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我們的1654 作者:小樣有型 (已完成)

 
mk2258 2014-12-13 00:4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9 75630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27

第一百四十章 你個兵痞,你不是說不說話嘛

  廣州府的官員衙門入口處十分豪華,門廊高,雄壯,乃是匠人精工修蓋。

  衙門正面有像城門一樣的大門,門口繪有兩個手執棍杖的巨人像,只不過近年來沒有重新上色,已經斑駁不堪了……現在它還是緊緊關閉著,大概還沒到開衙門的時刻。依然保留著殘存的威嚴。

  統陸兵副將張月搶先問周富道:“你就是那替什麼漢唐集團送信的人?”

  “小的正是。是他們中的電公高公子命我前來。”

  “他們的大夥有多少人?”

  “他們不是海盜,大約千人許……”

  周富心中想著電公高公子所言,事無不可告人言,除非你想做壞事,或你祖上是做壞事出身。

  周富深以為然。

  “休得胡言,千人就能攻下紅毛蕃子的大城?我聽說,那大城三丈多高,重炮數十門,還有堅船數艘……士卒也有上千了,如何做到?”

  類似的問話,周富已經回答過不只一遍了,面對他永遠不敢招惹的兩位將軍,他只得又說了一遍。

  聽完後,統陸兵副將張月把眼光投向統水師副將吳文敏,統水師副將吳文敏不動聲色……看來此人陳述前後都是一致的,並沒有什麼破綻。

  水師副將吳文敏微笑著發問道:“你家中幾口人?所居何處?”

  “小的家有九口,全憑小的一人維生。家住西南鐘鼓樓的甜水巷……”

  “啊,我知道那個地方。”水師副將吳文敏捋著美髯道,“前年吧,那裡發生大火,燒毀了七間民居……”

  周富躬身揖手道:“將軍,您說的怕是咸水巷吧?”

  “啊——是的,是我等記錯了……”

  統陸兵副將張月眼見著府衙還不開門,心中火起,這幫子酸儒!於是走上前,用力拍打著大門,那門上的早已斑駁的漆片在不停的掉落……

  門吏連忙把門打開,其實可以早一點開門的,但巡府的首席幕僚江生卻讓他晚一些開門,也好再打壓一下那個傳信之人的氣勢,就是說,不能你提什麼條件,我們就答應什麼條件,到了咱這兒的地界兒,你得聽我們的。

  所有人中,最著急的就是統陸兵副將張月和統水師副將吳文敏,好像守衛廣州城的事情與旁人無關。

  門吏見是二位將軍,連忙點頭哈腰地請進府衙。也許過去他不用這樣,但是時代變了,這些帶兵之人再也不是那些文官呼來喚去的人物了,對武將更加高傲的文官都死光了……再說他二人還是兩廣總督杜允和的親信,這都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幕僚們忍著心中怨氣,笑臉相迎。

  江生帶頭親自出門迎接,放到過去,他大可不必如此。普通幕僚迎一下就算是夠尊重了。此時江生心裡也真有些痛恨滿清了。

  江生面帶微笑,彎腰拱手問道:“不知倆位將軍親自來臨,所為何事?”

  統陸兵副將張月大大咧咧地說:“就是為這個人來的,看看你們商談的如何。”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笑著拱手道:“我們兄弟二人只是好奇而已,此事若是真實,對我們廣州守衛大有裨益……我們不會插手你們交談……”

  江生心道,這還不會插手?看來這個叫周富的人與這兩位有牽扯啊,不過以前未曾聽到……

  江生轉向了周富,面孔開始板了起來。如果是以前,這樣的人想見自己那是比登天還難!自己的一個貼子都要上千兩白銀,可是現在……聽說兩廣總督都接見了他……

  他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你且隨我前來……”說完,又對著兩位將軍拱手道:“兩位將軍有請了。”

  統陸兵副將張月哈哈大笑地說:“不用操心我們二人,我們只在旁邊觀看,不會做聲!”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含笑不語。

  江生心中怒道,你們兩個兵痞欺人太甚,把手插到我等這裡!放到以前……哼,韃子真直可惡!

  但江生臉上卻是一片春風,口中說道:“二位將軍請隨意。”

  江生無法懂得這二人為何如此重視這次交易,真不是為了從中撈取什麼好處,人家什麼漢唐集團明明在信上寫得是只換女子,實在不行,男子也可,只不過要雙倍……他們倆能撈到什麼?難道他們能缺了女人,想從逃荒女子中撈得好處?匪夷所思!

  說到這裡得多講幾句,說我水我就水了。

  穿越者們通過認真推演後發現,事實不像很多文科生認為那樣,滿洲人因為自己憑弓馬立國,入主中原後便不著力發展火器,乃至三百年後拖上漢族人承受堅船利炮破國之辱。

  他們的潛臺詞是,如果還是明朝的話,只要重視火器裝備,就不至有鴉片戰爭後期的割地賠款。

  《皇明經世文編》中有言,說明軍“每一營(5000人)其用霹靂炮3600杆,合用藥9000斤,重八錢鉛子90萬個……步槍大連珠炮200杆,合用藥675斤……無法知道類似今日何種武器,可能是機槍,或是連發多管火箭手把銃400杆,其實後一點更可信……盞口將軍160位……盞口將軍是明代對野戰重型炮的稱呼,炮口大過炮膛可以有效的解決炮彈尾焰的衝擊力,也方便裝彈。

  這時會發現明代的部隊十分機械化……一個5000人的營有:1000騎兵3600步兵(全配火器)400炮兵(每人一把防身用,管160門野戰重炮,及大連珠炮“200門)”

  然後文科生往往會追問一句:為什麼這樣的部隊會打敗仗呢?

  最後解釋說因為火器平時到不了士兵手中,打戰時武將要靠賄賂才能得到好火器用,等等。

  最後居然得出這樣的結論:明軍火器戰力低下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政治腐敗,及重文輕武之故,把原因加到了體制身上了。

  然後爽歪歪地得到一個結論:中國軍事科技衰弱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政治腐敗,及重文輕武之故。

  在這裡是不對滴,我的文科同學,在技術層面上,體制問題是個宏觀問題,具體到實際問題,我們要微觀處理。

  我們不能沒有任何技術參數,沒有戰果分析,列一堆數目便敢大言欺人,腆著臉往“機械化”上靠。明人這種裝備是不好使滴。

  我們來做個分析,戰場上,敵人的部隊向我發起衝鋒,距離是500米。為什麼說500米,因為明朝軍隊的單兵火器,最遠就是500米。那麼從500米外到短兵相接,這段時間,火槍可以發射幾次?以單發火器計,依當時的裝藥速度,對騎兵可以齊射一輪多一點,對步兵是三輪半,不保證精度,殺傷力有限,都射不透一指厚的紙甲。

  沒辦法,火藥的爆燃速度直接決定子彈的動能,這個時候什麼體制也沒用。

  還用我多說什麼嗎?這個時期的硫和硝的提純能力差,木炭的精細化差,比例配比不正確……

  當然,明軍部隊也裝備了很多的“多管連發”單兵火器,但這與我們今天所說的“連發”是兩碼事,技術上也不具備可傳遞性。

  簡單的說,“多管連發”是將裝好藥的槍管捆成一束,順次點燃,以犧牲精度與射程的代價來求得發射效率的提高,這是一個民族在機加工技術上面不過關而做出的小聰明式的選擇,是一種妥協。

  不過還是那句話,戰果是評價兵器裝備優劣的最好標準,既然打不過騎射部隊,那“聰明”得也有限。

  總體來說,就明軍大量裝備火器來說,從依靠材料的彈射力量到利用火藥爆炸來形成推動力,是一個進步,但這不是決定性的進步,只是方向正確。道路還非常漫長。

  近代歐洲火器運用上就經過多次反復。

  剛大規模裝備火槍時,出現了火槍隊單行橫列的陣型,意在發揮火力的覆蓋性。

  但實戰檢驗後,又不得不回復到方陣陣型,前面又加上了保護作用的長矛兵。

  後來能夠將火槍隊的戰力提高到在野戰中不需依靠冷兵器部隊的支援,可以獨力對抗騎兵的衝鋒,關鍵還在於連發裝置與膛線的出現。這二者提高了火槍的發射效率、射程與精度,它的出現與子彈的產生,槍械鑄造工藝的提高密不可分。

  要不說李子強董事能從這個發展中,驕傲地得出了一個結論:機加工技術改變了歷史!

  而所有這些的進步,並不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會有的。它依靠的是其背後的數學、物理、化學、軍事學的深厚積累,如果再延申一下,材料技術,加工技術,能源動力,乃至管理學等方面的發展……

  我的文科同學,你看那面世界的歷史文化中,既沒有這樣的文化底蘊,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文化積累……所以很難期望它會有這樣的革新,無論哪種體制下。

  這才是真正的關鍵啊!不是誰管理的問題……

  就算再給明幾百年的時間,如果不從外面世界吸取先進文化,至少在火器發展上,很可能長期徘徊在原地。當然,也可能出現幾個璀璨如流星一樣的人物,但沒有用的,他們之間無法形成體系……這是整個歷史大文化背景決定的,你無路可逃!

  明的文化,更多的是去研究如何讓人更純粹,純粹的道德榜樣,純粹的孝子,純粹的忠民……也許後者更是關鍵。

  葡澳的雇傭軍在支援永曆桂林之戰的表現,不僅讓清兵學到了東西,南明的軍人也看明白了現實。

  葡澳現在不支持南明政權了,南明沒火炮了,也沒有雇傭軍了的時候,忽然有一幫子大傻瓜出現了,竟然說可以用女子換紅夷火炮!

  梅樂芝經理給這次交易設定的交換比例絕對公正。

  17世紀,英國製造的四磅炮,其成本不超過六十兩銀子。在減去虛報、求購等因素後,一門四磅炮的售價加上運費等必要成本,應該在一百兩到一百五十兩左右。

  四磅炮這種小口徑火炮,容易製造而且保密程度低,其購買難度應當低於紅夷重炮。

  所以二百兩價格完全能夠買到葡萄牙人或者荷蘭人的四磅小炮。

  但是,這與紅夷大炮不同,紅夷大炮屬於典型的艦載長重炮了。

  紅夷大炮的主要難點在於長身管技術,130毫米的18磅炮長度達到3米左右,也就是22倍徑左右。這僅僅是18磅而已。

  從畫片上看,那幫子大傻瓜還有比它大兩倍有餘的重炮!

  2000兩銀子絕對值!

  穿越者們知道,按當時流行的是身管比例模數思想,由炮口到炮身到炮膛逐次加厚,這是屬於英國寇菲林長管炮級別,如此長的身管要求內膛光滑口徑如一,在明末時期,以脆性白口生鐵鑄造為主要的製造手段來講,確實是屬於高技術了。

  這時期,荷蘭人的鑄造水準略比英國人強。

  當然,這並不是說鑄造紅衣大炮是什麼難以逾越的門檻,明代的鑄造技術其實非常高超,就以技術難度來講,鑄造紅夷大炮這種以前沒見過的技術活根本難不倒大明的能工巧匠,由最初的造炮炸裂,到後來的鐵體銅芯大炮,就可以看出短短幾十年明朝的火炮技術就已經遠遠的超越了當時的西方火炮技術。

  至於大口徑火炮難以普及的原因,除了技術難度意外,最主要的原因嘛,就是成本問題,而非技術問題。

  其實很少人知道,這個時期火炮鑄造的廢品率其實是相當高的。

  這種情況在明末引進西方火炮製造技術時就知道了。

  《火攻挈要》中記載,由於當時鑄造的品質尚不十分穩定,即使是在歐洲,“大銃鑄十銃能得二、三可用者,可稱高手”。

  也就是說,廢品率高達70~80%以上。這樣火炮的成本自然也就降不下來。

  而且,對於此時的南明來說,時間更是個關鍵點。就算他們豁出一切成本來鑄造也來不及了。何況他們還沒有成本去豁出。

  可是讓統陸兵副將張月和統水師副將吳文敏不爽的是,整個廣州城除了他們倆,好像再也沒有人關心這些,而且這幫子文官對著一幫子大傻子,還他媽的端著架子!

  他們忍著厭煩聽兩個人不停地說著廢話。

  “嗯,一門破炮就要一百名女子……好像過份了吧?”江生捋著鬍子慢慢說道,“我大明也有類似的火炮……好像不用如此價錢……”

  “便宜,絕對便宜!”統陸兵副將張月實在受不了他們的胡扯了,騰地站了起來,說道,“我以統陸兵副將的身份保證,如你真送來,必有一百名女子交與你手,你可信我?!”

  這話說得夠狠,嚇得周富也騰地站了起來,拱手道:“豈敢不信,將軍一言九鼎,小的聽命!”

  江生心中大怒,你個兵痞,你不是說不說話嘛!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28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下沒有白費的晚餐

  廣州濠水,自東西水關而入,逶迤城南,逕歸德門外。背城舊有平康十裡,南臨濠水,朱樓畫榭,連屬不斷,皆優伶小唱所居,女旦美者,鱗次而家,其地名西角樓。隔岸有百貨之肆,五都之市,天下商賈聚焉。屋後多有飛橋跨水,可達曲中,宴客者皆以此為奢麗地。

  是地中濠畔街,當盛平時,香珠犀象如山,花鳥如海。番夷輻輳,日費數千萬金。飲食之盛,歌舞之多,過於秦淮數倍。今皆不可問矣。噫嘻!

  這是明末清初三流寫手屈大均的一首詞。

  逐一解讀這首詞,就可以看出廣州著名的商業區,到底能繁華到什麼程度了。

  這個所謂的壕水就是廣州的護城河,因為廣州城北面是山,所以護城河只能環繞東西南三個方向。

  所謂“背城舊有平康十裡,南臨濠水”,則應該是在城牆外和護城河之間的地方,那裡已經形成一個繁華的娛樂場所。明代版的KTV和各色天上人間等遍佈其間……

  而“隔岸有百貨之肆,五都之市,天下商賈聚焉”,則是說護城河外的一大片地方都已經形成了極為繁華的商業中心,又是高檔住宅區。

  這個壕水原本是舊城的護城河,現在這一帶應該是在舊城之外,新城之內的地區了。算是新城區改造增容的結果了。

  “今皆不可問矣。噫嘻!”這句詞的結尾,可以清晰地表明,造成這個結局的,則是尚可喜、耿精茂到此一遊之後果。

  穿越者們發過誓,決不能讓這兩個傢伙以掃黃啊還是整頓什麼的名頭壞了這一帶,因為詞中“女旦美者,鱗次而家”這一句讓許多穿越者聯想翩躚……他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沒有去過天上人間,更別說參加海天盛宴之類的了。

  伍大鵬董事長去過,但他總是“董事長顧左右而言他”。誰也問不出什麼。董事長也有人權嘛,人家的隱私,穿越者們也尊重。

  但所有穿越者們都認為,這裡也包括女性穿越者,他們共同認為,拿人的下半身來說事兒,搞臭別人,都是非人類所為也;壓抑和放縱也許都不對,但你情我願的搞或者可以說是兩性之間共同的追求吧?其中蘊含的美感亙古不變。

  以暴力或權力、武力強迫異性屈服?

  目前為止,所有穿越者連提都沒有提到過,這就不是正確和錯誤的問題了,而是真噁心。想必誰要這樣做了,穿越群裡就別混了。

  失敗者,反而會對道德感更敏感和要求更嚴格。

  穿越後變成八歲的薑雪發貼說:“對女性的尊重和女性的自重才是文明社會的標誌之一,兩者缺一不可。”

  頓時回貼多達二十層樓。

  范偉業看得眼紅,他從沒有跟貼這麼多。

  他也發貼說:“男人的成功要不在馬上,要不就在女人肚皮上。你看那些成功的人士哪個不是這樣,所以……你們懂的!”

  然後,一個回貼的都沒有。

  范偉業非常傷心,難道不是這樣嗎?不是嗎?

  第二天,終於有一個人回貼了,還是伍大鵬董事長呢,要知道他很少回貼的。他說:“偉業,你一會兒要是有空和薑雪一起來我辦公室一下。”

  寫著寫著就跑題,考試臨近了,讓人壓抑……話還是說回來。

  現在,一場低調而奢華的晚宴,就在這裡最著名的酒樓裡擺佈開了。

  這次不算是正式的慶功宴,也不算是正式的送行宴,因為廣州督府兩方根本不會承認有過此等交易。

  所以,這只能算是兩位武將的私人送行。

  明天一早他們將送周富回臺灣去報信,說這面的女人等都準備好了。只等他們的火炮和火銃送來了。

  事實並不像穿越者們想的那樣,人家兩廣總督杜允和會多麼感謝他們,全廣州人民會是多麼歡心鼓舞……那是穿越者們自做多情了,人家廣州地方上所有人都沒太在意此事,有火炮和火銃又怎麼啦?

  只有兩廣總督杜允和的兩名心腹武將跑前跑後,杜允和正為自己的決策傷感呢,王仁和孫大年也正在學著傷感,就連廣州府的幕僚們都不願管這事兒。

  如果用到什麼手續了,幕僚們隨便蓋一個章就行了。

  所以今天要宴請周富,是統陸兵副將張月和統水師副將吳文敏的私人行動。他倆當然選了定點消費單位,位於濠水通向珠江的三角地兒的“縱橫酒樓”,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這是武將們的地點。

  文官們一般不來這兒,他們定點消費單位在東城那裡的濠水畔,名稱典雅,曰:松韻酒樓,取名來自周邊數十株古松。

  縱橫酒樓的酒幌高達三丈有餘,大紅之色,數裡之外都可見。上書縱橫二字,蒼勁有力。它的幌下有十幾根藍紫相間的幌帶正在隨風舞動……藍紫表明酒樓熱炒冷拼全備。

  三樓上的雅間裡,三人正在入座。

  此間四周雕花窗大開,隨眼可望見珠江。

  珠江也稱省河,此時河面上擠滿本地船隻,包括可以沿海航行的廣式帆船和福船。

  這個時候它們也可以航行於中國南北各口岸、巴達維亞、熱蘭遮、爪哇及馬尼拉等。

  現在,一長列鹽船正排在江南島岸邊,也許是等待卸貨。這些船都是從電白地區和澳門的西南海岸出發,把鹽運到這裡。

  內地來的貨船、客船、水上居民和從內地來的船艇、政府的巡船及花艇等,幾乎遮蔽半條江,它們數目根本無法數清。

  此外,還有舢板,以及來往江南的渡船,甚至還有一些出售各種食物、衣服、玩具及岸上店鋪所出售的日用品的艇等;令人感到奇葩的是竟還有專門算命和耍把戲的艇——總而言之,珠江上簡直有一座水上浮城了。

  這條江現在正給人一種極好的感覺——毫不停息的活動,低微的噪音,生機勃發和愉快歡暢。

  但是這三個人卻對此熟視無睹,白瞎了珠江版的清明上河圖。

  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宴。

  鑲著銀邊的桌子上,各色蔬果排列齊當,那是些炒過的去皮栗子、敲碎和剝好殼的核桃、清潔和切成片的甘蔗,以及荔枝,大小都有,還有些是幹脯。

  所有水果都堆成像塔那樣的整齊小堆,插上乾淨的小棍,因此桌上四周都用這些小塔作裝飾,很美觀。

  可惜這美觀沒有維持幾分鐘,統陸兵副將張月一張大手,數個荔枝到手了,那塔形全散了。他一隻手一抿,然後一吞,然後沖著窗戶“噗”一口,一個荔核準確地飛出窗外,然後再來一遍。

  另外兩個人沒有理會這位愛吃荔枝的將軍。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撚起一片甘蔗,慢慢地嚼著,然後將甘蔗渣輕輕吐到桌上,對著正在飲茶的周富說:“這次我們兩個兄弟請你來,也不光是為你送行……還有私事求你……你不用站身,你是客,好好坐下……”

  統陸兵副將張月不在意地道:“老周,你不用那麼多禮……”然後後面的話因大嚼荔枝而聽不清楚了。

  周富小心放下茶盞,道:“將軍言重,但有要求,開口告之,小的萬死不辭!”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未開口前笑了笑,沒有理會周富的話題,說:“聽你所言,你與那裡的電公高德高公子關係甚好?”

  周富來了精神,說:“電公高德高公子,實乃大仁大義之人!無不可告人之言,便是他所言……”

  “噢?那麼你所言的連發火銃又叫什麼名字?”

  “啊-卡-四十七!”

  “連發火炮呢?”

  “山氣炮!”

  “在水中不用帆漿,行走如飛的船呢?”

  “不知將軍問大的還是小的?”

  “大的!”

  “客貨兩用運輸船!”

  “小的呢?”

  “交通艇!還有不大不小的……”

  “噢?說說看!”

  “登陸艇一,登陸艇二!”

  “它們為何能行走?”

  “柴油發電機組!”

  “柴油是何物?”

  “從地下抽取,然後提練!”

  “……”

  “發電機組,就是發出電來驅動螺旋槳,轉之可行矣!”

  “……”

  “哈哈,老周見多識廣,我等不如。酒家為何不上菜!”統陸兵副將張月一拍桌子,大喝一聲。早在外面等待的小廝一哆嗦,立刻喊到,天字型大小上菜!

  熱菜上來,三人推杯換盞,吃得歡氣。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其實早就找到其它到過熱蘭遮城的行商細細打聽過,在與周富一一對照時,知道他所言皆實,於是對他更加客氣起來。

  原來,統水師副將吳文敏對那傳言中,行走如飛的鐵船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刻奪來以供調遣,但他又知道以前沒那個實力,現在更沒有。

  再說一天之內把一座堅城拿下,絕非等閒之輩。他與兄弟商量過,自認為他們的力量翻兩番也做不到,就算有內應也不行。

  所以,他分析那幫子傻瓜竟能把軍中重器隨意交換,頓時想到了如果用貴重之極的事物,是不是就可以換來了?

  統陸兵副將張月也對傳言中可以在陸上行走,渾身是鐵的傢伙大感興趣,倆人一商量,便有了這次送行之宴,要好好摸一摸底再做決定。

  天下真是沒有免費的晚餐啊!

  周富這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卻越是讓倆人愈加心驚。

  因為從周富那裡,他們發現那幫子傻瓜幾乎什麼都用,金銀是不缺的,糧食也有,聽聞還有大鹽田,所曬之鹽堆積如山……那麼只是缺人了,缺女子……

  可是聽他們描述,那麼大的鐵船得多少女子才夠?

  兩人心有些涼了,單指換火炮火銃的那一批女子,還正在四處拼湊呢,先別想別的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電公高德高公子也有一言,童男也可,與女子同價。雖然這句沒有寫到信件上,但應該同等重要。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瞅了一眼統陸兵副將張月,倆人頓時明白對方的意思,你看看,天下沒有白費的晚餐啊!

  當酒喝嗨了以後,三個男人在歡聲笑語中,有了共同的需要了,想K歌了,說錯了,想聽小曲了……這個時候還沒有粵劇這個劇種,雅一些的聽弋陽腔、昆曲之類的。粗俗一些的,聽木魚歌。

  統陸兵副將張月醉熏熏地對服侍的小廝說:“來,來一段《十二奶娘》,《賀新新抱》也可,一會兒,我且與哥哥和老周去花艇上找幾個粉頭和表子,玩個痛快,我等微服出來,早有準備,家裡的都玩耍怠倦……”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正色道:“不可,老周明日出行,我等先以送行為主……”

  統陸兵副將張月哈哈大笑笑,自然,自然,老周的家人我等必以自己兄弟般待遇,老周你且安心做事。

  周富心中一沉,沒有多言。

  不一會兒,一個瞽師和瞽姬上前,又隨著幾個彈琵琶者麗人相隨,不過好像女人中只有瞽姬面容卻最是嬌媚,可惜是個瞎子。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說:“我有周氏兄弟將要遠行,可有合適小調,唱些則個。打賞莫要擔心……”

  只見那瞽姬不慌不忙地站起,能夠準確地對著統水師副將吳文敏地位置施禮道:“且聽客官安排。奴家有一曲《長亭餞別》正是合用,但請享用。”

  說完,瞽師敲了敲木魚,算是找到了調子,琵琶彈起。

  瞽姬便以苦腔唱道:

  山縈別恨牽心斷,水帶離聲入耳哀,沿途誰染楓林醉?天暮靄,總是離人淚,幾聲腸斷笛吹來……

  三個人都在裝逼,強忍著聽完好長好長一段後,在最後的結尾終於長出一口氣。

  可算唱完了。

  卻見那瞽姬竟有盈盈之淚流下。三個人對她都給了好評,好啊,真好啊。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對著旁邊侍奉的小廝,正色道:“一兩官銀記下,打賞他們!不許提成……”

  小廝立刻應諾。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知道這裡賣戲之人的辛苦,所有打賞,縱橫樓都要白白拿走三成,因此特意提到。

  統陸兵副將張月清醒些了,也急了說:“《十二奶娘》,《賀新新抱》你也可以如此動情?我的打賞更多!”

  那瞽姬複起身,同樣準確地對著統陸兵副將張月的位子,施禮道:“奴家一定能唱出著喜的調調……客官且聽。”

  瞽姬便以色腔唱道:君啊,上半夜只聞狗兒叫,便翻牆而走,早了些早了些,可叫這下半夜奴家如何枯等……明早還來便,門是虛掩,奴家一夜相等……

  好聽的調調很快唱完,瞽姬竟是面若桃花之色。

  統陸兵副將張月粗聲粗氣道,官銀十兩,休得提成!否則,我老張砸了你這縱橫樓!我管他是誰開的!花艇安排妥當?

  小廝道:“妥當妥當,全是一流的粉頭……”

  “同去,同去,兄長與老周,你我大戰一場,我老張心裡少了一塊大石啊!”

  珠江江面上的一條裝飾華美的花艇,不知為何與別家的不同,總是一漾一漾地不停……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29

第一百四十二章 願陽光永照我華夏兒女身上

  現在的明大陸,湖南、湖北、安徽、江西、甚至更遠的山西,每天都有難民不斷地向南向南,拖家帶口地逃亡。

  幸運的,能夠活著,而且全家不失一人地逃到了廣州,在廣州北部的山區找到一個地方搭個棚子,安頓下來。沒有人算他們違章非法建築。

  男人,婦人可以進城找到活計……他們大多逃亡的早,而且毅然絕然,毫不留戀家鄉的那點土地……他們真的是太幸運了。

  然而還有一些人,說不上幸運還是不幸運的人,他們在路上失去了親人,眼睜睜地看著親人死在路上,或被殺死在盜賊、兵匪手裡。只有他們個人或者說幾個人來到了這裡,至少他們本人還活著……活著,就是有希望不是?

  活著真是好事,但如果活在不停地回憶親人逝去的場景中時,那又是一種什麼滋味?會是一種折磨嗎?

  但至少比在路上全家都默默死光的人強,他們像螞蟻一樣活著,又像螞蟻一樣的死去……

  大多數活著的人,在長途逃難中將銀兩和體力消耗殆盡,他們只能在人市上售賣自己的親人或自己。

  這樣的人市還分成兩處,一處在南關,一處在東關。南關的人市比較正規,是最早成立的,管理上比較全面。

  那裡的人販子和牙商眾多不說,廣州府有司知事在這裡還設了個辦公點,辦理交易買賣的手續,當然還要管收稅的事情。這裡的人口買賣正規,那麼當然“貨物”品質也比較高。

  所以第一個被整頓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這天早上,南關人市一如以往一樣開業,裡面採購的,閒逛的,說合生意的,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忽然,不知怎麼就跑來兩隊人馬,氣勢洶洶地把整個市場包圍了。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跨著馬,把著腰間的寶刀,笑咪咪地沖著手下喊:“別傷著人,尤其是女人……艦炮全指望她們了……”

  眾兵丁高喊“喏!”

  兵丁們沖進市場,凡是販賣的“貨物”全都歸攏好。好傢伙,一聚堆竟有一千多人!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卻皺起了眉頭,這女人才幾百人,而且完全符合標準的才有百人的樣子,僅值一門18磅火炮……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跳下了馬,走向那堆女子,眾女子嚇得低下了頭。統水師副將吳文敏笑了一下,說:“本將軍要給你們找個好地方,豐衣足食的地方,你們莫怕,都抬起頭來!”

  女人們更是嚇得縮成一團,還有嚶嚶哭的。統水師副將吳文敏心中火起,但話語中卻聽不出來,他揮揮馬鞭子,說:“先把合適地拖出來……”

  他身後幾個健婦沖了上來,要不說女人看女人眼光准嘛,她們沒費事,一眼看去,就準確地在女人群裡拖出年紀較小,面容好一些的。

  看著健婦的動做有些大,統水師副將吳文敏連忙說:“慢點,休要傷了一個……”

  一清點,才103個。

  這時,管理此處的官員好容易擠了過來,拱手道:“吳將軍,這都是正當商人做生意,為何如此?”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非常客氣地說:“兩廣州總督杜大人、廣州巡府孫大人有令,這個市場暫由我等接管,所有貨物,暫由我等處理。”

  說完他拿出一份官牘,遞于那個官員,那個官員躬身雙手接過,細細一看,所言屬實,而且廣州府的官印赫然在目!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溫和地說:“你還可以去兩廣總督杜大人那裡認證一下……”

  那個官員唯唯喏喏的退了下去,心道:我有病!我去認證……

  有牙商見事不妙,連忙跑去見廣州府按察司吳正國大人的幕僚,誰都知道這個市場是由誰罩著的。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根本沒有理會別的,他摸著下巴打量著剩下的女子,仿佛在看一門門火火炮。

  不一會兒,他有了主意,他沖著一個健婦低語了幾聲,那健婦立刻明白,於是眾健婦商議了一下,分頭進到女子人群中好一陣規勸,全都搞定了。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慢慢走到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子面前,問到:“芳齡幾許?”

  那女子顫抖著身子說:“好叫將軍知道……我19了!”

  “為何面相如此之老?”

  “我……”

  旁邊健婦火了,啪地拍了她的後背一下,差點把她打倒在地,說:“勞作之人,風吹日曬的,哪能面嫩!”

  統水師副將吳文敏贊許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有道理……”

  這樣一處理,四百多女子齊全了。可這遠不夠理想中的數目。他們據說有一百多門紅夷大炮,不全弄到自己的手裡寢食不安啊。

  這個時期的大炮是什麼?它就是權力就是金錢!一切中的一切!

  不過還有後手準備,他現在還不太急迫。

  男人們也不能放過。

  那天晚上,周富順口說到那裡缺各種專業人員。那麼,在統水師副將吳文敏的“培訓”下,這幫子男人大概很快都能成為多面手,想讓他們會什麼,他們就能會什麼。到時候怎麼也能頂個數字吧?

  廣州老城外,新城內的東關人市是自發的,逃荒的難民們在這裡插個草標就把自己或是家人賣了。不到一年這裡就形成市場了。

  有市場就能冒出管理者來,幾十個地痞把這裡包了下來,他們負責管理。當然也可以說是承包,他們要向府衙裡某個人交一定的費用。因為這裡的檔次太低,大佬看不上,當然就留給手下了。

  統陸兵副將張月整頓這裡時,輕而易舉,連個解釋都沒給,就一句話:“全部帶走!”

  還有個爛仔頭目磨磨蹭蹭過來,滿臉帶笑,想問個究竟,一個士兵一槍桿掃過去,爛仔頭目滿口牙都掉了,嗷地一聲就跑了。

  統陸兵副將張月聽到了叫聲後,滿意地哼了一聲。好兵啊,知道我老張的用意。等一會兒知道了名姓就提拔他。

  無論什麼時代,再渣的軍隊收拾黑社會都是輕而易舉的。當然,如果這個黑社會是朝中大佬辦得,那就不一樣了。

  那要等到另一個大佬把這個大佬弄倒臺後,不明真相的群眾才會知道,噢,這是一個黑社會啊!

  統陸兵副將張月把貨物歸攏好後,掃了一眼後,頓時心中大怒,這他娘的都是些什麼!三十歲以下的有木有?女人還能長成這個樣子?!

  不管了,都交給吳哥處理……統陸兵副將張月想到這兒,心又安了下來。

  接下來,廣州開始了轟轟烈烈地掃黃行動,年紀不超過三十的,沒有固定營業場所的,或場所不符合消防安全……原因是你的場所太小了的,它們其中的流鶯全被帶走,沒收了那些非法經營人員的作案工具換火炮用。當然,高檔的場所,他們沒有去碰,人家上面有大佬罩著,早都打好了招呼。

  找行醫檢查後……那些化外之人竟知道女人還能有花枊病……合格的有千人之多。這應該夠了。

  一門三十六磅炮要兩百名女子,而一門四磅炮只要四名。

  梅樂芝經理如此定價是有原因的,而且還真心求教了李子強董事。

  這主要是考慮到這時代的機加工水準。雖然以前,李子強董事每次和他聊天時,都要求他先寫紙上,可當網路信號從熱蘭遮城覆蓋到紅星工業區後,他們之間探討的問題越來越多。

  李子強董事覺得還行,和梅樂芝經理談話時至少自己有反應的時間了。

  前文有過交待,即使是在歐洲,“大銃鑄十銃能得二、三可用者,可稱高手”。

  也就是說,重炮的廢品率高達70~80%以上。這樣重炮的成本自然也就降不下來。

  而造成此時火炮鑄造廢品率如此之高的原因,最重要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炮管內外的冷卻速度差距問題。由於這冷卻速度的差距,許多材質不好,不夠均勻的炮管,就會在冷卻時因為熱脹冷縮而在火炮身管產生裂痕。而身管出現裂痕的炮管,自然就是廢品了。

  情況還不只如此,有些裂痕外表上是看不見的,而是在管壁金屬內部。所以當時造好的火炮,均需作第一次試放。就是在炮管內填滿火藥但不裝炮彈,釋放一次,以管壁無裂痕者為合格。

  如果管壁有內傷,這一放就會裂開來,可以立刻淘汰了。

  當然,古人們沒有超聲波探傷儀,無法事先測試。

  可也正因為有了這個玩意兒,穿越者們膽子變小了,測過管壁後,連嘗試放炮的意願都沒有了。一點點也沒有勇敢的冒險精神……

  此外,在鑄造超大口徑炮尤其是數噸的要塞重炮時,由於口徑越大,則內外冷卻速度差距就越大。因此在自然冷卻的時代,口徑越大的炮鑄造時的廢品率也就越高,重量與價格因此急劇飆升——不成正比,幾乎是指數性上升。

  到了一定程度以上,就是幾乎百分之百的失敗率了。因此當時很少能夠見到鐵質的超大口徑火炮,最大的也不過8英寸,也就是四十五磅左右,再大的火炮很難製造成功。

  鑄造一百門大口徑炮如果只有一門能用,並不是說花費只是成功的單單這一門炮的材料價格,而是要按一百門來算!

  所以一門36磅重炮的價格甚至可以等同幾十門4——6磅野戰炮的價格之和!當然幾十門4——6磅炮攻城時齊射數十次只能在城牆上留下一些淺坑而城牆無大損,但一門36磅重炮幾十發炮彈就可能徹底摧毀一段城牆,而且這一點在海戰時對付皮糙肉厚的戰列艦尤為重要,統水師副將吳文敏極為熱切也正是為此。

  在陸上,一門重炮的威力在諸如攻城拔寨時所產生的破壞力也遠不是幾十門小炮可以比擬,當然對付步兵群來講,重炮的威力反而不如小型的野戰炮了。

  所以統陸兵副將張月忙得昏頭脹腦都是有原因的。

  還有那些火銃也很重要啊!張月可是親眼見三百葡人雇傭兵,一個衝擊就射殺了一千多清兵!在城上觀戰的張月頓時領教火繩槍的厲害。一想到自已也可能組建起這一個三百人隊,他心裡樂開了花!

  如果真這樣,他還怕個甚!什麼這個官那個匪的……

  我在這裡,還要水一下,我不怕罵了。

  這個重炮的成本問題,直到十九世紀美國羅德曼發明了內模水冷技術才得以解決,可以在概念性範圍內保證內外管冷卻速度相同,或者經過反復實驗與調整,將速度差異控制在安全的範圍下,如此身管就不會產生內傷了。

  這一來立刻把廢品率降低到個位數百分比,甚至降低到零,從而使造一門炮的價格大幅下降。而炮本身也因為比較結實沒有暗傷,因此平均壽命提升五倍。

  這種技術不能實際提升火炮射程威力等作戰性能,那是金屬材料科學方面的問題,但光是看在他能使造炮的成本大幅度降價這一點上,就是一個很有價值的技術了。

  當這個技術由於白人們互相交往比較頻繁的緣故,在歐洲共同市場傳播開後,他們不約而同的對歐洲以外的文明設置了技術障壘。

  明人的後代們又悲催了……

  有人會說19世紀咱也有鐵模鑄造技術啊!是的,我的文科同學,那只是解決了鑄炮的速度問題,當然也節省了模具費用……但在口徑方面沒有幫助,在我看來,進步有限。

  如果能把兩種手段結合起來,那將是一個質的飛躍……咦,竟有些完美的哲學意味了。

  話還得說回來。

  所以,明末歐洲的紅夷大炮遠渡重洋來明大陸,不僅僅是單門火炮的材料價格和加工費用,還有火炮加工時報廢率的問題。

  歐洲商人賣給鄭家水師的紅夷大炮也都是幾千兩一門,這不僅僅是運費的問題,也有報廢率的問題……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梅樂芝經理所以定下了四到十二磅換十名女子,十八磅的火炮換一百名女子,三十六磅的要二百名女子的“合理”價錢,沒有再細細分類……甚至他知道明人們可能會將自己當作傻子和淫棍來看待!

  但,想到輕而易舉能救回的明人,傻子就傻子吧……願我華夏兒女少受一點磨難吧……願陽光永照我華夏兒女的身上……

  至於火銃槍,一口槍五名女子,真是便宜透了,穿越者們真是太傻了。

  在網上,沒有一名穿越者對這個交換提出異議,甚至有人含著熱淚提出白送給明人吧,讓他們在明年的屠殺中,多一些抵抗力吧。

  這個人就是范偉業,那時,他依然小手飛快地在發著貼子,難道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們還斤斤計較能換回幾個女人嗎?我認為這是不對的,滿清在屠殺著我們的明人們,我們卻還在不緊不慢地發展著,爆兵,爆槍炮反過來屠殺他們!

  那時,論壇上一片沉默,可他很快有了一個回貼,是薑雪的。

  薑雪和藹地說,住口!聽叔叔們的話!

  穿越者們的傻瓜行為,反而激起明人軍事部門的消費欲望,女子們還是不夠啊!

  一個下午,一千多軍卒忽然出現在廣州北部山區。這是一次拉網式的清理整頓,女性逃難者這次可是再劫難逃了,全都收攏了。

  讓統陸兵副將張月瞧不起的是,許多大男人竟哭了起來。面對著雞飛狗跳的場面,他哈哈大笑,不停地安撫著身下好像受驚的寶馬,大聲喊道:“爾等哭甚!待臺灣來人之時,你等再大聲哭泣……”

  周富曾有言,這幫子傻瓜見不得明人受苦,雖然好踢明人屁股,但在吃食上竟然能同等同樣,讓人唏噓……就連紅毛蕃人為他們勞作時,竟也是同樣飯食,可笑之極……

  如果這個評語讓食堂的人聽到,定然會大聲叫屈,你妹啊,我們有那閒工夫做兩樣飯菜嘛!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30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把臺灣講得更為神奇

  周富自從回到廣州後,一直都沒有閑著。

  他手裡第一次有了一大筆資金,一千多兩銀子,有銀票也有真金白銀,那是舶主和行商們給他的打賞。人們對失而復得的財產都能慷慨大方。周富確實占了這個便宜。

  周富當然沒有忘記他的機會是從哪裡來的,他先沒有顧著自己的事兒,而是千方百計地要先去求見兩廣總督杜允和。這使他受了些磨難。

  這真得怪穿越者們的安排,他們想當然地認為,都到這個時候了,滿清在北方正磨刀霍霍呢,等理清了兩湖的亂局,很快就南下殺來了,兩廣總督杜允和要是聽到有大炮、火銃送來的,還不熱情招待啊!?可他們也不想想,兩者身份的差距要有多大?

  在把身份和等級看得無比重要的時代,神馬都是浮雲,甚至死後的安排都是個要講等級的朝代,穿越者們竟讓人家周富直接傳言。真難為他了。

  在那面的世界,見個局長一面都挺難,而現在周富要應對的,可是正了八經的兩廣總督呢。

  穿越者們真的太隨意了,要不說臨時的計畫總不周全嘛,他們真的忘了,在他們那面的世界裡他們要是想去見一個省長,哪怕是副的,你試試看?!

  周富這個層次夠不上,可穿越者們給的要求是要直接去見兩廣總督杜允和。

  周富當時答應了,也不敢不答應。

  但他還真有辦法,他不是沒見識的老百姓,也不是見到官員嚇死的愚民,他是廣州城市民,還跑過海,也有見識的。

  周富決定磨吧,一天不成就兩天,我天天去你那裡露一面,見不見隨你,全當我有存在感。他也塞了無數銀子給門房,但人家門房不傻,只是報給幕僚後,就算完活,回頭告訴周富,你的要求傳到了,你慢慢等著吧。

  可實際上誰搭理他?他也沒有網路微信什麼的。

  最後周富拿出了絕招,我跪候還不成嘛!一連三天,就在人家門口不分晝夜地跪著,這可真太煩人了,可終於把兩廣總督杜允和給跪出來了,終於親自接見他了。

  周富還算幸運,他竟能知道兩廣總督準確的家庭地址。真佩服。

  再後來的種種事情可不是他能左右的了,他只能有傳話的功能了。

  周富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裡話,高公子,我可算對得起你的重托了……

  接下來,他可要忙自己的事業了,四十歲的人了,終於有機會重新創業了,他竟然莫名的有了機會。

  他長期供職的那條船的舶長因為又驚又喜的刺激,回到廣州後就大病了一場,生意暫停了。

  但周富可不想停,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商機,或者說是電公高德高公子給他的商機。

  高公子曾有言,人是最重要的,一切物件都是人能控制的,熱蘭遮城缺“技術員”啊!

  哪怕你會打鐵,你會木工,你會瓦工,你會陶瓷,到了那裡可都是當技術員用的,工錢比明大陸上高得多。信用根本不用懷疑。這點周富太清楚了。他眼見漢唐集團的一個叫梅經理的人一筆筆和行商們結算,很公正的。

  本來南明是繼承了大明的役戶制度,就是只要你進了官行中,無論你是做什麼行當,你的子子孫孫都要做下去,好好做革命接班人嘛。

  (南明役戶制是否繼承一直有爭議,小子在這裡自我認定了。大家可以在書評裡商討。我個人認為一開始肯定繼承了,但後來顧不上了,可惜沒有明確的歷史資料可供我發揮。但覺得這又不重要,所以認定自己的看法了。)

  可是,進入亂世之後,這種情況沒有了,那此負責管理此事的官員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敢說活到明天,誰還他妹的去維護什麼制度?!

  眾多匠戶們終於自由了,但他們發現他們的活計卻又不好找了。

  在這個亂世裡,廣州城裡的市民們早都把對生活的需求,降到能維持下去就行的水準了。連賣鮮花的花販都發現,他的花不好賣了,原先男男女女很簡單買來插於頭上,現在卻忽地少了若干人問津,他們只好盯著眾多大戶,只能起得更早更辛苦才行。

  當然,這是指一般的老百姓而言。大商人,大地主,大官僚們的生活還是不錯的。但光靠他們拉動消費,就很有點像那面的世界了,人均消費人均收入什麼的,都很高,各種數字很好看,拿到國際上也是一流的,可他媽的工作卻不好找,商品卻不好賣,必需品物價還一直上漲!

  有人知道這些都是怎麼回事兒嗎?還是個人素質不太高造成的?

  廣州城東的城煌廟附近就是各種打閑工的工匠的聚集區,每天好幾百人在路邊的大榕樹下蹲著,站著,等著有人雇傭他們幹點零工。這個有七十萬左右人口的大城市,每天都應該生出無數的工作機會。

  周富是土生土長的廣州人,對這裡的情況熟得很。

  他打算組織一個勞務公司……就像高德高公子教他那樣,可以“承包”各種活計,那個漢唐集團肯定會按工作成果付銀兩,而他只是組織一下人手,並不需要太費事,前期也花不上太多本錢。

  當高德高公子提到這一點後,周富眼睛一亮,頓時明白這是門好生意。

  在一個平平常常的午後,周富對著一些匠人們開出了自己的條件:以一年為限,先付三個月的工錢,給九兩銀子當作安家費用,去臺灣做活……銀子當然會在上船的那一刻發放,周富可是人精,在市民這個階層裡不容易被騙……

  條件一開出來,頓時轟的一聲,周富被眾人圍住了。

  當時周富都呆住了,他知道自己肯定能招攬到人手,但沒想到會招攬到這麼多……

  於是他趕緊去請了幾個過去的掌記同行們來幫他忙。他還要做個統計,還想挑挑撿撿呢,就這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八百多人的勞務公司就要組建成功了。

  但,周富的本錢不夠了……前期費用都不夠……幾個過去的同行都知根知底的,大家正在商量著合夥做,但前期投資大了些,大家都很小心。

  也別說,這一時期出國去做勞務並不算太稀奇的事情,澳門,熱蘭遮,馬尼拉,巴達維亞都到廣州招過工,但規模可沒有這次大。再說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世道不太好,招工的機會少了。大家都在老老實實地等待命運地安排,傻子才出去找機會。

  當第一波行商從熱蘭遮城回來後,周富在臺灣的傳奇經歷在廣州城內傳播開了,速度很快,尤其當他跪候兩廣總督杜允和大人後,還真的受到了大人的接見……這一點沒人笑話他,大家反而認為他很幸運。

  周富正在忙活著組建他的勞務公司時,潘家的管家不期而至了。

  潘家可有一點說道。

  在廣州城內的商行中,潘家可是首富。

  在這個歷史時空中,如果沒有穿越者們出現的話,18世紀裡世界商業界的首富一定是伍秉鑒,他擁有2600多萬兩白銀的身家。而同一時期美國最富有的商人資產折合成白銀的話,也只有700萬兩。

  不能算和坤啊,只是說商業界。和坤那是官貪,只是他的家族沒地方跑路而已,那時候哪有澳洲啊。

  可18世紀首富伍秉鑒的先祖卻曾在廣州首富潘家中做過帳房,最後有了積蓄和經驗才辦成了怡和商行,當了十三行的行首。

  所以在這個時代的廣州,目前潘家那是太有名氣了。

  單就是潘家的管家這一身裝扮,就腰間那件玉佩就差不多是周富目前的全部身價了。更何況平時要想見到人家潘家大管家,也要費很多事兒。

  這一次大管家親自來給周富送了一份拜帖,原來是潘家四公子潘峰親自邀請周富賞臉赴宴。

  (潘家至今仍有後人存在,族譜枝葉清楚,小子不想引起爭議,隨便起了個名字。查無此人。與史實不符。)

  這可了不得了,眾人紛紛為周富裝扮起來,無論如何,他潘家都是一個大金主啊,一但攀上瓜葛,大家受益……

  隋唐以前,廣東地廣人稀,經濟發展較中原落後,兩宋以後,隨著大量人口南移,廣東社會經濟得到了發展,明中葉以後,廣東的商品性農業和手工業均有長足的發展。

  與此同時,番夷市易,皆趨廣州,嘉靖三十四年明官府在廣州設立壟斷貿易的廣州、徽州、泉州13家商號,特別是在因為防犯倭寇而禁海的時期,廣州成為對外貿易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通商口岸。

  也是在這個時期,潘家抓住了機會,就像那面的世界一樣,壟斷才能產生巨富,潘家沒用上百年便崛起了。

  一開始潘家大力支持各種讀書人科舉,自然也大力支持東林黨人。可如果從明末商人和東林黨人的關係說開去,五章都不夠,訂閱的朋友們又會說水了。

  用幾句最精煉的話來說,這個時期,商人出錢,文人出各種專家代言,你國家想收商人的稅就是與民奪利!派出太監監督也不好使!要收稅收農民的去!

  完事。

  到了約定好的日期,潘家的邀請把整個甜水巷都轟動了。

  一十六名穿戴與其他家人比,高了不只一個檔次的年輕小廝們來到這裡,隨行來的四名轎夫都穿著松江棉布短衣。那轎子是竹簾涼轎,通體竹制,鑲銀雕花,而且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看外面卻是清楚,還很涼快。

  周富坐在轎子裡面,看著伴行的潘家家人,面無表情。但他心裡卻是翻滾不停,想著各種應對辦法……

  很快到了潘家位於珠江江畔的別院,周富心中穩定多了。不是主宅,說明事情不是多麼重要……

  這處別院周富早都知道,但從來都是路過,沒有想到能進去過。

  此別院大約有萬畝大小,一正大門,兩處別門,眼見二十幾個豪奴正坐在大門前的長椅上閒聊,他們衣料鮮亮,透著一種優越感。

  他們見周富等人靠近,起身打開了正門。

  周富心中一緊,他數次經過此地,也沒見過開正門。也許事情沒有他想得那麼簡簡單單?

  管家送帖子時,並沒有什麼過多言語,單是禮儀周全,已經讓周富手足無措了……

  那正門的匾上書寫著“聽濤院”三個大字,聽說每一任總督到任,潘家都會求字,潤筆費用無人知曉……

  涼轎小心地進了大門,行了一陣兒,繞過影壁牆後,放下,轎夫離去。

  周富正在納悶時,有四名健婦走過來,接過轎杆抬起轎,繼續前行,過了一個月亮門後,又繞過一道九曲橋。

  周富發現那荷花水池中擺放的是正宗的太湖石,奇形怪狀,別有韻味,而且身形巨大,它得值幾千兩白銀吧?

  周富正想著,那涼轎卻慢慢放下。

  周富這時發現隨行之人只有兩個人了,都是面目清秀的小廝。

  周富此時看見潘家大管家面帶微笑地站在一處穿堂前等他。

  大管家沒有什麼言語,做了個請的手勢,便陪著周富走過穿堂。

  穿堂當中擺著一幅檀木為架大理石面的屏風。周富偷眼掃去,那理石面竟隱約有山水圖畫之感。不是俗物啊。

  走過家穿堂,裡面別有洞天。一個正規正矩的庭院。

  院中兩面是抄手走廊,廊簷上掛著幾十個鳥籠,裡面是五顏六色的鸚鵡,卻不叫喚,只是靜靜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那走廊上描繪著各色圖案,有些地方還金光閃閃,真的是鑲金鍍銀,但周富目視前方,只用餘光偷看,絲毫沒有東張西望,同時又挺直了自己的腰杆,使得身上的湖州綢緞顯得非常挺括……

  晚宴是在正堂裡開辦的。周富小心地整理了一下長衫下擺,端坐于管家指引的座位,這裡只有兩個人的座位。這是單獨見面啊,周富有了期待。

  此時,主位上還是空著,主人還沒有出現。沒有人說話,連大管家都在站著靜候。

  十幾個身衫光鮮無比的女僕,各個面容靚麗,穿雲流水般上著各色菜肴,卻都偷眼看那周富。

  周富心裡亂跳,臉上卻是面沉似水,他知道這時候可千成別失了禮數,那可就前功盡棄了,沉穩,沉穩才是大叔的正道。

  “哈哈,我待慢了貴客!”潘家四公子潘峰還未進門,他年輕的聲音卻傳了進來。

  侍陪的女傭發出了輕笑,連潘大管家也是笑吟吟的。周富卻是心中一緊,連忙站起身來。

  一個翩翩公子出現在門口。他頭戴絲網萬字巾,身穿湖藍色絲綢直裰,寬白銀緞護領。腰間圍著蔥綠絲絛,玉帶鉤上吊著極品美玉,手持倭國摺扇。此為便裝打扮。

  潘峰四公子在潘家比較另類。

  此人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四書五經也是通曉,但卻似乎沒有文運。潘氏家族裡除大公子指定接潘家事業外,二公子和三公子皆中舉,為一方父母官,唯獨他,原本在先生眼裡有“靈機多變,巧匯融合”的學生,卻科舉未中。

  這讓潘家家主潘澤臣心裡頗有遺憾,一門三舉子的願望落了空。

  等潘家家主真心尋找關係,準備再考時,天下已經大亂。

  原本永曆今年在肇慶又開科舉了,潘家家主沉思良久,卻沒有安排這個他疼愛的小兒去參與。只留了一句話:且等良機,再行定奪。

  這一決定樂壞了兩個人,一個是潘峰四公子,他再也不用去誦寫那些中規中矩的文章了,另一個就是潘家六小姐,潘鈺。她與潘峰四公子都是同一母親所生,天然親近,她可以讓最疼她的哥哥天天陪著她玩了。

  其實請周富來就是她的決定。待她把關於臺灣的種種傳聞一一說與哥哥潘峰聽時,潘峰也真的來了興趣,竟有這等怪事?活靈活現的,難道是真的?比那些傳教的蕃人說得還奇怪?

  於是潘峰公子便決定找那個當事者瞭解一二,潘鈺喜歡更甚,決定屏風後聽話。富家女子,豈可俗人見也?

  潘峰公子這一年15,潘鈺12。

  周富見是主人出面,連忙站起身來。潘峰公子也是快步上前,略一施禮說:“沒有親自迎接,已是失禮,周先生快坐。”

  然後開宴。

  不知不覺中,兩人談得入港。絲毫沒有注意到管家離開,也沒有關心正堂屏風後還有人在傾聽……

  真有能在天上飛的東西?

  真有在陸上可以受人擺佈,隨意行走的物件?

  真有無帆可以在海中飛快航行的物件?

  真有可以連發的火炮火銃?

  周富不知道把這些東西講了多少遍了,現在卻絲毫沒有厭煩,越講越來勁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卻帶有快感,而不是為了說明情況。

  潘峰公子和屏後的潘鈺小姐聽得如癡如醉。

  周富只趁著潘峰公子聽得恍惚時,夾幾筷子萊吃下去。

  滿桌子菜肴,他見過的沒有幾樣,更別說吃了。這是什麼?管家曾言,此為百鳥舌羹,難道真是百隻鳥的舌頭做得?當時周富沒問,裝做早都見過吃過一樣正常吃下,味道極好。

  當他看見潘峰公子,用湖州緞鑲銀絲手巾擦了汗後,隨意丟於桌下的雜物桶裡,周富的心裡表現出憤怒之意了,心裡說,一錢三分銀子被你給扔了!

  但他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口中卻把臺灣講得更為神奇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31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明人木匠指導穿越者們造船

  在一個平平常常的早晨,周富帶著他多日的成果出發去臺灣熱蘭遮城了。這一次,一共有三條兩千料的廣式商船一同出發。他本以為自己找到了一條生財之路,但最後他發現自己找到的其實是一條新生之路。

  周富上了商船後,清點了一下隨行人數,一共二百一十二個,其餘的六百人在其他兩條船上。

  三條廣式商船慢慢啟碇駛出碼頭,順著珠江而下,輕輕鬆鬆就到了海面。

  海風頓時迎面襲來,帶著明人們熟悉的海腥味……預計十天左右,他們會到達熱蘭遮城,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周富此時站在船頭上心潮澎湃,這些日子的經歷就像是做夢一樣啊……船頭雖然起伏不定,但他卻站得很穩,像個經常出海的人。

  海風將他灰色深衣的下擺吹得四處飄舞,不過卻沒有玉樹臨風的派頭……真正有這派頭的是潘峰公子,人家此時衣著銀白湖緞的直裰,右衽交領,窄袖,腰身收斂,腰間向下打豎細襇,下身作散褶,若裙狀。兩肩及胸背繡著如意雲形紋。

  髮髻上,隨隨便便紮了一個銀邊書生方巾,卻更顯灑脫。

  好一位絕世公子!

  他在小書童的攙扶下,小心地走到周富身邊,同時示意周富不必多禮。

  潘公子言:“潘家勞務公司但請周大掌櫃上下打理,不要有何顧忌,大小之事不必與我商議……”

  身為潘家勞務公司大掌櫃的周富,喜道:“還請潘公子放心,我周富定不會讓公子失望!”

  潘公子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將目光投向了海面的遠方……此時西南季風剛剛興起,遠處波濤洶湧,煞是壯觀。

  那次周富登門講解臺灣的種種新奇之時,在潘家的主宅裡,潘擇臣正聽著大管家講解周富。

  很快的,周富的種種情況都被潘擇臣瞭解得一清二楚。

  這個時代的廣州城內,除了首富是潘氏家族之外,盧、伍、葉等其他三大家族可以比肩,剩下的商家沒法子和他們比。他們被稱為廣州四大家族。

  在這個微妙的時局下,他們明面上都沒有做什麼,可暗地裡都在做著種種打算。

  大商人對時局具有天然的敏感性和預感力,他們更多的時候就像一艘破船上的老鼠,總能在破船快要沉沒時,憑著敏感性和預感力主動逃離。

  當然這只是指一小部份……他們大部份還都是傻瓜,投獻啊,合營啊,早晚都是前清和別人盤子裡的菜。

  潘氏家族族長潘擇臣靜靜地聽著大管家的講解,面上毫無表情,輕鬆自在地用自己的長指甲紮著剝好去核的荔枝,動作輕柔地送到自己的嘴裡。

  此時身份高貴的人士都喜歡在右手留著長長地指甲,甚至可以當做筷子使用。當然,他們每天都會有專人為他們清理指甲。像潘家這樣的豪族,專門負責清理指甲的就有五位。

  “他們這些天做了什麼?”

  聽完周富的情況彙報,潘擇臣沒理這個話題,卻緩緩地問起其它事。

  大管家認真地回答說,葉家往北面派了一支商隊,說是去江西收貨,可比去年早了一個多月……伍家、盧家仍然和馬尼拉、巴達維亞做生絲交易,不過前幾日忽然插手以前不做的生鐵交易了……

  大管家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封紙,打開後說:“他們一下子吃下三千五百擔生鐵,使生鐵價錢漲了一成!還增加了桐油和棉花……聽說是運送到臺灣熱蘭遮城。”

  潘擇臣笑了笑,輕聲說:“老傢伙們動作夠快的……看來我們慢了……”

  大管家雙手垂著,等著他的下句話。

  果然潘擇臣說:“我們也開始吧,你安排一下我二弟那面的人,讓他們把精力往馬尼拉那面的生意上放吧,把海珠那裡的生意也搬到馬尼拉……三弟那面你派人去告訴他,讓他還留在巴達維亞,三年之內不要回來!你把他的家人送過去……”

  潘家大管家還是沒有動,他知道族長潘擇臣還沒說完。

  “那個周富身份低微,好貪個小便宜……平常並無劣跡……他正組建那個……”

  大管家進了一步說:“勞務公司……”

  “峰兒,感興趣?”

  大管家默默地點點頭。

  “呵呵,讓他做去吧,你安排好,你確定那幾批行商所言嗎?”

  “因該屬實,熱蘭遮城的那幫子人並不是海盜,做生意很公平……那裡也很安定。前後並不相識的行商都這麼說。”

  “嗯。”潘擇臣只說了一個字,便閉上了眼睛。

  多少年了,十萬兩以下的生意如何操作,潘家的族長連問都不問。

  就這樣,這家勞務公司最終改成潘家為主,眾人入股的模式了,起名號為潘家勞務公司。

  眾人心喜,他們終於抱上了大樹……

  十天的海上路程,大家都表示沒有壓力,潘公子竟也是淡然,人家別看年紀不大,也是出過海的。其實這一次生意實並不用潘公子出頭,但他實在想親眼見一見那些傳聞中的事物……

  剛到熱蘭遮城附近洋面,眾人就呆住了。遠處來的是個什麼東西?

  一條翻滾著兩個明輪的怪船,從遠處向他們駛來了,速度還挺快,隨著它的接近,眾人聽到了嘩嘩的噪音,還能看見那船上竟有高高的煙囪,正向外面噴著青煙……

  明輪船,珠江上現在就有,但哪裡有這麼快,這麼大的?上面的煙囪是做甚用?潘公子興奮地瞪大了眼睛,還沒到呢,就給他驚喜了……有意思。

  周富也沒見過這種木船,他們都是鐵船啊,什麼時候也有木船了?樣子不像廣式商船,又不像是福船,大類他們的鐵船……

  舶長這是第三次來過了,雖然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早學會見怪不怪了。他回頭望了一眼桅杆上掛著小旗,放下心來。這小旗正是在熱蘭遮城海關納過稅的標誌。

  那條怪船靠近後,有個穿著怪衣的男子舉了個像是鐵皮漏斗一樣的東西,大聲喊著:“舶主,可有異常!?”

  舶主拱手道:“平安無事,多謝牽掛!”

  周富看那人衣著,雖然說不出是哪裡與漢唐集團的人相似,便知道他們正是漢唐集團的人。

  潘公子細心打量那個喊話之人,只見他頭戴藤盔,那盔上還莫名的圍了一個皮帶,掛了一些東西看不清楚。深紅色上裝,比較挺括,上半身有豎直一排紐子,還有幾條皮帶斜十字交叉在胸前,腰間皮帶上還掛著短劍……下身黑褲,看不見穿著什麼樣的鞋子。他身後背著一支精緻的火銃……雖然整個人身著奇怪,但卻隱約有一絲殺氣……聽他口音是福州地帶的人。

  他身後還有五個同樣裝扮的人……好奇怪啊,從沒有看過這麼怪異服裝……

  那條怪船轟隆隆嘩啦啦地圍著商船轉了一圈,好像沒發現什麼異常,就又開向下一條船。

  商船上的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雖然那條船還沒有他們的大,但剛才給他們的感覺,像是被一條狼盯著,還圍著自己轉了一圈……有些嚇人。

  他們的感覺是對的。這條船雖然小,但可以隨時把他們轟成渣……

  這條船便是安江內海船廠近四個月來的產品……費了穿越者們不少事兒。

  穿越者們穿越前就用CAD建好了機帆船的三維模型,各項資料准准的。機帆船還是找正了八經的老專家專門設計的呢。

  他們以為到時候把材料準備好,用數控木工床加工,一切都OK了。實際操作時,他們發現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首先就是船殼的拼裝工作出問題了。

  第一條機帆船的龍骨不成問題,原先荷蘭人的木料倉庫裡有現成的橡木,機帆船原本就不大,按設計要求,不過一百噸的樣子,還沒有這個時期的普通商船大,人家好歹還是二千料,將近一百五十噸。

  更比不上荷蘭人的近千噸的夾板船了。

  船肋骨也好辦,無論成形還是切割,都很順利。關鍵是船體外殼板材……穿越者們竟然忘記了不同的硬木料會有不同的膨脹率!當時穿越者們望著幸苦裝配好的船體,欲哭無淚……那船殼板材什麼樣的都有……松、樟、橡、榆、槐。

  更氣人的是這一點還是一位幫工的明人木匠提出的。

  當時那木匠看見穿越者們用一種怪異的東西,很容易把木材加工成一模一樣的形狀,那鐵物件竟然能自行切割?!

  然後他們照著一張大紙擺拼各種板材……

  還有這等奇怪的辦法造船?!他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

  可快到最後時,他發現那板材裡什麼木種都有,甚至把樟和槐兩種相克之物並排安裝在一起!

  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放下手中的活計,找到了正在現場指揮的李子強董事。這位董事平常待他們不薄……

  他大膽的走上前,在眾多穿越者前指著船殼板上的兩塊板材說:“此處不可。樟屬陽,槐屬陰,兩者必然相克!”

  有穿越者笑了,這古人啊,就是迷信……

  李子強董事卻猛然反應過來,說:“操,什麼相克,是膨脹率不同!”

  一時間,整個造船廠都安靜了。操,對啊,老子怎麼忘了這一點?!

  李子強董事苦笑著對那個明人木匠說:“你們明人造船對木料有什麼要求的?”

  那明人木匠看見所以人都在看他,失去了剛才的衝勁,又有些害怕,不敢說了。

  李子強董事擠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著他說:“別怕,說出來有打賞……”

  那人顫抖著說:“造一艘千料海船,樟302根,杉149根,松木20根,榆木舵杆20根,栗木櫓杆18根,一共503根主料。船檣用樟木,桅與支架用杉……唯棧板不拘木種……”

  古人也許不懂一些科學術語和科學道理,但長期的生活工作中他們也積累了相當重要的經驗,雖然只能用他們能理解的,看起來可笑的方法去解釋,但穿越者們不可不察啊!

  中藥可以說是一個絕有說服力的例子。有很多藥方確實能治病,卻無法用現代科技來解釋……只能聽從各種奇談怪論式的中醫解釋,不服還不行。

  李子強董事擺擺手,讓那個明人木匠走開,說:“回頭發工資時,多發你一百馬票,以後有什麼建議啊多提出來,早點提出打賞更多……”

  穿越者們停工了。怎麼辦?有穿越者說,以前造木制漁船也沒聽說過對木料種類有要求啊?他們馬上查資料,怎麼沒有,資料上寫得清清楚楚,一定要考慮木料不同的膨脹率……是穿越者們自己想當然了。如果用現代防水油料處理,也可以,但下次呢,再下次呢?

  拆吧。

  這一下子推遲了兩周多。

  第二次打擊是關於螺旋漿的問題。不是沒有帶原件,而是帶了,但沒法安裝。這次幸好提前做了試驗,沒有涉及內部的結構。

  螺旋漿的動力輸出系統要低於水面,那麼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如何防滲水?

  如果低速轉動,滲水問題不大,可是一加大速度,隨著設備的自然顫動加大,那水滲得嘩嘩地……解決的辦法需要加個鑄鐵套件,但當時紅星工業區還沒擺佈開……為什麼事先沒有帶?因為以為能夠在這面解決的……可現在就要……

  任何工業社會化下的產品,都是一個系統化下的產品。穿越者們深深體會了這一點。

  改成明輪吧,不算費事。它的動力輸出埠在水面之上,輪件製造也沒有太大困難……但又推遲了時間。

  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董事們發現原本驕傲無比的理工科高材生,李子強董事竟開始謙虛起來,大家還都有點不得勁呢!

  就這樣,兩艘機帆船比原計劃推遲了兩個月後建成下水。穿越者們沒好意思弄什麼下水儀式,直接標明機0一、機0二,就讓它們下水了。

  好在它上面的設備配製沒有改變。

  穿越前就測試過的膨脹式蒸氣機發動機可以提供130馬力的原動力,如果使用螺旋漿技術做推動力,理論上可以最高速可以達到12節,可使用明輪,速度一定會受損的,因為不僅增加了摩擦力,還由於明輪在空中轉動,還白白浪費了一部分推動力。

  風帆直接上的是中式硬帆,穿越者們嫌軟帆費事,用蒸氣機的動力抬升。

  果然,經過海試後,順風再配上硬帆,最高速度是八節,這就夠了。

  穿越者們給機0一、機0二各自配上了兩門無後座力炮,當然另設了支撐架……機帆船上配備了六名安保隊員,一千米範圍內可以說是無敵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32

第一百四十五章 睡個小覺再起來對付來敵

  當機帆船01號巡視完最後一條商船後,在表面上確定了這三條商船上沒啥貓膩。同上幾次一樣,也許還是正常的商船。只不過明顯人多了些,他們把情況發回給熱蘭遮城,再怎麼應對就是他們的事了……於是01號轟隆隆地返航了。那速度,讓三艘商船又害怕又羡慕……

  在機帆船01號上,已經墮落到當上機帆船船長的司馬建國,正小心地把著圓盤舵,緩慢而準確地變化著角度,雖然尾舵的傳動系統好像還是有些生澀,但至少目前反應良好。

  其實這三條商船早在20海裡外時,就被紫水號上的雷達發現了。

  機帆船01號從低壓維持運轉到加火升壓起航,一共花了半個小時。這讓穿越者們完全滿意……前文說過,以這一時期的船隻航行速度來看,沒有可能在半個小時內完成從20海裡外的海面突襲到熱蘭遮城的程度……料敵為寬,就算他們三個小時吧,大方一些,還可以睡個小覺再起來對付來敵,這都不算太過份。

  同樣墮落到當了機帆船輪機長的江鐵生,在檢查完蒸汽機上的幾個儀錶後,又聽了聽發動機轉動時發出來的單調而又有力的雜訊。他穩穩地走到木牆上同時吊著本子和鉛筆的地方,打開了本子,用鉛筆記了幾個資料。

  然後他認真地對著兩個明人司爐工說:“看到儀錶上的那個小針了吧,它到了黃色區就說明低壓了,你們趕緊加機制炭;要是到了紅色區了,就是高壓了,不要再加了……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它現在帶自泄壓保護裝置的……”

  兩個明人司爐工連忙點頭,表示聽明白了。這話您都要說八百遍了,就是狗子也能記住了。

  “有不懂的情況立刻到船長室裡彙報!”

  沿著梯子爬出“輪機艙”前,江鐵生又回頭囑咐了一句。

  兩明人司爐工頭點地更頻了。真都八百遍了!

  江鐵生走出這個悶熱的雜訊巨大的輪機艙後,心裡很是輕鬆,甲板上海風陣陣吹得人渾身都舒適。

  他倒不是受不了這個環境,在那面的世界他工作的條件有時都比這差。他只不過喜歡和司馬建國聊天,他發現只有他好像更適合做自己的朋友。一個可以聽他說什麼都行的朋友。在那面的世界,他還沒遇到過。

  甲板上,安保隊員秦楠和他的同伴鄧平平也正在聊著天,他倆都是無後坐力炮的炮手。此時無聊地巡查行動讓他倆更加親近而且無話不談。

  兩條機帆船上穿越者與明人們的比例都是四比八,這充分表現了穿越者們對明人們的信任……其實不信任也不行,隨著各行各業的輔開,穿越者們量人而用,量時而用。幾乎所有人都是兼職者。

  這真沒辦法,想把明人納入中高層管理職務,目前看來,還遙遙不可及。

  穿越者們,大多在那面世界都是失敗者,但誰知道,在這個時空他們個個都是重要的人才……也許科技絕對是第一生產力?

  江鐵生沖著那兩位安保隊炮手擺了擺手,算是打了個招呼。那倆人也笑嘻嘻地揮了揮手算是回應。

  秦楠對鄧平平說:“聽說他手裡有好幾個G的蘇聯歌曲?”

  鄧平平說:“是啊,真有品味啊,什麼人都有,這傢伙狂熱呢。人有些怪怪的……”

  秦楠說:“管他呢,大家都在工作。我們管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鄧平平點了個贊說:“對啊,把眼下的工作做好吧,別想太多……”

  江鐵生直接進了船長室,都沒有理會門前站著的兩位明人安保隊員,或者說兩位明人安保隊員也沒有理他。

  一進船長室,江鐵生說:“一切順利,差不多過了磨合期了……”

  司馬建國說:“那有鹽汽水,你喝點吧。”

  “不用,沒怎麼出汗。”

  江鐵生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司馬建國旁邊,又說:“你看,我們還要多久才能把這船交給明人們駕駛,你看,他們都學會了操縱軟帆船……比咱這個可複雜多啊。”

  “得了吧,你就掂記你的唱片生產……飯還沒吃飽幾天,整那些沒用的。”

  “怎麼能沒用呢?我的司馬船長,你看,那安保隊裡從不做革命思想工作,他們都不知道誰是敵人,也不經常聽聽革命歌曲,人都鬆懈成什麼樣了?!”

  “鬆懈什麼樣了?”

  “啊呀,我的司馬船長,你是只管拉車不管抬頭看路……你看,他們連個公開的仇敵都說不出來,哪裡來的戰鬥力!”

  “不是說守衛我們的規定嘛!”

  “那是不夠的,我的司馬船長,你看,人啊,要有一股狠勁兒,全世界都是我們的敵人,全都是要來害我們,要來屠殺我們,沒有我們安保隊保衛就不行!你看,這樣,一種悲壯感就出來了,你聽聽蘇聯歌曲,那股勁兒多好啊!可你看他們現在整天就是背規定……這是不對的,沒有了仇恨就沒有革命的動力和成功……”

  “你下崗了後,恨不恨?”

  江鐵生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樣,臉色變紅了,大聲說:“那是沒有辦法不是?國家有困難嘛,咱自己也沒能耐不是?!要不怎麼別人發財了,你窮了!別人走私都富了,你怎麼……”

  江鐵生忽然警覺起來,接著說:“你是公知,民逗,逗逼,果粉,美粉?!”

  “你呀,又來了,一不和你意你就罵……伍董事長說你這樣的就是撿個屎豆子當口香糖,你去罵伍董事長吧……有話不好好說,非要編一些怪詞來掩蓋思維的貧乏,而且技術手段越來越差,當年人家四零後五零後的宣傳員們罵人還能有理有據,引用歷史資料的下標籤,黒五類,臭老九,走資派,逍遙派,保皇派之類的,言簡意賅,定義準確。

  到現在,宣傳員們智力啊,學識啊,嚴重下滑了,愣是改成使用縮寫,諧音的技術手段了,而且動不動還往下半身發展了,他們的洗腦技術,罵人技術都嚴重退化了……”

  江鐵生的臉都變紫了,強忍住怒氣說:“伍董事長是說那些只會一個詞的,這和我無關吧……你肯定又是受那個楊友行的影響了……昨晚你又去他們的論壇了?”

  “嗯,看了幾眼他們的分析討論……我沒發言,就是看看……晚上去我那吧,我在市場上買到了幾隻飛花蟹,原先世界裡都要幾百元一斤的……咱倆喝點小酒。”

  江鐵生痛苦地搖了搖頭,說:“司馬啊,你好好想一想,那個楊友行是個網文寫手,所以他三觀就一定不正,好人哪有上網亂說的?他不是最後撲街了嗎?人民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壞人不會有好下場!你千萬不要再去看他們的論壇了,全是胡說八道,滿腔怨言,好像全社會都對不起他們似的……”

  “我也就是看看,不說話的,有些分析好像有道理……不過現在那白酒勾兌得越來越好,聽說吳教授親自弄的,味道真心不錯。”

  “看都不要看,一群失敗者,全說些黑暗面,好人都會影響壞的……你看,他竟然報怨人家看盜版的人,人家有名的人誰抱怨了?他就是個狗逼樣子,幾分錢他也好意思抱怨……讓看盜版的罵死他!太狗逼了,拿錢當祖宗了,你說這樣的人你還去看他的論壇?我看見楊友行都不和他說話!”

  “你說花蟹是蒸好還是炒蟹塊好?大家都來這面了,別這樣……”

  “司馬啊,你叫我說什麼好,你就是心太軟,我是怕他那個論壇把人帶壞了……我來吧,炒蟹塊!”

  在01號機帆船回去修整了一段時間後,廣州來的三艘商船也終於慢慢靠近了熱蘭遮碼頭。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32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們是熱蘭遮海關

  在商船還沒有靠上之前,潘峰公子的嘴都合不上了……倒不是為了那碼頭上停泊的十幾條商船,這裡還遠遠比不上珠江碼頭熱鬧……他是為那巨大的碼頭和真有傳說中的大鐵船而吃驚。

  天啊,這麼長的海碼頭?它能有兩裡長吧?

  其實沒有,它只有九百米。

  紅星水泥廠的水泥產出加快了碼頭的建設速度,但按照穿越者計畫中的設計,它每天能完成一千噸的裝卸任務就應該足夠用了。超過這個規模可能有些浪費……第二期第三期建設的空間餘地都很容易留出來。但經過計算,停泊能力還不足,紫川號還好說,可紫水號地停靠和貨物下落就不方便了。

  於是穿越者們不得不加大了規模……就有了現在的樣子。

  加大規模的結果之一,就是使碼頭顯得有些不景氣了……十幾條商船之間分得很開。而且還使得那六座高大的滑輪組起落吊臂塔顯得有些孤單。

  那塔下的蒸氣機轉輪到現在還沒開始運行過……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動用它的貨物出現……

  吊塔的吊臂,穿越者們都沒有捨得使用鋼管,卻大量的使用了硬木杆,他們不相信這個時代,還有單體超過十噸的貨物,按照他們的測試,三角結構加橫樑完全可以對付二十噸以下的單體貨物。這真的是太小氣了。

  在這種情況下,紫水號那巨大的身形依然十分顯眼。

  商船上的眾多明人眼睛都看圓了,一時無人發話。船上的水手們倒是沒有在意,他們都見識過了,他們忙活著靠上碼頭,降帆的工作,臉上是不以為然的樣子。大鐵船就是大鐵船,怎麼啦?

  周富則得意地捋著小鬍子,等待著潘公子的發問。

  “這,這……”

  潘公子用手中的扇子指著紫水號說不出話來。

  “它叫紫水號,客貨兩用運輸船,用柴油發電機組發電,然後推動螺旋漿……它可裝貨千噸,行如海風!”

  周富對這些介紹都好倒背如流了,好像這船是他的一樣,好像他真的都明白一樣。

  潘公子急得說不出話來,這回答和沒有回答是一樣的哇,全聽不懂!潘公子不停地用扇子敲著左手的手心,正想著先從哪裡問起。

  這時候,碼頭上忽然傳來了巨大的聲音。

  碼頭的棧橋上隔著一段距離就有一根高杆,每一個高杆之間還用兩根白色的繩子連在一起,有的高杆上不知道還掛了些什麼,像漏斗又像花。

  忽然,好像是那東西傳來了巨大的聲音:

  “這裡是熱蘭遮碼頭,我們是熱蘭遮海關,歡迎各路商人來經營交易……請注意以下幾點:第一點,每艘船隻能先派出一至二人下船,其餘人先留在船上等待通知;第二點,……;第三點。”

  這段話分別用閩南話、粵語、客家話輪流說了一遍,其實穿越者們多餘了,常年跑海之人,基本上對各地方言都比較熟悉……不過多說幾遍也有利於明人們聽懂……他們大多都呆若木雞地聽著。

  潘公子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他用倭扇指著那高杆上的東西:“這,這物件何以如此大聲?”

  “哈哈,潘公子,此物不稀奇,有線廣播而已!他們本來是用它放評書的……我先下去報關了……”這個報關名詞,是他剛才聽廣播才學的,但說起來卻好像早知道一樣。

  他現在真的不怕什麼,因為他在碼頭上看見了電公高德高公子。

  原來,電工高德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這一生竟能和海關發生關係……

  當時,梅樂芝經理決定組建熱蘭遮海關部門時,幾個中層領導碰碰頭,大家一致認為馬德華和高德的組合一定會非常完美。從技術員馬德華的檔案上看,他有過報關的經歷。這一點就很合適。而電工高德從平常的表現來看,他善於與明人打交道。

  更為重要的,大家都認為他們倆個一定能合得來……

  一開始,這個決定把高德嚇了一跳,他找到馬德華說:“老馬,你說他們有沒有搞錯?我是電工啊,擺弄電業設備還行,他們讓我去海關?我一不會外語,二不會會計,三沒有背景……你說他們有沒有搞錯?”

  馬德華穿越前確實有過承擔任報關員的經歷,對一個機械專業畢業的人來說,那是他生命中最低落時期的特殊經歷。

  馬德華耐心聽完高德的吐槽後,輕聲說:“老高,現在你聽我說,你一句話也別說,只聽我說,你要是一說話,就收不住嘴了,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不信你去問問別人,大家都這麼說的,真的,我不騙你……”

  高德聽完後,忽然覺得自己說話還是非常精煉的,心裡頓時有了委屈,但現在也只好先聽著馬德華說話。

  馬德華輕聲說:“這海關吧,就是那麼一回事兒,簡單點說啊,你容易聽懂……要不你會糊塗的……現在咱有權力在村口設一個卡子,想進來賣貨的先交給咱錢,想出去賣貨的也要交給咱錢,這和外語、會計什麼的都沒什麼關係……各種貨物稅單財物公司都給咱們列好了,咱們到時候就按著表格來收錢就行了,咱用計算器算唄,計算器你總會用吧?……一會兒我把表格給你看,你一看就明白了,凡是我們想要的,我們收低稅,凡是我們不想要的,我們就收高稅。但是現在只是剛開始,行商們運來什麼咱們都得收……”

  高德喘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都是我們集團收下貨物,我們怎麼還收集團的稅錢呢?這不是自殘骨肉嘛?自己人收自己人的錢?這不科學啊?”

  “你看你說話真是太囉嗦,你就問為什麼這三個字就行了……這叫一體N制,體內迴圈……好處太多了,我就說一樣兒:什麼好處都是我們的,而且帳目清晰,責權明確,共同進退,說錯了,你就記得什麼好處都是我們的就行了……以後總得走上正規化的道路……不能亂來的。”

  集團又分配給他們十一名安保隊員,當然都是明人安保。又給了他們幾名明人工作員,其實就是打雜的……這樣,這個熱蘭遮海關就算正式成立了。好像知道他們業務不熟一樣,一開始來的商船少,貨物單一。等他們業務越來越熟練後,商船也越來越多了。

  他們的辦公地點在原先收漁獲稅的小木屋裡。這裡原先的收稅人員在碼頭市場裡新建了一處辦公地點,去和市場管理部門整合了。

  當熱蘭遮城收到機帆0一的情況彙報後,立刻派出了平常一直保持機動的十一名安保隊員,又緊急召集了一直在維持市場秩序的十一名明人安保隊員。同時通知紫水號二級軍備,就是基本人員到做戰崗位。熱蘭遮城的民兵組織暫時三級軍備,就是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一到響起警報能夠隨時到做戰崗位。現在嘛,該做什麼工作還做什麼。

  這樣,在熱蘭遮碼頭做好準備好久後,那三艘商船終於抵達了熱蘭遮碼頭。

  高德現在正領著十一名安保隊員等在那兒。

  說起來奇怪,自從馬德華和高德倆人搬到一個辦公室後,幾乎所有的集團成員都為這一對組合拍案叫絕,而且他們的辦公室極少有人去串門。就算是有穿越者不得不到他們辦公室裡辦事時,也是快言快語的說完就走。

  馬德華和高德都認為對方說話太囉嗦了……而且明人安保隊員也是這樣認為,尤其是他們漸漸聽得懂普通話後……在馬華德和高德聊天時,明人安保隊員聽了都直咧嘴。

  唯一的好處是,明人行商們卻感覺很好,這倆人沒什麼架子,待人和藹,問長問短的,非常好交往,而且特別細緻,哪怕有一點不明白,倆人都爭著給明人行商說明白,你一句,我一句,讓明人行商聽得相當明白。這個時候如果評選視窗行風之類的標兵,他們的海關部門,絕對第一,一定會比在赤嵌農業地區大受歡迎的中醫院要好……這也許就是穿越者們會使用人才的一個案例吧?

  現在高德一個人挺胸腆肚地站在前,後面站著兩排明人安保隊員,當然離他還有一段距離。

  在明人安保隊員的後面一段距離的棚子間裡,十一名穿越者默默注視著三艘明人商船,手裡握緊了AK47,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上刺刀。

  再遠一點,在紫水號的船長室裡,安保隊大隊長伍堅強端著望遠鏡正觀察著那三條船上的明人。

  “沒啥事兒……一看就是出力幹活的……”

  方明船長說:“你怎麼看出來的?”

  “出力幹活的人,臉上都木呆呆的,俺見過太多了……”

  在紫水號的一號炮位上,炮長也端著望遠鏡觀察,他心裡仍是不停地喊著,FIRE!炮手王遲卻淡淡地說:“這時候,我可不希望對著他們開炮,最好沒事兒,但願和明人們之間沒事兒的時間久一些,再久一些……”

  炮長頭都沒有回地就說:“你啊,又來你的小擔心”了。把你兜裡的梨幹再給我一塊……”

  吃貨!王遲翻著白眼,丟給了他一塊。炮長敏捷地回身接住。

  周富和舶長下了船,小步快走,很快就到了高德面前。

  高德見來的是周富,臉上頓時露出真心地笑容。連忙請兩個人進了辦公室。

  那兩排安保隊員暫進被留在了碼頭。

  明人安保隊員看見船上那些明人膽怯地偷眼望向自己,他們把軍姿就站得更標準了,那槍上的刺刀更是顯得閃閃發亮。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33

第一百四十七章 美少女集中營

  除必要的留守人員,三條商船上的所有人馬都下船了。水手們知道這裡面的道道,知道那幫子漢唐集團的人又要進行消毒了,他們寧願去收容營呆三天,然後任意行動,也不願只留在船上發呆和受怪味熏……這幫子漢唐集團的人太喜歡做這件事兒了,不管誰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消毒。

  幾乎所有水手們都記住消毒這個詞了,可是他們心裡還有點小埋怨,心想,我們哪裡有毒?哪個不是活的好好的?可想問又不敢,一切聽他們的吧,好歹只有三天。

  在二十二名明人安保隊員的“親切”陪送下,在穿越者們的目送下,這近千人的明人統一住進了“美少女集中營”。

  這個所謂的美少女集中營的稱呼,其實是許多穿越者私下裡的叫的,它的大名叫收容營,眾人還都想等著收容一大批即將到來的妹子們呢。

  雖然交易的結果成不成還不知道,但他們就有這種自信心。

  不過穿越者們想的也對,就算妹子買賣不成,以後是不是也得建這樣一個營地,用來收容剛來的人吧?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建吧。

  很快,一個可以同時收容兩千人的大營地建好了。

  營地呈長方形,占地三百畝左右。營地周圍都是密密地三層竹子柵欄,完全擋住了向內或向外窺視的視線。裡面一共有二十個長條狀,四周開放式的竹棚,竹棚上用剛收割好曬透的稻草鋪頂,只要它能擋住露水就可以了。地面是竹子搭成的塌塌米,鋪著一個個用稻草編織的草墊子,把它們裹上棉布,一人一個。如果可能三天一換墊子一洗棉布,就完全可以保持衛生了。草墊子還可以用來還田。

  兩座大型竹建築公共廁所,分男女,一共一百四十個蹲位,男六十,女八十。便池一律是斜坡式結構,便於沖涮,保證全部可以沖到柵欄外的密封便池,同時保證每天用一比一百的木醋酸水噴灑,防異味還可以防疫病。

  廁所分男女,但營地裡卻不分男女區,但可以隨時根據實際情況調整組合式柵欄,這樣就充分利用了空間,不會有浪費。當然,這種組合式柵欄的保護功能經過測試,還是很不錯的。

  大門口設四哨,營內兩個巡視小組交叉巡視,高達八米的竹樓上,總有兩名明人居高臨下觀察狀況。

  夜晚不用探照燈,因為營內主要的活動區域都點著河口基地送來的松明子火把。漢唐集團連電石燈都沒捨得給這裡用。

  生活條件還算說得過去,可一切都是太公開了。

  要什麼私密性?在穿越者們的眼裡一切都是透明。

  不過也別絕對,這個營地唯一私密性好一些的地方就是淋浴車間……叫它車間有道理,因為它是按流水作業法設計的。進門,脫衣放入竹筐,衣服汽蒸消毒,當然這是指衣著好一些的。破破爛爛的,直接就漚肥或送造紙廠去了。

  穿越者們重新給這樣的人發衣服。

  這不是指穿越者們心腸多好,因為很早以前,那些荷蘭人就會小恩小惠了。來他們熱蘭遮城交易的商人、水手等,他們都發一些紀念品,一匹布或其他的小玩意兒,目的很明顯。

  這一點穿越者們經過商討,決定照辦,不能讓明人笑話了去,咱給他們做套衣服,配上草底布面鞋,還加塊頭巾都白送明人,明人不會再挑樣式和質料吧。

  這個決定在網上得到了一片稱讚,眾人歸納了三條好處:

  第一:顯得漢唐集團大方。

  第二:防止病毒入侵。

  第三:不自覺中推行了價值觀念。

  有人對第三條存有質疑,關於這一點,在網上參與討論的人不多。

  被收容者脫了衣服後,都要經過一個水泥池子,裡面是按水和消毒粉以三百比一的比例配製的消毒水,一米二深,池邊會安排兩名手持長竹杆的安保隊員監督,所有人必須從頭到腳浸過後才能在對面的池沿上池。

  然後去淋浴頭下沖澡。淋浴設備簡單,找來竹筒相聯,每一個身位處再插一根竹管。當然由於接聯處不夠嚴密,總會漏水……漏水就漏水吧,漢唐集團的人這時又不在乎這點了。

  沖澡水的消毒粉比例較小,一千比一。現在隨著食鹽的穩定出產,消毒粉的出產也穩定了,畢竟安全和衛生都是同等重要的大事。

  穿越者們還大方的提供了肥皂和一塊棉布。關於肥皂的生產,有個小故事,這個以後再說吧,省得有訂閱者說水。那塊棉布就讓他們隨身攜帶了。

  淋完浴,就去下個屋子穿衣服。男式服裝是老頭衫配大褲衩,女式的是老頭衫配更大的褲衩,也就是類似褲裙。每人再配兩條內褲,當然不管男女都是系帶的,橡皮筋還沒影呢。

  漢唐集團發的是布面草底鞋子,赤嵌農業基地出品。它肯定不結實,如果以後穿壞了,那就要自己來買了。市場有賣的。

  由此可以看出,這個營地一點也不費事,除了組合式柵欄是漢唐集團生產加工的之外,剩下的全是明人勞力幹的,當然挖糞便池的時候,荷蘭人也幹了不少。

  漢唐集團的人連挖掘機都沒捨得用。

  當熱蘭遮城總部接到高德足有十分鐘的彙報和馬德華足有十二分鐘的補充後,伍大鵬興奮得在辦公室打轉轉,好啊,真得太好了。咱這兒正缺人呢。早一點來就更好了。

  五月末的雙搶(搶收搶種)期間,可把所有人都累死了。除了專業崗位和離不開人員的崗位,所有漢唐集團的人都下地了。河口基地,紅星工業區,布袋鹽化工區,就連赤嵌小學的小學生都動員起來了。

  幸好從放水烤田開始,漢唐集團就開始運作準備,也幸好紅星輕工機械廠終於趕在搶收前把四台可用拖拉機拖拉的收割機和兩台電力脫粒機給加工好了,為此還不得不動用了儲備物資,使用了一些寶貴的合金鋼材料。

  當收割機送到赤嵌農業基地時,離正事開鐮只有兩天了,好在農機站的人一看就明白了:這不就是仿自走式稻麥收割機嘛。雖然它沒有自動打捆功能,但能收割倒,那就省大事兒了。

  李子強董事瞪著通紅的眼睛說:“簡單吧,當時我不讓你帶那些設備都是有原因的,服我吧……”

  建國安董事滿面春風的說:“真是好樣的,我的李子,現在千粒重是最好的時候,晚收割一天差不多損失小一成呢,這下你幫了大忙了!”

  說完感謝地拍了拍李子強的肩膀,這動作差點把他拍倒,大家都熬了幾天幾夜了,誰能受得了……建國安董事連忙給他安排了個地方睡覺,這一下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又連忙趕回紅星工業區,穿越者們還事先設計了腳踏式脫粒機,這個設備簡單,可以使用大量的木工件,李子強董事當時怕河口那面把他們預訂的木工件送來後,窩工在自己手裡。

  那陣兒,伍大鵬董事長也是親自下地參與收割,畢竟有些地塊兒無法使用拖拉機作業。伍大鵬董事長雖然是苦孩子出身,但不代表他會幹農活。他揮舞著現代工藝製作的鐮刀,笨拙無比地收割水稻。

  最後,一位明人農民實在實在看不下去了,忽然跑到他面前,還沒等伍大鵬董事長反應過來,他就恭恭敬敬磕了個頭,哇哇地說起來。

  有技術員聽懂了,笑著說:“董事長,他求你別割了,還問你可不可以把寶鐮借給他用……”

  伍大鵬董事長一時沒反應過來,說:“為什麼不讓我割稻了?為什麼要把鐮刀借給他用?”

  那技術員笑而不語,卻露出個你懂得的表情……

  伍大鵬董事長馬上明白了,心中大怒,你妹的,這是看不上我的水準啊!但他面上沒有露出來,笑著說,好,我給你用,看你能割出個花樣來……

  那明人農民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端量了一個刀口,用大拇指一抹,一道血口出來了,明人農民面上卻露出大喜的樣子。

  他進了稻田,把腰一彎,小腚兒一撅一撅地,很有節奏地向稻田裡前行,看上去一點都不累,而水稻就在他身旁馴服地倒下,這速度比伍大鵬董事長散步還要快。

  小樣吧,把你顯擺滴……但伍大鵬董事長口中感歎道:“我們從來就是個勤勞的民族啊!”

  那技術員聽了後肅然起敬,認真地贊同。關係到民族大義的言語,誰還能說出別的嗎?大家都忘了伍大鵬董事長剛才出的醜態了。

  就這樣,伍大鵬董事長還把自己的手臂曬曝皮了,到現在還有些痛。

  這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勞工,不要說會各種技術了,就是單純的勞動力……真是太好了。而且正好可以預演一下接收大批難民的能力問題。

  於是,關於預演地行動開始了。一項項安排發佈下去,明人們在向著收容營走著的時候,他們不知道關於他們的安排正在一項項準備著。漢唐集團的人們開始行動起來。

  這個時候,伍大鵬董事長反而冷靜下來,他準備見一下那個周富,這個廣州小市民不白給……伍大鵬董事長把DV拿出來找好了角度放好,然後靜靜地等待著接見那個周富。

  周富當聽到漢唐集團的董事長要親自接見他時,不由得哆嗦起來,這不是嚇得而是興奮地。

  當兩廣總督杜允和接見他時,他沒這麼樣,因為當時他都要昏過去了,沒有力量害怕或興奮了。而且和兩廣總督杜允和交談時,不停地聽到他說,一派胡言,絕無可能,荒誕無稽……後來直到他獻上畫片,兩廣總督杜允和才勉強相信漢唐集團的人真有火炮火銃……周富當時甚至都有了想鄙視他的念頭,但那只是一閃念,還把自己嚇了一跳……他有天大的膽子了,竟敢鄙視兩廣總督!可要嚇死人了,他當時拼命做著誠惶誠恐的表情和動作……終於把那個可怕的念頭趕走了。其實人家兩廣總督杜允和根本沒有在乎過他什麼表情和動作,是他自己多情了。

  在兩廣總督杜允和的眼裡,他是一隻螞蟻一樣的存在。

  當廣州首富請他赴宴,他沒有這樣,因為有兩廣總督做前奏,他也算長了見識,再說一個首富也不過是個商人而已。

  商人可以分出大小,但商人就是商人。

  可他為什麼聽到伍大鵬董事長要親自接見,卻如此興奮呢?

  看到周富這個樣子高德沒有笑他,還好心地說:“沒事兒,一會兒我和馬關長陪你一起去,沒事兒。”

  馬德華也沒有笑他,輕聲說:“真沒事兒,我真和高德陪你去。我們董事長非常好說話的,沒聽過他凶過誰,不信你去打聽打聽,高德,你說呢?要不他不信。”

  高德聽了馬德華的話後,語言卻精練了,說:“就是!”

  說完這一句,他就閉嘴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34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切都在穿越者們的眼裡

  那隨行的舶長回到船上後,恭恭敬敬地請示了潘峰公子,說明了這個熱蘭遮城的規定。雖然他在路上已經說過了,但為了防止意外,他又請示了一遍。

  他害怕這個潘峰公子如果因不喜漢唐集團的規定,而怪罪到他頭上,那就太委屈了……得罪了潘家,廣州地界兒,他就別想混了。

  所以一定要先讓潘峰公子明白,這些事兒,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潘峰公子看到那舶長的表情,笑了,說:“你已經說了兩遍,我明白你的心意,但請你安下心來,一切都是我等選擇……一切與你無關,你聽過我在啟碇前和我家管家說的話吧?”

  舶長心中高興,口中唯唯諾諾地退下。

  潘峰公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樂了,自言自語地說:“消毒,我身上有毒嗎?或是另有所指?”

  他身邊的書童劉海也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啥也沒有。

  潘峰公子又把目光投向那奇怪的碼頭,對劉海說:“來到這兒,如果不去好好看看,會是白來了,豈不後悔之極……”

  他的書童,劉海,也順著公子視線望向碼頭,卻小聲說:“公子,這裡好像陰陰的,有點嚇人……”

  潘峰差點笑了,說:“陰陰的?陽光如此猛烈,何出此言?”

  “公子你看那些大兵,他們在這大太陽下曬著,動都不動,一個個都像是木頭人,連神情都好像一樣,怪嚇人……”

  “兵家有言,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想必就是指這樣的士卒。”

  說完,他啪地一聲收起扇子。

  “這裡值得我等期待……”

  “是和廣州那些大兵不一樣……衣服就不一樣哦。可要是叫先生知道你又看閒書,會被罵的……”

  劉海是陪他多年的玩伴,是書童也許更像朋友。幸好他們年紀都不大,要不很讓人想到什麼的……

  也許一個民族道德體系快要崩潰前,各種奇怪的愛好或者不堪常人忍受的行為會大行其事吧。

  當他們二人談得正是熱鬧時,他們當然不會注意到他們的身後,同樣有兩個人正在盯著他們的背面看。

  這兩個人是潘家大管家特別安排的護衛,專程前來保護潘峰公子的。他們一個叫白大,一個叫白二,他們是親兄弟,自小有緣拜在異人師傅門下。

  他們的名字粗俗,但武功卻是精湛,尋常十幾個人不得靠近,當然這是要在兩人有適手武器的情況下。

  他倆原先只負責為潘家商行護送極品紅貨,多年來從未失過手。尋常的生意當然也不會用到他們兩兄弟,他們算是潘家商行的秘密武器。

  所以,兩人在武師這一行裡,並沒有什麼大名氣,兩兄弟在商行的安排下在廣州城內安了家,靜靜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聽候潘家的安排。兩兄弟當然也沒有忘了打熬一身筋骨,這是他們生存的飯碗。他們的技擊能力反而更是見漲。

  這一切與他們的異人師傅有關,他們異人師傅曾有言:一切道法自然,又遵循人禮,方為正道。其餘皆為邪門歪道……有關他們所謂異人師傅的故事以後再講。

  四公子潘峰當然也不可能認得他們。

  這次潘峰公子執意于親自前往熱蘭遮城。貴為潘家四公子的身份竟然做如此之小的生意,可家主潘擇臣竟然也同意了。潘家大管家好像領悟到了些什麼,把一切都交於自己來處理……這就等於出了任何問題都要算在自己身上。

  所以潘家大管家不得不小心從事,當然要動用商行裡最好的武師,讓從未失過手的兩兄弟暗中保護公子。他可比一切紅貨都重要。兄弟兩個也當然的毫無選擇,只能從命。

  還好,白大白二兩人會一些鐵作,可以自然而然地冒充鐵匠。

  當眾人聽到命令下船後,一起沉默無聲地向著三裡之外的收容營前行,一路無事,那怪異士卒背後的火銃上,那短劍實在是閃閃發亮,雖然他們人數不多,但卻好似有所依靠,個個挺胸腆肚。

  本來一路無事,但白大和白二卻一直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他們。

  這感覺很是強烈。

  白大忍不住小聲說:“二弟,你有沒有發覺,好像有人在遠處盯著我們……”

  白二小聲回道:“正是,大哥,好像天上也有人在看我們……怪哉,從沒有這等感覺!”

  二弟是個靈敏之人,白大馬上又小聲說:“此地怪異,千萬小心……”

  說話間,眾人進了一處大寨子,想必是所說的收容營了。

  一個士卒正用一個大漏斗反復說著他們的要求,聲音巨大。

  聽口音此人是粵東地帶的人,一定是當地的人,否則不會有那濃濃地土音。可看從他的動作表情上看,卻又不像是普通的明人,這感覺讓眾人很是怪異。

  白大和白二又偷偷觀察了一下環境,那柵欄可以輕易翻過,那高樓上的士卒也可以輕易避開,但就是不知他們身後所背的火銃為何與尋常所見不同。

  那槍上的短劍不同尋常,但不過是短劍而已……可那火銃如何點燃?白大和白二又對視了一眼,白大做了個不可輕舉妄動的手勢。

  他們被分成五波,準備輪流進到一處大竹屋。

  那竹屋可真夠長。白大和白二還是主動靠近潘峰公子和他的書童身邊,他們和那些舶長都被安排在最後一波。

  那舶長不停地說:“只是過一個池子,然後沖澡……水的味道很怪,但還算乾淨。發給我們的衣物都是新的……等我們離開這裡時,便可取回自己的衣物……”

  潘峰公子擺了擺手中的摺扇,示意那舶長不必多言。

  潘峰公子說:“無妨,任何事物皆是我等見識。如此做,想必有他們的道理。”

  當第一波人出來時,沒有經歷過的明人都是一陣轟笑,他們穿著是多麼怪異啊,……不過看上去很是涼快,這此都沒什麼。

  白大白二偷眼看去,那些士卒臉上現在也帶了些笑意,剛開始出現的那種殺氣已然淡去,他倆鬆了口氣,這裡應該沒有古怪了吧。

  “我們應該設個VIP間啊,可以適當收費……”

  在熱蘭遮城裡的一間屋內,葉子鴻對剛剛進來的蘇離白說。

  他倆原本負責機制炭的加工管理工作,幾個月過去,那些幫工的明人勞力越來越熟練,明人勞力單獨加工生產表示沒問題了,只不過關於設備維護和進料品質把關問題仍需要他倆親自管理。

  但是,這已經讓他們有了大量的時間了,可當他們以為有了空閒可以輕鬆一些,想忙一點自己的愛好時,倆人同時接到安排,讓他們兼職視頻分析員。

  這個活兒安排一個成年技術員來做,有些浪費,卻正好讓他們倆個未成年來幹,同時他們還可以輪著回廠裡關照一下機制炭生產。

  倆小子也對這個安排很有興趣,這是公開的偷窺啊,好活兒。

  不久前,漢唐集團安保公司委託漢唐通訊資訊公司重新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的安放位置。重點區域開始向外延伸,除熱蘭遮城四角的攝像頭沒動外,原先城堡內部的全拆除,改為重點關照碼頭區域、市場區域,這樣一來,可以節省一支小隊的安保人員,擴大機動安保隊的規模,而且安全性能還得到提高。

  當重新布完線路後,通訊資訊公司的齊家生經理對伍堅強大隊長說:“你們培訓新兵的速度有問題啊,這是哪條線路發生的資訊擁堵?”

  “操,那幫小子非要走職業兵的路子,要練一個兵就能當士官用……這要求你說俺快得了?普通話這一關能過了,都要笑死俺了……”

  “噢,這樣啊,難怪網上爭論這麼大……”

  “網上說什麼?你給俺說說……俺上網頭痛。”

  伍堅強大隊長是漢唐集團裡,少有的幾個不上網的人。

  “簡單,有說暴兵的,有說加大民兵組織的,還有說現在的路子正確的,這是主要的三種,另外小白式的沒人在乎……”

  “暴兵?把那些種地都忙不過來,工廠裡好容易能幫上忙的明人們弄來當兵?別扯蛋了!

  土著們啊,我只信新港社人,他們把他們頭人的兒子送這了,又把小崽子們送赤嵌小學了,你看其它的誰送了?民兵組織更是扯蛋,俺都不想說了……誰想發槍給明人,誰發去。對了,那監控室的設備和人員你也給俺安排好啊,俺安保隊可是重點保護你們公司呢。”

  齊家生經理點著頭說:“你放心吧,我都給你弄好。現在看,攤子輔得有些大。”

  “可不,哪個小子都覺得自己會走的路子最重要。”

  齊家生經理想了想,還是贊同他的說法,便在心裡把原先準備要求開一家電池廠的打算給打消了。

  “老伍,你放心,我什麼都給你弄得好好的。”

  就這樣,倆未成年人有了兼職。

  剛從機制炭廠趕過來的蘇離白不明白地問:“什麼VIP房間?”

  葉子鴻把視頻重播了一下,指著裡一位白衣少年說:“這小子一看就是真正有錢的主,你說給他開一個高級包間,再整上特服,他一定不會在乎,咱們把他往大眾浴池裡放,可惜了……”

  蘇離白看了一段後說:“那小子怎麼看上去像是裝逼的樣子?”

  葉子鴻說:“這個還真不是,我再給你回播一下,你看,就算沒人看他時,他也是很屌的樣子……裝逼那,是給別人看的。可你看他的樣子都成習慣了……還有你再看他周圍,那些船長和他說話時都不自覺地點頭哈腰……”

  蘇離白其實很佩服葉子鴻的分析,但嘴上說:“人家那叫舶長,你真沒文化……”

  “切!”

  蘇離白沒有理會葉子鴻點的贊。卻忽然發現有兩個人有點怪,他連忙說:“你看這倆個人,有點怪怪地樣子。你光盯著人家公子,視線有盲區了……這倆個人不對勁兒!”

  “怎麼不對勁兒?哪一個明人不是到處張望?”

  “你看啊,一個能第一眼就看向我們的攝像鏡頭,只一個能第一眼望向遠方……那裡正好是用望遠鏡監控的地方吧?”

  “切,那只是偶然而已……他們要是懂得攝像鏡頭原理,我就去跟他要QQ號……”

  蘇離白又沒有理會葉子鴻的揶揄,他打開筆記本,進入資料庫,查找了一會兒,結果還真讓他找出來了一條:某些人天生有敏銳的感受能力,能查覺到別人的注視和監視……

  這樣的人能是普通的手工業者?兩人又細細地重播他倆的舉動,發現這倆人確實有點問題。他們離那個公子總是不遠不近的,還表現出特別關注的神情。這不是綁匪就是保鏢……倆人把他們兩人的模樣截了圖,做了標記……剩下的交給安保公司去解決,他們不管嘍。

  他們倆人熟練地把鏡頭切換到熱蘭遮碼頭市場。

  市場上一共安了兩個攝像鏡頭,同其他的鏡頭一樣,全都是小日本的高清晰,品牌的,一個安在市場入口處的電線杆上,一個安在市場內的電線杆上,都是同大喇叭放在一起呢。

  他們倆人迫不及待地觀察著,只可惜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

  倆人滿臉的失望,不可能昨天、前天有,今天就沒有啊!

  此時市場上雖然沒有明人安保隊員了,但秩序一如平常,來來往往的人流,沒有顯示出慌張或騷亂的樣子……難道,這不好嗎?

  蘇離白起身出去上廁所了,說:“到時候,你別忘了放大鏡頭……上次都不太清楚……”

  葉子鴻點點頭,仍然認真的地注視著。

  蒼天不負有心人啊,忽然,她們真的來了。

  市場口的鏡頭上出現了三個土著少女,一看就知道是深山裡出來的。

  原因很簡單,和漢人打交道多了的土著女人早都不這樣了,只有深山裡的生蕃女人才會這樣……

  三個少女光著上半身,背著背簍,全身只著短裙……

  葉子鴻連忙把鏡頭放大,這次可沒忘……不看外表,不看膚色,這個女孩子胸上的什麼長得不錯哇,你看那個明人大叔眼睛都帶鉤了,至於嘛……

  左邊那個最好,正了八經的梨狀哇,右邊那個饅頭樣的也可,中間的是青蘋果樣,真不知道小白怎麼會喜歡這樣的……

  葉子鴻津津有味地在心裡評論著,蘇離白一晃一晃地回來了。

  快來看,又是三個,不過好像和上一回不是一個族群的……

  在哪兒,在哪兒!蘇離白一下子就竄過來了。

  可他剛要看,那三個少女卻齊齊地背過身,而且蹲下去,正和一個明人大叔級別的行商說著什麼,那行商攤上擺著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是女人用的。

  蘇離白搶過滑鼠,不斷調整著鏡頭,心裡喊著,你們快轉過來啊!可怪了,她們還和那個行商比比劃劃地說個歡氣。

  蘇離白只能空見那行商帶鉤的眼神……

  當蘇離白調到最大級別時,突然一位大媽級別的生蕃以正面形像出現在鏡頭裡……蘇離白當時就吐了……

  如果不是穿越者的到來,那些生蕃女人直到日據時期,仍然如此。
嚴羊 發表於 2018-11-19 09:35

第一百四十九章 那艘大鐵船是所有荷蘭人的噩夢

  現在,回顧一下漢唐集團在臺灣北部地方的行動過程。

  從漢唐集團收復臺北地區和基隆地區的行動可以看出,他們完全有能力採用不同的方法來對待不同的對抗形式。

  那就是:你要戰,我便戰;你要談,我便談。

  當初,紫水號慢悠悠地出現在基隆海灣的海面上時,雖然那基隆特有的煙雨,使得它原本龐大的身形顯得非常模糊,但荷蘭人卻非常清晰地看清了形勢……再反抗只能就是個死了。

  基隆城裡面的荷蘭人們,最終確定了歐沃德總督真的是應上帝的招喚而去時,基隆地區的最高長官自動落到了高級商務員斯提恩經理身上。

  基隆城的彼特上尉與安東尼堡(紅毛城)的鮑恩上尉最大的不同之處,不是他比不上鮑恩上尉的劍法或射擊能力,也不是他們出身的不同,而是彼特上尉絕對是一個聽從上級命令的人。作為一個小商販之子,他更會臨機應變,榮譽、責任什麼的,哪一樣都沒有現實更重要。

  斯提恩經理面容悲傷地看著彼特上尉,說:“上尉,你看我們還能打下去嗎?請說出你的判斷……我們都和倪但理牧師談過了。”

  “他們第一次攻打熱蘭遮城,我們以為他們是借助偷襲和內應,才能成功;第二次他們攻打安東尼堡,我們的準備已經是很完備了,三百名英勇的戰士,堅固的堡壘,充足的武器裝備,就算是三千人來攻打,也很難攻破……但他們的人數還不到三百人就把鮑恩上尉他們全殲了……現在他們不用進攻,只要圍著我們……我們的糧食不夠了,以前的收穫大多都送往熱蘭遮城了……我認為倪但理牧師的建議很對,不能再死人了……”

  “這我知道,當時熱蘭遮城要太多東西。是啊,不能再死人了……”

  那時,臺灣北部地方二三月份特有的綿綿陰雨,像是上帝為荷蘭人落下的同情之淚。它讓一切都陰冷、潮濕,雖然這裡才多了幾百人,但這個小小基隆城的必需品根本不夠用了。

  這一切叫荷蘭人怎麼辦?只能談判。

  打不過,可以要個體面的投降,如果不能體面的投降,那麼一定要保住性命。

  就這樣,基隆城的荷蘭人全都投降了。

  當然,這時所說的荷蘭人只是一個沒有辦法的統稱,總不能一一點明這幫子東印度公司人眾多的國籍和民族吧?

  這時的歐洲,不僅是思想與科技新興發展的時代,也是一個大規模實行雇傭制的時代,那時的歐洲地區,人們的國家和民族的觀念還不是那麼強烈。

  英國人可以雇傭法國海盜打法國,法國人也可以向荷蘭商人貸款用來與荷蘭人做戰。

  這不是他們人種的無恥和商人的自私,別盲目上升到那樣高的高度,這個時期,地球上的所有人的民族和國家觀念都不強烈,咱大哥別笑話二哥。

  民族和國家的認同感,這得等一個國家和民族實力強大以後才行。教育,是作用不大的。所以,此時孔子的“狄夷來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狄夷則狄夷之”的論調絕不僅僅是儒家的一種智慧,而是這個17世紀裡,顛撲不破的真理。

  也許越是民族的思想,就可能越是世界的思想。

  荷蘭人想體面投降的打算落了空,伍堅強隊長當時就認准了漢唐集團的規定:立刻無條件投降,我們會按照你們東印度公司的法律審判你們!

  這些是一點兒也沒有可以商談的餘地,這使得負責主談談判工作的何斌腰杆挺得非常直。沒辦法,人家會荷蘭話、西班牙話,別說安保隊了,便是全漢唐集團都沒一個同時會這兩種語言的。

  談判的結果都事先預定了,那麼結果不言而喻,所有荷蘭人都上船吧。

  誰的拳頭大誰說得算,這也是放之四海皆真理的理論。

  不過,在他們回來之前,伍堅強隊長也按照計畫做了安排。他讓郭懷一找到當地的明人結首,告訴他,基隆城裡的一切東西都是漢唐集團的財產,不可伸手,伸手必被捉。

  這個時候你們也別閑著,你們就去挖石炭吧,挖硫磺吧,能挖多少挖多少,有多少我們要多少,我們都可以用糧食啊,食鹽啊和你們換……那結首把頭點地像個小雞吃米。

  在他們出發前,穿越者們還本想讓荷蘭人直接開工幹礦工的活兒呢,但當時的情況一彙報,漢唐集團的人不得不調整了計畫。

  畢竟計畫不是大家都認同的規定,它必須要隨時調整,以適應實際情況。

  這計畫不調整還真的不行,一個是這時期的天氣狀況不好,這些荷蘭人的身體狀況也不好,現在,就是郭懷一手下的明人們,也可以輕鬆地把他們拿下……再說那些煤窯的施工條件也不好,無法大規模開發。

  如果平常讓人悠悠閑閑地挖著,賺些外快可以,大規模開發……把這些荷蘭人全累死了也沒用,這不利於生產力的可持續發展。

  只能先行返回熱蘭遮城地區了。

  這次荷蘭人死了太多了,要不然李子強董事也不能真生氣了,也不能大罵他們,你說你們跑什麼?!多好的勞動力都白白損失了。

  勞動,是人之所有存在的一個標誌性表現。這話有道理吧?

  在採石廠附近,漢唐集團讓原先的俘虜和他們一起搭起了竹棚子,也有意讓他們在一起勞動,有關漢唐集團的種種規定慢慢地就被這幫子荷蘭人知道了。

  當時穿越者們也修改了計畫,先別審判了,先幹活吧。

  同時,還給了他們一個希望,告訴他們,在勞動中表現好的,在將來的審判中,可以得到減刑,甚至可以得到免罪釋放的待遇。

  讓別人陷入絕望,不利於提高生產效率。

  明人臨時工們則上升到管理層,監督和指導他們幹活,採石頭而已,簡單。漢唐集團沒有發給臨時工們皮鞭,也沒給荷蘭人戴上腳鐐,圍上鐵絲網。只是按照他們每一天的工作量發給他們糧食等生活必需品。

  同時,把他們中的荷蘭婦女組織起來,給他們建了一個食堂。

  漢唐集團發現,這幫子人中一共有二十七名白種婦女,七個土著婦女,有的丈夫死了,有的還活著……不過就現在看,那些白種婦女的身材確實遠比本時空明人婦女的身材……強壯。

  漢唐集團的人經過討論認為,與其浪費寶貴的人力和精力去看管他們,還不如讓他們認清現實,反抗逃跑都可以……但這樣的結果呢?我們要你們荷蘭人集體承擔……你們能坐著同一條船從歐洲來,以某個集體的面目出現,那麼你們就應該同時能接受集體的懲罰。逃跑一人,懲罰全體。再說,已經跑過一次了,再要是跑,前途不光明。

  漢唐集團的人把相關規定告訴了同行而歸的倪但理牧師和主動來迎接荷蘭俘虜的范堡牧師。

  兩個牧師都默然無語,他們知道,這幫子漢唐集團的人,只要訂下規定,就不會改變了……多說無益。

  當他們倆在碼頭相遇時,這倆老傢伙眼含熱淚地相互擁抱,漢唐集團的人看了直噁心……他們倆還馬上從教堂搬了出來,主動住進了那個所謂的荷蘭村,這裡全是上帝的羔羊啊。

  要不說人多力量大嘛,採石廠的生產能力馬上提高了。

  一開始,那些明人臨時工們還不適應他們自己身份的轉變,有時還主動幫著荷蘭人幹活,見到有荷蘭人偷懶,也不敢大聲斥責他們,更別說踢打他們了……遠處拿望遠鏡觀察的民兵看見了,拿出步話機喊了幾句,不一會,三個民兵端著AK47出現了,他們用力踢著那幾個偷懶的荷蘭人,他媽的,吃老子的飯,不幹人活,還敢偷懶……

  沒有一個荷蘭人敢反抗,甚至不敢直視民兵的眼睛……勇於反抗的人都死光了……這個群體,也是個經過某種意義閹割後的群體……

  那踢人的民兵,回過頭來,沖著明人監工罵道,你們這些個廢物,平常敢罵明人勞工,見著這些紅毛蕃就怕了,不敢罵了,我們是讓你們管理的,不是讓你們幫著幹活的!

  廢物!

  那個滿臉有紅疙瘩的民兵,臨走前又狠狠罵了明人監工們一句。

  明人監工們有些生氣了……再尿性的人,這時也會生氣的,更別說看到了希望的人。

  他們頓時開始對荷蘭人怒目而視,你娘的紅毛蕃,害得我們被罵!

  有的還從樹上掰下樹枝自己做成鞭子……荷蘭人立刻更加老實了,但還是被明人監工尋著了不是,開始了暴打……

  遠處拿望遠鏡的民兵看了直咧嘴……他又拿出步話說了幾句,通話對象卻說:“讓他們打,打不死就行!”

  “靠,全上去打了……再打,會死人了!”

  “噢,這樣啊,我們去看看……”

  明人監工們的行為被叫停了。那個荷蘭人被打得有皮沒毛的,還好沒骨折,也沒內傷,但活是幹不了……

  那個滿臉紅疙瘩的民兵攤著雙手說:“都打成這樣了,剩下的活誰幹?”

  打人最重的明人監工忽地挺直了身子,說:“我幹!他敢那樣看我……下次還打!”

  滿臉紅疙瘩的民兵好像氣樂了,說:“為一個眼神打這麼重?”

  那個明人監工挺得更直了,說:“是!”

  滿臉紅疙瘩的民兵說:“好,有種。這是你的權力!……但打死人了,活只能自己幹了……”

  “知道,當時都收著力呢……”

  那個拿望遠鏡的民兵又監視了幾天,看到採石廠的工作進展順利,就改成偶爾來看看了,終於不用天天時時地關注了……

  漢唐集團的人最喜歡走向正軌了,這代表著一切都是可以預知,一切都是可以計算與推演的。

  1649年六月裡的一個午後,整個荷蘭村裡面靜悄悄地,村子裡的成人們一大早都去採石場了。他們被要求更早上工,中午好多能休息一下……

  十五歲的克魯依特和十六歲的羅尼無聊地坐在樹陰下。

  正午的陽光無比強烈,仿佛能使一切都失去生命力,連鳥兒都不叫一聲。

  他們還要等一會兒再去劈木材,那木材是成人們從採石場回來時帶來的,需要砍成小塊才好用。

  整個荷蘭村都要吃食堂,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漢唐集團的人不讓他們各自做飯……所以,給這個食堂供應燒湯,烤麵包,煮魚的木材的活兒,就包給他們倆了。漢唐集團的人好像見不得別人有空閒。

  羅尼忽然沒頭有腦地說了一句:“克魯伊特,要是小斯麗再大一些,他們也一定會讓她去工作吧……”

  克魯伊特想都不用想地說:“一定會,他們見不得別人不工作。”

  科沙老爹在一個早晨死去了,范堡牧師,倪但理牧師領著大家給他舉行了葬禮。除了小斯麗,葬禮上沒有人太悲傷,大家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那個時候大家都糟糕透了……一個小小的十字架就插在了科沙老爹的墳頭,像是一個故事的結束。

  還不到十歲的斯麗被兩個善良的牧師領養了。

  全村子可能就這兩個牧師沒有被安排工作。就連羅德門醫生都被他們叫來喊去地活忙著。

  每天晚上,他們都要在兩位牧師的帶領下誠心地做著禱告。這禱告也許真的有用,上帝給他們了一些好運,明人監工們再也不輕易打他們了,吃的東西也越來越好,像小斯麗那樣的,他們竟能專門給雞蛋吃,聽說是一個像天使一樣的女醫生給的。他們倆的父親也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每次回來累得不想說話,也不想吃東西。

  可漢唐集團的人還是不停地要石頭,要石頭。他們讓成人們用鋼釺在岩石上打出眼來,然後用火藥炸,不停地炸,那巨響,恐怕樹上的鳥兒都不怕了吧。

  克魯伊特的父親曾悄悄對兒子說,他們用的肯定不是黑火藥,黑火藥沒這麼厲害,天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他們有太多奇怪的東西了。父親一直警告克魯伊特,一定不要惹怒他們,聽從他們的規定,上帝一定會重新回歸來關照我們的。

  最後這一句話,語重心長,但年輕的克魯伊特沒聽出意味來。

  羅尼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克魯伊特,我父親經常說荷蘭的阿姆斯特丹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要是我們也有他們的鐵船,那麼大,那麼快,我們是不是能很快就能去到荷蘭了?”

  羅尼和克魯伊特一樣,都是出生在巴達維亞,荷蘭對他們來說只是個童話。

  那艘大鐵船是所有荷蘭人的噩夢。

  當他們被押上船後,他們直接被明人們給趕進了一個大鐵屋子,好大的屋子,像是一個教堂了,幾百人在裡面都不擠,當他們進去後,那大鐵門轟轟隆隆的關上了。裡面卻不黑,他們的頭頂上亮起了幾個圓圓的玻璃泡,好像怕人偷走它,外面還有鐵絲編成的罩罩著。

  同行的倪但理牧師高喊著,那是燈,燈,他們的燈,大家不要怕。他的話音剛落,鐵牆壁上又打開了幾扇小窗戶,那窗戶上還有東西在不停的轉動,眾人覺得開始有新鮮的空氣流動了……

  等那船開如動了的時候,它還發出巨大的一聲長鳴,天啊,這一定是地獄裡的魔鬼才能發出的。

  這時,所有的人,不管他的身份和地位,都拜倒在倪但理腳下,真心真意地做著祈禱,希望他們一直信任的上帝能把保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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