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重生修道者 作者:小盜非道1 (連載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9 09:58

第一百六十章 繼續忽悠
       
    房間中,楊梅瘋狂的對著安逸大叫,指責他的不公:「這魔胎形成的原因皆在康安,要不是他逼迫我,我又怎麼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出了事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憑什麼你現在卻要救他!」

    康安被楊梅推了一個馬趴,聞聽此言趕緊爬起來,大怒道:「楊梅,什麼叫都是我的錯!要不是你出軌在先,我怎麼會這樣對你,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要死你自己死,別想拉上我!」

    安逸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緊忙道:「兩位暫且消消火氣,此時可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頓了頓,對楊梅道:「楊梅,你說一切罪過都在康安,但你要須知,康安所說也並不假。一切世事報應皆在因果循環,如今結此惡果,也是你前番所種惡因。不過康安也確實做的太過,你不願我給康安找替身也說的過去……」

    「大師,大師你別聽她胡說!」楊梅還未開口,康安聽言卻是急了,沒等安逸說完就打斷道:「我雖然有錯,但不知者不罪,我也沒想到會出來個魔胎,不然我肯定不會做這些事!更何況,之前大師也答應我,要為我找個替身,您現在可不能因為楊梅的三言兩語,就要反悔啊!」

    安逸心中不以為然,但卻和容悅色道:「康先生不必心急,貧道**長**風**文學既然答應了,就沒有反悔的道理。但楊女士所說也確實有理,是以貧道只是想問問楊夫人,究竟如何才能讓我救康先生?」最後一句是轉頭對楊梅說的。

    楊梅此時卻面露遲疑。眼中光芒閃爍不定。整個人無比的掙扎。忽然。她拳頭一緊,道:「你要相救康安也可以,但必須也要確保我能萬無一失,不然大家死一起死,說什麼我也不能便宜了他!」

    康安此時氣急敗壞,大罵道:「楊梅你個瘋子,你要死就死,憑什麼拉上我!」轉頭對安逸道:「大師你不用理她。只要您救了我,我給您很多錢,到時候她要死要活,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楊梅冷笑,道:「康安,你真以為我把錢都給你了嗎?就你手裡那點錢,整天還吃喝嫖賭養婊子,現在已經不夠一百萬了吧?」轉而向安逸道:「只要你給我施展那什麼五行替身術,我給你二百萬,你如果答應我不給康安施展。我把錢都給你!」

    康安面色大變,一臉慘白望向安逸。

    安逸卻面無表情。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中,隱約藏有一絲嘲諷。

    這一絲嘲諷不僅是給康安的,同時也是給楊梅的。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安逸看到了兩個共同點,一個是自私,一個是畏死。

    畏死並無過錯,世人沒有多少不畏死的,但加上兩人的自私自利,卻分外讓人瞧不起。

    正是兩人自私、畏死的性格,才上演了這一出人間鬧劇。只不過相比於康安來說,楊梅在自私、畏死之上,還多了一絲瘋狂。一絲要死大家一起死的瘋狂。

    但就是這一絲瘋狂,卻讓安逸改變了心思。

    本來她阻止安逸救康安,如果只是心懷恨意打算與康安魚死網破也就罷了,安逸還會同情她。可她之後的表現與言論,卻清楚的告訴安逸,她只是畏死而已。再加上最後那一副惡毒婦人的表現,讓安逸對她再也沒了絲毫同情。

    一臉淡然的站起身,安逸先是順了一下衣服,之後才轉向楊梅道:「貧道乃是出家之人,要太多錢財也是無用。況且之前已經答應康先生要救他,如今若讓貧道反悔,貧道也做不到。不過楊女士既然提出了條件,貧道也不好一個都不答應,是以你要求的五行替身術,貧道答應下來了。」

    楊梅眼中喜色一閃而過,但看向康安的目光中依然滿是陰鷙。

    康安卻是喜不自勝,對安逸恭維道:「大師果然信人,多謝大師始終不棄,等日後逃過這一劫,康安必有厚報。只是不知我的替身現在究竟在哪裡?還請大師趕緊說出來,我好快去找他,不能耽擱了。」

    安逸呵呵一笑,見楊梅也是滿眼希望的看著自己,一縷長鬚,高深莫測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你二人的替身,命中本就與你二人有緣,合蓋為你們擋上這一劫。是以爾等不必去尋他們,他們自會來尋你們。」

    康安、楊梅二人皆面露疑色。

    安逸仿若未見,繼續道:「明日午時,你二人再來這條街上,只要見一對情侶,男子身穿白色休閒服,年約二十一二,面容清秀;女子上白下紅,容貌靚麗。此二人便是你二人命中替身之人。其中男子姓安名逸,女子姓張名卉,到時你二人一問便知。」

    安逸所說當然就是自己,至於那女子,用「撒豆成兵」變化一個也不難,其為的,就是整懲治康、楊一番,把他們這些年得來的不義之財坑走而已。

    康、楊兩人卻不知是假,將信將疑拜謝安逸,然後道:「還請大師跟我們回家暫住,等我們說服了那對情侶,之後就帶來給大師施法,拯救我們。」

    安逸搖頭拒絕道:「這倒不必,煉製天鋣誅魔劍的材料還需要貧道去尋找,不能耽擱,所以只好拒絕二位的好意了。」

    康安面色一急,道:「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如果晚了……」

    「康先生不必擔心。」安逸擺手打斷道:「那些材料我已經算到在何處,如今我只是去取,僅需要花費一點時間而已。」

    楊梅道:「大師取到之後,我們又該怎麼聯繫大師呢?」

    安逸笑道:「這你二人不必擔心,到時候貧道自有辦法找到你們。如果你們信不過貧道的話,不如這樣,十天之後你們再來此等候,屆時我一定回歸。」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冷哼一聲,答應下來。

    安逸又吩咐道:「明日你們見了各自的替身,一定要以禮相待,好言相勸,千萬不能以勢欺人。否則二人若心懷怨念,五行替身之法也難以施展成功,你二人切記,切記!」

    「大師放心,我們一定遵從大師的話,把他們當成祖宗供起來,一定不會對他們有半點不敬。」兩人答應的倒是痛快。

    安逸點點頭,暗地裡變化出兩張符篆,拿出來遞給二人一人一張,道:「這便是施展五行替身術的符篆,你二人好生保管好,等說服那對情侶之後,將符篆給他們佩戴,並且要求他們滴一滴鮮血在上面。到時候貧道回來後,即便他們不在場也可以施法,替你們將災厄轉移到他們身上。」

    康安、楊敏兩人小心翼翼的接過,見符篆上流光溢彩,寶相莊嚴,知道其不是凡物。心驚竟然由如此異寶的同時,滿臉鄭重的接過來小心藏好,似乎害怕不小心弄壞一般。

    安逸見兩人如此表現心下發笑,那符篆本是他隨手變得,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只是賣相好而已。可他自然不會對二人點破,又鄭重其事的叮囑了一番,才道了一聲:「告辭」,然後轉身離去。

    ……

    出了菜館後,安逸抬頭望瞭望天上明媚的陽光,感受到這秋日裡的最後一絲溫暖,心態才略微有了好轉。

    轉身尋了一個角落,他將這一身行頭變幻下去,回歸了本來面貌,才尋了一個地方坐下。靜等黑夜的降臨。

    他之前所說去找材料當然是扯謊,只是不願與康安二人多待而已,如今回歸本來面貌,也是避免怕被二人瞧出破綻。畢竟這十天之中他哪都不想去,只在這裡等著,看鬼大巴是否還會再來。

    時光緩緩流逝,安逸始終坐在牆角,一動不動。天上太陽逐漸西斜,當最後一片夕陽落下,天地間由明變暗,最終披上了一片黑幕。

    夜幕降臨,安逸悠閒的姿態不禁有所收斂,注視著逐漸稀落的街頭,一雙眼一眨不眨。可匆匆一夜過去,到第二天天色放明,鬼大巴都沒有再次出現,這叫安逸略微有些失望。

    看了看天色剛亮,街上已經有了晨練的人們,他剛要起身活動一下,卻忽瞥見康安、楊梅,結伴而來。當下不禁搖頭失笑,暗道兩人還真夠急得,這麼早就來等著。

    秋天的清晨十分涼爽,帶著七分寒意三分冷,讓康安、楊梅兩人不住的跺腳,活動身體以來取暖。安逸遠遠的望著,卻不著急上前。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有一股香氣撲鼻。安逸尋著香味望去,只見一個車攤擺在路邊,攤主手下忙活著,滾滾熱氣白煙在他四周繚繞,看著就是那麼的引人食慾。

    康安、楊梅此時也注意到了,因兩人來前並未吃飯,再加上早晨微冷想吃點熱的暖暖身體,是以紛紛上前。

    安逸瞧見,也走了過去,但卻沒有向二人打招呼。稍施暗手從兩人身上摸出一把錢,美滋滋的買上一份早點,然後蹲在馬路牙子上開使吃了起來。

    吃完飯後,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安逸才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撿起一張小廣告,點化為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順便又把自己面容做了微微調整,才摟著「姑娘」腰,向康、楊二人走去。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9 09:59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康安、楊梅兩人雖然站在一處,但卻相隔兩步之遙,並且一上午下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眼神都少有接觸,但只要接觸就流露出怨、憎之色,足以看出兩人關係已經勢同水火。

    此時兩人正在翹首以盼,四下張望著,焦急的等待著安逸「情侶」的到來。

    所以,當安逸摟著「姑娘」,慢悠悠的走出角落,來到大街上後,兩個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見安逸兩人衣服面貌都與「大師」說的相吻合,康安眼中喜色一閃,抬起腳來就向兩人走去,楊梅也毫不示弱,緊隨其後。

    他們倆此時都在互相戒備著,害怕對方耍什麼手段,讓自己的「替身」不答應給自己,當「替身」。而有了這個心思的同時,自然也是動了給對方搞鬼的心思,是以兩人誰都不敢落後。

    兩人並排而行,同一時間走到安逸身前,幾乎同時對面前的人開口,道:「你是安逸(張卉)嗎?」

    安逸摟著「張卉」,緊忙裝出一臉訝色,後退一步,警惕道:「你們是誰?找我們做什麼?」

    「張卉」抱著安逸的手也是一緊,往安逸懷中縮了縮,滿臉警惕的打量康安二人。

    康安、楊梅對視一眼,知道找對了人。心中驚疑、佩服安逸的能為之時,不禁連忙解釋,道:

    「你們不用怕,我們不是壞人,找你們是因為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幫忙!」

    「你們不用怕,我們不是壞人。找你們是因為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幫忙!」

    又一次的異口同聲,康安、楊梅再次對視一眼,相互卻是冷笑。

    「呵——」

    「呵——」

    安逸在一旁瞧著有趣,心中失笑之餘,臉上卻裝作滿臉疑惑。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我又不認識你們,你們找我做什麼?」一臉單純好騙的模樣,讓康安兩人看了大喜,道:「小兄弟,這件事情比較複雜,不如我們去前面菜館……」說著。伸手抓起安逸,帶著就往前走。

    安逸本來就是為他們來的,自然不會抗拒,半推半就的跟著兩人去往菜館,很巧的。依然是昨天那個房間。

    進入房間後幾人落座,接下來卻是短暫的沉默,很顯然,康安、楊梅兩人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這是在要人家命。

    他們不是沒想過騙安逸兩人把符篆帶在身上就算了,可因為之前「大師」的警告,他們卻不敢那樣,一時間分外為難。欲言又止。

    安逸也不著急,他今天來就是來訛乾淨兩人身上每一分錢的,只要兩人有一個開口。他就有辦法把兩人坑死。

    沉默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最後還是康安首先忍不住了,扭了扭身體說道:「安兄弟,聽說你最近缺一大筆錢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安逸滿臉「震驚」,之後又恍如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馬上閉口不言。

    康安道:「呵呵。安兄弟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是這樣的。我聽說你手頭緊,所以想跟你做一個交易。只要你同意下來交易做成,價錢可以隨你開。」

    安逸「怯怯」的看了康安一眼,之後身子微躬,擺出一副防禦姿態,沉聲道:「你怎麼知道我缺錢?說,你是不是韓老大派來催賭債的,我已經跟你們說過了,我爸爸他已經跑了,欠你們錢的是他,不是我!現在我媽生病在床,正是用錢的時候,我也沒地方給你們湊錢去,你們不要糾纏我了!」

    康安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心道原來是父親賭博,母親生病,怪不得這小子家裡缺錢用。不過他還真是嫩,還沒等我問呢就自己先把情況交代了,這樣一會兒想必交易的時候,會輕鬆點。

    康安心中得意至極,「和藹可親」道:「安兄弟不要誤會,我不是什麼韓老大派來的,其實我只是想跟你做個交易而已。只要你能答應下來,你母親的病錢與父親賭博的錢,我都可以替你出。」

    「真的?」安逸懷疑的看了他半晌,忽然不屑一笑:「你就不要騙我了,我母親治病最少幾十萬,爸爸賭博卻要幾百萬,你給得起嗎!」

    一句話說的康安變了臉色,楊梅卻在此時一笑,道:「他給不起,我給得起,張小姐是安先生的女朋友吧?只要你同意跟我做一場交易,那你男朋友父親的賭債和母親治病的錢,我都可以給你們出了。」

    「真的?」

    「張卉」面露遲疑,「深情」的忘了安逸一眼,轉頭面向楊梅道:「你到底想跟我做什麼交易?……只要不過分……我可以考慮考慮……」

    「阿卉!」安逸面色一「急」,一把攥住「張卉」的手,「張卉」反手握住,「深情」的與安逸對望一眼,目光中透出如水一般的溫柔。

    楊梅此時大喜過望,不敢再讓安逸開口,趕忙將早已準備好的一番託詞說了出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前兩天我請了一個先生幫我算命,他算出來說我今年有大難,最終難逃一死。之後他給了我一張符篆,說是五行替身符,讓我找一個與我命格相合的人,可以在我遭遇危險的時候……」五行替身術的功能楊梅不敢亂說,怕隱瞞了,會真像「大師」所說的施術會失敗,那對她而言可就得不償失了。不過五行替身術的功能不能亂說,但不代表就不能誤導安逸兩人,削弱他們心中法術的威力與真實性。

    只聽楊梅繼續道:「……其實像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本來我是不相信的。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我才來找到張小姐,只因張小姐你就是與我命格相合之人。可話又說回來了。這種神神鬼鬼的事其實也做不得準,所以我也只是花錢買個心安而已。張小姐現在既然缺錢花,倒不如跟我做成這一筆交易,若是那算命先生是個騙子,那你完全不用承受任何危險。還可以白得一大筆錢。你放心,這錢我既然給你了,就一定不會追回的,畢竟區區幾百萬而已,我還不放在心上。」

    她這一番故作姿態,其實是想給安逸二人一個她很有錢。而且非常不在乎錢的假象。如此一來,再加上現代人不敬鬼神不「迷信」的通病,她相信安逸兩人肯定會錢財被打動的。

    她哪裡又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安逸一個人在演戲而已,即使她什麼都不說。直接拿錢砸人,安逸自己都會找個合適的理由接下來的。

    只見安逸、「張卉」都露出震驚的表情,似乎好長時間都消化不來,良久,「張卉」才猶猶豫豫試探問道:「……真的?」

    楊梅一家有戲,當即大喜,然後開始了各種勸說,從各種方面證明自己「人傻、錢多」。有意無意間提起封建迷信不可信。總之,就是從各個方面引導「張卉」,讓她誤以為這是天上掉餡餅好事。從而答應她。

    就在楊梅勸說的過程中,康安卻一改往常急態,不言不語的在一旁看著。

    安逸見到兩人的表現,心下一直冷笑。

    這楊梅讓別人替她送死,不禁沒有半分愧疚,還各種語言上的欺騙。實在是令人作嘔。而康安雖然不發一言,但安逸卻知道他必有所謀。或許是在最後將事情捅破,讓楊梅也找不成替身。或許是等待時機,再努力爭取一把成功的機會。

    安逸當然不會讓兩人互相內鬥,他所來就是為了坑錢的,所以一邊控制著「張卉」,表現出猶豫的神色與楊梅商談,一邊「自己」拉著「張卉」,勸她不要答應,說世上沒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一時間,房間中幾人都在演戲。只不過演戲的目的,一方是為了活命,一方只是為了坑人而已。

    安逸雖不能說老奸巨猾,但坑個人還是手到擒來的。先擺出一副懷疑、警惕,不願意交易的姿態,把楊梅兩人的心狠狠揪起,之後又在談話中透露出自己的各種無奈,開始慢慢的妥協,向金錢低頭。最後由「張卉」對楊梅道:

    「我可以答應你跟你交易,但畢竟需要擔著性命的危險,你也不用說封建迷信不可信,如果你真的一點都不信的話,你也不可能來找我。所以,一口價六百八十萬,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做。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免談。」

    這一番獅子大開口卻沒有嚇住楊梅,只見她笑笑道:「妹子,你這價要的也太狠了,雖然我有錢,但不代表我就願意亂花。為了一件不知真假,假大於真的可能,花六百多萬,那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了。俗話說的好,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我也是真想跟你做成這一筆交易,咱倆都拿出點誠意來,依我看,三百萬就可以了,畢竟這事即使是真的,也不一定會要了你的命,真的不能再多了。」

    楊梅雖然說的輕鬆,可她心裡卻忐忑無比。她現在手裡只有五百二十萬,再多了她可真的沒有了,更何況她還想要留下一兩百萬供自己以後生活,所以即使她再迫切,也不得不捺下心思跟「張卉」討價還價。

    安逸又何嘗不知楊梅沒有那麼多錢,在之前推算中他就已經算到了楊梅手裡只有五百二十萬,至於為什麼要價六百八十萬,當然不是為了跟楊梅討價還價,主要還是因為他知道康安手裡還有一百六十萬的存款而已。

    只見安逸一拉「張卉」,對楊梅道:「你說的價太低了,我們不能答應……」頓了頓,低頭「寵溺」的看了懷中「張卉」一眼,才繼續道:「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家裡的事,我不能看著阿卉為我冒險,既然你們倆都是來找替身的,那不如我為康先生做替身,我也不多要,只要三百萬,這樣我母親治病的錢與父親的賭債也基本能清了,康先生你看怎麼樣?」

    康安心中大喜,他沒想到還能峰迴路轉,可緊接著。他又開始犯愁了。畢竟他手裡只有一百六十萬,剩下的錢他雖然可以把名下的房產賣了湊足,但那樣他可就真的一貧如洗,一文不剩了。一時間他又有些猶豫,唯唯諾諾說不上話來。

    安逸見此又添了一把火。控制著「張卉」滿臉深情的望著自己,叫一聲:「阿逸,我愛你,我不要你冒險,讓我來吧……」然後自己低頭與「張卉」深情對視,滿臉動容道:「阿卉。我也愛你,我不能去看著你為我冒險,之前一直是我拖累了你,如果這次我真有什麼意外,你找個好人就嫁了吧。」

    「不——阿逸。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不活了……」

    「阿卉……」安逸「動情」的叫了一聲,緊緊把「張卉」抱在懷裡,相擁而泣,良久,深情對視道:「阿卉,我不許你死。如果我有了什麼意外,幫我照顧好我的母親好嗎?」

    「嗯,阿逸。我答應你……」「張卉」淚眼汪汪。

    ……

    一番連安逸自己都直犯噁心的對話後,把康安嚇得可不輕,心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萬一安逸後悔可就得不償失了,當下就要點頭答應。

    楊梅此時也嚇得不輕,深怕安逸答應了康安。然後「張卉」不再答應自己,當下搶在康安前面道:「罷了。罷了,誰讓我心軟呢。既然你們倆這麼情深意切,六百八十萬就六百八十萬吧,我同意,就當給你們倆以後結婚送的賀禮了。張卉,你想必也不願看著你男朋友為了那麼點錢冒險吧,只要你能夠答應我,六百八十萬過幾天就能打到你的賬上,這樣既能夠替你男朋友還賬,以後你們倆的日子也都不用發愁,這麼便宜的事,你可一定要把握機會啊!」

    「張卉」聞言有些意動,康安當下大急,道:「張卉,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萬一你真的死了,安逸他拿著你用命換來的錢,卻把你忘了找其他姑娘,那你死的就太不值了。」

    一句話說的房間中眾人都變了臉色,安逸「大怒」道:「你放屁,我與阿卉真心相愛,如果她死了我又豈能苟活?只要阿卉出了半點意外,我絕不會獨自活在這個世上!」

    康安故作不屑道:「你又怎麼才能證明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你真的愛她,那就不要看著她以身犯險,你自己跟我交易,豈不是更好!」

    「好,我來就我來!」安逸「賭氣」道。

    康安心中大喜,楊梅卻是變了臉色,急忙道:「慢!安逸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萬一死了,張卉只要一變心,那你母親可就沒人照顧了,你忍心看著自己母親老無所依嗎?」

    「張卉」道:「楊小姐,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對阿逸的感情,日月可鑑,怎麼可能會背叛他!既然你這麼說,為了表示我對阿逸的真心,這場交易我跟你做了!」

    「阿卉,我來……」

    「不,我來……」

    眼瞅著安逸與「張卉」又要互相爭讓,這時康安與楊梅也都想明白了,情知如果把對方攪和了,自己也落不得好,是以對視一眼後,同時道:「你們兩個人不用爭了,要我看你們就都同意了吧,若有意外同生共死,若無意外共享榮華。」

    「張卉」一聽,動情道:「對,我們一起,阿逸,不論你做什麼我都要陪著你,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安逸與「張卉」四目相對,十指緊扣,柔聲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生死與共!」兩人同時和聲。

    ……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了,安逸又以兩人若全都死了雙方父母無人照顧為由,將價錢提升道一千萬,把康安、楊梅名下房產什麼的都坑了個乾淨。

    康安、楊梅也不是傻子,雖然為了性命顧不得錢了,但也不會立刻把錢給安逸。畢竟他們怕安逸反悔。

    最後兩人每人給了安逸二十萬定金,之後又把符交到安逸手上,讓他們一人滴一滴鮮血到上面,然後吩咐他們好生保管貼身佩戴,相約十天後再把尾款付清。

    至於為什麼是十天後,當然除了十天後「大師」才能回來之外,主要還是因為手裡存款不夠,需要賣房子換錢。

    安逸當然不會著急,只是在見了符篆時,對上面流光溢彩故作驚疑的想要反悔,最後又裝作「抵不住」康安、楊梅兩人的金錢誘惑,最後在康、楊兩人的注視下,老老實實的和「張卉」一起,同時滴了一滴鮮血在上面。

    鮮血剛落到符篆上面後,符篆當即大方光芒,刺的房間中幾人睜不開眼。當光芒落盡,再次睜眼看時,符篆上毫無血跡,但整個符篆本身卻成了血紅之色。

    安逸當下裝作滿臉驚恐之色,搖頭就要反悔不干。而康安、楊梅此時見事情落定,腰板硬了起來。

    「你們現在反悔已經晚了,要我說倒不如好好回家等著,期盼不會有什麼意外。」

    聽了兩人的「勸告」,安逸滿臉懊悔,悻悻然帶著「女朋友」離開。留下康安、楊梅面露得色。

    這當然是安逸為了增強康安、楊梅對符篆、以及對「他」的信任,好將他「大師」的身份,在兩人心底拔高,讓兩人對他更加恭敬、信服。

    康、楊兩人猶自不知,只道大功告成,甚至想著是不是把尾款扣下。畢竟剛剛見了符篆異像,知道它已經生效,那後面的錢再給不給也就不重要了。

    這,確實是一個漏洞……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11 11:46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事了
       
    夜涼如水,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著,清冷的月光灑下,照在靜悄悄的街道上,卻沒有落下任何痕跡。

    淡淡的路燈光,斜斜地將銀白色的月光替換,在街道上留下一片金黃。道路兩旁的綠化帶上,凝結起了薄薄的秋霜。

    秋風瑟瑟,寒霜遍地,夜色淒涼……

    在一片陰影處,安逸盤膝而坐,一雙眼平靜的注視著街頭,看不出任何表情。

    自從白天他帶著「女朋友」出了菜館後,他就收了法術,變換面容一直坐在這裡,靜靜的等待鬼大巴的出現。

    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凌晨。當東邊天際開始泛白後,他才微微一嘆,站起身來,心知這一夜又白等了。

    上一次遇見鬼大巴是在半夜十二點左右,而現在天色漸亮,陽氣回升。只要太陽一出,一切陰魂鬼魅盡皆退散。鬼大巴自然也沒有再出來的可能。

    安逸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忽然原地轉了個圈,只見他身上爆起一道毫光,當光芒斂盡,再出現已是又換了一個樣貌。

    濃眉大眼國字臉,四十來歲的模樣,一身得體的西裝,手上提著一個旅行箱,在裡面裝著一沓一沓的鈔票。

    安逸看著自身形象呵呵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後,提著箱子向遠處走去。

    他這是要繼續坑康安兩人。今日康安、楊梅必定張羅著賣房,而他就是要去壓價,而且要多變幾個人去壓價。直到把兩人手裡的房壓到低的不能再低的時候。再用假錢買下。

    其實要放在以前。安逸根本不會做的這麼絕,或者說不會如此上心。頂多心情好順手把血魔除了,對於康安、楊梅有沒有什麼罪孽根本不會去管。而如今卻因錦帛的關係,為「人」的情緒影響,這也只能怪康安、楊梅倒霉了。

    事情非常順利,安逸接連變幻了幾個樣貌,分別找到康安、楊梅,從他們手中把房產低價買下後。就再不對此事上心。每天依然是在街頭盤做,白天偶有遊蕩,晚上坐等鬼車,可一連十天過去,鬼大巴依然未露面,安逸也就收起了心思,心道處理完康安、楊梅就回家,著手人道總綱。

    ※※※

    這一天依然是大晴天,秋高氣爽天氣微涼,康安、楊梅早早來到街頭等候。安逸在遠處瞧見。私下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再次變成老道模樣。緩緩向二人走去。

    康安、楊梅都是翹首以盼,故安逸一出來就發現了,當下也不等安逸慢慢走過去,一路小跑跑到安逸身前,不等氣息喘勻,爭相問道:「大……大師,材料找到了嗎?」

    「幸不辱使命!」安逸隨口縐了句古文,拍了拍背後變出來的劍鞘,道:「現在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不知你二人替身可已談好?」

    康安、楊梅見他背後劍鞘外表古樸,透著一股莫名的韻味,當下不疑是假,道:「回大師,替身我們已經談好了,現在該怎麼做?」

    安逸一縷長鬚,掐指一算,道:「明日午時就是一年當中陽氣最重之時,屆時陰氣退散,鬼魅歸藏,正是消滅魔胎的大好時機。既然替身已經找好,那今日夜間我就為你二人作法,將你二人命數暫時轉在他人身上。」

    「多謝大師!」康安、楊梅道謝之後,引著安逸向他們新租的房走去。路上自然免不了一陣恭維。

    等到了地點,是楊梅租的房間,安逸似無意中提道:「你們兩個可是把錢都給人家了?」

    康安兩人面面相覷,有心不答。

    安逸道:「就知你二人會如此,你們不說,貧道還不會算嗎?我勸你二人莫要想事後返回,儘早把錢打給人家。需知道五行替身之術乃是依靠因果施法,若你二人不把尾款結清,這因果不斷,到最後即便施術成功,若是有了什麼意外,也可能牽連到你二人,讓你們就此殞命!」

    康安兩人無奈,雖不捨錢財,但卻保命重要,終於在天黑銀行即將關門之際,把尾款給安逸打了過去。回來之後卻是鬱鬱寡歡,興致不高。

    安逸對此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一直到半夜十二點,才相繼叫醒兩人,之後從他們身上取了一點鮮血,裝模作樣開始煉劍。

    只見屋中光芒四起,顯現種種異像。有麒麟瑞獸,有龍鳳呈祥,時不時的還有彩霞出現,總之將一把劍裝裱的威風凜凜,富麗堂皇。一看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寶物,讓康安兩人深覺這錢花的值了。

    劍練好後,安逸推說法力消耗過大,開始打坐恢復,不讓兩人打擾。這時時間剛到一點,康安、楊梅有了安逸的吩咐也不敢說話,不一會兒兩人睏意再起,各自坐著睡著了。

    房間中,響起兩道輕微的鼾聲……

    安逸睜開雙眼,輕悄悄走到熟睡的兩人面前,嘴角露出一抹特別的微笑。

    忽然間,一縷黑煙從他身邊出現,安逸毫無半分詫異,對著黑煙一指,然後又一指楊梅的肚子。只見那黑煙似乎聽命一般,「嗖」的一下就鑽進楊梅腹中,隱沒不見。

    安逸此時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黑煙不是別的,正是一縷天魔元神所化,進入楊梅的腹中,是為了將血胎煉化,收為己用。

    血胎形成不易,而且本身介於虛實之間,與天魔元神也相差彷彿,所以安逸早就動了心思。之所以拖到現在,只是因為他之前一直有些猶豫而已。

    天魔元神雖是七情六慾所化,但畢竟七情全佔,六慾俱全,相互間始終保持一個平衡。並且現在受了香火供奉,養出了一股神氣,只屬於神的氣息。

    而血怨煞胎卻滿是怨氣煞氣,先不說是否會影響天魔體內平衡,單說若磨滅了天魔好不容易養出來的神性,那就得不償失了。

    但現如今安逸去意已決,不想再浪費時間,所以只好做出抉擇,將天魔元神永久性的一分為二,一個還在世間享受香火,吸納七情六慾。另一個進入楊梅體內,與血胎融合。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現在血胎還未出世,安逸若想除掉血胎,首先就要把楊梅開膛破肚。而他之前坑了楊梅那麼多,現在卻也不好意思那麼無情,畢竟是受錦帛影響,他現在人性十分健全,三觀也還算端正。

    既然無法除掉血胎,而他又不想在這耗著,等待血胎出世再殺。所以只好當機立斷,把天魔元神分裂開來,投入進去。

    這次分裂是永久性的,分裂之後,兩股天魔元神沒有半點關係,並且再也不能相合。只因他怕兩者若還有關聯,最後讓血胎影響了天魔吸收香火養出來的神性。

    ……

    安逸將天魔元神投入楊梅腹中,等確定天魔元神把血胎徹底佔領,代替了血胎裡初生的神智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後手指一捻,變出一張寫滿字樣的紙張,輕輕放在康安兩人中間,起身就要走出房間。

    可剛一邁步,他不禁又頓住了。低頭沉吟片刻,他最終還是拿出幾沓錢,約摸十來萬模樣,給楊梅留了下來。

    倒不是他多麼心軟,而是血胎還有兩個月才能出生,他怕楊梅其間除了什麼意外,或者心灰意懶的自殺,所以才給楊梅留下點念想。

    而且,血胎雖然介於虛實之間,但畢竟以死胎、血氣為根本,所以可虛可實。

    變為虛體,穿牆遁地無所不能,變為實體,刀槍不入子彈難傷,外表卻與常人一般無二。

    就是因為這個特性,所以安逸想讓楊梅正正規規的把血胎生下,在現實世界有一個合法的身份。可以像一個普通孩子般生長、上學。

    安逸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起了這麼怪異的心思,但這個想法一經升起就越發不可收拾,最後他只好把這心思歸功於錦帛的影響,但卻依然下意識的執行了。

    等把錢放好後,安逸最後瞥了二人一眼,轉身走到陽台上。見外面月明星稀,天高地遠,當下他也再不遲疑,輕輕一躍,化為一道遁光飛向天空。

    只見一道紫色流星劃過,安逸的身影消失不見。

    房間中,依然靜悄悄的……

    ……

    天色漸明,康安從昏睡中醒來,忽然發現安逸不在身邊,不禁呼喚道:「大師大師」

    「瞎叫喚什麼!」楊梅被他吵醒,沒有好氣道:「大師難道還能跑了?」正說著,忽然瞥見腳下有一張紙,她心下一疑,昨天並不記得見過啊?

    康安此時也發現了,見楊梅盯著紙看,以為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急忙撿起來拿在手中。得意看去。

    可剛一細看,他卻不禁手上一抖,面色慘白。

    紙張,無力滑落……

    楊梅滿臉詫異,好奇望去,只見上面寫道:

    「康安、楊梅,二位施主謹啟。……貧道蜉蝣子,昔日曾偶聞二位之作為,甚為悵恨,故設局誆騙二位……,……,……此番一切皆為騙局,楊施主腹中胎兒亦非血胎……貧道此來,只為懲治你二人之前所犯罪孽,並將你二人不義之財收走……如今事已達成,貧道不便久留,不告而別,還望二位見諒。崑崙山蜉蝣子拜上。」

    「噗」一口鮮血從康安口中噴出。「咕咚!」一聲,楊梅仰面栽倒……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11 11:48

第一百六十三章 錦帛
       
    一望無際的山脈,群山環繞,白岩村,小河邊,一抹紫光從天而降,在微微泛白的天際中,似是一道流星,墜落在河邊院落中。當光芒散去,安逸平凡的身影悠然而立。

    只見他先是轉頭看了看四周,見並無人來過跡象,微微點了兩下頭後,尋著石徑小路走入房間。

    來到房間中,他關上房門,揮手一道法力打出,將房門緊閉,就地盤坐下來。沒有任何停留,安逸瞬間將意識沉入識海當中。

    血胎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康安、楊梅日後如何也與他無關了。充其量會關心一下血胎,但也有天魔元神盯著。只要等到血胎出世,即便楊梅出了什麼意外,到時血胎已然成型,在現實世界也沒有人能傷到他。更何況還有天魔元神的幫襯,安逸自然無需擔心。此時他最主要的,還是好生觀看人道總綱。

    意識空間中,錦帛上的人文再次閃爍出光芒,安逸靜立在前,專注觀看著,一顆心漸漸沉入其中。

    「人道者,竊天地之造化,奪陰陽之逆理,亂萬物之生機……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人能居其世,傲立天地之間,唯伐木為屋,狩獵為食,倉廩果腹,奪蠶絲而製衣,竊雷霆而造火;觀萬物生序而定人文,悟世間變化而整思想,凡衣、食、住、行皆取之於萬物,是為奪萬物生機而養自身……人生一世,唯爭也,與天地爭命,與萬物爭存。與……」

    安逸認真的看著人道總綱,耳邊傳來誦唸之聲,如晨鐘暮鼓、大道之音。隨著聲音持續,眼前文字開始產生變化,一陣如水紋波瀾過後。種種人間幻象演化其中。

    燧人取火、有巢結屋、倉頡造字,伏羲畫八卦、神農嚐百草、黃帝定人倫,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夏承禹志家天下。商殷擴土人心歸。周施仁政教人禮,世襲禪讓、文王周易、百家爭鳴,秦掃*逐統一。

    漢家逐匈通西域。魏定北國三國雄。

    晉帝昏暈胡亂華,隋文大略南北通。

    唐宗驅北突厥歸,宋祖重文武功衰。

    元朝暴掠百年滅,明君定北三百年。

    清康興盛不進取,巍巍中華遭劫災。

    一件件人文歷史。一場場感人至深,每一件事都代表了人道的一次進化,每一件事都證明了人道的立意高遠,一句經文念出,便以史為鑑,舉例一場場事件,一件件場景,讓人更好的理解大道總綱上的每一句話。更好的理解人道。

    安逸一顆心沉入其中,雙眼中時而迷惑,時而明悟。時而欣喜若狂,時而悲痛欲絕,時而面沉似水,時而悲喜交加,一顆心隨著人道變遷而變遷,仿若經歷了滄海桑田。

    隨著時間逐漸推移。人道總綱其上文字終於被安逸從頭至尾的看完,可安逸卻並沒有立即從那種狀態中退出。反而又從頭開始看下去。

    這人道總綱不愧為「總綱」之稱,其將人道的大體框架、基礎根基。全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展現出來,讓安逸腦海中對人道的理解越發深刻。而最主要的,就是安逸發現這人道總綱確實有減弱錦帛帶來的情緒的功能。

    不過這並不是人道總綱克制錦帛之類,因為與其說是減弱,倒不如說是磨礪心性。

    它之所以能減弱錦帛帶來的情緒,只是因為安逸在觀看它的時候對人道的理解加深。又更有種種或悲催、或大喜的事件在安逸眼前輪番展現,如此一來,只要安逸將心性磨礪的波瀾不起,自然能夠削弱錦帛帶來的情緒。

    但心性提升並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看一遍總綱所起到的作用也僅僅能提升一點,所以安逸才會不做停留,繼續觀看。

    依然是從第一句開始,安逸逐字逐句看下去,漸漸的,他不由自主的跟著輕吟起來。

    「人道者,竊天地之造化,奪陰陽之逆理,亂萬物之生機……」

    隨著誦唸聲,錦帛之上再次泛起波瀾,一件件人文歷史開始展現,一段段人道至理被安逸所理解。

    當第二遍看完之後,安逸並不停留,繼續從頭開始,看了第三遍……第三遍過後……

    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

    時間,緩緩流逝。

    意識空間中沒有日昇日落,更沒有四季變遷,是以,也不知過了多久……

    安逸始終沉浸在人道總綱的領悟之中,現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第多少遍了,只是以一種慣性,無限重複的看下去。

    這是一種身不由己而又不自知的感覺……

    不知何時而起,紫金色的意識空間中,錦帛緩緩變大。

    隨著每一次場景的變幻,錦帛略顯透明的本體越來越大,並且更加透明了。

    就像是一張蛛網,又像是一段白綢,如紗罩般,將空曠的意識空間一分為二。

    意識空間無邊無際,錦帛也似無邊無際一般,一眼望不到邊緣。在世界的正中央處,安逸元神靈光漂浮在錦帛之上。

    忽然,錦帛上人道總綱文字一個個從上面躍起,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芒,圍繞著安逸不住的旋轉。

    整整十二萬九千六百字,全部從錦帛上脫落,飄飄來到安逸跟前,組成一個乳白色光罩,將他包裹在內。

    安逸似毫無所覺,兩隻眼睛也不知在何時閉上,口中卻依然朗讀著人道總綱:

    「人道者,竊天地之造化,奪陰陽之逆理,亂萬物之生機……」

    聲音娓娓,時而如雷貫耳,時而細若游絲。隨著每一個音節的吐出,旋轉在安逸四周的人道總綱中,就會躍出一個相對應的文字,「噗嗤~」一聲。滴落在安逸身上,緩緩融入他的體內。

    下面,錦帛上猛然爆起一道白光,彷彿驚濤駭浪般,向漂浮在安逸四周的文字裹去。那一往無前的氣勢中。似乎透露著一絲絲焦急。而就在此時,大道通明錄忽然憑空出現在安逸的頭頂,靜靜懸浮。薄薄的書頁打開,散發出淡紫色的光芒,將錦帛所發出的白光擋住,把安逸的元神與人道總綱的文字牢牢包裹其中。

    紫光很淡。似燭火般飄忽搖曳。但無論下面白光如何猛烈,都動搖不了分毫。

    安逸似對此事一無所覺,口中依然反覆的唸著總綱,可隨著總綱的文字融入他的體內,他眼中又出現了另外一番光景。

    依然是人文歷史事件。可安逸此時卻由先前的看客,轉為了事件的親歷者。

    在這一刻,他彷彿成了一個個歷史人物,彷彿成了一個個事件的主角,以他們的視線,經歷著一個個早已發生過的故事。

    上一刻他還是燧人氏,正在拿著木棍鑽木取火;下一刻他又變成黃帝,正在打著逐鹿之戰。

    伏羲、大禹、秦始皇、李世民……

    一個個震古爍今的歷史人物。一段段曲折離奇的情感故事。安逸此時彷彿經歷著別人的一生,隨著主角喜而喜,隨著主角悲而悲。

    在這一刻。他不僅僅是一個看客,更是一個親歷者。

    可怪異的,安逸並沒有徹底迷失進去,他始終能保持一顆清醒之心,保留著自己本身的記憶。雖然代入了其他人的情感,但卻又保持著一份若有若無的超脫。

    就是這一份超脫。讓他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認知的更加透徹。一顆被錦帛影響到躁動的心。越發的沉寂起來。

    經歷的多了,自然就能看的透了……

    外界。錦帛見不能突破紫光的籠罩奪回人道總綱的文字,似乎變得狂躁起來。

    一道道水紋再其本體上出現,洶湧的跳動著,打起一股股巨大的波浪。隨著波浪的升落,一段段場景生離幻滅,充斥著整個錦帛。

    隨著波浪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濺起無數帶著場景的水花,水花逐漸脫落了錦帛的本體,跳躍在意識空間之中,將整個紫金色的空間填滿。可無論水浪再大,都無法將安逸身周燭火般的紫光撲滅。

    錦帛似乎更怒,忽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仿若天日一般,將整個意識空間照的大亮,與此同時,最後一顆總綱文字融入安逸體內。

    ……

    「滴答~」

    一聲輕響,似乎從天外傳來,又似乎是心底升起。安逸始終靜止的元神忽然一動,一雙眼緩緩睜開,眼中發出歷盡滄桑的目光,平淡,而又死寂。

    他之前經歷幻象何止萬世,同一個時期的不同人物,他都分別體驗。就如黃帝與蚩尤,上一刻他還是黃帝,指揮著大軍與蚩尤戰鬥;下一刻他又化身為蚩尤,指揮部落與黃帝拚命。

    幸虧他始終保持一顆本心不變,不然就如此差異的轉換,恐怕要把他弄得瘋了。

    但也就因如此,巨大的落差帶給安逸的是更加深刻的磨練,使他心性更為堅毅,也讓他體會到了更為深切的人世滄桑、人間道理。

    所以安逸睜開眼來,看著大為改變的意識空間,神色竟沒有絲毫波動,見不到半分驚慌。

    平靜的看了一眼充斥在四周不住幻滅的景色,安逸注意到頭頂的大道通明錄與覆蓋在自己身周的紫光,心知之前他能始終保持心性不變,恐怕都是天書的功勞。

    當他注意到腳下的錦帛之時,眉頭卻忽然一皺,神情之中漸漸有了波動。

    他現在終於明白,這錦帛乃是具體人道秩序組成,其中的每一條絲線,都代表了人間的一道秩序。所以比起人道總綱只記載大體框架來說,要複雜的多,深奧的多。

    可深奧卻不代表就是好處,所謂大道至簡,不外如是。

    之前安逸吸收了人道總綱,讓他徹底明白了人道的真意。但若拋去總綱研究錦帛,怕只會讓他迷失其中。

    可錦帛也並非一無作用,畢竟那是具體的人道秩序所變,擁有錦帛在手。就彷彿擁有了一個世界。甚至安逸可以通過錦帛,將人道秩序投影在真實的世界中,以此來篡改、代替真實世界的人道。但最主要的,卻不僅如此。

    人道立足的根本,就是「竊天地之造化。奪陰陽之逆理,亂萬物之生機」。也就是說,人道的增長,不僅僅是人「自強不息」的精神,最主要的還是「強盜」般奪取天地精華、萬物生機,才能生存在這世間。

    簡單來說。想活著,得吃飯。而不論吃喝住行,都不可能吃自己、穿自己、在自己身上行走。所以人道立足於天地之間,憑的就是一股「強盜」精神。

    納天下萬物為己用,這天下萬物。自然也包括天地。

    人道秩序就是吸收天道、地道,才能越發強大的。而如今人道秩序化為錦帛,安逸就可以拿著錦帛,從而通過錦帛參悟天道、地道。

    簡單來說,現在的錦帛,就相當於一個法寶,一個可以憑藉它參悟天道、地道的法寶,這對安逸現在來說。極為的急需。

    現如今他人道已明,只差參悟了天道與地道,修為上就能更進一步。達到仙、佛的層次。所以眼前最主要的,就是徹底煉化錦帛,將錦帛收為己用!

    安逸心中想到這裡,手上已經有了動作。

    先是縱身一躍,高高遠離了錦帛。緊接著一揮手把頭頂的天書摘下,破了自己身周護罩。之後開始鼓動元神法力。打向錦帛。

    只見一道紫色光練從他元神內射出,分開無數幻象。直衝下方錦帛。而此時,錦帛竟也有了動作。

    總綱文字被安逸吸收就已經惹得錦帛躁動不已。現如今見安逸竟還想煉化它,當即勃然大怒。

    只見它本體白光熠熠,頂住安逸打來的紫光,之後調動無數的幻象向安逸蜂擁而去,似乎想以此把安逸拉入幻象之中,迷惑他的神智。

    安逸對此不屑一笑,他如今心智堅硬,閱盡滄桑,又怎會被些許幻象所迷惑。不過他畢竟不敢大意,手上法訣一起,放出一道護體玄光將幻象擋在外面,一顆心專注的煉化錦帛。

    不是他不想動用大道通明錄,而是他之前試過,大道通明錄的光罩隔絕內外,錦帛的攻擊不能進去,他的法力也不能打出,所以才不願動用。畢竟他可是想煉化錦帛的,法力出不去,哪有能力煉化。

    只見意識空間中,一道紫光貫穿上下,連接著安逸與錦帛。在安逸身邊,無數的幻象氣泡生演破滅,始終接近不了他元神半分。

    幻象攻不破安逸防禦,而安逸也同樣無法煉化錦帛,所以兩者一時間倒僵持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安逸心中漸漸有了些許急迫,他雖然可以再堅持下去,但畢竟法力恢復緩慢,若真的僵持下去,等到自身法力不足之時,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異端。

    當下他心中一狠,控制元神忽然降落,想要近距離加*力,煉化錦帛。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下方錦帛似乎也對僵持不耐般,猛然有了變化。

    這時錦帛像是一張蛛網,縱橫交織的絲線細而又透明,組成薄薄的一層,四面延伸到不知多麼遙遠。在它的正中心處,一道紫色光柱從上面照下,已經侵佔了一小塊地方。地方極小,與它現在的體積差別巨大,倒像是一席之地。可就是這麼小的一塊地方,卻讓錦帛猛然有了變化,織就本體的透明絲線,忽然化為一絲絲白煙,與旁邊絲線相融合。遠遠望去,竟像是一片極薄雲霧漂浮在腳下,一望無際。

    安逸心中大為不解,不知道錦帛化為雲霧做什麼,但此時他發現身周幻象開始退散,不一會兒意識空間都為之一清,再沒有了任何幻象。而且就連手下用來煉化錦帛的法力也顯得極為輕鬆。他心頭不由得一喜,還以為錦帛後力難支,當下加大了法力輸出。

    只見紫色光柱又大一圈,直直落在白色雲霧之上,不一會兒竟漸漸滲透進去,將白雲中心處染為了紫色,而且正以不慢的速度在向四面擴散。

    與此同時,一股若有若無的感應,在白煙與安逸身上建立起來,這讓他更為心喜。

    可就在安逸視線不及的遙遠邊緣。意識空間的壁障之處,錦帛所化的白煙已緩緩飄至,輕輕一點,竟然吸附在了上面。煙氣不斷,越來越多的白煙先後到達意識空間的四面。最後竟真的將整個意識空間分為上下兩面,隔絕開來。

    當整個空間四面被這薄薄的白煙連接後,忽然間白煙一散,就像瞬間蒸發一般,消失無際。

    安逸臉色一變,只覺手下一空。法力竟找不到著力點,就連之前建立起的一點感應,都讓他找不到錦帛的所在之處。

    「轟隆隆——」

    忽然,意識空間一陣震動,安逸只覺頭腦一疼。似要炸裂一般。目光所及處,下面錦帛又再次出現。

    依然是乳白半透明的絲線,飄飄蕩蕩懸浮在意識空間半空,可四面,卻緊緊連接著空間的壁壘。隨著上面一道道幻象產出,整個意識空間竟然開始震顫,安逸面色慘白。

    他知道此時錦帛竟企圖與他的意識空間融為一體,若真的讓錦帛成功的話。那與被奪舍也沒什麼兩樣。

    安逸心頭大跳,慌忙穩定心神,勾連意識空間。企圖祛除錦帛與識海的關聯。

    只見他先是收了之前的法力,之後瞬間懸空盤坐,雙手結印於胸前。紫氣一閃,元神化為一點先天不滅靈光,散發出星光點點,融入意識空間。

    忽然。不滅靈光一陣閃爍,似燭火一般搖曳。

    安逸剛一聯通意識空間。就只覺腦海中湧入了四萬八千個念頭。如果說之前他經歷的人生是一個一個依次的,而現在就彷彿意識被分裂般。同時經歷著億萬種人生,讓他元神一震鼓脹,似乎下一刻就要炸裂。

    安逸這才知道,錦帛此時才施展全力攻擊。如此多的念頭,只要他心神一個不穩,那就逃不過意識泯滅的下場,當下不敢細想,緊忙穩定心神。

    好在他之前心智已被磨練的無比堅硬,所以雖然無數的人生在他腦海中引動他的思緒,他也能勉強穩定住心神,使自身一念不滅,達到萬念難動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安逸也感覺到心力交瘁,明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是以一邊努力的穩固著自己,不讓紛雜的念頭影響自己心智;一邊暗暗思索解決的辦法。

    他知道這樣抵擋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畢竟無論他心性多麼堅硬,也定奪能守得一時,守不了一世。等時間長了,即便他意識沒有被紛亂的念頭攻破,但只要錦帛把意識空間煉化,那他也算完了。更何況,他也沒信心一直抵擋下去,緊緊是片刻時間,這四萬八千種人生就讓他心神動盪,難以相持,總想要不自覺的融入進去。

    這也是他剛從之前的幻象中脫出的原因,畢竟這些個人生他都經歷了,所以才更能引動他的心神。可安逸卻不敢怠慢,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心神有半分失守,讓自己沉淪進四萬八千個念頭中,那等待他的就是意識分崩,元神碎裂的下場。

    安逸一顆心開始沉寂,但卻不敢輕言放棄,始終在想著脫身之法。忽然間,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猛然出現道家的「致虛極,守靜篤」,與佛家的「一念不起,萬念俱寂」的境界。

    真空無象曰「虛」,寂然不動曰「靜」。「致虛極,守靜篤」的意思就是使心靈的虛寂達到極點,空到極點,從而做到沒有一絲雜念與污染,就可以不受外界的干擾與誘惑。

    而「一念不起,萬念俱寂」亦復如是,兩者講的都是一種「空」,只要「空」到了極點,那所有攻擊都落不到你的身上,因為你是「空的」。

    「空明」雖然是一種境界,但卻未必沒有捷徑,而在捷徑之中,悟道就是個最好的辦法。

    大道通明錄作為一卷功法,其上並沒有具體修行套路,只專注一個「悟」字,其上就分為凝聚法力之術與悟道之術。

    悟道之術安逸從未習過,一是因為其一旦陷入悟道之中就不知多久才能醒來,二是因他懶散、灑脫的性格,讓他讓他覺得悟道太過麻煩,但最主要的,其實還是一直缺少一個契機。

    悟道可不是說悟就能悟的,大道通明錄中悟道篇也不是隨便就能施展的,如果心裡沒有一點領悟作為「種子」,根本不能施展出來。而現在安逸剛悟通人道,再加上人道「竊天地、奪萬物、亂陰陽」的特性,使他對天道、地道也有了新的理解。所以他現在就要以新領悟的天道、地道為種,施展悟道之術,從而更深一步的領悟天道、地道。

    只見安逸靈光一轉,於心中默運「悟道之術」,點燃腦中天道、地道殘留的領悟,一顆心瞬間進入空明狀態,腦海中諸般天、地二道衍生相序,越發通透。

    而就在他剛一進入此境之時,外界元神所化靈光忽然一斂,竟也發出一股空明的意境,與之相隨的,整個意識空間也隨之一定。任憑下面錦帛如何抖動,都不再動搖半分。

    這是因意識空間與安逸意識本就相連,安逸意識一陷入空明之中,意識空間也隨之空明,空到無處便無空,意識空間已成「空」,錦帛自然也就隨之脫落。

    一片混沌的虛空之中,沒有了紫光耀眼,沒有了幻象繽紛,只剩下一張錦帕,散發著羸弱的白光,閃爍不定……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11 11:49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地成型與濟公全傳
       
    一片虛空的混沌世界,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上下左右,沒有古往今來,只有一張巴掌大小的錦帕,在世界的某處,散發著羸弱的白光,閃爍不定……

    此時距離安逸施術悟道也不知過了多久,意識空間一片混混沌沌,猶如蒙智未開,茫茫渺渺,錦帛因攻擊無處著落,只好返回本體形態。

    忽然間,在錦帛之上,有一點紫光逐漸凝聚。隨著紫光逐漸明亮,一絲絲紫色的氤氳憑空衍生,飄飄蕩蕩,充斥在虛無的空間之中,逐漸將整個空間填滿。

    在這一片紫氣中,紫光若隱若現,但卻更加明亮。忽然,伴隨著光點一個輕顫,連綿的紫氣竟洶湧的翻滾起來,如驚濤駭浪,似氣貫長虹,風起云湧間,像是透著無盡的威壓,將包裹在裡面的錦帛,衝擊的搖搖擺擺,就似深海裡的一葉孤舟,漂泊不定。

    錦帛奮力的抵擋著,爆發出猛烈的白光,想要穩定住自己的軀體、掙脫開紫氣的束縛。但在紫氣磅礴的氣勢中,卻顯得那麼的不自量力。就像那撼樹的蚍蜉,擋車的蟑螂一般,看起來是那麼的可笑。

    隨著時間的推移,錦帛的邊緣處被紫氣所侵染,逐漸變為了紫色。紫色淡淡,滲透在錦帛的四邊,並以一種均勻的速度,向它的中心處推進。隨著紫色的越漸深入,錦帛掙紮著、顫抖著,跳動的越發厲害起來。

    在錦帛的上方,一點明光照耀著,散發著持久而又溫和的光芒。沒有絲毫改變。似乎對紫氣與錦帛之間的爭鬥。絲毫不放在心上。

    時光,逐漸推移……

    安逸自施術之後,意識瞬間空明,恍惚間,心中似有一方天地初生,上有日月星辰、風雲雷電;下有丘陵峽谷、草木河川。整個天地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沒有半點生靈。可在下一刻,之前所見又彷彿皆是幻覺。從沒有出現過一般,也沒有在他心底留下任何波瀾。

    但就是在這有無之間,他心中湧起一道道玄奧的明悟,自身道行,在緩速的提升著。

    杳杳冥冥之際,安逸不動、不想,心中不起一念,彷彿忘卻了時間,忘卻了煩惱,忘卻了外面還有錦帛的危險。無思、無感、無識。

    不知從何時而起,他心中又一次的出現一方天地。但這一次,裡面除了日月星辰、草木河川,卻更多了一個生靈。

    生靈人身模樣,相貌平凡,正是他自己的縮影。

    ……

    外界,識海內。

    錦帛早已停止了跳動,原本潔白無暇的本體上,不知何時以被紫色佈滿。而充斥在識海內的紫氣,此時也已停止了激盪,卻更加濃郁了。

    濃郁的紫氣充斥著整個空間,使識海內更加的混沌,茫茫渺渺視不見物,恍恍惚惚聽不得音。夷希微靜,虛寂玄妙,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空間之中,死一般的寂靜……

    忽然,安逸元神所化不滅靈光湛然開放,發出萬道光芒,似是光明利斧爆射而出,破開了團團紫氣。

    紫氣洶湧的翻滾著,被光芒穿透後分崩離析,露出千瘡百孔,以元神靈光為中心,分成了上下兩端。

    但其中空餘處,依然偶有一絲絲、一團團的散亂紫氣,連接著上下兩團巨大的紫云。並且再以肉眼可見的增長著,補充著,似乎想要填滿這處空白。

    元神靈光對此毫無所動,依然平靜的散發著光輝,但隨著光芒持續,中間的紫氣增長越加緩慢,當停止生長之後,竟又開始向上下兩方退散。

    漸漸的,中間紫氣全部消失,終於化為一片空白。而在此時,元神靈光忽然一陣閃爍,將所有光芒換為一道人形光影投放出來,立於兩片紫云之間。

    人影紫衣紫袍,通體紫色,面貌質樸中卻透出一股股玄妙,一雙眼輕輕閉合,似是在沉睡之中,額間卻閃爍著一顆道紋,神秘非凡。

    忽然間,人影雙眼猛的睜開,隨著一股精芒爆射,整個意識空間都為之一抖。再看人影眼中,似乎有無盡的虛空、無數的幻象,生衍、泯滅。

    當一切景象消散,人影先是看了看腳下,注意到一旁錦帛已經化為紫色,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卻沒有去過度留意。反而盯著上下兩片紫云,略顯沉吟。

    就在此時,紫云好似因少了光芒照耀,又開始漸漸向一處聚合,人影見了眉頭一皺,表情略有不喜。

    驀的一跺腳,人影猛然增大,一雙腳死死踩在下方紫云之處,同時伸出兩手擎舉上方紫云,似頂天立地般,傲立在這方天地之間。

    只見上下兩片相合的紫云忽然頓住,偶有紫氣飛濺,但卻難脫整體,而與此同時,人影依然持續增高,頂的上下兩團紫云越漸分離,相去越來越遠。

    隨著兩片云氣越遠,上方云氣忽透出一股輕靈氣質,下方云氣卻顯得厚重無比。

    如此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人影身形越加壯大,似是一個億萬丈的巨人,頭頂青天腳踏大地,傲立在這無邊無際的天地之間。

    忽然間,人影眼中喜色一閃,只見上下云氣忽然一定,「轟~」的一聲巨響,從意識空間之內發出,上下云氣似與空間壁障勾連,驀然一變,上者為天、下者為地,只不過天無日月星,地無水火風,天地間一片荒涼。

    恰在此時,人影似體力不支一般,驀然炸裂為無數的光點,零零散散漂浮在天地之間,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當抵達蒼穹轟然嵌入其中。

    只見天際見忽然大亮,當光幕散盡,天空之上赫然出現十二萬八千星斗。其中以三百六十五顆為首。遙遙相望。互有關聯,正中央更有一顆極明的星辰,遙望北斗,正是北極星。

    當週天星辰密佈,忽然天地間又遙遙升起一個光點,正是安逸元神所化之靈光,隨著他越升越高,周身也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後竟化為一輪紫色太陽,高高鑲嵌與天空之上,將天空照的無比的明亮。

    淡紫色的陽光撒下,瞬間照亮了整片天地,當陽光照在錦帛之上時,只見錦帛忽然光芒一閃,赫然騰空而起。只見它瞬間化為一片輕紗漂浮在天地之間,其上種種幻象生滅,被紫光一照。錦帛交感般爆起萬丈豪光,當光芒盡斂。竟化為一道人影。

    人影甫一出現,驀的一揮手,人道之書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緩緩落於他的手中。

    恰在此時,天空之上的紫色太陽卻一陣抖動,搖擺片刻,似體力不支般,轟然落下。

    「轟~」

    似流星墜地,濺起無數紫色塵土,連大地上都被砸出一個深深的坑洞,當塵埃落地,安逸滿臉失望的身影顯現。

    他先是抬頭望了一眼黯淡的天空,之後又看了看腳下荒蕪的大地,最後卻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不過當他看到不遠處拿著人道之書的身影后,這聲嘆息終於轉化出了一絲喜色。

    只見那人影身穿儒士服,手中拿著人道之書化為一冊古卷,正在細細觀看。他神情專注,自始至終目光都沒有離開手中的書冊,似是對於之前的異狀毫不上心一般,活活像是一個書呆子。不過仔細觀看的話,赫然就會發現,那人影竟與安逸樣貌一般無二!

    此時安逸已經走到人影身前,上下打量對方片刻,最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道總算有所收穫,也不枉自己辛苦一場。一念想罷,安逸敷一抱手,笑意吟吟對人影道:「道友安好?」

    人影似乎毫無詫異,緩緩抬頭,同時手中書卷一閃而沒,也不知被他放在哪裡。之後見他慢條斯理整了整衣冠,才對安逸抱拳還禮:「人道化身見過本尊。」

    安逸滿意的點點頭,不過當他再一次看了一眼天地後,卻是嘆了一聲,道:「道友不必拘禮,你我本為一體,日後更要合為一處,眼下只不過因天地未全……唉……」

    人影表情不變,淡然道:「本尊大可不必哀愁,如今世界已成,天地已生,只等日後天、地健全,天道、地道二位道友自然會應時而出,到那時我等三才相合,自是本尊成道之日。」

    「說來簡單,但哪有那麼容易。你看這天無日月,分明是天道不全;地無山川,分明是地道未成。天道不全尚易補足,但地道卻頭緒不清,所缺太多啊!」安逸喟然長嘆。

    人影卻毫無情緒波動,道一聲:「日後總有補足之時。」便閉口不言。

    安逸苦笑搖頭,知道這人影不會有任何情緒。之所以能跟他對話,只不過像是電腦智能一般,有「智」而無「情」。

    這人影是他人道的化身,代表他人道大成的表現。而這方天地,就是他心中一直所修的世界。

    之前他被迫施展悟道之術,進入空明之際,面對著恍惚中看到的天地終於有所頓悟,所以自一醒來之後,就不由自主的效仿盤古開天,想要在自己的意識空間中開闢一方「真實」的天地。

    這種真實並不是說的物質,而是天地成像。只要世界一成,到時候天地間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法力。也就是說,整個天地都是他法力的源泉,從此以後再也用擔心有法力不夠的現像。

    可天地形成何其之難,不僅僅需要莫大的法力,更需要高深無比的道行,而安逸此次,就是敗在這道行之上。

    他對人道的領悟已經夠了,但對天道、地道,卻尚有欠缺,尤其是地道,更是他的短板,所以雖然借悟道時殘留的領悟將天地劈開,但卻沒有演化萬物的本事。

    按照真實的天地來說,安逸所形成的世界也應當絲毫不差。天應有日月星晨、風雨雷電;地應有草木山川,峽谷丘陵;中間更應有百獸衍生,人族無數。

    只不過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安逸道行所化,用來轉換成法力的。所以並不能算是「真實」。就拿人來說。億萬人念其實都來自安逸一念。並沒有自己本身的想法,所以並不能算是「生靈」。

    但安逸道行不夠,強行開闢天地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天上沒有日月,只有星辰;地上沒有山川,只有平坦一片,顯得不倫不類。

    本來安逸打算以自身的元神彌補天道,化為一輪紫日代替太陽。但可惜,他所修大道通明錄只為大道,不單屬於天、地、人任何一道,所以無法成功。而人道他雖然領悟完全,但也因為受了天地不足的影響,只演變出了一個人道化身,但更進一步的黎民百姓等有情眾生卻無法成像。

    只因為人道本乃後天成就,一切生衍取自天地,而如今天地未達圓滿,人道自然無法立足。

    不過雖然如此。但就是這個半成品,也讓安逸現在增加了萬年的法力。可法力不等於道行,道行不夠,法力再多也是白搭。

    所以當安逸把這一切想通之後,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如今既然還缺天地不曾圓滿,當然是要悟天地之道。

    天之道在於虛,在於健;地之道在於靜,在於厚。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天勢虛,故日月星辰,成象於天;地勢靜,故水火土石,成體於地。

    為今之計,在於將日月補足,將山水補足。所以安逸沉吟片刻,當下心神退出意識空間,去外界天地領悟山水之奧妙。

    只見空間中光芒一閃,安逸的元神鏡像逐漸消散,最後化為一點靈光,漂浮在這初成的天地之中。

    人道化身抬頭望望,見安逸已然退走,繼而不在理會。低下頭,手中光芒一閃,人道之書再次已古卷形式出現。

    恰在此時,忽然一所茅屋憑空出現在人道化身身後,靜靜佇立。

    人道化身似乎毫無意外,對天空中懸浮的光點一點頭,轉身走入其中。

    「吱呀——」

    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響後,天地間再次回歸寧靜……

    ※※※

    外界,房間中。

    安逸從意識空間回到體內,睜開雙眼,先是打量了一眼房間,緊接著眉毛卻不由微微一挑,面露詫異。

    只見此時房間中塵埃遍佈,所有家具上都有那薄薄的一層,窗外此時正是白天,但卻沒有太陽出現,無盡的風雪撒滿了整個天地,透過窗口看去,外面世界早被白色覆蓋,鵝毛大的雪花依然止不住的落著。

    安逸心下微動,知道這一次打坐恐怕已經過了很久時間,但具體有多久,卻是無法得知。

    他沉默片刻,抬起步來走到門前,伸手打開房門,看著外面的風雪微微出神。

    只見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落在了空曠的院子中,落在了兩旁的房頂上。

    順著安逸的目光望去,那是兩株梧桐,是跟他這所院子建造時同時移植的,而現在,兩株梧桐竟已有了三四十釐米粗,這讓他心下不禁一嘆,暗道修真果然無甲子,這一次打坐,也不知過了幾年光景。

    安逸也懶得細算,左右他現在無牽無掛,不論過了多少歲月,這世上也沒有他可惦記的人了。

    不過雖然如此,他也在所難免的感嘆了一番。心想那古往今來修道者,之所以遠避家人、隱居深山,恐怕也就因這個緣故。

    只因你不知哪次打坐醒來,再一睜眼,或許已經江山易主,物是人非了。

    如此滄桑之事,世間能有幾人坦然承受?

    恐怕,也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了。

    安逸沉默片刻,再次看了一眼外界光景,之後卻並未出去,淡然轉身關上房門,伴隨著一聲輕響,他走過了幾道屋牆,來到最東邊的書房之中。

    書房之中滿是書籍,有今古傳記,古今典籍,但更多的,還是一本本。

    這些都是他買來用作穿越的,大部分都是仙俠一類,但偶爾也會有幾本玄幻,亦或者是西方魔法之流。

    只不過從始至終這幾本都沒有穿越過,也不知是等級太高,還是大道通明錄不承認的緣故。

    如果說等級太高就有些可笑了。畢竟西方的魔法寫來寫去都不過那幾種元素。最高的成就就是一方神尊。比之仙俠背景不知要差了多少。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不被大道通明錄所承認,至於為什麼,想必就是與大道相差甚遠的緣故……

    安逸搖搖頭掐斷這些有的沒的心思,再次將目光投向書架之上,注視了半晌,手中光芒一閃,將大道通明錄拿了出來。

    低下頭打開翻看。只見其上所有世界的紫光都已經充滿,就連《聊齋》世界都已經可以再次穿越。但卻唯有《白蛇傳》,只有一絲極為細小的紫光閃爍。

    安逸頓了一頓,卻沒有太過理會,低頭思索自己眼下的去向。

    現實世界因為人道太強,再加上環境被破壞,想要體悟天地自然不可能在這。而天書世界到底是去聊齋,還是重新打開一個,卻讓他有些犯了難。

    聊齋世界作為他穿越的第一個世界,心中若說沒有點特殊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以他現在的推斷,聊齋世界的力量體系怕比西遊也差不了多少。單拿呂洞賓來說,也不是他現在所能力敵的。

    雖然說之前的天地成型,讓他道行大近,更平添了萬年的法力,但比之「老牌」神仙來說,他那點法力還不夠瞧得,畢竟人家的歲數都是論萬年的。更何況原著世界未必沒有天資卓越之輩,就像西遊中的孫悟空,短短三年就成了金仙,比之他要強了不知多少。

    安逸沉吟了片刻,最終決定還是保險點,新打開一個世界為好。

    這天書世界第一次打開的法力要比後面打開多耗費十倍不止,所以即便統合現在所有的能量,打開新的世界,裡面的力量體系最少也要比聊齋低上一籌。

    而他此次穿越世界所為的只是領悟天地之道,自然不適合去往太過強大的世界,畢竟若遇到什麼危險,他可難以招架。若整天處在逃命狀態,那可沒時間悟道。而且他還記得,他把人呂純陽的仙劍坑了,如果回聊齋呂洞賓不找他麻煩,那他還是有點不信的。

    安逸打定主意,再次將視線投放在書架之上,走上前從中挑了幾本自己認為感覺差不多的,回身放到書桌之上,然後將天書打開扣在上面,就地盤做下來,雙目一閉,陷入練功之中。

    只見隨著大道通明錄上紫光一閃,所有被包裹其中,當紫光盡斂,一部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

    這是一片樹林,枝繁葉茂、綠樹成蔭,下有山花爛漫,好一片生機勃勃,只不知是春、夏哪個時節。

    伴隨著一道微弱的紫光,安逸身著道袍,突兀的出現。可他甫一出現,一雙眉就緊緊皺起,對於由白雪皚皚的冬季一下子轉變為鬱鬱蔥蔥的環境,沒有半分留心。

    倒不是他心境多麼高廣,只不過是對自己所來的世界有些不滿而已。

    安逸他看過很多書,不論是古代的現代的,只要是,他大多都會翻翻。而在所有的書中,如果不算現代的種馬的話,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本,《濟公全傳》!

    《濟公全傳》的立意或許是好的,無非是導人向善之類,但裡面透出的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在有意噁心人,總之非常令人膩歪。

    單說裡面有一段,說什麼一輩子為惡的人,只要真心改過做一件善事,那就是天下第一大善人。反之若是一生為善的大善人,臨死前做了一件惡事,那就是天下第一大惡人。

    先不說這種邏輯合不合理,單說這種功過亂抵,就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說的話。

    在安逸心中,功是功,過是過,什麼時候能這麼混淆了?就算是將功折過、功過相抵,但也不能這麼亂來吧!

    好嘛,做一輩子好事,臨死殺個狗就得下地獄,殺一輩子人、強姦婦女、拐賣兒童,臨死前救條狗就能成佛,真不知這是佛家的思想,還是作者高端黑,故意黑佛教。

    但不論那種,這本書都是圍繞著這種思想,而且更可氣的是,整本書除了濟公身邊的就沒一個好人,沒一個智商正常的。

    單說強.奸犯吧,裡面有名有姓的就不下十個,但問題是大多都沒得手過,也不知道使迷藥,也不知道晚上去,就愣了吧唧光天化日去,去了女的一叫人,也不跑也不打暈,拿起刀來就殺,殺完了就跑,反正奸沒奸成,最後讓濟公拿了下獄。

    這就跟送經驗一樣,就好像人家活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等濟公出來,然後上去送人頭,成全濟公的一世善名。

    更可氣的,別的強.奸未遂的濟公三兩天都能抓去交給官府,偏偏有個叫華云龍的,先姦後殺好幾個,濟公還一直不著急抓,一直跟在屁股後面,就好像做劇情任務一樣。其實說白了,也未必沒有湊字數的嫌疑……

    蔥鬱的樹林中,安逸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一雙眼光芒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輕嘆,就似乎,懶得放棄什麼……

    嘆息之後,他抬頭看向不遠處,那裡有一條小路貫通樹林,遙遙不知通向何處。

    安逸微微沉吟,忽然甩開大步,踏上小路漸行漸遠。目標,卻是樹林深處……

    密葉下,零星的陽光撒在身上,影影綽綽間,使他的背影顯得越加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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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搗亂
       
    卻說安逸一路向樹林深處走去,一路上芳草萋萋,樹綠茵濃,他也不管身處何地,繞有興致的兩旁景色,以圖對天地之道多有領悟。

    他現在意識世界中的天地,天上還差日月,地上差草木山川,所以當然是要對這幾者多加體悟,爭取早日完善,將整個世界搭建起來。

    如今他為自己定的目標就是寄情山水,遙望日月,暗掌陰陽,體悟五行。天之道在於陰陽交會,地之道在於五行生剋,這句話或許並不準確,但卻是安逸如今的體悟。所以陰陽、五行亦在他計劃之內。

    其實這兩者並不矛盾,畢竟日為陽、月為陰,山為金、土,草樹為木,川海為水,日照木而生火,這一切之間都是互有關聯的。

    而安逸此時體悟這些也比之前要快的多了,不僅僅是道行的增長,最主要的還是有人道相助。

    人道秩序大體分為十二家主體,其中道家、陰陽家、農家、墨家,正是以竊取天地之道為能。

    而現在安逸得了人道助力,自然對領悟天地之道更加容易,是以雖想早日成道,但姿態卻甚為悠閒。

    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也不施展什麼法術,就像普通人一般。可他走著走著,卻發現四周樹木從少到多最後竟又逐漸稀少,跳眼望去,正有一城池在不遠處。

    他心下不禁搖頭。他本意是找一深山茂林,領悟山水之道,是以才往樹林深處行走。沒想到這麼一會兒竟然把樹林貫穿了。原以為是進林的路。現在反而又出林了。

    不過安逸倒也不失望。抬眼看了看前方城池,心道既然來了倒不如進去瞧瞧,左右也不知身處何地,倒不如打探一番。想罷,就向林外走去。可他剛走出不遠,還未出林,腳步卻不由停下,側著頭看向一邊。有些啞然。

    只見那裡有一顆歪脖子老樹,老樹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手上正拿著一條絲絛,也就是古時栓褲子的褲腰帶,此時正一蹦一蹦的往樹上扔著,看那意思,似乎想把腰帶掛在樹上,打個結,繫個扣,然後把腦袋套到裡面。上吊玩呢。

    安逸不由心下無奈,他忽然想起整部《濟公全傳》貌似就是濟公解救一個上吊的老頭開始的。那老頭姓董名士宏,錢塘縣人,有個女兒叫董玉兒,因為母親病重無錢醫治,老頭董士宏就把女兒賣了,給母親治病。沒成想他母親該死,過不了幾天就一命嗚呼了,老頭就把母親葬了,然後用了十年時間,攢夠了贖女兒的錢,然後回到臨安府想要把女兒贖回,另找婆家。

    可等老頭到了地界,沒料買他女兒的那戶人家早就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當官。所以他心中一失落,就難免借酒消愁,多飲了幾杯酒。等老頭酒醒之後,一摸身上卻發現銀子沒了,當下萬念俱灰,想著銀子也丟了,女兒也找不到了,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所以就來西湖邊樹林上吊。

    此事正好被濟公遇到,攔住老頭尋死,然後施展佛法幫其尋回女兒。最後老頭父女團聚,這也是游本昌飾演的《濟公活佛》裡的第一集,「陰陽淚水」的劇情。

    安逸之所以無奈,是因為他打來就沒想跟濟公有什麼交集,畢竟這本書的邏輯讓他不喜歡,若跟濟公發生什麼不愉快,那他也別想好好悟道了,這也是他剛來就想往深山老林鑽的原因。不過現在既然遇到,他倒也沒想刻意避開,心想萬事隨緣而已。

    安逸在腦中把劇情回顧一遍,再次看向老頭,只見老頭經過千辛萬苦終於把褲腰帶扔樹上了,估計是怕摔著,老頭把褲腰帶拴好後使勁扯了半天,想是在試驗褲腰帶能承受多大份量。

    就在老頭探著脖子伸伸縮縮狠不下心來的時候,打樹林外邊來一個髒和尚,渾身破衣爛帽,滿臉的黑泥,一雙布鞋踢踏踢踏的不跟腳,大拇哥打前邊漏出來,上面長著二尺長的指甲,指甲裡也都是泥。和尚腰裡跨個酒葫蘆,手上拿個破扇子,頭髮打縷全是油垢,衣服上也大體一樣。渾身臭氣哄哄,一步一搖打著擺子「踢踏踢踏」走了進來。

    安逸在一旁看到,心道這肯定不能是巧合,這癲和尚除了濟公,有不了第二人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癲和尚也看到了老頭要上吊,可他卻沒有上去阻攔,反而也開始解腰帶,就著離自己最近的一棵樹就要往上扔,口中也要嚷「我要上吊」。

    安逸在一旁瞅見,知道這是和尚的怪招,忽然嘿嘿一樂,搶在濟公前面把腰帶扔到身前一顆樹上,麻利的打了個結,脖子一伸,大嚷道:「死了死了,一死就能了,死了定比活著好,道爺我要上吊!」

    恰在此時,濟公也正好把褲腰帶拴上,口中也叫著:「佛爺我要上吊!」這把董士宏看的一呆,不明白自己不就上個吊嗎,怎麼還有一僧一道結伴陪著?

    濟公此時心裡也納悶,不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按著靈光推演半天,始終算不出安逸的來歷,他心下不由一奇,暗想難道這道人與自己一個目的,也是為了搭救董士宏?想罷,不由對安逸上了些心思。

    安逸此時卻在暗笑,他本來就看這本書不順眼,連帶著對濟公也有點意見,這時候恰逢其會,所以就起了搗亂的心思。只見他一邊把腦袋往繩子裡邊鑽,一邊嚷著要上吊,但卻始終不真個動手。

    那邊濟公也是如此,把對安逸的好奇暫時放在心裡,裝瘋賣傻嚷著上吊。

    董士宏這時候奇了,也顧不的自己尋死,放開褲腰帶對安逸、濟公喊道:「和尚、道士,你們這是為什麼要尋短見?」

    濟公一瞥安逸,搶先說道:「我跟師父化了三年之久的善緣,日積月累,好容易湊了五兩銀子。師父讓我買兩件僧衣僧帽,可我最好喝酒,因為在酒館中多貪了兩杯酒,就把五兩銀子丟了!我有心回廟見我師父,又怕老和尚生氣。所以來此上吊!」說完,同董士宏一起把視線轉在安逸身上。

    「道士你又為什麼上吊?」董士宏好奇問道。

    安逸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大白牙,瞥了一眼濟顛,道:「這倒也是奇了,我跟這位和尚一樣,也是好不容易化了五兩銀子,也是奉了師命出來買衣服,也是因為貪了幾杯酒,把銀子給丟了。有心回去見師父吧,又怕老道士生氣,左思右想沒路活在這個世上,所以倒不如死了算了!」

    董士宏一聽這話,好嘛,這一僧一道都是為了一個原因,都是為了五兩銀子,這天底下還有這麼巧的事?

    濟顛這時候看著安逸也尋思,心道這道士肯定是故意的,不然怎麼會自己說什麼他說什麼,這不故意找茬嗎!

    正在濟公尋思間,董士宏忽然說話了,道:「你們倆為了這五兩銀子,也不至於去死。我這裡還有五六兩散碎銀子,你看看你們要吧。左右我也是要死的,留著也沒有什麼用,倒不如賙濟賙濟你們。」說著,就打懷中掏出一把碎銀。

    安逸這時候已經走到董士宏身邊,見此一把抓過,道:「和尚修來世,道士修今生,既然如此,倒不如把錢都給我,就讓那和尚死罷,反正他活著也無用!」

    濟顛始終慢了一步,見安逸已經把錢拿到手上,伸手就去抓,道:「和尚我修來世不假,但今生也還沒有活夠,你還是把錢給我吧!」

    他這是想要試試安逸有多大能耐,所以一雙黑手快捷無比,跟擰足了發條的馬達一樣,向著安逸手上就去撈。

    安逸不緊不慢的後退一步,卻正好躲過濟顛的髒手,然後也不理會濟顛,把銀子放在眼前扒拉扒拉,對董士宏道:「老頭,你這銀子可不怎麼樣啊,又碎又有成色潮點,不如給我換個罷。」

    董士宏一聽,心中不悅。沒好氣道:「我白施捨給你銀子,你還嫌不好。既然這樣,你把銀子給和尚吧!」

    安逸把手一縮,搖頭道:「算了,算了,我還是對付著用吧。現在我有錢了,就不死了,你們倆沒錢,你們倆死罷!」

    董士宏氣的渾身發抖,暗道還真是燒紙引來鬼了,白送給他銀子,他還說不好。現在得了銀子又勸自己趕緊死,連聲謝謝都沒有!不過轉念間又想到自己左右是個死,卻也懶得搭理安逸,嘆了口氣對濟公道:「本想將六兩碎銀給你們二人分分,你們一人三兩,也都不用去死了。不過沒想到這道士如此不懂交情,到可憐了和尚,你要陪我一起去死了。」

    濟公卻並不答話,明顯心思沒在這裡。

    之前他試探安逸的那一抓,看起來雖然平淡無奇,但其中卻暗含束縛之術,雖然未盡全力,可安逸竟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躲過,其道行只怕比他也低不了多少。這讓他不禁十分疑惑,暗想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麼厲害的道士!

    他側過頭疑惑的看向安逸,細細打量了一番,只見安逸鶴頂龜背,鳳目疏眉,面色紅潤,道貌非凡,肌膚綽約,似閨中之處子;精神充溢,猶襁褓之嬰兒。風采翩翩兮神態飄逸,保真氣象兮天上仙神。

    這自然不是說安逸長得多麼漂亮,凡出世之人樣貌與世人皆為不同,世人所見美豔者,於出家人眼中不過爾爾,仙神面貌或普通平凡,但於細微之處卻別有風韻。是以濟公一眼就看出安逸實乃有道高人,不是神仙也與神仙差不多了,但他心中確實疑惑萬分,只因……

    這世上沒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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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酒樓
       
    《濟公全傳》講述的只有濟公一人入世度人,濟公本是降龍羅漢轉世,而這本書中,除了濟公之外,另有伏虎、長眉兩位羅漢奉佛祖之命下界度人,只不過筆墨頗少,只有在最後的時候出來了一次。《

    但不論怎麼說,三位羅漢也把這下界鬧得夠亂的,其中由以濟公為甚,整天裡這跑那跑管閒事。

    大體小說中有主角就會有反派,濟公作為本世界的主角那是毋庸置疑的,而與他作對的,除了凡人強盜外,剩下的就大多是道士了。

    整部《濟公傳》裡,好道士沒有幾個,不是學邪法害人,就是與濟公為敵,最後殺的殺,死的死,沒幾個落得好的。

    而濟公這羅漢說起來也可笑,有兩個妖怪與他為敵,他都可以「感化」妖怪,讓妖怪認他為師。但對於道士,他卻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

    這一切說起來還是因為佛門勢大,道門被壓制的原因。若不然憑濟公區區一個羅漢果位,怎麼能掀起那麼大的風浪,處處與道人為敵。

    這方世界裡並不是沒有神仙,只不過神仙都被困守天庭,根本不能下凡。所以這凡間有道之士甚少,凡法力高強的,不是修煉日久的妖怪,就是佛門弟子了。

    總體來說,這是一個佛門為尊的世界。所以濟公對於在凡間竟出了一個道家的高人,心頭十分驚疑。

    安逸此時卻不知此節,雖然他也疑惑為什麼僅憑降龍一個羅漢就能在世間「興風作浪」,沒有一個人管的住。但他卻並沒有想過道門被打壓到如此地步的情況。所以他才會由著自己性子。給濟顛搗亂。若不然以他怕麻煩的性格。早就一溜煙躲著走了。畢竟一個羅漢他惹得起,但整個佛門他可玩不轉!

    ……

    卻說濟公打量安逸片刻,見其道貌果真不凡,心下疑惑之餘,面上卻毫無異色。對著安逸唉聲嘆氣道:「沒想到和尚我這麼倒霉,好不容易遇到個善心人,願意施捨幾兩銀子,卻讓你這道士搶了先。和尚我的命好苦啊~」

    安逸呵呵一笑,擠兌道:「時也,命也,和尚還是快死罷,晚了錯過好時候了。」

    濟公嘴一抽,斜了安逸一眼,不去理會。轉而向董士宏問道:「董老頭,你又是為什麼尋死?」

    董士宏心下一疑,不知道眼前這髒和尚怎麼會知道自己姓名,但卻也無心相問。垂頭喪氣把自己找女兒找不到,最後還把銀子丟了。的事情說了一遍。

    濟公聽完忽然眼前一亮,嘿嘿笑道:「董老頭,既然你是真心想死,那不如就送和尚我一個人情。你看你身上穿的這身衣服,也值個五六兩銀子。你死了,也是叫狼吃狗咬,白白的槽踏。倒不如脫下來送給我,現在我可不想死啦!」

    董士宏一聽,氣的肺都快炸了,破口大罵道:「好個和尚,好個道士,你們可真懂交情!我同你們萍水相逢,發善心想送你們幾兩銀子,你們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現在還要將我扒光露體,敗壞風俗,你們全走罷,我不想見你們!」

    安逸哈哈大笑,拍手道:「董士宏,你可莫要誣賴好人。和尚如何我不知曉,但我這五兩銀子可不是白收的,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把女兒找到,讓你們父女相會,骨肉團圓!」

    董士宏忽然一愣,道:「你這道人怎麼知我姓名?」說著,還看了濟公一眼。

    濟公此時正看著安逸,心裡直犯嘀咕呢。心想著:這道士到底哪裡來的,怎麼跟我搶買賣?是以並未留意董士宏。

    董士宏見此,回過頭來,卻是搖頭嘆道:「道士,莫說你能不能找到,就說找到了,我把贖女兒的銀子已丟了,沒有銀子贖身,也不行啊。」

    安逸呵呵一笑,道:「董士宏,你要信我,你就跟我走,我保管讓你們父女團聚就是了!」

    董士宏見安逸說話不俗,心道反正事已至此,倒不如跟去看看,是以把絲絛結下,問道:「道長,不知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跟我走就是了。」安逸說完,就要帶著董士宏離開。熟料這時候濟公忽然跨前一步,攔住兩人道:「和尚我別的不好,就好看看熱鬧,不如也把我帶上怎麼樣?」心中卻想著:正好借此行看看這道人修為。

    安逸腳下不由一頓,眉頭略皺。

    他之所以幫這董士宏,只不過是想給濟公搗搗亂,讓他做不成這件功德,從而改變一點劇情。

    這劇情改變的後果可是非常大的,他在白蛇傳時就已經領教到了。除了改變太多無法穿越之外,對原著角色也影響頗大。而這個世界他以後也不想來了,再加上讀原著時就產生的不喜,所以才想打亂濟公做好事的節奏。

    在安逸心中,既然這濟公做好事就像做劇情任務一樣,那肯定是一環套一環,任何一個環節有了錯誤,那因果糾纏之下,以後的事估計都會發生改變。再加上這件事也不過半天,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所以才想要搗搗亂,看劇情是否會真如他想像的發生變化。

    不過現在濟公既然非要跟著,安逸倒也沒有拒絕,沉吟片刻,點點頭答應下了。

    濟公一見安逸答應,當下也不多言,哈哈一笑,道一聲:「那就走吧!」轉身帶頭向前走去。

    董士宏一愣,遲疑道:「道長,你看這……」

    安逸擺手打斷,道:「無需擔心,跟著這和尚走,他能耐不小,也知你女兒去處。」

    董士宏呆了一呆,但見安逸已經走出幾步,不由趕緊跟上。這時,最前面濟公忽然唱起歌來,歌聲嘹喨。但卻透著一股看透世俗的灑脫。

    「走走走。游游游。無是無非度春秋,今日方知出家好,始悔當年作馬牛。想恩愛,俱是夢幻。說妻子,均是魔頭。怎如我赤手單瓢,怎如我過府穿州,怎如我瀟瀟灑灑,怎如我蕩蕩悠悠……」

    安逸抬頭看了一眼前方濟公的背影。無聲一笑,毫不在意的跟上。董士宏緊隨其後。

    三人一直出了樹林,進了錢塘門,來到臨安府,濟顛忽然在一家酒館前面頓步,轉頭對安逸道:「道士,既然你也是好酒的,我們何不進去痛飲一番?」

    安逸摸摸下巴,點頭笑道:「和尚提議確實不錯,既然如此。那我等就進去痛飲三百杯。」說罷,招呼董士宏一聲。同濟顛進了酒樓。

    董士宏雖然急著找女兒,但畢竟有求於人,也不好催促,只好跟著二人走了進去。

    這時天還不到正午,酒樓裡顯得有些清淨。店小二正拿著個抹布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桌子上擦著,猛然瞥見安逸幾人進來,看著眼前這一僧一道一俗,不由心下詫異。暗道:這世道也真是怪了,什麼時候和尚道士能湊一起了。按下心思,他一溜煙小跑道幾人跟前,把抹布往肩膀上一搭,道:「幾位客觀,你們是要吃飯還是化緣?」

    如果吃飯自然是要給錢的,而施捨僧道,他們這店裡只有初一十五才給,所以小二才有此一問。

    瘋濟顛把眼一斜,抖了抖衣服,道:「沒見和尚我穿的氣派嗎,當然是來吃飯,放心,錢是少不了你的!」

    小二看著濟顛那滿是窟窿而且還直往下掉渣的僧袍,嘴角一陣抽搐。心道:「這要算是氣派,那我身上穿的就是龍袍了。」不過既然說是吃飯的,他也不好往外趕,是以一彎腰把三人讓到裡面坐位上,揩抹桌案,一邊道:「三位客觀要什麼菜?葷的還是素的?需不需要上酒?」

    安逸幾人剛剛坐下,濟公問道:「你們這裡賣什麼?」

    「應時小賣,煎烹燒烤,大碟小破中碟,南北碗菜,午用果酌,上等高擺海味席,一應俱全,要什麼都有。」

    濟公一聽,道:「那你給煎炒烹炸配十六個個菜,再來兩罈子好酒,菜只要好吃,不問葷素,不怕多花錢!」

    「好嘞!」小二答應一聲,應自退下。董士宏擔心道:「和尚,你點的太多了吧,這萬一錢不夠……」

    濟公呵呵一笑,道:「無妨,無妨,我看你跟道士衣服不做,大不了壓在這裡。」說完,轉頭向安逸問道:「道士你在哪裡修行?怎麼稱呼?」

    安逸此時正在打量酒樓裝飾,聞言回過頭來,見濟顛坐在自己對面,一隻手扣著腳丫子,另一隻手撓著胳肢窩,不禁挑了挑眉毛。心中實在好奇,濟顛做這動作彆扭不彆扭。不過他也無心多問,隨口答道:「貧道安逸,始終遊歷天下,四海為家。」

    他早知道濟顛的來歷,是以說完就閉了嘴,沒有回問。董士宏卻在一旁忍不住問了出來:「和尚,你又是在哪裡修行?怎麼稱呼?」

    濟顛詫異瞥了安逸一眼,心中越加疑惑。但卻沒有表現,伸出手來扣了扣鼻屎,對董士宏道:「我西湖飛來峰靈隱寺,法號道濟,人皆叫我濟顛僧……」

    就在三人說話間,酒菜已經上齊。濟顛見了,連手都不擦,更不用筷子,從鼻子裡掏出來就往菜裡抓。安逸眼角一抽,心道這飯是沒法吃了。

    他雖然不拘小節,但卻不代表就不愛乾淨。如果說濟公這髒還能忍得,但讓他吃鼻屎他可不干。是以默不作聲的把筷子往旁邊一扔,抄起酒罈來開始給自己倒酒。

    濟顛這時候抬起頭來,用手一抹油嘴,道:「道士,你怎麼可以一個人獨飲?來來來,讓和尚陪你拼酒!」說著抓起另一罈酒,對著安逸一碰,咕咚咕咚就往嘴裡灌,不一會兒酒喝完了,把嘴一抹,喊道:「小二,再來兩壇!」

    小二在一旁眼都看的直了,只因這酒罈可不小,最起碼得有二斤,這和尚一口氣喝下去,連個嗝都不打,這得多大的肚子!猛聽見濟公招呼,連忙應了一聲:「來了!」又去酒櫃搬酒。

    安逸卻眨了眨眼,知道濟顛剛剛已是使了神通,心想:「難不成是要跟自己比試修為?」不過旋即又覺得不至於,畢竟莫說他們,就連剛入修行的小道,只要法術得當,也不是幾罈子酒能夠灌倒的。搖搖頭懶得在想這些,安逸也不用杯了,道了一聲:「恭敬不如從命!」仰頭就灌。

    不一會兒,「咕咚咕咚」一罈子酒下去,只見他也是臉不紅氣不喘,這讓在一旁看著的董士宏呆了一呆,暗道今天真的是遇見高人了。

    別的不說,最起碼就喝酒一項,沒人比得過他倆。而就在兩人拼酒之際,酒樓中,人逐漸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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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趙府
       
    卻說安逸與濟公兩人拼酒,隨著時間推移,酒樓中來吃飯的越來越多了,不僅如此,兩人桌前的酒罈也越來越多了,滿滿的擺了一排。這讓酒樓中不論店家食客、先來的、後到的,都是震驚無比,駭然的盯著兩人觀看。

    「王兄,你說他們怎麼那麼大肚子,難道就不怕撐破了嗎?」一個人小聲對同伴問道。

    王姓同伴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們且不去管他,今天正是科舉之年,你我還是趕緊吃飯,吃完了去溫習功課吧。」

    「也好,只不過……唉……聽說今年科舉是由房大人監考,其乃秦相一派,此非我寒門士子之福啊!」

    「黃兄慎言……」

    兩人聲音極小,沒有任何人聽到。而在兩人旁邊一桌有老少爺孫二人,孫女好奇的瞪著一雙大眼睛,對身旁老者問道:「爺爺,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妖怪啊?」

    老者臉色一變,慌忙摀住孫女的嘴,偷眼一打量,見安逸二人沒有注意自己,才不由鬆了一口氣,小聲訓斥道:「蓮兒,不許胡說,如果被他們聽到了……你……算了,趕緊吃飯,吃完我們趕緊走吧……」

    「哦……」小姑娘老實的答應一聲,但一雙大眼依然時不時的瞥向安逸三人。

    像這樣的交談還有很多,只不過大家都怕惹上麻煩,聲音壓的極低。但即便再低,以安逸二人的修為,又如何能夠逃過他們的耳朵?

    安逸掃了一眼細聲交談的眾人,對於他們的「妖怪」之言。心裡沒有絲毫怪罪,搖搖頭,對對面濟顛笑道:「瘋和尚,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若不然怕是還要惹上一些麻煩。」

    濟公雖然瘋瘋癲癲的。但也沒有反駁,點了點頭道:「也罷,今天就先喝到這裡,接下來我們就去給董老頭找閨女,省得他一直惦記!」

    董士宏在一旁聽言,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早就等的著急了。又加上被這麼多人看著,渾身可說是無比的彆扭。若不是指望著安逸他們幫著給他找閨女,他早就跑了。此時聞聽兩人終於說要走,緊忙就站了起來。但不料濟公這時忽然一擺手,說了聲:「且慢!」。然後將腰間葫蘆摘下,叫小二道:「小二,給和尚我打滿這葫蘆酒來!」

    小二遠遠答應一聲,一路小跑過來,接過濟公手中葫蘆,然後又一路小跑回去,到酒櫃前給濟顛裝酒。

    安逸微笑的看著這一切,卻不知道這濟顛是個什麼心思。但不一會兒。忽然一聲驚呼從酒櫃前響起,安逸轉頭看去,只見店小二此時正跟掌櫃的說著什麼。兩人滿臉驚疑,在他們之間,正擺著濟公的那個葫蘆。安逸心下一個念頭轉過,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濟公那個酒葫蘆是灌不滿的。

    果不其然,在他腦海中剛轉過這個念頭後。那邊掌櫃的又對小二說了什麼。小二卻一陣搖頭擺手,看著濟公滿臉兢懼。掌櫃的臉色一黑。大罵兩句,小心翼翼的捧起葫蘆。向安逸他們走來。

    走到濟公面前,老掌櫃滿臉哭喪,道:「大王,爺爺,您就饒了我們罷,我們小本生意,賺不得幾個錢,您這葫蘆我們裝不滿,求求您慈悲慈悲,這頓飯錢我們也不要了,您們快些走吧!」說話間,明顯是把安逸他們都當妖怪了,不然怎麼會出來句大王。

    安逸在一旁看的失笑不已,濟顛也是大笑,道:「老掌櫃莫要著慌,和尚我是靈隱寺道濟,不是什麼山大王,更不是什麼妖怪,這頓酒錢你就先記下罷,等和尚我有了錢再還你。」

    老掌櫃也不知真假,「哼哈哼哈」也不說是與不是,隨口應付著,只盼著他們快些走了。

    安逸微微搖頭,看了一眼外面天色,道:「瘋和尚,再不走可就晚了,大晚上去人家拜訪,可不一定見不見你。」

    董士宏一聽,面露焦急之色,想要催吧,他現在對他們也有點發怵,所以只好可憐巴巴的望著道濟。

    濟顛僧一咧嘴,道:「也罷,和尚我就不跟你們做耍了,董士宏你也別著急,我們現在就走。」說著,把葫蘆接過來往腰中一別,卻見安逸已經起身向外走去,當下晃悠晃悠跟上。

    出了酒樓,這次又換成了安逸打頭。想是濟公想要看看他的道行,是不是真的算出了董玉兒的所在。

    安逸卻絲毫不怵,讀原著時他就已經清楚,這董玉兒眼下在趙文會家,至於趙文會家怎麼走,那就更簡單了。

    人道之書中有周易一篇,而周易作為中華眾經之首,在哪個古代神話背景的世界都是通用的。所以安逸當即以姓名起卦,姓的筆畫數除以8的餘數為上卦、名的筆畫數除以8為下卦,最後得出天澤「履」卦,澤為主,為兌,為正西,所以趙文會家當在西方,天為客,為乾,為父,是以當遇老者為止……

    安逸一邊推算,不一會兒到了一條巷內。這時正好有一褐袍老者從幾人身旁走過,安逸他腳步一頓,抬首向前一望,見路北有一座大門,門內站著幾十個家人,門上懸牌掛匾,上書趙府二字,他心知已經到了。

    這時濟顛走上前來,滿臉油污也看不出是何表情,對安逸笑嘻嘻道:「道士,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安逸呵呵一笑,沒有說話。濟顛又轉頭對一直跟在後面的董士宏道:「董老頭,你要想見你閨女,你就在這站著,一會兒有人出來問你生辰年歲,你可就說。只要你說了,我今日定叫你父女見面,骨肉相逢。」

    董士宏遲疑的看了濟公一眼,之後卻轉向安逸,等著他發話。

    相比於濟顛來說,董士宏還是更願意相信安逸的。畢竟就賣相上,安逸就把濟公落了不知幾條街。

    濟公見此也不生氣,同樣把頭轉向安逸,想看他是個什麼意見。安逸當然不會繼續沉默,笑著對董士宏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濟顛的意見。之後兩人把董士宏留在原地,結伴向趙府去。

    剛一到趙府門前,安逸兩人還沒走上台階。裡面有門房看到,走出來問明他們來意。

    濟顛道:「我聽人說,貴宅老太太身體病重,恐怕要死。所以我特意前來見見你家主人。給老太太治病。」

    門房是個四十來歲的老者,一聽濟顛所言,搖頭道:「和尚,你們來得不巧。我家老太太確實因我家小主人病重,心疼孫子急上了病來。但此刻我家老爺未曾在家。而是去了蘇北山蘇員外家,他家也是老太太病了,請一位名叫李懷春,綽號賽叔和的名醫。聽說此人精通歧黃之術,我家主人剛剛去蘇宅請他,還沒有回來呢……」

    正說著,忽然有一陣馬蹄聲傳來,踢踏踢踏。數目不少。

    安逸側頭望去,見打南面來了一群騎馬之人,多以為首三個為主。心中已然知曉。這就是門房口中所說的李懷春、蘇北山,與趙文會回來了。

    只見頭前一位身騎白馬,五官清秀,面白無鬚,大約三十來歲,按照原著描述。此人應是那名醫,賽叔和李懷春;第二位四十來歲。面如古月,慈眉善目。三絡長髯飄灑胸前,應該就是蘇北山;第三位白面長髯,五官清秀,一副富貴員外打扮,自然就是此間主人趙文會了。

    三人被一眾僕從簇擁而來,看到安逸、濟顛擋在門外,趙文會打馬越過蘇北山、李懷春,上前道:「兩位師父,現在我有急事,請了先生給老母治病,所以請兩位改日再來化緣罷,今日不行。」

    濟公把眼一瞪,道:「誰說和尚我是來化緣的?我今日來,就是特意來給貴府老太太治病的!」

    趙文會聞言面色一僵,上下打量濟公一眼,見他渾身破衣爛帽,活脫脫一個乞丐模樣,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心道就這樣子,能有什麼能為。擺了擺手打發道:「和尚莫要說笑,我這裡請來的先生,乃當代名醫。你去吧,我不用你。」

    說話間,蘇北山、李懷春也已經來到近前,趙文會吩咐門房把濟公趕走,下馬躬讓李懷春二人進府。安逸卻在此時站了出來,攔在李懷春面前,笑吟吟道:「這位先生,聽說你既然是名醫,那我問你一味藥材,你可能答出治什麼病?」

    李懷春心下一奇,他見安逸與濟顛是同行,心中早有幾分不以為然,但卻依然禮貌的點點頭,道:「這位道長請說,李某有所知,必有所答。」言語之間,透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自信。

    安逸無聲一笑,心知這李懷春是這個世界最有名的大夫,一身醫術無有能及,只有濟公的佛法能勝過他。不過作為一介凡人,他也足能自傲了,最起碼這凡間的藥材,還沒有幾味他不識得的。

    可他卻沒打算規規矩矩的考李懷春藥材,而是想到了原著中濟公的一句話。

    濟公向來瘋瘋癲癲,問的話自然也不是什麼好話,而他既然想攪亂劇情,在無法將濟公支走的情況下,自然是把濟公所作所為都搶先做了,讓濟公無事可做。

    只見安逸微微一笑,面對一臉輕鬆等他問話的李懷春,挑了挑眉毛,問道:「新出籠熱饅頭,治什麼病呀?」

    李懷春聞言一呆,沒想到安逸會問出這麼個問題,左思右想,最後苦笑搖頭:「道士,你莫要拿在下開玩笑,這饅頭又不是什麼藥材,能治什麼病。」

    不僅是他,在場眾人都不認為饅頭能治病,連一旁濟公也呆了一下,手中扇子都為之一頓。

    安逸卻在此時轉過頭面向濟顛,一抬下巴,道:「和尚,你來告訴他們,饅頭能治什麼病。」

    濟顛怪眼一翻,手中扇子繼續搖擺,搖頭晃腦道:「新出籠的饅頭——治餓!」

    眾人看著兩人如此「親密無間」的配合,一陣無語,心道饅頭可不是治餓嗎,白開水還治渴呢!

    趙文會卻不想耽擱母親病情,見安逸兩人始終賴著不走,內心中一片焦急。李懷春看出他的為難,出言道:「罷了,既然他們非要跟著,趙員外就讓他們跟著吧!」

    趙文會大是點頭,他之前之所以不敢同意,就是怕惡了李懷春,現在李懷春先開口了,他自然沒有什麼意見。當下引著一眾人向院子裡面走去。

    一路穿花過巷,來到老太太住的上房之內落坐,有丫鬟獻上茶來。然後李懷春開始給老太太看病。安逸、濟顛站在後面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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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少年
       
    卻說李懷春坐在床前給趙文會母親診脈,安逸站在他身後,心中思索接下來該如何去做。但這時濟公忽然捅了捅他,擠眉弄眼問道:「道士,老太太這病,你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就交給和尚吧,以免我們在這裡出醜。」

    安逸當然不信濟顛會在乎這點面皮,轉頭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和尚放心,貧道既然來了,自然就有把握。」

    濟顛挑挑眉,沒有說話。

    這時李懷春正好給老太太把完脈,站起來對一旁的趙文會,嘆道:「老太太這是痰瘀上行,嚥住了喉嚨,非把這口痰治上來不能好。而老太太上了年歲,氣血兩虧,不能用藥。趙員外還是另請高明罷!」

    趙文會大急,道:「先生慈悲,您再給仔細瞧瞧吧,我又不在醫道之內,我知道哪裡有高明之人?實在不行您給推薦一人。」

    李懷春搖了搖頭,道:「咱們這臨安,就是我和湯萬方二人。他治得了的病,我也能治;他治不了的病,我也不行。我二人都是一樣能耐……」

    濟顛此時有心開口,但卻頓了頓,把視線轉在安逸身上。安逸回之一笑,清了清嗓子,道:「趙員外不要著急,由貧道先給老太太看看如何?」

    趙文會一猶豫,最後還是點點頭,道:「也好,道長你先看看。」李懷春也要看看安逸能力,側身給安逸讓了個位置。

    安逸走到老太太床前,稍微打量片刻,揮手就向她腦袋上一拍。只聽「咳」的一聲,老太太從昏睡中咳出一口痰來。

    趙文會大喜。彎腰便拜。安逸揮手攔下,道:「不急,老太太氣弱體虛,若想痊癒還需要服上一副藥來。」說著,伸手到懷中扣吧扣吧。拿出一個小藥丸。

    趙文會打眼一看,見藥丸黑不溜秋髒了吧唧,分明是體上搓下來的泥巴,當下就有些犯怵。糾結道:「道長,你這是什麼藥,真的能治我母親的病?」

    安逸微微一笑。手托藥丸,瞥了一眼愣神的濟公,嘿然道:「員外可不要瞧不起我這藥,這藥可是大有來歷,聽我給你念首詩便知。」說完。悠然背道:「此藥隨身用不完,並非丸散與膏丹,人間雜症他全治,八寶伸腿瞪眼丸。」

    在場眾人都是一愣,濟公更是如此。一張肆意散漫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正經神色,看向安逸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味道。

    安逸恍如未覺。吩咐趙文會叫丫鬟端上一碗水來,把藥放在碗中化開,之後給老太太服下。

    這藥中有醫道法力。是安逸用人道之書製成,所以老太太服下之後,臉色立現紅潤。趙文會一見,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慌忙下拜,道:「仙長慈悲。您再給我兒子治治罷!我有一小兒方六歲,得了一宗冤孽之症。昏迷不醒。我母親一急,才把痰急上了。仙長既然治好我母親。求求您再給我兒子治治吧。」

    安逸不慌不忙,緩緩點頭。他所來是為讓董士宏父女相會,此中契機正是在這小兒子身上,是以當然不會拒絕。

    趙文會見安逸答應,忙吩咐家人把小兒子報來,安逸裝模作樣查看一番,說道:「貴公子這病我能治,但藥引子卻是難找。非得有五十二歲五月初五出生的男子、十九歲八月初五出生的女子,用他們二人的眼淚來合藥,才能治好。」

    這說的自然是董士宏與他女兒董玉兒的生辰八字,安逸如今所作所為與原著中濟顛的行為可謂一般無二,把一旁濟顛看的都有些不癲了,滿眼疑惑的繞著安逸轉圈。

    這「陰陽淚水」作為濟公傳的開篇一集當然不是亂寫的,其中除董士宏之外,趙文會、蘇北山,都是第二集「重建大悲樓」的重要人物,沒有他們濟公想要化那麼多錢可要難上好幾倍。所以安逸才出來攪和一下。

    不過他也知道,想要以此就徹底改變濟公傳的劇情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濟公化緣可是很有一手的,隨隨便便施展個佛法,都會有人送銀子。不過佛家最講究個因果,這本書想必也大體如是,所以安逸才出來插上一腳。

    到也不是他非要與濟公為敵,只不過下意識的討厭而已。就好像世人都是這樣,但凡心底對一個人不喜歡,都會下意識的排斥他們。如果是心地不好的,自然會百般陷害,萬般為難。而安逸倒也沒那麼無聊,如今也只不過順手二位,若真要讓他憑一點不喜就跟濟公作對,他也沒有那時間。所以在趙文會家奴才終於把站在門口的董士宏找進來,並與董玉兒父女相見後,安逸就催動人道之書的醫冊,把趙文會的兒子治好。

    這時候蘇北山忽然站起來,拜請安逸到他家為其母親治病,安逸有求必應,告別趙文會、董士宏,隨著蘇北山上他家去。

    濟顛一言不發,但卻在後面跟著。

    安逸也不在意,一直來到蘇北山家,幫他把母親治好,之後在蘇北山的挽留聲中,告辭離去。

    出了蘇北山家門,安逸一連走了好幾條街,眼看著就要出城了,一直跟在他後面的濟顛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道:「喂,道士,你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要與和尚為難?」

    安逸停下腳步,好笑的看著身前的濟顛,道:「和尚,貧道依緣而做,順手施為,怎麼會是與你為難?你想太多了吧!」

    濟顛上下打量安逸片刻,眼中滿是懷疑。可忽然,他猛的一搖頭,就跟犯了病似的,一把將腰間葫蘆摘下,「咕咚咕咚」連灌幾口,嘆道:「罷了,罷了,就當和尚倒霉,以後多辛苦一番而已。」

    安逸眼中異色一閃,沒有說話。他萬萬沒有想到和尚會是這個表現,所以一時間有些沉默。

    濟顛此時卻好像把之前的事都忘了一般,「吧嗒」一下,將髒胳膊搭在安逸肩膀上,十分熟絡道:「道士,你現在打算去哪?跟和尚我說說唄!」

    「貧道與你不熟,沒什麼好說的。」安逸一把將濟顛的髒手拍開,滿眼嫌棄瞪了他一眼。

    濟顛看著留在安逸肩膀處的手印嘿笑不已,道:「道士,你還別生氣,和尚我還沒跟你生氣,你氣什麼!」

    安逸一挑眉,道:「這麼說,你這是存心報復了?」

    濟顛連忙搖頭,道:「怎麼可能,和尚乃是出家人,戒貪戒嗔,怎麼會有報復的心思。」

    安逸默然不語,不知道濟顛此話是真是假。一個人若對對方有了偏見,是很難有所改觀的。安逸此時也發現這種心態不對,是以沉默片刻,搖頭道:「就算是吧,現在天色不早了,貧道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這時候日頭已經西斜,天地間逐漸昏暗,濟顛點點頭,沒有阻攔,把身體一讓,道:「那你就去吧,日後我們有緣再會。」

    安逸看著濟顛,見他面色毫無異樣,心中轉過一個奇怪念頭,卻沒有細想,略一抱拳,道:「貧道告辭!」轉身離去。

    濟公站在原地,看著安逸在夕陽下的背影,目光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抬頭望向西邊天空,他臉上一陣變幻,就似乎,有什麼難以決斷的事情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當天地間最後一縷陽光消散,濟顛靜立的身影忽然一動,只見他將腰間葫蘆解下,仰天倒灌一口,再次看向安逸離去的方向,滿眼皆是醉意。

    黑暗中,他緩緩轉身,一搖一晃,漸行漸遠……

    只留下原地,飄起一聲輕輕的呢喃。

    似輕嘆,似囈語:

    「浮生若夢……和尚我……真的醉了……」

    ……

    安逸告別濟顛後,走在行人漸少的路上,心中有些沉吟。將今日白天發生的事在腦海中回想一遍,他不禁搖了搖頭。暗道自己雖不戒貪嗔痴,卻也不該如此作亂。

    這修行一途唯堅唯持,處處都應小心謹慎,步步都需如履薄冰。但凡有一個不慎,都是道心蒙塵,身死道消的下場。

    壞心惡念並非不可起,但起應有因、應有明,若自身都不明白自身所作所為為何,那混混沌沌也就不必談什麼修道了。

    安逸一邊如此想著,一邊向前行走。

    此時天色已晚,有家之古代一般都有宵禁,是以路上行人越發稀少。但卻有一人,遠遠吊在安逸身後。

    這人二十來歲的面貌,丰神俊朗,體態修長,本應是公子哥的模樣,卻偏偏一副江湖人的打扮,更顯得英氣勃發。但此時他卻滿臉糾結,看著安逸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安逸此時也發現了不對,他早就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但之前路上來往行人還多,所以便覺得是順路,又加上感覺身後之人只是凡人,便沒有在意。但現在街上行人一少,身後之人卻始終跟著,他心裡多少有些尋思。眼看著前面有一個小胡同,他心中一動,閃身邁入其中。

    身後少年見此,心中一急,似是怕跟丟了,緊忙跑步追上。

    來到小巷口,少年腳步一頓,小心翼翼扒頭像裡面一望,但見裡面空空如也,當下滿心失望,嘆道:「唉,早知道就跟緊點了……」

    「哦,是嗎?」話音未落,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

    少年心頭一緊,驀然轉頭。見正是之前自己所追道人,當下吶吶無言。

    「不……不是……呃……是……呃……不是……」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3-12 10:17

第一百六十九章 趙斌
       
    安逸好笑的看著眼前少年,見他滿臉通紅,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當下就要開口調笑幾句。但不料此時,少年臉色忽然一變,之前的慌亂也不知哪裡去了,看向安逸的目光中滿是坦然。

    「在下趙斌,見過這位道長。」少年一拱手,黑暗的夜色中,聲音十分清朗。

    安逸面色一訝,上下打量少年片刻,見其毫無畏懼的與自己對視,心下微微點頭,道:「可是一輪明月趙九州之子?」

    趙斌心中一震,驚詫的望向安逸,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你認識我父親?」

    安逸緩緩搖頭,道:「趙英雄一生光明磊落,威震天下,黑白兩道莫不俯首,貧道也是神交已久。但可惜,始終無緣得見一面,甚感遺憾。」

    趙斌臉色紅了一紅,他確實就是趙九州之子,但卻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當面誇獎。雖然安逸誇的不是他自己,但誇他父親也是一樣的,所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時他父親已死,推脫便是對先人的不敬,也只好厚著臉皮收下。可轉念間,他又覺得不對,抬起頭疑惑問道:「既然你不認識家父,那怎麼一聽我名字,就知道我是誰?」

    安逸聞言笑笑,心道當然是從書裡看的。

    這趙斌說起來來頭不小,其父親是一代英豪,其本身更是最早追隨濟公的弟子,可以說在《濟公全傳》這一本書中筆墨不少。可令人奇怪的是,這趙斌卻名聲不顯,不論是後世還是這個世界。都是如此。

    在後世有人總結濟公有四大弟子。大弟子叫悟禪。是一個妖精變得,二弟子叫孫道全,是一個妖道變得,第三第四是雷鳴、陳亮兩個江湖人物,唯獨這個最早拜濟公為師的趙斌,卻很少有人提到。

    在這個世界也是一樣,在《濟公全傳》的描寫只在開頭幾十章,到了後邊從濟公捉華云龍開始。除慈云觀、殺邵華風、封印八魔,等等二百多章,趙斌都沒有出現過,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這不得不讓人好奇,為什麼別的晚拜師的弟子都跟著濟公混的好好的,甚至悟禪幾個也都成了正果,偏偏這最開始為濟公效命的趙斌卻沒有人提到。

    趙斌出身不低,又有武藝傍身,在「大鬧秦相府」裡也是主要人物。給濟公做了不少事,怎麼到後來偏偏消失了?當然。這有可能是作者把他給忘了。但現在這本書既然成了一個真實的世界,肯定不是作者忘了就能解釋的,必須在這個世界的因果下,有一個合理的情況才能說的通。

    安逸思索片刻,始終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不由得認真打量起趙斌,想從面相上為他算上一算。但不料這一看之下,卻驚的他目瞪口呆。

    只見這趙斌生的神采俊逸,眉目清揚,額有參天紋理,日月角懸;長耳短目,耳有三漏,眼有白精;鼻純骨雙柱而起,仿似天人下凡,分明是仙神之貌!

    安逸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一雙腳隱隱後退,擺出一個防禦架勢,似乎是怕趙斌暴起發難。不為別的,只因這趙斌從面相上來看,分明是神仙下凡的模樣,所以安逸才會如此。

    不過當發現趙斌身上確實沒有法力在身,頂上囟門處亦無元神靈光,料想趙斌應該還未覺醒,安逸這才放下戒備之色。可惜,他還未知這個世界天庭已被佛門壓制,神仙不可能輕易下凡,要不然定會不會如此輕率。

    這時趙斌也被安逸的一番動作弄的一愣,滿眼中儘是迷茫,不知道他怎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安逸回過神來,見此也不禁乾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趙斌,你一路跟著我做什麼?」

    趙斌面色一正,趕緊收攏心思,暗道:「既然他已經問了,那我不如就乾脆點。」一念想罷,只見他轟然下拜,高聲道:「請道長收弟子為徒,傳授仙法!」

    安逸趕緊側身避過,他可不敢平白受禮,萬一等趙斌覺醒記憶,明了本身,說不得還是一個麻煩。所以他避過之後,連連擺手,不住推辭,請趙斌先起來再說。

    趙斌搖頭不允,死跪不起,道:「還請道長慈悲,弟子真心拜師……」

    安逸心中好奇,問道:「你為何非要拜我為師?」要知道這趙斌可是濟顛的徒弟,現在卻來拜他,這如何不令人奇怪。

    只見趙斌抬起頭,直視安逸雙眼,解釋道:「弟子從小素有出家之念,無奈家人不允,又兼之從未遇見過高人,是以只好在紅塵中打滾。今日弟子外出賣果,恰欲道長與一和尚在酒樓對飲……」

    原來這趙斌自父親死後,他父親怕他有意外,不許他動武,不許他保鏢,空留他與母親在家,不過憑他父親留下這點傢俬,也可享受著度日。但畢竟少年心性,有兩位綠林好漢給了他一身夜行衣,邀請他坐那劫富濟貧的俠盜,他心中一想,便答應下來。

    由此以後,趙斌就跟著兩位綠林好漢,夜間時常出去偷富濟貧。但不料有一天,趙斌把夜行衣落在家中,被他母親看到。趙母深怕惹上麻煩,便帶著他搬了家,帶著細軟金銀,來到京都臨安。

    趙斌仍舊沒事可做,他母親就勸他做點小買賣,趙斌一想,反正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便答應下來。次日一早,就拿上兩弔錢,上果子市買了點鮮果,用作販賣。由此練著做小買賣,有賺錢的時候,有賠錢的時候。

    本來按照劇情發展,這趙斌應該在西湖練攤的時候,遇見花花太歲王勝仙在搶良家婦女,然後他路見不平,打死王勝仙的三條人命,之後被濟公把他救了,他再認濟公為師。

    可不料王勝仙這事還未生,趙斌卻先一步見到了安逸,由於他乃是神仙轉劫,本就有修道之念,又加上見了安逸喝酒的神通,便一直在後面吊著。

    之後到趙文會家、蘇北山家,他也一直暗暗跟著,並打聽到安逸在兩位員外家中的所作所為,深信安逸定非常人,所以再次起了修道之念。

    安逸聽完趙斌的敘述,心頭一陣遲疑。

    他現在在懷疑,這趙斌之所以後面再未出場,是不是就是趙斌是神仙轉世的原因。

    「這神仙與佛爺,道教與佛教,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錯,但由於修行理念的不同,肯定回有所摩擦。現在想想,一個神仙轉世擺在佛教手下,能得好才怪了!」

    安逸如此想著,不禁再次打量了一眼趙斌。見他滿臉堅毅的望著自己,心中不由沉吟,自己要不要同意下來。

    在看濟公原著的時候,安逸對趙斌的印象就不錯,此時再加上對濟公的偏見與懷疑,幾乎認定了這趙斌後面消失的原因跟濟公有關,跟他「神仙」的身份有關。所以安逸猶豫半晌,最終決定還是答應下來。

    一是不忍把趙斌往「火坑」裡推,二就是……

    這趙斌乃是神仙轉劫,只要他現在對趙斌好點,等趙斌恢復記憶之後,也不可能翻臉。更甚至,還能敲兩部法術練練,比如說……騰云駕霧之類的?

    安逸嘿嘿一笑,心念轉動之際,已經打定主意。再次看向趙斌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下意識摸了摸下巴,才發現自己沒有鬍鬚,乾咳一聲,高深莫測道:「趙斌,你可要想好了,要知這修道乃是修身立命,每一步都劫難重重,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你可還願意?」

    趙斌心下大喜,他本就是心思靈巧之輩,聞聽安逸此言便知拜師有望,當下俯首叩拜道:「弟子願意,弟子拜見師尊!」

    安逸等趙斌拜完,略一拂手,用法力將他托起,道:「你之來歷不凡,道根深種,本來以我之能,也不足做你師父,但我唯恐你誤入歧途,被別人誑了,所以才暫且答應下來。是以,你也不必如此大禮相待,免得日後為難。」

    趙斌不知各中意思,但見安逸一拂手自己就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心中更覺得所拜師父不凡,當下恭敬道:「弟子不敢,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此乃五倫之教,事親之理。師父既然開恩收我為徒,弟子怎能不敬。」

    安逸暗自點點頭,覺得這趙斌也確實會為人。這時候趙斌卻忽然撓了撓腦袋,臉上有些為難,偷眼看向安逸,小心翼翼道:「師父,那個,我……」

    「什麼事?」安逸詫異問道。

    趙斌訕笑一聲,道:「師父,那個,您看能不能陪我回家一趟,我母親一直不同意我修道,所以……」

    「所以想讓我幫你當一番說客?」安逸有些無語,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檔子事。趙斌也覺得頗為不好意思,尷尬一笑,道:「師父你就慈悲慈悲罷,弟子真心願意隨您修道,但就怕母親不答應……」說著,滿臉求助的望著安逸。

    安逸沉吟片刻,本來像這種家務事他是懶得管的,但誰讓他看上人家「神仙」的身份了呢,所以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趙斌大喜,心道有師父幫襯,母親定然不會太過阻攔。當下引著安逸向自家家中行去。

    黑暗中,兩條人影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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