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商海諜影 作者:常書欣 (已完成)

 
mk2258 2014-10-7 23:37: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104856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0
☆、159. 第20章 東奔西走不足看

  一碗清清的煮麵條,漂著幾滴油花,拌著兩根蔬菜,佐飯的不過一塊乾麵包和一個煮雞蛋,就是仇笛挑好的早餐了,相比於對面馬樹成揀了一盤雞魚肉蝦加排骨的飯,顯得寒酸多了。

  飯間仇笛慢慢地把一個準備好的手包推向馬樹成,馬樹成看了仇笛一眼,翻翻包裡,手機、證件、一摞錢,差不多是在城市生活必須的東西了,剛剛出獄,食宿無著,這些東西無疑解了燃眉之急啊。

  「聽說你們接了單大活?」馬樹成邊吃邊問。

  「是啊,所以需要更多的人參與進來。」仇笛道,把羅長歡這單稀里古怪的生意給馬樹成細細道了一遍,他知道瞞不住馬樹成,這個在灰暗世界打滾了一輩子的人精,就即便剛從監獄出來信息不暢,肯定也不是他這種水平能比擬的。

  細細地聽著,幾次馬樹成停箸,皺皺眉,仇笛話音中止,他會提醒一句:「幹得不錯,有膽有識,繼續說,你們這不是做生意,是作死啊。」

  仇笛笑笑。細細把經過講完,這其中涉及到的人很多,二皮、底片、老膘,三個重量級人物,他相信馬樹成都不敢坐視,這三個人物,幾乎是他曾經生意的核心力量。

  「呵呵……」馬樹成聽完怔了片刻,笑了,似乎明白了仇笛更深一層的用意,他笑著道著:「幹得不錯啊,我給了你個二皮,你把底片和老膘都挖出來了,你想過沒有,這幾位攢誰手裡也是個危險品,既能傷人,亦能傷己。」

  「可您要僅僅把他們當工具的話,那傷己的概率豈不是更高?」仇笛道,本質上講,馬樹成和謝紀鋒沒有多大區別,吃的是消息飯,相當於一個在客戶和商諜之間拉皮條的角色。

  不能苟同,馬樹成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他也不隱瞞,直道著:「二皮是個慣犯,從印刷廠下崗就一直做假證,案底累起來比他個還高;崔宵天倒是沒案底,但這個人你知道是個GAY,別說控制,恐怕你和他交流都困難……老膘就不說了,已經幾進宮的人了,每次都是因為太肥,能吃多病又有精神問題被看守所拒收……說實話,我其實是期待你被這幾個怪胎嚇跑的,這行飯沒那麼容易吃。」

  也就差那麼一點被嚇跑,仇笛且吃且道著:「既然沒被嚇跑,那看來我好像合格了?」

  「呵呵,這行可沒有考核標準,有錢就有人跟著你幹,那怕是錯的;沒錢肯定寸步難行,那怕你是對的。」馬樹成道。

  這也算一種認可吧,仇笛期待地邀請著:「那看來,馬哥您有意思加入嘍……當個指揮怎麼樣?這麼大的盤子,我恐怕控制不了。」

  這麼個虛心求教,老馬也不藏私了,何況他對仇笛的印象相當不錯,於是這位剛剛出獄緩過神來的老油條,給仇笛指摘欠缺之處了。首先是人要分開用,不能一窩蜂上,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次之呢,本行最忌諱暴力,你們這樣闖人家的地盤,又是掐監控,又是放生豬,肯定還打人了,這是商諜麼,離暴徒差多少?第三呢,用人也不能這樣用,其實有些事很簡單,收買個廠裡的工人,可能三兩百就能辦到。至於想打聽的那些小黑窩點之類的,走對了路,一包煙就能辦了事。最精明的商諜是用最少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價值,而不是像你這樣,比造。反派還囂張,等著警察找上門啊。

  前輩的教誨肯定是經驗之談,仇笛一一傾聽,面露羞赧之色,還有最關鍵的一句,馬樹成瞧著仇笛直問著:「而且……你不能看不出,這裡面有陰謀吧?」

  「正因為有陰謀,我才這樣做。」仇笛道。

  馬樹成一愣,咦,慢慢表情緩和了,笑著看仇笛,彷彿還有點嘉許的表情,仇笛解釋著:「我想新華廠應該不是目標,國企他搬不倒,搬倒也沒好處,頂多是個嘗試,既然他有錢玩,那我陪他玩唄。」

  「可能引發的後果呢?」馬樹成問。

  「兩邊的屁股都不乾淨,我想,就新華廠也未必敢深究吧?真要有人攝走他們廠裡的情況,他們敢吭聲?我就既便把錄像提供給羅老闆,難道羅老闆敢拿出來挑戰那個巨無霸企業?就即便真敢,作死的也是他啊。」仇笛道。

  有點玄,不過相對而言,在這種微妙的平衡中,暫且是安全的,馬樹成沒有置疑這個判斷,他喃喃地道著:「真正的目標,大部分時候這類僱主,是不會讓辦事的知道的,即便你能知道,可能也為時已晚,你確實要繼續做下去?」

  「當然,而且也確定,您也會加入進來。」仇笛道。

  馬樹成愣了下,兩眼直勾勾看著仇笛,他笑了,大家都是想當婊子賺錢的人,沒什麼扭捏的,他道著:「你有讓大家安全著陸的把握?」

  「沒有,不過我相信,在覺察到危險的時候,您一定會示警吧?」仇笛道。

  「當然,到時候我身抽身而出的……沒問題,我不欠你人情,讓我幹什麼?」馬樹成痛快地問。

  仇笛掏著手機,把對方的安排直接給了馬樹成,馬樹成一看,仍然是調查幾家食品企業,這種事對他不算挑戰,他笑了,仇笛好奇地問:「看您的表現,應該很容易,對我就有點難了,查的都是黑幕啊。」

  「你如果是黑幕中的一份子,就不會這麼覺得了……其實這是個公開黑幕,我能直觀地判斷,這家僱主肯定不是本地人,要是本地人,對這種事早見怪不怪了。」馬樹成道。

  「您有渠道?」仇笛問,他在犯難,總不能家家去放生豬搗亂去吧?

  「當然有,說不定我能把你帶到窩點裡……但是,你想好確定要這麼做?擋人財路可沒好果子吃啊。」馬樹成道。

  「問題這也是我們的財路啊,只能硬著頭皮過了。」仇笛道。

  「你不怕陷到陰謀裡?僱主肯定別有所圖,否則花這麼大代價就無從解釋了。」馬樹成道。

  「所以我要請您出手,務必要快,快,做到迅雷不及掩耳……陰謀需要部置的、辦壞事也是要有節奏的,我們夠快和太慢,都會打亂他們的節奏……就像昨天,我用一天就拿到了消息,明顯讓羅老闆無所適從,不管他們想用這些東西通過正當渠道做什麼,我想,他都不可能和咱們做到同步吧?」仇笛道。

  這其中的時間差很關鍵,如果背地裡幹的事,和明面上的操縱無法對接,那吃暗虧的只能是僱主了,馬樹成想了想,點點頭道:「沒問題,你想要多快,我就讓他推進多快……或許在此期間,你會發現對方的真實意圖,我的建議只有一句,見好就收,最成功的賭徒不是贏家,而是能控制自己慾望的人。」

  「好,有任何消息,我會和你們共享。」仇笛放下了筷子,抹抹嘴道。

  兩人就此分手,各管一塊,明面上一頓簡單的早餐,暗地裡這個天高任鳥飛的馬樹成已經在一個接一個電話撩拔著那些藏在暗處的舊識。

  這股子勢力可能仇笛無從瞭解,他就等在酒店門口,像會見屬下的領導,一會兒約見的是出租車司機、一會兒迎接的又是跑銷售的小伙,甚至連乘了十幾站公交來的環衛工、板爺都有,各自從馬樹成手裡拿到了幾張不等的預付報酬,這個事就悄無聲息的展開了。

  從宏觀上看,或者說從仇笛的角度上看,形勢是急轉直上,老馬安排的尋訪往往能巧妙地切中要害,還真像他說的,一包煙一張錢就解決問題了,根本不用費那麼大功夫。而且他用人用得恰當到位絕無浪費,經常是派一個人,悠閒悠哉去一趟就滿載而歸了。

  於是,仇笛迎來了一次信息井噴,耿寶磊按照馬樹成的安排,摸到了一個豐南食品下屬的一個高蛋白加工廠,這裡病死動物屍體加工高蛋白飼料簡直就是公開的秘密,每天往這兒送貨的,都懶得往車上蓋塑料布遮掩一下了;包小三也出過一趟,在距京郊幾十公里外的鴨場,那裡更刺激,同樣半公開地加工病死禽類,批發價一隻雞鴨都是7塊錢,除了加工費,連飼料錢都不夠,加工成成品賣一共20出頭,就這東西,居然還有大量的市場,那些街頭巷尾擺個烤爐售賣的,場面甭提多火爆了。

  抗生素在氾濫地使用,成車地運往郊區各養殖基地,這種信息同樣不是秘密,出貨單就是手工抄的,崔宵天扮成要貨的買主,很輕鬆地就拍到了。

  各種加工肉食的添加劑、藥物,同樣在半公開的使用,而且管理很混亂,就包小三帶上那三個賊兄弟,經常能從路邊停的車裡的偷下幾箱來。

  不到十天的時間了,羅老闆給出了幾個定點目標,用馬樹成的方式就簡單多了,有時候收買個夜班保安,直接就混進去了,估計那些保安沒少監守自盜;有時候收買幾個工人,他會告訴你準確的進出貨渠道;有時候看得嚴就得請老膘出馬了,老膘更賊,收買的是運營商裝數據專線的線務員,離廠幾公里外接條分線,直接就把目標廠區所有的信息摸走了……幹到後來,甚至有一次包小三突發奇想,整了一車脫毛加工的禽類扮成交貨方,居然順利過關。

  這些來自灰暗地帶的信息,每一次都從羅長歡手裡換來了真金白銀,仇笛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直到他覺得自己的底線都快崩潰,羅老闆居然還能忍著。

  其實這個時候,幾乎都接近彼此的底線了,都在忍著。

  十天後的一個清晨,羅長歡坐在天都酒店寬大的落地窗前,身後是一望無際霧霾,像他臉上的愁容一樣無法化開,秘書郎月姿叩門而進的時候,他有氣無力地問著:「你們到底怎麼樣了?」

  「我們還在招人。」郎月姿難堪地道。

  「大姐,我求求你……你別害我啊,這十天我已經付了那傢伙290多萬了,他還在給我提供東西,我再裝不下去了,他們把上幾百平方公里內的目標都摸遍了……你卻告訴我,你還在準備?」羅長歡怒了,幾乎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羅總,都沒有到位啊。現在資金監管多嚴,不通過那些資金掮客,錢進不來啊,再說這市裡不比郊區,想做手腳沒那麼容易啊。」郎月姿難為地道。

  「那你說吧,怎麼辦?總不能一直給他錢吧。本來就想打瓶醬油,結果他賣給我一個醬油作坊……我還得咬著牙往外拿錢。就有錢,也不是這麼扔的啊。」羅長歡道,步驟被打亂了,本來認為最難的一個環節,現在成了推進最快的環節,而且太快了,快到後續的全部脫節了。而且交給他手上的,恐怕醬油作坊形容太簡單了,他翻看著成車的待加工肉食,成片露天堆放的脫毛禽類,欲哭無淚地道:「現實太殘酷啊,我已經很多天沒吃肉了,我真懷疑這樣的生存環境,是如何養著幾千萬人口的。」

  「您看的是片面的,所以覺得很恐懼,就美利堅合眾國,也存在過渡使用化肥和抗生素的問題,相比於幾千萬人口的城市消費,這畢竟是很小很小的一個縮影。」郎月姿安慰道,她說了,五星酒店和大型超市,進貨還有相當保證的,肯定不會進街頭一隻十幾塊錢的鴨子。

  「不要和我討論這個問題,你也好幾天沒吃了,別以為我沒發現。」羅長歡戳穿了。

  郎月姿嫣然一笑道:「我本身就是素食主義者。」

  「素食主義,吃人不吐骨頭還差不多。」羅長歡駁斥了句,兩人似乎不是簡單的僱傭關係,郎月姿並不拘謹,羅長歡也不擺架子,他煩燥地把電腦推過一邊問著:「咱們討論點有用的,這傢伙我看簡歷,就簡單的要命,你說,怎麼可能……比你這樣的大牌商業間諜還優秀?本來這種事不外包的,你說很難辦的,他們輕鬆就辦到了,你說不可能辦到的,他們也辦到了,這意思是,我似乎不需要雇你了?」

  「層次不一樣啊,雞鳴狗盜和江洋大盜,不是一個級別的。」郎月姿有點尷尬地道,對方表現的突出優秀,越來越彰顯得她無足輕重了,她辨解著:「我是嚴格按您的要求辦的,有嚴謹的推進計劃……而且我覺得,這樣太快了,真不是什麼好事,您給錢給的有點快了,而且這些都急紅眼的人。」

  「可已經這樣了,怎麼辦?他說了,要沒活就解散隊伍了,我怎麼辦?敢晾幾天,他們要看出我非用不可,肯定還得坐地起價。」羅長歡道,說著他自己省悟了,驚訝地道著:「咦?這傢伙是不是看出來什麼來了,我好像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您多慮了,計劃一直在您的腦子裡,怎麼可能被看出來?只是有點低估這些地頭蛇的能力了,我剛才在想,要不把市裡的小動作,也交給他們?」郎月姿小心翼翼地道。

  這個提議讓羅長歡思忖良久,想點頭,不過還是狐疑地搖了搖頭道:「暫且不行,干係太大,出點差池那是要命的事……但是,我又沒有理由讓此事中止,等咱們準備就緒再重新啟動,那樣的話就太明顯了,你有良策嗎?」

  「我覺得還是可以試試的,我們要動手,就是波翻浪湧;我們不動手,就是風平浪靜;更何況我們肯定會在動手之前走的,您覺得,就他們知道,又能怎麼樣?難道這些偷雞摸狗只懂拿現金的,也會看穿您這樣的資本操作?」郎月姿笑吟吟地問。

  似乎有一定的可行性,羅長歡側頭好奇問著:「你確定?我需要爭取20天左右的時間準備,這已經是最快的了,不能發生的太早,否則我們準備不及時,會便宜其他人的。」

  「我準備這樣,給他們幾個難度很高,價格很底的活,最起碼不會讓他們輕易得手……到關鍵時候,價格的刺激就會起作用了。」郎月姿道,她生怕羅長歡理解不了,附耳輕聲解釋著。

  片刻,羅長歡笑著點頭了,很開心的笑……

  ……

  ……

  這一次商議的結果是仇笛接到了郎月姿的邀請,大上午時間,他打車直接從住地到約見的西單,在一處購物休息處,匆匆而來,直奔四層的女裝賣場,看到郎月姿時,還是讓他忍不住眼前一亮。

  她換上了一身短襟大氅,黑裙皮靴的,和白皙的膚色形成了極強的視覺衝擊,特別是那個慵懶攪著咖啡小勺的姿勢,怎麼就這麼讓人覺得想一親芳澤呢?

  哦,對了,她故意的,故意向仇笛做了個飛吻的動作,招手示意著。

  仇笛信步而來,坐到了她的對面,郎月姿沒說話,按慣例,關掉了手機,拿著巴掌大小的掃瞄儀把自己身上,手包裡掃了一遍,一個請勢,交給了仇笛,仇笛如法施治,關手機,掃瞄,然後把東西還給她。

  這是兩人見面已經形成的規矩,互防對方留存錄音錄像類。

  掃瞄裝進了包裡,郎月姿這才莞爾一笑道:「對不起,仇先生,這麼早把您叫來。」

  「都叫來了,就直入主題吧,沒什麼對不起的。」仇笛道。

  哦,郎月姿想起了,仇先生不是男人,這套風情似乎對他不起作用,她笑笑道著:「羅老闆這幾天外出,小事就需要我處理了,首先我得恭喜仇先生,這十天我們已經砸了三百萬,您成功晉階百萬富翁了,呵呵。」

  「你怎麼喜歡說廢話啊?錢不是我一個人分,即便就是我一個人分,百萬富翁在我們大京城屬於貧困戶,這個回答滿意麼?」仇笛道。

  「滿意,不知足就好,我還真怕仇先生知足長樂呢。」郎月姿道,話題一轉直接問著:「你的朋友裡,一定有擅長黑客攻擊的是嗎?」

  這個……仇笛一下子警惕了,推進很快,對方肯定不會一直無謂投資,肯定要變換方式了,他一下子揣不准郎月姿究竟要幹什麼。

  「看,我直接了,您又會覺得我很唐突。」郎月姿道。

  仇笛淡然道:「肯定有,不過水平一般。」

  「那接下來的事,就和他有關了,您最好找水平高一點的。」郎月姿撕著便條,刷刷寫了一個地址,慢慢推給仇笛道著:「這個地址,有一個我們的競爭對手,如果您有辦法入侵並得到對方電腦上的信息,我們會付大價錢的。」

  「多少?」仇笛問。

  「五十萬。」郎月姿信口道,這個IP攻擊,恐怕五百萬都做不到,她在試仇笛的水平。

  「好,有消息我聯繫你。」仇笛直接裝起了地址紙條,隨口問著:「就這事?」

  「對,就這事,我給你三周時間,三周做不到,我會另找人的。」郎月姿道。

  「沒問題,我們盡力。」仇笛起身告辭,匆匆走了。

  「這樣的蠢貨,怎麼可能讓我窮於應付啊!?」

  郎月姿看著仇笛的背影,她如是想到。

  可她隨即又不放心了,仇笛答應的如此自信,莫不是手底真有這樣擅長網絡攻擊的人,有一個這樣的人,那可是棵搖錢樹啊,越這樣想,越讓她心裡蠢蠢欲動,羅長歡對此是個外行,可她看得出來,提供的經營信息裡,很多是專業的,那可不是能買到的消息,絕對是通過入侵做的手腳……萬一真把這件她想辦的事辦了,那她的身份,在羅老闆這個圈子裡,就不止現在的價碼了。

  猶豫了片刻,她起身已經追上去了,仇笛下電梯的時候,一隻纖手挽上了他的胳膊,回眸時,正看到郎月姿笑吟吟地臉蛋吹彈得破,像情人一樣倚著他。

  「沒必要這樣吧?幹活付費還附加送美女?」仇笛道。

  「沒關係啦,反正你也不是男人,陪我逛逛商場怎麼樣?」郎月姿嬌嗔道。

  「你覺得我會對這事有興趣嗎?」仇笛反問道,尼馬對方誤解他不是男人了估計才有這優惠,或者,這個女人,應該想套他的底。就在郎月姿有點失望,覺得對此人沒有吸引力時,仇笛瞬間又變了個面孔,小聲提醒她:「非要讓我有興趣,那我就得附加條件了。」

  「什麼條件?」郎月姿問,瞬間她臉紅了,剜了仇笛一眼。

  「看來你同意這個條件了,新衣服我沒興趣,換下來我倒有興趣。請!」仇笛伸手請著,郎月姿有點羞澀地笑笑,和仇笛相倚著重回女裝賣場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0
☆、160. 第21章 偶遇舊人換新姿

  女人是種危險的動物,特別是在看到花花綠綠的衣服時,那眼中冒出來的光芒,根本就是不加掩飾的貪婪,就像兇猛的野獸發現獵物,她們奔向心儀的服裝,就像飢餓到極點的人撲向食物。

  仇笛還沒有過陪女友逛街的經歷,不過很快他發現,這恐怕是比上床更累的活。每每郎月姿挑到一身衣服,換試出來,總是盈盈地在穿衣鏡前自戀一會兒,然後期待地問仇笛:「好看麼?」

  仇笛點點頭,好看。郎月姿卻生氣了,一看就是敷衍。

  轉眼又換了一身,繼續問:「好看麼?」

  被斥數次敷衍,仇笛學乖了,直接評價:「醜死了,太難看。」

  「一點審美眼光都沒有,這是GUGGI的頂尖設計。」郎月姿依然斥之,一點情面都不留。

  仇笛明白了,反正你說啥,肯定都是錯誤的,在挑衣服上,女人的自信是不允許任何置疑和敷衍的,於是他又改招了,郎月姿再問,仇笛會微笑著告訴她:「上半身非常有氣質,下半身非常有風格,非常非常適合你。」

  終於把郎月姿忽悠住了,她美目眨著,好奇地問:「什麼氣質和風格?風格和氣質可以割裂開來嗎?」

  「當然可以,你把國際大牌,成功地穿出了屌絲的氣質和地攤的風格,瞧瞧,把那位貴婦人都嚇跑了。」仇笛嚴肅地道,郎月姿一愣,看到一位胖女人根本沒敢進這個櫃組,旋即哈哈大笑。

  那是對自己的臉蛋有相當的自信,才覺得如此的調侃很好玩,不過不得不承認這位神秘的美女確實有過人之處的,個子頗高,最起碼比這裡百里挑一的女服務員都高,臉蛋和身材嘛幾乎不用評價,從那些女服務員羨慕的眼光裡就能給出評價,每每她站在試衣鏡前,總是讓不少路過的美女直接敗退,不敢進來,生怕自己瞬間被秒成醜小鴨。

  漂亮就夠逆天的了,更逆天的是,不僅漂亮,還有錢,那優雅禮貌的刷卡,幾千上萬的衣服眼皮都不眨一下,更增加了她過人魅力指數。

  指數在仇笛這裡就變成重量了,一層逛了一半,兩手提了七八個袋子,又從一家出來,對新衣頗有見獵心喜意思的郎月姿不客氣地把外套,直接搭到了仇笛的肩上。

  「喂,差不多就行了啊,你這是炫衣服呢,還是炫富呢?」仇笛拎著包跟著。

  「女人購物是一種減壓的方式,就像男人嗜賭好酒一樣,這個是不可以勸的。」郎月姿笑著,在仇笛面前轉了個圈,米黃色的外套配著雪白的線衣,她興奮地問著:「是不是有好萌的感覺?」

  切……仇笛吐著舌頭,嗤鼻不屑了,幹這個早消磨掉他的耐心了。

  「哦,SORRY,我忘了你不是男人,你的眼光是無法欣賞女人的。」郎月姿笑著刺激了句,氣得仇笛差點扔了她的東西,臉一拉呢,郎月姿又小鳥依人的靠上了,挽著他的胳膊道著:「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好像在撒謊?」

  「這不很正常嗎?實話實說的才有毛病。」仇笛道。

  「那你所謂的隱私,也是撒謊嘍?為的就是……要走我的衣服?」郎月姿問。

  仇笛驀然一側頭,看到了似笑非笑,眉目含春的郎月姿,也在瞟著他,他咬著下唇笑笑道著:「這個是真話,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可以開個房間驗證一下……你這麼喜歡展示魅力,或許能喚起我對女人的衝動。」

  「可是我為什麼,現在就能看到既色又淫的衝動眼光呢……就在你的眼中。」郎月姿笑著問,似乎戳到了仇笛的謊言。仇笛臉不紅不黑的搖搖頭道:「不不不,你錯了,我戀衣戀物成僻,不戀人……一看到這麼多女性的衣服,就有一種衝動……嗨,不能白陪你逛啊,給我內……衣呢?」

  仇笛壓低著聲音,不客氣地索要著,郎月姿恨恨放開了他,躲開了兩米遠,咬牙切齒地道著:「還真是個變態!等著。」

  魅力受挫,打擊很大,郎美女就沒有那麼妖嬈多姿了,進了一處內衣的櫃間,在紅紅藍藍黃黃的琳琅滿目間,她挑了數件,進了試衣間,這地方仇笛不敢靠得太近,尼馬那賣貨的美女穿著幾乎透明,秀的就是身材和內衣,不一會兒郎月姿抱了數條出來,直接刷卡,出櫃把袋子扔給仇笛,臉上掛著促狹的笑容。

  「哇……這麼多條?」仇笛嚇了一跳。

  「滿足你的愛好啊,我把兩位售貨員美女貼身穿的也買下了……夠朋友吧?」郎月姿壞笑道,似乎這個樣子,能掩飾一下她的難堪。

  「太好了……我怎麼沒想到這招呢?」仇笛回頭看看,突然發現滿足老膘的愛好,這個路子似乎不錯,就是有點貴了,巴掌大的一小片布,就賣上千甚至幾千塊。

  「你收集了多少條?」郎月姿問。

  「有……」仇笛想想,警惕地回道:「商業秘密,別亂打聽。」

  「如果有這種僻好,那說明有嚴重的心理和人格障礙,我在你身上,好像沒發現什麼障礙啊?」郎月姿嚴肅了,怎麼看,仇笛也不像不正常人士啊。

  「那是因為,我掩飾的比較好……別想騙我啊,以為我聞不出來,上次你給的外衣和內衣,不是一個味,不是一個人,從這幾條裡,我同樣能分辨出你搗鬼了沒有……說,你的在不在裡面?不會像上次那樣騙我了吧?」仇笛惡狠狠地追問。

  郎月姿嚇得有點緊張地撫胸,可沒想到這個變態能變到這種程度,居然聞味識人,她臉紅耳赤喃喃道:「真沒騙你……哇,你居然已經變態到這種程度了?」

  「敢騙我下次就讓你當面脫了啊。」仇笛嚴肅地道。

  「哎耶……你好噁心。」郎月姿掩著臉,先行一步,溜了,不敢招惹仇笛這個變態了。

  小樣,給我施美人計!?

  仇笛得意洋洋的遛著,如是想著,看來對付女人不能光耍流氓,有些女人對流氓免疫,但沒有女人對變態能免疫。他樂滋滋地看著兜裡幾條內褲,在想著扔到老膘手裡會是什麼光景,這傢伙,得讓膘哥粉身碎骨都無以為報啊。

  「仇笛!?」

  「仇笛,是你嗎?」

  「仇……笛!真是你。」

  連著三聲嚷,仇笛還沒有從綺念中省過來,倒被一位路過的女人拽住了,一照面,兩人齊齊驚呆了,居然是莊婉寧,這像穿越了一樣,驚得仇笛不知道說什麼好,莊婉寧驚得也沒有省過神來,她看仇笛傻愣愣地看一個紙袋子裡,眼睛一瞟,然後臉色變得複雜了,審視著仇笛。

  仇笛趕緊收起來,尷尬地解釋著:「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那是?什麼樣子?」莊婉寧上上下下看著仇笛,眼睛落在仇笛兩手滿滿白女裝袋子上,好愕然地道著:「哇哇哇哇……土豪都無法形容你的瘋狂啊?」

  都是不菲的大牌女裝,這兩手拎得怕不得大幾萬,莊婉寧好複雜地看著仇笛,沒有料到在這種環境,在另一個陌生的城市,又一次重逢,仇笛愣了半晌,說的卻是文不對題道:「你……怎麼來京城了?」

  「那我去哪兒?學校我好意思再待下去麼?哎我說,你也太……把不人當回事了,不聲不響就走了,電話不通了,人也不見面了。」莊婉寧有點忿意道著。

  「這不沒來得及麼。」仇笛弱弱地道。

  「騙人是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幫著他們做事?嗨你坑我你也明說啊,糊里糊塗把我關上兩周算什麼?你根本就知道是不是?你接近我就是為了瞭解馬博的消息對不對?騙子……那些都是假的是吧?連吃飯遇到,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對吧?」莊婉寧越說越氣,聲音越來越大,引起的注目的眼光越來越多,仇笛越來越尷尬,一退二躲,冷不丁已經靠到裝飾柱子,退無可退了,莊婉寧的情緒激動得有點不可自制了,出事前一晚這傢伙還神神秘秘告訴他走遠一點,想起這個來她就來氣,伸手就要來一耳光。

  仇笛一聳肩,躲閃著。莊婉寧這一巴掌卻是扇不下去了,或許能原諒了他的欺騙,可卻無法原諒他手裡這麼多女裝,她手沒扇,一伸腿,狠狠地踩了仇笛一腳,仇笛吃疼縮著腳直哆嗦。他有鬱悶地要和莊婉寧理論,不過看她時,一下子心又軟了。

  人瘦了一圈,眼窩深陷的,顯得眼睛好大,那眼裡,分明都噙了著亮晶晶的東西,就等著決堤而出呢。仇笛知道這種事帶給她的打擊會有多大,一下子吶言了。

  「婉寧,婉寧……怎麼了?」一位中年婦人,從櫃裡出來了,拉住了莊婉寧,像是母女倆,莊婉寧抹了一把淚:「沒事,遇到了個騙子。」

  「誰呀?」婦人拉臉了。

  「走吧,媽。沒事。」莊婉寧拉著母親,在眾人好奇眼光裡,逃也似的掩著自己的失態。

  然後這個本來男人就不多地女裝區,仇笛成了無數美女眼中最差的那個反派形象,肯定是喜新厭舊、肯定是始亂終棄、肯定是負心薄倖,那些複雜的眼光幾乎要把仇笛戳個對穿了,他匆匆地走著,低著頭走著,快步向出口走了,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嗨……嗨……等等,拿著我衣服就想跑啊?」電梯上郎月姿追上了仇笛,仇笛一看她笑瞇瞇的樣子,不用說,肯定是在一旁看了好大一會兒笑話了,他忿忿道著:「喲,心情看來好多啊,自己拿著唄。」

  一堆衣服,還給了郎月姿,郎月姿接受了仇笛這點小性子,好奇地看著,下電梯差點被絆一跤,仇笛在她這種好奇的眼光下可受不了了,躲著走,不過被女人黏上真不好躲啊,幾次被堵住,仇笛怒了,直道著:「別煩我,一邊去。」

  「喲,不變態了,改變臉了?」郎月姿逗著仇笛。

  「你逛吧,我有事走了。」仇笛道,一走,又被郎月姿拽住了,她說了:「我有事。」

  「什麼事?」仇笛問。

  「你答應過的,需要的時候,我可以介入你們的活動,現在我覺得就需要了。」郎月姿道。

  「是啊,但是你上次搗鬼了,所以取消你的資格。」仇笛道。

  郎月姿不悅地道:「喂,這次我可沒搗鬼啊,還多給你找了幾條那什麼……。」

  「那我得檢驗後才能認定啊,走了,有事打電話就行了,別煩我陪你逛街啊。」仇笛拎著一個袋子,不容分說地跑了。

  郎月姿終於確定,自己的魅力終究還敵不過那幾條內褲,可分明覺得,仇笛根本就是一個正常得再不能正常的人,那戀物、變態扯不上關係啊,要真是個變態,至於還會和一位女人有過那麼激烈的衝撞嗎?

  而且,是一位漂亮、清純的女人,她一念至此,循著往回走,剛才她注意到了,讓仇笛失態的女人是上另一層了,她快步追上去,在琳琅滿目的衣裝間搜尋著目標,然後很快發現了那位心不在焉的姑娘,正看著母親挑中老年服飾。

  稍稍躊躕,郎月姿向莊婉寧款步而去,似乎無意中,莊婉寧轉身把郎月姿蹭了下,然後衣服掉了一地,然後兩人在客氣中揀起來,再然後,搭訕成功,對於郎月姿,取得一位陌生人的信任,根本沒有難度,她很快知道了,這位姑娘叫莊婉寧,很快知道了莊婉寧來自長安,而且很快從莊婉寧幽怨的表情裡,讀到了很多男女之間的故事線索……

  ……

  ……

  郎月姿給出的地址是綠城玫瑰園81號,這是一個藝術及名流的彙集的地方,大戶型和別墅型的住宅較多,經常在這裡見到戴著大口罩、扣著棒球帽的男女,那可能是名星啊,別的地方口罩防霾,而這種地方,主要防狗仔。

  入侵很快開始了,招來了崔宵天和老膘,那幾條不同顏色的內內對老膘的殺傷力是不言而喻的,他二話沒說就來給仇笛當小弟了,這傢伙沒事都想整點蠱找樂子,幹壞事對他來說,純屬興趣愛好。

  很快,老膘把整幢房屋的結構給搞出來了,他根據此地的開發商順騰摸瓜,找到了資料庫裡的原始設計。

  很快,崔宵天圍著房子外圍轉了一圈,把周圍的線路、水電暖管道摸清了,這是他的長項。

  很快,兩個高手給仇笛描繪出了這樣一個封閉空間。

  老膘說:「不好進,管線走的都是暗線,從分線盒上看應該是*信運營商提供的服務,不過不排除使用通信模塊上網的可能。」

  所以,找到線口,可能未必能連接到對方的網絡,這是單台電腦,想入侵必須捕捉到準確的IP。

  崔宵天說了:「周邊安保相當嚴格,距派出所不過三分鐘車程,這個地區治安相當好。」

  所以,偷雞摸狗翻牆頭怕是可能性不大,都是名流住宅,出現個流氓太好認了,況且隔著鐵藝柵欄,院子幾乎是一目瞭然,再利索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溜進去辦事啊?

  確實不好辦啊!?仇笛回頭看看,坐在商務車中間,幾乎與車同寬的老膘,老膘玩著電腦,很猥瑣地道:「別看我,我也沒辦法……我找找看,這家的記錄,這種地方別胡來啊,讓警察逮著又得上理論課,我倒不在乎,反正幾進宮了,看守所也不想養活我。」

  老膘在專心的時候,還是相當可愛的,仇笛下車,叫著崔宵天,兩人靠著車,看著視線裡,幾百米外的住宅,崔宵天提醒著:「這是什麼單子?不是狗仔隊想摸那個名星的隱私吧?」

  「不是,同一個僱主,我還沒搞清是怎麼回事。」仇笛道。

  「同一個僱主?」崔宵天加重了語氣,愕然問,先是找肉聯廠的毛病,現在一轉向到高檔住宅區裡,那病死家禽家畜和這裡住的名流,兩廂差別也太大了點吧。

  「呵呵,所以說我還沒搞清。」仇笛看著那兒一塵不染的院子,還帶著假山噴泉,在京城,這住宅恐怕都得數千萬,這種地方能住什麼人可想而知,他猶豫著,想著一個合適的方式,那怕摸清對方是誰。

  崔宵天不關心生意,這個獨處的機會,他意外地小聲和仇笛說著:「嗨,仇笛,馬樹成給我來了個電話,問了些你的事。」

  「什麼個意思?」仇笛頭也不回地問。

  「他想讓你挑頭,組個商務調查公司,我想了想,還是可行的。」崔宵天道,這麼幾位人物,足夠在這特殊行業搶到一席之地了。

  「現在不挺好嘛,先把這單生意做完再說,我總覺得這個羅老闆腦袋像被驢踢了,簡直是白給咱們送錢,可實在不應該啊,就地球上大部分人腦袋都被驢踢了,也輪不著他們啊。」仇笛道,又扯到了生意。

  「管它呢,辦事拿錢,辦不了事兩不相欠。我覺得你應該考慮一下了,以咱們現在這些人的實力,完成可以撐起一家公司了,有老馬在幕後坐鎮,將來有的是錢賺。」崔宵天道,現在已經很清晰地看到仇笛即將井噴的潛力了,比他單槍匹馬要強很多,而且很有安全感。

  不過仇笛似乎根本沒聽進去,反而走向那幢別墅,崔宵天要攔,卻見得那別墅裡一位男子,扔了垃圾匆匆回去了,仇笛像沒事路過一樣,在綠色的移動垃圾桶裡刨了片刻,把對方扔的垃圾提走了,他遠遠地招招手,把崔宵天也叫了過去。

  兩人走出了兩公里,才開包看垃圾,很大的一個袋子,一摞整齊的泡沫塑料飯盒,兩個酒瓶子,還有幾個塑料盒子裡尚餘著剩菜,再有就是幾個煙頭了,仇笛像揀寶一樣,細細看了一遍,若有所思地想著。

  「怎麼了?你越來越和老膘一樣了,怎麼像變態了。」崔宵天納悶了。

  「這裡面有四到五個人,其中一個還有一個女的,不對呀,都些普通人,會在這兒幹什麼,還窩在一起?」仇笛自言自語問。

  「就見了一個人啊,而且周邊沒泊的車,你那兒看出來的五個人,還有一個女的,還是普通人?」崔宵天不解地問。

  「這是四五個人吃的便當,還都是新鮮的飯盒,油花還沒凝結,剛吃過不久的……看其中這人飯盒裡的餐紙,上面還有點口紅,肯定就有個女的了……還有,裡面可能有兩個人抽煙,一個毛病是蘸水,煙嘴都萎縮了,還有一個喜歡咬過濾嘴,都是牙印,關鍵是他們抽的就是十幾塊錢一包的中南海,這肯定不是土豪的風格啊?」仇笛狐疑地道。

  哦……崔宵天一目瞭然地看明白了,卻沒想這麼深,他向仇笛重重地豎了個大拇指,納悶地道著:「都沒看見人啊,就三層,貓在哪兒呢?」

  「這可能是個窩點啊,幹什麼用的呢?」仇笛如是判斷道。

  兩人扔了垃圾,正狐疑的時候,電話響起來了,一看老膘的號碼,仇笛接聽到了,直接問有發現?老膘那頭興奮地道著,有發現,發現這家的電費交納每月都有七八百,是周邊交費最高的,還有他查了下申請寬帶的名錄,沒想到挖到寶了,這家申請了三家運營商一共40M的帶寬……老膘判斷,這裡不是炒家,就是老鼠窩,讓他們倆趕快回來。

  「什麼是炒家?」仇笛問崔宵天。

  「就是炒外匯、炒黃金、炒股票等等能通過網絡賺家的那些莊家。」崔宵天道。

  「老鼠窩呢?」仇笛又問。

  「就是……黑莊。有的是有內幕,建十幾個甚至幾十個倉炒股不知不覺地就掙走錢了;還有可能就是非法操縱股價的隱形莊家。」崔宵天道。

  「那就是了,只有這一行才適合他們。」仇笛道。

  匆匆回奔,不料半途仇笛去而復返,朝著一輛白色的寶馬蹬蹬踢了兩腳,崔宵天正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時,車窗慢慢地搖下了,仇笛擺手讓他走,然後沒好臉色地相著駕駛位置上,笑吟吟地郎月姿。

  「喲,跟蹤我們?」仇笛不客氣地道。

  「我查查崗,看你們消極怠工了沒有。羅老闆暫時不在,我得對他交待的工作負責啊。」郎月姿笑道。

  「那你應該發現我們很敬業了?」仇笛問。

  「還行,揀垃圾挺在行,你以前不會拾過荒吧?」郎月姿笑著挖苦道,在她看來,這個環境,恐怕要成這些人無法逾越的堡壘了。

  仇笛沒說話,卻彎下腰,手肘托著車窗,郎月姿側身躲著,好難為的表情,這個不喜歡異性的異性,是她這位異性無法接受的啊。仇笛卻像沒發現一樣說著:「晚上得約你了,價格看來得重新談了。」

  「這個沒得談,不能你們張口閉嘴要多少,我們就答應多少吧?」郎月姿比老闆可強硬多了。

  「那這單生意,我們準備放棄。」仇笛道。

  「呵呵,就知道你們做不了,我另找人吧。」郎月姿發動著了車。

  「不是做不了,而是價格不合適,別以為我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想蒙我?」仇笛道。

  「是什麼呢?」郎月姿伸出半邊頭,好奇地問。

  「四到五個人,最少有一個女人,都是受雇於人……應該藏在地下室,或者分別藏在地下室或閣樓裡,外面看不到,申請了三家,40M帶寬,一月電費七八百……用腳趾頭想,也是在網上撈金的啊?說不定就是你們同行,你想借刀殺人!?」仇笛直接道。

  說完好大一會兒,郎月姿才驚省,然後縮回頭,倒著車,撂了句胡扯,直接開走了。

  她不會當面承認的,不過仇笛三人剛離開這個地方,晚飯邀約的電話就來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0
☆、161. 第22章 胸有千壑今方識

  一輛電動的三輪車響著鈴,穿過天橋橋洞,那種標著XX快遞的三輪車,後廂用鋼筋焊了半人高,坐上的小伙挎著包,一臉風塵之色,正匆匆地穿梭在車流間,不知道去向了夜色掩映著的何方。

  此景讓無意見到的仇笛一下子愣在當地了,那種好溫馨好熟悉的感覺,讓他渾身癢癢,彷彿剛剛結束了一天的揮汗如雨生活一樣,坐在車裡,不由地回想著初到京城的日子,頭頂是霾,頭上是汗,處處碰壁,四顧茫然,那些日子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每天數著浸著汗的鈔票,盤算著離自己的理想還有多遠,儘管很遠,可並不缺乏向前的動力。

  好像都這麼個過程,在辛苦中會慢慢變的麻木,在迷茫中慢慢變得漠然,生活就像被霧霾遮掩的天空,永遠看不到未來的星光。

  幸虧有改變,所有的漂在這裡的人,都在等著一個機會,仇笛覺得自己已經抓到機會了,徹頭徹尾改變了生活,不再發愁薪水的高低,不再為買菜買糧租個房討價還價,也不再看著那些金碧輝煌的飯店望而怯步……變了,變得很快,一下子口袋殷實得他始料未及,從來沒有想過,錢會這麼好賺。也從來沒有想到過生活會這樣變化,像個真正的生意人,生活是從一個酒店到另一個酒店,或者從一個飯店到另一個飯店,所不同的是接觸著一個又一個陌生的面孔,每每相見,都會在下意識地想……能從對方的口袋裡,拿到多少報酬。

  很怪誕?真的很怪誕,就像身處異世界一樣,仇笛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手機換了,而且裝了好幾部;行頭換了,換成價值幾萬的牌子貨;鞋子襪子從裡到外都換了,因為他注意觀察過,那些出沒於高襠場合的人,有的看似穿著隨意,但你細細觀察,都有自己風格,而且大多數都價值不菲。

  這是潮流,想趕潮的人,必須隨波逐流。

  可這是我喜歡的生活嗎?

  仇笛下了車,付了車錢,站在一幢外資酒店的門廳前,突然間有了這種奇怪的想法。

  人的骨子裡都有賤性,就像住著豪宅開著寶馬,仍然忘不了路邊攤點十塊錢一碗的炸醬麵一樣,仇笛心裡泛起著說不清的感覺,剛剛路上遇上的那位快遞員像投影一樣,還印在他眼中,那是一段無法擺脫的情懷,窮困如影隨行的煎熬,記憶得太深刻了。

  他知道,自己也許並不喜歡這種爾虞我詐的生活。

  不過他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能力,最起碼他不可能有。

  於是,他整整衣領,邁進了酒店。

  當猶豫變成熟練、當反感變成漠視、當愧疚變成坦然,那就意味著一個男人……成熟了!

  說起來仇笛還是蠻帥的,最起碼以這種正裝形象出現的時候,讓領路的女服務員眼睛亮了亮,也讓枯等的郎月姿一下子驚愕到站起身來,並沒怎麼注意平時著裝隨意的仇笛,此時一身西裝標挺,根根短髮直立,步履聲聲像有一種韻律一樣,和手臂的擺幅、和邁向她的步幅,出奇地一致,顯得這個人格外地精神抖擻,相比之下,出入這裡的肥頭凸肚的男子可就要齊齊失色了。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很飢渴啊。」仇笛笑著調侃道。

  「沒錯,可惜你那方面不行啊,否則可以考慮你的。」郎月姿自然地挽上來,隨著服務生到樓上的房間。

  日式酒店,很繁瑣,要脫鞋,要坐隔板,很小的桌子,島國風味很濃,上酒端菜的,都是和服裝扮,偶而間,還能聽到嘰裡呱拉的鳥語。

  稍稍意外的是,仇笛對這種環境並不陌生,不像初到這種地方的懵然,幾杯清酒下肚,郎月姿又故伎重施,微型掃瞄儀掃了一自己,遞給了仇笛。

  「有意思麼,防得這麼緊……一下子把吃飯的情調都給破壞了,我拒絕。」仇笛道。

  「那你有可能失去一單生意哦。」郎月姿直接道。

  「隨便嘍,這單生意我也沒準備接。」仇笛道。

  「你確定?」郎月姿愣了下,慢慢地把掃瞄放回包裡,好奇地看著仇笛,知足長樂了?啊呸,就沒見過那種放著錢不拿的人。

  「正因為確定,我才如此坦然啊……這樣,郎小姐……不,這個稱呼不好,郎女士,這頓飯我請,你和羅老闆是我命裡的貴人啊,我從沒想到能這麼容易賺到這麼多錢啊。」仇笛道。

  郎月姿對於這個變化始料未及,他下意識地問:「然後呢?」

  「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我不怕你笑話我沒見過錢……事實是我真沒見過這麼多。我想人真得學點知足,但不聲不響溜了可不是我的風格……來來,敬您一杯。」仇笛端著清酒,敬郎月姿,把美女聽得糊里糊塗喝了,糊里糊塗看著仇笛,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全打亂了。

  把她也給搞糊塗了,敢情穿得這帥氣,就是來場告別晚宴?郎月姿剛要說話,仇笛一伸手攔著:「不談生意了啊,有興趣去玩嗎?有興趣的話我給您當嚮導,我在京城待幾年了,你一天忙裡忙外,肯定沒顧得上玩。」

  「哦,不趁年輕賺點,老了靠誰養啊?難道靠男人養,又沒一個靠得住的。」郎月姿幽怨地道,被仇笛說到難堪處了。

  「慢慢發掘嘛,總要有好的吧?」仇笛笑著道。郎月姿一抬眼皮,兩眼冒星星地看著仇笛,笑吟吟地問:「你指你自己?」

  「不不,我不算,你都知道我不是男人。」仇笛壞笑道,這個檔箭牌對美女極端有效。

  果真起效了,郎月姿咧咧嘴,做了個噁心動作,然後不客氣地道:「你可以生理上不是男人,不能心理和心態上都不是男人吧?做事有這樣半途而廢的嗎?」

  「那做事得你情我願啊,你不願意付報酬,或者我不願意做,這事都不能成立對吧,生意不成仁義在嘛,你說是不是?」仇笛道。

  「誰說我不付報酬啦?」郎月姿道。

  「我假設,萬一我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那多破壞咱們的關係不是,還是不用提了,咱們做朋友,後面事讓別人來幹,京城能人多著呢。」仇笛道。

  郎月姿怒了,重重一頓酒杯道著:「可你根本沒提啊,你怎麼知道我不答應。」

  「我一提就是好幾倍啊,您那點報酬,雇不到高手啊,他張口就是三十萬。」仇笛道。

  郎月姿眉色一怒,正好發飆,仇笛趕緊補充著:「歐元……我算了下,我全部身家都雇不起這種人,所以乾脆就不幹了。」

  這一起一伏的,撩得郎月姿心緒亂蕩漾,她重重一拍桌子道著:「那也不是不能商量啊,沒說不讓你幹了啊。」

  「哦,SORRY,看來我小家子氣了。」仇笛淺淺一笑,給郎月姿斟著酒。

  郎月姿端起酒杯時,一下子捕捉到了仇笛眼中一閃而過的戲謔,她心裡咯登一下暗道了:壞了,上惡當了。

  肯定上惡當了,無形間,她有點露底了,最起碼對方應該知道這種事五十萬辦不下來,這不,那傢伙笑吟吟地勸酒、吃菜,像是詭計得逞一般,偷著樂呢。

  「喲,帥哥……我都沒發現,你在談判桌上都這麼厲害啊。」郎月姿終於反應過來了,又氣又好笑地道,自己的輕視被利用了,她此時發現,確實有點小覷這個土八路了。

  「這是飯桌,不是談判桌。」仇笛糾正道。

  「你別裝行不行?你想要多少?想要再說啊,其實你說得很對,京城一直就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還真能找到不比你們差的。」郎月姿笑著道,不過話很嚴肅。

  仇笛也很嚴肅,但話像開玩笑道:「我們這兒有句老話叫,民不鬥官、窮不鬥富、惡不鬥警……也就是說像我們這樣的窮人,是沒有能力去鬥富人的,他們掌握的資源和人脈輾壓我們太容易了……所以這件事,價格問題是其次,關鍵是安全問題我得先向我的合夥人保證,否則,不管多少錢,我還是要放棄的。」

  「你擔心什麼安全?」郎月姿問。

  「不知道,但你可以給我個定心丸,至少告訴我們目標是什麼吧?」仇笛問。

  這個事讓郎月姿猶豫了,她稍猶豫,仇笛也不介意,自斟自飲著,郎月姿越來越看出對面坐著的人不是那麼善與的,她笑著道:「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熱錢這個詞。」

  「不懂。」仇笛乾脆道。

  「知道你不懂……這樣說吧,相當於民間的游資,所不同的是,掌握在不同的機構手裡,而這些機構並不受控於那個政府,而且這些機構的眼光是世界性的,哪兒有機會,這資金就向湧向哪兒……比如曾經的香港、比如日本的經濟危機、再比如,咱們中國的房地產等等。」郎月姿簡要地說著,似乎在斟酌著這話該不該說,該說到什麼程度。

  「懂了,就是投機吧?」仇笛道。

  「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這種投機是世界性的,每一項投資都帶有投機的性質,賠錢的買賣可沒人幹。」郎月姿道。

  「懂,商人賺錢,天經地義的。有良心的肯定要賠本。」仇笛道。

  「呵呵,對。」郎月姿笑道:「綠城玫瑰那個地方,就是一個熱錢的中轉站,掌握這裡的是一個資金掮客,而且從某種層面上講,是我們的競爭對手,相對而言,他在這裡的人緣地緣優勢都是我們不具備的,接下來你懂的,如果我們想成事,那就得先保證他成不了事。」

  「背景呢?」仇笛問。

  「天子腳下,幹這種事的人背景都很深,而且深到你根本查不出他有什麼背景。」郎月姿一笑,結束了介紹,一攤手道:「就這些,再多我也不知道了。」

  很難辦,似乎並沒有解決問題,郎月姿卻在好奇地問著:「你是怎麼用一下午時間查到那兒有四到五個人,還有一位女人,還知道他們在做著網絡撈錢的生意?」

  「怎麼,有錯?」仇笛問。

  「錯我就不問了,問你的原因是,你查得很正確,否則就不會有這頓飯的機會了。」郎月姿道。

  仇笛笑笑,把過程解釋了一下,揀到的飯盒暴露了那裡的人員配製。而老膘那個壞種侵入物業管理簡直是小菜一碟,人員、電費、網絡,自然聯繫到這兒了。簡單到這種程度,聽得郎月姿直瞪眼,她心裡清楚,這是羅老闆花費了幾十萬才摸到的消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找到操縱這裡的人是誰。

  「怎麼了?這點都值得您驚訝?」仇笛反問著。

  「當然有點驚訝了,我都懷疑你是訓練有素的間諜啊。」郎月姿道,仇笛一笑接口道:「我還真見過訓練有素的間諜,國家級的,你信不?」

  「不信。」郎月姿搖搖頭。

  「你應該相信的,我一直是實話實說,而你一直在騙我。」仇笛道,郎月姿剛要力證清白,仇笛提醒著:「比如,上午給的我那幾條內……衣,分屬不同女人,但唯獨沒有你的。」

  呃……又說起內褲了,而且又一次鑒別出來沒有郎月姿本人的,這像戳穿了郎月姿的謊言一樣,她面紅耳赤,無從解釋。千言萬語彙集成一句話:「你真變態啊……我可是花高價從內衣模特身上買了幾條,你居然都分辨得出來?」

  仇笛笑而不語,他同樣驚訝老膘那貨的鼻子比狗都靈。天才的怪僻到一定程度,都會有驚人之舉的啊。

  沒解釋,郎月姿也自動忽略,總不能當面脫下來自證沒錯吧。兩人且吃且談,仇笛發現了,這妞絕對是個神經大條的人,再挑戰底線的事,對她也是雲淡風輕而過;郎月姿也發現了,仇笛一直在試探她的底線,對於此事的底線高低,可以反證出這件事的真正的價格。

  繞來繞去,繞到郎月姿已經忍無可忍的程度了,她奪了仇笛的分酒器,重重一頓道著:「你不用枉費心機了,灌醉我沒那麼容易,有什麼,還是清醒時候說……無非就是個價格,你至於繞這麼大彎嗎?」

  「這種人的東西我不能偷啊,萬一到時候郎美女你和羅長歡拍屁股走人,那不得追殺我嗎?」仇笛道。

  「喲,聽你的口氣,是能偷出來?」郎月姿興趣來了。

  「不一定能,但有可能。」仇笛道。

  「那降降標準怎麼樣?讓這裡癱瘓,只需要幾天時間,而且必須是指定的時間內。」郎月姿道。

  「那難度也是相當大的,我之所以想打退堂鼓是因為,我真的不確定。」仇笛道。

  「好吧,那談談,開出什麼條件,才能讓你很確定,辦到這件事。」郎月姿道。

  「我也不坑你,別說我欺負你一個女人,反正都是羅老闆掏錢。」仇笛慢慢地放下酒杯,不客氣地道:「300萬,先付三分之一,成不成,訂金不退。」

  呃……郎月姿直接被仇笛的漫天要價噎住了,她沒想到,這個人比她見過的所有商人都坑,坑到無法想像。

  「看看,我說了吧,一開價得把你嚇跑……服務員,買單。」仇笛喊了聲,有位和服女推開推拉門,鞠身問著,仇笛隨行去刷卡去了,片刻回返時,郎月姿還是那麼個愕然的表情,滯滯地盯著仇笛,她可以無視仇笛的變態,可卻無法無視他表現出來的自信。

  因為他做到的太快,太好,太令人驚訝了,讓郎月姿的自信全面崩潰,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和判斷了。

  「怎麼了美女?生意不成仁義在啊,因為生意而生氣就不好了。」仇笛道。

  「這麼大款項,我當不了家。」郎月姿慢慢道。

  「沒說不給您請示的時間啊。」仇笛道。

  「就即便請示能當了家,但賠一百萬,我照樣當不了家,這樣吧,你的開價太高,100萬,我可以接受,預付一半。」郎月姿口氣軟了。

  仇笛笑笑,給了個概不還價的眼神。

  「或者,預付十分之一,你辦到,我可以請示給你這個價格。」郎月姿道。

  仇笛繼續笑笑,保持著不鬆口的表情。

  郎月姿突然間發現自己失算的厲害,完完全全地被對方摸到底線了。她嘆了口氣道:「OK,看來你吃定我們了……那我們認栽,最好的條件是,沒有預付,只能按你們進度付報酬,而且我要全程跟進……同意就拍板,不同意就一拍兩散。」

  「哎……好吧,很公平,按進度你們也不怕上當,成交。」仇笛道。

  這時候,郎月姿已經沒有什麼心情說笑了,恨恨地剜了仇笛一眼,拎起包,趿拉起鞋,心情很不好地走了,一句告辭都沒有。

  她一走,仇笛也沒心情了,匆匆出了飯店,打車就走,心裡一直暗念著:哎媽呀,這個牛逼吹得太大了,趕緊回去合計合計,該怎麼幹來著……

  ……

  ……

  「啥?你答應了?」老膘怒了。

  「嗨?你還真敢?」崔宵天驚了。

  然後老膘說了,兄弟們,這事太危險,萬一被人發覺回頭得被追殺啊;崔宵天也說了,真不能幹,太冒險,萬一是個炒股的黑莊,那可是官黑警幾道上都有人,咱們得被打成公敵啊。

  「標的三百萬。」仇笛直接道:「聽好了,三百萬。」

  三根指頭,嚴肅地口氣,掩飾不住的興奮表情,然後坐在小飯店吃飯的老膘和崔宵天齊齊呆了,老膘忘了嘴裡還有沒吃的東西,愣著看仇笛;崔宵天咬著筷子渾身不覺,明顯失魂落魄了。

  「就搶銀行都沒這種事利索啊,我想法呢,可以試試……老膘啊,幹完這筆,你可以想要誰的原味內褲都能實現;底片啊,我就不信你的理想就是倒騰一輩子偷拍設備……反正就這麼個機會,前後掙的,足夠咱們退出這行了,想幹嗎?」仇笛問,極盡蠱惑。

  他看看老膘,補充著:「老爺這是挑戰你事業巔峰的事,萬一成了,你將來就是傳奇了。」

  老膘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而且很嚴肅地,第一次嚴肅地和仇笛糾正:「別叫我老膘,哥叫王帥帥,這麼帥的事,少了我,你們幹不成。」

  「知道了,王帥帥……還是老膘更形象,底片,你呢?」仇笛問。

  「貪婪是原罪啊,那會毀了我的。」崔宵天痛苦地道。

  「你是準備退出?」仇笛問。

  「不不不,我是說,我這樣的人,毀了等於新生……萬一幹成了,也是新生,為什麼不幹呢?自古富貴險中求,這一行什麼時候安全過了。幹!」崔宵天的興奮勁也上來了。

  三個人頭碰頭,在路邊的小飯店,商議著這場翻身仗的詳細細節,很快,在一個普通而又普通的Q群裡,有一個懸賞公告,10萬塊錢的賞紅,讓很多潛水在電腦屏幕後的宅男眼睛發亮了,這個群裡公開出售外掛、黑客軟件、嗅探程序的事已經很普遍了,不過開十萬賞紅要叫板所有黑客的事卻不多見。

  叫板的那個鳥人很可惡,用的金三胖的頭像、名字裡含日文字母、說話用的是美語,那個行為都招人恨。他自認為天下第二,國內第一,要和高手拼技術。非公開技術誰也不服誰,本來潛水的群,蹭蹭蹭冒出來N多老鳥,齊齊開始人身攻擊。

  從這個網絡上的角落裡先開始了,一個小時內,報名的人已經達到五十人了。

  很快,第二個賞格出現在另一個群裡,是找點子和釘子,行話如此,不過群成員都知道,是要情報信息,賞格過萬的信息可不多見,一時間,接單的人紛至沓來。

  陰暗的角落裡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這樣的故事,同樣在這一時刻,羅長歡和謝紀鋒在一張飯桌上密謀,兩人相談甚歡。而分手後不久,羅長歡又馬不停蹄地到了下一家茶樓,這次會面的可能會讓很多人意外,一個四十年許的中年人,短髮,面色愁苦,不過羅長歡居然認識,是馬樹成,剛剛從監獄裡放出來,兩人像舊識一樣,斟茶慢啜,談得相當投入。

  也在這一刻,唐瑛正和一位男子在酒店的門口告辭,對方也是一位商務公司的經理,對唐瑛恭敬有加,起因是人手嚴重不足,唐瑛要通過這位經理聯絡更多的人,好像是私活,今天她是請假了,根本沒有去上班,告辭後匆匆離開,連家都沒有回。

  同樣在這一刻,有一位深諳陰暗角落故事的人物也看到了。

  是管千嬌,她正和一位同事在吃著晚餐,一位志同道合的帥哥,一位在長安已經傾慕她的帥哥,王卓,進國安後,兩人因為共同的愛好,關係在漸漸地拉近,飯間,管千嬌看了幾眼手機,那個她已經離開的地方,還留著聯繫方式。

  「怎麼了?千嬌?」王卓看她心不在焉,關切地問。

  「要出事了。」管千嬌遞著手機,讓准男友。

  通信和微電子專業的,一看挑戰的代碼就明白了:「哇,是位高手啊……這是模擬攻擊服務器的程序代碼?想挑戰啊?」

  「不是這樣的。」管千嬌難為地道。

  「那是怎麼樣的?」王卓好奇地問,體制內外是兩個世界,那個世界他根本看不懂。

  「黑客的眼裡,沒有規則、沒有法律、沒有人情、只有0和1……他們只在乎程序的對與錯、水平的高和低、技術的好和差。」管千嬌委婉地道。

  「我還是沒聽懂。」王卓道,程序員眼裡,不都是0和1。

  「如果別有用心的人,把攻擊目標指向銀行服務器,你說會是什麼後果?如果指向通信、交通、電力甚至直接攻擊政府網站,你說會是什麼後果?」管千嬌道。

  「不能吧?有這麼膽大妄為的人?」王卓嚇了一跳。

  「要沒有的話,還要這麼多執法者幹什麼?執法者能看到的陰暗面,僅僅佔很小一部分……我其實很懷念曾經熱血澎湃的日子,用一個鍵盤,就能主宰我的世界。」管千嬌如是回味地道,體制內外截然不同,就像城裡城外的感覺,你進城了,反而會懷念城外自由的日子。

  王卓沒當回事,他的眼中只有這位女同事,他在挖空心思討好;而這個被討好的女同事,心裡卻沒有裝下情事,被准男友送單身宿舍,她打開電腦,正式向挑戰者應戰,她不知道是誰,不過她認識代碼,那簡直是大師的傑作……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0
☆、162. 第23章 巧與不巧煩心事

  「300萬?」

  「對。」

  「他們還真接了!?」

  「對!我沒答應預付,按進展付款。」

  一問一答,然後羅長歡滿臉笑意,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連郎月姿也忍俊不禁了,兩人相視而笑,羅長歡笑著道著,IP是通過軟件隱藏的,根本無法通過網絡捕捉;而且文件、目錄以及整個磁盤都是加密的,這是資金操作的人基本的防範,那怕就把電腦偷出來都沒有用,要是簡簡單單能做到,還要那些安全專家幹什麼?

  不過他仍然不放心地問:「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也覺得不可能啊!?第一關就過不去,後面的就無從談起了。」郎月姿狐疑地道,非固定IP的問題,對於黑客就像一把鑰匙,就有這把鑰匙都未必能登堂入室,如果沒有這把鑰匙,恐怕你連對方的主機在哪兒都搞不清。

  「確實是這樣啊,就有特異功能也辦不到這事啊,可他們怎麼敢接呢?」羅長歡笑著問。

  郎月姿豎著兩根指頭道著:「兩種可能,一種是天才,可能有我們想像不出的辦法;另一種蠢才,他根本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我傾向於第二種,哈哈,這種事可不是一天兩天練就的。」羅長歡笑道,他翻查著電腦,一搬屏幕,指著綠城玫瑰園的目標道著:「有電力線路備份、有網路線路備份,樓宇四角有不下二十個攝像頭,距此最近的警務單位五分鐘車程,偏偏這裡的交通狀況很好,可能都用不了五分鐘……我試圖請過一個專事盜竊的團隊,對方的頭目看了地形和環境之後,招呼沒打就走了……就即便他們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也不可能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得到數據……我曾經想過很多種方式,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切入點。控制這兒的人,恐怕咱們惹不起啊。」

  「我想應該能給他們找到點麻煩吧?」郎月姿若有所思地道,基於他對仇笛手法的瞭解,她推測地道著:「比如,他們可能追蹤這幢房子裡人;比如,他們可能會設法確定這裡的出局服務器;比如,他們說不定敢鋌而走險,硬闖一下什麼的。」

  「哈哈,那看來咱們準備好,換換地方了啊,萬一出了婁子,別回頭找到咱們頭上。」羅長歡笑道,玩笑而已,離那個程度估計還差很遠。

  瞭解的人知道這是一個絕地,最起碼對於作奸犯科者是一個絕地,郎月姿看著屏幕上的目標畫面,很無奈地搖搖頭,答案永遠是一個:無解。

  這一次也終於把仇笛難住了。連續兩天沒有任何消息,讓郎月姿更確定了這個判斷,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覺得出現奇蹟的可能性越來越低。

  就在這時候,手機響了,號碼是隱藏的,她心裡咯登一下,就連羅長歡都怔了下,驚訝地道:「不會真硬闖了吧,那樣我還真得搬家了啊。」

  郎月姿一接聽,聽了一句,惶然站起來告辭道:「他們要動手,讓我去觀戰。」

  「啊,大白天?這才幾點……等等,我也去。」羅長歡驚得坐起,拿著外套,有點驚惶失色地出了酒店,兩人相商之下,還是攔了輛普通出租車,直駛向目的地……

  ……

  ……

  「代碼……600854,今開6。86,換手1。95……」

  「000669、000696,換手255、192、量比083,懷疑有莊家試水……」

  「負一層,有筆錢進來,準備一下,匯往香港……賬戶信息我發到你的電腦上。」

  綠城玫瑰81號,像往日一樣忙碌著,頂層的房間,是一位女人,正盯著特製的分屏電腦,不時地發著消息,手邊幾部電話次弟響著,來自不同客戶的委託,都會很快在這裡得到處理。

  負一層,四位男子各盯著面前數個分屏電腦,實時看著股市行情,偶而會處理上面派下來的賬務任務,對於他們,生活和工作就是和一串又一串不同的數字打交道,股指、代碼、賬戶,從0到9的十個數字,不但連結著不同人的財富,而且連接著從這裡到世界各地的銀行。

  這裡環境比想像中好,大功率的換氣扇,中央空調,以及不菲的收入,幾位按部就班的僱員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在沒有緊急業務的時候,會沖杯咖啡、聊聊女人、看看新聞。

  整個十時三十分,一位僱員起身沖咖啡,另外一對在仰頭看著屏幕,突然間,彭聲黑暗襲來,心跟著咚聲一跳,眼前漆黑一片了,只有一位剛剛移開視線的僱員,看到了電腦主機上冒出來一縷清煙。

  昏黃的應急燈旋即點亮,備用的電力隨即啟動,奇了怪了,都是昂貴的高配電腦,非殘即癱,一點都點不亮了,幾個人迅速掏出手機,通知著上一級。

  樓上的女人嚇得驚叫了一聲,她最後看到是一道弧光,然後全屏熄滅,等拉開窗簾時,回頭才看到四名主機,電源口像煙囪一樣冒煙,滿屋刺鼻的塑料氣味。

  壞了,電力故障,這可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她緊張地拔著電話,向上一級彙報著,這兒分分鐘可都是幾十甚至上百萬的損失,她說話的時候嘴有點哆嗦,腿有點發抖,渾身有點發軟。

  很快,不到十分鐘,兩輛商務車載著十幾人到了81號門口,匆匆進入。

  很快,物業被通知到場了,不過物業的拍著胸脯保證:根本沒停電啊,要停電我們提前通知啊。

  確實沒停電,不過滿屋除了熱水器正常工作,照明和電子設備幾乎全部燒燬了,物業帶著業主,沿線查找,嘟囊地講著,確實沒問題啊,都是埋設管線,要出事,這幾幢應該都出事啊。

  說著了,又有幾家業主吼著來了,這背字走的,剛看了一眼股市,錢都快賠完不說,轉眼電腦都燒了……嗨,物業給賠吧?

  一個小小的故障,惹來的麻煩越來越多,用了半個多小時才搞清楚,沿81號開始的一列管線,全部莫名其妙的燒掉終端電子設備,連穩壓器和UPS也沒放過,物業被業主圍著噴口水了,從收費高昂到不作為,到管理不善種種問題都扯出來了,算是解釋不清了。

  ……

  ……

  距離81號兩公里多外,一處小公園,人工假山畔,崔宵天正調著顏料,他的面前架了一幅畫板,像個寫生的藝術家,畫布上,正是這個小區嶙次櫛比的樓宇以及灰濛濛的天空。

  當然,還有幾位沿路溜走的身影沒有落到畫布上,他添著顏料,笑著問道:「仇笛,三兒可以啊,幹活利索,我還擔心他出問題呢。」

  「三兒揀破爛的出身,別說普通照明線,十萬伏的變壓器你看他有辦法偷不?」坐到池沿上的仇笛笑著道,他反問底片道著:「這是什麼原理啊?我拉網打過魚、電過兔子,本來以為水平不錯,咦,和你們比是小兒科啊。」

  「原理很簡單,火零地三項,缺了地可以正常工作……但是,如果變成火火兩項,那效果就出來了。」崔宵天道。

  是把輸入線路全部改成火線,那接駁兩頭火線的終端肯定要遭殃了,崔宵天笑著道著:「瞬間電流對撞,相當於一個EMP炸彈,電腦、空調、電視機等等,任何終端只要通電開關打開,會直接熔掉電路板……我們實地測過,一台電腦主機,燒壞電源是肯定的,過壓保護不完善,甚至可能燒壞主板……呵呵,這不是我的創意啊,幹這種事,老膘能當咱們的師傅了。」

  「動靜有點大啊。」仇笛稍有心虛地道,他低估老膘這夥人的破壞能力了。

  「有時候動靜大了,才容易隱藏動機。老膘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憑空捕捉到對方的IP,就既便拿到IP,在對方重重保護的數據下,也是難關幾重……黑客沒有想像那麼神奇和瀟灑,破解有時候需要幾天,幾周,甚至幾個月都有可能。」崔宵天道,他是一心二用,說話間,畫板的塗鴉一點都沒有停。

  「這樣的話,趁他們重新架網,倒是個好的可乘之機,可難道不會引起對方懷疑,乾脆換地方?」仇笛道。

  「如果現在開始,幾個小時內,他們就可以恢復;如果換地方,可能幾天甚至幾周都定不來,對於這種分分鐘都是幾十萬出入的地方,你覺得換個地方容易麼?」崔宵天眼皮不抬地道。

  「那就好……接下來就看耿寶磊能不能派上用場了。」仇笛道,這一環扣一環,幾乎都來自於老膘那個天才,而其中的環節,他總覺得銜接的不夠緊密。

  「你放心吧,這種人定購東西,輕易不會改道的。老膘是從外圍挖的,送餐的、送酒的、還有送設備的,都留下他們閃光的足跡啊,老膘只是給他們製造了一下小小的意外而已。」崔宵天道。

  就在這時,耿寶磊的短信來了,一行字:定貨,送往綠城81號。

  仇笛咧著嘴,服了,看來正常人,絕對搞不過變態。

  ……

  ……

  當羅長歡和郎月姿像情侶散步一樣路過綠城81號時,一輛標著蘋果專賣的貨廂剛剛泊定,四五個送貨員,正把一箱一箱的設備往家裡運,而且這裡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門口守著幾位黑衣男子,個個面色不善。

  「太有勇氣,我都有點佩服這些人了。」

  羅長歡不敢直視,匆匆而過,幾次瞥眼瞧都讓他凜然心驚,這肯定是捅了個大窟隆,現在他有擔心殃及他這條池魚了。

  「好像不對勁啊,怎麼都是電腦壞了?怎麼做的手腳?」郎月姿小聲道。

  咦?對呀,羅長歡愕然想想,摧毀對方的電子設備,趁虛而入,這個方式他曾經想過,但辦不到,他喃喃道著:「總不能他們有EMP炸彈吧?要趁這個機會做手腳就容易了,數據重裝和恢復,需要一到兩個小時,只要知道他們出局線路,那就可以有意識攔截數據包了……或者更簡單一點,他們如果足夠聰明的話,有意識地在電腦上做個手腳,那就易如反掌了。」

  羅長歡看著郎月姿,突來興奮感讓他手臂痙攣,有點不聽使喚,他重重甩了兩下,郎月姿卻是有點恐懼地道:「羅老闆,安全為上,咱們是外來戶,想動個地頭蛇的奶酪沒那麼容易?善後怎麼辦?」

  「絲……」羅長歡不忍是吸著涼氣,緊咬牙關,像是在極力忍著誘惑,他喃喃地道著:「要是能摧毀這裡的話,到時候可就剩我們一家在這裡為所欲為,別人只能望洋興嘆了。」

  「您太樂觀了,摧毀這裡,會有人很快明白是誰做的。」郎月姿不屑道。

  羅長歡匆匆跟著郎月姿的步子,仍然放不下突來的想法,畢竟讓他看到機會,他渾身已經忘記,曾經這裡是多長的壁壘森嚴。

  兩人步行了兩公里多,最終在人工花園看到仇笛,他正持著畫筆和畫盤,描繪著一幅已經完成的畫布,兩人好奇地走到仇笛的身邊,畫布上,現代城市的景像,惟妙惟肖,作畫的仇笛雙眸如星,正審視著自己的「傑作」。

  「哇塞,才子啊。」羅長歡自嘆弗如道。

  「畫得很有靈氣啊。」郎月姿讚道。她又一次驚奇地看著仇笛,像是初識一般。

  「還有更驚奇的事想看嗎?」仇笛一抽,畫布下,一張詳細的建築管線圖覆上來,這正解釋了羅長歡心裡的好奇,他細細看著,邊看邊想,不一會兒,向仇笛豎著大拇指:「天才!」

  「什麼意思?」郎月姿好奇地問。

  「你看……從變壓器下的人孔管道裡,把通向81號的供電線路,這樣,一錯接,火零地成了火火火,那線路覆蓋範圍,所有的終端都會被波及,接通的一剎那,就氣動開關都來不及跳閘……那些脆弱的電腦除非根本沒開關,否則鐵定遭殃,可惜的是,這個時間段讓他們關機都不可能……哦,第二步是,潛入專賣店,我明白了,你們一定得到了他們購貨的渠道。他們輕易不敢考慮換地方,而且會盡一切努力恢復正常,所以必須走一步……第三步是,要攻擊服務器?」

  「那,現在似乎可以談談費用了。」仇笛道。

  「這個……」羅長歡激動了一下,郎月姿往他身前一攔道:「十萬。」

  呵呵,仇笛給氣笑了,這事情本末倒置了,費勁的沒錢,掙錢的反而很輕鬆,郎月姿沒理會他的不滿意,解釋道著:「你們僅僅是搞了一個小小的破壞,而我們什麼成果都沒有看到?怎麼給你報酬?」

  「是啊。」羅長歡也明白過來了,他指摘道著:「這兒恢復只需要幾個小時,你總不能再給人家接兩條火線吧?到不了晚上,這兒就恢復正常了,而且,會增加很多保衛力量,你這樣,反而增加了我們後面的工作的難度。」

  仇笛側眼瞧瞧,知道這兩個傢伙開始耍賴了,他似乎也並不急於要錢,指指81號的方式道:「現在我有裡面五個人的詳細資料,你們要不?」

  「要!」

  「很快就能得到他們上一層的消息,你們要嗎?」

  「要!」

  「很快我們就能攻破這裡的服務器,你們要截獲的東西嗎?」

  「……」

  羅長歡被嚇住了,張口結舌,眼睛外凸,不敢要這個燙手的熱山芋了。

  「就先付十萬吧,這麼危險的活我看你們的膽量也不夠……自己都不敢幹,試探我有意思嗎?這兒是個地下錢莊的加強版對吧?炒股、炒期貨、洗錢都幹,你們膽子和胃口都不夠,那就別碰這種事……好了,送給你,售價十萬啊,別忘了。」仇笛把畫布取下來,送給了郎月姿,郎月姿尷尬地笑著接到手裡了,他笑笑,背著畫板從容地走了,似乎已經看出這兩位左右為難的心態。

  「怎麼辦?」郎月姿徵詢道。

  「這次我真得回去一趟了,那幾個大佬應該對這事感興趣。」羅長歡愕然之餘,又有點掩飾不住地興奮。

  兩人急急離開,不知所終。不過兩人走後很久,仇笛卻悠然地返回來了,在假山的縫隙中,取走了一直開機在錄的微型DV,在他的臉上,同樣洋溢著興奮地笑容。

  ……

  ……

  「咋樣?老膘?」

  一個小時後,仇笛和崔宵天匆匆進了一幢剛剛租來的住宅,高層,附瞰的視線裡,可以看到81號別墅,滿屋都是剛剛裝好的設備,還專給老膘備了一張特大號的躺椅,這傢伙只能躺著玩,鍵盤就放在肚皮上,伸手處就放著水果蛋糕,以備高手的隨時需要。

  「哥叫王帥帥,別叫老膘,多難聽。」老膘不悅地道。

  「口氣一拽,那是有戲。」崔宵天樂了。

  「王帥不夠,得叫王拽啊。」仇笛道。

  兩人走到了近前,老膘得意地一杵比火腿腸還粗的中指,嗒聲一摁回車鍵,嗖嗖嗖幾個屏幕在切換著,全是81號的內景圖片,安裝工還在擦汗、保鏢在虎視眈眈、廳堂裡一位男子在訓著僱員,仇笛興奮地道著:「這個,這個人的正面有嗎?」

  老膘一切換攝像頭,把正面截下面來了,仇笛喀嚓拍了張,光顧打家劫室的,還不曉得這家的主人是誰呢。

  「嗯,我查到了。」老膘換著屏,輸著數字。

  「我日,車管系統你拷貝過來了?」崔宵天愕然道。

  「那是十年前的系統,已經半公開了……我查了下他的車,和人就對住了。」老膘道著,像是考驗仇笛一般手停了,又問著:「你確定要知道?」

  「怎麼了?」仇笛不解了,好奇地問:「來頭很大?少嚇唬我,他屁股都不乾淨,他不敢吭聲,咱們現在去投案自首,他都未必敢承認。」

  「那……就打擊一下你的自信,看好了……」老膘吧唧一摁,崔宵天驚得一哆嗦,是使館牌照的車,普通的大眾而已,可車牌來路嚇人啊。

  奇了,仇笛沒事,還發愣了,還問什麼意思,老膘直說這貨是個土包子,沒治。崔宵天一解釋,仇笛倒緊張了幾分。

  「如果不夠,再給你們點料啊,我順著這個車牌,查到了商務部這個人的信息,公開信息,好像管投資批文什麼的……然後我偽裝了一個境外手機號碼給他的手機發了條圖片信息,這個蠢貨居然打開了……然後我就提取到他手機裡,不少好玩意了……嘎嘎……」

  老膘少婦的笑聲裡,屏幕上漸現一堆短信,不少是黃段子;通訊錄有八百多人,通話記錄四百多條,關鍵還有照片,不少女人的照片,這種男人能看上眼的,肯定都是極品,老膘興奮地指指點點,還有幾張果的,看樣是心甘情願擺姿勢讓照。

  兩個變態評論著女人,咦?好大一會兒,不見仇笛說話,回頭時,仇笛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忍不住地嗝了一聲,因為其中的一張是……戴蘭君!

  「怎麼了?」崔宵天看仇笛表情不對。

  「看看,你得學學底片的性趣愛好,見了美女不動心。」老膘調侃著。

  仇笛沒有說破,只是緊張地問了句:「他叫什麼?」

  「叫……我看看……俞世誠啊。」老膘彙報道。

  回頭時,仇笛已經走向了衛生間,像是眩暈一樣,扶著牆,步履蹣跚,他進了衛生間,喘息好一陣粗重,手機響了,半天才想起去接,偏偏你心堵的時候,就有堵心的事接踵而來,手機閃爍了,上面顯示著來電的名字:

  戴蘭君!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0
☆、163. 第24章 隨波逐流得與失

  匆匆地趕往木樨地,已經是午後時分了,飯都沒來及吃,戴蘭君口氣好像很急,就像下一刻見不著了似地,一路上拔了數個電話催促。

  下車的時候就看到翹首張望的戴蘭君,看到仇笛,她快步跑上來,那高牆後的大院就是她的工作單位,這片不怎麼熱鬧,來往的都各色公車,她像做賊一樣拽著仇笛匆匆就走,拽到一處樹蔭掩映的牆角,仇笛好奇地看著她問:「怎麼了?」

  「有點飢渴啊,嘻嘻……別動,乖乖讓我操你五分鐘。」戴蘭君眼瞇成了一條線,捧著仇笛的臉,不客氣地吻上來了,似乎真的很飢渴,她的吻像她的性格,極具侵略性,仇笛只覺她游移的香舌,不客氣地在尋找著侵略目標,很快撬開了他的牙關,很快直探深入,在貪婪地吸吮著,很快把仇笛拉進了淫靡的漩渦,他回吻著,緊緊的抱著。一時間好溫馨的感覺襲遍了他的全身。

  是啊,誰說廝守不是一種幸福呢,可偏偏這幸福的感覺裡,添上了一點點瑕眥,仇笛突然想到了屏幕上那位從未謀面的「世誠」,想到了世誠的手機,還存著戴蘭君風騷的只穿內衣的照片,一下子彷彿有一種奇怪的刺激一樣,他的手伸進了戴蘭君的衣服裡,狠狠地、粗暴的撫捏著。

  「哎呀……討厭,讓人看見。」戴蘭君驚得驀地放開了,打掉了仇笛伸進她胸前的鹹手,仇笛眼巴巴看著她道:「你這麼激動,我以為你想野戰……哦,不對,是街戰。」

  「流氓!」戴蘭君順手在他臉上狠狠掐了一把,還警惕地看看是否四下無人,再看仇笛如此失落的表情,她體會錯了,眉色挑著問:「你的吻技一點都沒長進。想我了?」

  「嗯,不多實踐怎麼長進。」仇笛道。

  戴蘭君一笑,手指戳在他額頭上,制止了他的實踐期待,看看表道著:「來不及了,等我回來吧。」

  「怎麼了?」仇笛愕然問。

  「接到個緊急任務,兩小時後出發,現在已經過了接近一個小時了,我的私事一大堆沒處理呢,這不就想起你來了……」戴蘭君掏著口袋,一件一件安排著,洗衣的單子,幫我取一下;鞋子得取回來;還有上周物業就催了我兩回,我都沒回交暖器費去,別把管凍了,你去幫我辦一下,密碼是*****,這是門鑰匙,這是地址。

  一堆瑣事,直接堆到仇笛手裡,銀行卡和鑰匙放到手上,這倒讓仇笛驚訝了一下下,好奇問著:「你自己有房子?」

  「以前單位的老房子,舊式小區,我爸媽早搬新家去了,那邊就等著拆遷呢,可一幫子老幹部,誰也惹不起,開發商也拆不起,就那麼擱著。」戴蘭君隨口道著,驀然地間發現仇笛的眼神了,笑著逗他道:「那是我媽給我的陪嫁啊,你想租住,還是想長住?」

  這麼直接啊,仇笛反倒不好意思,他訕笑笑問:「對了,老董說過你家就一姑娘,那肯定還有房子?招女婿不?」

  戴蘭君被仇笛的期艾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隨口就道著:「招啊,招了好多年了,就是應聘的都過不了我爸的眼……要不等我回來,帶你面試去。」

  「拉倒,我怕受打擊,一問出身、二問學歷、三問工作、四問收入,像我這種沒一項合格的,那受得了。」仇笛道,像句牢騷,不過身子一緊,冷不防地又被戴蘭君抱住了,狠狠地一吻,然後輕輕地一捏他臉蛋,像是痛惜小男人一般道:「別灰心啊,毛主席當年進京都是個圖書管理員,還是臨時工。」

  鼓勵,絕對是鼓勵,戴蘭君總不願意看到他頹廢的表情,仇笛呵呵笑了:「也是哈,毛主席最終上天安門城樓了,我還上不了一個女人?」

  「啊呸!」戴蘭君臉羞了,啐了口,手機響時,她一看,語速飛快地道著:「我得走了……記住把我事都辦嘍了啊,順便把我家打掃乾淨……對了,你想住你就住著,不過可別帶包小三和寶蛋去我家喝酒啊,小心我收拾你……」

  說著,匆匆一吻,她臉朝著仇笛再見,手拿著聽筒回話,快步奔回來了單位,鐵門合上,只剩下仇笛,在癡癡回味著,頰邊的輕香。

  他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直到看到一列悶罐車走,直到街旁冷冷清清,除了面無表情的哨兵再無他人,他突然感覺好一陣子孤單,陽光燦爛的冬日裡,似乎還有一陣陣清冷襲過,這個陌生,永遠也不會熟悉的城市,他是那麼的恨,又是那麼的愛!

  他不知道心裡是怎麼想的,直接奔戴蘭君的家裡去了,取到了衣服、鞋子,這個美女遠沒有感覺裡那麼美好,衣服送回去,家裡一團糟,估計有段時間沒回來了,茶几上都老厚的一層灰,餐桌上的剩菜都發霉了,冰箱裡不用說,超市包裝的食物,有一半過期了。

  仇笛先到了物業,交了拖欠的費用,順便買回來了一堆清潔劑,回家開始仔仔細細地打掃衛生了。

  這純粹是個傻大姐的,衣服送去洗一個月都沒去拿,家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過,桌子不收拾,被子不疊,床下就壓著女人用品,仇笛拖地時,甚至發現了幾雙不知道什麼時候的運動鞋和襪子,草草清理,裝了幾個大袋子全扔樓下垃圾桶裡。

  接著是仔細清理,從地到桌到書架,細細擦拭,甚至連玻璃也擦了一遍,很快這個雜亂的小居室,變成了一個窗明几淨的溫馨小屋,收拾妥當花費時間不多,仇笛坐到了戴姐的閨房,佈置的像她的性格,睡覺的床頭掛的是模型,書桌擺架上是數支仿真槍,一列書本都是各類軍事書籍,正中央放著她從軍時候的照片。

  很陽光的一張照片,笑得很燦爛,正擺著很二的剪刀手,似乎是很久遠以前的事了,照片都有點泛黃了,不知道是大男人的小氣量作祟,還是真有點喜歡上她了,仇笛拿著照片的時候,總忍不住會想起,她的肩頭,是另一位笑容燦爛的男人。

  不是他!

  他默默地放下照片,起身,在這個不大的居室裡看了一遍,眼光裡蓄著羨慕,心裡泛著酸意,他自認不是一個功利的人,可在超出自身能力的財富面前,卻無法固守淡定,就像生活在這座城市裡,所有無依無靠的人,從容不屬他們;也像這座房了陽台外,能看到的所有家的溫馨,不屬於像他這樣無家無業的人。

  他靠在陽台上,心裡一半地方在想著,似乎和戴蘭君在這座溫馨的小築結婚生子,忙碌一輩是個不錯的選擇,只不過要達到這個目標困難重重,女人也許不會嫌棄你,但總有一天會嫌棄你一無所有和一事無成的。

  心裡的另一半卻在想著初到京城的時候,頭回上當受騙,同時被騙的一位同學淒涼地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很久後仇笛收到了他從另一座城市發來的短信,他說,我們在城市裡,就像那夜半出沒的垃圾車,一座城市所有的骯髒、污垢、腐爛都需要我們承載,總有一天,我們會像垃圾一樣爛在那裡,無人問津。

  是啊,這個時候仇笛才覺得,那位不知去向的同學說得很對,他覺得自己已經快爛掉了,而且只能沿著這個方向往下走,爛到底。

  真的,沒啥區別,還真像垃圾車,誰又會問津?

  他輕輕地掩上了這幢房子的門,他知道,他不屬於這裡,他不介意拜倒在那個女人的石榴裙下,可他很介意,一輩子生活在一個女人的石榴裙下……

  ……

  ……

  十八點,準時應郎月姿之邀,到了天都酒店。

  坐在大廳等候的時間,像是見鬼一樣,又一位女人邀約,唐瑛,一直來電話,他沒有接,理論上她作為合夥人是不合格的,這個女人明顯沒有把他當成合夥的一方,不用多想就能判斷出,大多數時候,她會傾向於哈曼商務公司,而不是和仇笛共進退。

  這屬於拋棄之列,仇笛沒理由,短信來了,問他在哪兒,有急了。

  仇笛回信:在見一位客戶,真沒時間。

  唐瑛又回信了:急事,你會有興趣的,和你現在做的事有關,老地方,不見不散。

  這條短信讓他猶豫了片刻,老地方,是指哈曼公司外不遠處的咖啡屋,打烊到凌晨了,這麼急的見,能有什麼事?他準備回信時,手又猶豫了,乾脆,晾著。

  不過他旋即又在想,是不是自己有點苛刻了點?畢竟是一個女人,工作和薪水才是她奮頭的主要內容,相比於哈曼商務公司給她的短暫穩定,自己那點外快還不足以讓她傾心。

  仇笛笑了笑,知道自己終究硬不起心腸來,裝起手機時,正看到了一雙尖頭的高跟鞋,盈盈地踱到他面前,抬頭時,笑吟吟地郎月姿,像情人一樣脈脈看著他。

  「拜託,我喜歡的是男人……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錢呢?」仇笛不客氣地道,連他也不覺得自己什麼時候這麼不要臉了。

  郎月姿被刺激了一下,她一隻手遮著,暗暗向仇笛豎了一根中指,然後不通融地道:「陪我吃晚飯,吃完再給你,每天一千多房費,提供的免費餐飲都沒享受過。」

  「找別人陪你唄,我那有時間。」仇笛不情願地道。

  「找別人沒有安全感。」郎月姿笑道,一傾身,當服務員面直接攬住了仇笛了,揶揄地道著:「你就不一樣了,不喜歡女人……對我來說多有安全感。」

  聲音說得稍大,仇笛糗色一臉,生怕那漂亮的服務員聽到似的,匆匆邁步,郎月姿奸計得逞似地問著:「喲,我怎麼覺得你很羞澀啊?這不是一個變態患者應有的情緒啊?莫非就是為了拒我以千里之外?」

  「敢莫非,你還想和我發生的啪啪故事?」仇笛針鋒相對道。

  「你行不行啊?」郎月姿幽怨一眼,側瞥著仇笛。

  仇笛一歪嘴,壞笑溢出來了:「上過才知道?」

  「那你萬一不行呢?會很尷尬的。」郎月姿嚴肅道,像是討論一個學術問題。

  「判斷代替不了真相,要麼給我張房卡,要麼別騷擾。」仇笛嚴肅道,伸手要房卡。

  挑逗出界,郎月姿驀地放開了仇笛,拉掉了他的手,明顯不情願地道著:「一點情調都不懂!?」

  「你和變態調什麼情啊?給錢。」仇笛不客氣地道。

  氣得郎月姿直翻白眼,扔下他,自己去挑自助餐了。

  身處這個環境,仇笛才想餓了,城裡生活一點都不准點,有時候一天吃五六頓,有時候一天忙得忘了吃一頓,等郎月姿挑了一盤西餐盈盈坐到仇笛對面時,仇笛已經很仔細地啃了一大堆雞塊了,旁邊放了很大一堆骨頭,吃相相當不雅。

  「注意點,這是涉外酒店。」郎月姿輕聲提醒道。

  「拉倒吧,你瞧那對老外,一邊吃飯一邊接吻呢。」仇笛手一指,郎月姿側身,果見角落裡一對外賓小情侶,她道著:「人家是浪漫,你這是……」

  郎月姿想想,評價道:「粗魯……有這樣吃的嗎?」

  「那要不……」仇笛吧唧著油膩嘴巴,向郎月姿呶著問:「咱們倆也改浪漫?」

  咦耶耶,郎月姿一陣惡寒,拿著刀叉防備著,緊張地道:「不用不用……你還是粗魯吧,你粗魯的樣子,挺可愛的。」

  「這就對了,賣萌可以啊,賣弄風騷就不對了。」仇笛不客氣地教育著聽得郎月姿又是一陣氣結,這個根本不懂任何規則,不守任何規矩,那怕連起碼社交禮儀都不講的人,她真是無從下手,連最犀利的美貌武器,也無法逾越他的變態。

  不過有一個好處,你不撩他,他也不騷擾你,郎月姿也發現,只要自己閉嘴,肯定相安無事,只是,不可能一直閉下去啊,偏偏面前這位,耐性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好一點,你不開口,他就能一直不說話,專心致志地……在吃!

  一份雞塊、兩份排骨、再加兩碗煮麵條,仇笛跑了三趟,郎月姿細嚼慢咽一份沒完,他倒快掃乾淨了,最終還是郎月姿開口了,她掏著一張銀行卡,手指摁著推到了仇笛面前道著:「我沒來得及取,自己去取十萬吧,回頭把卡給我就行了。」

  「不怕我多取啊?」仇笛問。

  「你覺得卡裡會很多嗎?」郎月姿笑著問。

  仇笛看看背後寫的密碼,直接裝起來了,看樣一抹嘴就準備走,郎月姿攔著道:「喂,有點風度好不好?一頓飯加十萬塊,都沒有一個謝字。」

  「你確定,就聽這個『謝』字?」仇笛促狹問。

  肯定不是嘍,郎月姿被擠兌得發懵,直接道著:「時間還早,我想跟你聊聊,接下來的事,或者說,接下來的報酬。不要覺得我丫環拿鑰匙不作主,羅總一個小時前剛走,這次真是要待幾天才能回來。」

  「好啊,你說吧,其實這十萬連成本都不夠啊,你這件事,掏三百萬恐怕在京城都找不到敢幹的人。」仇笛道。

  「還知道什麼?」郎月姿笑著問。

  「我不想知道那麼多,不過偏偏知道的不少,實話實說,我現在都有點心虛了,這麼個大地下財團,是不是我們敢動的。」仇笛道。

  這時候,郎月姿淺笑附合著:「對,擔心正確,可惜已經動了。」

  黑路只能蒙著頭走到底了,郎月姿表達的就是這種意思,她直接問著:「你們的後續能做到什麼水平?我是指,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破壞電路吧?」

  「很簡單啊,現在可以通過他們使用的路由,控制別墅裡的攝像頭,想看他們換衣服都沒問題……還有,既然知道他們的電腦要出問題,我們當然會提前做準備了。」仇笛道。

  「那很危險,他們的安全防範很嚴,隨時可能發現入侵。」郎月姿緊張而興奮地道。

  「是啊,所以我們的遠程控制僅僅是留了一個後門,就像一個不起眼的路標,隨時可以進去,但不需要進去的時候,我們會保持沉默的。」仇笛道,老膘是個一等一的高手,留了個記號就溜了,想逮他可沒麼容易。

  「他們有備份網絡,為了出現中斷,會在十幾分鐘內完成切換,而且可能會反追蹤。」郎月姿道。

  「需要我提供六台服務器的網絡編號嗎?」仇笛道。

  郎月姿一愕,她覺得最不可能的一幕,恰恰是真的,她懷疑地看著仇笛,仇笛道著:「三家運營商,六台出局服務器,如果在同一時間癱瘓,好像能做到,你的目標如果是把那裡畫地為牢,這個不難吧。」

  仇笛說得輕鬆無比,郎月姿聽得肉跳心驚,明顯地看到了她胸前起伏好大的幅度,半晌她才像窒息一樣問著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光你說我無法確定,你需要給我更多的信心,羅總此次出境就是商議此事,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能不能做得很徹底……別誤會,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而是需要點,說服上面人的東西。」

  「很可惜。」仇笛搖搖頭,就在郎月姿微微失望的時候,仇笛卻道著:「別誤會,我是可惜,你們對我一點信任和信心都沒有……這東西嗎,我馬上就可以提供。」

  仇笛道著,打了個電話聯繫,然後把手機平放,放在郎月姿的眼前,遠程傳輸的音像有點延遲,不過卻看得清,是幾個分屏監視到了81號的現場,幾個房間放過,屏幕閃斷,再然後,仇笛拿著手機翻查著,示了幾幅照片,那是截屏畫面,當俞世誠的身份、車輛、手機記錄排出來了,郎月姿呼吸急促的,已經快心率失常了。

  「夠了嗎?」仇笛問。

  郎月姿下意識地點點頭,仇笛收起手機道著:「大部分時候,我設的點會保持靜默,不過我不會給們保持太長時間,有一風吹草動,我們會銷聲匿跡的。」仇笛道,慢慢地向郎月姿伸出了手。

  郎月姿懵然問:「要什麼?」

  「錄音……別裝,第一次沒有用掃措防範我,我就不信,你叫我就為賣弄一下你的新衣服。」仇笛不客氣地道,郎月姿翻了幾次白眼,還是掏了個錄音,扔到了桌子,仇笛直接握住,起身走了,郎月姿提醒著:「嗨,把剛才的東西發給我一份。」

  「OK,我需要等多長時間才有確定消息?」仇笛問。

  「兩周左右。」郎月姿想想到。

  「太長了,我不保證到時候還能接這趟活。」仇笛道。

  「你一定行的。」郎月姿充滿信心的一句,仇笛看她時,她好興奮地一攤手道:「你這麼變態,怎麼可能不行?要不,給你一張房卡,我們慢慢聊?」

  那秋波盈盈的,那紅唇貝齒的,絕逼是一個赤果果誘惑,仇笛在想,恐怕此時站在他位置的是老膘,也同樣會得這樣的誘惑,一瞬間讓他興味索然,笑笑道著:「別客氣,還是保持點距離更美!」

  說罷,悠然而去,那句話讓郎月姿咂摸了好久,她甚至掏著出手機,拍了幾張自己的表情,似乎有點後悔剛才的輕佻了,看了很久,又覺得仇笛對自己的暗示居然無視,簡直太讓她受打擊了。

  「莫非,他不喜歡女人,真是個變態!?」

  只有這一種解釋了,郎月姿傾向於這種解釋,不過她對這個變態的興趣卻是更濃了,接收到了仇笛發來的信息、截屏,她直接轉發給了羅長歡,很快,羅長歡的電話直接就回過來,話裡滿滿的興奮和驚喜。

  看來快到高潮了,郎月姿放下電話,身體躁熱,心跳加速,能讓女人高潮的有兩種,一種是男人,一種是男人允諾的報酬,好像她已經得到了其中一種哦……

  ……

  ……

  仇笛離開天都,一下壓抑著自己沒準備去找唐瑛,他打電話找包小三,包小三和丁二雷正喝得起勁,八成是花酒,旁邊姑娘在尖叫,仇笛直接掛了,那就是三兒喜歡的生活。他想想難道找崔宵天,也不行,這悠閒時光,他需要找看男朋友一起渡過啊,老膘吧就更別提,那貨色沒準又在黑那個聊天室的攝像,專找那些做愛的男女,他在旁邊記錄激情過程。

  那也是一種生活,最起碼他們能從各自的生活裡找到樂趣,到這種孤單的時候,仇笛反而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自己的生活了,每天沉浸在如何製造破壞、如果竊取消息、如何實施陰謀,腦子滿滿噹噹的,越來越沒有陽光了。

  發洩,這是一種發洩,仇笛檢點著自己,他是這樣想到,江湖上混遲早是要還的,前些年被人坑被人騙被人欺負,現在要全部變本加厲的還回來。

  也不對呀,不能別人做了壞事,就等於你也能理直氣壯的做壞事啊?

  更不對啊,總不能別人做壞事,我卻是在做好事?就為了問心無愧,就為了求個心安?

  到底什麼是對的呢?是住著廣廈瀟灑的那些卑鄙的人?還是住在地下室辛苦的那些高尚的人?

  亂糟糟的一堆,剛理出頭緒,又回到了矛盾中,等學會做很多事,往往才發現,最簡單的做人不會做了,仇笛糊里糊塗上車,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到:「寶隆大廈!」

  對了,吸引著他的還是這件蹊蹺的事,他不確定唐瑛是否真知道什麼,但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疑點和可能。

  匆匆趕到,時間並不太晚,唐瑛正枯坐著,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仇笛進門,她第一刻驚起,有點喜出望外地迎上來,兩人落坐,唐瑛關切地問了句:「吃飯了嗎?」

  「吃了……來杯熱茶吧。」仇笛道,隨口問著:「說什麼呢?這麼急。」

  開場直入主題,似乎讓唐瑛微微不悅,她脫口而出的話是:「敢情不說什麼,你就不想見我是不是?」

  哎呀,仇笛咧著嘴笑了笑,掩飾著自己的難堪,他歉意道著:「不是不是,真忙,都快忙不過來了。」

  「看樣子賺了不少?」唐瑛酸酸地問。

  「能有多少?幾個人一分,落不下多少的。」仇笛道。

  啜著熱茶,抿著咖啡,驀地仇笛發現唐瑛居然憔悴了不少,這點讓他很意外了,一直以來,唐瑛都是寶隆大廈的裡美女,什麼時候都以紅光滿面的姿態出現的,仇笛一念至此,好奇地問著:「出什麼事了?怎麼感覺你不太對勁?」

  「也沒什麼事,就是有些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一句。」唐瑛緩緩地道著,仇笛側耳傾聽著,她說了,謝總又去會了一次羅長歡,那一次是什麼事,她無從知道,不過現在公司裡很多人都在按時給謝總彙報;還有,她也去會了一次亨特、奇探兩個商務調查公司的經理,是呂天姿介紹的,對方想挖她,許諾的待遇不低,不過她看得出,是人手嚴重不足,想先從她這裡要人辦事,她試探之下,才發現,業務委託同樣來自於天都酒店,一位外籍華人。

  這個都知道,是羅老闆。

  「是什麼事?」仇笛心驚了,他省得對方在下一盤大棋,而自己,只是其中一個很小的棋子。

  「跟蹤幾家大公司的僱員,都是公司的財務人員,他們要詳細的生活規律以及個人愛好……我想,這不是簡單的商務調查那麼簡單。謝總接的是什麼單,我不清楚,不過他手裡的人物,可不止管千嬌和你們,應該還有深藏不露的人。」唐瑛道,他看著仇笛緊蹙眉頭,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我不該這樣?」

  「沒事,你就不管怎麼樣,也不會知道整個事情的全貌,這就像流水線一樣,每人負責一道一序,最終的成品和核心技術,只有老闆才掌握,在此之前,你不會知道,他們究竟做的是什麼。」仇笛道,此時對風險的感知要比利益的驅動的強烈,他知道自己在慢慢越陷越深,不過已經別無選擇。

  「那我該怎麼辦?」唐瑛不確定地問。

  「什麼怎麼辦?你做什麼了?」仇笛好奇問。

  「幾天前謝總安排我接待一下盛華實業的銷售經理,順便飯桌上打探一下他們公司的情況。」唐瑛難堪地道。

  「然後呢?」仇笛直覺,唐瑛要被賣了。

  「謝總讓我給他五萬塊錢,我直接給他了,然後他給了我一部分財務數據……我以為就是個正常,就是咱們這行正常的交易。」唐瑛眼看著仇笛,為難地道:「結果……結果……」

  「結果你被錄下來了,然後……不對呀,威脅你沒有什麼價值啊?還不如威脅謝紀鋒呢?更不對啊,你們是買賣商業情報,而他們才是真正的商業間諜罪……」仇笛判斷道,實在無法深諳人心究竟會有多深的陰暗。

  唐瑛鼻子抽了下道著:「他威脅……他威脅讓我跟他上床,否則,他就搞垮哈曼,讓我和哈曼一塊玩完。」

  仇笛眼睛一滯,驀地吃吃直笑,看著唐瑛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笑得直抽,唐瑛好委曲地滴了兩顆淚喃喃道著:「人家都成這樣了,你還笑話……嗚,我就知道,到難的時候,誰也不會幫我一把……我怎麼辦啊?」

  抽抽答答的,仇笛卻是忍俊不禁地問著:「這種事太正常了,你緊張是因為,你太看重你現在得到的東西了,對方也清楚,或者不清楚,謝紀鋒甚至可能給她出個這樣的主意……這不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簡直是殺敵一千、自損一萬……你就不想想可能嘛?他冒著坐牢風險,就為和你睡一晚上?」

  唐瑛聽到直皺眉頭,不相信地問:「萬一是真的呢?他等著我回話呢。」

  「嘖……給她打電話,把五萬塊錢要回來,不,要十萬……否則,你就去投案自首,而且是先見到盛華實業老總後再投案自首,語氣堅決,你看看什麼反應,他還敢和你上床,巴不得叫姑奶奶求你呢?」仇笛道,見唐瑛還在猶豫,他惡狠狠地教唆著:「人善被人欺,妞善被人騎……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一個破副總你還真當回事啊?你敢給他當破罐摔,他還就沒人敢和你一起摔……不敢?那叫我幹什麼?你直接陪人家上床不就完了?」

  哼!把唐瑛氣著了,她憤憤的拿起電話,起身要走,仇笛吼著,就在這兒跟他說,他在那兒等你呢,我特麼帶幫人滅了他去。

  這麼窮凶極惡,唐瑛的骨氣算是回來了,拔通,不客氣地開始了,陪睡?去尼馬的,嚇唬小姑娘啊,配什麼車?買什麼房?給多少錢?……你拿那破事嚇唬我?不用你曝光,我直接給你們總裁打電話,老娘不混了也得先摁死你?……少扯淡,叫副總,叫姑奶奶也不行,你先壞規矩的啊,我還請什麼客氣,怎麼管用怎麼來唄……嚇唬你,老娘就去賣也比你掙得多啊?少廢話,這事沒完啊。

  卡,掛了電話,仇笛在說,用嘴型,唐瑛在照貓畫虎學,越說髒話,心裡越痛快,直到對方求饒開始,她知道這路子對了,喀嚓一掛電話,興奮了,仇笛樂滋滋地問:「管用吧?」

  唐瑛激動地不知所謂,直摸仇笛的臉蛋興奮地道著:「真管用,他叫我姑奶奶,哈哈……你太有才了,這樣都行?」

  兩人興奮地哈哈大笑,然後發現不對了,吧檯,喝咖啡的男女、穿梭的服務員,都看傻逼一樣看著他們倆,猛然間唐瑛羞得臉紅,拉著仇笛,兩人掩面奔走,連錢都沒付就奔了。

  出了門不久,電話就來了,是謝紀鋒的電話,仇笛一看興味索然,得了,這JBM又是委婉地告訴你,那位某某是一時糊塗,畢竟關係到公司的業務,一定要顧全大局,這個事呢……對方已經認錯了,就當沒發生過。

  唐瑛看仇笛像謝紀鋒一樣得瑟地說話,尚自不信,不過她接聽之下,通話和仇笛所說如出一轍,一下心灰意懶,說了句謝總您說了算……直接掛了電話。

  「看看,這貨絕對不起好作用。和對方串通一氣了,不過這種事怎麼說呢,在商場上太正常了。」仇笛道,唐瑛無聊地走著,唉聲嘆氣地道著:「也許是我太在乎這份工作和薪水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老謝好歹還不算個很爛的。」

  「盛華是什麼公司啊?老謝把你當投資,這成本夠大了,我給他接幾百萬的單子,都沒見他把你送給我。」仇笛玩笑道。

  唐瑛背後捶了他一拳啐了口道:「流氓……不過盛華還真是個大公司,要是老總級別的,我沒準就真陪睡了,市值幾十個億呢,旗下有很多產業,酒店、食品、綠色農業等等,做得挺大的,西郊有他們的產業園。」

  仇笛心裡咯登一下,駐足了,思緒一下子和近期幹的事繞在一起,頭緒一下子又捋不清了。

  「喂喂喂……你又發生什麼神經?」唐瑛走了幾步把仇笛丟了,回頭拽著,仇笛沒說心裡的懷疑,笑笑道著:「我突然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成了老總,會是個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唐瑛隨意問,好奇,但她莫名地很有安全感。

  「肯定會揮金如土,肯定會……潛規則漂亮女下屬,肯定會吃喝嫖賭……這個是人性使然啊,如果到你可以盡情釋放心裡陰暗的環境,而沒有什麼約束,那人都會成禽獸的。」仇笛道,突然感悟,看來想當衣冠禽獸都得奮鬥,否則你只能當好人。

  「我要老了,要當了老總,我就招聘一批小鮮肉,專供我潛規則,哈哈。」唐瑛學著他的口吻,如是道。

  兩人相視放浪大笑,上車時,唐瑛邀請著:「喝酒去?一醉方休,活得太鬱悶了。」

  「好,陪酒可以,不過不保證發生意外的事啊。」仇笛嚴肅地道,不過話裡調侃味濃。

  「少嚇唬我,以為我沒和男人上過床啊。」唐瑛忿忿地道,淑女面具一扔,轉眼被仇笛教育成剽悍娘了。

  仇笛一笑接著:「你真流氓,我說是交通意外,你想那兒去了?」

  唐瑛憤怒了,直拍方向盤嚷了,人家扮淑女,你偏耍流氓;人家剛適應了流氓語調,你又成紳士了?你裝什麼裝啊?以為我看不出來,男人都什麼賤性?

  「也對哈,那咱不裝了,喝完去你家啊。」仇笛笑著道。

  「你確定我會同意?」唐瑛稍稍遮羞,故有此問。

  「開房不得花錢麼?」仇笛幽怨一句。

  唐瑛的笑聲中,車倒出了車位,如離弦之箭,急馳而去……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1
☆、164. 第25章 商場情場角鬥場

  眼一眨,一天就過去了。

  眼一睜,新的一天就來了。

  熙攘的汽笛聲、人聲,和透過霧霾的陽光從窗戶的縫隙鑽進房間,宿醉一夜的仇笛驀地驚醒,是從一個噩夢中驚醒,他夢見重回命懸一線的荒漠,夢見戴蘭君頭上血淋淋的槍口,驚得他從惶然坐起,一摸渾身汗濕,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卻是一個陌生的環境,他心一跳,手再一摸。

  啊!?仇笛驚聲尖叫,摸到了肉乎乎的一個人。

  啊!?唐瑛在驚聲尖叫,被摸醒了。

  兩人相視,然後啊!?齊齊驚聲尖叫。

  仇笛在拉被子捂下身、唐瑛在拉被子捂胸前,兩人一拉才省得,這似乎是不應該出現的場景,頭髮散亂的唐瑛沒搶拉到的被子,羞憤地一捂臉:「哎喲喲,醜死了……你怎麼睡人家床上了?」

  仇笛懵然放開被子,唐瑛扯著捂在胸前,那白晃晃實在夠大的誘惑讓仇笛眼神滯了下,他搖搖發昏的腦袋,使勁在回憶著,昨晚……昨晚一起去後海那片喝了,喝了好多,記得還找了個代駕把車開回來,然後……壞了,就住到唐瑛家了,不過之後發生的故事在腦子裡好像成了空白,他驚愕地看著羞惱的唐瑛,喃喃地問著:「我……我……我沒上你吧?」

  「我……」唐瑛看看仇笛,有點糊塗地道:「我記不……清了。」

  然後仇笛掀起被子,看看自己赤條條地,衣服褲子亂扔了一地,他瞬間明白了,上了!

  唐瑛一掀被子,看到身下的穢物,氣憤地道著:「上了,連套都沒戴。」

  哎呀,兩人齊齊拍額頭,無比地痛悔,唐瑛見仇笛和他同樣的動作,她憤然推了一把斥著:「你後悔什麼?吃虧的是我好不好。」

  「能不後悔麼?上了一點都記不得了。」仇笛鬱悶地道。

  唐瑛羞惱地捶了一拳,面有氣苦,不過旋即又氣笑了,她拉了塊枕巾遮著羞處,一笑又是氣不自勝的埋怨著:「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故意灌醉我……氣死我了,還說叫你來幫我呢,結果……你再笑!」

  肯定是結果,被上了,唐瑛氣咻咻捶了仇笛一拳,下遮羞處,上掩胸部,奔著去衛生間,仇笛莫名地覺得有點好笑了,他提醒著:「嗨,是你叫我去喝酒的?」

  「我沒叫你來我家啊。」唐瑛在衛生間,好像還沒有從失身中忿然中自拔出來。

  「是啊,昨晚我怎麼來你家來了?」仇笛在問。

  「我……我想不起來了。」唐瑛惱怒地踹了一腳門。然後嘩嘩的水聲響起。

  有意思,肯定是在本能驅動下,當了一回禽獸,仇笛側身看看,從外屋到臥室,衣服鞋子散落一地,肯定是尼馬喝得暈三倒四,然後不管不顧了。他慢慢的掀開被子,看看床單,一看就趕緊又蓋住,哇,好明顯的一塊斑,醉酒後絕對戰況激烈。

  他在想著剛才的春光外洩,在想著剛才的玉體橫陳,目光落小桌子上,唐瑛托著腮,溫婉照片時,莫名地心裡又泛起了綺念……然後,被子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在支起,在堅挺地支起,這房間裡淫靡的味道,這被窩裡曖昧的氣息,眼中佳人的照片,耳聽孱孱的水聲,彷彿都成一種絕對的誘惑。

  哎媽呀,晨勃了!

  仇笛止不住這飢渴的慾望,他躡手躡腳跑到衛生間,悄悄地推開了門,蒸汽升騰的衛生間裡,唐瑛正洗刷著自己自己窈窕的美體,雪白如膩,驀地看到越開越大的門縫時,她緊張地喊著:「啊!?你幹什麼?」

  捂著胸,緊張而侷促的樣子,一下子勾起了仇笛好強烈的慾望,他進去了,他把門關上了。

  幹什麼去了?

  哦,唐瑛在尖叫,在拍打,尖叫的聲音越來越高,啪打的聲音越來越響,幾乎壓過了水聲,那叫聲從激昂到亢奮、從亢奮到淒楚、從淒楚到喘息、從金越之聲直到如泣如訴。

  水聲中聽到了唐瑛喘息的斥聲:「仇笛,你混蛋……又沒戴套!」

  另一個更粗重的喘息在解釋著:「都射了你才提醒,剛才幹什麼去了?」

  啪啪……清脆的聲音,像手掌拍在沾水的皮膚上。

  啊啊……尖叫地聲音,好像唐瑛又被刺激到的G點。

  過了很久,門嗒聲開時,唐瑛跑出來,找著浴巾擦著身,然後隔著門扔進去一條,她像生怕又一次被非禮一樣,草草擦身,翻著衣櫃套上了內衣,仇笛出來,她已經穿了個七七八八了,仇笛愕然地道著:「哇,你穿衣服和脫衣服一樣快啊,這都穿好了。」

  「幾點了……誤上班了。」唐瑛套著靴子,抬眼裡,剜了裹浴巾的仇笛一樣,她一指,仇笛識趣道著:「我絕對不洩露咱們之間的事,我會誓死保衛你的名節的。」

  「就沒想著娶我啊?你應該說,我會對你負責的。」唐瑛忿然道,好像真是吃了好大個虧。

  「那不是騙人麼?我說你能信麼?」仇笛幽怨地道,半躺在床上。

  唐瑛起身,拿起了外套,看看時間,又看看床上慵懶躺著仇笛,她像質問一樣湊近了,紅唇瑤鼻、杏眼柳眉,看得仇笛春心蕩漾,不過美女可沒有調情的意思,不客氣地道著:「那你說句讓我信的?不能就這樣……上了人家吧?找你擋個流氓,結果找來的也是色狼,我裡外都是失身!?」

  仇笛莫名地笑,唐瑛一想浴室裡的強插,氣憤的直擰仇笛,仇笛攔著道著:「好好,你說吧,怎麼才能讓你高興起來,你說我照辦。」

  「那還用說?」唐瑛穿著外套,不容置疑地道著:「我都三十出頭了,再不找個人把自己嫁了就晚了……便宜你了,準備鑽戒求婚吧。」

  撲通,背後一聲重響,她回頭時,看到床上的仇笛嚇得吧唧摔地上了。

  這回唐瑛真高興了,笑得花枝亂顫道著:「就知道這句話能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嚇萎……把我家裡收拾乾淨啊,我上班了……嗨,拜拜,別老躺在地上啊,快起來收拾家……」

  彭聲門閉上了,聽到了唐瑛走時銀鈴般的笑聲,好半晌,仇笛才訕然地坐回到了床上,好像是自己被上了一般,並不怎麼興奮嘛!?

  不過還好,這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吧,就像城市裡所有的一夜情故事一樣,彼此相識、並無惡感,但托付不了終身,也只能這個濕身的結局。也只能用激情、偷情、以及一夜情的歡愉,來掩飾對沉重愛情的避而不談。

  仇笛懶懶洋洋地收拾著家,床單枕巾全扔進洗衣機裡,拖了一遍地,坐在沙發上喝了幾杯熱水,等著洗淨,他晾起來,這才離開。

  又是一天新的遊蕩開始了,他有點驚詫於自己的坦然自若,一次做愛似乎和打了一次飛機一樣沒有什麼區別,那怕現在有一個美女站在面前,他相信自己會道貌岸然、彬彬有禮的給對方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然後等著邂逅下一次姦情的來臨。

  這就是特麼的男人。

  這就是特麼的生活。

  ……

  ……

  隔了一天,風平浪靜,作棋子的仇笛,親自去了一趟西郊的盛華集團,不過連大門都沒進去,那一個現代化的企業,像一個層次分明的小社會,仇笛知道那怕就進得去,也摸不清東南西北,所以他放棄了。

  這一天接到了馬樹成的邀請,兩人在就京東的一家茶樓見面,從監獄裡出來的馬樹成在很快地適應身邊的環境,仇笛見到他時,行頭換了,穿著一身普通而又普通的冬裝,夾著小手包,開了輛二手的現代,和京城所以奔波的小生意人,已經看不出什麼區別了。

  但讓仇笛奇怪的是,雖然崔宵天、老膘、丁二雷曾經都是他們合作夥伴,可馬樹成卻和他們幾人走得很遠,除了指揮那一次挖掘肉食產為鏈的消息,其他時候,仇笛根本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不過明顯地覺得,這傢伙有自己的路子。

  這個也正常,混成精的人,生命力的頑強程度堪比蟑螂,不管多惡劣的環境,他們都會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這不,老馬肯定有了,仇笛一見他抽上了軟中華,戴上了價值不菲的表,坐下叫的是陳二十年的普洱茶就判斷得出,老馬的門路已經走通了。

  兩人客氣幾句,老馬單刀直入問著:「知道我叫你幹什麼?」

  「註冊個公司?另立門戶?」仇笛問。

  「你覺得呢?」馬樹成問。

  仇笛慢慢搖了搖頭,老馬一笑道:「看來,你是想撈一把就走,沒想長期待。」

  仇笛點點頭,真實的想法,他直覺可以向這位老同志傾訴。他客氣地道著:「馬哥,其實我不太喜歡這一行,有句老話叫,人不可能一直走背字,這我相信……但反過來講,人也不可能一輩子不走背字,萬一走一次,那再站起來就難了。」

  「對,我痛恨這一行,可我別無選擇,只能幹這一行。」馬樹成笑道,他看仇笛似乎有點挽惜,莫名地問了一句:「妖姬怎麼樣?現在過得好嗎?」

  「沒有聯繫,那說明應該過得不錯。」仇笛道,體制內有個好處,他相信管千嬌會慢慢適應那種不起波瀾的生活。

  馬樹成點點頭,像是對仇笛嘉許也似地,他喃喃道著:「我進去後,最擔心的就是她,不過後來才發現她的歸宿不錯,我得謝謝你啊。」

  「您只關心她?底片、二皮、老膘,您一點都不關心?」仇笛笑著問。

  「逼良為娼,和自甘為娼,是兩個概念,這個世界是個兩極世界,沒有壞人壞事,那好人好事也就沒有什麼意義……而他們,包括我,是從壞事中能找到的樂趣的人。」馬樹成笑著解釋道,他一傾身,直視著仇笛好奇地問著:「但你不一樣,你是個另類。」

  「我,很另類嗎?」仇笛笑了。

  「當好人不甘心,當壞人不情願,就是你這種人。」馬樹成道。

  「那這種人,應該唾棄啊。」仇笛自嘲道。

  老馬哈哈一陣大笑,茶妹送上茶來,他擺手屏退,兩人各斟一杯,笑吟吟地老馬道著:「不過我喜歡你這種人,我們的辦事方式是有差別的,比如我,一單活掙多少錢,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會用最小的代價把活幹完,自己拿大頭,給別人分小頭……你呢,很讓我意外啊,一單活掙多少錢,都知道,都知道就罷了,分錢還分得很公平,沒有說閒話……坦白告訴你,我都有點嫉妒你,老膘和底片這一對壞種,我大多數時候都指揮不了,只能看他們的心情好壞辦事,你不一樣,振臂一呼,這些人屁顛屁顛就來了。」

  「我其實正在發愁呢,現在是在走鋼絲啊,永遠有一隻腳懸空,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萬一把兄弟們都折進去,我恐怕原諒不了自己。」仇笛道。

  這句話正是與我心有慼慼焉,老馬豎了個大拇指道著:「別人說這話,我會覺得是放屁……你說這話我相信。」

  「那我該怎麼辦?」仇笛問。

  「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了,這行最難的不是掙到錢,而是如何在掙到錢後全身而退,不留後患。」馬樹成說到此處,他好奇地看看仇笛,奇怪的是,他如此表露一點也不存防範的心思,仇笛似乎看穿他的想法了,笑著提醒道:「逢人只說七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啊。」

  「是啊,可總得賭一把,我這寶只能押你身上了,不信你,難道我去相信那些混跡多少年的老油條?我就直說吧,你可能在幹一件要捅破天的事。」馬樹成道。

  「我知道,還有可能有人借此事大發利市,我在找真相,但我處的高度可能不夠,根本看不到更多東西。」仇笛道。

  「那你就需要多幾雙眼睛了,你讓我聯絡舊識入行的事,還真有點結果了,大前天,我接到了一個邀請,你猜是誰?」馬樹成問。

  「羅長歡或者他的秘書郎月姿。」仇笛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馬樹成好奇問。

  「他們是外來戶,想在京城興風作浪,只能借助土著的力量,又不能公開幹,所以只能找這些藏在陰暗角落的私家偵探、商務調查一類,你這樣刑滿釋放的,屬於政治合格的人選。」仇笛道。

  「哈哈,猜得對,不過還差點,他幾乎把京城的所有幹這行的商諜全調動起來,給我的生意是,讓我緊盯恆大、華宇、家樂福、萬福等西城區幾家大超市的進貨渠道,最好能拿到他們的進貨單子以及偷拍到卸貨場景……報酬相當豐厚,二十萬。」馬樹成豎著兩根指頭道。

  「不值這麼多啊,這放在平時,頂多一兩萬。」仇笛皺眉道。

  「對呀,付你們三百萬,也確實不值啊,三十萬頂破天了,原因何在?」馬樹成反問。

  「這個問題,我想過,一個是他們這個事辦得很急,不惜一切代價,我感覺得出來;另一個是,他們似乎對咱們這一行很陌生,根本不知道底價,或者他們財大氣粗不在乎,但同樣說明,他們對這兒一點都不熟悉,破綻很多……」仇笛道著,又是公開見面,又是直接住在曝光率很高的天都酒店,又是邀約那些地下人物,不被人關注才見鬼呢,但同樣說明,他們似乎根本不怕被關注。

  「所以,他們的動機是關鍵,找到這個動機,我們全身而退的機率才會無限增加。」馬樹成也清楚地看到這一點了。

  兩人埋頭分析著,從豐南、外貿、古都、東風、望京、金輦、春風、新華等幾家內聯加工,到謝紀鋒關注的盛華集團,又到現在馬樹成接觸的數家超市,這其中似乎看上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幾家,兩人拿著紙筆,一家一家寫著,然後找著其中的關聯。

  很快,第一個關聯出來了,肉食加工的產品,很大一部分通過超市銷售,如果黑產業鏈曝光,遭受打擊的,肯定是上游供貨商以及超市。

  這其中可能有兩種原因,一種是有選擇地打擊競爭對手,另一種是有新的企業試圖製造市場真空,乘虛而入,老馬這個人精見多識廣,幾年前京城的桶裝水大戰他參與過,商諜挖出某家水源地污染的新聞,成功地把另一家新生水企送上了超市貨架,這種手法,要比砸幾千萬甚至上億廣告見效快得多。

  仇笛否決了,如果是這樣,那羅長歡掌握的東西足夠了,想幹挺那一家都是分分鐘的事,而且做這些的商諜沒有危險。

  又一個關聯想出來了,聯繫到幾乎是京城的商諜聯盟在挖這一系列的消息,老馬判斷,是不是要有大型的超市連鎖要開闢首都市場,那些外企都是虎狼之師,每過一地都是風捲殘雲,用大手筆重創一下當地民營企業,然後迅速打開市場,提高消費者信心,這個已經有先例,崇洋媚外的國人,就喜歡買人家的單。

  這一點有可能,而且把仇笛難住了,從上游供貨商曝露超市的問題,兩頭重拳,打得都是那些弱不經風的民營,收效肯定是顯著的,現在民營都是後娘養的,能拿到了優惠條件和外企差遠了。

  但是同樣有個問題,這個盛華集團,想在京城幹挺它不容易吧?仇笛拿著這家的企業簡介,福不屎排行榜上有名,總經理羅成仁,這近幾年冒出來的隱性富豪,這種官商背景根深葉茂的家族企業,輕易沒人敢動啊?再附加一個更蹊蹺的故事,仇笛把玫瑰園81號那事給馬樹成一說,馬樹成也被難住了。

  「特麼滴,境外這幾個小崽到底想幹什麼?我本來覺得有點眉目了,你一說,我反而更糊塗了。」馬樹成如是道。

  「還有個更讓你糊塗的事,羅長歡第一家找的是哈曼,以謝紀鋒的風格,沒有足夠的利益,足夠的安全,他是不會摻合的……但隨後他就摻合進來了,我在哈曼的一個朋友講,最早是華鑫國旅介紹羅長歡入門的,如果華鑫國旅也摻合在這事裡,我就更想不明白了,他們的業務和以上所有事,都無關聯。」仇笛道。

  「那只有一種辦法了。」馬樹成道。

  「什麼辦法?」仇笛問。

  「咱們模擬一下,怎麼樣把這些人都坑了,然後咱們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我是指,假設咱們在策劃這件事,怎麼能實現利潤的最大化,前提是,前期投資可能要數百甚至上千萬……那利潤最起碼得幾億才能填住他們的胃口啊!?」馬樹成替別人吹了個牛,倒把自己吹得直瞪眼,明顯超出他的想像能力了。

  「這個,甭把它當錢,當數字來算算,可能就容易點了……還可以再等等,81號那個窩點和他們肯定有關聯,我一直在想,會不會這樣,有句名言叫:功夫都在詩外,會不會東邊喊山,西邊打狼啊?」仇笛道。

  「什麼意思?」馬樹成沒聽明白。

  仇笛解釋了,這是在農村時候圍獵山豬的時候常用辦法,一幫根本沒有戰鬥力的老少在山脊上大聲喊、扔石塊,把溝裡的山豬往外轟,而那些手持利器,盯準獵物的獵人,恰恰藏在誰也不注意的角落裡,抽冷子來個致命的一槍。

  「那你意思是?」馬樹成看著仇笛,這孩子讓他驚訝了,現在發覺,他比想像中要睿智,之所以請教是顧著他的面子,可能已經有想法了。

  「我的意思是,剛才所有的目標都不夠份量,既然投資這麼大,那就肯定吃得要狠,所以,應該是目標最大的一個。」仇笛道,手重重地點在盛華集團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上。

  老馬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你嚇著我了!」

  「那就應該猜對了,嚇不著你,都不叫大事,入駐個企業,打開一類產品的市場,太小兒科了,這不符合他們鋌而走險的風格。」仇笛道,腦子裡莫名地泛起著在長安的所見,從那兒學到一個道理,真正的目標是:最不可能的那一個,就即便不是盛華,那應該比盛華更大!

  市值幾十億的企業,可能嗎?老馬翻著眼看看仇笛,他不敢相信,可是又給不出更有力的動機,其實他是想說服仇笛拉桿豎旗的,不過一番言語之下,反倒讓他萌生退意了……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1
☆、165. 第26章 去日苦短來日長

  心裡有期待的時候,時間就會過得很慢,那可能是一種煎熬,真相大多數時候是一個難產的壞種,他帶給期待的人,只有堪比分娩的陣痛。

  兩周的時間過去了三天,不聲不響、不動聲色地過去了,羅長歡杳無音信,郎月姿誨莫如深,這個偌大的城市,不管有多少雙眼睛,都不可能看得清霧霾下的陣陣潛流,老膘和崔宵天全部縮回去了,這兩把利刃仇笛輕易不敢動用,隨著黑客挑戰期的臨近,老膘快坐不住了,仇笛不用說,也在著急上火,都這種時候了,時間都確定不下來。

  其實就過了三天,根本不長,可煩心事在成倍地增長,耿寶磊勾搭了一個女學生,據他說找到真正愛情了,想重新開始;包小三和丁二雷形影不離的,也出妖蛾子了,兩人結伴在後海一帶泡妞找炮,結果被當外地客宰,兩人和酒吧的幹了一架,一個頭破、一個血流,然後一起進了派出所,要不是費明出面,估計得蹲個把月。

  仇笛也沒閒著,一夜情後和唐瑛的關係迅速升溫,三天倒陪她吃了四頓飯、逛了兩回商場,還開了一回房,這個曖昧來的真不是時候,每每腦子裡有想法,都會被身邊的溫香軟玉打斷。

  女人吶,沒上之前,你追她、哄她高興、騙她開心,其實就為了上她。

  可上過之後就顛倒過來了,她纏你、黏你、騷擾你、關心你,其實就為了你繼續上她!

  所以仇笛有點感覺,似乎自己是不經意間,被唐瑛泡到手了,逛商場都沒花他的錢,而是唐瑛刷的卡,給他買了幾身衣服,結結實實地把仇笛這個壞種,打扮成她心目中的情種了。

  就即便不是,總有一天也會被調教成那樣的啊。

  仇笛看看身上,新購的夾克、珵亮的皮鞋、腕上還多塊錶,唐瑛說了,男人品位都在表上,沒有一塊像樣的表怎麼可以?

  可有了裝扮似乎還不像樣子啊,仇笛此時蹲在木樨地路邊,一個交通隔離的水泥蹲上,胳膊一蜷,兩眼直瞄,像隨時準備下手的毛賊嘛!

  人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動作,恰恰能真實反映他的出身,恐怕讓仇笛去懂得慎獨、學會莊重沒那麼容易,仇笛自己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原來是想盡一切的努力溶入這座城市的生活,越活越累,現在放鬆了,不在乎了,反而沒那麼患得患失了。

  接過中午,一輛普通大眾駛出單位大院,仇笛從水泥墩上跳下來,站在路邊,他看到了車裡的人,車裡的人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他,那車呼嘯而過,衝出去十幾米堪堪剎住車,泊在路邊,副駕上的領導開了車門,似乎動作躊躕了片刻,還是下車了。

  董淳潔,他就那麼複雜地審視著仇笛,仇笛也在複雜的看著他。

  兩人曾經很多次這樣看過,不過環境不同而已,董淳潔的眼中,這孩子已經不像初見他時,那麼畢恭畢敬問他工作和戶口的事,經歷和環境會改變一個人,但董淳潔直到現在都想不通,不管怎麼改變,也不至於讓他放棄曾經巴結都想得到的工作的戶口啊。

  仇笛沒動,最終還是董淳潔走向他,遠遠地,老董指著道著:「嗨?擺譜呢?來唄,仇大爺,您請上車!」

  老董要沒官帽,就一京油子,這話拿捏的腔調很是嗝應人,仇笛一笑道:「那我稱呼您什麼?董副局?董哥……或者,董大爺?」

  「你想呢?」董淳潔嗤鼻問。

  「您不缺巴結的,也不缺尊敬的,我要屬於上面那兩種人,你不覺得老沒意思了嗎?」仇笛問。

  這是事實,人紅的時候,不缺錦上添花了;可人背的時候,卻很少人雪中送炭的,一句勾起了往事,老董笑著道:「我好像明白了,這才是你……去西北前,你和大多數人沒什麼區別;不過去了西北之後,你就成了你自己。」

  「謝謝,這是我聽到最中肯的評價。」仇笛感激地道,老董眼睛沒瞎。

  卻不料老董瞬間變臉了,他一伸脖子:「啊呸!少得瑟……別以為我不知道包小三和人打架的事,你可好意思,把費明叫上。拽了哈,沒權都會謀私……說吧,找我幹什麼?我估計你們也沒啥好事,不是嫖娼被查,就是打架被抓,再不就是坑蒙拐騙、接近露餡了,你不能犯事了,才想起組織來了吧?」

  仇笛一笑,有點訕然,搖搖頭道著:「我這輩子會求任何人,就是不會求你。」

  「耶?」老董愣了,這麼嚴肅,他好奇道:「為什麼?」

  「讓你永遠欠我個人情唄,讓你永遠於心難安。」仇笛不客氣地道。

  如果挾恩圖報,董淳潔覺得自己不論有多難也不會拒絕,不過以這種惡痞的口吻說出來,那輕描淡寫的卻讓人心裡發熱,他看著仇笛,不信道:「不求我辦事,那我好像對你就沒有作用了?」

  「有啊,吃頓飯啊,我現在有點錢了,在面前得瑟下,不行啊,比當你屬下掙得多啊。」仇笛道,老董翻著白眼:「一邊去,國家幹部不接受吃請?你臉有多大啊,還得擱我面前擺。」

  「那你請啊,我白吃,絕對不搶著買單。」仇笛道。

  老董臉上的表情青一陣、紅一陣,非常精彩,環境變了,可能在他看來最珍貴的莫過於初心未變,他一指仇笛道著:「我怎麼就喜歡你這臭不要臉的得性呢!」

  老董到了車前,把西裝脫了扔回車上,裹了件深色的風雪衣,連著把司機打發走,轉眼間,一個堂堂的局長,就成了站在仇笛面的普通半拉老頭了,他一擺頭:「看什麼看,走啊。」

  「哎,這才是董哥。」仇笛小跑著跟上來了。

  「這麼親,咱就不講究了啊,找家小飯店吃碗麵就行了。」老董背著手得意地道。

  「是不是?您當領導不能這麼寒酸吧?」仇笛愕然道,老董的本色也不怎麼要臉,這不,他笑著道:「你非要剝下我領導這張面具,那我只能當普通人了?你見過自家人請客到大飯店找宰去?」

  「也是,還在大碗往嘴裡劃拉舒服。」仇笛道。

  「那我可說好啊,有事你趕緊告訴我,吃飯時候就不談事了啊。有什麼事?」老董似乎還是覺得仇笛有事,仇笛一搖頭:「真沒事,我有點想你。」

  「呸,噁心。」老董背著手,笑著走了,後面跟著呵呵傻笑的仇笛。

  不摻水的酒都是好酒,不摻假的感情才是真感情,那怕是男男之間,轉過一條街,老董就親熱了,摟兒子似地摟著仇笛,兩人畢竟歷經過生死,那份感覺是常人體會不到的,那種表情也是普通人看不到的,就像找到小麵店,老董袖子一捋,兩大碗麵,多來點炸醬黃瓜絲啊,辣子多放點……哎,甭忘了給我兩芽蒜啊。

  酒呢,來兩瓶二鍋頭,二兩半裝的那個。

  兩人一人一瓶,擰開蓋子抿著,仇笛有點景仰地道著:「哇,董哥,當領導都您這本色,國家中興有望啊。」

  噗哧,馬屁把老董一口酒崩鼻子裡了,老董哭笑不得地看著仇笛訓道:「您這馬屁拍的,得把領導拍死啊,我這芝麻粒大的一小官,你扯到國家中興上?就大帝都,比我職位高的可不止十幾萬人。」

  「官不在大,位不在高,本色未泯,都是好人。」仇笛笑著道。

  老董擺手笑笑,自嘲似的,不想談及了,在冷板凳的位置坐久了,對於起起伏伏已經不那麼放在心上了,老董道著:「我這官說起來,是你給的。我這命差不多也是你給的。」

  「別客氣,我都忘了,您還記著?」仇笛壞笑道。

  「少來這一套,我是提醒你,雖然是您給的,但給就是給了,我沒求你給……所以,甭指望我還你什麼啊,我黨的政策是,實事求是,功過不能混為一談。」老董同樣奸笑著道,就像只給仇笛一萬塊獎金一樣,給得還冠冕堂皇。

  「哎呀……」仇笛加重了語氣概嘆道:「組織裡要都您這種人,進軍歐羅巴、幹挺美日,那是指日可待啊。」

  「對啦,這才叫馬屁,拍得不錯,我還就信仰共產主義,為這個,乾一杯。」老董興奮了,兩人痛飲一大白。

  面上來了,熱氣騰騰兩大碗,一碟醬、一碟辣椒,幾芽蒜,兩人唏唏律律吃著,配著蒜,吃到興處,老董一抹額頭的發汗,仇笛知道他要幹什麼,直喊著:來兩碗湯。

  老董瞅了他一眼,笑著道:「瞧瞧,我要有這麼個跟屁蟲多好?小子,是不是想明白了,想混體制內?這個我可以幫幫你。」

  「不能,我怎麼可能讓你幹違反原則的事,我是個體制外無政府主義者,您應該尊重我的信仰。」仇笛道,老董氣著了,瞪著眼訓著:「你入黨多少年了,擱文革非把你打成反動派。」

  「少來了,黨員還有信基督的,你該怎麼說?」仇笛道。

  呃……老董被噎住了,重重一嗝,特麼滴,好像真是這樣,不提信仰了,太高大空了,肯定教育不了年輕人。

  兩人風捲殘雲吃飯,仇笛笑瞇瞇請老董,遛遛食去?

  遛就遛,話都堵死了,老董才不在乎呢,出門一會兒,兩人抹抹嘴,打個飽嗝,仇笛湊近了點討好董淳潔問著:「董哥,我本來不準備說出來,不過看您這麼仗義,我還是得把這件小事說出來。」

  「喲,兩碗麵求我辦事?哈哈……你真捨得。」老董樂了。

  「還有兩瓶酒呢,瞧你喝得多舒坦。」仇笛道。

  「哎呀,你這麼不要臉真少見……說說吧,啥事?大事我辦不了,別麻煩我;小事架不住辦,你也別麻煩我,成不?」董淳潔不客氣地道,他隱隱間想堵死仇笛的嘴,那是因為,他實在不想失去這位可以當朋友的人。

  畢竟朋友間摻雜上其他事,就沒有那麼純粹了。可他又希望做點什麼,否則於心難安。

  所以就是這種很不入耳的話,不過仇笛可不受刺激,做了一個小動作解釋著:「喲,那正好,我這事不大不小,還就得您辦。」

  「甭廢話,什麼事?」老董道。

  「我想打聽打聽……戴蘭君……和她家裡的事。」仇笛小聲道。

  董淳潔驀地駐足了,然後驀地噴了一口狂笑,居然是這種事,怪不得拐這麼大彎,不過這下子讓他放心了,他笑著道:「打聽什麼事?」

  「所有的事,您知道的。」仇笛道。

  「簡明扼要給你講一講啊,她媽媽是個大校,軍醫,還沒退,回京沒幾年,現在在302醫院,胸外科專家。」董淳潔道,一看仇笛,仇笛呃了聲。

  他停下來了,偷偷瞄著仇笛,冷不丁道:「她父親是設計師,參與過國家圖書館的設計。」

  呃……仇笛又一呃。

  董淳潔笑得渾身直聳,仇笛剛平息一下緊張,他瞬間又來一句:「她爺爺是從軍區參謀長位置上離休的,現在還健在,京畿守備部隊裡不少要職幹部,是他大耳刮子和皮鞋從新兵訓練出來的。」

  呃……仇笛長長一吸涼氣,被噎得死死的,一口氣喘不上來。

  「基本情況就這樣,舅舅叔叔裡還有多少當官的,我還真搞不清,這大帝都啊,沒準開公交的祖上都是大清王爺,不至於讓你緊張成這樣吧?」董淳潔道,他很樂於看到仇笛這個樣子,又幸災樂禍地補充了一句:「恭喜你啊,仇笛,公主愛上窮小子的童話,要在你身上實現啦!」

  「你不是蒙我吧?家境這麼好,還會這樣?」仇笛稍有不信。

  「這就是你的短視了,一個組織一個政黨真像你想的那麼不堪,這個國家早完蛋了……不是所有官二代三代都會飛黃騰達,也總有那麼一群不識時務、不忘本心、不願苟且的人,很不幸,我的父輩和她的父輩都是這樣的人……老爺子命途多難,文革時候,因為政治原因被打成現行反革命,差點槍斃,後來改判死緩,蹲了十幾年大獄才平反官復原職;兒子可沒有沾他一點光……這個小孫女倒是沾了點光,從小很淘,不好好學習,後來老爺子把她送到部隊,從列兵幹起……那可是摔打出來的,她比別人吃的苦都多,這也是她從來不提自己家境的原因,上一代光輝,對於後輩是一種負擔……假如你想靠自己的話。」

  哦,仇笛心情慢慢的平復了,對於戴蘭君,多了一份尊重。

  但在老董看來,似乎這仍然是一個童話,他上上下下打量著仇笛,又啞然失笑道:「你這身打扮不行。」

  「怎麼了?」仇笛不解。

  「真正有內涵的人,不需要用名牌和服飾提升品位,乾淨整潔就好。土豪是貶義詞,不是誰都喜歡的,到那個層次上,你覺得人家會在乎你家有多少錢?你有多高地位?」董淳潔道。

  「那不在乎,我就挺合適的?」仇笛笑道。

  「合適個屁,整個就一無業遊民,這一條就敗興了……還有,跟人家家裡講講你的無政府主義信仰,看看會不會被大掃把攆出來……看我幹什麼?肯定不合適,我家姑娘要找你這麼個貨,我非把她腿打斷。」董淳潔得意地笑著,喜大普奔地看著仇笛的難堪。

  「謝謝啊,我知道了。」仇笛失魂落魄地道,自顧自地起著,老董愣了幾眼,又追上來了,拉著他勸著:「別灰心,找個正當工作,說不定還戲……要不,來我這兒試試?真的,你小子的經歷,放那個局長桌上,都是二話不說籤字。」

  「真有戲?」仇笛問。

  「真有,我保證,那老爺子就喜歡愛國不愛家的,他是那號你明兒上戰場玩命,他今天都肯把閨女送給你的那號人。」董淳潔極力證明著。

  仇笛沒笑,突來一問:「可她有男朋友,俞世誠。」

  「哦,你知道還和人家勾搭……居然還勾搭上了,我可怎麼說你啊。」董淳潔為難地道。

  「他男友幹什麼的?」

  「好像分了。」

  「幹什麼的?比我強不?」

  「強一點。」

  「一點是多少?」

  「就那麼點……嗯,公派留過洋,通五門外語,就任過幾個國家大使館秘書,現在在商務部任職……嗯,到我這個年齡,應該上個副省級或者出國當個大使參贊之類的……夠嗎?」

  「……」

  仇笛無語地點點頭,這一點快天壤之別了,他頓了頓,又問著:「他很有錢?」

  「呵呵,這個身份想窮都難啊。」董淳潔如是道。

  「我現在有個難題,其實我找你,是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境外間諜。」仇笛道。

  「什麼?」董淳潔嚇懵了:「你把我當小孩逗啊。」

  「和俞世誠有關。」仇笛道。

  「扯不是?你們能在一個平面上?他多有錢有權有前途,還需要當間諜?」董淳潔道。

  「那他操縱股市、洗錢,你一定知道嘍?」仇笛猝不及防問道。

  董淳潔面色徒變,呼吸急促,異樣地瞪著仇笛,一把揪住了仇笛的前襟,嚴肅地問著:「你……究竟幹什麼了?怎麼知道這種事?」

  「看來這不是秘密,你也清楚。」仇笛慢慢的掰開老董的手,老董愕然不已地看著仇笛,他聲音極低極低地道著:「這不是我管得了的事,你就更別想了……股市還不都是大戶坑散戶的遊戲?經濟問題現在都不算什麼問題了。」

  「重複一遍你的信仰是什麼?包括苟且的成分?」仇笛問。

  這次,該董淳潔瞠目結舌了,仇笛一看他這樣子,拂袖而去,老董急急呼著:「仇笛,別幹傻事,出了事誰也救不了你。」

  「誰在乎呢?如果我們沒有從西北回來,你覺得會有人在乎你……或者我?」仇笛回頭,笑笑,不再理會他。

  嚇怔了好久,驀地董淳潔直拍自己的腦門,他一下子明白了,恨恨地罵著自己:哦他大爺的,刺探情報刺探到我頭上了,可這種事,他從哪兒知道的?

  他想不出原因,可他很明白,官場就是個權力的遊戲,而玩這個遊戲的籌碼,肯定沾惹著銅臭,這一點,無人倖免!

  他猶豫了很久,猶豫自己該做什麼,然後他發現自己心裡的天平,居然一點都不顧及俞世誠,而是全部地向仇笛傾斜,開始擔心他的安危……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1
☆、166. 第27章 潛流洶湧欲起浪

  不鹹不淡的十天過去了……

  鋼筋水泥澆築的城市裡,每個人都在極力地營造著自己的小環境,很難感覺到季節的更迭和氣候的變化,綠城華苑某幢,俞世誠繫著睡袍,透過明淨的玻璃的看著窗外鉛灰色的天空下,林立的樓廈,熙攘的車流,和像蟻類一樣的人群。

  處在一定高的位置,以附視的眼光看芸芸眾生,那種夾雜著憐憫的優越感很強,就像戴著大口罩在為生計奔波的人無從理解那些特權階層的生活一樣,他也無從理解,那些累死累活月入幾千的人們,在怎麼樣忍受著那種非人生活的。

  他輕輕的提著噴壺,給窗台上的金桔、富貴竹噴著水,綠色盎然的竹節、金黃鮮亮的金桔,和一窗之隔肅殺的冬日成了鮮明的對比,確實有改善心境的效果,讓他睡眠不足的精神,稍稍回覆了點。

  鈴聲……電話的鈴聲……臥室裡,響起了一位女人慵懶的聲音:「HANNY,電話!」

  他放下噴壺,回到了溫馨的臥室,從修長的玉臂、春蔥般的指間拿過了自己的手機,一看上面「羅成仁」的名字,他吁了聲,然後接起來,女人幸福的抱著他,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羅總……這麼早來電話啊?」俞世誠笑著問候道。

  「勞累命啊,行業不景氣,我睡得著嗎?」對方聲音有點疲憊。

  「今年都不景氣啊,我認識的幾個做酒店的老總,員工工資都成問題了……羅總,這麼早,有事?」俞世誠問著。

  「當然有事了,我聽說……你好像有事了,居然還沒知會我……這可不對啊世誠,我們對你可是全拋一片心,身家都押在你身上。」羅成仁道。

  「你指上周那事吧,一點小故障而已。」俞世誠輕描淡寫道。

  「一點小故意,就癱瘓了一天,要有點大故障,那該怎麼辦?」羅成仁擔心地道。

  「呵呵……聽口音,羅總不太相信我們啊……這樣吧,要撤資,我今天就能給您辦妥,不過會按規矩扣掉咱們協議商定的違約部分,您看呢?」俞世誠道。

  沉默了幾秒鐘,對方還是妥協了,無奈道著:「算了,我信不過你,還能信得過誰?這周聚聚吧,有些時間沒見面了,昨天老任說,港市仙股裡幾支不錯,可以拉拉試試,我覺得有戲……還有幾個朋友,想往外面投點錢,介紹你認識一下。」

  「那謝謝羅總了啊,放心,我來安排吧……」

  俞世誠寒暄幾句,掛了電話,低眼裡,抱著他的美女乳房半露,背線窈窕,那膚色欺霜賽雪的,他隨時摁著手機的快門,卡嚓照了一張,美人嗔怪地拍打他一下埋怨著:「別亂拍人家……我看看,漂亮麼?」

  俞世誠笑著把手機給她,卻是看不到正面,她覺得不好,自拍了一張正面,揚揚向俞世誠問著:「好看麼?」

  嗯,俞世誠笑笑,點頭,內幃的纏綿,一大樂事也。特別像這種,上床對你百依百順,下床對你不聞不問類型,拍了照,那女人隨手一拔,唷,一屏的各色女人,她做個鬼臉,不敢多看,遞回給了俞世誠。

  「吃醋了啊,寶貝?」俞世誠笑著道,拿著手機道:「這上面的,都沒你漂亮。」

  「那你最喜歡的是誰?不許說是我啊,我永遠是你的小寶貝。」女人撒嬌道。

  「是……她。我的初戀,是個警察。」俞世誠隨手一點,戴蘭君的照片,點到時滿臉溫馨,那怕帶著遺憾。懷裡的女人看了看,一般化嘛,最起碼和她嫩模的身材臉蛋相比,並無出奇之處,而且是一個尺度不大的照片,像是偷拍的,她好奇地問著:「你很愛她?」

  「當然,我追了她很久,你猜多長時間?」俞世誠做了個好凜然的動作,豎著巴掌。

  「嗯,猜不出來……論天算,還是論周算?」

  「論年算,五年。」俞世誠道。

  哇,那女人驚愕了,不相信地問:「那你怎麼捨得甩了?」

  「我沒甩,她把我甩了。不相信吧?」俞世誠尷尬地給了個無奈的笑容,懷裡的女人卻是無法懂了,帥氣、多金、官富都佔全了,居然還會被人甩了,俞世誠笑著拔弄著她的頭髮道著:「你不會懂的,有一種人是為信仰活著的,我屬於背叛信仰的人……哦,你幹什麼?」

  俞世誠的身子一聳,他感覺到了一種突來的衝動,低頭時,美女鑽在被子,用香舌撩拔了他的敏感部位一下,驀地,她鑽出來了,笑吟吟地看著俞世誠道:「可我懂這個,會讓你喜歡的。」

  「當然喜歡。」俞世誠揶揄地道。

  晨練繼續中,被子在起起伏伏,仰躺的俞世誠帶著愜意的表情在輕噓,電話鈴響時,他隨意接起來了,卻是雇來的屬下在彙報著,上周那事查出點眉目來了,路口監控想辦法提取到,找到了兩個疑似在管線上做手腳的人,查了一周才查出點眉目來。

  「一個叫包小三、一個叫黃明明……兩個小痞子,在派出所有案底。」手下彙報道。

  肯定是雇來的,肯定是對手搗鬼,這倆不重要,誰雇的才重要,不過恐怕幕後沒那麼好找,俞世誠惡狠狠地道:「那你知道該怎麼辦了,沒事,找別人做,有多黑做多黑,我不介意的。」

  對方什麼也沒講,直接掛了。

  俞世誠卻是突來興奮,一掀被子,嚇了正認真吮吸的女人一跳,他微笑著道:「繼續,寶貝……你的香唇有讓我興奮的魔力。」

  那女人聞言,諂媚一笑,更賣力地在服侍著……

  ……

  ……

  萬里之外,新加坡市機場。

  候機大廳裡,羅長歡剛過安檢,正準備飛回他很不願意回去的京城市,那裡霧霾出沒、寒冷徹骨的,那如這兒一年四季溫曖如春。

  不過還是得去啊,事情進行了一半,誰又禁得起巨額利潤的誘惑,他覺得只是嘗試一下,沒想到得到了幾個巨頭的首肯,給了他放手施治的權力,但真正準備這樣做的時候,他又有點猶豫了。

  他知道,商場如戰場,很多較量結果只有一個,不是你死,我就是我亡。

  他也知道,只有經歷過個生死抉擇,才有機會坐到巨頭的位置,誰手裡的財富也不是憑空得來的,每一樁巨額財富的背後,都是不知道多少普通人血淋淋的家破人亡。

  不過他仍然很傾慕那些巨頭,能左右一個小國家政局、經濟的手段,他的理想就是成為那樣的人。

  進了候機廳,看看時間不多了,他聯繫著郎月姿,那邊的進展迅速,海量的資料在源源不斷的回傳,足夠發動一場金融狙擊了,而且他最擔心的仇笛那方,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理論上,那些操縱黑莊的莊家,警惕性應該是相當高的?

  沒發現這些人就好,那他的贏面就更大了。

  諸事安排妥當,他拔著一個大陸的號碼,接通了,一位女人的聲音:「喂,您好!」

  「您好,邁克先生讓我聯繫你。」羅長歡道。

  「對,我聽說過你,曾經的股市天才……準備好回來了嗎?」對方問。

  「正準備登機……我需要您保證,我們撤離的路徑絕對安全。」羅長歡道。

  「那當然,有一架私人專機已經等候在首都機場了,你隨時可以走……我也需要你的保證,做到你說的那種程度。」對方問。

  「那您得稍等等了,我建議您多準備幾台點鈔機數錢吧。」羅長歡笑道。

  「呵呵……好,我有足夠的耐心,一路平安。」對方道,直接掛了電話。

  他收起了手機,翻看著電腦,越來越覺得,這場狙擊幾乎是萬無一失。

  半個小時後,飛機騰空而起,飛往萬里之外的京城,飛往那個霧霾深鎖城市裡的誘惑……

  ……

  ……

  扣了電話的女人,在樓道的過道裡沉思片刻,回返會議室,然後對著一室員工道著:「散會吧,大家辛苦了,接下來各就各位,準備迎接年前的旅遊高峰期。」

  一言而走,秘書匆匆拿起她的筆記本,水杯跟著。

  一室中層愣了,這是華鑫高層的經營分析會議,在大形勢的影響下,今年不容樂觀,出港游出過幾次糾紛,赴澳游高端客戶銳減,成天介都是各地旅行社分部傳回來的負面消息,剛剛商量對策,誰可知夏總的一句話就散會了。

  還好,看樣子夏總心情不錯,中層紛紛起身離開,各回崗位。

  夏總,夏亦冰,這位從導遊一路坐到華鑫職業經理人位置的女人,在華鑫有著絕對的權威,秘書放下筆記本,知趣地退開了,夏總幾部手機,現在拿的是一部私人手機,接下來要談的肯定是私人事情。

  果不其然,秘書告辭,夏亦冰一下子放下了架子,躡手躡腳到了門口,開門看看,這才放心地反鎖了門,握著手機,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那表情是極度的興奮。

  對,還稍有瑕眥,她細細把過程捋了一遍,在幾個容易出問題的地方皺眉,當然,只要保證消息足夠隱密,這件事就萬無一失,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部分是,那些知道消息的,最好能在事後閉口,那就沒有任何隱患了。

  一念至此,她直接拔通了謝紀鋒的電話,這位謝總是她倚重的對象,兩年多的合作滴水不漏,這人幹不在桌面上的事是一把好手,接通時,對方客氣地道:「夏總,您好。」

  「咱們之間還這麼生份嗎?在幹什麼,又在你的休閒山莊養心?」夏亦冰道。

  「我那兒敢呢,夏總安排事,我得全力以赴啊。」謝紀鋒道。

  「呵呵,你的付出馬上就有回報了……我告訴你一聲,羅長歡今天回來。」夏亦冰道。

  「要開始了?」謝紀鋒問。

  「對,就這兩天……我不放心的是,你給他的那幫人,本來是棋子,現在成棋眼了,可能因為他們,我們計劃都做了調整。」夏亦冰道,透著幾分懷疑。

  「您應該相信他們,屯兵用的就是他們,當年他們就力壓群雄,這一次,也不會有意外的。」謝紀鋒道。

  夏亦冰躊躕片刻道著:「我需要隨時知道他在哪兒,很快他就會成為知道最多的人。」

  電話的另一端,謝紀鋒沉默了,等了片刻夏亦冰問著:「這是條件裡的一項,您不會違約吧?比如,我現在就想知道,他在什麼位置。」

  「呵呵……我從不違約,現在也可以告訴你,稍等……」謝紀鋒道,夏亦冰聽到了電話裡,謝紀鋒和別人通話的聲音,很快向她說著:「西郊,西苑一帶,我說過他很優秀,現在已經摸盛華總部了……你們應該再快一點,否則他會識破。」

  「放心,不會給他這麼充裕的時間。」夏亦冰道,確定這邊妥當之後,她掛了電話。

  換著私人的手機,拔通了旅居國外孫總的電話,接通後,她輕聲道著:「孫總,這邊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計劃調整後,我們手裡的資金就捉襟見肘了,因為現在還看不到最終能達到什麼效果……所以我在考慮,是不是可以著手斥資了……」

  「你看著辦吧,老外的胃口比我們大,我是擔心消化不良,你做個談判計劃,我覺得沒有那麼容易收購,等等看吧。」孫昌淦的聲音,平靜如斯。

  「好的,我準備好,您隨時可以回來。」夏亦冰輕聲道,只等響起嘟嘟的盲音,她才舉輕若重的掛了電話。

  億萬生意,輕描淡寫,孫總的氣概,一直是她仰慕的哦,她興奮地想著,其實商場如戰場這句話說得真好,那些站在財富巔峰的人,同樣可以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氣概啊。

  比如,這一次就是了。

  ……

  ……

  西苑路、距離市區40餘公里,已經到了遠郊了。

  盛華集團的生產場地,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城堡與周邊的民居、山林成為鮮明的對比,大多數城鎮見不到這種現代化企業,但如果有一個這樣的企業,撐起一座小城市的繁華卻不在話下。

  員工一萬三千餘人,子公司十六個,主要業務是凍乾蔬菜、即食食品以及超市食品的開發生產,這裡的創業者是從做方便面起家的,現在已經涉足酒店、餐飲、房地產等多個行業,對於市值50億仇笛沒有什麼概念,不過看到這種大型的工廠還是很震憾的。

  最起碼這不是個皮包公司,而是真真切切的實業,管理很規範,規範到他幾次嘗試都沒有進去。

  學乖了,租了一輛大貨廂,駛到門衛處,司機扯著嗓子喊著:「拉貨。」

  「訂單還是現金?」保安問。

  「現金,我們個體戶。」司機瞅了仇笛一眼,笑著道。

  「停B區,等著開單配貨。」保安道。

  車隆隆聲動,進去了,司機笑著解釋著,但凡廠裡,都有這號偷稅漏稅的渠道,現金拉貨無疑是最好的一種,而且個體戶很受待見,不開稅票還可以講價的,真不騙你,我們這小貨廂,自己來拉一車回去批發給小商店都有賺頭。

  這是仇笛在黑車市場雇到的司機,兩人的路徑一拍即合,收了錢,下了車,司機去開單拉貨,先一把拉著仇笛道著:「兄弟,等等……你到底到廠區幹什麼?」

  「我找個人。」仇笛道。

  「別害我啊,不是搞破壞吧?」司機懷疑道,一手還拿著仇笛給的一千塊錢,彷彿在危險和道德之間使勁掙扎。

  「我手無寸鐵,你看我像搞破壞的?」仇笛撩撩衣服,看司機這樣,他笑著道:「我就打探點消息,不信你就擱這兒等著我,回頭拉我回去。」

  「哦,那行吧。」司機妥協了,錢裝口袋裡了。

  兩人分手,一個進配貨部,一個向廠區通往辦公區的小門走去,內部管理就松多了,仇笛走到門口板著臉訓了靠門抽煙的保安一句:「嗨嗨,幹什麼呢?廠區這麼大禁煙標誌看不見啊?」

  被逮著了,這種事都是睜隻眼閉只眼的,保安趕緊彎腰掐煙,仇笛站在他面前瞪了兩眼,保安是個小年輕,那種披身衣服混日子的主,凜然問仇笛:「您是……」

  「我是誰……是你能問的嗎?就我不是誰,也有權力監督你違反廠紀啊?」仇笛訓道。

  「對對對……對不起,我新來的。」保安哆嗦道。

  「下班到我辦公室……總經理辦公室知道在哪兒嗎?」仇笛訓斥問。

  「知道知道,五樓。」保安鞠身道。

  仇笛一拎高級西裝,傲然道著:「我就在隔壁。」

  昂首闊步而走,保安嚇得站起直直的,生怕人家又挑出毛病來。

  唬過關了,一進樓門,仇笛加快的步子,從安全出口直往五樓去了,這地方他可不敢坐電梯。

  上樓間,他幾次看院裡,老總那輛阿斯頓馬丁就泊在院裡,這可是十天的頭回見,今天肯定到廠區了,這種富人你真不好找,京裡的辦事處,估計老總壓根就沒去過。

  上了五樓,他下意識地看攝像頭,數處,高檔辦公區,有玻璃門禁隔著,他想了想,做了一個姿勢,愁眉緊鎖、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腦袋、伴著撫腮的動作……領導者,都是這種裝逼姿勢嘛。

  果真很管用,職員裡居然沒有對他起疑,不過當一個職員劃開門禁之後,他快步跟著,一隻腳輕輕一掂,門開後被腳墊住了,關不上了,成功進入。

  沒人注意到,總經理的辦公室外,多了一個人,他輕輕叩響了盛華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羅成仁的門……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1
☆、167. 第28章 但為逐利已癲狂

  門響時,羅成仁剛剛放下電話,電話上發了一通火,應收賬款拖的欠的賴的,你不催就有人敢不好好給,甚至很多都是多年的老主顧,明明是富豪裝窮光蛋。聽到叩門聲,他隨意喊了聲請進,第二個電話接著就打給銀行了,痛心疾首的表情,瞬間換了個燦爛花開,好諂媚地在講:劉行長啊,我們的信譽可是槓槓的啊,今年的我一分不少還您的,就問下,明年貴行給我們的盤子多大?

  這個電話結束,還沒完,他旋即又成了一副莊重嚴肅,不苟言笑的態度,拔著電話問:天津分公司嗎,我羅成仁,讓你們孫總接電話……這什麼時間?辦公室還沒人?

  訓了一頓,接著,下一個……

  仇笛估計被當成公司彙報工作的了,他站那兒,羅總愣是沒發現來了個外人。仇笛仔細打量著,羅總比傳說中年輕,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對於幾十億身家的人物仇笛真沒什麼概念,不過見到羅成仁之後,所有的概念都被打破了,他隨意地穿著一身草綠色的運動服,像是剛剛健身歸來,門口衣架掛著的也就身普通的外套,從他臉上看不到富貴的表像,卻滿是戶外運動的痕跡,皮膚黝黑,頭髮半長,就連腕上的表都是塊精緻卻普通的運動手錶,完完全全沒有一點土豪的意思,要不是坐在這個地方的話,八成得被當成打工仔。

  好人?壞人?這個誰也看不出來,不過給仇笛的觀感不錯,最起碼沒有讓他厭惡的那種盛氣凌人。

  什麼人?羅成仁終於扔電話了,稍有煩燥地抬頭,看到了仇笛,然後他愣了下,恍然問著:「你誰呀?」

  「我剛才進來的。」仇笛道。

  「那個部門的?怎麼連工牌也沒戴?」羅成仁納悶地問,使勁想著這是誰。

  「我不是您的屬下。」仇笛笑著道。

  「那你是?」羅成仁搞懵了。

  「來拜訪您的。」仇笛道,笑吟吟的,瞎話出口眼都不眨。

  同樣是觀感沒有惡感,羅成仁狐疑地看著他,突來一問道:「我是臨時起興來這兒的,你就知道我來,所以就拜訪來了?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您的安保措施很鬆懈,我就這麼走進來了。」仇笛笑著道。

  明白了,羅成仁伸手拿電話,這種不速之客,他可不勝其擾,手剛伸,仇笛道著:「羅總也不問問我幹什麼來了?這就準備攆走?難道一點也不好奇,您這麼嚴密的安防措施,我是怎麼大搖大擺進您辦公室的?」

  「呵呵……有點意思。」羅成仁笑了,指指仇笛道著:「那你說說,幹什麼來了,還有,怎麼混進來的?」

  「我在廠區外等了十天,直到今天才看到一輛價值不菲的豪車來這兒,所以我賣通了一個拉貨的司機,進了配貨區,配貨區通往辦公區只有一個門,一個保安,他看我這身衣服就沒敢多問……然後進了辦公樓,這個也很簡單,我從安全出口上來,然後等在隔離的門禁前,等有人經過,跟著進來……」仇笛道。

  「就這麼簡單?」羅成仁有點忿意了,八成回頭得劈頭蓋臉訓一頓保衛上人了。

  「我既然站到這兒來了,那就說明不難……想聽聽我看到的東西嗎?」仇笛問。

  「說說,看到什麼了?」羅成仁好奇了。

  「等不到您,我就順便查了一下您的公司,我可能看到了很多不該看到的東西。比如您的配貨,現金、訂單、大客戶都不是一個價格,如果給配貨的塞點好處的話,那價格會低個檔次啊,我想應該是佔用了大客戶的份額吧。」仇笛道。

  羅成仁一笑,咧嘴了,水至清則無魚,不可能沒漏洞。

  「這些都是小事,比如辦公區燈光徹夜通明、比如安全出口垃圾不少、比如上班時間還有人聚眾開場鬥地主等等。」仇笛道。

  羅成仁又一笑,有點明白仇笛的來意,發現問題,彰顯自己,很多有創意的年輕人都會這樣,等你另眼相看的時候,他們就拿出自己真正的來意了。羅成仁一念至此,笑著道:「還看到什麼了?如果你想謀到一個好的職位的話,這些還不夠啊。就世界五百強的企業,也杜絕不了曠工翹班開小差啊。」

  「如果有比開小差更嚴重的呢?」仇笛問。

  「有嗎?」羅成仁一愣,吃驚了。

  「您在京城一共設了九個辦事處,主要負責配貨、營銷、公關,也就是同京城龐大的零售市場接軌,不過我在其中發現了兩個銷售經理,開得是價值的幾十萬的奧迪,出入的是高檔娛樂場所,一餐飯幾千塊都打不住哦……對了,我還拍到了,他們午夜在後海街上拉妞的照片……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這種消費沒有月入十萬以上根本打不住……我想,應該是有其他收入來源吧?」仇笛說著,把手機慢慢地放到了羅成仁的面前,羅成仁訝異地拔看了幾張照片,然後氣得直瞪眼。

  家大業大,免不了隊伍裡有蛀蟲人渣,銷售是塊大蛋糕,誰也免不了出格,但要太過分了,恐怕就東家都受不了,羅成仁放下手機,仇笛拿回來了,兩人相視一眼,羅成仁不動聲色地問:「還有什麼?」

  「現金收貨,應該是方便做賬吧,這種事誰都知道不算個事,但要放到桌面上,那誰也知道它就是個客觀存在的事……別誤會,我可沒有威脅您的資格,我是說,有些內部的存在問題,被吃裡扒外的捅出去,是不是您會很被動?」仇笛道。

  興趣不翼而飛,多了幾分煩燥,羅成仁吧唧幾下嘴巴,看看仇笛,無語地還是那句:「還有嗎?」

  「還有的更不堪入耳,您確定要聽?」仇笛問。

  這種口氣羅成仁可真不愛聽了,他納悶地看著仇笛道著:「你……你到底是誰啊?對了,你怎麼下這麼功夫,又是溜進來,又是跟蹤偷拍?」

  「那就是我的專業,商業間諜,聽說過嗎?」仇笛笑著道。

  羅成仁一下子怒了,他拿起桌上的手機就拔號,恨恨地看著仇笛,仇笛卻是不動聲色地道著:「我要是對你不利,早做到了;我要是對你不利,也就不會站在這裡告訴你了;你覺得壞人會站在你面前給你解釋一下他是怎麼壞的,然後等著你抓他嗎?」

  電話已經通了,直拔了保衛上了,裡面有人恭謹地問著:「羅總,您好。」

  「沒事。」羅成仁看著仇笛,這一句觸動他了,他對著電話道:「查查崗!」

  不待對方回話,他吧唧給扣了,然後詫異地看著仇笛,怎麼就翻來覆去看不懂呢,他好奇地問:「我以為你是謀職來了,看樣子不是,如果不是的話,那你的來意是?」

  「和您做筆生意啊。」仇笛道。

  「哦,明白了,京城那類吃消息飯的主,有點意思,我聽說過你們這種人,專逮冤大頭蒙啊……對了,你剛才說什麼還有更不堪入耳的?」羅成仁笑道,消息絕對是門生意,不過得官方部門出來的消息才值錢。

  「那正是要賣給您的內容,想聽嗎?」仇笛笑著問。

  「別耍花樣,愛說不說,我是一分錢不付。」羅成仁不屑道。

  「沒事,就當送你了,我要說的是,第一,您很快就要倒霉了,而且是那種最慘的血霉。」仇笛道,這一句把羅成仁終於刺激到了,他一起身,隔著桌子一把揪著仇笛,凶巴巴地瞪著,仇笛卻是微笑地道著:「還有第二句是: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你死定了……可能你連自己怎麼倒霉的也不知道。」

  嗖一聲,羅成仁的另一隻手扇上來了,仇笛伸臂直出,兩指戳眼,羅成仁不得不救,人一仰,手一鬆,仇笛一仰身退了兩步,堪堪躲開了,羅成仁氣極之下,吧唧一摁應聲,走廊裡響起了腳步聲,很快秘書和助理敲門而入,瞬間驚呆了,失態的羅總咆嘯著,聽口音居然有人私闖羅總辦公室,這還了得?

  秘書嚇壞了,一幢樓都驚動了,接著一群保安衝進來了,直接把仇笛扭著,摁著,押向打著鋼筋鐵窗的保衛科……

  ……

  ……

  「怎麼樣,進去了嗎?」崔宵天問。

  「呵呵,能進不去麼?哥我強暴不了女人,但強暴任何一個電腦,什麼時候說不行了。」老膘笑道。兩人窩在廠後的樹林邊,破舊的商務車,一直不熄火持續供電,窩了十天終於找到機會了,老膘看著電腦上傳輸的,一個一個顯現的文件夾,他稍有心虛地道著:「底片,這尼馬可是實打實偷人商業機密啊,抓得少說得判三五年。」

  「你偷,又不是我偷。」崔宵天笑著道,摘清自己了,老膘一豎中指:「死玻璃,少說你也是從犯,看守所一直就不收我,你就不一定了……進去等著兄弟排隊爆你吧。」

  「那,你都知道我喜歡男人,那麼多壯漢,多享受啊。」崔宵天笑著。

  兩個變態頗有共通之處,不一會兒文件傳完,崔宵天搶過電腦,一項一項翻查著,董事長兼總經理的電腦,沒有比這台再高的檔次了,那可都是各分公司以了總公司財務、營銷、公關結算的數據,他一時競無法發現需要的東西。

  「哇,壞了。」老膘喊了,崔宵天一湊上來,老膘的手機上切著一個小屏幕,那是連接仇笛手機的通信,此時攝像頭回傳,卻是一個陌生的面孔,這種事只有一種解釋,老膘驚惶失措地喊著:「快尼馬走,露餡了,被逮著得被揍個半死。」

  「不會不會,仇笛什麼人,能和你一樣啊。」崔宵天安慰著自己道,他的確也驚訝了。

  老膘接駁著電腦,把畫面切換到了電腦上,屏著呼吸,聽著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信號可是仇笛深入虎穴送出來的,這事露餡,那三十六計得走為上了。

  ……

  ……

  沒有繼續的動作,扭進了保衛室,四個孔武有力的後生,分四角圍著仇笛,等著老闆發落,保安已經開始在攝像裡找了,已經確定是從配貨區混進來的,看門那小保安,早被頭兒扇了幾個耳光了。

  總經理辦,年過四旬的保安頭兒把情況一彙報,秘書一查對方的身份證,啥都沒有,就一普通混跡京城的北漂而已,不過羅成仁的臉色卻越來越陰了,闖進總經理辦這事,要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失職是肯定的,最擔心的保安頭兒小心翼翼地問著:「羅總,您看……私了,還是……公了?」

  這種事一般是私了,送派出所也定不了什麼罪啊,最直接的私了方式是揍他個滿地找牙,疼到他再不敢上門。

  羅成仁抬頭看了眼,突然間疑竇叢生,突然間覺得危機四伏,就是對方輕描淡寫告訴他,這個公司問題重重一樣,最起碼連個混進來的人都看不住,就能說明問題吧?更何況最後一句,要倒霉的話,恰恰契合了他現在煩燥的心境,一時間,競讓羅總無從決定了。

  「人呢?」羅成仁問。

  「在保衛處。」屬下緊張地道。

  這不是個毛賊,被人扭走他都是笑吟吟的,笑得讓羅成仁心裡犯毛,這一刻促使他終於做出決定了,他起身道著:「看看去,先別動人。」

  「啊?」保衛處的嚇了一跳,背後跟著,趕緊發短信。

  不過已經遲了,等下了一樓陰面關人的地方,再見到仇笛時,臉上已經好幾個巴掌印了,整潔的西裝一片灰,估計早被保安摁過捶了一頓,羅成仁一揮手:「出去,離遠點。」

  屬下次弟出去,保安頭子有點不放心,羅成仁道著:「沒看出他是靠嘴吃飯的,需要動手嗎,出去。」

  全部出去了,羅成仁坐到了對面的位置,看著有點狼狽的仇笛,直勾勾看著,仇笛不動聲色回瞪著,兩個人像用眼光較量一樣,足足幾分鐘沒吭聲。

  爾後羅成仁撿拾著仇笛手機,錢包,幾張卡,包裡是厚厚的一摞錢,怎麼也不像窮瘋了胡來的主啊,好半天他終於開口問了:「沒想到是這種結果吧?你好像比我先倒霉了,知道我接下來會怎麼做嗎?……我會把保安罰薪一個月,然後他們所有怒火就要發洩在你身上啊,發洩完了再把你送派出所,隨便搬上幾箱貨,有無數人證明你是偷東西的賊啊。」

  仇笛燦然一笑,這種處理方式非常真實以及現實,他懶洋洋地道:「那為什麼不開始呢?」

  「好像你確實不是對我不利的人,嘖,能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嗎?」羅成仁道,現在開始相信了,否則不至於有人閒得蛋疼,來挨一頓揍吧?

  「咱們換個位置,這種談話方式,你能接受嗎?」仇笛不屑道。

  「那要怎麼樣?要不我開車,把您老戴著,當乾爹伺候著。」羅成仁笑道。

  本來是句玩笑,不過仇笛卻是道著:「如果你想,我不介意的,規格不算高。」

  絲……羅成仁一下子被對方的倨傲氣著了,他瞪了瞪,笑著道:「你這可是真是找抽啊。」

  「那換種方式,五百萬,我可以告訴你來龍去脈。」仇笛像無聊似地把玩著手指,羅成仁驚訝剛起,仇笛卻是無所謂地道著:「別以為我是漫天要價,你可以查查我的銀行卡,裡面的存款也有一百萬了……還可以查查我的手機裡,有幾位是國安七處的,好像還是副局什麼的,他們是我朋友,或者,我可以給你透露那麼一點點……」

  羅成仁被唬住了,他瞪大眼睛看著仇笛,仇笛慢條斯理地道著:「……除了公司,你一定在其他地方有投的錢吧?比如炒股了、比如炒期貨了什麼的……一定不是正當渠道吧?」

  「呵呵,詐我?」羅成仁凜然心驚道,他覺得問題越來越大了。

  「不,幫你……該收手就收了吧,否則血本無歸,那可能比我現在都慘啊,我哭沒人笑話,你要哭可找不著地方啊。」仇笛道。

  「你……你到底是誰?」羅成仁下意識地放下了仇笛的手機,錢包。

  「要麼雙方成交,要麼各走各的……你也可以試試把我打傷打殘,看我吭不吭聲;或者扣個罪名把我扔派出所,看我出不出得來。」仇笛瞪了眼,那種歷經過生死的凶光讓羅成仁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抿著嘴,這事情棘手在他手上了,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開口就五百萬,可能嗎?羅成仁思忖道著:「你覺得我會給你嗎?」

  「不會。」仇笛搖頭道。

  「呵呵,不會你都敢要?」羅成仁氣笑了。

  「現在不會,很快就會了,或者一直不會給我也不介意,反正倒霉的是你,又不是我。」仇笛嗤鼻道。

  「那看來,我們無法成交了啊。」思忖片刻的羅成仁終於拿定主意了,他起身,圍著仇笛轉了一圈,徵詢問著:「需要我對他們的行為致歉嗎?」

  「你會致歉嗎?」仇笛抬抬眼皮問。

  「當然不會……不管你是什麼人,不管你想幹什麼,你儘管來,我一毛錢也不會給你,不過會給兩個字。」羅成仁附耳對仇笛嚴肅地道著:「滾蛋!!」

  「謝謝……我現在沒有愧疚了。」仇笛起身,慢條斯理地裝起錢包,手機,頭也不回地走了,一出門,遠遠守著的保安呼啦啦圍上來了,仇笛一攤手回頭問著:「羅老闆,想幹什麼光明正大來,我不還手,我也打不過這麼多人……不過誰也有毫無還手機會的時候,你會很快碰上的。」

  「特麼的,你放個狗臭屁?」一保安惡狠狠地拎住仇笛了。

  「讓他走。」羅成仁煩燥地一揮手,保安放開了,仇笛拍拍身上,拿手機照著保安們拍了幾張,壞壞一笑道著:「謝謝幾位讓我心安理得了啊,我改天請幾位喝酒。」

  眾目瞠然看著,仇笛從容地出了大門,身影消失了,而羅老闆還在大院裡巡梭,他像被撩到了什麼難言之隱,總覺得心裡不那麼確定,好大一會兒,他急急地叫著秘書和助理,心慌意亂地安排著:

  「快,去找楊小姐,把錢撤回來,就是這月開支實在支不住了,銀行貸款催上門了……反正不管什麼理由,把錢撤回來……快,馬上就辦……出過一次事了,現在這形勢,別真再出事……快去,愣著幹什麼,開我的車去,我給俞世誠打電話,你們抓緊時間辦。」

  秘書和助理急急上車駛離,羅成仁煩燥地揪著保安訓著:「誰讓你打人了?什麼人也能打?……快去,把人找回來,馬上找回來。」

  保安應聲而去,可這特麼出門大路朝天,還去哪兒找,反倒是有一小保安悄悄和頭兒說了,對方留電話了,保安頭兒趕緊回保衛處,把寫在日曆台上的電話給羅總送去。

  可惜了,電話已經處於關機狀態。

  這麼倨傲,讓羅成仁更信了幾分,他在焦灼中連拔了無數次這個號碼,全部是關機……

  ……

  ……

  午後一時,抵京的羅長歡坐上了來接的車,這一次不住天都了,車裡連行李都搬好了,他和郎月姿住進了郊區,毗鄰八達鄰的一處普通旅遊賓館,距離京城足足兩個小時車程。

  午後三時,正躺在老膘家,臉上敷著冰、接受兩人嘲笑的仇笛,接到了羅長歡的電話,羅長歡要開始,仇笛要預付,兩人咬得一個比一個死,通話五分鐘,愣是沒談成,對方還先掛了電話。

  沒開始就談崩了,這把老膘氣得罵著:「你咋拉?失心瘋是不是,怎麼幹的淨是傻事,把出資方都嚇跑了,不是被人打了一頓,打糊塗了吧?現在可已經花了十幾萬了啊。」

  「是啊,仇笛,這事得硬著頭皮幹下去,對方肯定吃準咱們停不下來了,前期投入不是個小數目。」崔宵天也勸道,監控點從設備到電腦加上租房,花得實在不少,就為了關鍵時候一擊而勝,要是撂荒了,那可等於扔了。

  「你們傻啊,這肯定是最後一筆錢了,你還想要尾款?」仇笛眼睛陰森森地道,已經窺破對方的意圖了,就差最後一點點了,不管怎麼樣,他相信這兩位在事成之後,肯定會銷聲匿跡。

  「不能這麼沒信譽吧?這種黑事難道他不怕咱們捅出去?」老膘道。

  「單線聯繫,你們只認我,他們也是只認我,只要把我拔了,你們和他們就斷線了,這麼簡單都不會?」仇笛道。

  「這麼黑?」老膘嚇了一跳。

  「如果有幾個億利潤的話,殺個把人算什麼?」仇笛道。

  老膘嚇著了,怪不得仇笛天天鑽他這地下室那兒也不去,敢情是害怕啊,崔宵天比他們倆還緊張,他問著:「那怎麼辦?要不咱們撤,不管多少錢,賠上小命划不來啊?」

  「撤不撤效果都一樣,他們把消息來源一公佈,我們照樣得成過街老鼠。」仇笛道,羅長歡的歸來就是一個信號,雖然不知道他做了多少,但仇笛相信,錢能砸出來的消息,應該足夠他幹點大事了。

  老膘氣著了,直拍巴掌道著:「擱你說,前後都是死路了。」

  「所以就置於死地而後生啊,羅長歡回來了,肯定會用咱們……我打包票,他的電話還會來,只要我有足夠的耐心。」仇笛道。

  耐心,耐心,耐心了幾分鐘電話也沒來,老膘鬱悶地躺床了,崔宵天從冰箱裡拿了塊冰塊給仇笛換上,他小聲問著:「那你找羅成仁什麼意思?假如真是對他下手,豈不是提前爆露了。」

  「都布好局了,恐怕羅成仁防不住了……萬一真是他,我給咱們找條退路啊,找到需要的東西了嗎?」仇笛問。

  崔宵天點點頭,找到了。

  這時候,電話響了,仇笛冷笑了幾聲接起來,羅長歡出離憤怒了,吼著道:「好,給你預付100萬,從今天天黑開始算起,讓八十一號癱瘓三天,能拿到的所有數據,都必須給我。」

  「好啊,錢到了,我們就開始。」仇笛不容分辯,直接扣了電話。

  賬戶是老膘給出的,他盯著屏幕等了不到二十分鐘,一拍桌子,直對仇笛道:「我……操……你能,錢到了。」

  「通知他們……準備開始。」仇笛扔了捂臉的冰塊,老膘抱著電腦,崔宵天群發著短信。

  三人出了地下室,乘車駛離。

  這時候,包小三、丁二雷、黃明明三人剛剛接到消息,在路口等著找車的另外兩位,車到時,五個人撒丫子幹活,一籠子一籠子往車上扔東西,咦唷,全是實驗用的小白鼠。足足二百多隻,除了小白鼠,還有幾個壞種從下水道誘捕的老鼠,全部運上車。

  目標,綠城玫瑰八十一號。

  時間,晚十八點。

  蜇伏了十天的潛流,也在這一刻全部湧了出來,隨著羅長歡一個個電話,從寫字樓、從居民樓、從地下室,有不斷向各自僱主報到領任務的人,哈曼、鼎盛、享特等數家商務調查公司的經理,正忙著從一個酒店到另一個酒店,或是接收消息,或是送給關鍵人物厚厚的一摞現金,這些籐纏麻繞的聯繫,像一根根看不見的絲線,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正展露著它猙獰的觸角,無聲無息的撲向獵物……

RECON559 發表於 2019-9-5 14:51
☆、168. 第29章 波詭雲譎起亂象

  18時,包小三一行藉著夜色的掩護,靠近了綠城玫瑰莊園,這種地方不好往進混的,不過有一種神車誰也不攔:快遞!

  對,兩輛快遞,電驅、三輪,標著**快遞字樣,沒有引起任何懷疑,直駛攻擊發起的位置,這個位置在81號的樓後,黑黝黝的兩根J形管,碗口粗細,從地下直通地面。

  幹壞事不走尋常的路,仇笛的想法天馬行空,又從這兒找到了攻入位置。

  整18時,距離此兩公里的監視點,老膘小心翼翼地從網絡上留下的後門進入,一個一個打開了攝像頭,這個窩點在定購設備的時候,被耿寶磊替換掉了老膘動過手腳的電腦、路由器,他像進自己家裡一樣方便,他指著畫面裡一個接近死角的位置道:

  「就在這兒,地下室的通風換氣管道,直通地面,兩根,孔徑24CM,內徑有換氣扇……想送進去,必須破掉這個換氣扇,否則小朋友會被高速旋轉的風扇絞成肉串的。」

  「這個已經準備好了。」仇笛看看腕表,手機發著短信,兩個字:開始!

  接收的一剎那,包小三和黃毛驀地從車上跳下來,拿走腳底好大的一個鋼球,兩人越過圍欄,直奔管口,呼咚,往進一塞,聽著噹噹噹滾落的聲音。

  咚……一聲。金屬球破籠而入。

  地下室正吃飯的操盤手嚇懵了,那聲音迴盪在地下室,震得耳朵翁翁直響,空氣一下子凝滯了。

  在潛入的視頻信號裡,能明顯地看到重球突破了風扇格柵的阻礙,像一道閃電,進了地下室。

  幾秒鐘的懵然,被襲地方,下意識地拿起了電話。

  對於包小三,只要打通這一道屏障,那就簡單了。只見鋼豆扔著籠子,包小三和黃毛接著,口子一開,套著大手套抓著朝著管口一送,那吱吱的小老鼠,驚張而惶恐地被塞進黑暗裡,然後吧唧,狠狠一摔,進入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已經操練很久了,十籠,在二十秒內放完,籠子也顧不上全揀了,包小三和黃毛跳出柵欄,跨上三輪車,蹭蹭就跑,還有數只漏掉的老鼠,吱吱叫著,在草坪裡悠閒地鑽著……咦?好像不對,為什麼它的背上,還繫了一個像武裝帶一樣的背帶呢?看上去好萌好可愛的一隻小老鼠。

  不過要是上百隻蠕動著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那就不好玩了,地下室的吃飯的僱員,張口結舌地看著通風管道裡一團一團掉下來的東西,等看清是老鼠時,早後背發麻、全身起雞皮疙瘩了,半晌才發現不少老鼠跑向他,他低頭一看,這不但是老鼠,而且是餓極的老鼠,正啃著他掉地上的盒飯,連盒飯皮也一起吱啃了,驚恐到極致的他「啊……」地一聲尖叫,連滾帶爬往樓上跑。

  從這個時候起,拉開了恐懼之夜的帷幕。

  兩公里外,崔宵天架起了天線,用電腦發送著一波又一池信號,他看向老膘時,老膘得意洋洋地道著:「雖然你想出的用老鼠這辦法,不過動物裝備是我的創意啊,不要太崇拜。」

  「我確實很崇拜,但是身上綁的那個電子原件起什麼作用?似乎沒有效果嘛。」仇笛道,那個屏幕上也能看到老鼠奇兵的影子了,那地下室的僱員,早嚇得雞飛狗跳了。

  「恰恰相反,最經典的設計就是那個原件。」老膘笑著道。

  仇笛看向了崔宵天,崔宵天笑道:「那是一個微型接收器,接收到特定自毀信號後,裡面唯一的一個熔斷電容會自動爆裂開。」

  「會自爆,吹牛吧?」仇笛不信,指甲蓋大點的東西,就爆炸也沒有什麼破壞性,像個小爆竹。

  卻不料崔宵天詭異地笑道:「錯,比自爆更嚴重……裡面的鹽酸,會流出來,你說會是什麼結果?」

  仇笛聽得倒吸涼氣,這兩人把他的創意發揮到極致了。

  更嚴重的後果看到了,那些病懨懨的老鼠在接收信號後,鹽酸侵蝕著背部的皮毛,無法消除,無法掙脫,於是開始齊齊發狂了。

  啊……打電話的一位,嘎然中斷,有兩隻灰老鼠鑽進了褲管,在啃著他的大腿。

  啊……跑到地下室門口的幾位,被電線上幾隻撲下來的老鼠嚇得蹬蹬蹬直後退,那些老鼠像得到了指令,在發了狂地亂啃亂亂咬,你跺、你跺……剛跺死了一隻,又有數只爬到了你身上。

  光……門開了,兩位接到告警信號的保鏢衝進地下室,一下子像感染殭屍病毒亂扭亂喊的人嚇得毛骨怵然,帶隊的楊姓女生,驀地尖叫一聲,數隻老鼠從她腳畔躥過,有一隻特肥的似乎對她起意了,順著高跟鞋就爬到了絲襪上,她一尖叫,那鼠爺興奮也似的直往裙底鑽。

  啊,救命啊……美女驚得仰倒在地,花容失色,驚恐萬分地直從兩腿間拔拉,卻不料坐倒更恐懼,無數隻老鼠晃悠悠地打著背包,從她身側,從她腿上,從她胸上,瞪著小眼猥瑣踐踏而過。

  咚……那姑娘直接暈了,嚇得!

  再厲害的保鏢也束手無策了,兩人看著躥到大廳裡,跑到樓梯上,啃著皮沙發、咬著盆景、蹭著木樓梯的群鼠,相顧凜然失色,趕緊地拔打著老闆的電話。

  「老闆,家裡有老鼠,壞事了,怎麼辦?」

  「什麼?老鼠也向我彙報?」

  「不是,楊會計嚇暈了,老鼠在家裡亂咬啊。」

  「你們幹什麼吃喝的,就老虎也不能嚇成這樣啊?等等……那地方怎麼可能有老鼠?有幾隻?幾個大男人被老鼠嚇著了。」

  「幾百隻啊!」

  「放……屁……你失心瘋了吧?」

  「真的,我給您發張照片。」

  「呃……」

  群鼠的照片讓正在吃飯的俞世誠差點嘔出來,他驚恐地起身,扔下共進晚餐的佳人,急急奔出飯店,一路拔著電話叫人,直往玫瑰81號集合。

  「控制住、千萬控制住,這是有人搗亂……千萬別驚動鄰居和警察啊,我們馬上就到……」

  他在電話裡如是道。

  此時,距十八時剛過去二十分鐘。

  ……

  ……

  也在此時,羅長歡在距市區近兩小時車程的駐地,正瞠目結舌地看著亂成一團糟的現場,就打破腦袋也想不到,仇笛會用這種方式。偶而間,他和郎月姿互視,都是出離驚愕的目光。

  彭,羅長歡興奮地一拍桌子道:「天才,這簡直是個犯罪天才。」

  「耶,好噁心。」郎月姿卻是受不了滿地老鼠亂跑的畫面。

  「這是催毀俞世誠窩點的最好方式,直接把僱員嚇跑,這種訓練有素的操盤手和金融高手可不好找,別說三天,就三周都有可能……天才,他是怎麼把這麼多老鼠放進去的呢?」羅長歡興趣大增,他可沒想到,會是這種壯觀的開局。

  「俞世誠肯定會馬上採取措施,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操盤手,很快會屈服於他的淫威的,別說老鼠,就是一群老虎,該幹的活照樣得幹……我覺得這一手,頂多能頂住兩到三個小時。」郎月姿道,對於這類操縱巨額資金的莊家,他們的恢復能力也是驚人的。

  「你錯了,三十分鐘就夠了,他們已經開始了。」羅長歡道。

  屏幕上,即時通信傳來了一組畫面,一組不同網絡銀行的登陸界面,從輸入密碼,到已經進入。

  郎月姿瞬間覺得血湧上頭,最不可能的事,用最簡單的方式做到了,老鼠肆虐的時間裡,那幾台交易微機恐怕已經被接管了。

  「你也開始吧,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否則真跟不上他的步伐。」

  羅長歡道,郎月姿應了聲,她邊拔著電話,邊下了樓,開走了一輛車,直向市區駛來……

  ……

  ……

  差一刻十九時,攻擊開始後四十五分鐘……

  八十一號遭遇襲擊顯示出了它不同凡響的承受力,裡面亂成一團了,外面卻是水波不驚,窗簾遮得嚴嚴實實,估計關緊門窗抓耗子呢。

  這個時候,仇笛可以知道俞世誠的位置,很不巧,肯定被堵在下班出城的車流裡,他有點驚詫於羅長歡對攻擊的時間的選擇,選擇的太好了,交通滯脹能贏得充分的時間。

  屏幕上,僱員都進了三樓某間,剛剛驚省,保鏢擔負起了貓咪的職能,開始遍地捕鼠了,不過恐怕不好抓,房子太大,那些餓了一天,又被刺激到的小白鼠小灰鼠,正盡情地在房子裡亂躥。

  屏幕後,老膘神色凝重,連續四十五分鐘手指幾乎沒有停過,他專注到心無旁騖的程度了,對一切視若無睹,正在試圖竭其所能,操縱那幾台空閒下來的電腦。必須有這種空檔時間,只有無人注意的時候才是最安全的。

  因為鼠類奇兵,他做到了。

  這一次仇笛也領教到了黑客的艱難了,他們像踩在雷區上的行者,每一步都十萬分小心,每控制一台,都不動聲色退出,那怕那裡面的賬戶裡,有成千上萬資金誘惑。他現在明白為什麼老膘能混到今天了,這個人的意志不同凡響,可能在他變態的思維裡,只有程序和數字,專注,會讓他忽略賬戶裡的誘惑。

  「搞定……我可以控制他們了,日誌和交易記錄我拷貝了一份,如果不細查,他們暫時發現不了……警告你啊,這些賬戶裡的錢千萬別動,我嗅到了危險的味道。」老膘停手了,臉色嚴肅地對仇笛講。

  「這個上面,你說了算。」仇笛把表現機會讓出去了,崔宵天卻是好奇地問著:「這麼嚴重?有多少錢?」

  他湊上來一看,老膘給他示範了下,然後崔宵天一件眩暈感嘆著,哎媽呀,這可是幾輩子都掙不到了錢啊,我數數,幾個零。

  「十幾個億……是個黑莊,這個地方停留不能超過24個小時,很快他們就會明白。」老膘道。

  「最長時間,還是最短時間?」崔宵天問。

  「最長……如果有一個高手的話,他應該能判斷到,賬號密碼破解沒那麼容易,所以會聯想到路由器的問題,通過路由控制攝像中樞,而控制路由存在信號衰減的問題,距離不能過長……進而判斷出,他的對手就在附近。」老膘道。

  「那怎麼辦?萬一他們真有這種高手呢?」仇笛略顯緊張地道。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把單點攻擊,變成多點、放射型攻擊……等他們想到這兒就會發現自己已經成了全民公敵了。」老膘笑著道。

  崔宵天遞著筆記本電腦,換了一種上網制式,老膘打開,輸入IP,登錄即時通訊,在這一刻,無形的通信大網把一個振奮的消息傳遍神州。從北國風雪到南方花開、從濱海新城到內陸古都,關注著黑客邀請賽的隱形人同時接到了消息:

  攻擊時間:19時整。

  攻擊IP地址:*********

  懸紅就放在目標服務器內,賬戶、密碼,技高者得。

  發起者ID:小李肥膘。

  崔宵天笑著說了,儘管老膘已經退出江湖很多年了,但江湖還有他的傳說,傳說中黑掉日本鬼子數家商務網站的主人公就是這一位:小李肥膘。

  這一刻有很多人開始登錄電腦,開始了程序調試和域名解析,他們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城市、不同的面孔,但在做同一件事,把攻擊所向指向一個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這是要找替罪羊,老膘,你在坑同行?」崔宵天問,仇笛不解,不過看老膘又奸又賤的笑容,肯定沒好事,崔宵天解釋著,老膘把偷出來的賬戶和密碼作懸紅了,要真有不長眼的黑客,敢拿走錢說不定,那些股票賬戶還好,現金賬戶就慘了,這種授信高的境外銀行賬戶,小額轉賬都不需要驗證。

  哦,明白了,這是作賊的,把賊贓扔出去,讓其他賊撿呢。仇笛驀地笑了。老膘卻道著:「一個黑客要是經不起這種誘惑,那他永遠不可能走到技術巔峰……被抓了活該,關我屁事。」

  「可是如果真有人動了賬戶,那連天亮都支持不到,肯定會引起混亂的。」崔宵天道。

  這種事老膘就不在行了,他看著仇笛,直問著:「時間不對啊?」

  「怎麼不對?」仇笛問。

  「只要出現紕漏,只要發現IP攻擊,甚至賬戶被盜,要是你,你還敢繼續操作?」老膘問。

  仇笛一驚,思忖道著:「那三天時間,就應該是個障眼法了,時間應該更短,一擊而中,然後遠遁千里……可是關聯的東西,為什麼還沒有放出來呢?」

  「有了!」崔宵天拔著手機,亮給仇笛了。

  仇笛一看,笑著道著:「這就是了,他們無根無基,只能在虛擬世界興風作浪了……這是一套組合拳,外行看落點很散,不過對於真正的目標,每一招都是致命的……那俞世誠這個窩點出來的數據,我判斷羅長歡肯定拿它做文章,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舉報。他肯定有自己的渠道,一旦被查,那些坐莊的大戶可就無所遁形了……這是一招絕戶計,如果羅成仁牽涉其中,那搞掉他的公司,就太容易了。」

  「那給他嗎?」老膘問。

  「等等……再亂一點,最好來幾個膽大妄為的,把錢拿走,那俞世誠下半輩子賣身都賠不起了。」仇笛道,他稍有猶豫,這種事會不會讓他有良心譴責。

  老膘和崔宵天肯定沒有,兩人都瞪著大眼,炯炯有神看著仇笛,仇笛沒明白過來,好奇問著:「怎麼了?」

  「其實有個更簡單的方式,劃給公開的福利賬號,捐贈款項,想追都追不回來。」老膘道。

  崔宵天笑著道:「時差關係,他們紐交所的賬戶裡的股票,可以委託交易的,都給他白菜價賣了,賠死他……呵呵。」

  這兩貨的陰暗思維轉得如此之快,連仇笛也跟不上了思路了,他凜然想著,無意已經成了上億資金流向的實際掌控,而這個決定,看來並不好做……

  ……

  ……

  整十九時,看不見的角落裡熱鬧非凡,無數以代碼為核心的攻擊利器正在氣勢洶洶逼向京城,綠城玫瑰所處南郊的數個通信服務器都被監測到了異常,這個時間會有很多看網絡電影,欣賞小片的會嘟囊地罵一句越來越慢的網速,細心的會發現下載速度從幾百K慢慢回落到幾十K,甚至幾K。

  三家通信運營商、四個網絡監控中心,幾乎在同一時間監測到信號傳輸衰減的告警時斷時續,值班的通信人員在按部就班的向上彙報:網絡故障。

  對,網絡故障,可能是大拆遷某段中繼線被鏟了,可能是那段光纜被偷了,甚至可能是其他公司的員工故意作怪,每每發展用戶的時候,先幹的就在競爭對手的網絡上搗鬼,這個神奇的國度,什麼樣神奇的故事都可能發生。

  只有一家判斷,疑似出局服務器遭遇黑客攻擊。不過這個正確的判斷沒人注意。

  國企嘛,下班時間還你想找到領導,作夢吧你。

  在同一時間,網絡上也開始有了一個很抓眼球的故事,先是一個BBS、和京城人貼吧上開始的,說是本市出現大量病死豬肉,這不是空穴來風,現在網上講究沒圖沒真相,可這個貼子卻配了很多張實地拍攝的圖片,很多圖片能清晰地看到是某家肉聯廠,比如豐南、比如古都、比如新華……都是京城人耳熟能詳的老商家了,他們的食品衛生居然也有問題?

  真有問題啊,貼子幾乎是以幾何數字在增長,電腦、手機、平板,鋪天蓋地抓到了看客的眼球,觸動了他們最脆弱的神經,恰恰這個時候又是吃飯時候,恰恰吃飯時候,又是看手機最多的時候,於是很多飯店出現了這樣一個場景,那些吃客看著油亮亮肘花、回鍋肉、水煮肉、烤鴨、雞……開始齊齊嘔吐。

  我……操……圖片太噁心了,死雞鴨進機器脫毛,病死豬就那麼掛著,皮上全是針眼。場地上全部是米田共。

  在不到半個小時內,有數家肉聯廠聯合聲明,這是造謠。他們內部迅速開始組織危機公關。

  在半個小時內,從區到縣一級政府緊急開會,商議對策,這個問題誰也知道,但同樣是這個問題,不能胡說不是?所以中心的議題上,為了維護和諧穩定大局,這種謠言務必消滅在萌芽狀態,絕對不可以擴散引起恐慌。

  有事了,該警察上了,辛苦的警察們被通知連夜加班,尋找來源,至於網監中心的,全員上陣刪貼,直刪到手軟。

  不過事情終究還是出乎意料了,整八時,京城衛視播出了採訪報導,名字叫《舌尖上的危機》。

  內容相當翔實,有大幅實地偷拍的記錄,據報導,生豬商販利用虛假的檢驗證明,在行內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屠宰廠、檢驗部門的檢驗形同虛設,而且城郊多地肉聯加工廠存在放任管理、檢驗環節不嚴的問題,致使大量的高危食品流入市民餐桌……從採訪小作坊到偷拍場區,這個時長二十五分鐘的報導無懈可擊,讓一切正在試圖掩蓋此事的有關部門及人員目瞪口呆。

  節目播出,全市一片嘩然。

  這時候,生產廠家的危機公關馬上改弦更張,在和地方領導通氣之後,很快形成了一個這樣的措辭:

  ……本著為消費者負責的態度和履行食品安全責任,經區政府研究決定,對涉案**廠**分廠立即停產,並封存所有在產和庫存產品,並積極配合相關部門調查……

  偉大的相關部門可能無從知道,他們不僅可以當擋箭牌,還可以成為一支傷人的利箭。

  很快,網絡輿論導向也在改弦更張,他們在利用那些官方聲明,矛盾從上游的肉聯加工,直指下游的食品加工出售,由肉聯廠提供的肉食,同時也是全市數家超市食品、航空食品、各類速食食品的來源,有很多貼在質問,那些企業的良知何在?

  這其中,但凡出現**等企業的字樣,一定會以盛華集團為例,盛華的一年廣告尚不如網絡一小時炒作的威力,在一個小時內,這個下游的龍頭企業,又成了眾的矢之,屬地政府不得不聯繫盛華集團官方出來公開闢謠。

  內幕曝光,永遠是怵目心驚。

  但內幕後的內幕,那隻無形的手究竟要攫取什麼,誰又能知道呢?

  節目播完的時候,郎月姿回到了天都酒店,她以一個訪客的身份進入酒店某層,在某個房間裡,一位正忙碌操作電腦的人向她微笑示好,他指指屏幕,上面顯示有很多人在忙碌,操作很簡單,圖文故事都是做好的,複製、黏貼、再複製、再黏貼而已。

  自動計數器像跳表一樣增長著,搜索引擎的指數比計數還快,因為原始貼會被人下意識的轉載、分享,那位先生自豪地道著,在我們這裡,水軍是個偉大的民間力量,現在有上百名這樣的精英在為您服務,郎小姐,到不了明天早上,盛華就必須出來闢謠,而他闢謠,會成為自己扇自己耳光,您滿意嗎?

  「非常滿意。」郎月姿笑道。

  「那我們的報酬?」對方問。

  「這就是我的來意……按您的要求,美刀,CASH!」郎月姿把滿滿的一個手袋,直接扔到床上道著:「持續到明天,不要停止。我會實時關注你們的進展。」

  那位一看包裡,厚厚的百元美鈔,他興奮地道:「放心吧,夜晚是我們的時間,網絡是我們的世界。」

  交易完成,再無贅言,郎月姿輕輕退出了房間,她下意識地把紗巾圍在頭上,戴了一副遮臉的墨鏡,從容地踱步出了電梯,大廳裡響著悠揚的音樂,穿梭著悠閒的俊男靚女,沒有注意到這個匆匆的倩影什麼時候出去了,什麼時候,溶入到無邊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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