不習慣,他站在當地,卻不料肖凌雁又返回來,挾著他一條胳膊,驕傲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風情實在不怎麼地,意思是告訴你,面子給足了,別給臉不要臉。

  仇笛哭笑不得地被她挾著,直向久久美食踱去,進門時把迎賓嚇了一跳,趕緊招待,直領著兩人上二層,安排了臨窗的雅間,肖凌雁隨意點了幾個菜,揮手屏退著服務員,茶倒就時,這才奇也怪哉地看著仇笛。

  「看我幹什麼?」仇笛不好意思了,如果對一位異性沒有非份之想,那更多的時候,你都未必想見到她,何況又不是美女。

  「你剛才好像說,想把什麼想法和思路兜售給我?」肖凌雁問,她隻字不提兩人路上的事,反而換話題了,仇笛笑而未語,肖凌雁道著:「這麼位大男人沒點度量啊?我聽孫叔叔說你們很拽的啊,在塞外表現得很出色……那位夏亦冰助理,現在華鑫的執行總裁,在電話裡告訴我,她都很想見見你的真面目呢。」

  「我們明天就走。」仇笛道,對於這位肖總的恭維不屑一顧。

  「走?」肖凌雁愣了下。

  「對,走。很快你就會忘了這張臉,我也會忘了你的面目。」仇笛笑笑道。

  肖凌雁咬咬牙齒,按捺著沒有發作,習慣了享受別人的尊敬的恭維,她還真不適應被人調侃,她剛要說話,仇笛伸手攔道:「你坑了我們不止一回了,現在就給錢,我也不敢要了。」

  他掏著口袋,從錢包裡拿出來了那張忽悠了別人無數次的支票,展開,鋪好,慢慢地推到肖凌雁的面前,肖凌雁笑笑道著:「其實,可能有機會兌付的,難道你不想?」

  一臉誘惑的表情,仇笛吐吐舌頭,逗了句道:「您的身家十幾個億,我相信;但要說您現在能拿出一百萬來,我覺得是吹牛。」

  肖凌雁臉色一拉,又被氣著了,噎得她呲眉瞪眼,半晌無語。

  菜上來了,仇笛要了份飲料,且斟且吃,幾次肖凌雁要說話,他卻著轉著話題,說著這份鳳爪味道如何?那份排骨滋味不錯,愣生生把話題轉到無關緊要上,連著幾次,快把肖凌雁憋出火來了,她氣得重重一頓飲料杯子,氣急敗壞地道著:「你成心是不是?」

  「哇,這都被您看出來。」仇笛一笑,繼續吃著。

  肖凌雁差點就沒按捺住要潑仇笛一臉飲料,她拿起來,又一次放下杯子,雙手一蜷,看了仇笛好一會兒,嚴肅地、誠懇地道著:「對不起,我可能有點強勢了……你一點也不瞭解我的過去,我上學的時候就被人綁架過,差點被歹徒撕了票;我爸一直把我男孩子養,讓我學柔道、擊劍,就是怕我將來吃虧……剛才的事,我鄭重道歉,不過我確實認為,你是來敲詐我來了。」

  仇笛一笑,且吃且道著:「其實我真想這麼幹,你拿兌不了支票涮了我們一回,我就想捏住你的小辮,怎麼著讓你付了我一筆錢……從郭菲菲出事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你有問題,我一直以為是你。」

  「咱不談這個了好嗎?」肖凌雁幾乎是哀求道。

  「那談什麼?談你繼續吹牛,告訴我,隨隨便便就可以扔幾百萬給我?」仇笛道。

  肖凌雁氣得直伸手,要來個鎖喉動作,不過手最終卻拍在自己額頭上,氣得她手指點點,直指仇笛評價著:「劫數……你是我命裡的劫數……」

  「說不定是你的救星呢,可你這麼坑我、騙我可不行,到現在為止,所有的事都是猜測,我都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想讓我們幫,我們怎麼幫?或者,這件事根本就是你們的家事,誰又幫得了啊?」仇笛正色道。

  對呀,急糊塗了,肖凌雁直點自己的額頭,這事,怎麼可能是他幫得了的,她長嘆一口氣,喃喃道著聽天由命吧,拿起飲料一飲而盡,然後豪氣頓生地嚷著服務員,要酒。

  仇笛瞠目結舌看著,這漢子妞還真不是做作,大杯子紹興紅酒,兩杯就下了半瓶,好歹也十幾度呢,她得面不改色,又滿滿地倒上了一杯,仇笛伸過了杯子,肖凌雁看了他一眼,不客氣地給他斟滿了,舉杯邀著:來,乾杯,以前有什麼不快,都在酒裡了,不許提了啊,反正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仇笛笑笑,和她乾了一杯,喝了一半放下杯子。

  肖凌雁卻是嚥了不少鬱悶,強自平復著心態道著:「還是當普通人好,我多久沒和朋友這麼喝了,我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對了,我都沒什麼朋友。」

  「喲,榮幸啊,把我當朋友了?」仇笛笑道。

  「你肯定偷聽到吳曉璇和我通話了。」肖凌雁道,仇笛笑而不語,她嘆氣道著:「沒錯,我現在真拿不出一百萬來,從八月份開始,一直是貸款給員工發工資,到現在為止,今年的貨款回籠還不到三分之一,這又快發工資了,要真沒回來的錢,我該躲著哭臉了……每個月的支出都要有一千多萬啊,還不帶還銀行的利息。」

  她靠著高椅背,鬱悶吐時,彷彿有一種發洩的快感,她看看街上來往的行人,看看穿梭出入的食客,似乎是真的羨慕平凡人的生活,有點興味索然地道著:「別覺得我是求你同情啊,絕對不是,就你那兩下子偷雞摸狗還湊和,還真上不了桌面……不過你們的生活挺好,坑點訛點要點,過得蠻滋潤的……你是不知道我們有多難啊,這兩年大面積用工荒、材料、人工、能源上漲,支出越來越大,而利潤卻被越攤越薄,幾年前江州周邊也就瞳明一個大廠,而現在,足足有一百二十多家小廠加作坊,都在生產眼鏡;以前一副樹脂片的利潤有六塊多錢,你知道,現在有多少?」

  仇笛搖搖頭,不清楚。

  肖凌雁很酷地做了手勢強調地告訴他:「八毛……低端市場快被小作坊給搶沒了,中國人做生意永遠是這樣,一哄而上,擠死一家算一家。」

  仇笛笑了,處在肖凌雁的位置,這種感覺更真切。生意上的競爭,前所未有地激烈。

  「我很可笑是吧?」肖凌雁像無奈地看著仇笛,像質問,轉眼又無奈地道:「確實很可笑,每年快到年底的時候,總會有一大批所謂的富人因為資金鏈斷掉失聯、跑路,你真不知道當個富人有多難啊?股東盯著你,只怕你花錢;銀行盯著你,經營稍有點困難,他們就派上幾車內衛來了,比公安局的還狠,堵著門要錢要抵押;債主就更不用說了,一天二十四小時,你上廁所都有人跟著,前年回款遲了不到一個月,幾拔人,逼得我爸差點從瞳明樓上跳下去……你知道那個時候,我那些姑舅叔伯親戚在幹什麼嗎?」

  恐怕又進入清官難斷家務事的節奏了,仇笛沒吭聲,這一家子,怕是誰講起來也是苦水一大片。

  果不其然,肖凌雁抹了把眼睛,忿意十足地道著:「他們在買別墅、在買豪車、在給兒子女兒辦移民,幹什麼都可以,就是不願意拿點錢出來解燃眉之急,往前數十幾年,都是一幫子種稻賣菜的農民,他們就不想想,今天是怎麼得來的。我真想像不出,有一天瞳明倒了,難道他們就高興了?……服務員,再來一瓶。」

  肖凌雁倒起來沒完了,一返往日高高在上的傲色,像個受了委曲的小媳婦,怎麼說也是苦大仇深的啊,仇笛接著他的話茬道著:「那,既然你都知道他們都是農民,就不應該期望有更高的見識嘛,還不是守著自家的小日子舒坦?」

  肖凌雁愣了下,自嘲地笑道:「也是。所以我都習慣了,以前還和他們吵兩句,現在嘛,他們組團來罵街我都不在乎了。」

  酒來了,肖凌雁一人倒了一大杯,一揚手一杯子就滑進喉嚨裡了,再拿酒瓶時,眼一晃,酒瓶卻到了仇笛手裡了,仇笛笑道著:「別喝了,你喝多了我怎麼和你說話?」

  「呵呵,有用麼?我爸都毫無辦法,只能躲到國外……你們哈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和債主一樣,都是吸血螞蝗,芝麻大點的小事,收了我一百萬都不滿足……呵呵,你一定恨不得看到我倒霉吧?不過,我肯定不會讓你看到……」肖凌雁醉意朦朧地道,不過仇笛感覺她沒有醉,那笑裡,仍然有戲謔的成份。

  她是個慣於把一切掌控在手中的人,也許對於失利,早鋪好了後路。

  仇笛如是想道,他審視著這位富姐,卻是有點訥言了,沒錯,站在她的角度,她的委曲和牢騷都是真實存在的,仇笛也看得出,這一次恐怕真像她所說,不跑路,就離跳樓不遠了。

  「你別難過,也許沒那麼難,也許還有機會,再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肖字來,再怎麼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仇笛輕聲安慰著,黯然的肖凌雁自嘲地笑了笑,看著仇笛,什麼都講出來了,反而覺得無所謂了,她問著:「你很聰明啊,居然能把我家的事掰扯清楚。」

  「不算很清楚,很多是猜的。」仇笛道。

  「那猜得也很清楚,其實也沒那麼複雜,可能最初起源於我爸的私心,這麼多年他辛辛苦苦掙錢,養得卻是一幫不懂珍惜,不會守業的蛀蟲,擱誰,誰也看不過眼啊。」肖凌雁道。

  「所以就另投一處光學企業,輸出瞳明的技術,蠶食瞳明海外的市場?」仇笛問。

  「對。」肖凌雁無所謂地道:「不過不是瞳明的,而是我一家一家談下來的,這本來就屬於我。」

  「這個……不爭論。」仇笛道,問著其他事:「那你叔叔肖雲飛又是怎麼回事?」

  「呵呵,他比我爸還要精明,可能暗地裡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博士廠剛投產不久,我爸慢慢發現,已經很穩定的銷售額在慢慢滑坡,他用了幾個月時間調查才發現,他的合夥人比他還狠,也投資建廠了,而且拿的就是現有的經銷商,連渠道都一塊啃了。」肖凌雁憤然道。

  這是哥倆合不來,各起爐灶了,仇笛憋著沒敢笑,他問道:「博士光學的經營並不樂觀?」

  「對,高端產品利潤大,市場小,如果有三五年時間培養可能還好點,可惜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和資金,我爸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大部分身家都投入到博士光學上,急於求成,盲目擴張了,單純的海外代工,想回本還需要幾年時間,不光時間不夠,技術、研發、模具,都落後了一步。」肖凌雁道,她說到此處時,好奇地問了仇笛一句道:「你能聽懂嗎?」

  「差不多,空中樓閣,基礎未穩,然後後院又起火?」仇笛道,想起了焦敬寬的話,經商真是得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則不上不下,那最難受。

  就像此時的肖凌雁,她笑著點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樣,瞳明的負債率現在是百分之八十七點六,已經超過警戒線了,也就瞳明這個商標是瞳明的,剩下的固定資產,基本都抵押了,剩下的盈餘頂多是地皮的升值價……我叔叔可真是個能人啊,別看他不聲不響地,能一個月撬掉我五個百分點的營業額,我幹什麼,他很清楚,而他怎麼想的,我是一點都不知道。」

  「所以,你要……拿掉他?」仇笛問。

  「難道……留著他?等著他把我送進去?」肖凌雁反問道。

  仇笛一抽身,有點明白了,他道著:「用官司施壓,不管是併購寶島、還是拿到一筆賠償,都會讓瞳明渡過難關,你期待從他身上得到這些?」

  「對。」肖凌雁斬釘截鐵道:「我叔叔這個人守成、內斂,不像我爸那麼張揚,他從來不辦沒把握的事,我告訴你,臨海鎮最富的,不是我爸,而是他……他的模具廠一直獨立核算,每年的盈利最少在三千萬,就即便給瞳明做模具,他也是親兄弟明算賬,一分錢不拉下……再加上每年的分紅,他手裡啊,堆出幾億現金流來很輕鬆……而且寶島光學廠,他走得是短平快捷徑,現成的模具、現成的生產線、甚至現成的渠道和分銷,這一年半的時間,他已經回本了……」

  商人總是如此,看著聽著別人的生意做好就犯嘀咕,肖凌雁也免不這個俗,說這話是惡狠狠地,氣不打一處來,像恨不得搶到自己手裡一般。

  仇笛笑了,慢慢地笑了。肖凌雁生著悶氣,半晌才發現仇笛是一種很不齒的笑容,她憤然問著:「你笑什麼?笑話我是吧?把你放在我位置,你只可能比我更狠。」

  「可你想過沒有。」仇笛直問著:「你叔叔既然守成,內斂,怎麼可能不做好最壞的打算?既然很精明,又老到,怎麼可能被你這個伎倆打趴下?既然他和你爸鬥都沒輸了,怎麼可能輸在你這個小輩手裡?」

  「他已經輸了。」肖凌雁幾乎得意地道。

  「錯,就即便輸了,他也不會認輸,就即便低頭,也不會向你低頭,上一代人比我們這一代人多了一樣東西,叫信仰。有信仰的人,精氣神很足的,認錯都不可能,怎麼可能認輸……試想一下,他就承認輸出了瞳明的技術謀利,又能怎麼樣?無非是賠償、罰金,你傷不著他,而且這個鑒定賠償金額的時候有多漫長,你不會不清楚吧?」

  「他已經承認了。」肖凌雁道。

  「他承認,是因為他覺得問心無愧,他覺得自己負得起責,而不是向你認輸……懂嗎?如果他鐵了心和你死磕到底,那情況會怎麼樣?……執行賠償是吧?好啊,我沒錢,只有瞳明的股權,你拿走吧,拿走也是廢紙一張,反正瞳明快資不抵債了;等你把股份抓到手裡的時候,那就該是你倒霉的時候了,他有廠子,他可以覓地重新開張,甚至可以再從你們瞳明這裡挖走點人才,充實一下我的技術力量,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沒有任何包袱地大踏步幹了。」仇笛道,好鬱悶的眼神看著肖凌雁。

  肖凌雁像被潑了一瓢涼水,一下子傻眼了,她喃喃地道著:「不可能吧?他能這麼絕?他能這麼捨得。」

  想來想去,如果知道底細的情況下,很有可能,仇笛加著砝碼道著:「那樣的話,瞳明將來倒閉,全部責任就在你了……對於他,轉身還是個富家翁,而且你成功地讓他問心無愧了。說不定將來收購瞳明的,還會是他。」

  呀呀呀,肖凌雁一下子快氣瘋了,她跺著腳、擂著桌子,發洩著鬱悶,驚得大堂和服務員趕緊來看,仇笛擺擺手攔著人道,沒事,別管她,稍喝多了點。

  旁觀疑惑地離開了,肖凌雁大喘著氣,消化著仇笛給的這個想法,大意了,如果仔細考慮,這種最絕的方式可能就是最正確的方式,他正好可以撇清和瞳明的關係,而自己拿回的股權,無非是已經抵押的資產而已,況且還有模具廠的產權問題,任何時候,他都能回到主動的位置。

  「看來我是死定了啊,我說這幾天我怎麼眼皮子老在跳,怪不得寶島公司願意庭外和解,如果他們出這一手的話,我還是什麼都得不到。」肖凌雁道,有氣無力了,辛苦了好長時間,突然發現都是徒勞,別提有多鬱悶了。

  「我就是我來的原因,也許,我可以給你一個方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辦到。」仇笛道。

  「你有辦法?」肖凌雁一側身,湊上來了,臉對臉差點親到仇笛臉上,不過她旋即又失望了,這個她辛苦一年都跳不出的困境,一個外人又會有什麼辦法。

  「退一步,退一步海闊天空。」仇笛道。

  「退?可能嗎?就珠三角這些民企,不說百分百,總有百分之七十八,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不管誰退一步,就只有一個下場,你知道是什麼嗎?」肖凌雁嚴肅地道,湊近了仇笛,噴著酒氣重重地說著:「破產!」

  貸款、借款、企業內部的問題,都足以讓一個企業走上不歸路。除了往前衝,誰也停不下來,也不會停下來。這是常識。

  仇笛卻是反其道勸道:「我說的,就是破產。」

  「你讓我破產?」肖凌雁指著自己,要發飆了。

  「別急,我是說做個破產的樣子,主動破產怎麼樣?你叔叔肯定想籍此事撇清,那你為什麼讓他如願呢?你和他都知道瞳明是個燙手的熱山芋,你攢在手裡難受,為什麼不扔他手裡,讓他難受難受?在你手裡破產,你是眾的矢之,可要在他手裡破產,那他不成了眾叛親離?你可能不在乎這些,可他這種愛面子要死的人,不會不在乎吧?你真扔他手裡,我敢保證,他得拼了命讓瞳明恢復元氣。」仇笛道。

  這是個好辦法,肖凌雁不傻,可恰恰是她不能接受的一個辦法,她苦著臉道:「本來就爭來爭去,到最後拱手給他,我還爭個什麼勁?」

  「不一樣,以前是拱手給人,而現在,要給他那就是大度了……你們爭來爭去的根源,就在瞳明的歸屬上,你和他都不想毀了兩代人打好的根基,從根上講,他比你對瞳明更有感情……那,為什麼不交給他呢?」仇笛問。

  肖凌雁表情僵住了,難受了,她喃喃地道著:「那我還有什麼?」

  「什麼都有了。」仇笛道。

  「不可能,他會置我於死地的……而且,現在恐怕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我已經這樣了,他難道能原諒我?」肖凌雁道。

  「這就說到另一個關鍵點了,你需要一個中間人,一個沒有野心,沒有壞心,雙方都在乎的中間人,來促成此事,把這個燙手貨想辦法扔到他的手裡。」仇笛道。

  肖凌雁看看仇笛,不信地問:「你說的中間人,是你?」

  「不是,我心眼和你的一樣壞,怎麼可能是。我說的是,肖廣鵬。」仇笛道。

  「他?」肖凌雁幾近不屑地語氣。

  仇笛不說話了,拿著手機,找著錄好的音頻文件,播放開了,是找肖廣鵬被拒的那段錄音,聽到他說「我姐比我強」的時候,連肖凌雁也微微動容,就聽仇笛解釋著:「其實,你把他們家整得也夠慘了,一下子頂樑柱子進去了,流言滿天飛,肖廣鵬要同時照顧著兩位老人,他也挺不容易,好像一下子長大了……我第一次去,還哎聲嘆氣的……第二次見到老人的時候,氣色已經好多了,越難的時候,越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來……最關鍵的是,他在聽到我們說想幫他的時候,馬上拒絕了,所以,我能很直觀地判斷出,這是個老實人,顧及親情、仁義。」

  這點沒有異議,肖凌雁瞭解這位堂弟,她瞇瞇眼睛想想,似乎可行,有點狐疑地問著:「那你的意思是,怎麼辦?」

  「我的意思很簡單嘛,奸人、惡人、爛人,都不好對付,這老實人身上下手,那就容易多了,你鬥不他爸,還鬥不過他呀?」仇笛小聲教唆著。

  肖凌雁被仇笛的嚴肅逗笑了,她湊近了點道:「詳細點……」

  「設計一個這樣的劇情……在即將開庭的時候,你突然宣佈撤訴,不再追究此事,嗯,一下子光輝形象就樹起來了……然後見肖廣鵬,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拿,最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告訴他,對不起叔叔,我糊塗,再有多少錢也沒有親情重要,再怎麼說都是血濃於水……等他一感動,順手把權力移交給他……讓他替你代行經營權……你順便躲到國外去,就說,你爸病危。」仇笛道。

  肖凌雁聽到最後一句,呲眉瞪眼,不過旋即又緊張地問:「我這還不是拱手給他了?」

  「你錯了,誰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貨色,能勝任這個奸商總裁的位置麼?他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行。」仇笛道。

  「那我叔叔豈不是垂簾聽政了。」肖凌雁道。

  「你又錯了,這事就不追究,可落個吃裡扒外名聲的是他,他就有心,也無法服眾了啊,那些親戚股東不得鬧騰死他,最終不還得找你?」仇笛道。

  哦,肖凌雁瞬間明悟了,她的眼睛慢慢地亮了,氣色慢慢地好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語著,好像是個好辦法,只要他肯鬆口,事情就好辦多了,你說,他會鬆口嗎?

  「為了錢、為了你不會;為了瞳明這份家業,可能會;如果為了兒子,為了親情,那是肯定會……有句話叫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就看你的演技了。」仇笛道。

  肖凌雁噗聲又被仇笛逗笑了,笑得很放肆,笑著還順手摸摸仇笛的脖子,笑了半晌端起了杯子,和仇笛一碰杯道著:「好辦法,我再想想……就這辦法,我真的願意再付你一百萬,可惜,我暫時給不了你。」

  「瞧你,騙人說的都像真話,演技不錯,肯定行……來,乾杯。」仇笛笑著和她舉杯相慶。

  不一會兒,又聽肖總的大嗓門在喊著要酒,連要數瓶。到打烊時候兩人才離開,兩人就那麼你扶我、我攙你,踉踉蹌蹌地走了。

  當夜,維方律師事務所挑燈夜戰,準備庭辨的律師團接到一個通知,來自委託方的通知:

  撤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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