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重生修道者 作者:小盜非道1 (連載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0 09:30

第一百四十章 吸收龍氣
       
    龍氣世界中,一個巨大的金色漩渦出現在安逸頭頂,一顆顆乳白色的光點從中傳過,來到安逸腦後,化為一座光輪。可現在,光輪無比黯淡!

    白色光點似後繼乏力般,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

    意識空間中,安逸一點真靈不滅,化為一輪淡紫色大日,高高懸掛在世界的正中央,將整個世界染為一片紫色。下面,人道秩序之言龜縮一處,散發著羸弱的白光,頑強的抵擋著。

    此時一段段白色文字已經集合一處,竟融合為四書五經論語孟子禮記周易等等書冊,其中荀子、墨子、韓非子、公孫龍子、孫子兵法等等亦赫然在列,法家、醫家、墨家、儒家、陰陽家、名家、雜家、農家、小說家、縱橫家……諸般言論乃至已佚的著作都盡在其中,真可謂是一場文化盛宴。但可惜,安逸此時的心思卻早已不在其上。

    別看他此時有壓著人道秩序打的趨勢,但他知道,這遠遠不是人道秩序的底線。

    此時還只是融合為諸般著作,如果真將人道秩序逼急了,進行再次融合的話,只怕會晉陞為「人道之書」,如此與人道秩序親至也差不了多少了,遠不是現在的安逸所能匹敵的。就好像現在讓他與天道作對一般,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被玩死,不死也是個殘廢。

    安逸如此想到,不由得開始有些收斂,期盼多拖延一些時間。

    可他更明白,只拖延時間也不是個事!

    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的,如此僵持下去,人道秩序終會有耐不住發瘋的時候。

    焦急煩躁之餘,安逸不禁靜下心來,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出路。

    硬拚肯定是不可能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始終非是智者所為。如此只能迂迴戰策了。

    剛從人道秩序交戰中領悟的更為清晰的孫子兵法在安逸心中升起,最後定在虛實篇之上。

    兵者。詭道也。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但怎樣才能出其不意呢?

    安逸心中三十六計赫然升起,瞞天過海、圍魏救趙、聲東擊西、打草驚蛇、欲擒故縱、假道伐虢、反客為主、渾水摸魚、金蟬脫殼……

    到最後,他將視線投在圍魏救趙之上。

    人道秩序強如山嶽,不可輕易為敵。但此時卻寄託於龍氣之上,若是龍氣出了問題,那麼人道秩序……

    安逸雙眼中思索之色一閃而過。之後卻有些沉默。

    相比於人道來說,龍氣確實略遜一籌,但也不是輕易就可動搖的。為今之計,只有從內部尋其破綻。

    他略一沉吟,開始回想起從人道秩序得到的龍氣知識來。

    龍氣秉人道所生,不屬仙、佛、妖、魔任何一道,與海中真龍又有區別,實乃世間最正氣之堂皇。可謂威力絕倫。

    其性屬陽剛,全無一絲陰氣。取純陽純真之道,故世間一切魑魅魍魎。在其壓迫下皆無所遁行。甚乃至仙佛,亦因無分陰陽或二者調和。再其面前亦有所壓制。故但凡仙佛,輕易不往皇城。

    這其實也是古今帝皇皆不能修仙的根由。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天道所注重的,始終是陰陽調和之理。唯其人道,居天地之間卻力爭上游,憑自身之念曲萬物之根基。

    人道之中亦有陰陽,但帝皇之道卻至剛至陽,化陰為陽,始終少了一分陰柔。

    剛過易折,柔可克剛,龍氣至剛至陽,遇強則強,是以若想動搖龍氣,絕不可正面為敵。當施以迂迴懷柔之手段。

    龍氣乃一國之國運,萬載之根基,卻並非一成不變的。隨王朝興而興,隨王朝散而散。雖有人道扶持,但天有常道,地有常數,人居其中常變矣。

    易經作為眾經之首,人道首書,其中以三道橫線代表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卦位。

    此八卦亦稱經卦、單卦、三爻(yao)卦,一爻為一道橫線,分陽爻與陰爻。

    陽爻橫線連貫「—」,一橫到底;陰爻yao中間斷裂「--」,分為兩道。陰爻陽爻由上至下供畫三道,排列組成八卦。

    其中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

    乾三連,就是說代表天的乾卦是由三道連貫的陽爻(橫線)組成,坤六斷,表明代表地的坤卦是由三個斷裂的陰爻(橫線)組成。

    將兩個單卦上下組合,形成六道爻,即為六十四卦中的一卦,又稱重卦。

    想要占卜,不能只看重卦,之後還有變卦,變卦者,搖卦後得到的重卦六個爻中有一爻要變,變前的重卦為本卦,變後既為變卦。

    本卦所代表的是事物初始、開始階段的信息,或目前的情況。而變卦則代表著事物發展變化的最終結果。

    是以,易,易也,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人亦復如是。

    一部易經,之所以稱為眾經之首,就是因其奠定了人道之基礎,奠定了人道之「變」。

    天下萬書,皆出於易……

    ……

    卻說安逸想到龍氣無時不在變化,不由動了吸收龍氣的念頭。

    若將龍氣吸沒了,他就不信人道秩序還會無動於衷,死揪著自己不放!

    可究竟該如何吸收龍氣,卻又讓他為難起來。

    龍氣作為人皇專屬,可是需要無比奇特的命格或者皇朝血脈的,兩者之間必有其一,而他現在卻一個都沒有。

    只不過……

    沒有命格,卻不代表無法控制!

    安逸忽然想到。現在心中世界雖然還未成型,但意識空間之中自己對人道的理解已經隨著人道秩序無限增高了,龍氣再強也不過是人道的一個分支而已。那……何不以自己心中秩序與真正的人道秩序較量一番,在人道秩序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釜底抽薪」引動龍氣?

    只要龍氣被他引動,那人道秩序必然回轉防禦,與他爭奪控制龍氣的權力。而他就可以趁此時機,脫身離開這裡……

    安逸眼中精光一閃,氣息一定,心道:就這麼辦!

    念頭一落,當下默運玄功。

    只見意識空間中代表他元神的淡紫色大日忽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迫的下方百家之言瞬間收攏。當此之際。紫光毫無所動。

    驀然間,一絲絲紫氣出現,瀰漫在空蕩的空間之中,逐漸將空間填滿。

    飄蕩的紫氣,仿若雲霧,如夢似幻……

    忽然紫光一凝,但見四散的霧氣忽然聚集,化為一道道文字排列,恍惚間,安逸的聲音似乎從裡面傳出。充斥在這無邊無際的世界之中……

    「人道……敕令!……龍氣……聚!」

    無聲的震動,在龍氣世界中赫然出現,一顆顆游離的金色沙塵似乎受到什麼命令一般。前赴後繼湧向世界中心。

    那裡,安逸靜靜盤坐……

    頭頂上,金色的漩渦忽然加快,似乎擺脫了人道控制,其中再沒有任何白點跳出,反而金色沙塵,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接沒入安逸腦中……

    金色漩渦越加大了。似乎整個龍氣世界都被攪動。漩渦下,一條金色洪流如江湖決堤一般。連綿不絕湧入安逸腦海。

    百川匯海,江河倒灌!

    安逸面無表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一絲絲細汗悄然出現在他的額頭,證明他如今實際情況,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這般輕鬆……

    ※※※

    地底空間中,四團黑色的火焰給這個世界帶來一絲別樣的光明。

    吳天面無表情,盤膝閉目,端坐在四團火焰中心的寶座上。再其頭頂,黑蓮緩緩旋轉。

    每一次旋轉,就會發現,上面的裂紋都會隨之減少一條,隨著時間的推移,此時黑蓮上的裂紋……

    竟已不足雙掌之數!

    怎麼可能這麼快?!!!若讓安逸看到的話,定會發出如此驚呼。但如果注意,就會看到,黑蓮上裂紋雖在減少,但最中心處的一條極深的裂痕,卻如醜陋的傷疤一般,沒有絲毫癒合的趨勢。

    時光,緩緩流逝……

    忽然,吳天雙目爆睜,如刀鋒般的精光在其中閃過,他驀然抬頭。

    雙眼中,視線似乎穿過了層層的空間,最後定格在一片湛藍的天空上。在那裡,有一道淡金色的巨龍在憤怒的咆哮。巨龍的中心,一點紫光閃爍……

    隨著紫光的每一次閃動,金龍體上金光就黯淡一層,似乎,在任其吞噬!

    吳天忽覺一道衝天怒火湧入心頭,暴跳如雷:

    「好賊子,竟敢動我龍氣!」

    一聲憤怒的巨吼,他完全顧不上還未恢復的傷勢,當下縱身一躍,化為一道黑光衝了上去……

    ……

    一間破敗的小院,周圍滿是雜草,唐墨滿臉疑惑的站在其中,右手上,提著一個頭顱。

    分開頭顱上披散的長發,就會發現,那是……安逸的面容……

    他到此來,是為面見吳天,將手上頭顱交給主上,可是……

    「為什麼進不去了?難道……」

    唐墨心念轉動,想到吳天說自己受傷了,不由懷疑是否在運功療傷。

    可怎麼用了這麼久?

    要知道……這已經是第九天了……

    就在他疑惑之際,忽聽頭頂傳來一聲爆炸,緊接著,是一聲淒歷的絕望:

    「不!——」

    唐墨驀然抬頭,下一刻,他臉上滿是驚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0 09:30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安逸VS吳天
       
    意識空間中,安逸滿臉肅然,可嘴角上的一抹苦笑,怎麼也止之不住。

    他始終也沒想到,人道秩序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他本來打算吸收龍氣,迫使人道秩序與他爭奪龍氣的控制權,這樣就能換一個戰場。

    只要人道秩序出了他的意識空間,在龍氣世界中與他相鬥,那他就可以重新控制身體,再無任何後顧之憂。但時候憑藉從人道秩序中得到關於龍氣的知識,他就可以逃出龍氣世界,只要離開龍氣世界,人道秩序的影響力也會相應的下降,畢竟兩者之間是相輔相成的。

    想法是好的,可惜,事情永遠都是那麼的不盡人意……

    只見此時他的意識空間之中一半是紫金之色,紫金色正中央,一輪紫色大日高高懸掛,散發著強烈的紫色光芒,同源源不斷湧進來的金色龍氣融合為紫金色的光芒。

    而另一面,一本泛著白光的書籍飄浮著,同金色龍氣將半邊世界染為金白。書籍上書兩個大字,赫然正是:人道!

    人道之書!

    安逸搖頭苦笑,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吸收龍氣,不禁沒能如願以償迫使人道秩序改個戰場與他爭鬥,反而直接激怒了人道秩序,促使人道之書的加速形成。

    人道之書乃是集合了諸子百家所有言論的人道秩序最直觀的外在體現,這不僅僅是一加一等於二的成倍增長。

    是翻倍,而且還不止一倍!

    就拿性善性惡來說,性惡論以人性有惡,強調道德教育的必要性,性善論以人性向善,注重道德修養的自覺性。二者既相對立,又相輔相成,其中的共同點無非就是禮儀道德。兩者相加。互相印證,最後得出禮儀道德重要性的結果。比單一舉例要多的多的多。這還僅僅是儒家一家之言,若在加上兵家、法家、雜家等等……

    總而言之,人道之書統和百家之言後,其中言論完全是去蕪存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是完全超脫了百家之言也不為過。乃是真正的、極致的、無比純粹的人道秩序。

    如此精純的人道之書甫一出現,就佔據了他意識空間的半壁江山,讓他根本疲於應付。

    安逸一時間只覺頭痛無比。雙耳邊似有萬千雷鳴同時炸響,每一聲雷鳴都代表著一道人道法則,深入自己的內心,拷問自己的心神。

    他根本無法反抗!!!

    此時的人道之言根本超脫了百家,每一句話都直指人心,似乎面對著無上大道一般。若僅僅如此,安逸還能勉強應對,但人道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一句話跟著一句話拋出,而且是信手沾來。根本不成體系。東一鎯頭西一棒子,打的他暈頭轉向,只能鼓起法力防禦。然後祭出自己之前所總結的人道秩序。接受「新」的秩序的洗禮。

    這不是一場戰鬥!

    他,只是在受虐而已……

    隨著時間推移,安逸越來越捉襟見肘,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耳中有千萬人聲響起,亂糟糟惹得更為煩心。

    忽然,一股極為危險的感覺降臨,讓安逸臉色一變,暗呼:怎麼還來!

    他只道是人道之書又有變化。當下全身戒備,一雙眼緊緊盯著對面。看它究竟還有什麼手段。可在下一秒,他卻忽然察覺出不對。

    這感覺……並非是來自心底。而是……「身外!」

    安逸神魂一跳,險些失聲。

    現如今他被人道絆住,根本無暇顧及身外,若他將意識轉為外面,那意識世界必將失守,被人道秩序攻陷!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安逸神色無比掙扎,想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外面的攻擊也不知是人道騰出手來,還是又有了其他的變化,若是人道還則罷了,只嘆自己倒霉,胡亂出手惹了這麼一個煞星。若是又有其他變化,還可真是時運不濟,掃把星臨門了……

    就在他左右想不出辦法苦苦哀嘆之際,忽然感覺眉心一熱,霎時間一股希望由心而生。

    抬眼一瞧,只見大道通明錄散發著無上光輝,出現在人道之書上,壓的書上白光盡斂。這還沒完。只見大道通明錄赫然打開,刷刷刷一氣翻到最後一頁,那上面人文密佈,正是之前記錄安逸為抵擋人道百家之言所念出的話。此時正一個個發著紫光,宛似活了一般,紛紛從大道通明錄上躍下,一頭紮入人道之書中,將滿是白光的人道之書,鍍上了一層紫色。

    當所有文字全部湧入人道之書後,大道通明錄忽然放出更加強烈的光芒,瞬間合閉,連同人道之書都包了進去。

    人道之書連連顫動,似乎想要逃脫出去,但大道通明錄上紫光一刷,就老實下來。

    恍惚中,安逸似乎聽到什麼斷裂的聲響……

    這一切說來覺慢,但實際上,卻不過轉念之間,剎那芳華。

    安逸來不及思考斷裂之聲因何而起,又從何而來,此時他只感覺危險愈來愈近,竟有一種死到臨頭的恐慌。當下再不敢猶豫,暗運法訣靈光一轉,瞬間從意識空間轉到體外。

    剛一醒來,他猛然睜眼,只見到外面金色龍氣無比稀薄,原本滿是金色的世界竟給人一種透明之感,遠遠望去,竟彷彿能夠看到外界的天空。不由心道:這龍氣,怕是被自己「吃」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還能不能恢復……

    就在此時!!!

    安逸渾身一緊,寒毛炸立,才猛然驚醒,眼下可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感覺到身後危險越來越近,安逸來不及回頭,忽然身上爆一道猛烈的強光,如奔雷般向前方射去。

    與此同時,一聲爆喝從他身後響起:

    「好賊子,拿命來!」

    一道黑光。伴隨著衝天怒吼,爆射而出,緊跟著安逸。後發先至。

    安逸如背聲雙眼,飛遁的身影剎時間劃過一道弧線。堪堪避過。見危險已過,才猛然回頭。

    只見一白髮蒼蒼的「少年」正滿含怒色的望著自己,他不禁心下疑惑:這人是誰啊,自己沒得罪他吧?

    左右想不明白,安逸私下裡暗自戒備,表面上卻抱拳拱手:「不知閣下是哪位?為何要與貧道為難。」

    對面,吳天的眼中閃過一絲怒色。

    好嘛,你搶我龍氣卻說我跟你為難?簡直是欺人太甚!

    當下他心中殺意大起。腳步一抬,就要繼續動手。可下一瞬,他卻忽然頓住。

    他本就受傷未癒,之前那一擊又牽連了傷勢,此時他想要有所動作都難,更何論出招了。

    瞥一眼安逸,他一邊暗自運轉功法療傷,口中拖延時間,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竟膽敢妄動龍氣!龍氣乃一國國運之根基,你卻將它據為己有。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安逸心頭一跳,剛要以為對方是哪個門派出來的正道弟子。可卻忽然一頓,猛然記起,這聲音似乎從哪聽過……

    尖細……而又……沙啞……

    安逸目光一閃,呵呵直笑:「道友怕是誤會了,貧道吸收龍氣也是因緣巧合,趕得湊巧了。若不然憑我現在的修為,怎麼可能動得了龍氣。」

    這些都是實話,吳天也能看的出來。可就是因為看出來了,他才更顯疑惑。

    這龍氣連他自己都謀劃了幾百年才敢動手。第一次還失敗了,以安逸還未成仙道的修為。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吸收了這麼多?

    吳天靜下心來,不禁心生好奇。

    左右他現在也拿安逸無法。心想倒不如好好套套他的話。是以目光一閃,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對我實話實說,不可有半分隱瞞。若不然以你擅動龍氣之罪,我定饒你不得!」

    一番威脅的話語,卻叫安逸不屑一笑。

    他此時也大體猜到了吳天的身份,知其多半就是黑蓮的主人,不然哪會如此湊巧,龍氣剛有異變就出現在這裡。這分明是早就盯著的節奏。

    想起黑蓮的威能,再看到吳天的作為,知其必定與玉璽交戰中受了傷,安逸不禁尋思,要不要出手試探一番。

    緊接著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意識空間中還有一本人道之書等著他解決呢,可沒功夫跟他在這裡扯皮。最主要的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真把對方惹急了拚命,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當下他不準備答話,運起法力就要離去。可下一刻,他又停了下來。

    萬一自己猜錯了怎麼辦?那豈不是平添誤會,白惹一個人?

    惹人安逸不怕,怕就怕惹的不是時候。更何況,他對於吳天的目的也非常好奇呢。

    內視一眼,見大道通明錄毫無壓力的把人道之書扣在裡面,翻不起什麼浪花。安逸略一沉吟,想道:人道秩序恐怕現在正手忙腳亂跟大道通明錄搶人道之書呢,此時我不如留下來,試探試探對方。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黑蓮主人,又抱有什麼目的!

    又想道:若真是黑蓮主人,其修為定不是我能夠匹敵的,不論他有沒有受傷、傷勢多重,我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切不能因一時好奇,將自己落入他人之手。

    如此想罷,安逸目光一轉,暗自鼓起全身法力做好逃遁的準備。望向吳天,笑眯眯說道:

    「道友聲音聽著耳熟,似是剛剛聽過,如此奇特的語調,實在令人難以忘懷,不知道友可否為貧道解惑,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最後一聲責問,讓吳天臉色為之一變!

    目光中,殺意四起……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1 09:38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蛇暫完
       
    夕陽下,一絲淡紅色的光芒透過龍氣映在安逸與吳天的臉上,兩人的臉色大不相同。

    吳天沉著一張臉,面向表情明松暗緊的安逸。雙眼中隱有殺機閃現,卻被風揚起的頭髮隱隱遮住,無法叫人發現。

    驀然間,他嘴角一動:「好好好,沒想到卻是我小瞧了你,你現在既敢出言點破我的身份,想必是有著從我手上逃脫的把握吧?我很好奇,你是在什麼時候發現我身份不妥的……難不成你一開始就知道,一直在耍我?」說著,他語氣無比冰寒起來。

    安逸搖頭輕笑,道:「前輩修為卓越,法力超群,貧道怎麼敢耍你。我只不過是心中疑惑、才有此一問,卻沒想到竟被我猜中了,實屬僥倖……僥倖之極啊!」

    吳天嘴角一抽,只聽安逸感慨完繼續道:「如今我已知前輩身份,卻還不知前輩的來歷,敢問尊駕高姓大名,可否願為晚生解惑?」

    吳天冷哼一聲,道:「既然你這麼聰明,為何不繼續猜猜呢?」他此時意在拖延時間,是以也樂的跟安逸扯皮。

    安逸心中一笑,問道:「猜對了難道有獎?」

    一句話,噎的吳天臉色更冷。

    安逸見此更加認定了之前的推測,心中越發戒備,表面上故作輕鬆道:「既然尊駕沒有獎勵,那猜起來也著實無趣,貧道就不猜了罷!此間事了,前輩若沒其他什麼事,那晚輩可就走了……」說著,作勢離去。

    他想看看對方會是什麼反應。如果突然出手,那他扭頭就跑。如果只是開口叫住他,那表明對方傷勢嚴重。暫時不能出手。那他就要好好考慮下了……

    安逸戒備轉身,但可惜,意想中的兩種狀況哪一種都沒有發生。直至他完全轉過身去。吳天倨傲的聲音才在身後響起:

    「哼!現在才知道跑,你不覺得晚了嗎?」

    安逸一驚!猛然提起法力就要往前竄。卻又聽身後吳天不屑道:「放心吧,就憑你的修為,我若現在直接動手都算欺負你。你不是想跑嗎?我就給你半個時辰讓你跑,你要能跑到天涯海角躲藏起來,讓我尋不到你,那也是你的本事。老祖只當你命不該絕,今日就饒你一命。可如若不然,那就要教你嘗嘗老祖的手段了!」

    他話語說的狠辣。但如若注意,就會發現吳天此時雙拳緊握,眼中閃過一絲擔心之色。似乎是在害怕,安逸真的轉身離開……

    他只不過是欲擒故縱,使得是緩兵之計而已!

    安逸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所以他裝作如此高傲不屑,是要讓安逸誤以為他捉他跟玩一樣,由此膽寒心顫,不敢輕易有所動作。即便嚇不住安逸。最不濟也要讓安逸心生好奇,疑惑他的修為來歷。只要安逸停下來反問一句,那他就有足夠的把握。用話語拖住安逸。哪怕此計被安逸看破,他之前所說半個時辰,也會讓安逸猶豫是不是多留一會兒再走。

    果不其然,安逸聽了吳天的話後,開始懷疑起他的目的,想他是不是故意如此,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腳步一頓,安逸心中想道:我也不用半個時辰,十分鐘。不,五分鐘套不套得出出話來都立刻就走。如此想罷。他赫然轉身,笑道:「前輩可莫要開玩笑了。貧道又沒犯罪,逃的什麼!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有誤會說清就好了,不如這樣,咱倆各自通個姓名,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交朋友不是不可以,但你首先要說出究竟為何要擅動龍氣。以你的修為,究竟使了什麼辦法,才把龍氣吸收的如此徹底。」吳天順口接道。

    安逸笑笑:「哪有什麼辦法,都說了是機緣巧合,偶然所得。我現在自己都還鬧不清楚,實在無法對前輩講明。對了,還不知前輩高姓尊名?」

    「姓吳名天,當不得高姓,小友可將當時情景敘述一變,老朽看看是否能從中看出什麼,也好不教小友永遠糊塗下去。」

    安逸暗罵一聲老狐狸,當下半真半假將事情說了一遍,之後問道:「我看前輩對這龍氣似乎很是在乎,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還有那玉璽與黑蓮,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黑蓮的主人恐怕就是您吧?」

    吳天眼中陰鷙之色一閃而過,瞬間隱匿。沉吟片刻,道:「不瞞小友,黑蓮是我門中至寶,乃祖師爺傳下來的,故老相傳,其本是混沌青蓮的蓮子長成,威力無比強大,其他具體功效恕我不能相告。至於那玉璽,想必你也清楚,是秦始皇嬴政之物。由於其是「始皇」之物,故與皇道結合,最後成為鎮壓一國國運之異寶,才能與我黑蓮不相上下……」

    他到沒有完全說謊,為了多拖安逸一會兒,他也算豁出去了。黑蓮雖不是他師門傳下來的,但來歷卻沒有撒謊。可即便如此,依然無法取信安逸。

    之前安逸就注意到吳天眼中的那絲「不自然」,如今又見吳天對龍氣避而不談,他不由心中一動,繼續追問:「前輩好像還忘了龍氣!據我所知,這龍氣一物好比浩然正氣,與我仙佛妖魔之道皆不兼容,想要吸收都有花費很長時候,你又何須以身犯險,不惜與玉璽為敵?」

    吳天臉色十分難看,道:「很難吸收?我看不然吧,你吸收的挺快的啊!」

    「前輩說笑了,機緣巧合而已……」

    兩人都是七竅玲瓏心思,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是點到為止,像兩隻老狐狸一樣,打著太極。

    時光,緩緩流淌……

    當天邊最後一絲晚霞消散後,略顯黯淡的天空,忽然起風了……

    初時還不覺,但轉眼間便已狂風大作,捲著飛沙走石,帶起了一道道「嗚嗚」的嗡鳴。

    站在龍氣世界中。安逸感覺不到狂風撲面,但看著遠處極速運行的云彩以及下瀰漫的塵土,也知道此時外面風暴不小。

    他默算時間。發現差不多到了離去的時候。也懶得說什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的屁話。當下默運功法,以身合劍,以目前來說最快的速度衝向龍氣世界之外。

    一道耀眼的紫光爆射,猶如天外流星劃破天際。忽聽「啵~」的一聲輕響,龍氣世界赫然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

    吳天睚眥目裂,望著越來越遠的紫光,當下顧不得自身傷勢,爆喝一聲:「給老祖留下!」瞬間追擊。

    安逸飛遁中。感覺身後逐漸追近的吳天,暗道一聲失算,當下更賣力的鼓動法力,妄圖擺脫吳天。

    只見一紫一黑兩道光芒在龍氣世界中一前一後的追逐,攪動的龍氣世界一陣動盪。

    吳天見安逸所化劍光越來越近,即將要被自己追上,忽然一聲獰笑:「小子,你跑不掉的……」

    話音未落,他追逐的身影忽然一頓,「噗——」的一口老血噴出。臉色無比的蒼白。

    他……傷勢復發了!

    一股強烈的不甘湧入他的心田,剛要發狠使用秘術,以極大的代價換取一時法力使用無礙。忽然間。吳天注意到,遠處飛遁的紫光,竟在此時忽然消散,露出裡面安逸的身影。

    他心頭一疑,來不及考慮安逸為何停下,當下強運法力,向安逸接近。

    安逸看著越來越近的吳天,心中止不住的苦笑。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即將脫離龍氣世界的時候。自己竟被人道秩序定住。

    為什麼會這樣?!

    安逸滿心不甘的怒吼。內視一眼,見人道之書依然被大道通明錄包裹著。與之前並無兩樣。他不禁大為疑惑,難道人道秩序拋棄了人道之書?

    不可能啊!

    人道秩序若失了人道之書。不亞於人受重創,怎麼可能放棄!

    安逸剛想到此,忽然間,一聲「嘎嘣」的脆響不知從何處傳來,似從心底、似從耳邊、似從天際……

    安逸根本來不及思考,便感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遠處,吳天腳步一頓,滿臉駭然的看向安逸,忽然間,響起一道淒歷的巨吼,似發瘋一般的衝了過去。

    「不!——」

    ……

    京城之中,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此時都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活計,似乎在傾聽著什麼。

    「嘎嘣——」

    一聲脆響,從他們心底傳來,每個人都不覺心頭一空,彷彿什麼斷裂一般,一種莫名的傷感湧上心懷……

    等回過神來,他們驀然發現,自己臉上,不知何時已爬滿了淚水……

    自己哭了?為什麼要哭……

    沒人能夠明白。

    ……

    靈山,大雷音寺,禪音響徹天地。

    如來佛祖端坐十二品蓮台之上,在其下手處,觀音、普賢、文殊、靈吉、大勢至等等菩薩端坐九品蓮台。再下面,是十八羅漢、十八珈藍、二十諸天,端坐六品蓮台。

    此時如來佛祖正在講經,一道赤金色光如一輪曜日般在其腦後,綻放佛光,天花亂墜,地湧金蓮,無盡經文從他口中浮現,化為一朵朵蓮花,融入下面無數佛門弟子身上。

    忽然,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脆響:

    「嘎嘣!——」

    似驚雷般,聲音一出,雷音寺裡為之一靜,種種異象盡皆消散。

    如來瞬間停頓,默然不語。

    大殿上,落針可聞……

    良久,一聲嘆息在諸佛耳邊響起,似是囈語:「它……斷了……」

    什麼斷了?它是誰?

    諸菩薩心中疑惑。

    ……

    八景宮,一名白髮老者驀然抬頭,望向遙遠的天際。

    冥冥之中,一道「嘎嘣——」的脆響姍姍來遲,老者面無表情,低下頭繼續看著爐火。

    ……

    玉虛宮,一名中年男子驀然抬頭,與此同時,「嘎嘣——」一聲脆響自天際傳來,男子眉毛一挑,身上衣袍無風自動……

    ……

    碧游宮,一名黑衣青年猛然睜眼,與此同時,「嘎嘣——」一聲脆響自天際傳來,青年臉色一變,低聲呢喃:

    「人道……斷了……」

    話音未落,他的眼就似穿過無盡的空間,遙落到皇城之上。當看到吳天落魄的身影,青年無奈搖頭:

    「諸般算計,一朝盡空……你謀那龍氣,只不過為彌補自身不足……殊不知……天殘地缺……唉……」

    ※※※

    吳天失魂落魄的漂浮在天空之上,看著眼前空空如野,他眼中閃過無盡的瘋狂,身上氣息無法抑制的暴動起來。

    一縷縷黑氣從他頭頂升出,蔓延到他身體四周,無比暴躁……

    下面,唐墨滿臉驚駭飛身上來,不敢靠前,小心翼翼問道:「主上……這龍氣……為何爆炸?……您成功了?」

    「成功?哈哈哈哈哈……」吳天忽然狂笑起來,可緊接著,笑容盡斂,聲若萬載寒霜:「我不是叫你盯著安逸,你是怎麼盯得!」

    唐墨渾身一顫,下意識提起「安逸」的頭顱,道:「主上,我……」

    還未開口,手上頭顱以被吳天奪過。

    吳天看著「安逸」的頭顱,咬牙切齒道:「好一個金蟬脫殼,盡然有龍氣的氣息,原來他早就在打龍氣的注意,原來他一直都在誑我,好!好!好!」

    三個好字讓唐墨心下驚顫,縱有萬般疑惑也不敢開口,但他知道,主上的龍氣,怕是被安逸搶走了……

    驀然間,他心中忽然對吳天產生一道憐憫。

    在這個世上,恐怕沒有哪個比他更清楚主上謀划龍氣的原因了……

    龍氣,屬陽,龍陽者,男性生殖器官……

    主上,其實以前是太監……

    圖謀龍氣,只為「壯陽」,只為陽根復生……

    因為……主上心中有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她叫……白素貞……

    自己這次的任務……就是殺掉許仙……監視白素貞……

    不教她……與他人結合……

    就在唐墨心中想著這些的時候,那邊吳天忽然一聲淒吼,將他驚醒……

    唐墨猛然抬頭,見主上身周魔氣四溢,他心下一跳,瞬間爆退。

    一道黑光,在他之前停留的地方劃過,唐墨不禁心有餘悸。

    他知道……

    吳天……徹底入魔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1 09:39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歸、歌聲
       
    卻說安逸忽然聽到一聲「嘎嘣」的斷裂聲後昏迷過去,恍惚中,他似乎見證了開天闢地後人初生,在天地中拚搏的場面。與天爭,與地斗,同萬物搶奪生存空間,最後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文化,而後人道秩序逐漸成型,最後化為一股自強不息的精神,推天抗地,帶領著人類前進的步伐。

    由此一來,讓安逸對於人道的本質理解的更為透徹,讓他知道,人道的力量,雖與天道地道齊平,相互之間關聯輔助,卻又互相剋制。

    人道,終究是後天形成之物。

    先天不足後天補,人道從來不注重先天條件,其立意就讓人道更為進取,無時無刻的不在改變著自身,增強著自身。所以,人族不滅,人道不滅。

    只不過人道頗雜,其中又分士、農、工、商、帝王之道等等,之前與安逸作對的,與其說是人道秩序,不如說是其中的帝王之道。帝王在現實中就能號令天下,所以人道中其他之道才會也受帝王之道的號令,與安逸為敵。

    之前唐墨所斬殺安逸的肉身,就是帝王之道為保皇家體面以龍氣形成的,只等安逸被小皇帝判刑斬首,就算是完成了任務。卻沒想到被唐墨先得逞一步。

    ……

    卻說安逸,昏迷中恍恍惚惚宛似夢般,一直從人族初生看到人道建立,之後越加完善。其間人隨物轉、事態變遷,人道也無時無刻不在變化,逐步的提升著自己。

    黃粱一夢,一眼萬年。

    當安逸從夢中醒來時,油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蒼涼。似乎這一場大夢,耗費了他無盡的光陰……

    古今塵世知多少。滄海桑田幾變遷!

    安逸睜開雙眼,深邃的目光裡夾雜著一縷滄桑,一絲憂鬱。在這背後,卻隱藏著無盡的寂寞。與孤獨……

    忽然,他神情一動,表情立時變幻。一抹濃濃的疑惑出現在他的臉上,看著眼前熟悉的房間,他大為不解。

    電視、沙發、吊燈、電腦……

    「自己怎麼會返回現實世界?」

    他心中一動,猛然內視,只見大道通明錄孤零零的飄在意識空間之中,沒有任何的異樣。但就在它的下方。一部淡紫發白的厚厚書冊赫然在列。

    安逸眉頭一皺,光芒閃過,大道通明錄與那部書冊出現在他的手上。放眼望去,那部書冊封面上,赫然寫有「人道之書」四個大字。

    安逸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但他沒有著急看人道之書,反而先拿起大道通明錄在眼前翻閱……

    第一頁,《聊齋》……第二頁……

    一直從前往後翻到最後一頁,他不由合上書冊,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

    這裡面的世界皆都散發著一股極淡的光芒。唯有《雷峰塔奇傳》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光線。甚至還透露著一絲深灰之色,彷彿死寂一般。

    到底出了什麼意外?自己為什麼提前出來?

    安逸沒有多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緊接著抄起那部人道之書,拿在手上開始翻閱。

    第一頁,只有七個大字,但就是這七個字,卻讓安逸心頭一跳,目露驚色:

    人者,天地之師也!

    人為天地師?好大的口氣!安逸暗喝一聲,繼續翻向下一頁。可第二頁,卻又是一個封面。其上寫《儒道》二字,安逸面色一動。繼續向下看去。

    只見裡面儘是儒家典籍、孔孟之言,不僅如此。其他儒家聖人高論亦有記載,仿似儒家一個百科全書。儒家之後,又是一個封面,其上寫《農道》二字。

    農家嗎?安逸心念一轉,繼續觀看。

    他看的極快,僅僅是大體掃上一眼,並不去詳細研究,所以不一會兒就將農家翻過,後面出現《兵道》二字。

    將整本書翻過後,只見整個人道之書總共由一百零八家五千篇著作組成,其中以陰陽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道家、縱橫家、雜家、農家、小說家、兵家、醫家十二家為根本,其他九十六家為枝葉組成。

    整部書長一尺二寸,寬七寸二分,厚度有三寸六分,也不知怎麼能容下這麼多的。

    就在安逸翻完後以為在也沒有了的時候,人道之書卻忽然又爆起一道強烈的光芒,在上面忽然出現《人道總綱》幾個大字。

    安逸放眼望去,只覺裡面內容深奧無比,還未等他細看,忽然光芒盡斂,化為一張錦帛,飄落在他的手上。

    就在此時,大道通明錄忽放出一道毫光照在滿是文字的錦帛之上,但見錦帛被光一照,竟也散發出無上光明,「嗖」的一聲,鑽入安逸識海。

    安逸瞬間內視,見錦帛大張漂浮在識海之上,其上每個文字光芒閃爍,也不知有什麼作用。

    就在他疑惑之際,忽然一種明悟湧上心頭,只覺人道之書與自己身體產生一種神妙的關聯,就彷彿自己身體一般……

    安逸心中一動,驀然睜開雙眼,將人道之書拿在手上,苦笑道:「沒想到我這輩子竟跟書有緣了,先是大道通明錄,再是你,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什麼天道、地道之書等著我拿……」雖是這樣說,但他眉眼間一道喜色,無論如何也無法隱瞞。

    將人道之書收入身體,安逸再次將目光投向大道通明錄,心道還多虧了它,不然這次估計就回不來了。

    只不過當看到上面《雷峰塔奇傳》幾個晦澀大字,他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苦悶。

    就在剛剛他已經明了,大道通明錄為了保護他,強行將人道之書與白蛇世界的人道秩序之間的關聯斬斷,又吸收人道之書中包含的能量,才湊夠了回來的能量。

    如此,人道之書間接被大道通明錄煉化,又間接認他為主,成了他的「法寶」。

    但白蛇世界的人道失了人道之書。元氣大損,人道秩序大損之下,引發的後續變化足可改變天地。所以在他走後,白蛇世界究竟會變為什麼樣誰也無法知曉。

    世界一變。與大道通明錄的聯繫就會變淡,聯繫越淡,所耗費的穿越能量也就越多。也就是說,若白蛇世界的變化真的天翻地覆,那他想要再回去可就難了。更甚至,當關係變的極淡的時候,白蛇世界在大道通明錄上除名的可能都有。

    這些也是安逸剛剛得知的,所以他才發愁。

    白蛇世界還有很多疑惑沒有解開。比如吳天,比如……總之他還不想如此輕易的離開,預計想要從白玉蟾那得到的法術也還沒有得到,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要回去看看的,所以對於現在的結果,分外不滿意。

    不滿意歸不滿意,事情已經發生就不可改變,所以安逸除了感嘆事不由己無法預料之外,只好無奈的將大道通明錄收起。對於還能不能回去。只有任其自然了。

    想通之後,之前得到人道之書的欣喜再次升了起來。

    這人道之書成為法寶,其上就了種種神妙之能。比如其中《醫道》一書,就有治病救人的功效。《兵道》一書,有與撒豆成兵相似的效用。這還單舉其中一例而已,其中更多效用並不止如此。而其中一條,最為神妙。那就是可竊取各世界的人道,自我進化!

    每個世界因歷史、文化等等差異,人道秩序都會有所不同,但其根本卻是不變的。就像現實世界與白蛇傳,現實世界中。大多是無神論者,所以人道秩序對神道的排斥更為強大。所以現如今修道界人才凋零,種種特異力量越顯不足。

    安逸之前一直以為是天道而為。但得到人道之書後,才明白這是人道秩序太過強大的體現。

    天、地、人三道,遠遠不是說出來的那般簡單……

    結束掉無所謂的胡思亂想後,安逸手一揮,招出人道之書拿在手上。心想到:「這書究竟有沒有那麼神妙,還需要親自試過才知道。現實世界中仙道不顯,神道無憑,人道必定非常昌盛,最起碼比之白蛇世界要超過許多。我不如現在就來試一試,看看人道之書是否會進化一下。」

    一念想罷,他默運法力灌湧其中,只見「人書」上光芒一閃,驀然騰空而起,化為一本透明之色,勾連人道秩序。

    因為是竊取,所以並沒有多大動靜。

    這就好比黑客通過電腦漏洞盜取資料一樣,人道之書只是複製粘貼一份人道秩序進化的「資料」,其原本的「資料」還會老老實實留在人道秩序裡面,所以人道秩序根本不會發現。

    安逸看著漂浮在空中的人道之書。親眼見上面光華流轉,紋路暗生,出現了新的文字,他心知已經成了。

    一連等了七天,人道之書才由空中落下,安逸緊忙接過,細細查看一番,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而就在此時,腦海中錦帛一動,將人道之書吸了盡去,安逸意識緊跟著,見識海中錦帛包住人道之書,竟也「複製」了一份「資料」過去,他不禁搖頭苦笑,心道還真成了寶貝了。

    但這錦帛到底有什麼作用?

    安逸退出意識空間,不由開始思索起來。就在此時,外界忽然響起一道歌聲,軟軟糯糯,曲調淒美:

    「似水流年……沖淡了來時的路……

    滾滾紅塵……迷失了回程的途……

    天涯海角……留不住夕陽的暮……

    相濡以沫……遠不如……相忘於江湖……」

    似輕嘆,似囈語,空靈如煙月,清淺似飛紗。安逸聽言,卻是皺眉:誰沒事撐得,跑自己家門前瞎嚷嚷來了!

    還真是……牛嚼牡丹,不懂得欣賞。

    如此美妙的歌聲,怎回事瞎嚷嚷?

    聲音悠揚悅耳,優美動聽,一聽就出自一位絕代佳人之口,怎能說是瞎嚷嚷?

    可安逸卻因思緒被打斷,平添一股惡氣,暗自腹誹。不過他也知道,即便讓自己想也想不出來什麼,所以倒也不真的如何生氣。再加上對門外之人也有一絲好奇,就推門走了出去。

    倒要看看,外面究竟是誰……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2 14:26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陳曦
       
    安逸推開門來到院中,耳邊歌聲不斷,可他卻不由腳步一頓,距離院門很遠處,停了下來。

    抬起頭四下打量,看著院中本應該熟悉的場景,莫名的,竟生出一股陌生來。

    就似乎,這是很久遠的記憶……

    「唉……」安逸輕嘆一聲,心知這是人道之書的後遺症。

    之前他朦朧中見到人族的崛起與人道的建立,都是因煉化人道之書,人道之書上面所記載的。如此漫長的過程,雖醒後宛若南柯一夢,但卻依然在他心底留下了印記,就好像他真的隨著人道的步伐,走過了那麼多年一般。

    這種歷盡久遠的滄桑,他一醒來就有所感覺,只不過當時被回歸的驚疑與得書的喜悅暫時掩蓋,如今放下一切心中事物,又再次升了出來。

    就好像,前世的記憶一般……

    安逸不由搖頭苦笑,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景物,情緒都為之一落。

    這種滄海桑田的別樣感覺,彷彿讓他心態都有了變化,就好像之前所看重的,現如今早已不再重要一般。

    這是一種錯覺,一種明知道是錯覺還依然會錯覺的錯覺!

    很矛盾,很怪異,但卻確實存在……

    安逸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彷彿要藉著這一口氣將心頭鬱結排散一般,氣息久久不斷。

    門外,歌聲依舊……

    一縷清風,緩緩吹過,帶著優美的歌聲,吹入安逸耳中,彷彿吹入心底,吹起了微微蕩漾……

    「似水流年。沖淡了來時的路……

    滾滾紅塵,迷失了回程的途……

    天涯海角,留不住夕陽的暮……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何止相濡以沫……何止相忘江湖……

    人生,能有幾個前世?

    短短百年。卻要歷盡滄桑!

    歸根結底逃不過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院中,安逸驀然一動。

    抬起頭再次掃了一眼景色,他表情不變,邁步走向大門。

    來到門前,直接拉開,門外河邊處,一條嬌弱背影映入眼簾。

    飄逸的長發。纖細的腰肢,一襲白色百褶連衣裙,帶著一抹絕塵隔世的輕柔,在正午的陽光下,手中輕捻一隻蓮蓬,口中低聲唱著不知名稱的歌謠……

    安逸看著女子的背影,心中一動,暗道:好生熟悉……

    此時女子似乎聽見響動,驀然回首,精緻的五官在陽光下展露。可一條暗紅色的胎記從脖子知道額間,卻破壞了這一份美感。

    見到安逸正在看著她,女子臉上羞色一閃。卻沒有躲避。一低頭再次抬起,柔聲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安逸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點點頭走到近前,笑道:「沒想到是你,嗯……你歌唱的挺好聽的。」

    隨口的誇讚,沒有絲毫誠意。女子眉眼中卻閃過一道羞喜,低頭抿嘴一笑,道:「隨便唱唱而已……」輕聲細語。軟軟糯糯。

    女子似乎並不善言辭,一句話說完。短暫的冷場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沒話找話:「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微微停頓。補充道:「我叫陳曦……」

    安逸笑笑,誇讚道:「好名字,『晨羲載曜,萬物咸覩』,清晨之陽光,可現萬物,避群邪,明明煌煌,正氣堂堂,果真好名字!」

    陳曦神色一窘,道:「是陳曦,不是晨曦,姓陳的陳……」說著,見安逸只是點頭微笑,並無尷尬之色,她語句一頓,知道安逸是刻意曲解。目光轉動,卻並未生氣,追問道:「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

    「安逸……」安逸話音未落,女子已然回讚:「安閒、悠逸,這才是好名字,好意境……」說完,背了一首詩:「竹蔭庭除蘚色濃,道心只在寂寥中。但得一身自安逸,誰思寒士三萬叢。」

    安逸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散去法術回覆了本來面貌的道袍,心道這女子也是個妙人。

    能結合人的身份誇人,這非常容易,但若能恰好背上一首詩來,卻不是那麼容易了。所以安逸不禁好奇問道:「你是做什麼的?我記得之前在白岩村沒有看見過你,聽你的口音也不像本地人,為什麼要來這裡?」

    「沒想到我普通話這麼不好,還有口音……」陳曦臉色一紅,自覺失言,支吾道:「我是杭城的,來村裡支教,是語文老師……」

    安逸點頭瞭然,語文老師嘛,詞彙量確實比較多。只不過,這裡真窮的需要支教?

    想想自己在這裡住了這麼長時間,好像還真沒關心過這個問題,安逸也不禁無語。不好答話。

    他沒有注意到,此時他越來越像個「人」了……

    隨口將話語引到別處,兩人間談話繼續。但畢竟初識,交淺言深乃是大忌,兩人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只不過安逸想要放鬆一下心情,陳曦也沒話找話,所以大體看上去兩人聊的還是滿愉快的。只不過當安逸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唱歌」之後,沉默的氣氛開始蔓延……

    陳曦有點不敢看安逸,一張臉臊的通紅。她總不能說是想見你所以天天來這吧?更不能說干等著無聊所以才唱歌的吧?更更不能說還有一點引他出來的小心思吧?

    可一直不說話也不是個事,沉默的氣氛讓人感覺怪怪的。陳曦慌亂間,不禁把話引到安逸身上,先是把安逸的問題含糊過去,道:「其實也沒事麼,就是想唱就隨口唱出來了。倒是你,怎麼天天在家裡待著,也沒見你出來過……」

    話說到這,瞬間頓住。陳曦臉上更紅,自己都覺得無比的滾燙,心中更是暗罵自己口不擇言。這不是暴露了嗎?

    什麼叫「天天在家帶著,也沒見你出來過」。這不是表明自己天天來嗎!

    「他不會聽出來的吧?」

    陳曦暗暗祈禱,偷眼打量安逸,卻見安逸滿臉平淡似毫無所覺。心中暗鬆口氣的同時,卻不禁又有一股失落。

    沒由來的……

    可安逸真的沒發現嗎?

    微風吹過。一縷髮絲遮住安逸的雙眼,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對於陳曦的問題,如是答道:「我也不是這村的人,更沒有什麼朋友,所以也就懶得出來,在家待著也挺好。」

    陳曦眨眨眼,平復了一下心情,好奇道:「聽說你是一個道士。剛來的時候還救過村長的女兒,聽說是被狐狸迷了,難道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你也真的跟村裡人說的一樣,是在這裡修煉?」

    安逸訝色一閃,心道這都傳開了?搖搖頭也不否認也不承認道:「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耳聽為虛眼見也未必為實,村裡傳言多了,我也不知他們都說些什麼。我雖勉強可以算是道士,不過到這裡卻不是為了修煉。只不過是找個環境好的地方,放鬆放鬆一下心情而已。」

    他這話說的也不算假,一開始他來的目的本就是想找個空氣好的地界住下。順帶修煉一下而已。陳曦卻不知此中實情,心想妖魔鬼怪的事也太玄乎了,科學又早就證明了世上沒鬼,所以對於安逸的說法下意識就信了,以為村裡傳言都是假的。

    其實這也是安逸懶得說實話的一個原因。他要真的點頭承認,說確實有鬼,徐蕙確實是他救的之類,難免要被陳曦追問懷疑,到還不如不說。省的麻煩。他雖然無聊,卻不想招惹麻煩。聊天是兩個人你言我語扯閒淡,可不是你問我答講道理。

    眼瞅著越聊越久。總在外面站著也不是個事,安逸出言邀請道:「你看咱倆只顧著說了,竟忘了讓你進屋坐坐,外面站著怪累的,不如進去談吧。」

    陳曦臉上紅暈未減,心道:「他是什麼意思?讓我進去不會有什麼壞心思吧。」不過想到自己的容貌,她不由下意識的摸了摸臉,心頭莫名的悲傷。「就自己這幅尊容,誰看了能不噁心就是好的,還能有什麼壞心思。」

    可話說回來,一個人三月不食肉味,整天在山裡住著。會不會飢不擇食也還真不好說。她雖然對安逸抱有好感,但畢竟不是不知世事的小丫頭片子,這一點戒備心還是有的。

    但緊接著,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現如今四下無人,如果安逸真的想做什麼的話,根本不用把她誑進屋裡,在這外面同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人聽得到。

    而就在陳曦準備答應的檔口,安逸卻看出了她的心思。根本不覺得自己冒失,只心道:「我好心請你你還懷疑我,這天不聊也罷!」閒散的抻了抻懶腰,道:「不然就算了吧,畢竟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如果讓人知道還難免說閒話。天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深山老林的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可沒地說理去。」說著,就要告辭離開。

    陳曦抬頭看了看天,秋高氣爽明日高懸,只不過下午三兩點的模樣,心道安逸必是不高興了,更暗怪自己不該懷疑人家。可話說回來,人家已經「送客」了,她一個姑娘家家也不好意思強留,心道明天再來解釋吧,免得誤會加大。嘴上卻說:「正好我今天還有課,算算也差不多到時間了,那我就先走了。」

    「也好!」

    「對了,明天你還出來嗎?」陳曦走出兩步,忽然回頭。

    安逸腳步一頓,道:「不一定,看情況吧。」

    「哦……」陳曦答應一聲,見安逸不說話,繼續轉身。又走出兩步,心道誤會還是當面解除的好。剛要轉身,卻忽然頓住,背對著安逸,輕聲道:「其實……我在這裡也沒有朋友,如果無聊了……可不可以來這裡找你聊聊天?」話一出口,她只羞得渾身發燙。心道:他可不要誤會啊……

    安逸七竅玲瓏心思,自是聽出話外之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意應道:「好啊,隨便你吧。」

    「嗯,那我走了……」陳曦輕應一聲,落荒而逃。

    腳步匆匆,倩影漸行漸遠……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2 14:28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清晨
       
    安逸看著陳曦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眼中露出一道回憶之色。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兩人之前見過,就在這條河邊,就在幾個月前。尤其對方那引人注意的胎記,很難令人忘記。只不過……

    他還真的險些忘了。不,或許應該說是陌生才對,就好像,兩人見面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這後遺症,還真是大啊……」

    安逸蔚然一嘆,他現在看什麼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陌生之感,無比的怪異。情知是之前那個「夢」造成的,但他卻完全沒有辦法。所以他才會有如此閒情逸致,與陳曦聊這麼長時間。若不然以他的性格,怎會放著錦帛不研究,反而跑出來聊天?

    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河,遠處的竹林。安逸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向院中走去。

    回到屋中,看著身旁陌生而又熟悉的擺設,忍不住再一次露出苦笑,心道:「看起來真應該好好休整幾天了,這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實在是令人心煩。」

    似乎他自進了白蛇世界,尤其是臨出來那幾天,他就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那幾天雖然短,但架不住「工作」強度大,事情一件接一件,總給人一種緊繃著的感覺。

    而今回過頭來想想,再加上「觀看」人道變遷留下來的後遺症,他懶散的毛病就又犯了,什麼事都不想做。

    三兩步走回臥室,安逸一個仰面躺到了床上,盯著潔白的房頂發了會兒呆,不一會兒閉上了雙眼,竟是睡著了。

    時光流逝,日月輪轉。這一覺他竟然睡到了第二天凌晨,直到外面天色放白,安逸才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

    推開門,門外白茫茫一片。乳白色的濃霧似是輕紗。似煙嵐,矇住了眼前的世界。

    白霧陣陣,浮去飄來,掛在樹上,繞在屋脊,藏在草叢中,一會兒像奔湧的海潮,一會兒像白鷗在翻飛。各種事物都沐浴在晨霧裡,濛濛曨曨,若隱若現,讓人恍若走進迷濛的夢中。

    安逸看著眼前的景象,聞著鼻端傳來帶有野菊花藥香味兒的潮濕空氣,忽覺神智一清,一絲空靈與悠然由心而生。就彷彿卸下了無盡負累,無比輕鬆。

    他驀然一笑,腳步翻動間,帶起了一道清風。融入這濃濃的白霧之間,使霧氣翻騰滾動。

    安逸不等站定,忽然一聲輕嘯出口。天魔明心劍驀然握在手上。

    不知為何,他竟起了練劍的心思……

    但見他眼神平淡如水,嘴角含笑,忽一劍刺出,似空谷幽蘭,不帶絲毫殺戮。腰肢扭動,劍鋒一轉,劍身在空中畫成一弧,悠悠飄飄。無一絲凌厲,與安逸那抹悠然的身影相融合。穿梭在這濃濃霧氣之中。沒有掀起半分波瀾。

    驀然間,劍光爆射。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帶起濃霧滾滾,落葉飛天,連地上的花瓣也捲起來,似飛蝶般翻舞在劍身四周,撲在劍上,被劍鋒斬成兩半,空中飄起了淡淡的花香。花香一起,劍光再變,一瞬間氣勢盡斂,再一次恢復到空靈的狀態。

    濃霧中,安逸身形不停,劍招持續使出。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仿如羚羊掛角,又似游龍穿梭,翩然矯健,行走四身。

    突然,一注陽光像閃電樣刺破濃霧,落在院落左邊峭壁上。遠遠望去,無數層巒疊嶂之上,出現一團被渲染的紅霧。

    紅霧似云霞,繽紛下落崖。

    天地間,霧氣漸漸淡了……

    安逸收劍而立,抬頭望向東面初升的太陽,在他的眼中,那是一團通紅圓球,上面坑窪密佈,火蛇翻湧,一切是那麼的清晰。

    此乃見微之境,在他眼中萬物纖毫畢現,只要他願意,連空氣中游離的塵埃都能展現在眼前,運起法眼,太陽的光芒也能直視。視線裡不會產生任何灼傷的黑點。

    可接下來,安逸卻半眯起了雙眼。就彷彿想要更清晰的觀看那天邊的太陽,目光中似有精光閃動。

    「啾啾——啾啾——」一聲聲鳥叫忽在此時想起,只聽撲棱棱一片翅膀煽動聲,一群幾十隻麻雀從院外飛進,落在房簷上、屋脊上、窗檯上、止不住的鳴叫。

    安逸收回目光,忽一抬手,屋脊上一直麻雀不受控制的飛下,落在了他的手上。

    「嘰嘰——嘰嘰——」小麻雀似是非常的害怕,一連串急切的叫聲,扭動腦袋掙紮著想要逃走。

    安逸手一鬆,望前一送,「撲棱棱」目送小鳥漸飛漸遠,轉眼消失,他默然不語。良久,卻化為一聲輕嘆:「百鳥難逃入籠日,凡人終有老死時。今日我好心放你,他日他人卻未必有這心思。無論鳥籠蒸籠,也不知哪個才是你命運的歸途……」

    毫沒來由的感慨,似乎在安逸心上留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印記,本來已有些輕鬆的心神,再次蒙上一層塵埃。

    這低落,無可避免……

    仙體天心,天心不仁;人悟人道,人道滄桑。自從他道心世界接收大量人道秩序之後,天心被抑,是以凡心頓起,情緒波動極大。

    安逸也察覺到不妥,但卻一時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天無情,是以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仙佛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人有情,是以由情悟性,以赤子之心歷經紅塵百態,走過風雨滄桑,最後可剩下千瘡百孔,又可心境通圓。

    簡單來說,天道求得是超脫,將自己凌駕於萬物之上,是以無情無私,無仁無不仁;人道卻是以情悟情,在情中頓悟,在情中成長,在情中入道,人的一生,始終逃不過一個情字。

    現在安逸心中天道人道失衡,人道凌駕於天道之上,所以想要打破現在的狀態,除了以情悟情、以情破情,就只有加快體悟天道這一個辦法。但兩者都不是那麼容易的。就像方才,安逸對萬物有情,才會對鳥有那一番感慨,這根本是下意識的,無法避免的。

    搖搖頭壓下這些煩悶的心思,安逸不禁為轉移注意力,拿出了人道之書研究起來。

    他這也是沒事找事,人道之書的功效在他之前就已經知曉了,現在拿出來只是試一試威力而已。

    只見他手上光芒一閃,人道之書赫然出現。隨手翻開,正好翻到農道一冊,安逸信指一點,將法力注入其中,心中農家經義默然流轉。

    一道光芒從人道之書落到草地上,隨著光芒的消失,只見那片草地開始瘋長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竟深沒及腰,安逸見此收了法力,草的漲勢頓時止住。

    四下打量兩眼,他心下沉吟道:「現在是秋天,這人道之書竟能違背天地季節令草木生長,其功效也算不凡了。只不過我也不想著種田,這農道之冊對我來說還真沒什麼作用。儒道多是治國安邦之策,恐怕也無法轉化為攻擊之力,如此倒不如試試兵家,看看『撒豆成兵』威力能有多少。」

    說是撒豆成兵,其實也不侷限於黃豆,安逸目光一轉,就地取材,揮手一道劍光擊出,將剛剛被農道之書催生起來的野草割下一片,堆在自己身前。

    將人道之書翻到兵道一冊後,安逸依法施為,將自身法力注入其內,眼見著紫白之光閃過,落在腳下雜草之上。但見雜草迎風便長,眨眼之間,兩團士兵出現院落之中。

    士兵將近萬人,身體極小,只有拳頭那麼大。這是安逸有意控制,避免弄出太大的動靜才會如此。

    隨著安逸手一指,萬人士兵忽然分為兩個方陣,只見一方紫盔、紫甲、紫袍、紫纓、紫旗、紫號、紫馬,全是紫色,在地上排兵佈陣,擺一個陣勢。另一方白盔、白甲、白袍、白纓、白旗、白號、白馬,盡為白色,似是銀牆鐵壁般,也排一個陣勢。

    兩方各有五千將士,隨著安逸一聲喝令,只見兩方軍馬合併一處,喊殺震天。

    安逸指尖連點,教人馬左盤右旋,合龍門交戰,只見雙方互相攻守,左右混戰,卻始終不分勝敗。

    良久,安逸忽覺無趣,揮手撤了法力。只見光芒閃過,地上只剩下一堆散亂的野草。

    他信手收回人道之書,心想:「這上面的法術也算不錯了,『撒豆成兵』比《如意冊》上的也各有所長,更還有兵道冊裡的兵法增幅,其威力更進了一個層次,單憑這一點來說,比《如意冊》還要強上不少。」

    知道了這些,他就也懶得再試下去了。其實他只是被人道「滄桑」搞得心情有些亂,沒事找事而已,自然堅持不長久。更何況,耍了半天也沒讓心情好起來,當然不會接著耍。

    可接下來要做什麼他就又犯愁了,修行吧,修行不下去。無聊發呆吧,徒惹心煩。

    總得要給自己找點事做做……

    安逸摸著下巴細想片刻,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欣喜道:「著啊!怎麼忘了這件事!不應該啊,不應該!好在現在想起來了,嗯,是時候該去看看了……」說著,腳步一邁,身影瞬間消散,再一出現,已經是百丈開外。

    這是……

    縮地成寸!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2 14:28

第一百四十六章 道阻且長
       
    安逸出了院子,一路上施展縮地成寸,每一次跨步都是百丈之間,走的姿態卻甚為悠閒。時不時還會停下駐足片刻,看看山花楓葉,采幾個野果嘗嘗鮮,可速度依然不減。不一會兒功夫,就翻過幾座山,來到一處山坳之中。

    尋著一條小徑上去,走到半山腰之中,一個幽深的山洞展現在眼前。正是地府入口!

    安逸停下腳步,並沒有著急進入其內,心想道:「之前地府關閉,不能進入,自己還以為是天道作用。現在仔細想來,恐怕是人道在其中做亂。那鐘思宇自從上次進去還沒出來,也不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左右閒來無事,倒不如進去查看查看,只是……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進去了……」心中想著,他瞅了下左右無人,才邁步進入。

    一路尋著隧道走到山體裡面最下方,來到陰間入口處,安逸稍作停頓,之後開始運起法力打出法訣。

    一道紫芒閃過,虛空出現一道似水的波紋,忽然,「噗~」的一聲輕響,波紋炸裂,瞬間消失無蹤。

    安逸眉頭一皺,卻並不意外。

    之前他就通過與天魔元神的聯繫,從茅山供奉的那一尊神像處知道鐘思宇始終沒有出來,他對通道開啟就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所以來時並不焦急。如今見果然如此,通道還是不能打開,他心中轉過好幾條想法,卻不願細想。

    「本來就已經夠煩的了,只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就不要太動腦子了。這地府究竟有什麼變化,與人道又有多少關係,還是以後心情好了再來探查吧。現在就算了,免得想不明白還要著急。」

    安逸心中轉過這樣的想法,再一次看了眼空蕩的山洞。搖搖頭退了出去。

    雖然白跑一趟,但就當是逛街了吧……

    安逸走出了山洞後。一時間也沒有去處,看了看天色還早,便留下來在山間轉了轉。

    藍天白雲、秋風送爽,本來山林中怡人的景色落在安逸眼中,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不由得讓他心生疑慮……

    這少了什麼的,究竟是景色,還是自己?……

    安逸強忍住這些散亂的思緒,為使自己不陷入「傷春悲秋」等無必要的感慨中。一甩衣袖,大步返回家中。

    依然是縮地成寸,但這次,速度卻快了許多……

    回到家中,凡心未減,是看什麼都跟以前不一樣,看什麼都有可能帶動莫名的感慨。

    很讓人抓狂的感覺!

    如果安逸是一個「騷人」,不管明騷暗騷還是悶騷,只怕對這些感覺根本不會排斥,反而還會心生歡喜。沉浸其中。說不得每隔三兩日就能作一首名篇出來,將壞事變為好事。可問題他本性最討厭這種無所謂的感情,對於這種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更是分外的排斥。所以才會如此的苦惱。可人生往往大體就是這樣,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討厭某種事發生,那麼它就更有可能發生。喜歡的東西,往往很難得到,討厭的東西,往往離你十分近。就像這無聊的感慨,好似賴定安逸一般,揮都揮之不去……

    安逸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只好努力不讓自己停下來,只要沒有時間想那些問題。就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避免。所以他剛以回到家,就在家裡無聊的翻找。不一會拿出一把種子,來到院子內種下。

    種子種下後,他招出人道之書,翻到《農道》一冊,運氣法力開始給種子催熟。

    黃瓜、豆角、茄子、青椒、油菜……

    安逸都不知道自己家什麼時候有的這些種子,但他也懶得動腦子,當一切瓜果蔬菜長出來後,收回人道之書,然後開始摘豆角、割油菜……

    每樣菜分別弄下來一點後,拿出盆接好水,把菜放到裡面洗吧洗吧擇乾淨,然後走向自裝修好就一直沒動過的廚房……做菜!

    他不是廚子,但不論重生前後對美食都還算有點研究,一些家常菜自然不在話下。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素食主義者,他還不厭其煩的跑到山上打了兩隻野雞一隻兔子,連蒸待煮又燉湯,反正怎麼打發時間怎麼做。

    一直忙到中午,心滿意足的吃過自己做的菜後,又開始為下午發愁了。期期艾艾熬到晚上,也沒心情打坐修煉,開始強迫自己睡覺。

    這一次到很順利,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道」的影響。

    一連過了幾天都是這樣,安逸始終調整不過來心態,不由得起了出去轉轉的心思。

    人嘛,畢竟是群居性動物。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情緒很難有波動。開心就是一會兒,傷心卻要一連幾天,根本無法調節。

    每到這時候,就是體現朋友的重要性的時候……

    有一個好的朋友,可以讓你快速的擺脫情緒,有一個好的傾訴對象,可以讓你盡情的釋放,快速的擺脫煩惱。

    但可惜,安逸沒有朋友……

    沒有朋友是不是一種悲哀安逸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現在的他根本不想動腦子,甚至在壓抑自己動腦子,每天裡無所事事遊手好閒,雖不能徹底忘掉煩惱,但卻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緩解。

    逃避問題?麻痺自己?

    這些問題在安逸心中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他好像處在一種莫名的狀態中,想要忘掉一切,想要忘記自己……

    現在安逸終於更深刻的意識到:

    「道」,阻,且,長……

    ※※※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帶著些許秋風,輕輕吹動著有些泛黃的樹葉。樹葉飄落,像浮動的白雲一般悠然,慢慢的,帶著一縷陽光,飄進了安逸的院中。

    陽光照在安逸慵懶的身上,只見他坐著一隻搖椅,隨著秋風輕輕擺動。安閒悠逸的姿態,似乎忘卻了煩惱,遠離了塵世的喧囂,一個人躲這著寂靜的淳樸的農家小院中,默默欣賞著陽光,靜靜的感受著孤獨……

    如果細看,就會發現,此時他並沒有表面上這般安靜。伸出一隻手,高高舉在自己眼前,安逸手上握著不知從哪裡撿來的落葉。落葉上,一隻螞蟻在隨著葉子被他轉動,止不住的在上面「奔跑」,以保證它永遠站在葉子的上方,不讓「自己」失足掉落下去。

    安逸就這麼無聊的看著,每當螞蟻爬到葉子正中央部分,他就開始傾斜,等到螞蟻爬到葉子頂端,葉子已經被他豎起來,然後翻向背面。如此週而復始,他也不知道是從幾天前就開始了。

    安逸只記得,這是第四十五片落葉,第四十五隻螞蟻……

    時光,總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日昇日落又是一天,第二天早上,安逸手上又換了一片葉子……

    就在他無聊的翻動間,忽然,門外響起輕微的敲門聲。「篤——篤——篤——」一連三扣,略做停頓,似乎表明門外之人很是猶豫。

    安逸手忽然一緊,轉動葉子的頻率快了一下,隨著一陣風吹過,一道極小的黑點掉落在地,顯出螞蟻的形態。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陳曦略顯猶豫的聲音:「安逸……在家嗎?」

    「在!」安逸答應一聲,驀然站起。手上落葉不知何時已被撇在一邊,同那隻螞蟻一般,不再引起他任何注意……

    他是真的一個人待煩了,現在好不容易來一個,他也不管熟不熟悉,能說說話就是極好的。所以答應一聲後,立即從搖椅上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前。

    打開門,門外陳曦卓然俏立,身上穿一身衫衣長褲,但卻依然為白色。

    見安逸開門出來,陳曦臉上一紅,螓首低垂,語聲澀然:「沒……沒打擾你吧,我……一個人無聊,出來轉轉……正好路過……」磕磕絆絆的語氣,十指在小腹緊扣。

    安逸瞥一眼收回目光,笑道:「沒有,當然沒有,正巧我也無聊,哦,對了,進來坐吧!」說著,側身禮讓。

    陳曦輕「嗯」一聲,點點頭沒有拒絕。

    兩人進了院子,陳曦臉上訝色一閃,指著兩旁的菜地,道:「沒想到你還自己種菜。」

    安逸苦笑搖頭,他能說這都是這幾天催生出來的嗎?是以只是隨口敷衍,道:「閒著無聊找點事做而已,對了,你今天沒課嗎?」快速轉移話題。

    陳曦微微搖頭,道:「下午有的,中午剛吃完飯,出來散散步,恰巧走到這裡……」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屋中,安逸禮讓陳曦坐下,隨口道:「說起來我還是挺佩服你的,一個姑娘竟然敢跑到這窮鄉僻壤來,家裡人難道不擔心嗎?」

    陳曦抿嘴一笑,搖頭道:「一開始她們也不同意,不過經過我軟磨硬泡還有妹妹幫襯幾句,也就答應下來了。倒是你,怎麼這麼年輕就做了道士,還要跑到這裡來隱居,家裡人不阻攔嗎?」

    安逸皺眉,心中竟生出一股憂鬱來。煩躁的將這絲「不屬於」自己的感覺趕走,敷衍道一聲:「還好吧。」隨口引開話題。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3 09:51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正義的小貓
       
    安逸對於時常升起的不受控制的情緒非常不滿意,他不是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但是卻根本沒有抒發情感的習慣,所以只好強自忍下,轉移了話題。隨口打聽起了陳曦的情況。

    他倒不是好奇,只不過實在無聊,好不容易來個人可以陪他打發時間,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雖然談話中難免引動情緒,但最起碼比自己一個人呆著感覺好多了,所以也變得能說慣道起來。

    兩人聊著聊著,日頭漸西,在陳曦一聲:「不好,我回去還有課。」後,結束了談話。

    目送陳曦遠去,安逸站在門邊卻沒有立即返回,低頭沉吟片刻,反身關上院門向山外走去。

    可走了兩步,他又忽然停下,回身來到院門前,從空間中摸出一隻毛筆,磨好墨水沾上,提筆而書:

    「貧道欲云游天下,不知歸日,陳小姐不必等候……」

    他之前就有離開出去轉轉的心思,可一時間拿不定注意,更不知該去哪裡。今天經過與陳曦一番交談,發現確實比自己一人呆著有意思的多,就不願忍受這一個人的寂寞。可他從來不是一個主動找人聊天的性格,更不是一個輕易願意麻煩人的性格。如果讓他主動找陳曦聊天,那可是難上加難。但吸收人道所殘留「悶騷」的後遺症又讓他無法適應這種獨自一人的孤獨,所以便留書一封,打算去人多的地方轉轉。

    不一定要交什麼朋友,更不一定要拉著誰說話,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找一個熱鬧繁華的地方,靜靜地坐著看著別人喧囂。也是一種排解寂寞的方法。

    可如此一來,喧囂中的沉靜,熱鬧中的冷清。豈不是更顯孤獨?

    安逸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更不敢細想。他現在所能做到的,就是儘量的放空自己,什麼事都不忘心裡去過度的思考,只憑著本能去做事。

    所以在留書寫罷,安逸就揮手收了筆墨,再次有光芒閃過後,他手上又出現一個酒罈。

    酒罈不過兩個巴掌大小,甫一拿出就被安逸扔到地上。隨著一道法力注入,升起了別樣的光華。

    安逸心道一聲:「貧道去也。」隱去身形,縱身一躍跳入其中,所施展正是壺天秘法!

    伴隨著熟悉的景物飛退的隧道,安逸再次睜眼之後,定睛一瞧,發現自己竟還是出現在一座山中。不過與自家所在不同的是,這座山人來人往,甚是繁華。

    這邊有賣佛珠手鏈的,那邊有賣花筍魔芋的。古董、玉器、清茶、參寶、護符、雕像……一個個小攤在山道兩旁羅列,中間走得是一片片遊人,歡聲笑語。合照留念。安逸正眼瞧著,心道:這怕不是哪個旅遊景點吧!

    不過這也正合他意,本就想在熱鬧繁華的地方轉一轉,這裡也確實人生鼎沸。正是心中所向之處。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打扮,依然是一身道袍,安逸心道這在現代穿著也太過耀眼,倒不如換上一身。

    一念想罷,他暗運《如意冊》上變化之法,隨著一道水紋閃過。身道上道裝已變為現代衣衫,一頭飄逸長發也變為短髮。

    安逸見再無任何不妥。四下張望兩眼,隨意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揮手撤去隱身之法。

    顯出身來,見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這才邁步走出角落,融入人群,跟隨著大波遊人的步伐,隨意遊蕩。

    聽著耳邊傳來噪雜的人聲,安逸竟覺如游魚入水般,不禁沒有任何不適,反而還隱隱透出一股親切。他不由心下一嘆,心道「中毒」頗深。

    正自感嘆間,忽然前方人群一陣慌亂,所有人都擠在一處但中間卻空出一片。安逸正自無聊,不由躋身向前。

    「幹嘛!幹嘛!擠什麼!」前面人不願意了,回頭沖安逸嚷嚷。

    安逸呲牙一笑,也不說話,抬步依然向前走去。

    那人正要發怒,忽然覺渾身一冷,「阿嚏」一個噴嚏打出,身上才暖和了些。回過神想到安逸亂擠,剛要找他麻煩,可再一看,身前並沒了安逸的身影,也不知跑哪去了。

    「奇怪,大白天難道還見鬼了不成?」那人一想到這,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心中害怕下剛要轉身退去,可卻依然放不下熱鬧,忍不住「留戀」的向裡面瞥了一眼。可這一看之下,他臉上卻露出一股惱色。

    只見安逸正在他前方不遠,兩人間隔了幾個人的距離,現如今正在緩緩增多,而安逸在人群中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身前看熱鬧的人要麼自動讓開,要麼打著噴嚏被他擠過,不一會兒就被眾人隔住了視線。

    那人心頭無比惱怒,心道:「好哇,我說大白天見鬼了,原來是你小子搞得鬼!」當下就要追上去教訓教訓安逸。

    也合該他倒霉,剛一往前擠,前面一個壯漢回身就給他一巴掌,破口大罵:「擠什麼擠,趕著投胎啊!剛才那孫子我還沒找他麻煩,打了個噴嚏就讓他跑了,現在你還來擠,老子還擠不進去呢,你他媽還敢擠老子,真當我是好惹的?」說著,拉開架勢就要揍人。

    那人一看壯漢渾身肌肉,滿臉凶神惡煞,再一比自己瘦的跟個雞崽子似的,當下敢怒不敢言,陪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走……」

    壯漢一瞪眼,冷哼一聲,道:「趕緊給老子滾蛋!」說著反身一推前面的人,道:「都給老子閃開一點,讓老子進去瞧瞧。如果晚了瞧不見熱鬧,別怪老子把你們打成熱鬧!」

    前面人一看漢子兇殘,當下不敢爭論,側身讓他進去。壯漢還不知足,一邊走一邊罵:「都他媽快點,磨磨蹭蹭是不是爺們。前面那小子,有種你別跑。敢把老子擠出去,還耍手段讓我打噴嚏,有種別讓我逮著你。不然我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

    ……

    安逸聽見壯漢的叫囂,知道他罵的正是自己。但卻懶得搭理他,隨意瞥了一眼就不再關注,繼續分開人群向前面擠去。

    不一會兒,擠到正中央位置,安逸停下腳步,向前一望。只見前方空地上倒著一個大姑娘,二十多歲的年紀,滿臉蒼白的捂著肚子打滾。四周人雖然指指點點,但卻沒有一個敢上前。仔細一聽,分說道:

    「挺好的一個姑娘,也不知得了什麼病,家裡人還沒在身邊,這要一直滾下去,耽誤了病情,那不還得疼死。怎麼也沒人管管。」

    「管?誰敢管,萬一被訛上怎麼辦!前兩天新聞上還報過,貴省有一個小夥子扶老太太被訛了好幾萬塊錢。要不是有錢沒地方花去,誰敢扶?」

    「話不能這麼說,你看這姑娘這麼漂亮。長得也不像壞人。怎麼可能恩將仇報,救了她反而訛你。」

    「人不可貌相,誰知道是不是裝的,再說了,既然你這麼說你怎麼不去救,在這裡說別人幹嘛。」

    「誰說我不救,只不過我也不是醫生,不會醫術,所以換了個方法而已。」

    「哦?」

    「我已經打了120。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

    就在幾人說話之際,忽然安逸旁邊傳來一聲冷哼。是一個小夥子的聲音:「瞅瞅現在是什麼世道,還真是世風日下啊!」

    老氣橫秋的語氣吸引了安逸的注意。扭過頭打算看看小夥兒會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可一看之下卻忍不住呆了一呆。

    只見小夥兒並沒有他料想中那樣,因看不過眾人作為,上前關懷幫襯姑娘一下。反而一兜手掏出手機,「咔、咔、咔」連拍了幾張照片,低頭開始兩隻手在手機上搗鼓。

    安逸偷眼一看,小夥兒正發圍脖呢,上面寫道:

    「今天去xxx旅遊,遇見一美女也不知道犯了什麼病躺在地上,四周都是看熱鬧的,竟然連一個人都不去扶,這個社會是怎麼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哪去了?真為現在的人趕到悲哀!!!」圍脖後面,跟著幾張照片,有三張是拍的姑娘的,剩下六張全是圍觀人看熱鬧的表情。

    小夥兒發完圍脖一動不動,兩隻手在屏幕上一滑一滑的刷新著,不一會兒,下面多出好多條評論與轉發:

    「正義的小貓強烈譴責!!!小貓做的好,就應該曝光一下這些冷血的人,讓大家都看看,多麼噁心的嘴臉!」義憤填膺的語氣。

    「對於這個,我只想問問那些圍觀的人,如果那裡躺著的是你們的家人,不知道你們還會不會這麼無動於衷!」

    「血是冷的,心是壞的,恐怕躺著的是他們父母兒女,就憑他們這噁心的性格,恐怕也辦不出人事!」

    「樓上這話有些過了,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現在社會風氣是這樣,誰也不知道救了人會不會被訛。大家不是沒有善心,而是善心被顧慮擋住了而已。」

    「那就應該見死不救?說來說去還是人心壞了,就像樓主說的,人與人的信任不見了,悲哀!!!」

    「你們說的好有道理,可我只想弱弱的問一句……樓主在哪裡?」

    「樓上正解,別告訴我他就在拍照!!!」

    除了網友的評論,還有各大媒體的轉發:

    「萬丹娛樂:今日於xxx旅遊景點發生一件……對於這件事,我們應該呼籲大家,,,,……」正義的小貓:圍脖正文

    「沙比新聞:今日……正義的小貓……」

    安逸看到這裡就收回了目光,瞥一眼正在為自己小火一把而高興的小夥兒,心中讚歎:

    還真是……正義啊……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3 09:51

第一百四十八章 醫院
       
    世上總有那麼一部分所謂的正義之士,針砭時弊,大放厥詞,為的卻不過是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就像這小夥兒,在譴責別人的同時,不照照鏡子自己是什麼德行,卻有臉滿口仁義道德、說什麼禮義廉恥,有這種功夫還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的素質。

    像小夥這種人,若不是現在的人太過盲目,對一件事不問來由就開口批判,根本沒有他們的生存空間。

    不過話說回來,那種不問來由就開口批判、發表自己觀點的人,比這小夥也好不到哪去。

    「總體來說,網絡,還真是一個秀智商的好地方啊!……」

    安逸嘿然一笑,最後瞥了一眼小夥,但卻懶得搭理他。

    他從不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別人,因為他從不認為自己有多麼道德。但今天這為姑娘,他卻打算管一管。

    不是因為他心地變善良了,只是……為自己找點事而已!

    其實,這說起來也算是一種緣法……

    安逸分開擋在自己前面的最後一人,走向倒地不起的姑娘。而此時圍觀的人不由一靜,緊接著卻又炸了鍋一般,亂糟糟議論一片:

    「看那小夥子,你們猜他跟地上那姑娘認識嗎?我猜不認識,沒想到,這年頭還是有好人的。」一個中年男子對身旁人感嘆道。

    旁邊一大媽「嗤」了一聲,道:「什麼好人,我看他是看那姑娘長得好看,想著英雄救美,最後抱得美人歸。存心不良……」

    「可別那麼說,萬一人家認識呢?」有人反駁道。

    大媽一撇嘴。道:「你瞎啊,如果認識不得急得慌裡慌張的,你再看看這小夥子。哪有半點慌張樣,分明就是不認識……」

    「就算不認識也不能說人居心不良啊。萬一是路見不平呢?」

    「切,現在的年輕人,哪有什麼路見不平的心思,要不是這姑娘長得好看,你看看他會不會走出來……」

    「說的也是,但是他難道就不怕被訛?」

    「你們懂什麼,這哥們算計高著呢。我猜他之前一定拍了照片了,然後才敢上去。如果姑娘心地不好訛上他。他手裡有證據不怕。可如果這姑娘心地好,還特別感激他,那……你們懂的!」

    眾人尋聲望去,見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紛紛發問:「既然你這麼聰明,你之前怎麼不上去,難道你就不想抱得美人歸?」

    小夥滿臉懊悔:「我這不也是才想到嗎,唉,早知道哪還有他的機會!」

    「切~原來是事後諸葛……」

    ……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之際,安逸已經來到姑娘面前。蹲下身仔細一看,發現姑娘果然跟眾人所說一般,長得應該非常不錯。只不過現在滿臉蒼白。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從臉上額頭上往外冒,再加上表情十分的痛苦,也看不出來好看在哪裡。非要說的話,只能說皮膚特別白……

    安逸好笑的止住這不合時宜的想法,伸出一隻手搭在姑娘手腕上,就要給她號脈。可恰在此時,忽然救護車的鳴笛聲傳來:「完——啦——完——啦——完——啦!」

    完啦?

    安逸嘴角一抽,手已收回。

    既然來了醫護人員,那他也就沒有出手的必要了。

    等他站起身來。此時人群中已經自主讓出了一個通道。好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推著急救床急匆匆跑來。

    「病人在哪?病人在哪?」其中一個大夫邊喊著,猛瞥到安逸與他腳下的姑娘。回身對護士一喊:「在這裡,快來!」一路小跑跑到安逸身前。一邊蹲下身給姑娘檢查。一邊對安逸快速問道:「病人是什麼情況,什麼時候發病的,之前得過什麼病,發病原因是什麼?」

    「不知道……」安逸話一出口,旁邊一護士上來,劈頭蓋臉的指責道:「你這男朋友怎麼當的!連病人為什麼發病都不知道,有沒有一點責任心。要我看,這姑娘也是瞎了眼了,不然怎麼……」

    安逸看著眼前四十多歲的老女人,只當她是更年期,打斷道:「我不是他男朋友,你可別誤會。」

    老護士把眼一瞪:「不是男朋友就有理啦?人家姑娘跟你出來,發生點什麼事你都應該負責……」

    「林護士長,救人要緊!」旁邊醫生終於看不下去了,打斷她的喋喋不休。站起來對安逸道:「你朋友可能是急性闌尾炎,必須馬上做手術,不然會有生命危險。」說著,吩咐護士將姑娘抬上救護車,轉而叫上安逸道:「趕快上車,多晚一會兒病人就要多承受一會兒的痛苦。」

    安逸搖頭擺手:「大夫你誤會了,我們不認識,我就是上來看看……」

    「那也不行,醫院有規定,做手術病人家屬必須到場。現在家屬不在,你必須要跟著我們,路上你可以給她家屬打電話……」大夫不由分說,拉著安逸上車。

    安逸心道反正也沒事,去哪不是去。就任由大夫拉著,沒有反抗。不過剛一上車他忽然反應過來,這大夫非要拉上他,恐怕是……怕聯繫不上家屬,沒人交錢吧?

    可自己也沒錢啊!

    安逸嘴角一抽,猛看見姑娘身上背著個小包包,現在已經被護士拿下來放在一邊。順手拿了過來,在裡面一陣翻騰。

    「你幹什麼!」老護士發現呵斥。

    安逸翻個白眼,道:「給你們找錢啊,治病不要手術費嗎?」說著,已經把裡面東西拿了出來。

    手機、墨鏡、衛生紙、錢包……

    見到錢包安逸眼前一亮,卻沒想到老護士眼疾手快一把抓過去,道:「我跟你一起看……」想是怕安逸偷錢。

    安逸也不在意,眼看著老護士把錢包裡的錢拿出來一張張數數,數完道:「一共兩千二百八十六,手術費三千到三千五。再加上救護車的錢,不夠的你先墊上。」

    安逸一陣無語,真當自己是冤大頭了?還這麼理所當然的語氣!當然。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沒錢啊!

    之前賣房的錢都買房了。他現在身上可是一張人民幣都沒有,最主要是他也用不到。相對於rmb來說,金銀元寶他倒有不少,可那玩意現在也不通用啊!

    安逸無奈之際,猛看見姑娘哼哼唧唧還有意識,上前捅了她一下道:「先別哼哼了,你手機密碼多少,我給你爸媽打電話。」瞥一眼老護士。最後加了一句:「我可沒錢!」

    「哼哼——嗯——啊——」姑娘只顧哼哼,並不答話。

    安逸還待再捅,醫生攔住了:「病人身上本來就疼,你怎麼還瞎杵搗!」

    「不杵搗沒錢啊!」

    醫生嘴角一抽,道:「看你年歲也不大,出來旅遊會不帶錢?病人現在處於高等疼痛,每一次刺痛都會牽動病人體內神經,從而導致……」巴拉巴拉一大段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後,醫生總結道:「……簡單來說,病人現在雖然有意識。但處在迷糊狀態,疼痛只是下意識的發出聲音,你問她她根本不可能回答。所以你再捅也沒用。」

    安逸滿頭黑線,這時老護士又開始吧啦吧啦道:「不是我說你,挺好的一小夥怎麼這麼小氣,這姑娘病好後肯定會還你的,你現在給她墊上點怎麼了……」

    正說著,車已經開到醫院,幾人把姑娘推進手術室後,老護士把錢包往安逸手上一扔,催一聲:「趕緊交錢去。」轉身也不知去幹嘛了。

    安逸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時間竟有些發愣。

    他忽然注意到,這現實世界與天書世界有很大不同。不論是穿衣吃飯還是說話方式,等等等等都有很大的差別。

    按理說他在天書世界呆的久了。出來後會不適應,就像之前,說話辦事依然殘留一絲古人風範,可這次出來卻完全沒有,絲毫不存在那種現代與古代的差異感。

    就彷彿……他依然是最早時候沒有經歷這些世界的那個他。可安逸相信,就算現在讓他回到古代,他也不會產生任何不適。

    可這種慣性怎麼可以瞬間改變?

    安逸心神沉入識海,看著在其上漂浮的人道之書,不由有些默然。

    是人道之書融合兩個世界的人道所帶來的變化,還是之前觀看人道變遷的後遺症?

    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第一種是好事,代表對安逸有利。而第二種卻完全相反,有害無益。

    就在安逸皺眉思索的時候,那邊老護士吧嗒吧嗒又走了回來,見安逸還在手術室門口不動彈,沒好氣道:「還在這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交錢去!」

    安逸回過神來,道:「沒錢,要不你先給墊上點?」

    老護士哼了一聲沒說話,轉身進了手術室,不一會兒,醫生出來,此時已經換了一個。四十來歲的相貌,瘦了吧唧的身材,剛一出來站到安逸身前,道:「醫院規定,如果不交錢的話不能進行手術,為了大家都好,你還是趕緊交上去吧。」聲音略顯僵硬。

    安逸挑眉,道:「沒錢,不然你治好她,等她醒來再找她要。」

    「不可能,你自己想想辦法吧。如果實在交不上的話,那我們不可能救治。」

    「哦,那就算了,愛治不治吧,反正跟我又沒關係。」安逸點點頭,把手裡包包向醫生一扔,扭頭就走。

    他是跟來不假,但不代表就願受這閒氣。再說了,醫院真能坐視病人死在這裡?

    如果那樣的話,可不僅僅是出名了……

    「大不了改天給她報仇就是!」安逸邊想著邊往外走,但不料身後醫生忽然叫住他:「等等!」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2-13 09:52

第一百四十九章 銀針
       
    「等等!」

    安逸腳步一頓,詫然回頭。心道:這大夫叫住自己幹什麼,難道改主意了?

    醫生此時卻面無表情,說了聲:「你等一下。」然後轉身走進手術室。

    安逸眉毛一皺,看著微敞開的房門,心中道怕是不會如此簡單。

    果不其然,當房門再次被拉開之際,之前那位醫生帶著老護士等幾個人走了出來,手上推著姑娘的病床。

    醫生三兩步走到安逸面前,「啪!」的一聲又將包包摔在安逸懷中,冷笑道:「救護車車費八百,帶著她交錢走人!」冷漠的語氣,完全不像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

    安逸雙眼一眯,心頭竟起了微微火氣。

    他沒想到,這醫生竟比他還要漠視生命。

    果然不愧是……醫生啊!

    就在安逸心火難平之際,老護士又走了上來,對他說道:「我勸你還是趕緊想辦法湊些錢來,總不能真的不治吧,這畢竟是一條活活的生命,如果真的耽擱了出了什麼意外,對你對我大家都良心難安不是?」緊接著又道:「不是我們冷漠,我們也有自己的難處。就拿張大夫來說吧,他其實也想為病人救治,只不過不能違反規章制度。又見你始終捨不得掏錢,才一氣之下做出這麼出格的事。希望你也別往心裡去。你想辦法跟家人朋友湊點錢,給這姑娘把病治了,這事也就這麼過去算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說對吧?」

    安逸順著手指瞥了一眼那姓張的大夫,見就是跟他甩臉色的這個,此時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己。當下也是冷笑,道:「既然你們都那麼好心,為什麼不湊錢先給墊上?實話跟你們說。老子沒錢,更沒地方借錢去。這姑娘我也不認識。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愛治不治,死在這那也是你們醫院的責任!」

    老護士臉色一變,姓張的醫生站了出來,冷笑道:「你在威脅誰?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怕嗎?我也實話告訴你,今天你要麼交錢,要麼帶著她離開。你要想自己走,別怪我們報警。誰知道你們倆到底有沒有關係。我現在十分懷疑你們是想賒賬才演的這一齣戲!」

    這時醫生中又走出一人,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小夥子,出來打圓場道:「張醫生先消消氣。這哥們不是我說你,你就把錢先墊上,左右不過兩千來塊錢,難道還就真拿不出來?張醫生已經把話講明白了,如果到時候真鬧的報警,警察來了我們就說你是不想給錢才演的這一齣戲,那也怪不到我們身上……」

    「不就兩千來塊錢嗎,至於嗎?」一個小護士在此時嘟囔。

    「對啊。說起來就兩千塊錢的事,還真的不至於。」安逸贊同點頭,可接下來卻臉色一冷。道:「既然你們不治,那我立刻帶她走。」

    「窮癆鬼!」張醫生罵了一聲,吩咐老護士道:「帶他到前面把出車費交了,看緊他,別讓這窮種溜了。」

    安逸眼中寒芒閃過,彈指間兩道紫芒打入張醫生與老護士體內,嘴角噙起一絲燦爛的微笑:「不用了,你們還是好好擔心一下自己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現在你們倆報應馬上就要到了,還是儘早吩咐好後事的好。」

    張醫生毫不在意。他見過威脅的方法多了,還會怕這個?不屑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現在誰還信這封建迷信,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跟這位姑娘吧。她要是死了,你也落不得好。」

    安逸但笑不語。

    他的話可不只是說說而已,善惡到頭有沒有報這不一定,但天不報他會報。剛才他那兩道法力,玩死一個凡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這張醫生在他看來,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對於一個死人,他沒有什麼好說的。

    看了一眼還不知大難臨頭的張醫生,安逸嘆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問他人道:「真的只是兩千塊錢而已,對於性命來說,值得嗎?」

    張醫生冷笑道:「怎麼,現在後悔了?現在後悔也不晚,把錢交上我立刻給她做手術,如果不交,那就趕緊走,我時間緊的很,可沒空在這跟你廢話。」

    他還以為安逸要服軟,話中所說的性命是指那位姑娘呢。卻不知是在說他,為了兩千塊錢丟了性命值不值的。

    安逸見他如此不知悔改,也懶得再跟他廢話,說了聲:「現在後悔已經晚了。」邁步走到病床前。

    張醫生此時卻被他的話激怒了,罵道:「窮鬼沒錢就沒錢,還說什麼後悔已經晚了,我看是賺錢晚了吧,就你這窮13*絲樣,一輩子也賺不著錢娶不上媳婦。」

    「就是就是,擺在眼前的英雄救美都舍不得,我看吶,這人一輩子光棍命。」老護士看向安逸的目光中滿是鄙夷之色,心底已經給安逸打上「窮鬼」、「*絲」、「廢物」等標籤。

    前兩樣是見安逸沒錢,後面那個廢物卻是見安逸不光沒錢還沒脾氣,這半天都不敢撂一句狠話,所以才如此本相畢露,一點都不怕得罪人。

    她又哪裡知道,安逸不是沒脾氣,而是脾氣太大,怒則殺人的地步……

    此時安逸已經走到病床邊上,聽著兩人極盡挖苦的語言,眉頭也不禁再次皺起,暗想直接弄死他們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可老護士依然不知死活,見安逸站在那裡不動,冷嘲熱諷道:「走啊,你倒是背上她直接走啊,在這愣什麼神啊!」說著,把臂一抱,滿眼都是不屑。

    其實她根本不相信安逸敢抱著姑娘走得,在她心裡,安逸再犟也得把錢出了,給姑娘把病治了。畢竟這是醫院,出了這地方姑娘可是生死難料。所以她才會如此有把握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張醫生更是這樣,天天「救死扶傷」的哪個病人不得求著他?偏偏到安逸這,沒錢都敢說的這麼理直氣壯,還拿包包丟他。這讓他整天「高高在上」培養出來的自傲十分的氣憤,所以就要好好整治整治安逸。不然用他的話說,他一天很忙的,哪有時間陪安逸在這耗著!

    可他脾氣大,安逸脾氣更不小,眼看著老護士一副「你來求我啊」的姿態,又瞥見張醫生倚牆抱臂一副看戲的模樣,心裡怒火就別提了。

    什麼玩意,真當離了你們就救不了人了?

    安逸冷哼一聲,把視線再次投降病床。只見姑娘依然無意識的呻吟著,竟然還沒有徹底暈過去。不由得暗道一聲:「還真夠堅強的。」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小護士們見安逸的表現,這時候不由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他不會真的要把病人帶走吧?」

    「誰知道呢,不過看他穿著打扮也確實沒錢,你們說張醫生他們是不是過了。」

    「噓!你還想不想幹了,連這話都敢瞎說……」

    眾人議論間,安逸終於有了動作。只見他並未伸手將姑娘抱起,反而將手伸到懷中,不一會兒,竟摸出一個小布包來,巴掌長,二指寬,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張醫生臉上一奇,緊接著卻不屑一笑,心道:「還是忍不住了吧,沒想到這土包子還真有夠土,竟然還把錢藏到布包裡。」

    原來他以為布包是安逸裝錢用的錢包!

    就在他伸頭探腦想要看看安逸怎麼求他的時候,安逸卻在此時將布包放在病床上。這時眾人才發現,這「布包」竟然是捲起來的。

    「這布卷裡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場的醫生護士心中無不升起這個疑問。

    只見安逸手下不停,伸出左手一按布卷下端,右手在布捲上一撥,布卷幡然打開。

    當裡面事物展現在眾人眼前後,眾人面色無不一驚。

    只見裡面插著一根根極為細小的銀針,每一根都是銀光閃閃,似是新打造而成,陣柄處還雕刻著精美的紋路,似是完美的飾品。

    可……這不是針灸用的銀針嗎!

    眾人心中莫名。張醫生驚疑不定:「你要做什麼!」

    略顯驚慌的語氣,安逸卻理都不理。抽出一根銀針拿在手上,對準病床上姑娘的腦袋就刺去。

    「住手!」張醫生忽然呵斥,道:「你有行醫執證嗎?亂扎針會要了人命的知不知道!我不管你這針是從哪偷來的,但我勸你最好住手。醫院裡可不是你亂來的地方,想瘋上外邊瘋去,如果這姑娘被你扎死了,我們一概不負責任!」

    說起來,還是怕擔責任而已……

    安逸漠然瞥了張醫生一眼,手下不停,運指行針。

    張醫生心下一慌,他可不是單純的怕擔責任,他更怕安逸真有一手。若讓安逸在這把姑娘救醒了,那他丟人可就丟大了!

    雖然覺得安逸不應該有那能耐,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對一旁吼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叫保安,把這人給我扔出去,若萬一在醫院出了事,你們誰但得起責任?」

    「擔什麼責任,這到底怎麼回事!」張醫生話音剛落,一名老者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越來越近。

    張醫生臉色一變,回身見院長與一個不認識老頭走來,當下心中一慌:「胡院長,您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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