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漫步在武俠世界 作者：四咸 (連載中)

卷五   天龍   025章   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上）
　　
　　一個人的輕功能夠達到什麼樣的地步？
　　
　　一個武功已達宗師境界的輕功能夠到達什麼樣的地步？
　　
　　沒有人親眼見過。
　　
　　所以沒有知曉不放棄休息，直接純以輕功趕路的宗師境界的人會有多厲害。而眼下，獨孤鳳便向世人展示了宗師境界的人的輕功是什麼模樣的存在。
　　
　　一天一夜的趕路時間，全力運轉下的輕功已經超過了駿馬的飛馳。
　　
　　明教的出現已經徹底的引動了獨孤鳳的心弦。
　　
　　明教的地點並不讓人意外，只要是冒充下信徒就能夠大概的推測出來明教的總壇所在。而在前來的途中，獨孤鳳便發現了這一路上偶爾出現的明教信徒。
　　
　　火焰燃燒的地方，就有明教之人的存在。
　　
　　這是曾經明教勢大的時候，向天下所宣告的氣概。
　　
　　一處小鎮。
　　
　　看地方，看老百姓的習俗，獨孤鳳便知道這裡已經出了江南地界。
　　
　　在小鎮子里隨意的逛了幾圈，獨孤鳳便尋了處位置安置了下來，在這裡閑逛的時候她倒是不僅見到了丐幫的弟子，卻也見到了明教的弟子。顯然，這裡顯得有些複雜。
　　
　　「看來，這裡就是明教的一個據點了」
　　
　　從明教弟子嘴中強行得到的消息讓獨孤鳳沒有多大的欣喜之色，現在她最大的擔憂還是明教的教主的出現，若是出現的話那麼事情已經超乎了她獨孤鳳的想象，事情遠遠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來到這裡，獨孤鳳既是為了追求真相，也是為了見到熟人。
　　
　　窗戶口。
　　
　　獨孤鳳一個人站在那裡，安靜的居高臨下的看著眼下的小鎮。人來人往，這裡的生活習慣很是正常，不正常的是多了一些專門做好事的江湖人。江湖人講義氣，但是他們並不是那種會為普通百姓去做一些小事的人。
　　
　　他們更多的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大碗酒大塊肉的日子。
　　
　　而不是像宗教一般行使這種小善。
　　
　　獨孤鳳雖說在大唐時期沒有徹底的經歷過那些事情，但是結合眼下流傳下來的歷史，她已經能夠摸開眼前的一些迷霧，看到些許的真相。
　　
　　山中老人。
　　
　　號稱明教中刺殺最強的存在，現在想來這人也只能是一個人，那便是邪王石之軒。
　　
　　而教眾行事方法既有魔門的狠辣，卻又有佛門的因果小善，這種佛魔結合的方式縱觀江湖裡，也只有石之軒達到過這個程度。若是說以後有人在兩者結合上有著可以超越他的存在的話，那麼只有邪王的女兒石青璇。
　　
　　另外則得還加上一個女帝。
　　
　　若再加上道公子與師妃暄的恩怨，到現在獨孤鳳怎能沒有看出來其中的隱秘？
　　
　　師妃暄和石青璇一個人。
　　
　　其實，有時候獨孤鳳會很抑鬱的琢磨著，自個兒是不是太天真了些？比較起道公子、師妃暄還有婠婠他們這些胸中藏有溝壑的人，她的思緒太過純真了些。
　　
　　正是因為明教的背景以及曾經的所作所為，在獨孤鳳一聽到明教見到明教之人後，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的緣由。
　　
　　回想起自己的飛升，獨孤鳳知道她並不是完全的那種破碎虛空，而是借了巧。
　　
　　有著這份巧的是，在那裡不僅僅是她一個女人。
　　
　　來這裡，便是因為獨孤鳳想要看看這眼下死灰復燃的明教的背後究竟是誰！
　　
　　傳教……
　　
　　雖說大宋看起來還不錯，算是富裕。但是在獨孤鳳的眼中還是能夠看到這底下那潛藏的波濤，洶湧中這醞釀著大的危機。不比大唐，在大宋的四周，他的危機實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高層許多人對外族的卑躬屈膝，對外戰爭的失利，已經使得這份危機越發的擴大。
　　
　　當初佛道魔三教插手天下爭奪，無疑不是由傳教開始。
　　
　　而面前……
　　
　　隱隱的，獨孤鳳似乎看到了當初三教爭鋒的影子。
　　
　　遠處。
　　
　　小鎮中央。
　　
　　一簇大火正在熊熊燃燒。
　　
　　在一邊，則是幾個身著白衣，刺繡著火焰痕的男女無比和善的待在那裡，正為村鎮裡的老百姓看病，進行義診。
　　
　　「方師兄」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其中一名老百姓雙膝跪地，整個人匍匐在地，而其中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弟子向身邊的同樣裝扮的男子招呼了一聲後，男弟子則是點點頭上前右手伸出，放在了那百姓的頭頂上，面色莊嚴，聲音洪亮的叨念道：「拜聖火」
　　
　　在旁邊不遠處。
　　
　　兩名丐幫的弟子將兩個破碗擺在面前正在討著飯，但是兩人的目光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前面的那堆篝火的面前一切。
　　
　　聽著那念叨的經文，兩名弟子雖說不是什麼有智慧的人，但也能夠聽得出來其中的悲天憫人的態度。那種悲憫世人多患多難的態度還是讓人不由的覺得佩服，著實是一種大仁大勇的胸襟。
　　
　　只不過——
　　
　　「喂」
　　
　　「兄弟，我怎麼感覺他們有些像那吃吃齋念佛的和尚啊」
　　
　　兩個乞丐中那個年輕一些的乞丐很是納悶兒的瞅了半晌，隨後對身邊的同伴說道，一般情況下有著這種悲天憫人情懷的亦只有佛門的和尚們才會這般。
　　
　　「這群傢伙是不是佛門的俗家弟子啊」
　　
　　年輕乞丐撓了撓頭，一把掐死了從頭髮上蹦出來的虱子，很不負責的猜測道。
　　
　　啪！
　　
　　中年乞丐聞言徑直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年輕乞丐的頭上，打的對付不由的慘呼了一聲。
　　
　　中年乞丐用一副我不認識你的表情，撇撇嘴說道：「什麼佛門的俗家弟子啊」比起年輕人來，中年乞丐到底是經歷了不少的事情，算得上是見多識廣，道：「人家應該是與佛門差不多的教派，下次別這麼說了，真心替我們的喬幫主丟臉！不過這樣的人，幫主他老人家肯定會想認識的」
　　
　　「……」
　　
　　幹嘛打我？
　　
　　事實上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嘛！
　　
　　年輕乞丐癟癟嘴，但是卻也不敢反駁，只能不停的點著頭，他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一番言語討論後，兩人又再度盯著那些忙活著的明教弟子開始觀察起來，兩人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有著悲天憫人的情懷，卻也將其付諸成了實際行動。
　　
　　房間。
　　
　　獨孤鳳臨窗看著下面不遠處空曠地上發生的一切，不言不語。
　　
　　那份經文在旁人聽來或許是悲天憫人，但在獨孤鳳的眼中卻是化作了一個魔障，一個挑不破，生生的刻入了對方心間的魔障。
　　
　　突然，獨孤鳳發覺對方若真的也在這個世界的話，她自己想現在就要看看對付的模樣了。
　　
　　……
　　
　　聽香水榭。
　　
　　阿碧臉色頗為無奈，而阿朱則是一個人站在角落裡生著悶氣。
　　
　　眼下，這裡真的不是兩女的地方了。
　　
　　尤其是在那個女人的侍女到達這裡後，那份感覺越發的讓人討厭。阿朱是一個脾性很堅強的女子，這種態度自然轉化成了情緒，倒也不知怎的，阿朱倒是絲毫不害怕，這脾氣倒也沒有絲毫收斂。
　　
　　臉上對面前這些人的態度展現的淋漓盡致，反倒是小丫頭和呆呆萌萌的段譽比較讓兩女放心。
　　
　　一個傻呆，一個小丫頭。
　　
　　完全不用擔心。
　　
　　至於那個看起來太過完美，又有些病秧子的岳緣，開始的感覺還好，但是在接觸的時間越發的長了之後，兩女都莫名的產生了一種虛幻之感，那便是面前之人似乎有些不大真實。
　　
　　太過完美的人，給人的不是好接觸，而是一種戒備與距離。
　　
　　道歉。
　　
　　話語溫柔。
　　
　　偶爾還會時不時的發下呆什麼的。
　　
　　可以說，岳緣在話語中已經讓自己掌控了局面，這種在不知不覺間反客為主的感覺無疑是讓阿碧和阿朱鬱悶的地方。想要說什麼，卻又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最終阿朱只能一個人在角落裡生悶氣。
　　
　　倒是阿碧覺得是對方在幫助自己，否則的話以那個凶和尚，兩人估計討不到便宜。
　　
　　一邊。
　　
　　段譽也在安慰兩女，他倒是覺得岳緣處理的不錯，至少不用去面對那大和尚鳩摩智了。而且，對方似乎也認識他的神仙姐姐，僅僅這一個緣由便足夠了。
　　
　　抬頭，
　　
　　站在一邊的小丫頭直愣愣的盯著段譽瞅了半晌，直接將原本還有些興沖沖地說著話的段譽的聲音給瞅小了下來。
　　
　　「怎麼呢？」
　　
　　「小妹妹」
　　
　　「我身上沒有什麼問題吧」
　　
　　段譽摸了摸身上，又上下的打量了下自己，這才納悶兒的問道，不明白小丫頭為什麼這般打量著自己。同時，段譽還向阿碧和阿朱兩人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詢問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妥。
　　
　　搖搖頭，阿碧和阿朱兩人同時示意沒有什麼問題。
　　
　　兩女也很納悶兒小丫頭那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呀！」
　　
　　「我想起你是誰了」
　　
　　小丫頭右手握拳，猛的一下拍在自己的掌心，小臉蛋兒上儘是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早就自我介紹過啊！
　　
　　段譽眉頭不由的一搭，不由的在內心撇嘴。
　　
　　然後便見小丫頭指著段譽眨巴著眼睛，說道：「原來你是那個坑妹狂魔」
　　
　　坑妹狂魔！
　　
　　這話一出口，頓時段譽懵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碧和阿朱也愕然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從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兒的嘴中蹦出這麼一個辭彙，分開來看每個字都認識，但合在一起就完全讓人納悶兒了。
　　
　　不僅如此。
　　
　　小丫頭先是示意段譽低頭，靠著對方的耳朵小丫頭則是補了一句話：「師傅說你的每個情人都是你的妹妹」說完，小丫頭樂呵呵的笑了。
　　
　　她當然不知道情人什麼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忽然回想起在暗無天日的驚雁宮裡師傅講的故事的時候，師傅說的很好笑，自然而然的她也樂呵，只是不知道樂的是些什麼。
　　
　　這話一出口，段譽徹底的崩了。

卷五   天龍   026章   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下）

　　「怎麼呢？」

　　伸手微微的拉了拉肩上的坎肩，岳緣帶著黃裳走了進來，一踏入這裡就看見段譽似乎是遭受了極大的打擊，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種茫然的失神狀態中。

　　而且讓岳緣詫異的是自己進來的時候，為什麼阿碧和阿朱兩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很是怪異？

　　是的！

　　怪異！

　　從自己來到這聽香水榭後，兩女是首次用這種詭異的眼神打量自己。

　　不自覺的，岳緣也拉了下坎肩，上下的打量了下自身，發現身上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後，這才用疑惑的眼神瞅著面前的三人。至於小丫頭在岳緣進來後，就已經上前來到了他的身邊，小手緊緊的拉著岳緣的小指頭。

　　「段公子」

　　「你這是……」

　　目光暫時性的忽略了阿碧和阿朱兩女的怪異眼神，岳緣的視線落在了段譽的身上。此時此刻的段譽似乎遭受到了重大打擊，那凄慘的模樣就好似被他夢中的神仙姐姐給拒絕了一般無二。

　　悲慘的模樣，讓人不會認為對方乃是一個高富帥。

　　「呵呵」

　　一個平淡的沒有絲毫波動的笑聲從段譽的口中發出，段譽抬起頭，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岳緣，看了好半晌，這才開口說道：「岳公子，你究竟教了你徒弟什麼？」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小丫頭的身上。

　　這小丫頭一副小美人坯子的模樣，但是沒想到話一出口那是赤裸裸的傷人阿。

　　那句『你的每個情人都是你妹妹』是多大的諷刺，是多大的詛咒？

　　小丫頭的這話讓段譽不由的想起了木婉清和鍾靈兩個妹子，好不容易有那麼一種感覺，結果……人家果真是自己的妹子。若是沒有這樣的事情的話，小丫頭的話定然沒事兒，笑笑也就可以了。

　　但問題是已經發生了兩件事實，這就讓人鬱悶了。

　　就像木婉清。他段譽親過，也將人帶回去見了自己的父母，結果人家是自己的妹妹，這不僅是對女人的打擊，也是對段譽的一種打擊。而且小丫頭的話，無疑是在段譽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那是詛咒嗎？

　　定然是的！

　　至於對方為什麼會清楚自己的事情，在岳緣道出了段譽所學的武功後，在段譽的眼中，岳緣已經是神秘非常。是怎麼知道的段譽不會去想象，眼下他只是想知道岳緣到底教了小丫頭什麼東西。

　　「嗯？？？」

　　岳緣的面色微凝。讓人看起來變得嚴肅起來。

　　事實上也是，師徒之間的關係是不能讓外人插嘴插手的，就如同岳緣在教導寇仲和徐子陵的時候，即便是三大宗師也不能說岳緣教導的武功和知識不行，那是一種直接的挑釁，也是江湖人之間必須懂的東西。

　　阿朱見狀不由一驚，隨即反應了過來。知道段譽的詢問惹了忌諱，立即出聲解釋道：「岳公子，段公子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

　　岳緣也反應了過來。面前的段譽還是一個愣頭青，一個大理世子從什麼方面來說他眼下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江湖人，江湖中許多的忌諱還有其他的之類的他都不清楚。

　　牽扯入江湖，也不是對方所想。

　　這麼一想。岳緣倒是收斂了心思，反倒是沒有在意了。反而是對段譽的這個問題感起了興趣，訝異道：「怎麼呢？段公子」

　　隨後，還是阿碧一言一語的道出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說著的同時阿碧和阿朱兩人還不斷的將視線朝段譽的方向飄去。說實話她們也想知道那兩句話究竟是什麼含義。而段譽的表現無疑從側面證實了那話的真實性。

　　在這一刻，女人的八卦天性彰顯無遺。

　　兩女的耳朵只差點沒有豎起來了。

　　聞言。

　　岳緣頓時樂了。

　　伸手在小丫頭的腦袋上摸了一把，看著面前三人的目光。岳緣想了想，指著阿朱對段譽說道：「要麼，段公子你試試阿朱，叫下人家妹子！而我從來不叫人妹子」

　　「嗯！！」

　　段譽一愣，猛的回過頭瞅著阿朱，臉色很是奇怪。

　　阿朱也被岳緣的這句話嚇了一大跳，一臉的莫名，阿碧也是一頭的霧水。

　　在這個時候，反倒是段譽心中升起了一個不敢想象的猜測，該不會……這阿朱真是自己的妹子吧？這樣的猜想，段譽不得不這麼想，實在是因為他的父親段正淳給他來了兩個例子。

　　弄得段譽心中就有一種鬱悶，自己的父王究竟在外面留下了多少個妹妹。

　　自己究竟有幾個妹妹?

　　再說岳緣點出自己的武學根底，還有小丫頭的話都讓段譽認為岳緣深不可測，知道太多的東西，對方的話或許不是那麼隨意，而是帶有深意。

　　而站在後面的書生黃裳則是一直沒有說話，眼看鼻不作一聲保持著沉默。

　　所謂的禮貌，他可是十分的清楚。

　　在恩人的面前，他是外人。與面前這些人都不熟，所做的也只有保持沉默，減低自身的存在感。而且岳緣雖說暫時答應了恩人的要求，但是並沒有直接告訴他會教導他復仇之術。

　　目光從阿朱的臉上收回，段譽被岳緣的話弄的心有所思。

　　婉妹！

　　靈妹！

　　結果真成了妹妹！

　　眨巴了下眼睛，段譽在心中決定下次叫人叫姐姐！

　　這個奇葩的心思外人自然不會知道，岳緣更不會知道岳緣的那句隨意所指的話讓段譽更加的堅信了心中的神仙姐姐。

　　在這一事情暫時性的結束後，岳緣便直接尋了一直保持沉默尋思著什麼的大輪明王鳩摩智。

　　此人雖說是和尚，桀驁不馴。

　　身懷逍遙派的武學。

　　但是眼下還有著大作用，如果對方能夠棄佛入道，倒也不錯。否則的話，大輪明王身上的武學無疑是需要回收的。

　　就在岳緣正準備踏步離開的時候，外面再度傳來了船隻碰撞的聲音。

　　赫然是又來了人。

　　阿碧和阿朱聽到這個聲響不由的彼此對視了一眼，這這幾天是怎麼呢？

　　燕子塢聽香水榭成為了什麼人都能夠來的所在。這慕容家在姑蘇的聲望被人徹底的無視了嗎？

　　先是岳緣、大輪明王四人一行，緊接著又是獨孤鳳的侍女帶著一個書生而來，現在又來了人，這種接二連三的感覺讓人感覺到極為的無奈，從一開始兩女就已經掌握不了局面了。

　　所謂的反客為主，說的便是眼下的情況。

　　同時。

　　房間裡的眾人的目光都落向了那房門處，想要看看來人是誰。

　　經歷了第二次出現在這裡的是獨孤鳳的侍女與書生黃裳外，阿碧和阿朱還有大輪明王鳩摩智便不在心裡猜測來人的身份了。而且聽外面的聲響，似乎來的不是一個人。

　　若是以往，阿碧和阿朱還會出去迎接。但是在經歷了兩撥人後，兩女已經沒有了這個心思了。

　　隨著外面步伐的越來越雜，很快房門便被打了開來。

　　率先走進來的是一個拄著拐杖的銀髮老婆婆。

　　踏進房間，先是猛的將拐杖朝地板上一拄，發出砰的一聲響，以示威風。目光微微一瞪，朝前面望去，正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這才發現房間裡的人似乎多了些。

　　大輪明王鳩摩智上下打量著這個一副囂張跋扈的老婆婆的樣子。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顯得不屑一顧。

　　段譽眨巴著眼睛，感覺這個老婆婆不是想象中的慈祥，似乎很是可惡的模樣。見房間裡眾人都不出聲，他也不出聲。

　　書生黃裳瞥了一眼繼續低頭站在岳緣的身後，安靜的好似不存在。

　　身為獨孤鳳的侍女，更是沒有在意。正低頭品茶。

　　小丫頭側著頭看了眼對方，心中不喜，整個人嘀咕著什麼。小手則是不斷的撥弄著岳緣那垂下來的白色長髮。每當她打了個小辮子後，岳緣就會伸手又慢慢的將這個小辮子解開，然後小丫頭繼續打辮子。

　　唯有阿碧和阿朱不由的一驚，臉色微微一變，心說她們怎麼會到這裡來？

　　阿碧和阿朱對面前出現在門口的老婆婆很是熟悉，她們每次去曼陀山莊的時候，都會遭遇對方，每次對方都不會給兩人好臉色看。若是平常還沒事兒，但是現在房間里……

　　「！！」

　　銀髮老太婆的下馬威就這麼的戛然而止，警惕的目光在眾人的面上一掃而過，最終讓她最為注意的則是角落裡的番僧和那個一襲華髮的俊美男子。

　　這燕子塢水榭聽香怎麼會有其他人？

　　心中迷惑的時候，但也沒有將面前這些人放在心上。

　　久在曼陀山莊，跋扈幾乎成為了她本身的性格，手中拐杖又在地上拄了一下，對著阿碧和阿朱說道：「妳們兩個丫頭還不快點出來迎接小姐？」

　　小姐！

　　阿碧和阿朱聞言不由訝異，這個小姐是誰兩女自然清楚。

　　岳緣也是眉頭一抬，一直低著頭與小丫頭戲弄的他抬起了頭，這小姐是誰，他也清楚。在印象中，能夠對阿碧和阿朱向使喚下等丫鬟似的只有曼陀山莊的人。

　　而這小姐的身份，正是那個看遍了百家武學，理論知識幾乎融會貫通卻不會絲毫武功的王語嫣。

　　對於這個女人，即便是岳緣也非常感興趣。

　　當然。

　　興趣不是男女之間的興趣，而是等待著對這麼一個堪稱武學百科的女人的能力的興趣，至於如何美，如何漂亮，在經歷了這麼多世界，見過了那麼多的絕世佳人，對於岳緣來說美色已經是習慣了。

　　再說，他也不是那種單純好色之人。

　　而且按道理來說，王語嫣極少出曼陀山莊的，眼下這般情景定是出自她的母親王夫人的吩咐，否則的話不會有家僕陪同，再說以王語嫣那種比段譽還要廢的大小姐性子，連個船都划不來，更不用說一個人有膽子偷跑了。

　　岳緣的猜測並沒有錯，王語嫣之所以到這裡是因為王夫人的緣故。

　　原因只有一個。

　　那便是王語嫣已經陷入了一種魔障，為了表哥慕容復戰敗，為了幫助慕容復對付獨孤鳳的劍法，王語嫣徹底的墜入了秘籍書海之中。王語嫣說穿了也是一個容易鑽牛角尖的女人，正因為整個人陷入了那種茫然的狀態，王夫人這才讓家僕帶著王語嫣去了聽香水榭，讓阿碧和阿朱陪著她散散心。

　　「你們」

　　「還請離開這裡」

　　銀髮老婆婆目光再度掃了一眼，緊接著卻是開始了趕人。

　　這話一出口，頓時在場的人面色都不由的一變。

　　大輪明王的眼神陰冷，段譽愕然，書生黃裳詫異的掃了對方一眼，獨孤鳳的侍女則是目瞪口呆，而小丫頭則是眉頭一皺，卻是生氣了，眼睛瞪的滾圓。

　　唯有岳緣則是合上了眼皮，做起閉目養神狀。

　　由家僕看人，便知道曼陀山莊是個什麼底細了。囂張跋扈，自以為是，一個刁蠻大小姐的身份已經刻在了王夫人的頭上。

　　「嬤嬤，不用這樣」

　　就在銀髮老太婆正準備發飆的時候，一個柔柔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一步一字道：「嬤嬤心思不壞，只是話不好聽，還請大家不要見怪」話語落下，人已經攜一身桃花香踏入了房間。

　　一娉一笑，一言一語。

　　苗條的身形，還有那溫柔的聲音，幾乎牽扯了段譽的靈魂。

　　當整個人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段譽徹底的睜大了眼睛，失神了，迷失了。

　　這，必須要叫姐姐！

　　神仙姐姐！

　　段譽的心思誰都不知道，而對段譽的視線來人也並不在意。盈盈一禮，不卑不亢，端的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在眾人中，唯有岳緣雙眼微眯，看出了王語嫣身上的一絲不和諧。

　　這絲不和諧不是王語嫣人有什麼問題，而是她的動作和語氣有問題。

　　這個問題便是乾澀，不自然。

　　或者該用不熟悉這個辭彙來形容。

　　是的。

　　不熟悉。

　　因為這般行事做法，也是從書上看來的。

　　剎那間岳緣便確定了對方的行事從何而來，有著一個刁蠻性子的大小姐脾氣的母親，再加上段正淳亦不在，王語嫣的性子沒有長歪就算不錯的了。

　　對方的表現並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而是一種模仿。但這個模仿已經有了她自己本身的味道與氣質。

　　只一眼，岳緣得承認這是一個有潛力的少女。

　　百科王語嫣，當名不虛傳。

卷五   天龍   027章   方法
　　
　　不卑不亢。
　　
　　款款而來，語氣柔和。
　　
　　再加上那禮儀。
　　
　　若不是岳緣知道王語嫣堪比一個死宅，一直宅在曼陀山莊不出來，不曾與外人接觸的話，眼下岳緣也會被這般大家閨秀的模樣所誘騙。或許眼下的王語嫣的性子柔和，但是論實際上的她是沒有絲毫的與外人交流經驗的。
　　
　　面前的這一切，她不過是從書上看來，在代入自身而已。
　　
　　就如同那些武功秘籍，言語中用什麼招式破什麼招式，除去沒有看過的外，看過的基本上都已經存在於腦海。從某方面，也算得上是運用於心了。
　　
　　神仙姐姐！
　　
　　段譽的目光在王語嫣踏進房間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迷糊失神了。
　　
　　第一次。
　　
　　第一次看到了那想象中，那在山洞裡看到的神仙姐姐的真人模樣。正想要出聲打招呼，道一聲深情的神仙姐姐的時候，段譽只覺得自己腳背上一痛，立即將他從這種狀態中給拉了回來。
　　
　　低頭一看，便見岳緣一腳踩在了自己的腳背上。
　　
　　段譽頓時無比憤怒。
　　
　　就要開口詢問為什麼的時候，卻見岳緣再度瞥了一眼，以及示意的神情，那股怒氣立即被壓了回去。抬頭一看，段譽便見到那看起來頗有些兇惡的銀髮老婆婆正用一種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
　　
　　那目光銳利的好像是釘子，刺在臉上都讓段譽感到皮膚似乎隱隱有些作痛。
　　
　　當然。
　　
　　這只是段譽的心理作用。
　　
　　作為一個世子，熟讀詩書與佛家經文，自是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過，連忙用眼神投去了一個尷尬的眼神。但在這之後，段譽的目光仍然忍不住的去看王語嫣。
　　
　　比較起來，反倒是王語嫣對段譽的目光沒有在意。
　　
　　「阿碧」
　　
　　「阿朱」
　　
　　目光盈盈如水，即便是王語嫣對阿碧和阿朱兩女的印象十分不錯，關係也不錯，但是她也不會叫兩女姐姐的，畢竟她不會如同段譽那般的見到美女就會喪失了節操。
　　
　　先不說她的身份，即便是王語嫣敢喊，但兩女卻也是不敢受的。
　　
　　否則的話，王夫人的刀只怕不會講究。
　　
　　先是朝兩女呼了一聲，算是招呼外，王語嫣的目光這才在房間里其他人的身上來回掃了一眼，最終目光不由的在岳緣的白髮上停留了一下，在眾人中岳緣那副病秧子貴公子打扮實在是太過吸引人的注意力。
　　
　　「他們是……」
　　
　　眨巴著大眼睛，王語嫣很是迷惑，道：「是來尋表哥的客人嗎？」
　　
　　表哥！
　　
　　段譽聽到這一聲柔柔的，卻又是滿是深情的話，心肝兒不由的一顫一酸，整個人的情況再度有些低迷了。叫的這麼好聽，這神仙姐姐定然是來尋南慕容的。
　　
　　「是『客人』了」
　　
　　已經上前的阿朱聞言點點頭，著重的在客人二字上點了點，以指來人是惡客。只是阿朱不敢明著說，但語氣上已經有了變化。畢竟面前的這些人她也不知道根底深淺。
　　
　　不過想來也是不簡單的。
　　
　　「喔」
　　
　　王語嫣聞言點點頭，面上則是已經拿出了女主人的架勢。若是在平常，見到陌生男人的話，王語嫣定然會生氣，但是在聽到阿朱說是表哥客人後，王語嫣便沒有了這份沒有來由的氣憤。
　　
　　反而是以主人的姿態，準備招呼面前的這些人。
　　
　　書上不是那麼寫的嗎？
　　
　　在她的心中，這麼琢磨著。要知道，在以往她王語嫣可不是一直就看百家的武學秘籍，卻也有其他的雜七雜八的書籍。只不過當王語嫣的目光落在獨孤鳳的侍女的身上的時候，一直柔和的面上也隱隱出現了不快。
　　
　　「怎麼又是妳」
　　
　　瞪著眼睛，王語嫣盯著對方。在她的心中，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初被那個女人隨意的用劍將自己所學破的一乾二淨，絲毫沒有用處的時候。那個時候，讓王語嫣差點認為自己所學沒有絲毫的用處，根本幫不上表哥的忙。
　　
　　這讓人無疑覺得沮喪。
　　
　　讓王語嫣覺得自己努力的還不夠，表哥之所以被敗有著她的一份責任。
　　
　　這一刻看到獨孤鳳的侍女，頓時心中不忿升起，隱隱的整張臉有化作包子的趨勢。
　　
　　身為獨孤鳳的侍女，她沒有學到足夠強的劍法，但是獨孤鳳的那種世家弟子足有的高傲侍女卻已經是掌握的七七八八，對王語嫣的眼神和語氣視而不見，不屑一顧。
　　
　　敗在莊主劍下的人，已經不足以讓人重視了。
　　
　　「……」
　　
　　目光瞅瞅王語嫣，在瞧了那銀髮老太婆不歡迎的目光，岳緣原本還有心在這裡停留一會兒，但在獨孤鳳的侍女帶了書生黃裳來這裡后，岳緣就已經產生了離去之意。
　　
　　比較起逍遙派現在的問題，眼下明教的事情更讓岳緣在意。
　　
　　獨孤鳳，顯然是隱藏了一些東西。
　　
　　回想起她的那種性子，岳緣知曉只怕對方是故意的，而這份故意無疑會讓自己多忙活一些。再說曼陀山莊、燕子塢又不會在短時間裡消亡，對岳緣來說在這裡見到了王語嫣，便已經足夠了。
　　
　　起身。
　　
　　先是朝阿碧和阿朱兩人抱拳，笑著說道：「突兀而來，在這裡倒是叨擾了兩位姑娘，眼下在下還有要事，就不打擾了」
　　
　　「告辭」
　　
　　言語中儘是抱歉之意。
　　
　　岳緣的起身，自然也是代表著獨孤鳳侍女與書生黃裳的起身，還有小丫頭。
　　
　　倒是在離開的時候，岳緣的目光掃過段譽，詢問道：「你需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若是段譽應下，大輪明王鳩摩智絕對沒有硬來的心思。在離開後，無人可用來祭拜的鳩摩智也會離開燕子塢，或許再度去追段譽，又或者來尋自己。
　　
　　然而——
　　
　　段譽小心翼翼的瞅著王語嫣的側影看了半晌，又掃了岳緣一眼，沉吟遲疑了半晌，終於搖頭道：「岳公子，在下……還在這裡停留一日……」隨著岳緣的眼神的不變，段譽卻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
　　
　　側著頭看了段譽半晌，岳緣似乎是感受到因為王語嫣她們開了房門，那突入的水汽的緣故，讓人覺得有些冷，不由的拉了下坎肩後，這才無語的搖了搖頭，道：「好自為之」
　　
　　抬步，從段譽身邊錯身而過。
　　
　　岳緣的心中卻是不由的感嘆慶幸，幸好當初的徒弟之一徐子陵不是這個樣子，否則的話直接一掌拍死即可。在當事人看來或許沒事，但在隊友看來這絕對是豬隊友，還是那種作大死的人。
　　
　　若不是段譽有著主角外掛，只怕早已經死了八百回了。
　　
　　縱觀無數的江湖故事，能夠達到段譽這樣作死的人著實太少。
　　
　　在心態性格上來說，段譽真不該是段延慶的兒子，怎麼看都不像。甚至，岳緣還突兀的琢磨了一下，若是這也是謊言呢？是刀白鳳對段正淳的報復，同時又是面對四大惡人之首的段延慶的殺戮的保護了？
　　
　　要知道段正淳的女人，心態都不怎麼好，很是扭曲的。
　　
　　這麼一琢磨，岳緣覺得整個心態都好了。
　　
　　搖搖頭。
　　
　　自己現在是仁義正經之人，不能這麼想。
　　
　　船上。
　　
　　作為獨孤鳳的侍女既能夠駕馬車，還能夠幫助打架，也能夠划船，看起來頗為多才多用。這讓岳緣覺得獨孤鳳是在像自己一般培養一個衛貞貞。
　　
　　「你怎麼報仇？」
　　
　　站在船頭，岳緣問立身後面的書上黃裳。
　　
　　「滅教統，誅其人」
　　
　　沉默了一下，黃裳沒有任何的遲疑，便點出了自己的心態。
　　
　　「！！」
　　
　　轉過身，岳緣看著面前毫無表情的黃裳，經歷了巨變的對方已經看不出書生該有的迂腐姿態，或許在曾經的經歷，迂腐已經徹底的讓黃裳見識到了害處。
　　
　　而這份迂腐，更是用鮮血來澆灌的。
　　
　　經歷巨變，人格陡變，這倒是非常的正常。
　　
　　由一個善良的書上，化作一個仇恨狀態下的黃裳，這也正常。畢竟，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只不過，眼中只有仇恨的人，一旦報完仇那便是極度空虛，出現這種狀態的後果不是發狂自盡而亡，就是走上了邪路。沾染太多鮮血，不論是自盡的還是別人的，陷入執念的人可不是得道高人能夠說放就放的。
　　
　　到時，搞不好是佛門來渡化他了。
　　
　　四目相對。
　　
　　黃裳並沒有後退，面對岳緣那看起來似乎閃爍著精光的眼睛對視著。在黃裳的感覺中，他覺得對方的目光簡直能夠透視心底，看到了自己心底的一切。
　　
　　戾氣！
　　
　　「你之戾氣太大，眼下這樣的狀態不行」
　　
　　「即便是報了仇，卻也是毀了你自己」
　　
　　岳緣收回目光，低頭沉吟了半晌，這才說道：「你這樣狀態的人我聽說過，但是在最終卻是沒有好下場」這般的人物代表，無疑是以原本故事中的林平之為甚。
　　
　　資質不行。
　　
　　亦是滅門之仇。
　　
　　但當有了報仇之力後，人卻是亦走向了極端。
　　
　　兩人的情況幾乎是一般無二，只不過是仇敵的背景不同，但仇敵同樣不可小覷。甚至比較起來，黃裳的敵人更加的恐怖。不說以後的明教，單說現在的明教，能夠出現的話真是那麼簡單的嗎？
　　
　　而加上黃裳著有九陰真經，無疑對方是一個合格的道家傳人。
　　
　　「我給你一個報仇的方法」
　　
　　幫眼前人報自己未來手下門派的仇，這種感覺無疑讓人覺得荒誕，但是最終岳緣還是應下了獨孤鳳的要求，也是為了面前這個人的身份和未來。他是當前岳緣所看到的最佳的逍遙派傳人。
　　
　　「恩人，什麼辦法？」
　　
　　黃裳的眼睛一亮，聚精會神的聽著，心中隱隱的有些激動。
　　
　　岳緣伸手遙遙一指，正是大宋都城汴梁的方向，道：「你去趕考吧」
　　
　　聞言。
　　
　　黃裳愣住了。
　　
　　不僅如此，在後面划船的侍女也怔了，划船的動作不由的停了下來。

卷五   天龍   028章   道藏

　　趕考？

　　這是什麼復仇的辦法？

　　思來想去，書生黃裳都不覺得這科舉真正是復仇的辦法嗎？難不成對方的意思是讓自己科舉奪魁後，想方設法借用朝廷的力量，用軍隊剿滅對方？

　　這不由得黃裳不這麼想。

　　一邊。

　　獨孤鳳的侍女亦是同樣的念頭。

　　這般想了想，黃裳覺得自己復仇的機會可能只能靠眼前這人，但是科舉趕考無疑不是他所想要的，甚至他有一種對方是在搪塞的錯覺。想了想，為了復仇，黃裳覺得自己必須得提出來，否則的話他沒有機會。

　　心念如此，很快，黃裳便道出了心中的迷惑。

　　「軍隊？」

　　「呃……」

　　岳緣回過頭，看著黃裳，迎著對方的目光心中卻是在暗暗思索，黃裳的仇人確切的算得上是方臘一行人，但在最後的結果還真的算是用了朝廷軍隊的力量。

　　甚至，連梁山的好漢都被招安去與方臘等人對碰。

　　若真是將仇恨灑在整個明教上，無疑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不說連根拔起，但也能夠讓明教元氣大傷。

　　但是在岳緣的本意裡，卻不是如此。

　　岳緣只是想要藉助其他的方式洗滌黃裳心中的戾氣，而使得對方有一個還算不錯的未來。至少不會發生那種發狂，或者孤寂的走向盡頭的事情。

　　「不是」

　　「你以為我讓你參加科舉是放棄復仇，是推辭嗎？」

　　看著黃裳那倔強的眼神，岳緣算是知道了對方的心思。想想也是，若是不明白的話，換誰來也會如此想法。

　　聽著岳緣的話，黃裳沒有避開岳緣的眼神，而是點了點頭。

　　「錯」

　　伸出食指搖了搖，岳緣直接點破了黃裳的猜測，道：「我之所以不直接教你不是我不會，而是因為你現在的心態」

　　「若是我現在教你，那麼我想過不了太久的時間，只怕到時出手殺你的人會有我」

　　岳緣這裡自是有那幾乎可以不去顧忌資質的武學，那便是北冥神功，但這門武功若是落在眼下的黃裳手上，無疑只會發生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將一門道家武學徹底的發展成魔門武學。

　　資質不足的黃裳一旦心切復仇，那麼他便會以江湖中其他人的功力為養料，唯有這樣才能將他堆到有能力報仇的時候。但是在那個時候，只怕是岳緣也會出手解決對方了。

　　因為他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或許岳緣的本心不想，但是眼下這個狀態的道公子卻是未必了。

　　聞言。

　　黃裳的瞳孔不由的縮了縮，但是安靜了半晌，他卻是回答道：「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若真是到時自己到了那種境地，恩人出手也是理所當然」

　　言語中卻是對那種狀態和結果沒有在意絲毫，一個迂腐的書生卻是到了眼下這種地步，無疑轉變的太過徹底。

　　「……」

　　看著黃裳那認真的模樣，岳緣不由的嘆了一聲，道：「你還是去科舉趕考吧！因為在那裡，據我所知有著一套武學，甚為合適你」

　　「嗯？」

　　在一邊划著船，同時聽著談話的侍女不由的出聲道：「難不成是太祖長拳？」

　　這話一出口，頓時船上整個氣氛變得尷尬了。

　　瞪了對方一眼，岳緣在心底琢磨著獨孤鳳這選擇侍女到底是以什麼為標準？要知道衛貞貞雖說不是很聰明，但絕對沒有面前這個小丫頭這般的逗。

　　所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她。

　　這句話讓黃裳的臉色也顯得頗為怪異。太祖長拳，黃裳可是同樣聽說過，哪怕他並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知道當朝太祖是靠著什麼打天下。若是這拳法，黃裳著實不自信。

　　捂著額頭嘆息了一聲，岳緣這才解釋道：「不是這個」

　　「據我所知，在趙氏皇宮裡有著一套藏書，裡面包含武學哲理，你想要報仇，這套藏書應該能夠幫你！裡面，有你一切想要的」

　　藏書？

　　皇家是有不少藏書，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但在藏書中有著絕世武功，這份話倒是讓侍女和黃裳兩人都不由的訝異，可算是首次聽說。

　　難不成是皇室的武功？

　　小侍女眨巴著眼睛，在心裡猜測著。

　　半晌。

　　黃裳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猜測，道：「什麼藏書？」

　　「純陽道藏」

　　四個字，一個辭彙。

　　在黃裳和小侍女的眼中，面前之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氣質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恍若白雲飄渺，雲中之仙。就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一個身穿錦衣的貴公子，而是一個道士。

　　純陽道藏！

　　嘴上重新呢喃著重複了一遍，黃裳瞪大了眼睛，道：「這書我知道」

　　「噢？」

　　小侍女的眼神落在黃裳的身上，儘是疑問。

　　她雖說成為了獨孤鳳的侍女，但是讀書並不多，許多的東西並不知道。

　　「純陽道藏」

　　「這藏書的來歷已久，據聞是唐朝時期道家純陽派至高典籍之一。」

　　「在經歷戰亂後，這份藏書便四散了開來，其中一部分流入了皇室收藏！而且歷朝歷代的皇室都有收藏這道藏，再加上本朝官家也是信仰道家，所以在皇室中有收藏這純陽道藏，並不意外」

　　黃裳說到這裡，臉上又流露出了迷惑，望著岳緣，很是訝異對方為什麼知道道藏裡有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過在仔細一琢磨，歷朝歷代的皇室都有收藏道藏，倒也從另外一方面告訴了人這純陽道藏並不簡單。否則的話，每個皇室都收藏這份道藏，不管是其朝代的長短，都做這樣的事情，無疑讓人覺得詫異。

　　若是習慣了倒也不會在意，但是被人這麼一提起，黃裳也發現了其中的怪異之處。

　　只是對方怎麼知道？

　　心中迷惑，但是黃裳卻很識相的沒有詢問出來。

　　感受著對方的眼神，岳緣知道對方心中那潛藏著的疑惑，什麼也沒有說，而是轉過身，雙手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坎肩，迎著那水汽不由的咳嗽了兩聲。

　　我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

　　道藏，乃是我下令編撰的！

　　一個門派什麼最重要？

　　自是傳承。

　　而一個宗教門派呢？

　　同樣也是如此。

　　在華山純陽建立後，岳緣當初便有了編立屬於純陽的道藏，因為那不僅是在道家那數個分支中取得優勢地位，更是純陽的傳承。剛開始只有那個心思，只不過當時更多的還是在與佛魔爭鬥，幫助自己的徒弟取得優勢。

　　故而那只是一個存在腦海的念頭。

　　但在寇仲取得最終優勢，使得事情大局基本上定下來後，再加上自己本身在華山療傷修養的時候，這個時候岳緣便下達了編撰道藏的命令，以純陽掌教的身份。

　　不僅是結合了以往的道家知識理論，岳緣更是將自身的武道知識一股腦兒的也編入了其中。

　　以長生訣為根基，以自身其他的修為知識為骨架，在結合兩個徒弟寇仲和徐子陵的理解知識，加上其他道士的理解，譬如袁天罡等人的智慧，結合了無數前人後輩的智慧將其編撰起來。

　　最後這份龐大的書籍則是被命名為——道藏。

　　但在岳緣的心裡，這書則是該叫純陽道藏。

　　這道藏不僅是純陽派的文化底蘊，卻也是純陽派的武道傳承所在。

　　可以說在當時能夠知曉道藏重要性的並不多，只有高層的幾人，其中寇仲和徐子陵自是知道，袁天罡也知曉。而為了遮掩道藏的重要性，寇仲和徐子陵也有自己的辦法。

　　那便是將自己所學的武功再度結合成一本秘籍，還有其他的一些武功秘籍以作濫竽充數，防止外人的窺視。

　　當然。

　　這個事情岳緣雖說知曉，但是他在當時主要的精力還是在編撰中，並沒有去在意。

　　所以在經歷了這麼一番安排後，在外人的眼中純陽的武功是武功，是那些表現在明面上的秘籍，而不是那份道藏。甚至，在寇仲成為皇帝不少年後，為了做其他的準備，他以皇室的名義開始進行了藏書。

　　這事情自是岳緣離開之後發生的了。

　　岳緣雖說不清楚這以後的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皇室藏書卻仍然讓人知道。尤其是大宋的皇帝，從某方面來說卻也是道家信徒，有著道藏並不讓人意外。

　　再結合曾經的故事，肯定眼下的皇室有著純陽道藏自是不費力氣。

　　讓黃裳科舉進入朝廷，重新合編道藏自然是讓他體會其中的東西，一來是壓下那份戾氣，二來則是岳緣想要看看對方最後從道藏裡得到的將會是什麼？

　　是自己寫入其中的長生訣？

　　還是自己分散寫入其中大概的九陰真經？

　　若是再度得到的還是九陰真經的話……右手食指微曲拖著下巴，岳緣有些出神的看著那水面，心中若有所思。

　　那這九陰真經究竟是自己的，還是黃裳的呢？

　　我的穿越問題……

　　自己究竟是忘了哪裡，隱隱的岳緣知道自己距離這一份真相已經不遠了，尤其是在這個世界看到了獨孤鳳的時候，尤其是小丫頭亦隨著自己從驚雁宮走出的時候。

　　為她們而來？

　　還是有著其他的什麼……

　　真相，也許已經不遠了。

　　右手遙遙伸出，左手拉著坎肩，岳緣似乎是想要抓破面前的什麼東西，只可惜現在一手抓去，感受到的只是那有些濕潤的空氣。

卷五   天龍   029章   明教

　　蹦！

　　彎刀崩碎，化為漫天碎片。

　　隨後無數的碎片似乎受到了莫名引力的激蕩，那飄飛在四周的碎片頓時如射出去的利箭，呼嘯聲中將四周衝來的其他明教弟子全部打倒在地。鮮血，疼痛，嘶喊，在這一刻徹底的回蕩在了這座小鎮。

　　白衣男子面色猙獰，一雙手臂上肌肉糾纏，汗水鮮血混合成了一片。

　　瞪大的眼睛中儘是無邊的殺意。

　　可惜這殺意，這憤怒卻是絲毫無法影響他現在的局面，救不了他，幫不了他。

　　巨大的力道繼續壓下。

　　手中緊緊的握著還殘存的刀柄，龐大的力道從眼前這柄粗糙的巨劍上傳來，無鋒的劍刃落在肩膀上，壓的他整個身子骨都嘎吱作響。隱隱的，他甚至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骨頭上面都已經被這股巨大的力道給壓出了縫隙，壓出了痕。

　　這個女人！

　　怎麼能這樣強！

　　瞪大著眼睛，盯著面前這個笑容滿面的女人，白衣男子額頭青筋暴露，不由揚天一聲怒吼，只聽砰的一聲響，腳下石板碎裂，雙膝一軟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在那裡砸出了兩個小坑。

　　推金山倒玉柱。

　　終究白衣男子抵不住這股力道，一直堅硬的膝蓋，一直硬著的骨頭終究是抵不了巨劍上的力量，被強行壓跪在地。

　　哼！

　　一聲悶哼聲自口中發出，抬著頭，白衣男子死死的咬著牙，任憑嘴角的鮮血橫流，怒視著對方。他要讓對方知道無論面對何種情況，都要讓對方感受到那聖火的燃燒。

　　「有骨氣」

　　「可惜你終究抵不住我的劍」

　　獨孤鳳如同一個大魔頭一般的笑望著被自己手中玄鐵巨劍生生的壓下來白衣男子，問道：「告訴我，你們明教的教主或者聖女是誰？她又在哪裡？」

　　「……」

　　白衣男子怒視獨孤鳳，卻沒有絲毫開口的打算。面前女子如此美麗，卻又是如此兇惡，遠遠比不上聖女大人，更不用說教主大人了，聖女與教主一心為天下，卻哪裡是面前這個淺顯女子所能比的？

　　心中憤怒的同時，白衣男子不由開口，直接一口帶血的口水吐向了對方。

　　即便是獨孤鳳美若天仙，但在白衣男子的眼中也只是異教徒，紅粉骷髏一般。

　　側頭。

　　避開了對方的口水，但是獨孤鳳的面色卻不好看了。

　　這一生，她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向朝她吐口水的，哪怕是當初張狂如道公子也沒有這般囂張。眼神一凝，手中玄鐵巨劍力道加大，外界清晰可聞的嘎吱聲音從白衣男子體內爆出，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對方壓的低下了頭，壓彎了腰。

　　該死！

　　心中怒吼了一聲，但是白衣男子憑藉一腔血氣如何能抵抗，只能眼睜睜的被這玄鐵巨劍的力量給壓到了下來，最終整個人幾乎匍匐在地，連腦袋也貼在了地上。

　　「回答我的問題」

　　居高臨下，手中的玄鐵巨劍仍然是不放鬆力道，壓的下面的人喘不過氣來。獨孤鳳的臉色冷若冰霜，冷的就像是背後那未出鞘的長劍。

　　「呵」

　　「呵呵」

　　「我方臘豈會做這種叛教之事？妳，太小瞧於人了」

　　話語落下，這名為方臘的男子就那麼側臉貼著地面，一邊笑著一邊吐著血沫，同時半張臉上浮現了一種聖潔與狂熱之色，呢喃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聽著這話，獨孤鳳的面色變得有些沉了，昂著頭，掃了一眼那受傷在地仍然是隨著這方臘的聲音一起念叨經文的眾明教弟子的做法，獨孤鳳便感覺這些人瘋了。

　　比之當初的佛道魔三教的弟子更加的恐怖，更加的煽動人心。

　　「瘋了」

　　最終，獨孤鳳只能這麼感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四周的這些明教弟子，還是其他人。

　　瘋狂！

　　正直！

　　英勇！

　　卻又渾身帶有魔性！

　　這便是獨孤鳳眼中的明教。

　　矛盾而又複雜，卻又簡單統一。

　　你說它是好的，但它在某些時候卻又是壞的，你說它是壞的，但它又是好的。面前的明教就是這麼複雜，就好像一個精神分裂的人，曾經獨孤鳳沒有接觸什麼，雖說知道些情況，但更多的也不過是從歷史上了解，可眼下確實真正的親身接觸。

　　正在這時。

　　就在獨孤鳳有些發呆的時候，一個輕斥聲傳來。

　　伴隨著的是銳利的呼嘯聲。

　　「放開方師兄」

　　來人是一個同樣身穿白衣火焰圖式衣服的女子，帶著數個明教弟子，在見到面前場景后，出口警告的同時，卻也同時出手了。直接拿出了一份只有軍隊中才有的弩箭，對著獨孤鳳就是一箭。

　　箭出，帶著呼嘯聲。

　　甚至。

　　在這短短的距離裡，箭雨聲音的速度相當。

　　聽到聲音的時候，弩箭已經來到了獨孤鳳的眼前不遠處。

　　「嗯！！」

　　一聲斥聲，獨孤鳳手中壓下的玄鐵巨劍沒有絲毫拿開的動作，人只是微微側身，將後背上的長劍露在了其他人的面前。頓時那箭支似巧合一般的直接撞在了劍鞘上，發出叮的一聲清脆聲響，隨後墜落下來。

　　空下來的左手前伸，素指輕彈，直接點在了箭支的尾部。

　　頓時——

　　墜落下來的箭支如同再度被發射出去，甚至比來之的速度更加的駭人，直射來人。

　　一聲悶哼響起。

　　手中的弩箭墜地，白衣女子左手死死的捂著右手，上面弩箭箭支橫貫其中，卻是在眨眼睛被獨孤鳳廢了右手。但即便如此，女子也不過是捂了下手腕后，左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彎刀。

　　「師妹」

　　見此情景的方臘終於不再念經文，而是滿臉擔憂的呼喊道：「小心，不要硬來，你們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唯有聖女大人和教主大人才能制服對方」

　　制服？

　　哈哈哈！

　　獨孤鳳聽了這話，臉上卻是爬上了笑容，說實話眼下的她還真的想見識見識對方的劍法了。以往是不大合適，但眼下卻沒有了這份顧忌。

　　「姑娘，轉告你們的教主或者那什麼聖女，告訴她，我在這裡等她！否則的話……」

　　說完，手中玄鐵巨劍終於從方臘的身上拿了起來，舞了一個不怎麼好看的劍花，帶起陣陣勁風，隨後雙手握住劍柄，玄鐵巨劍直接朝下面躺在地上的方臘身上插了下去。

　　「啊」

　　女子驚呼中，只見那巨劍擦著方臘的鼻樑直接而下，半個劍身沒入了地中。

　　甚至，躺在下面的方臘能夠清晰的嗅到這巨劍劍身上的鐵味。

　　「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迎著獨孤鳳的目光，女子只能咬咬牙，顯然對方將自己這方不少的人全部作為了人質，為了不讓對方動手，她只能認命離開。對方的武功太強，能夠媲美的唯有聖女和教主大人了。

　　而眼下教主不在，那麼只能尋求聖女大人了。

　　心中念及，白衣女子便帶著其他幾人離開了，在離開之前，還用一種憤憤的眼神瞅了獨孤鳳一眼。

　　目送對方離開，獨孤鳳心中卻是越發的期待了。

　　聖女！

　　教主！

　　來了兩個人？

　　但在期待的同時，更多的卻是猜測。

　　遠處的角落裡，兩個髒兮兮的乞丐幾乎嚇的縮成一團，兩人躲在角落裡恨不得自己是隱形的，不存在的。先前那金色錦衣女人動手時候的霸道，著實將兩個丐幫弟子給嚇了個夠嗆。

　　……

　　姑蘇城。

　　離開了燕子塢，岳緣對於段譽在那裡的事情會如何，已經沒有在意。

　　不管他與同樣在那裡的鳩摩智這個從某種含義上是師兄弟的二人發生什麼樣的故事，又或者是段譽為了他的神仙姐姐還是什麼的岳緣都沒有去在意理會的意思。

　　畢竟，途中岳緣已經提過幫助，但對方為了女人而拒絕，至於後面發生什麼岳緣不再去想。

　　事有輕重緩急，明顯眼下對岳緣來說，明教的事情更加的重要。

　　這一路回到姑蘇城，倒是也算是有著收穫。

　　那便是黃裳接受了岳緣的提議。

　　科舉趕考。

　　既然對方能夠肯定道藏中有著他能夠復仇的力量，現在已經為了力量而急眼的黃裳只能去選擇。而且他也看出來了，如果自己不應下，岳緣也不會告訴自己其他的辦法。

　　思來想去，這是唯一的辦法。

　　沒有辦法下，黃裳也只能這般選擇。再說恰巧的是黃裳在之前也參加過考試，在家鄉還取得了不錯的名次，去參加秋試完全有資格。

　　不過岳緣倒也沒有就這麼將黃裳丟棄，讓他自個兒去趕考，未免去東京的中途發生意外，岳緣順手將獨孤鳳的侍女當自己的人給指使了，若是貞貞的話岳緣還會捨不得，但是別人的，就沒有這個感受。

　　在岳緣的安排下，小侍女只能再度陪同黃裳去東京趕考。

　　對於這個安排，小侍女無奈至極，卻也只能應下來。

　　在藏劍山莊的日子，小侍女已經看出自家莊主與岳公子的關係頗為複雜。

　　雙方在姑蘇城分別，黃裳和小侍女兩人一行趕往東京，而岳緣則是帶著小丫頭朝另外的一個地方而去，那裡正是印象中未來方臘起義的根據地的所在。

　　或許，在那裡能尋到獨孤鳳和明教。

卷五   天龍   030章   路遇
　　
　　數天後。
　　
　　沿江靠岸。
　　
　　一行人緩緩踏步而行。
　　
　　正是丐幫幫主喬峰和南慕容慕容復一行人。
　　
　　幾人沿著江水踏步而行，一邊走著看著那壯闊的風景，一邊就最近發生的事情進行著探討。
　　
　　先前一會，已經確定了慕容復不是兇手。
　　
　　一來是對方的功力不夠，二來是對方的時間不夠。在極短的時間裡不可能是在南北之間那麼遠的距離里進行來迴流竄。
　　
　　否則的話，以喬峰的性子定然斃南慕容於掌下。
　　
　　一番交流下，喬峰倒也覺得慕容復這人還算不錯，雖說沒有讓人那種一見傾心的想要成為好兄弟的魅力，倒也不負他南慕容的稱號。只是喬峰哪裡知道，慕容復之所以變得安穩不少，乃是經歷了一場慘敗。
　　
　　那場慘敗讓他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強，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原本有些輕狂的性子頓時得到了打壓和收斂，在遇見讓人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的人，尤其是一個女人的時候，慕容復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或許在旁人看來自己乃是武學天才，有著繼承慕容家的能耐。
　　
　　但是——
　　
　　那一戰讓他認清了一些東西。
　　
　　那便自己未必會有那麼強，有可能是他人的隨意讚歎而已。如說對方是一個男人，慕容復或者會心中妒忌，甚至心生魔障，但對方是一個女人的時候，而且還是一個漂亮女人的時候，這份心態從根本上發生了變化。
　　
　　對方的諷刺，甚至讓他無法可說。
　　
　　「有人冒充你慕容家，想要禍亂江湖！江湖人都認為慕容兄逃不了干係。」
　　
　　「不知慕容兄有何推測？」
　　
　　喬峰想要問的是慕容復有沒有懷疑的對象，他即便是丐幫幫主。對天下武學卻也是只知滄海一栗。若真正的論起來，單單對武學的了解和掌握，喬峰還真的比不上慕容復。
　　
　　不過打起來，慕容復則不是喬峰的對手了。
　　
　　哪怕是喬峰不知道慕容復的斗轉星移的根底。而且慕容復甚至知道一些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招式。因為單單就武學理解上來說。慕容復並不是很出色。
　　
　　他，甚至比不上他的表妹王語嫣。
　　
　　有時候並不是知道的多你就厲害。
　　
　　喬峰之所以這樣問。是知道這江湖上明了斗轉星移的都是慕容家族的人，雖說他也對死於自己絕招下的那些人感到憤慨，對兇手的身份猜測，但不管怎樣斗轉星移這門絕學是排在第617章得來的消息。在岳緣的背後，則是趴著的小丫頭，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家的師傅用手指在信紙上點著，半晌，岳緣微眯的眼睛猛地睜開，道：「東京！」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極有可能對方傳教，徑直選擇了最難的地方。
　　
　　岳緣雖說現在對明教的根底並不完全清楚，但也猜到了明教此刻的去處。若是岳緣知道明教的前身便是曾經的大明尊教，便會知曉對方在首都傳教那是有著前科的。
　　
　　有超過五成把握的猜測，已經足夠讓人去查看一番。
　　
　　下了決定後，岳緣便離開了丐幫的據點，再度帶著小丫頭北上，而當岳緣到了開封的時候，卻是在城中陰差陽錯的認識了一個人。
　　
　　悅來客棧。
　　
　　三樓雅間。
　　
　　端坐在面前的是一個蓄有長鬚的中年錦衣男子，面容俊朗柔雅，卻有著一種莫名的內斂低沉，更有一種優雅，哀而不傷的氣質，讓人不得不讚歎好一個文藝青年。而他有一個讓人如雷貫耳的名字——蔡京。
　　
　　同時。
　　
　　被岳緣推動著進京趕考的黃裳，卻也遇見了一個可以結伴同行的人。
　　
　　兩人因同一路而結伴而行。
　　
　　至於小侍女則是在見到有人結伴後，便已經於中途離開，她另有要事。
　　
　　彼此的認識，頗有趣味。
　　
　　是因為大家彼此都有一個讓外人覺得趣味的名字。
　　
　　黃裳，自是因為名字諧音皇上。
　　
　　而同行之人同有一個讓人趣味的名字，這讓一直陷入仇恨而心緒不得息的黃裳有了打交道的心思。
　　
　　對方有著武侯的姓，卻也有一個讓人嘀笑皆非的名。
　　
　　小花。
　　
　　這便是對方的名。

卷五   天龍   031章   奸臣
　　
　　開封。
　　
　　悅來客棧。
　　
　　三樓。
　　
　　雅間。
　　
　　目光微微下移，目光在面前的這個有著溫潤魅力的中年男子身上停留了半晌，岳緣的視線這才收回，重新放在了面前。那帶有一身文藝氣質的中年男子有著一個讓岳緣訝異的名字。
　　
　　蔡京。
　　
　　就是那個在宋史上有著奸臣之首之稱的男人。
　　
　　要知道眼下的蔡京可是任權之於開封府，若是讓人知道他以後會落得如此形容，只怕在這份職業上的前幾任中最為著名的包拯恐怕有著從墳墓裡爬出來將其鍘死的衝動。
　　
　　若是一般人知道這樣的消息，只怕會一不做二不休將面前的人殺掉，以為國為民除害。
　　
　　但是岳緣不會。
　　
　　一來是他本身的出身讓他知道的足夠多，二來是自身的經歷讓岳緣站的足夠高。他看到的東西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所看到的，百姓多愚眛，哪怕是在後世徹底開放知識後，每個人的看法亦是不同。
　　
　　歸根結底，利益而已。
　　
　　對百姓來說，清官好官便是保障了百姓利益的人。但有的時候，輿論人心無疑是可以控制的。
　　
　　蔡京或許是奸臣，但要知道在他之前還有一個被稱之為亂臣賊子的人。
　　
　　那便是擅動祖宗之法的王安石。
　　
　　而事實上蔡京確是堅持王安石變法的人，並且一直堅持下去的人。
　　
　　要知道，自古以來變法之人在當時都是權臣，而且幾乎都沒有好下場。
　　
　　「好字！」
　　
　　比起岳緣的打量，蔡京則是整個人用一種興趣盎然的態度正聚精會神的品著面前那擺在桌子上的書法，上面的字正是岳緣所寫。
　　
　　之所以寫這字，是因為在昨晚意外的動筆了，算是給自己的小徒弟小丫頭的禮物。
　　
　　畢竟。
　　
　　岳緣除了教導小丫頭武功，為人處世之外。還有讀書識字。
　　
　　總不能將未來的教主給教導成一個文盲。
　　
　　此次在開封的時候，岳緣帶著小丫頭專門去了一趟開封最為出名的書齋準備購買一些準備東西，而就在那裡岳緣遇見了這個以後名聞天下的大奸臣蔡京。當然，在剛開始自是不清楚，吸引對方注意力的不過是自己的書法。
　　
　　當一個人的武功層次到達了一定境界後，他的其他方面同樣會得到提升。所謂一法通萬法通便是這個意思。
　　
　　再加上岳緣本身的書畫就不差，只是極少表現而已。
　　
　　結合本身的精神與武功境界，在岳緣的字中自然是有著自己的印記。而當他的字落入了一個同樣好字的人眼中的時候，那種吸引力無疑是十分的巨大。
　　
　　就這樣，兩人在書齋認識了。
　　
　　今天不過是蔡京在處理完了公務後。專門抽空尋了城市裡的悅來客棧，以招待岳緣。
　　
　　一聲感嘆從嘴中發出。
　　
　　在書法上蔡京有著極為自負的心態，他的字已經到了一個瓶頸，只要能夠突破，融會貫通的話，那麼他蔡京的字將在這個時代冠絕一時，無人能出其右。
　　
　　久久追尋未得突破，讓蔡京在面前這華髮貴公子的身上見到了突破口。
　　
　　「道而無為，卻又在其中有一種讓人忍不住著迷的魔性！」
　　
　　纖長的手指在面前的宣紙上黑字上劃過。蔡京的雙眼閃爍著奪目的色彩，不由的感嘆，道：「好矛盾的字，好詭異的字！」
　　
　　閉上眼。
　　
　　他甚至能夠從這幾個字中感受到刺人面目。殺氣騰騰的金戈鐵馬，卻又能夠發現那種瀟灑隨意而為，就若遊盪紅塵的得道高人，而在這其中隱藏的最深的卻是一種詭異的吸引力。
　　
　　蔡京將其稱之為魔性。
　　
　　一般的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蔡京何人？
　　
　　他在書法上的造詣，就堪比岳緣在武道上的造詣。眼下，他只缺一個突破口。便能自己突飛猛進，說穿了不過是功力不夠，而不是眼界不夠。就如同現在的岳緣因為身體的緣故發揮不了太多的力量，但這並不是說他的眼界不行。
　　
　　兩者雖說隔得太遠，但道理卻是相通的。
　　
　　從頭到尾，岳緣本身的字極少讓外人看見，可以說見字見的最多的或許只怕是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其他的人基本上難得一見，甚至都不知道岳緣在書法還算過得去。
　　
　　在大唐時期，岳緣不在外人面前寫字，是因為武道高手實在是太多，他們能從字中的精氣神見到人之深淺，以窺自身武學之妙。或許，對方不會去學自己的武功，但終究是泄露了一些東西，讓在當時面臨無數敵人的岳緣少了一份底牌。
　　
　　「嗯！」
　　
　　一聲沉吟，在心中蔡京已經開始琢磨著自己該如何吸收眼前字體的優點來，「我當取其中什麼？」
　　
　　是媚？
　　
　　他已有。
　　
　　豪健？
　　
　　他也有。
　　
　　那麼面前的這份字最讓蔡京在意的還是那份被他自己稱之為魔性的吸引力，也許他該取這份特點。想到這裡，蔡京不由的摸了下下巴上蓄著的鬍鬚，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岳公子的字中精氣神，世所罕見，讓蔡某佩服！」
　　
　　蔡京不明白武學，但他能夠純以書法看出一個人的深淺，卻也不簡單。抬起頭，面上帶有欣喜之色，顯然是他在這幅字上有著自己的收穫。
　　
　　「呵呵！」
　　
　　「過獎了！」
　　
　　笑著搖搖頭，對於自己的字岳緣自是知道深淺，能夠吸引一代書法大家的注意力的只不過是其中的精氣神，是自己的武道境界。
　　
　　當看著蔡京將這幅字小心仔細的收好，交給了身後的僕人後，這才轉移了話題，詢問道：「岳公子在昨天的意思是有事需要詢問蔡某，不知是何事需要幫忙？」
　　
　　「是的！」
　　
　　見蔡京如此說，岳緣也點了點頭，江湖的力量是江湖的力量，但在某些時候江湖的力量壓根兒還是比不上朝堂的力量。可以說。在宋朝，號稱最為繁華的一朝，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無疑是一個極為諷刺的事情。
　　
　　相反，不是江湖中的人會有更好的收穫。
　　
　　岳緣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問題，然後等待著結果。
　　
　　「明教？」
　　
　　聽聞了形容後，蔡京這才迷惑的問道：「是波斯拜火教吧？」
　　
　　明教乃是江湖名稱，而拜火教則是官方稱呼。
　　
　　「不錯，正是這拜火教！」
　　
　　「我想知道這拜火教在開封的情況！」
　　
　　丐幫雖說是天下第一大幫，但正因為他的這個身份，雖說能夠發現明教的影子。但是丐幫弟子終究會被明教防備，正因為他們現在多了一個名聞江湖的幫主。
　　
　　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喜歡拔刀相助，仗義為俠的幫主。
　　
　　反倒是官府不會被明教戒備。
　　
　　傳教，起義之類的。
　　
　　官府無疑是第一個對象。
　　
　　當岳緣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好像是原本如此，沒有絲毫的尷尬和意外，更讓跟在蔡京身邊的僕人愕然的是蔡京也沒有在意，好似面前之人不是認識了兩天的人，而是他的上司。
　　
　　在外人看來奇怪。但在兩個當事人之間卻是正常。
　　
　　「有！」
　　
　　「他們在我這裡做過記載！」
　　
　　沉思了半晌，在腦海裡回憶了下，這便說了出來，不過在這話出口後。蔡京則是沉默了一下，問道：「岳公子，是江湖人？」
　　
　　「我算的上是江湖人。」
　　
　　岳緣聞言遲疑了下，說道。
　　
　　蔡京的視線在對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這應該是江湖的事吧？拜火教暫時是沒問題的」在他以往的觀察中，這明教自是比不上佛道勢大，但在傳教上能夠讓治下百姓安穩。一些小小的問題他蔡京並不在意，或者說他故意忽略了。
　　
　　頓了一下，蔡京用一種奇特的語氣說道：「相反，城裡的乞丐那才是需要讓人在意的！」
　　
　　「……」
　　
　　沒有出聲，岳緣抬頭看著對方，看著面前這個中年男子蹙眉說道：「我不了解那江湖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堂堂大宋那第一大幫派是丐幫，無疑是需要得到解決的！」
　　
　　作為江湖人或許不在意，但作為一個官員，一個有著追求的官員，那麼看法就不同了。
　　
　　試想——
　　
　　這江湖中最大的幫派乃是丐幫，這讓那些立志治國救民安邦的人如何去想？
　　
　　一個丐幫在江湖上，在邊疆上發揮的作用越大，無疑是對高層最大的打臉。而他蔡京則是有著遠大理想的人，治下國泰民安便是最大的好處。在他的眼中，乞丐的問題無疑是首先需要解決的。
　　
　　就在岳緣與蔡京就丐幫和明教的問題進行討論的時候，身為被探討的當事人之一，則是出現了變化。
　　
　　一處河灘。
　　
　　一汪秋水。
　　
　　當然，還有一座絕壁陡峭之山。
　　
　　在這山下，獨孤鳳站在一塊巨石上，抬頭仰望著這座絕壁。
　　
　　這裡，便是明教眼下的據點。
　　
　　她所要見的人，就在這絕壁之上。
　　
　　在她的腳下，則是已經受傷了的方臘等一眾明教弟子。此時此刻，這群弟子正用一種虔誠的目光瞅著面前的這座山。在這絕壁之上，便是聖女與教主的所在之處。
　　
　　忽然——
　　
　　一身嗚咽幽怨的簫聲自山頂傳來，似乎是從天上傳出。
　　
　　緊接著是一陣嘎吱鐵鏈聲響起。
　　
　　抬頭望去，獨孤鳳便見那隱隱的白霧中，一個物體正隨著那鐵鏈摩擦聲中緩緩下墜。
　　
　　一陣秋風拂過。
　　
　　盪開了那瀰漫在半空的白霧，也露出了那隱在其中的人。
　　
　　一襲白衣白紗。
　　
　　輕紗飛舞中，人若天仙降世。
　　
　　雙眼微眯，獨孤鳳笑了。

卷五   天龍   032章   無情的人（上）
　　
　　人之關係，貴在心。
　　
　　尤其是江湖中人，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更是感受一個眼緣。
　　
　　我看你入眼，那麼你便是我的朋友。
　　
　　我覺得你不入眼，那麼我便要砍你。
　　
　　關於明教的另外一個當事仇人——
　　
　　黃裳雖說之前乃是書生，並不是江湖人，但在這段時間跟著岳緣等人混跡了一段時間後，結合自身的經歷，卻也有了一份江湖人的心態。正因為當初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讓他真正的知道了自己的短處。
　　
　　本是孤寂一人，獨自踏上復仇之路。黃裳也認為自己這般安靜孤單下去，但是卻沒有料到人在中途的時候會遇見一個趣味的人，讓他那顆已經被仇恨淹沒的心有了其他的跳動方式。
　　
　　黃裳不知道那個救了自己的錦衣女人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岳緣是去做什麼去了。有猜測，卻是不願意去想。
　　
　　他的目標很大，卻也很小。
　　
　　復仇而已。
　　
　　一路北上東京，在短短的幾天的交流中，同行的諸葛小花已經瞧出了身邊這個結伴同行之人的心態。是一種詭異，邪異的嗜血狀態。很難想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會有這樣的心態存在。
　　
　　不難猜測，定是遇到了慘事。
　　
　　作為初遇的同行人，諸葛小花倒是並沒有去問這個，畢竟外人的詢問無疑是在對方的傷口上再度撒鹽。
　　
　　不過在幾天的時間裡，兩人倒是知道了彼此的意向。
　　
　　譬如說黃裳是準備參加科舉，走文試的路子。
　　
　　而他諸葛小花則是準備走武舉的路子。
　　
　　就拿他手上背後隨身而攜帶的那一桿銀槍，便是最好的例子。至少在黃裳的心中，面前的這位穿著白色長袍，黑色的邊子自領部一直鑲到腹部。態度沉穩，卻又隨意。
　　
　　要知道本朝武舉可不比以前，現在的武舉可同樣是需要文試的。
　　
　　文韜武略不說。至少兵法之類的一方面需要有足夠的體會，至少你也要能夠紙上談兵。
　　
　　黃裳不知道這個同行的諸葛小花武功究竟有多厲害，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是有著一種羨慕。若是他的資質本身就足夠，卻哪裡需要去參加科舉，以從道藏上尋得機會。
　　
　　一路北上，同行的兩人見到的是大宋的繁華，卻也見到了凄苦的地方。
　　
　　這不——
　　
　　在兩人的身邊，一行幾個乞丐拄著竹棒子敲敲打打的從道路的邊上走過去。與一般所見的乞丐不同，這些乞丐不僅沒有悲苦之色，反而是興緻昂揚。只差沒有昂首挺胸的走過去了。
　　
　　「……」
　　
　　黃裳瞧得目瞪口呆，雖說他經歷了追殺，但他最多的接觸也不過是明教教眾，在以往平常的時候以身為書生的那種矜持性子哪裡會近距離接觸乞丐，而且還是這種與眾不同的乞丐。
　　
　　即便是這段時間的經歷，已經算是讓黃裳算的上是一個半個江湖人。
　　
　　可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側目愕然。
　　
　　「丐幫！」
　　
　　「天下第一大幫！」
　　
　　反倒是諸葛小花沒有黃裳這般的意外，畢竟黃裳的出身不同，眼界卻也不同。比較起乞丐的不同。諸葛小花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在天下間號稱第一大幫的弟子。
　　
　　「丐幫？」
　　
　　詫異的側著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諸葛小花，黃裳不由的有些好笑，道：「天下第一大幫？諷刺！」
　　
　　不過緊接著在聽了諸葛小花對丐幫簡短的介紹後。卻也讓黃裳對丐幫不由的刮目相看。至少在他的腦海中，比明教實在是好過太多。一群乞丐都能有如此英雄氣概，這讓明教如何自處？
　　
　　結合原本的仇恨，這讓黃裳對明教越發的厭惡了。
　　
　　經過了短短時間裡的交往。諸葛小花倒也明白黃裳嘴中諷刺的含義。或許在江湖上不覺得如何，但若是站在另外一個高度上來看，這無疑太過諷刺。
　　
　　是對朝堂上的那些高官。是對大宋官家最大的諷刺。
　　
　　他想要參加武舉，本來就沒有將自己徹底的放在這個江湖，而是想超脫江湖，步入朝堂。
　　
　　這一路來，諸葛小花也不是沒有想過側面勸導黃裳，對方那渾身上下四溢的殺意恨意糾纏在一起，已經形成了一種詭邪之氣。可惜的是黃裳才經歷災難不久，卻哪裡能夠聽的進？
　　
　　即便是被其視為恩人的岳緣也無法勸導，也只能選擇一種迂迴的方式讓黃裳修道藏尋求復仇的力量的同時，以驅散那滿心的戾氣。
　　
　　一番努力無果，相反還差點讓兩人剛剛認識的人差點反目，諸葛小花便知道要消磨對方心中的戾氣，這是一件需要長時間去做的事情。他眼下最為擔心的還是黃裳在這股仇恨中是否會迷失。
　　
　　這樣下去不僅是對心的折磨，更是對整個人的折磨。
　　
　　「哎！」
　　
　　心中隱隱一嘆，諸葛小花能夠感覺到對方乃是一個高傲之人，復仇之戰是決不允許假他人之手的。否則的話，在這兩天的接觸中，大概的猜測到了一些事情的諸葛小花定會拿著背上銀槍親自替這個一見如故的朋友報仇雪恨。
　　
　　只是高傲如黃裳，已經為了仇恨丟棄了自己尊嚴一次，卻是再也不允許自己再度跪謝一次。
　　
　　事不過三。
　　
　　這便是黃裳的心態。
　　
　　即便是他能夠理解諸葛小花的心思，但也會拒絕這份幫助。
　　
　　兩人行行走走，離東京的距離是越來越近。
　　
　　在兩天後，兩人經過一處小鎮的時候，卻是遇見了一個惡人。
　　
　　一個抓嬰兒的女惡人。
　　
　　對方的武功不差，而兩人更是與之陰差陽錯的撞在了一起。
　　
　　頓時。
　　
　　雙方交手了。
　　
　　三槍。
　　
　　僅僅是三槍便迫的對方那個臉上兩側各帶有三道血痕的中年女子棄刀，丟下了嬰兒以作保命符而逃亡。原本諸葛小花還準備一槍了解這個兇惡的女子的時候，卻見對方將嬰保命符而丟了出來，再加上身邊還有一個不會武功的黃裳，無奈之下只能放棄。
　　
　　「好可惡的女人！」
　　
　　目送對方逃離，諸葛小花手中銀槍槍花一甩，隨即將銀槍掛回了後背。同時回過頭人望向了已經小心翼翼接過了被對方丟棄的嬰兒而摔了一跤的黃裳。
　　
　　「當誅！」
　　
　　這是黃裳對逃跑的葉二娘的評價，如若不是他現在不會武功，只怕對方定會死在他的手上。話語落下，黃裳的目光這才注意到自己懷裡的嬰兒，嬰兒面色有些發白，顯然是遭受了什麼非人待遇，此時正哇哇大哭。
　　
　　無比心疼的看著懷中嬰兒，黃裳一邊輕輕的晃動著身子，同時手則是不斷的上下檢查著懷中嬰兒身體，那深情柔和的模樣。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站在一邊的諸葛小花安靜的看著黃裳的動作，沒有結婚生子的他自是少了一份了解，但是卻也能夠看出黃裳對這個嬰兒無比的心疼。所以安慰嬰兒什麼的，他諸葛小花壓根兒就不擅長，自是交給擅長的人來做。
　　
　　「該死！」
　　
　　突然，黃裳面色大變，臉上儘是憤怒和難以隱藏的殺意。
　　
　　「怎麼呢？」
　　
　　諸葛小花見狀，不由問道。
　　
　　「孩子的腿骨被人為的粉碎了！」
　　
　　黃裳輕輕的拉開嬰兒身上的襁褓，指著那扭曲的小腿面色陰沉至極的說道。難怪孩子會哭的那麼滲人。一雙小腿被人為粉碎這是何等的惡劣兇殘！
　　
　　嘶！
　　
　　諸葛小花見識過不少兇惡的人，但還未見過如此兇殘的做法。
　　
　　哪怕是殺了嬰孩，卻也比不上這樣一寸一寸的捏斷嬰孩雙腿這般殘酷。心中一怒，似乎是受到了感應。後背上的銀槍發出嗡嗡的聲響，轉過身，諸葛小花就要離開。
　　
　　「你去幹嘛？」
　　
　　「殺人！」
　　
　　「比起殺人，現在還是孩子的事情最大！」
　　
　　黃裳也想直接殺掉那個兇殘的女人。但是眼下嬰孩的問題無疑是首要的大事。
　　
　　有著武功的諸葛小花能夠看得出這嬰孩身上的傷痕是才弄不久的，顯然是被剛才被自己三槍攆跑受傷的中年女人所為。所幸這個嬰孩的生命力很倔強，很堅強。能夠挺下來。
　　
　　一般的嬰孩，只怕早被疼死了過去。
　　
　　兩人一番忙活後，再加上尋了此地的最為出名的醫生後，一番忙活外加恐嚇，終於將嬰孩的小命給保了下來。
　　
　　下午。
　　
　　於小鎮借宿的兩人，一人抱槍而立，站在牆角喝著酒，看著天際的太陽。
　　
　　一人則是抱著嬰孩，咿咿呀呀的哼著鄉間搖籃曲兒，卻是在安慰著嬰孩入睡。
　　
　　站在後面的諸葛小花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就好像看一個父親抱著自己的孩子。目光收回，抬頭掃了一眼天際那隱隱已經圓了的月亮，諸葛小花問道：「你與這個女娃兒有緣，是準備帶著她嗎？」。
　　
　　這個嬰孩是一個女嬰。
　　
　　在抱上檢查安危的時候，兩人就已經發現了嬰孩的性別。
　　
　　黃裳的態度，諸葛小花如何看不出來！如果對方能夠收養這個女嬰，倒也是一件幸事，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女嬰來說都是如此。
　　
　　「……」
　　
　　微微搖晃的雙臂戛然而止，諸葛小花的話似乎點到他的心窩處。
　　
　　背對著的諸葛小花，自然是看不到黃裳面上的表情，但是他的動作卻是告訴了諸葛小花對方的心情並不平靜。
　　
　　半晌。
　　
　　黃裳懷抱著女嬰起身，走到了諸葛小花的面前，將懷中的女嬰交給了面色有些愕然奇怪的諸葛小花，眼中儘是不捨，當他將女嬰徹底的放在了諸葛小花的懷裡後，黃裳這才笑著說道：「我不能帶她！」
　　
　　「帶著她，會讓我失去復仇的心！」
　　
　　看著那已經睡著，卻又很累的女嬰面孔，那滑嫩的小臉上讓人看上去忍不住的想要香一口，指尖輕輕的碰了碰女嬰的嘴角，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女嬰砸吧了下小嘴，不由的將黃裳的指尖給含在了嘴中吸允起來。
　　
　　「她，交給你了！」
　　
　　忍著心中的那份捨不得，哪怕只是一天的時間，已經足以讓某些感情發酵。黃裳輕輕的捏了捏女嬰的小臉後，這便抽回手轉過身朝外面走去，方向正是東京。
　　
　　「……」
　　
　　看著黃裳的背影，諸葛小花沒有料到面前之人心思這般堅硬這般沉重，即便是如此也選擇了放棄，而是堅守心中的那份仇恨，不由嘆道：「我突然發現，黃裳你真是一個無情的人！」
　　
　　「無情？」
　　
　　腳步微微一頓，黃裳沒有回頭，而是抬頭看著那天際，迎著那有些刺目的陽光，沉默半晌，才道：「這是一個好名字！」言語中有著一種難言的自嘲。
　　
　　有情的人怎能復仇？
　　
　　唯有無情方是正途。
　　
　　斬卻心中剛剛產生的一份溫情，黃裳再度回歸了先前的無情之心，步履不快不慢的朝前方而去。
　　
　　他，活著只有一個目的。
　　
　　那便是復仇。
　　
　　道是有情卻無情，道是無情卻有情。
　　
　　腦海中，一直回蕩的都是恩人岳緣勸誡的話。剛剛的舉動是真的無情嗎？
　　
　　黃裳只知道這個撿來的女嬰跟在諸葛小花的身邊比自己身邊要好過太多，再說帶著她，只會阻擋自己復仇的腳步，完全是一個累贅了。
　　
　　對。
　　
　　那是一個累贅。
　　
　　我是一個無情的人，是一個復仇的人。
　　
　　在心中不斷的這般肯定，黃裳面上終於恢復了平靜。

卷五   天龍   033章   無情的人（中）

　　溪水流淌。

　　濯濯生響。

　　但在這裡，這些流水聲卻早已經被人不經意的拋在了腦後。在此刻，在場的眾明教弟子的眼中唯有那個從天而降的女人，那個在他們的心中無比尊貴，值得崇敬，讓人絲毫提不起褻瀆的女人。

　　其貴至聖，是稱聖女。

　　鐵鏈滑動聲戛然而止，懸於半空後停止在了那裡。

　　秋風吹拂而過。

　　盪起那身上的輕紗飛舞，飄蕩，恍若飛仙。

　　來人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獨孤鳳，眼中不由覺得些許意外，又似乎是知道了什麼，閃過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態。

　　「哈？」

　　抬頭，獨孤鳳仰著頭看著那站在那裡，借著鐵鏈懸於半空的女人，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了一絲訝異，甚至還有些許嘲諷，道：「居高臨下？妳以前是如此，眼下還是如此啊！」

　　「……」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安靜而無言的看著獨孤鳳。

　　「好久不見！」

　　「我的慈航靜齋聖女，師妃暄！」

　　抿嘴淺笑，面上平靜，獨孤鳳十分不爽出現在面前的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即便是從某方面來說，兩人算的是老鄉，但在這一刻卻壓根兒沒有所謂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反而是彼此之間有著一種凝重的氣氛。

　　「好久不見！」

　　「獨孤姑娘！」

　　低下頭，目光與獨孤鳳那朝上看來的視線互相碰撞，嘴角微翹，目光平和一如曾經那個下山尋真命天龍的秦川。不卑不亢，就如同曾經一般無二。

　　雙方簡單的一個招呼後，氣氛再度恢復了安靜，只聞溪水聲陣陣。

　　目光微瞥，獨孤鳳玉手手中玄鐵巨劍舞動。舉重若輕如清風一般的在四周明教弟子身上掃過，頓時方臘等人全部昏迷了過去，正是被她點了穴道。

　　顯然。

　　老鄉之間的話，可不希望有外人知曉。

　　面對獨孤鳳的這般舉動，師妃暄並沒有任何阻攔的心思，而是任憑獨孤鳳這般做法，在她的心裡有些東西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

　　獨孤鳳在點了眾明教弟子的穴道後，動作不停，手腕翻轉，手中玄鐵巨劍發出嗡嗡震動聲響。一推一送，那玄鐵巨劍就已經脫手而出，化作一道緊芒直接朝那站在由鐵鏈懸掛的所在。

　　面對獨孤鳳的這突然一擊，師妃暄不避不閃，也沒有任何的出手動作，任憑那玄鐵巨劍攜帶著勁氣撲面而來。

　　嗤——

　　髮絲飛揚，面上遮蓋的輕紗更是被勁氣掀飛，落了下去，暴露出了那種似仙一般的面孔。

　　巨劍擦著身側飛過。沿著鐵鏈而過，擦出了無數的火星，最終如插入豆腐一般的沒入那陡峭的山壁，只留半截劍身在外。而同時。在玄鐵巨劍出手的剎那，獨孤鳳的人亦有了動作。

　　如展翅的鳳凰，拔地而起。

　　踏著山壁，借著反彈的力量。再加上本身的修為，獨孤鳳一口氣躍到了半空，來到了師妃暄的身側。最終人站在了那沒入山壁的玄鐵巨劍的劍柄上。

　　雙臂環抱在胸，獨孤鳳終於不再是用仰視的目光看著對方，而是與師妃暄處在了統一水平線上。

　　「我終究不喜歡仰視別人！」

　　「現在看師妃暄妳心情舒服多了！」

　　側了側頭，任憑那吹拂而過的秋風也攪起了自己的髮絲，獨孤鳳用一種舒爽了心情的語氣感嘆道：「若是再繼續下去，我會忍不住想要試一下妳的劍典。」

　　「獨孤姑娘果然一如以往的爽朗氣概！」

　　在大唐的時候，獨孤鳳就有一種比較豪爽的氣魄，只不過更多的時候她還是為自己家族，沒有完全的表現出本身的特點，不過在那個時候，獨孤鳳卻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個性。而在她的劍法得到長足進步後，那種好劍成痴的性子卻是越發的明顯了。

　　師妃暄能夠感覺的出來，獨孤鳳有對自己出手的打算，不過眼下只是壓制這種心態而已。

　　「只是妳，是有何事？」

　　側過頭，師妃暄看著那站在劍柄上的獨孤鳳，問道。

　　「試劍！」

　　沒有迴避，獨孤鳳給出了她的答案。

　　聞言，師妃暄雙眸微微一合，伴隨著那吹拂的秋風，那負在背上的長劍劍柄已經從髮絲中露了出來。有如此打算，師妃暄並不意外，自從那人破碎飛升後，曾經的江湖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自從遇見了道公子，師妃暄發現她最大的敵人不是陰癸派的婠婠，也不是其他人，而是那個出自純陽的道士。

　　可以說，上一次她幾乎是敗的一塌糊塗。

　　如果不是……

　　只怕她師妃暄沒有翻身的可能，可即便是這樣，她也從不認為自己已經贏過了他。未正面交手，那都不算贏。那麼多年，那麼多的準備，顛覆江山也不過是一種準備。

　　付出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當面的再度對決。

　　「……」

　　低頭沉思，卻沒有直接回答。

　　獨孤鳳掃了一眼師妃暄現在的這般模樣，她知道若是面前這聖女一般的師妃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劍的，她的方式更多的是用嘴說敗人家。不過對方也沒有了當初的青澀，她獨孤鳳自己也是如此。

　　「劍典一直是慈航靜齋的鎮派絕學，當初因為意外無法與師妃暄妳試劍，無疑是一件讓人覺得無奈之事！其後想要一窺劍典深淺，卻終究不得而歸。」

　　獨孤鳳抬著頭，看著頭頂那隱隱飄蕩的白霧，道：「而今天終於有了機會，我自是不會放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當初師妃暄與岳緣一戰後，幾乎是失去了蹤跡，而帝踏峰被破，慈航靜齋齋主梵青慧甚至沒有做太多的抵擋，也讓人見識不到劍典的厲害。而師妃暄人更是失蹤。

　　至於其他逃出去的人則是在追殺下東躲西藏，那一段時間劍典幾乎沒跡江湖，不現蹤跡。

　　在獨孤鳳所創造的獨孤九劍大成後，未尋得劍典傳人一戰那是她心中極大的遺憾。

　　而今天再度遇見熟人，遇見這個會劍典的女人，獨孤鳳無路如何也不會放棄心中的試劍打算。

　　不管是心中打算，還是其他緣由，獨孤鳳心中都有與師妃暄一戰的打算。

　　「試劍……」

　　「可！」

　　沉吟了半晌，師妃暄點頭算是應下，緊接著卻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應下這一戰。只是在這之前我需要獨孤姑娘妳應下我一件事！」

　　「嗯？」

　　目光閃爍，獨孤鳳不由輕咦出聲。

　　「幫我渡魔！」

　　「渡一個無情的魔！」

　　聲音突然顯得洪亮，師妃暄的眼神隱隱發亮，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陷入了一種莫名的亢奮。

　　這種表現讓獨孤鳳瞧得不由的有些愕然。

　　不過對於師妃暄的稱謂獨孤鳳還是笑了，訝道：「魔？」

　　「那應該是道吧！」

　　見岳緣被對方稱呼為魔，獨孤鳳也不意外，畢竟當時的岳緣的做法比魔門只怕更狠，只是在這個時候她當然會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者說是對師妃暄的笑意。

　　見一個類似仙女一般的存在墜落。無疑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情。

　　「不！」

　　師妃暄的面色顯得十分的認真與嚴肅，目光凝然的盯著獨孤鳳，道：「他，是真正的魔頭！」

　　語氣還有表情。

　　甚至那精神狀態。都告訴獨孤鳳面前的師妃暄並沒有說謊，不過這話卻是讓獨孤鳳納悶兒了，道公子岳緣不是純陽教主，一身長生訣乃是正宗的道門功法。雖說處世手段那個了點，但在爭霸天下間並不意外，獨孤鳳實在是想像不出現在已經搞的跟患了傷寒的岳緣怎麼會是大魔頭。

　　「……」

　　獨孤鳳不言不語。但是眼神和心態都表明她認為這只是師妃暄多年來的怨與恨。雖說獨孤鳳自身沒有親歷過，但是在她的心中還是大概的這般猜測著。

　　「……」

　　察覺到獨孤鳳瞅自己的眼神，師妃暄不由一怔，隨即也明白了過來，嘴角不由的浮起了一絲苦笑——也是，在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夠摸出道公子岳緣的根底。

　　如果不是她花費了那麼大的代價，讓女兒以魔門兩派六道為代價，在結合佛門，否則的話還真的摸不到她眼中看到的推測到的真相。

　　甚至。

　　在心中大概的確定了她所調查到的東西後，她師妃暄算是第一次重新認識了自己曾經的師門慈航靜齋。

　　看著師妃暄那認真的模樣，獨孤鳳對對方的話不以為然，不過獨孤鳳倒是覺得可以給她加一份壓力，道：「對了，師仙子，我忘了告訴妳，妳嘴中的那個需要渡的大魔頭，也來到這個世界了！」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試劍啊！」

　　話音落下，獨孤鳳背後的三尺青鋒在一陣鏗鏘聲中轟然出鞘，劍帶人走，懸空便是一劍。

　　劃破那四周飄蕩的白霧，如浪中白條，成一條直線激射而去，劍鋒所指正是師妃暄。

　　「！！！」

　　剎那，師妃暄心神震動，眼睛不由睜大。

　　人，落在了下風。

　　……

　　開封。

　　悅來客棧。

　　與蔡京一番所談，不說什麼，岳緣心中倒也有著一份感慨。

　　蔡京。

　　說他奸臣也罷，或者是被歷史曲折的好官也罷。但在眼下，在岳緣的面前，對方無疑是一個有著抱負的人。

　　在這些年間，官場間敢說真正有抱負的人沒有幾個，而王安石便是其中之一。

　　面前的這個號稱宋朝奸臣之首的蔡京，他卻是對王安石無比的佩服，在說起明教丐幫之後，兩人之間不由的微微提起了其他的。而在之後，蔡京在話語中展現了自己對變法的支持。

　　對方如此表現，無疑是告訴岳緣這蔡京是一個想要真正做大事的人。

　　正因為看到了朝堂那隱下的問題，所以他才讚歎王相公王安石的做法。正在說這些的時候，岳緣突兀的不由的打了一個哈欠，後腦勺不由的一寒。

　　似是有什麼被窺破了一般。

　　讓人整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卷五   天龍   034章   無情的人（下）
　　
　　轟！
　　
　　劍鋒在鐵鏈上摩挲而過，迸出無數的火星。
　　
　　即便是在大白天，在這白霧瀰漫的半空仍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衣衫飄飛中，一白一金兩道身影如仙女一般的在半空開始交手。
　　
　　叮！
　　
　　被獨孤鳳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的師妃暄一個翻轉，人輕微一側便已經避了開來，但同時她那如秋水一般的雙眸在這一刻已經不由的瞳孔微縮，這一劍讓師妃暄驚訝。
　　
　　攻敵自救。
　　
　　招式未完全出，就已經鎖定了自己出招的空間。
　　
　　自身所在的空間如同被罩住一般，整個的都凝固了起來，讓人施展任何的動作都有一種隱隱被針對的感覺。
　　
　　這是！
　　
　　絕對不是獨孤家傳的碧落紅塵劍法。
　　
　　雖說師妃暄曾經沒有直接與獨孤門閥的人交手，但是碧落紅塵是什麼樣的劍法她是知道的，而面前獨孤鳳的劍招更像是高句麗大宗師傅采林的奕劍術。
　　
　　劍出奕敵。
　　
　　但卻又與奕劍術不同，顯然在師妃暄的眼中獨孤鳳的劍法得到了昇華，走出了屬於她自己的路子。
　　
　　素手拉著一條鐵鏈，師妃暄被這一劍迫的急速倒退。因為先前的一句話，使得她已經陷入了下風。最終，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右手上揚，只聽鏗鏘一聲，背後的長劍彈出了劍鞘。
　　
　　手握劍柄，揮手便是一抹寒光。
　　
　　璀璨！
　　
　　捲起了空中白霧，隨劍纏繞，結合整個人身上的白色衣衫，師妃暄這一刻風華絕代，恍如九天玄女下凡。
　　
　　慈航靜齋的鎮派功法，劍典終於再度從她的手上開啟了灼世的風華。
　　
　　一劍而出，似要掃蕩這世間不平，似要再造乾坤天地。以證其的普世心愿。
　　
　　「哈哈！」
　　
　　「來得好！」
　　
　　眼光越來越亮，獨孤鳳在見到自己一劍迫的對方拔劍展現了劍典後，面上終於流露出了滿意和興奮的神色。這個江湖用劍的頂尖高手實在是太過稀少，試劍對她的劍法壓根兒沒有多少的提升。
　　
　　此刻見到師妃暄的劍典，終於讓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那終歸有些鬱悶的心態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手腕一翻一顫，劍招已經是再度變動。
　　
　　破劍式！
　　
　　應手而出。
　　
　　劍，破盡天下的一切劍法。
　　
　　無論對方是否是慈航靜齋的劍典，還是其他的劍法，她都需要破盡一切。唯有破了這個，才讓獨孤鳳有著足夠的信心抵抗岳緣的那超出了世人想像一劍。
　　
　　身後的白霧糾纏環繞，隨著破劍式應手而出，三尺青鋒亦帶動了獨孤鳳周身的氣流。白霧憑空旋繞凝結，若說師妃暄的一劍乃是玄女下凡，視如天仙的話，那麼在獨孤鳳的這邊則是凝結變化，化作了九柄的三尺白色氣劍在背後旋繞。
　　
　　緊接著——
　　
　　氣劍轟然而出。
　　
　　面對彼此，雙方彼此幾乎都是全力出手。一劍試探過後，便是全力的劍決。
　　
　　下方。
　　
　　不知不覺間隱隱的甦醒了過來的方臘，迷糊的眨了眨眼，恍惚中只聽到頭頂上風如炸雷迴響。狂風肆虐。悶哼了一聲，搖了搖頭，方臘這才臉色大變，回想起自己是怎麼回事。為何在這裡。
　　
　　想到這裡，方臘猛然抬頭，朝上方望去。
　　
　　這一眼。讓方臘整個人愣在了那裡。
　　
　　瞳孔猛然放大，茶色的瞳孔倒影中，那是一個飛天的仙女與攜帶著無數氣劍的劍仙之間的爭鬥，恍若神話。
　　
　　……
　　
　　「請！」
　　
　　彼此遙遙一禮，不管對方是如何身份，但在這一刻上雙方彼此的禮儀卻是不落絲毫，更不用說對方還是開封府的知府蔡京。在悅來客棧，雙方一會交談了一番後，彼此之間已經得到了屬於自家的收穫。
　　
　　再之後，便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上至朝堂朝堂如此，下至江湖正邪兩道也是如此。
　　
　　除去利益的糾葛，更多的便是彼此的目的方向不同。
　　
　　岳緣從對方的手上得到了關於明教在明面上的對方所知道的一切，作為回報岳緣則是給予了對方同樣的回報。
　　
　　能夠以王安石變法為目標的人，不管他身後是否奸名傳世，但在這個時候面前的蔡京還是一個有著為國為民抱負的人，要知道王相公王安石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將其作為人生目標的。
　　
　　再說，岳緣自己在隋唐的時期，已經插手了歷史，他知道歷史有多黑，也有多暗。
　　
　　書面上的東西，遠遠不足以形容實際。
　　
　　這世間是沒有絕對的公正的，即便是那些撰寫歷史的人，更多的還是操控在強者的手中。更何況，蔡京在宋倆朝中是一個在相位置上時間最長的人，四起四落。
　　
　　所以蔡京給出了明教的東西，而岳緣則是回報了他關於生命上的安危。
　　
　　同時。
　　
　　岳緣也向蔡京做了一個需要幫忙的託付，那便是盡量照顧一下此次趕考的一名書生。當然，照顧是對方考上後。
　　
　　目送著岳緣帶著小丫頭離開的背影，蔡京站在閣樓窗口默然無語。
　　
　　半晌。
　　
　　「回府吧！」
　　
　　收回視線，蔡京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可惜，說實話在他的心中著實想將這個離去的華髮青年收入囊中，但是看人的目光讓他知道對方只怕是身份尊貴非常，這樣的心思自然不會去提，否則的話那就算是搞笑了。
　　
　　身為開封府知府，未來的權相，豈會沒有看人的眼光？
　　
　　而且，他也能夠看出對方志不在此。
　　
　　所以，面對這樣的結果蔡京唯有嘆息。
　　
　　但即便是類似交易，但在蔡京的心底卻已經將話記了下來，那個名叫黃裳需要照顧的書生，還有自身的安危。閉上眼，蔡京還能夠清楚的記得對方的那句話——『做下去，你將是奸臣，到時會有多少人會恨不得去你之性命』。
　　
　　夢想重要。身家性命也重要。
　　
　　沒有命，哪裡能夠做成事？
　　
　　王相的結局是什麼樣，到現在還讓人歷歷在目，甚至被斥之為亂臣賊子。既然王安石都能有如此結局，那麼聲名更趕不上王安石的他蔡京最終的結果只怕不會更好。
　　
　　想到這裡，蔡京覺得為了未來，自己該是需要多平添一份需要交流的對象了。
　　
　　若是未來真有江湖人來刺殺對付自己，那自己的應對——唯有以江湖人對江湖人。
　　
　　輕輕一聲嘆息，最終人已經沒入了門後。
　　
　　街道上。
　　
　　牽著小丫頭的小手，岳緣卻也有些唏噓。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
　　
　　當你決定踏下某一步的時候，後面的事情就已經遠遠的無法控制，人只能亦步亦趨的走下去。尤其是一個對於你看起來能夠掌握，實際上卻是發展的千差萬里的時候。
　　
　　有時候，岳緣甚至在想若是當初在襄陽一戰沒有那般選擇，而是選擇和赤練仙子一起離開，在然後轉戰千里，發展義軍什麼的，或許就不會有眼下這種事情。
　　
　　但是為了洗去赤練的一身罪孽。讓孩子知道自己的父親乃是一個英雄，一個大俠。
　　
　　不想去做英雄大俠的岳緣卻是做了一次大俠。
　　
　　然後——
　　
　　事情的發展就像是脫了韁繩的野馬，開始狂飆起來。
　　
　　這樣的結果當真讓人哭笑不得。
　　
　　後悔嗎？
　　
　　岳緣抬起頭，望向了天際。半晌他發現在自己的心間找不到後悔這兩個字。若是再度選擇，岳緣當還是選擇這樣做。既說了一肩擔之，那麼就必須做到。
　　
　　人家或許不在意，但身為道侶的岳緣怎能不去在意？
　　
　　這是一個男人本該做的。
　　
　　「公子師傅。怎麼呢？」
　　
　　昂著頭，小丫頭發現了自家師傅的變化，不由的用小手手指在岳緣的掌心裡撓了撓。問道。
　　
　　「沒什麼！」
　　
　　「走吧！」
　　
　　感受到小丫頭的動作，岳緣低頭一瞧，看著小丫頭那亮晶晶的眼眸，不由的一笑，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岳緣自然只能再度走下去。而且他隱隱的直覺中，只怕過不久就可以見到莫愁了。
　　
　　「噢！」
　　
　　嘟囔著小嘴，撅的足以掛醬油瓶，小丫頭只能埋著頭繼續跟著走了下去。
　　
　　也不知道黃裳現在怎麼樣了！
　　
　　心中對書生黃裳，岳緣雖說有了安排，但是對方那個倔強固執的性子，還真是有可能發生意外，不過若是有著獨孤鳳侍女的看管，想來不會發生什麼事。
　　
　　此時此刻。
　　
　　岳緣心中比較擔憂，甚至將其認定了新一代傳人的黃裳卻是並沒有岳緣想像中的那般安穩。
　　
　　迎著太陽。
　　
　　黃裳與諸葛小花兩個大男人被一個女嬰弄的完全不知所措，哪怕是黃裳在以前也有過孩子，但是讀書人哪裡會撫養嬰兒？更多的是女人或者奶媽、侍女的事情。
　　
　　當這件事情擺在兩個大男人面前的時候，兩人頓時感受到了那種當媽的感受了。
　　
　　真心的累啊！
　　
　　這是諸葛小花和黃裳兩人共同的感覺。
　　
　　不過在這種勞累中，卻又有著一份舒坦和成就感，至少在眼下兩個大男人其中一個已經學會了如何換尿布，另外一個則是尋了牛羊，備了鮮奶，以作人奶。更是知道了如何端著小嬰兒，嘴裡發出噓噓聲讓其尿尿。
　　
　　兩個大男人學會這一點，無疑是極大的成就。
　　
　　但在心中一個覺得這比聖賢書更難，一個覺得自己學武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累。
　　
　　帶小孩……
　　
　　帶出來的都是高手。
　　
　　彼此對視了一眼，黃裳感覺到懷中女嬰再度尿了的他不由的一同嘆了口氣。
　　
　　恩人岳緣，那是頂尖高手。
　　
　　於是，岳緣的高手身份在黃裳的心中這般定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