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重生修道者 作者:小盜非道1 (連載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4-13 09:31

第一百九十章 此間事了
       
    大殿中,一場大戰過後,十分的糟亂。

    整個高台的中央已經倒塌,尤其是最中心處,滿天塵土久久不能落下。就連大殿中的石柱,也破損斑斑,十分醜陋。

    安逸渾身法力已在最後一刻徹底被掏空,雙腿一軟,「啪嘰」一下就坐到地上,大喘濁氣。

    自從修煉以來,他還未曾如此狼狽過,一時間倒也心神恍惚,賴在地上不願起來。

    此時漫天的浩然正氣已經在徹底爆發後消失不見,人道之書也隨著安逸的法力無以為繼,同人道化身自動回到他的識海之中,被人道化身握著,再次走進了那間幻化出的小小茅屋。

    外面,先後趕來的董濤三人也大鬆了一口氣,相互對視一眼,魚貫而入。走到安逸身旁,趙斌已經變回了人身模樣,蹲下來笑嘻嘻問道:「師父,您老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筋鬆骨軟,特別舒爽?」

    「滾蛋!」安逸懶洋洋翻了個白眼,卻也沒有忽視,趙斌眼中的那抹關切。

    這時董濤兩人也蹲了下來,看著安逸打量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道友果然法力高強,道法玄妙。像剛才那等威勢,若讓我夫妻二人對上,只怕早已損命當場,而觀道友,卻僅僅是法力使用過當而導致脫力,實在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道友太過抬舉了!」安逸擺了擺手,無奈苦笑。

    他現在可真的算是心有餘悸,原以為在這人間不會有什麼危險,沒想到先是險些被郭天鳴煉化,之後又差點被一塊骨頭壓死。這尼瑪還讓不讓人好好玩耍了!

    想到郭天鳴,安逸心中一動,抬眼往高台方向望去,心想:不知道他還活沒活著。

    之前那浩然正氣把重心全都放到對付血骨身上,而當時郭天鳴距離血骨還有一部分距離。所以安逸也拿不準,這郭天鳴會不會逃過一劫。

    抬眼望去,只見高台之上已經塵埃落定,中間一大塊凹陷處,磚石紛亂,就連原本的寶座。也碎如齏粉。不過在塵土、碎石之中,卻夾雜著一根根或斷或裂的骨頭,安逸更加驚異不已,沒想到這血骨在攻擊的正中央還能保留下來,那這血骨生前。究竟會有多大威能?

    此時趙斌三人見安逸不再說話,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去,見到高台上這般景象,也都各自心驚。趙斌卻瞬間清醒過來,轉頭道:「師父,你好厲害,把剛剛那招教給我怎麼樣?比御劍可帥氣多了!」

    安逸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兩隻眼開始左右亂瞄。尋找郭天鳴的身影。

    董濤正在此時回過頭,見安逸這般表現,不禁問道:「道友再找什麼?」陳曄也疑惑望向安逸。

    安逸邊找邊道:「一個血影。也是個難纏的角色,要不是他,估計我也惹不出這麼大事來,也不知道現在還活沒活著。」

    「恐怕已經死了吧!」董濤兩人來的時候安逸還在與血影交手,是以他們都見過血影。但由於之後目光一直被安逸吸引過去,險些忘了。所以也沒有注意到血影。這時候聽安逸一說,才恍然回想起來。董濤環視大殿打量一圈,最後搖頭道:「道友最後那一下有如此大的威力。即便那血影不在攻擊中心,但哪怕被擦個邊,恐怕也活不成。」

    安逸頭也不回道:「也不盡然,那血影能為不小,所修煉的功法也極為特殊,哪怕還剩下一滴血在,也能夠逃得活命。」

    「是什麼功法竟有如此功效?!」董濤震驚道。

    「《血神煉魔經》,功法一成,號稱水火風雷、法寶飛劍皆不能傷,若遇敵人,只消張臂撲將上去,便立即透身而過,對方元神精氣全會被其吸去……」安逸十分平淡的講述著,卻把董濤二人驚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聲道:「這世間怎會有如此邪術!」反觀趙斌,卻因為修煉未久,常識不多,所以雖然感覺驚奇,但卻並不如董濤兩人反應這麼強烈。

    忽然,趙斌眼角一動,猛瞥見一個破損的石柱下面的廢墟中,顫顫升起一點虛無的紅點,那紅點既小且暗,但在這漆黑的空間中,卻十分容易令人發現。

    不等趙斌提示,這時安逸也已經發現,慌忙想要站起身來,但腳下一陣發虛,不禁對董濤、陳曄,急促道:「兩位道友,快去速速攔下他,莫要讓他跑了!」頓了頓,才補上一句:「千萬別讓他近身。」

    董濤、陳曄兩人都是正經的仙道修士,心中自有慈悲之念,聞聽了《血神煉魔經》的邪異,自然害怕這血影跑出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到最後成為一方巨孽,天下無人再可收服。所以當安逸話一出口,兩人就前後答應一聲,相繼衝了上去。

    那血滴見自己被叫破身形,當下就要化光飛遁,可此時董濤二人已經一左一右來到近前,他不禁心中發狠,瞅準機會就向陳曄懷中撲去。

    可陳曄已得了安逸告知,又怎會輕易讓其近身,慌忙向左面一退,但又怕血滴逃脫,是以匆匆揮手,打出一道法力阻攔。

    郭天鳴心中想要大笑,絲毫不理會前方法力,倏地一下從中穿過,那但白色的法力不僅未能給他帶來傷害,反而成了他的養料,被他吸收轉化為自身法力,當下速度更快一層。可此時身後董濤卻以追至,眼瞅著妻子的法力不頂用,只見他單手結印,小拇指扣無名指貼在掌心,以大拇指掐中指指根,食指中指併攏,手心一捻,一點白光聚然指上,倏地往血滴上一隻,大喝一聲:「定!」

    隨著董濤的話音一落,他指尖的白光如閃電般射出,眨眼間就打在血滴之上。只見那血滴戛然而止,就彷彿時間定格空間凝聚一樣。定在半空一動不動。

    陳曄見丈夫一擊建功當即大喜,不用董濤招呼,「嗖」的一下,從頭上拔起髮簪,揮手擲出。動作如行云流水,不帶一絲煙火,掀起的衣角,更是飄飄欲仙。可那發出的髮簪,卻宛若電射,揮散出凌厲的鋒芒。如一點寒星,瞬間扎入血滴。

    「噗~」一聲輕針落水,只見那血滴驀然飛濺,化為一幕血霧,輕飄飄懸浮在半空之上。

    血霧粘稠。濃濃似一朵污云,沒有絲毫消散痕跡。

    陳曄見此「哼!」的一聲,方要再動,卻被董濤攔下。

    「娘子且慢!」

    董濤上前一步說道:「依方才安道友所說,像我們這種撲通攻擊似乎並不能消滅這魔頭,如今他被我定身法定住,又被你『渾欲簪』攻擊而不死,也足以能說明這一點。所以倒不如讓為夫用三昧真火將它燒個乾淨。我就不信,三昧真火還蒸發不了他!」

    三昧真火乃是道教最崇高的火焰之一,是以精、氣、神煉成。分上中下三昧。其中上昧曰君,又名神火,由心而起;中昧曰臣,亦稱精火,由腎而起;下昧曰民,亦稱氣火。由氣海而起。三者共焚,溶於一處。養就離精,再從眼、鼻、口中噴將出來。莫說區區一個血影,就是上千年的老魔,也要受之不住!

    當下只見陳曄一點頭,同意了董濤的提議。董濤立即一拍胸口,暗中運轉《明離三昧玄功》,調動體內三昧真火,雙眼一瞪,巨口大張,「呼啦啦」一片火焰噴出,明紅色的烈焰像是一團風暴,瞬間將那血霧包裹。

    「啊——」一聲淒歷的慘叫從中傳出,只見那郭天鳴所化血霧,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著,從火焰中升起滾滾的黑煙,像是一道黑色氣柱,直達房頂,經久不散。

    這時候安逸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他本來對董濤兩人不抱有什麼希望的,畢竟「血神子」的威名太甚,就連他自己都差點著了道,所以之前叫董濤兩人攔住,只是不甘心就這樣放郭天鳴離開而已。如果董濤兩人不是對手,安逸自然會提醒他們放棄。

    不過這「血神子」雖然強悍,但郭天鳴卻還未練到大成,再加上之前被安逸重創,有二十四滴血神子都在最後那一擊下泯滅,這郭天鳴能夠保持生命就已經算是不錯了。但現在接連收到郭濤兩人攻擊,而且三昧真火也有克制血神子的功效,所以這郭天鳴所化的最後一滴鮮血,不一會兒就被烈焰燒的一乾二淨。

    郭濤收了三昧真火,剛要同妻子走向安逸他們,忽然,宮殿中宮殿中憑空出現一團巨大的金光。

    這金光剛一出現,便突兀的分為兩道,直衝沖沖入董濤他們的身體,當下兩人只覺道心通明,法力猛增,渾身別樣的舒坦。

    只是片刻,就好像增加了上千年的道行,董濤二人疑惑對視一眼,之後卻猛地轉向安逸,死死的盯著他。

    「師父,這功德金光怎麼沒有你的份!」趙斌在此時驚聲問道。

    安逸無奈的聳聳肩,心知董濤夫婦想問的怕也是這個,不過好在現在是由趙斌提出來的,所以就用一句「你問我,我問誰去」將他打發了。

    而董濤兩人聽了自然不好再問,只是回眸對視之間,卻都是心道:「恐怕並非那麼簡單……」

    這時候安逸也恢復了一絲法力,便拉了一把趙斌,讓他扶著站起身來,之後伸伸胳膊伸伸腿,活動了一下身體,不過腳步卻有些發飄。

    董濤夫婦見了,走上來道:「道友消耗過大,一時間難以恢復,不如先到寒舍坐坐,好靜心回覆法力。」

    陳曄也道:「那功德金光對我等修道之人甚為重要,除去血影本多是道友的功勞,可此時功德卻全歸了我們,這叫讓我們好生惶恐。按理說本應該對道友好好報答,可我與夫君本就已近仙道,如今又得了功德之助,只怕不日就要歷劫飛昇,所以……」

    「還請道友不要拒絕!」兩人同時道。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4-13 09:32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劫來歷
       
    董濤、陳曄雖然不知道功德金光為什麼只找他們不找安逸,但見識過血骨的威力後,他們也自知若沒有安逸,他們兩人無論如何也殺不了血影的。而安逸出力最多,可到最後除了耗費了一身的法力,反倒什麼好處都沒得到,偏偏他們出力不多,卻得了那麼多的功德,自覺是自己佔了便宜,所以十分不好意思,感覺對安逸無比愧疚。故無論如何也要極力邀請安逸,去他們修行之處,調養一下身體。

    安逸聽聞他們兩人居住之地距離這裡並不遙遠,而且自己確實需要一個安靜之地,好好恢復損失的法力,所以便點頭答應下來。其實這裡面最主要的,卻還是他被董濤兩人所說的渡劫所吸引了。

    渡劫是修行人由凡入仙最關鍵的一步,渡得過則長生久視,與天地共存;渡不過則修為散盡,重入輪迴,一場修行都成鏡花水月。但每個世界修行人所需要渡的劫數卻不盡相同,比如說中的天劫,又稱雷劫,所渡之人無外乎承受天雷擊打,挺到最後便成。

    仙道之劫又有不同,或者說古人的思維與現代人的思維上有所差別,是以並非那麼簡單粗暴,但每本小說中的渡劫方式,也是有著不一樣的地方。

    有的小說根本無需渡劫,拿《八仙得道傳》來說,只要你修行的功候到了,那麼直接就能立地成仙。而在《西遊記》中,卻需要歷盡三災九難。

    九難一般是指修行途中所遇到的難題,在此暫且不表。單說三災。就分為雷災、風災、火災三種。其西遊記第二回原文記載。孫悟空向須菩提祖師學長生術,祖師就有說到「三災利害」:

    「此乃非常之道,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之後,鬼神難容。雖駐顏益壽,但到了五百年後,天降雷災打你,須要見性明心。預先躲避。躲得過壽與天齊,躲不過就此絕命。再五百年後,天降火災燒你。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喚做陰火。自本身湧泉穴下燒起,直透泥垣宮,五臟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為虛幻。再五百年。又降風災吹你。這風不是東南西北風,不是和熏金朔風。亦不是花柳松竹風,喚做鴰風。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知解。所以都要躲過。」

    先不說這裡面是的有無道理,但就憑裡面那一句「丹成之後,鬼神難容」,卻足以讓人看出,孫悟空所修習的是正統的道家功法,後世有人牽強附會,說菩提便是西方准提,七十二變乃佛教法門,可謂不攻自破。

    安逸想到這猛地一搖頭,暗道自己怎麼又跑題了。

    現在可是在《濟公傳》的世界,這裡面所說全是「佛事」,對於修仙道的,該渡過什麼劫難才能成就仙體,可是從頭至尾都沒有提過,所以他還是非常好奇的。

    他自修道至今,還從未見過別人渡劫,更不知道自己日後是否會有什麼劫難,所以十分爽快的答應下來,順便想要請教一番。

    至於說剛想到的《西遊記》……日後總有機會能進去一覽!

    安逸淡然一笑,當下對董濤二人抱拳,說了句:「固所願也,不敢請耳!」趙斌早就侍立在一旁,聞言攙扶著安逸就要往回返,但卻被安逸擺手攔下。

    趙斌心中疑惑,董濤、陳曄也是亦然。

    他們並不知門洞只能進不能出的情況,所以都停下來看著安逸,以為他在這裡還有其他什麼事。直到安逸解釋過後,他們才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當真回返不出去,我和陳曄還則罷了,再有兩月時間,就可渡劫飛昇,到時天劫牽引,無論如何也會來的。道友雖暫時失去法力,但終歸辟榖有術,倒也無需多擔心什麼。只怕趙斌他卻難以堅持……」董濤皺眉擔心說道。

    安逸笑著打斷道:「道友無需多慮,那血影既然能控制殭屍進出多年,自然另有進出之法……」

    「卻是董某人考慮不周了!」董濤恍然大悟道:「道友可知另外一條出路在哪?」

    「自然知曉,兩位道友且隨我來!」安逸點點頭,由趙斌扶著,引著董濤二人向大殿後方走去。

    這進出之法就被記錄在玉簡之上,名為《乾坤顛倒挪移大陣》,連同外面的墓室,都在這大陣的包裹範圍之內。

    不過安逸此時在疑惑的,則是這地底空間明顯歷經久遠,怎麼會與外面一個墓室相同。但現在卻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而且,此行路上不止這一個疑點,他一時間也想不清楚,所以只好暫且壓下,等到以後再做探究。

    當下安逸帶著董濤三人向高台上面走去,由於台階太高,所以只好讓董濤帶著飛上去。到了上面,經過安逸的指引,一直飛到最右面的一個犄角才緩緩落下。

    這犄角左右兩面牆上光潔無比,可在牆面之間的地面上,卻雕刻著一個虎頭龍鬚的異獸,威風凜凜,煞氣蓬勃。尤其不知道是以怎樣的一個手法雕刻,這雕像竟宛如立體一般,站在它的面前看著,它竟有一種擇人而噬的錯覺。讓包括安逸在內的幾人都是心頭頓覺一凜。

    這雕像安逸認得,是龍生九子之一,其名曰狴犴,似虎好訟,掌管刑獄。相傳最是憎惡犯罪的人,所以常飾在監獄的門上。但這玩意雕刻在這裡,未免有點不合適吧?

    安逸看了一眼遠處散亂的血色骨骼,心中疑惑再次升起。首先是血骨的來歷問題,其次是地底世界與上面墓室關係的問題,再其次……

    「算了,有什麼事還是出去再說吧。」安逸看了一眼董濤二人。心中如此想到。

    當下安逸指引趙斌走到狴犴身上站著。之後讓趙斌往狴犴口中輸送法力。隨著一道玄光閃過,那狴犴張開的巨口化為一個黑洞,趙斌嚇得猛向旁邊一跳,心有餘悸的埋怨道:「師父,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心裡準備。這突然一下巨獸變了形,我還以為它要站起來咬我呢!」

    安逸笑道:「活該,誰讓你膽小。而且自己也不問明白。行了,別囉嗦了,趕緊隨著為師一起出去。」說完,招呼董濤夫妻一聲,三人陸續跳了下去。

    一陣熟悉的眩暈過後,幾人相繼出現到了第一間墓室之中,董濤著又一次歸為密封的墓室,有些驚疑。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直接回到了這裡,而且,南面那門什麼時候關上的?」董濤指著南面的牆壁。猛然想到之前趙斌回來了一趟,不禁疑惑望向他。懷疑是不是趙斌關上的。可趙斌心中疑惑不必他小,只好無奈的攤攤手,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次幾人又都望向安逸,只因這回來的通道是他告訴的,所以期望他能知道點什麼。但安逸又怎麼可能知道,而且,即便知道怕也懶得解釋,所以乾脆學著趙斌攤了攤手,擺出一副懵懂架勢。

    陳曄在一旁見他這個表現,嘆道:「罷了,罷了,這世間之事我等又怎能盡知。就說這裡的這個陣法,之前我們連聽都沒有聽過,現在能遇到一次已屬幸事,又何望貪圖太多。只可惜我夫妻二人不久就要歷劫,無法在此地多做留戀,無法仔細研究一下這陣法的玄奧,實感甚為遺憾!」說著,又是嘆了口氣。

    安逸聞言勸道:「陳道友何必感懷,你二人即將得證仙道,到時到了上界,有什麼仙法陣勢不能領教一番,又何須為這人間的一個陣法,徒增罣礙。」

    「道友此言差矣!」董濤苦笑道:「我與陳曄這些年雖然多做功德,但也沾了不少的因果,而若想成仙,重中之重就是消了自身的因果,因此才需有天劫加身……」

    幾人說話間,已經出了墓室,來到了外面的槐樹林中。隨著董濤半是吐槽半是抱怨的話,安逸對這方世界的天劫也有了一個大體的認知。

    簡單來說,天劫就是天庭幫助修道人脫胎凡體的一種形式。

    這人只要活在世上,不論你做什麼,不論你為善還是為惡,始終都會有因果纏繞。即便穿衣吃飯,都可能與萬事萬物結下因果。有因果就會有業力,不論善業惡業,都是阻攔人超脫的一種力量。

    但凡修仙之人,所求者無一不是逍遙物外,與世長存。但若有因果業力的羈絆,又何談逍遙?所以一個人想要由凡變成仙,首先就要把這一身的業力消磨乾淨。

    但業力消磨何其困難,很多修道者都是有心而無力,有願而無法,所以作為三界之主的天庭,便大開方便之門,想出一個「天劫」的模式,派遣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帶著通天秘寶,接引九天神雷,給廣大修道之人提供一種「便利」。

    不過這種「便利」也不是誰都能消受的起的,首先這人要有足夠的功德,用來抵消神雷消磨業力時附加的傷害。若是一個人功德不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亦或者業力太多,都有可能堅持不到業力被全部消磨掉的那一刻,就會化為灰灰。

    而且,即便你挺過來了,那這也算是與天庭一方結下了因果,而且是大因果,非常不好償還。所以真正的有道高人,比如說「老子」座下的弟子,便多為不取。

    只因人家有個好老師,自有消磨業力的好傳承,所以無須欠天庭因果,逍遙自在的可以。而董濤、陳曄兩人就不同了,功法本就是偶然所得,能修煉到這種地步已經實屬不易,所以只有禱告上界,接引天雷煉體,以期脫去凡胎,消磨業火,鑄造仙體。

    這些「知識」在這個世界份屬平常,古有流傳,甚至連尋常小道都知道方法,所以安逸也只好擺出一副「我也很清楚」的樣子,以免董濤兩人懷疑……

    不過,董濤兩人懷疑的還少嗎?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4-13 09:33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切恩惠都是笑話
       
    槐樹林中,此時天氣已然放明。。連綿起伏的墓地內,安逸抬頭看向東邊初升的太陽,心中默算一下,已然知道這是第二天的早上。

    這時候墓地的陰氣一掃而空,也不知是太陽出現的原因,還是血骨被打散的原因。

    整個墓地的墳頭包上,都鋪滿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金光掠影間,少了一份陰森,多了一份莊嚴。只不過早晨的天氣,現在有些微涼。

    安逸越發覺得體內沒有法力的不適,所以在董濤講完天劫後,便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笑著道:「道友難不成是後悔了,不想讓貧道觀光一下貴居仙府,所以才要在這裡拖延時間?」

    董濤恍然一拍腦門,他也知道安逸是開玩笑,是以哈哈笑道:「都怪董某疏忽了,一時間竟只顧著抱怨,卻忘了道友此時法力有礙,當真是有罪!該罰!」口中說著,手上動作卻也不慢。

    只見他一指地面,一朵祥云從腳下將眾人托起,飄悠悠升到了半空之上,俯撖著大地無限遼闊。董濤口中不停,繼續道:「此地距離我們修行的那座山並不遠,家裡也不是什麼仙府,只是一個普通山谷,有著兩間茅草小屋,還望道友不要嫌棄才是。」

    「豈敢,豈敢!」安逸看著腳下白雲景色,笑道:「我等修道之人,哪裡用得著如何舒適,甕牖繩床,蓽門圭竇,便足可安身適體。道友有如此修為,卻還志甘淡泊,不為外物所羈。正是天下修道之人的榜樣。無怪乎能夠道法大成。即將邁入仙道了。而且,如今是夫妻二人共同得道,此等機緣,千古難有,實不失為一件美談,哪怕日後貧道與其他道友說起,作為一個親眼見證之人,也要與有榮焉。」

    董濤兩人被誇的既是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

    本來他們兩個歷經數百載苦修,如今終於見了得道之日,心頭便已經十分歡喜,可再聽了安逸的誇讚,卻想到此行好處可以說是受惠安逸,所以才有些不好意思。

    當下董濤與妻子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決定,此去一定要好好回報安逸。而就在董濤催動法力想要駕云而去的時候,趙斌卻在此時一指南方地面,笑著道:「師父你們看。那些村民還在那裡等著咧!」

    安逸三人聞言望去,可不正見腳下槐樹林的邊緣處那一幫子人還在那裡。一個個翹首以盼的望著樹林深處,想是在等他們「凱旋而歸」呢!當下安逸與董濤二人對視一笑,就要啟程。

    趙斌不解問道:「你們怎麼不說話,我們現在不應該下去嗎?」

    「下去幹什麼?」安逸回頭反問道:「難道要乘著云駕著霧渾身冒著光,把自己裝扮的跟個神仙一樣,然後讓他們頂禮膜拜,供奉香火?」

    趙斌很想點頭,但聽了師父的語氣好像不對,當下不由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看的董濤夫妻一陣好笑。

    陳曄用手挽了一下髮絲,輕笑對他解釋道:「我等修仙之人,又怎能沉迷名利之中。況且,我們與神道自有不同,那香火要來也有害無益,倒不如就此離去,也免得被勾起慾念,徒生魔障。」

    趙斌聞言,不禁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可安逸卻在此時,暗自搖頭,對陳曄的話不是十分贊同。

    如果僅憑這麼點小事就能勾起對功名、俗事的慾念,從而生出魔障,那這心境也不能稱之為高了。心境不高,即便再去避免,也終有淪落之時。

    他之所以不提議下去,享受一番村民的尊重、敬仰,其中原因與陳曄的觀點大為不同,或者說恰恰相反才是。

    如果說陳曄的觀點還構架在「他們幫助村民但不求回報的道德高尚」的至高點上,而安逸卻不認為他幫了村民什麼。

    雖然他們確實幫助村民解決了一些困難,但卻是基於自己想做的基礎上,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

    安逸是單純的好奇,再加上自己無聊想要增加一點歷練,而董濤兩人則不排除謀取功德的可能。

    其實這世上的事本就是這樣,所有人的出發點都在於自身,不論是什麼理由,什麼情況,路見不平也好,仗義疏財也罷,就連扶老奶奶過馬路,也不過是因為自己一念之「仁」。

    這個「仁」,說的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本身。

    就好比在馬路上看見一個非常悽慘的乞丐,你心生不忍,對他產生一種同情的心思,那麼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掏出錢,幫助他。

    不論十塊二十塊,還是一百兩百,只要你盡自己所能給予他幫助,那麼你就會由心而發的感到快樂,幫助人的快樂。

    但請注意,你掏錢幫助別人的這個舉動,只是基於緩解你心中的不忍而已。

    就好像一場交易,你把錢給了他,你已經得到了快樂,緩解了因看到他所生出的不忍,這場交易已經完成了。如果你在奢求他給你什麼回報,乃是是讓他對你感恩戴德,那都是一種魔障!

    你花錢買你自己舒心,別人得到的好處只是「恰逢其會」,你憑什麼讓人家感恩戴德?

    就好像你因報情仇殺了一個人,即便那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你殺了他能救一萬無辜少女,但你殺人的起因還是為了報自己的情仇而已。

    難道就要讓一萬無辜少女對你以身相許?做什麼美夢!

    一個人為了自己做好事,就好像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怕遭天譴而時不時的接濟貧困一樣,那個惡人心裡沒有善心,之所以做一點好事,僅僅是為了買自己一個舒心,一邊強加婦女打家劫舍,一邊給乞丐兩毛錢。這難道就能夠稱為善人了?

    所以在安逸心底。路見不平也好。仗義疏財也罷,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換自己一個心安。

    這個人有危險,我看不過去,如果不救我就會良心不安,那我救了就是救了,救完之後我良心上已經獲得了安定,那麼這件事、這件交易,就已經做完了。我給了別人幫助。這個舉動又給了我心安,那我已經獲得了應有的回報。既然有了回報,如果還奢求別人對自己感恩戴德,這就是典型的「慾求不滿」了!

    可惜,這世上能夠有如此明悟的卻很少很少。每一個人幫助了別人之後,即使口上說不求回報,如果對方做了什麼不規格的事,或者客氣的不到位,那這個人心裡也會感覺委屈。

    首先來說,這個「把自己擺在一個恩人的位置上」的心態。就有所不對。因為別人受惠,而你自己所受的惠更大。

    相比於一個健康的好心情來說。物質實在算不了什麼。完全是肉與湯的區別。自己吃肉,別人喝湯,就好像隨手扔給別人家狗一塊骨頭,難道那狗以後就不許咬你了?咬你一口就是白眼狼?

    請記住,你不是它的主人!

    就好像一個小偷給了主人家狗一塊肉,如果狗不咬小偷,主人家喂了它這麼多年,那就是不忠。如果咬了,小偷反而要怪狗不知道回報?

    相比於從小到大的養育之恩,小偷那一塊骨頭算個什麼!

    很簡單的道理,可帶到人的身上卻無人能夠看清。

    在世人的眼裡,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就好像理所當然一樣。如果不報就是白眼狼,不仁不義之徒。

    但他家不要了的泔水救活了一個乞丐那他媽也叫施恩?乞丐以後發達了就他媽要把趵突泉包下來送給他?

    笑話!乞丐報答只能說明他有感恩之心,但不報答那也不能說他是忘恩負義。畢竟這所謂的「嗯惠」,對你來說是那麼不值一提。

    你所付出的和你得到的成正比,那是一場交易。但你用對自己來說不值一提對對方卻十分重要的東西來換取什麼,那你就是一個奸商!

    既然幫助他人自己已經得到了快樂,那就不應該在以「恩人」自居,因為你的出發點只是讓自己快樂、安心而已,幫助了他人只是順帶,如果再自居「恩人」,那就與偽君子沒有什麼區別了。

    真正善良的人,不會奢求什麼回報,即便別人以怨報德,也不會產生什麼怨懟心思,比如說——郭靖!

    郭靖一生「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但卻從不以一個救世主的身份自居,即便是襄陽城的百姓,他也只以平等相交,從不認為自己死守襄陽城救了他們自己就會比他們高上一頭。但這又與安逸有所不同。

    只因郭靖是儒家的化身,所有行為皆在「仁」、「義」二字,別人對他以怨報德他不產生怨懟心思,只因他心中「仁、義」達到了極致,從而產生一種「我幫助人是應該的,人家以怨報德只是一時犯錯,以後肯定會改」的心思。說起來也就是認為人性本善。

    而安逸卻完全是「我並沒有幫助任何人,我的所作所為都只是為了自己」的心思,別人無論是報德還是報怨,那都不能稱之為「報」,因為他認為自己沒有幫助別人,別人對他好壞,又怎麼能稱為「報」呢?

    這兩種心思,高下立判,而安逸與陳曄的看法,自然也是高下立判。

    一個始終不脫自己是「施恩者」的高尚之感,一個從來不認為自己對別人有所作為的「無為」之心,孰高孰低一目瞭然。

    其實,如果一個人有一顆小氣的玻璃心,還不如不做「善事」的好。

    為「善」者只為心安,若為「善」之後,反而心中難安,豈不是傷人傷己,自討苦吃?

    安逸不是玻璃心,但他確實也不大方,所以他從沒有把自己擺在一個「施恩者」的位置上。

    無他,但求心中豁達爾!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4-29 09:58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和尚
       
    最終還是由趙斌御劍飛回去通知了那幫鎮民一聲,告訴他們殭屍已除,從今往後無需再擔驚受怕了。

    並非是安逸心軟,也不是趙斌極力堅持,更不是陳曄改了心思。只不過逍遙但求「隨心所欲」,如果心頭起了一念不去實施,反而要落了下乘。就像趙斌,他既問了安逸他們為何不下去,那就必然有下去的心思,不論是為了什麼,那他都應該下去一趟。

    有些道理不是隨便講講就能體悟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自然也不是什麼虛言。

    安逸之所以在這方世界定下一個「周遊世界」的目標,未必沒有體驗各地風土人情之意。

    不是為了趙斌,便是為了他自己……

    等待的並不長久,不一會兒功夫,趙斌就已經御劍而回,安逸只是點頭了賬,並沒有指點或者教導什麼。

    對於安逸而言,他與找趙斌師徒之名,以一部功法已然全了。之後的修行,無論趙斌在不在自己身邊,那都需要趙斌自己去領悟。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此乃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安逸一直深以為然。

    所以,在趙斌回來後,幾人並沒有多談,只由著董濤架起祥云,飄飄悠悠向西方遠去……

    ……

    就在幾人走後不久,一道極為耀眼的金光從東北方向極速掠至,瞬間停在槐樹林上空。當金光徹底散去,一個白眉老和尚的身影出現。

    老和尚年老體瘦,面色泛黃。一張老臉滿是褶皺。唯有那兩條長長垂肩的眉毛。才襯托出一絲清癯氣質。

    而就是在這清癯的氣質中,老和尚現在臉色卻極為難看,漆黑一片宛若鍋底,一雙小老鼠眼中,隱隱似有怒火燃燒。

    他剛一出現,正停在墳地上空,低頭看著墳地沉默了許久,最終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老和尚緩緩抬起頭來。一雙眼中怒火已經隱沒,取而代之的,卻是濃濃的疑惑。眉頭緊緊皺起,他四下抓看了一下周圍環境,口中喃喃自語似在算著什麼,手裡的念珠,止不住的撥動著。

    忽然,老和尚手上一頓,雙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光芒,彷彿似有驚色。下一刻。他將目光放在樹林南面的鎮子中,雙眼微眯。驀然而動!

    一道金光閃過,老和尚再次出現之時,已經來到了鎮子之中。

    此時鎮民大多剛從槐樹林外返回,一夜未睡都十分睏倦,是以全部在家休息,大街上沒有任何行人。老和尚對此沒有半分表情,兩隻眼皮微微耷拉著,邁步走到一家人門前。

    「啪~啪~啪~」十分有節奏的敲門聲,老和尚的心境似乎十分沉穩,老僧入定的表情,與之前的忿岔之態頗為不符。

    等待片刻,屋裡傳出一聲沉悶的應答:「誰呀!」說話間,腳步聲已近,「吱呀——」一聲打開門,此家主人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因為剛倒下想要睡覺,現在卻被人打擾了,所以面上表情頗為不快。但看到外面是一個垂垂老朽的和尚,漢子表情收攏了些,皺眉道:「老師父可是要化緣?你先等下,我回屋給你拿兩個饃饃吃罷!」

    「且慢!」老和尚聲音蒼邁,但氣息卻是悠長,在一言攔下中年漢子後,老和尚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老衲此次前來並非是為化齋,而是游經此地,偶然見這裡魔氣縱橫,是以才來打擾施主,問問此地是否有什麼怪事發生。」

    中年漢子頓覺驚奇,心中知道這老和尚並非常人,躬身拜道:「原來是聖僧駕臨,鄙夫有眼不識真佛,敢請聖僧莫要怪罪!」老和尚虛手一抬,道:「施主莫需多禮,老衲不敢當聖僧之稱,只是有些修為法力,見不得妖魔為虐,是才有此一問,還望施主如實告知。」

    那漢子聞言,更加覺得老和尚能為不凡,恭敬道:「大師既問,鄙人實不敢有半點相瞞。本地名為萬槐鎮,之前確實有殭屍肆虐,但幸得老天垂憐,於昨日來了四位仙長,連手將那殭屍除去,解了本地一方災害……」漢子還未說完,老和尚眼中精芒一閃,斷聲問道:「施主可知那幾人姓名?」

    中年漢子並未注意到老和尚表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後,尷尬笑道:「這卻確實不知,幾位仙長來的匆匆,走得匆匆,我們還未來的及問些什麼,回來通知的那位仙長就已經離去。唉!本來還打算給幾位仙長供奉長生牌位的,現如今卻是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老和尚眉頭略皺,不等那漢子說完,再次打斷道:「施主可記得他們如何離開,向哪個方向走得?」

    「你問這些做什麼?」漢子感覺有些不對,略微警惕問道。

    老和尚情知自己太著急了,暗自深吸一口氣,兩條雪白長眉微微抖動,壓下他心中的那一份焦躁。雙手合十,對漢子慈聲說道:「施主不必擔心,那幾位道友老僧唯恐認識,是以才想打聽一下去處。」

    隨著老和尚的話音出現,空中飄散起一股莫名的波動,像是有一種蠱惑力般,那漢子對老和尚的話不再有半分懷疑,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大師與他們有什麼間隙,當真是罪該萬死!」

    「無妨,施主還是快些將幾人行蹤告訴老僧,老僧找他們或有要事!」老和尚雙目低垂道。

    那漢子看了他一眼,又是尷尬一笑,道:「那個……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只需告訴老衲方向便可。」

    「哦,那邊!」漢子一直鎮子北面的槐樹林,雙眼中透出嚮往的光彩:「他是飛著過去的,御劍飛行,『嗖』的一聲,就看不見了。那速度,如果我也可以飛該多好,以後就不用每天上山打獵了……」

    「呵呵……那就預祝施主心想事成,老衲還有要事,不便多做打擾,告辭!」老和尚說完,也不等那漢子說完,轟然炸為一股金光,向鎮子北面電射而去。

    那漢子看了老和尚化光離去明顯呆了一呆,可接下來,卻是渾身一個激靈,之後便像沒事人一樣,搖頭返回屋中酣睡。而那和尚,卻一直向北面飛出許久遠……

    想來,他此去是想追安逸等人。只可惜……那漢子口中的「他」,所指的,只是趙斌一人而已。而所謂的向北而去,指的也只是趙斌回到安逸身邊「覆命」而已。

    如此看來,這老和尚此時注定與安逸幾人無緣相見……

    ※※※

    在萬槐鎮正西方兩百四十里之外,是一片連綿的山脈,重巒疊嶂,綿延縱橫,山高谷深,一眼望去無邊無際,樹多人稀,翩然像世外桃源。

    這裡正是南宋與大理的交界之處,屬於貴州境內。因為在兩國邊界,雖然互相併未交戰,但卻依舊很少有人居住。再加上這連綿的高山,人際更是少的可憐。所以越往山脈深處,越難看到人影,有時候需要一年半載,更長了十年八年都不會有人前來。就因如此,山中多有一些豺狼虎豹、鶴鹿猿猴,因為大都沒怎麼見過人影,所以都是不怎麼知道怕人的。也因此,就吸引來一些獵戶,爭相為山裡的動物上了一課,教訴他們什麼叫「人心險惡」!

    如此一來,山中動物聰明的都往更深處逃竄,把外圍,就留給了那些外來的獵戶,也不知,這是不是一種另類的鳩佔鵲巢。

    不過不管是與不是,這都是人類早已經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但凡世界上有生命的地方,人類總能開闢出一片天地,然後開始破壞它自有的生態環境。

    人類不是禽獸,人類比野獸要聰明的多,所以我們學會了侵略與掠奪,最主要的,則是還能為自己找一個理由,一個上好的理由。

    這,就是能表現我們有高智商的唯一方式……

    隨著野獸們的奔逃,獵人們眼見沒了便宜,也都有所退散了。不過依然有那鍥而不捨的,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實乃我人類的楷模。而奔逃進入大山深處的野獸,卻一去不願再回了……

    在這一片山脈的最中心處,有著四座奇峰,首尾相連,在它們的中心處,是一個美麗的山谷。

    山谷中泉水叮咚,鳥語花香,有萬節修竹,隱沒在山峰深處,一片瀑布,如玉龍懸空,飛流直下,傾入一座清澈異常的湖水之中。瀑布不斷注入,湖水卻不滿溢,想來另有洩水之處。隨著瀑布注入處,湖水不住的翻滾,但離得瀑布十餘丈後,湖水便一平如鏡。

    豔陽高照,微風擺動,山谷中高聳挺拔的翠竹,頂天立地,鬱鬱蒼蒼,重重疊疊,在一片片竹香中,有兩所茅屋,映著竹子的倒影,顯出一片淡雅的風采,美麗、而又幽靜。

    忽然,山谷東峰,遠處的天空上,快速飄來了一片白雲,白雲悠悠,瞬息而至。

    隨著微風吹過,白雲散盡,安逸幾人清雅的面容出現,與這悠悠環境,顯得那麼的相得益彰。

    此時安逸還不知他們走後老和尚趕到一事,所以心情無比舒暢,尤其是見了山中景色,更不由覺得此行不虛,生出一種幽居空谷的出世之念。

    只可惜,有些時候,人們往往被事態所影響,不得不做出改變……

    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4-29 09:58

第一百九十四章 功法
       
    「道友,你看舍間是否還能入眼?」董濤剛剛散去祥云,便向安逸笑吟吟問道。% 尤其是那一雙眯起的小眼縫,也透出些許的得意。

    陳曄笑著拍了丈夫一下,笑罵道:「你呀你,人家安道友修為高強,見多識廣,偏偏要你來顯擺?就你這一畝三分地,除了有個山啊水啊的,又有什麼特殊之處!」

    安逸恰在此時收回目光,聞言連忙擺了擺手,道:「陳道友莫要折煞貧道了,在你們二人面前,我這點修為,又哪裡敢稱高強?只不過空長一身法力,但卻無相等的道行支撐,如若不然,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地步。」

    「道友多心了!」董濤說道:「我等修道人雖最注重道行,但法力也是不可或缺的,畢竟若無法安身、不能立命,這世間也就沒有修道一說了。」

    修道,悟道,首先要有一個自我的意識,若沒有自我意識,那即便你就是「道」的本身,那也沒有任何意義。

    就像大道,無處不在,無所不容,可他卻沒有自己的思想,如此一來,大道又豈能體會到「得道」樂趣?

    可話又說回來,若「大道」真的有了自己的意識,有了自身的喜好,那它還算是大道嗎?還能無處不在、無所不容嗎?

    安逸想到這不由有些沉默。但當看到董濤夫婦都在看著自己,不由得呵呵一笑,轉移話題道:「此事暫且不論,我們還是來說說貴居吧!」他一指四周景象,止不住的誇讚道:「遠有飛流直下。近有萬節修竹。四面萬里青嶂立。中有茅舍兩三間,實在是讓人不由得不想起朱淑貞的一首『竹搖清影罩幽窗』的優美。但此中景象,卻少詩中的一絲憂鬱、寂寥,多了一份『斜依飛絮笑黃昏』的瀟灑與悠然,不得不貧道這個旁人羨煞矣!」

    這並非是安逸在用花花轎子抬人,這四面環山的竹谷,確實是給人一種清新淡雅的感覺,尤其是竹子在古代的地位與含義。更給這山谷增添了一種,賢塵雅趣的風姿。可讓安逸沒想到的是,他話音剛落,那邊原本笑嘻嘻的陳曄卻面色一板,轉頭看向董濤,幽幽的說道:「道友說的是,這裡確實是『竹搖清影罩幽窗』,而且還適合『日暮倚修竹』呢……」

    竹搖清影罩幽窗……日暮倚修竹?

    安逸愣了一下,這可不是人家朱淑真的原詩,可這兩句加起來……怎麼比那原詩還要……幽怨?

    那『竹搖清影罩幽窗』摘自朱淑真的《即景》。整首詩描繪了春末夏初的景象,同時也借景抒發了作者鬱鬱寡歡的心情。而『日暮倚修竹』卻是杜甫的《佳人》中的一句。整聯是『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說的是一個佳人不勝清寒、孤寂無依的幽姿高潔的氣質。

    可若要加起來……

    竹搖清影罩幽窗,天寒翠袖薄。

    謝卻海棠飛盡絮,日暮倚修竹。

    這個……

    好一個淒涼哀婉的佳人!

    安逸雙眼一亮,猛地想到那朱淑真貌似就是南宋時期的人物,而且,僅僅比濟公遲生了幾年,小了那麼五六歲而已。最主要的,朱淑真那句『竹搖清影罩幽窗,兩兩時禽噪夕陽』,與這裡的景象十分相符啊!不光如此,再加上陳曄補得那句『日暮倚修竹』,這個,這個……這個裡面必須有事啊!

    安逸雙眼中散發著濃濃的八卦之火,像是星火燎原,直燒的董濤一陣心慌。

    「咳咳……」董濤乾咳兩聲,澀然道:「道友不要聽她胡說,什麼『竹搖清影罩幽窗,日暮倚修竹』,完全不合平仄,不合韻律,不合格式,也虧她想的出來!」

    「是啊,小女子生來沒有唸過幾年書,哪敵得朱大才女,賢良淑德,知書達理,溫婉可人……」

    「咳咳!」董濤再次乾咳,聲音極大,一邊以哀求的眼神望著陳曄,示意她還有安逸兩個「外人」在場。

    陳曄「哼」的一聲,扭頭撇嘴,但也確實不再說了。

    安逸與趙斌對視一眼,各自對這裡面的「事」,都十分的「感、興、趣」!那陳曄到底指的什麼?這董濤與朱淑真到底又有沒有關係?

    不怪安逸八卦,實在是……有些八卦在某些時候還是很有趣的!

    但可惜,董濤根本不給兩人八卦的機會。

    只見董濤猛地又是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然後一指遠處竹屋,趁安逸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拉住了他,拽著向前,邊走邊道:「道友不是想看我這竹屋嗎?其實我這竹屋,說起來還是我自己搭建的呢……」

    安逸被董濤拽著,甩也甩不開,頓時覺得哭笑不得。自己什麼時候說想看竹屋了?轉移話題也不要這麼生硬好不好!

    後面趙斌也不禁咧了咧嘴,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陳曄,恰在此時陳曄也正好望了過來。趙斌見她無奈哭笑,自己也不禁攤手聳肩,對於董濤的應變能力默默點了個贊。

    兩人沒有說話,抬步跟上了董濤、安逸,這時候董濤還在喋喋不休的跟安逸講著竹屋的「歷史」,陳曄終於看不下去了。緊走兩步,揪著董濤耳朵道:「你說你有完沒完,說說說,一天就知道說這些沒用的,安道友他們來了,你不趕緊給他們安排住處,非要圍著你這個破房子轉悠,到了晚間你讓安道友他們睡哪裡?難道要睡我們床sh……呃……」這時她才惶然驚覺,見安逸目光怪異的盯著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紅,纖纖細手悄悄收攏,偷偷背到身後。

    安逸看的失笑不已,暗道幾百歲的人了,竟然還保持個少女心性。簡直是比天山童姥還要天山童姥。

    而一直跟在後面的趙斌。卻雙手一捂眼。似乎想說:那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董濤看了兩人的反應,臉更漲的漲紅。

    他完全可以預料到他的形象在安逸他們心目中在呈直線方式下降,並且一落千丈,飛流直下三千尺,一發不可收拾。

    當下,董濤不由狠狠得瞪了妻子一眼,然後對安逸,乾笑道:「哪個……安道友……你……你們聊……我去給你們做房子……嗯……做房子去……」語無倫次的說完。他早已經遠遠跑離安逸他們身邊。

    看著董濤的背影,安逸微微搖頭失笑。可對於這一對越熟悉越顯「活潑」的「小情侶」,卻越發覺得稀罕與有趣了。

    那董濤雖然是為了避免尷尬,所以才找藉口遠遠離開,但他現在卻並沒有偷懶,竟然真的開始蓋起了房子。不過他蓋房子當然與普通人有所不同,甚至都無需他自己動手。

    只見他掐訣捻咒,叱叱喝喝間,一根根青竹就已倒地。那竹子一個個缺口平齊,還都是相等的長度。甚至連粗細,都是一模一樣。顯然是經過一番精細挑選,才由法力切割下來的。

    之後,也不知董濤使了什麼法術,那些竹子竟然自己飛了起來,相互間穿插飛繞,就好像亂箭對射一樣,但卻又互有關聯。不一會兒的功夫,那些亂竹竿竟然自己組成了一個十分別緻的房屋,牆面緊俏,窗牖精緻,表面上一絲絲綠意始終未斷,透出一種別樣的生機,與沁人心脾的淡雅。

    安逸若有所思的看著,猜測這是不是某一種專門製作房子的法術。那邊趙斌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裡,兩隻眼珠滴溜溜亂轉著,一會兒看看董濤,一會兒看看陳曄,最終實在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舔著臉蹭到陳曄身旁,嘿然問道:「那個,陳師叔?嘿嘿……要不您現在跟我說說,我董師叔跟那個那個那個……嘿嘿……你懂得……他們到底有沒有關係?」

    師叔?什麼時候成師叔了?

    安逸支棱著耳朵,聽到趙斌竟然這樣稱呼陳曄,心中不由疑惑。不過當聽到最後一句,他又有種扶額長嘆的衝動。

    這孩子難道傻了嗎?問一個女人他男人與另一個女人是不是有點什麼不三不四的勾當,而且還能敢問的這麼明顯,難道是後腦勺癢癢故意找抽玩?

    可讓他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面,這陳曄聽完趙斌問話後,竟然並沒有表現出他預想中的怒不可遏的模樣,也沒有各種不愉快的神色,反而十分痛快的點了點頭,接著就開始為趙斌講解起來。

    安逸看的一陣目瞪口呆,心想難道這趙斌爆發主角模式了?可他也不是主角好不好!

    雖然心中吐槽,但安逸也沒有放過這個好的八卦的機會,認認真真的聽了起來。

    隨著陳曄的講述,安逸才知道原來是自己之前想的差了,這董濤確實與那什麼朱淑真認識,並且朱淑真也確實來過這裡,但董濤與她兩人間確實沒有什麼關係。

    準確的來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心」。

    那朱淑真曾遇妖后被董濤夫妻兩人救過,而陳曄就是看朱淑真知書達理大家閨秀,所以就親近了親近,並以姐妹相稱,朋友相待。所以曾接朱淑真到此住過一段時日。

    但豈不料,「日久生情」,那朱淑真竟然逐漸愛上了救命恩人董小濤,而董小濤同學的一顆心又完完全全的拴在陳小曄同學身上,所以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不歡而散,朱淑真同學還沒來得及施展色誘、肉誘、詩文誘,就被飈了的陳小曄同學趕回家找媽媽了。

    本來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年,陳曄已經基本上忘得乾淨了。而今天卻被安逸提起,又瞬間想了起來,是以便以此對董濤打趣,糗一糗董小濤。

    安逸這才明白,原來陳曄之所以不變臉,不是因為趙斌開啟了什麼豬腳模板,只是因為她把這事當一個玩笑來講而已,一個玩笑,又何談生氣?

    嗯,很高冷的一個老姑娘……

    就在安逸心中剛剛給陳曄下了一個「非常客觀」的定義的時候,那邊的董濤已經建成房屋。

    以他的法力,而且陳曄又沒壓低聲音,是以自然都聽到了,之所以沒有開口阻攔,恐怕是存著為自己洗刷「冤屈」的意思。這時候陳曄剛一講完,那董濤就反身走了回來。不過當他來到安逸身邊,卻並沒有拉著安逸去講什麼房子,反而與陳曄對視一眼後,鄭重其事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遞給安逸。

    「道友,此乃我夫妻二人共修大法,裡面記載著我們所會的種種法術,如今我二人即將渡劫,又沒有什麼弟子,是以我們決定,將此功法交由道友保管……」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4-29 09:59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日常
       
    安逸看著眼前董濤手捧著功法送到自己面前,不由得神情微怔,有些反應不過來。$..

    要知道古代人對於傳承都是很看中的,尋常百姓都要穿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可見他們對傳承的看中。而拋去父子嫡傳,「師徒」就是一個最重要的途徑了。

    而「師徒」這個關係的成立,也並非那麼容易的,這其中,尤其是以修仙之人更為慎重。每一個徒弟,都要經過師父層層考驗,甚至非常長久的觀察,才可能被收入門下。若有一點不對,心性有問題之類,都很難拜師成功。

    師徒如父子,「師徒」的關係,可以說是中國傳統倫常最重要的非血緣關係之一,這其中的因果太大,是以不得不讓人謹慎。

    可說這麼多,安逸與董濤也不可能會成為師徒,而不成師徒就傳授傳承,這事古今以來沒有幾個人幹過。

    即便是神仙,也要有個名分!

    雖然說董濤美名其曰讓安逸「代為保管」,並且有代其收徒之意,但幾人不過初見,關係恐怕還沒到那種地步。而所謂的「代為保管」,有哪個當真就只拿著不看?

    老頑童還把九陰真經看全了呢!

    安逸自然不知道,這董濤之所以把功法交給他,除了沒有弟子,不想讓傳承斷絕之外,最主要的,當然還是覺得平白受了他的很多功德,所以要彌補一下。更甚至,其實也未嘗沒有拉關係的心思。畢竟,不論是他還是趙斌。都有讓人「投資」的本錢。

    不過安逸雖然不完全清楚這些。但也能夠猜到一點。尤其是其中牽扯到的因果。也想的非常透徹。

    這功法若他從董濤手中接下來,那就等於接下了一個因果,不論他是留在手中,還是另找他人傳授出去,都有著他的「責任」在裡面,並非是「過過手」就完了。

    不過安逸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下來。

    因果他是不懼的,只要他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麼這個世界一切的因果都會被「斬斷」,或者說不會被帶出去,所以安逸從來沒有在因果上怵過眉頭。

    不過單憑這一點也不是讓安逸接下來的主要原因,畢竟他從來都是怕麻煩的,現在也不是他想要離開的時機。

    他之所以這麼痛快的接下來,其實還是因為上面的法術。

    「這個世界的法術雖然有很多不能帶到其他世界施展,但那也只是因為法術的施展需要調動天道之力,而每個世界的天道都有所不同而已。但只要在這個世界能調動,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就也足夠用了!」安逸雙眼中閃過莫名的光彩。心中已然有了一個想法。

    這法術大體分為兩種,一種是通過自身修習。完全以自身的力量來施展的,另一種就是依靠法訣、咒語,調動天地之力來施展的。

    當然,在這兩者之間還有一種需要足夠的修為才能調動天地之力的法訣,但那也可以歸到後一類裡面罷了。

    前一類暫且不提,通過自身修習的法術安逸只有御劍、縮地成寸、如意變化,三種而已,其中就連縮地成寸也在於兩者之間。而後一類調動天地之力的,由於他之前並不重視,所以也只是在《聊齋》世界修習過點石成金、穿牆術而已。

    但現在卻又有不同!

    現如今安逸正處在搭建自己心中世界的起步時期,正需要對外界天地「借鑑」一二,所以能調動天地之力的法術,卻最適合現在的他!

    這法術既然說「調動」,在施術其間自然會使天地間的某一種規則產生波動。就拿土遁來說,就是調動天地間五行中的土行之力,從而把自身隱入地底,與土地相互結合,不分你我,從而在地下穿行。

    而安逸若會了土遁之法,就可以經常施展土遁術,然後在施術的過程中,進而對「土」的規則有所領悟。如此一來,那他心中世界內的大地將會更加「真實」,更加凝實。以此類推,「金」、「木」、「水」、「火」,亦是如此。

    再比如騰云駕霧之法,就是「水」、「風」兩種規則結合一處,安逸若借此領悟兩道規則,那他心中世界就會出現河流、風暴等等,天空之上亦可能出現云彩,使整個世界變得更加「豐滿」起來,從而提升自己的修為、與道行。

    所以說,安逸若開始修習這個世界的法術,雖然不能待到下個世界施展,但卻也並非是浪費時間,反而有著意想不到的好處。是以在他想到這些的時候,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書空間中剛剛得到的玉簡,想著是不是從那裡再得些好處。

    不過那玉簡之上法術多跟血液有關,要想用到,怕還是要等以後創造「人類」、「動物」等等才會用到,所以安逸便把目光轉移到董濤所遞過來的功法上。

    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想到的肯定是客氣客氣,但安逸完全沒有那種觀念,畢竟要真的說起來,董濤兩人的功德確實因他而得。

    若不是安逸先把血影重傷,憑藉董濤兩人的修為,再加上沒有與血神子對敵的經驗,恐怕一上場就會吃一個大虧,乃甚至有殞命的可能。

    這點安逸知道,董濤夫妻有知道,所以才捨得把自己的功法「送人」。而安逸也毫不客氣的接了下來,面帶微笑。

    那董濤見了,也不給安逸說話客氣的機會,便指著他剛剛搭好的竹屋,笑聲道:「道友現如今功力全消,法力所剩無幾,首要之事還是先進去恢復法力,董某就不便打擾了。」

    「有勞道友費心!」安逸欣然頷首,對於董濤的做法非常滿意。

    如果董濤在他接過之後,什麼都不說,那明顯就是在等著他說些什麼,或者說董濤對這篇功法非常看重,看重到有些自傲的地步。如此一來,安逸雖然需要這篇功法,但說不得反而不會接受了。

    而董濤剛剛的做法,看似是對功法頗為隨意,不甚在乎的模樣。但潛在的意思,卻是表示對安逸更加的重視。

    畢竟作為董濤來說,那功法可以說是他的成道之基,修仙的根本,又怎麼會真正的不在乎。而他之所以表現的十分隨意,就是為了替安逸著想,讓他安心收下這篇功法,不需要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姿態,可以說是非常的聰明。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其中的心意自然不需要多說,都非常明白。所以安逸只是對董濤告罪一聲,便向著竹屋內走去。

    這竹屋雖然是剛剛搭建的,但卻沒有一絲的鬆散,整體看起來十分緊俏,推開門,裡面竟還有這竹製的桌椅板凳、茶壺床榻之類,與普通的農家居所並無什麼不同。不過在那床榻之上,卻沒有棉褥錦緞,有的,只是一個竹葉編織的鋪團。

    安逸轉過身來,與門外看著他的三人頷首一禮,之後便關上房門,徑直走向床榻,在上面的鋪團上盤膝坐下,心神瞬間沉入意識天地。

    這時候意識天地也變了模樣,星光暗淡大地虛浮,紫色的天空上也染上了一層灰澀,使整個世界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頹廢與消極,似乎將要破滅一般。

    安逸對此沒有任何表情,淡淡的環視了一眼整個世界,之後就在世界的最中心處盤膝坐下,心中暗暗運轉功法,元神之上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這光芒極淡,似乎毫不起眼,可隨著它的出現,整個意識世界之中都被蒙上了一層虛幻的紫氣,飄飄蕩蕩之間,教這個世界增添了一份光彩。若不是天地太過荒涼,只怕這場景會更加的夢幻。

    其實安逸現在的修行,完全可以用「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這一句話來概括。

    這方世界都是由法力構成,而安逸的法力又是由心而發。如此一來,可以說是他想要有多少法力,就能有多少法力,這恢復法力,自然也不過是一念之間而已。

    但可惜,安逸現在卻被侷限於「心」不夠大,也就是道行不夠高深,所以做不到那般「稱心如意」,想要恢復法力,也還需要按部就班的來。

    不過按部就班也有快慢,安逸此時專心運功,自然要比功法自運要快的多。

    如果僅憑功法自行運轉,想要完全恢復法力恐怕要消耗千百年的時光,並且意識空間中絕不會出現紫氣蔓延的情況。而此時安逸全力運轉功法,催動自己的元神,則使整個世界都進入了一種快速癒合的狀態。

    隨著空間中紫氣的游離,天地之間逐漸煥發了生機。天空之上的星辰漸漸明亮,大地也逐漸由虛浮歸為凝實,法力也在逐漸的恢復。

    而就在安逸練功的時候,外面的趙斌三人也沒有閒著。

    先是董濤又給趙斌建了一間竹屋,之後趙斌也不忘抓住機會,向董濤二人請教一下修道的知識。

    董濤兩人對此自然是欣然回答,更因為自身修煉功法已經交給了安逸,所以也不避嫌,對於趙斌不光光指點,甚至還會傳授一兩手法術給他練習。

    山谷中,白雲悠悠,翠竹黃花,一切安然舒適,隨心散漫,自得悠然。

    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面發展……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4-29 10:00

第一百九十六章 北峰之巔
       
    「師父,快下來吧,董師叔他們就要渡劫了!」趙斌抬頭望著天空,大聲喊道。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望無際的藍天之上,一朵祥云正在山谷四周遊蕩,飄飄悠悠,姿態閒然,安逸負手的身影躍然其上。髮絲輕舞,衣袂飄飄,還真有一種臨風仙子的出塵。

    聽到了趙斌的喊叫聲,安逸略微低頭,心念一轉,念指揮著祥云飄然落下。笑吟吟的表情,顯出他對於這一個月來的成果,頗為滿意。

    這時距離安逸來到這山谷已經有兩個月時間了,第一個月他全部用來恢復法力,當法力恢復了千年有餘,足夠自保之後,他便不再著急,轉而開始研究起了董濤所給的功法。

    這功法名為《紫府混元天書》,也不知是哪個老神仙傳下來的,直指金丹大道,總體來說,還是一篇上等的功法,尤其是裡面的法術,琳瑯滿目,種類繁多,什麼遁天的遁地的,撒豆成兵的,指鹿為馬的,點石成金的,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看起來這創造功法的神仙也是個喜歡法術的,不然不可能這麼鑽研,只不過如此鑽研術法,恐怕要耽誤修行。

    但這一切都給安逸幫了大忙,比如什麼「五行遁術」、「騰云駕霧」、「五雷正法」什麼的,都是對安逸感悟世界規則極有幫助的。所以在剩下的一個月間,安逸多是在修行那幾部法術。

    首先選擇的當然就是騰云架霧,畢竟這個法術他在上個世界就想得到了,如今正巧有了機會,當然不會放過。在騰云駕霧之後,就是五行遁術了。

    五行遁術當然指的是金木水火土五中遁法,分別是金遁.木遁.水遁.火遁.土遁,只要一修成,觸金而入。落土而藏,遇木則隱,入水而匿,赴火則消,當得是神玄變化,妙用無窮。

    五行之道乃是天地間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並非是那麼好領悟的,所以安逸在入門了五行遁術之後,又輔修了五雷正法。

    五雷分屬五臟,五臟之氣會聚為一,方能達於大道。掌握五雷之妙用。所以這五雷正法說起來還算的上憑自身修為才能修煉的,是可以帶離這個世界的。

    而五雷分屬五臟,五臟又對應五行,其中肝屬木、心屬火、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所以五雷正法又分為金雷、木雷、水雷、火雷、土雷五種。

    這《紫府混元天書》中所載法術大多都是調動天地之力的,其中只有這五雷正法,是自身修煉與法術行持相結合的道法。

    要想修煉此法,一共要分為三個步驟。即是:「五雷邪法、五雷正法、五雷道法」,三者統稱為『五雷正法『。

    修煉之初,要先從邪法起修。

    因法本無正邪之分。關鍵在於掌握法的人如何運用,所以「五雷邪法」之中包括一些邪派的雷法及一些民間巫術中的雷法內容。因此也導致了,修此法時,修者的性格脾氣變得古怪異常;邪法修好後,開始修者正「五雷正法」,而修此法時。人的脾氣變得異常爆烈;等正法修好後,再修習『五雷道法『。此時,人的性格卻變得平淡而祥和。這其中的過程。其實也是『以邪入正,以正修道,以道合真『的修道過程。

    但這一切只不過是道書上所記載的簡介,至於准不准……反正安逸現在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當然,也有可能他本來就是個「怪人」……

    ……

    卻說安逸剛剛落到地上,趙斌就已經跑了過來,嘴裡一個勁的數落著:「師父,不是我說你,你說你一天踩著片云彩在天上亂飛什麼,還沒有御劍快,不就是好看點嘛,但咱們可是修道之人……哎呦……師父你打我幹嘛!」

    安逸淡淡的收回了手,似笑非笑道:「打你?我只是想問問你,之前是誰非吵著要學來的?只可惜那人忒笨,竟然學不會,這能賴誰?」

    趙斌聞言不禁訕訕發笑。

    他又何嘗不想踩著云彩,飛在天空之上,單說那瀟灑飄逸的身姿,就已經夠吸引他的了。不過就像安逸說的,他雖然聰慧,可始終要差點道行,所以學起來要比安逸慢的多,現在安逸已經能駕云飛行了,而他剛剛能聚起一股水氣。

    不過趙斌也不失望,畢竟相比於師父來說,他這個當徒弟的,修煉的時間還短的很,所以對於安逸略帶調侃的語氣,他只是偷摸翻了個白眼,表示一下自己的不屑一顧。然後,就屁顛屁顛轉移了話題,站在安逸身前,指著遠處山峰道:「我看咱還是先說正事吧,董師叔兩個人已經上了前面的那座山峰上,說是焚香禱天,恭迎『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然後請師父去觀禮去咧!」

    安逸微微頷首,知道這所謂的觀禮當然不是觀看兩人上香,更不是觀看雷神下凡。只因那神仙從來不輕易現身,除非他們兩人渡劫成功,名列仙班,如此方能相見。而見也只是見董濤兩人而已,與安逸沒有多大關係,所以此處所說的觀禮,其實是指觀看之前的兩人渡劫。

    這時候天氣已經從仲夏改為了深秋,山谷中依然碧玉一片,但四面的山峰,卻別有一番不同。

    只見那萬山紅遍,層林盡染,一片片火紅色的楓林,從遠處看,就像一片火海。而在這火海之中,又零星透著幾抹幽綠,將山谷南面那一座高山,襯托的仿若童話一般。山的左右兩峰,也就是山谷的東西二面,多是長青不老寒松、傲雪凌霜寒梅,但也有一株株梨、杏、桃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野果野樹,讓兩峰綠、黃交接,又有紅粉之色蔓延,也是頗具詩情畫意。

    而此時趙斌所指著的,卻是谷口北面的那一座山峰,此峰與別處不同,足以為奇,宛似一座筆架,拔地而起,懸崖峭壁,怪石嶙峋,危峰兀立,顯得即為陡峭又十分險峻。而就是在這座山的頂端,卻是一個自然形成的寬闊平台。

    在尋常時候,這平台上多是些未經雕磨就奇形怪狀又煞是美麗的異石,而到了此時,那些巨石卻已經被董濤夫婦所清理掉,換上了一方八仙桌,其上擺著雷神牌位,前面燃著三柱高香。

    這香自然是供奉給那什麼「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享用的,圖的是個希望他能網開一面,在下面人抵不住的時候,收住天雷,以免讓人遭受輪迴之苦。

    至於這種變相的「賄賂」管不管用,這卻是無人知道得了。

    安逸帶著趙斌駕云飛至山峰,此時董濤兩人正在八仙桌前打坐,因為安逸無心隱藏,所以他一落下,董濤兩人便已察覺到,並在同時睜開了雙眼。

    一道莫名的神韻閃過,兩人的身影越發顯得縹緲。

    他們此時穿著一身白衣,修儀適度,衣袂飄飄,髮絲飛揚,面容清逸,可以說十分的出塵。但當他們見到安逸之後,嘴角卻不禁噙起一絲輕笑。

    「道友怎麼今日便捨得停下了?」陳曄從地上站起,微微打趣道。

    這兩個月來安逸第一個月基本都在修煉中度過,而第二個月又專心鑽研法術,所以很少有幾人聊天的時候。如今見安逸終於捨得停下,陳曄才忍不住拿他打趣兒。

    安逸對此毫不介意,對著迎面走來的陳曄拱手為禮,半是玩笑道:「這不兩位道友今日即將渡劫,貧道這做為客居之人,於情於理,也該向主人恭賀一番才是!」

    這時候董濤也已經起身走到安逸面前,聞言不禁與陳曄對視一眼,面露異色,搖頭道:「道友恐怕記差了吧,此時時間還未滿倆月,我與拙荊還打算再調整一天,明日再通知道友……」

    安逸一聽到這,瞬間將目光轉向身後的趙斌,見他抬著腦袋東張西望,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看看地,但就是不看向自己,當下哪裡不知道被這小混蛋耍了。

    董濤這時候也看了出來,不禁搖頭失笑,心道:「這趙斌早就跟我抱怨過,嫌他師父整日『臭顯擺』,自己幹看著眼饞,所以想要攪和一下,卻沒想到,竟想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

    以安逸的脾氣得虧是今天心情好,不然非拿大嘴巴子抽他不可!

    趙斌顯然也清楚這個道理,一雙小腿開始微微退步,做好了一有不慎就立刻逃跑的準備。可沒想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安逸有動手的跡象,反而見他還施施然的做到了地上。

    「既然如此,左右還差一天,況且貧道也已經來了,那便用這一天時間,向兩位道友討教一下法術的運用之道,所以,還望兩位道友能夠不吝賜教!」安逸瞥了一眼趙斌,懶得與他多做計較,有這時間,還不如多去熟悉幾個法術。

    這董濤兩口子修煉的時間長,可以說「打小」就修煉這功法上的法術,其對於每個法術的理解,自然要比他多的多,如此一來,安逸才擺出一副請教的姿態。可董濤卻不敢託大。

    正了正衣襟,在安逸身前坐下,董濤笑著說道:「賜教實不敢當,如今正巧有時間,那便與道友論道一二吧……」

    這邊,陳曄與趙斌也悄然坐下……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4-29 10:01

第一百九十七章 法台引雷
       
    論道的時間有長有短,安逸幾人正好在夜間停止,留下半夜的時間,讓董濤二人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天劫,而安逸,卻在一旁消化論道的成果。[

    這一次他可以說是所獲頗豐,董濤兩人在法術的運用上確實不是蓋的。就拿其中的細節來說,沒有個三五十年是總結不出來經驗的,而且兩人早有修習天雷正法,這一番問答下來,也讓安逸在雷法一道上進境不小。

    其實對於修道人來說,最基礎以及最重要的,無外乎「法、侶、財、地」四個字。法指的是修道的功法、方法等等,而侶所指的就是道侶。

    道侶這一詞在古代並非單只修道界的情侶,其真正的本意,其實就是指一起修行、修煉的同伴,志同道合的朋友,並不限制性別。

    有一個好的道侶是修道人一生中的福分,比如說八仙,各個幫襯,相互印證,才能共享長生道果。若一個人閉門造車,始終不是正途。

    可安逸的修行別樹一幟,想要找一個志同道合的道侶那是做夢,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獨自修行,獨自摸索。不過現在他正在體悟天地之道,與天地間的道門終於同本同源,這「道侶」一詞,也終於離他更近了一步。

    時光匆匆,轉眼就是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早,天氣略有些陰沉,本是辰末巳初之時,天空上卻見不到陽光,有的,只是漫天的烏云。

    安逸從沉思中退出。抬眼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眉頭不禁輕微的皺了一下。

    他因為看過《紫府混元天書》。對裡面接引「雷劫」的方法也有所瞭解。在裡面雖然沒有說對天氣有什麼硬性要求,可陰沉的天氣,確實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時候董濤兩人已經在佈置接引雷劫所需要的法台,安逸轉頭看過去,只見那法台的中央,設有木刻的「雷神」雕像,只見其頭生三眼,手持雙鞭。腰跨墨玉麒麟,可不正是有著「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之稱的聞仲聞太師!

    這所有世界上的神仙大體都一樣,就比如哪吒、楊戩之類,在哪個神話世界都會出現。所以安逸對於濟公世界的雷神正巧是封神演義中的聞仲也沒什麼詫異,很隨意的就略過雕像,看向法台上其他的東西。

    首先,是雕像的四周,有幾座紙紮的毫光,就像簡易的燈籠,裡面裝著點燃的蠟燭。表面畫著龍、鳳、仙鶴,以及彩色祥云等。珍吉圖案;又有淨潔的蓮花環繞四周,整座法台毫光放明,美奐奪目,董濤兩人頭戴紫金冠,身披云鶴氅,正面容肅穆的端坐其中,更突顯出一番神仙氣象。

    見安逸從打坐中醒來,他們兩人對視一眼,董濤起身頷首道:「道友一夜靜思,可有所得?」

    「還多虧了兩位道友不吝指教,貧道幸有所悟!」安逸笑著回答,剛欲提一提這天氣的情況,下邊忽然射來一道白色劍光。

    劍光如電,如浮光掠影,頃刻便落在他的身邊,劍氣消散,顯現出趙斌的身影。

    這時候趙斌身穿一襲白衣,做俠客打扮,緊身短衫,飄逸俠褙,手提著一柄長劍,更襯托的十分英俊。只可惜,他手中的長劍卻是桃木打造,致使略微弱了一分氣質。

    不過趙斌本就長得英俊,這些許瑕疵,也影響不了大局。只見他剛一落下,揮手向安逸打了聲招呼,笑嘻嘻道:「師父,你終於起來啦!」說完,卻還沒等安逸答話,便將手中桃木劍遞給董濤,笑容不變道:「董師叔,呶,你要的萬年雷擊桃木劍,我給你拿來了,你也真是的,連這個都能忘下!」

    「麻煩師侄了。」董濤毫不在意,呵呵笑道:「這不是忙中生亂嘛,卻要累的師侄多跑一趟,師叔其實也過意不去啊……」

    「算了,算了,師叔你就甭跟我客氣了,弄得我怪彆扭的!」趙斌大咧咧的一擺手,之後又轉向安逸,雙眼放光道:「師父,是不是悟出點什麼?最不濟也多學了幾個法術吧,什麼時候,能教教我這個當徒弟的啊!」

    安逸被他這一打岔,也先放下了之前的些許顧慮,微微翻了個白眼,道:「還沒學會走,就想著學跑了?」

    「師父,我早就會走了!」趙斌咬文嚼字,據理力爭。

    安逸一腳踹出,將趙斌踢了個趔趄,笑罵道:「滾蛋,你還會飛了呢!我說的是那意思?貪多嚼不爛的道理還用我跟你說?去先把縮地成寸練好了,之後你不想學,我都要教你別的!」

    「切,又來這一套……」趙斌早就習慣了這樣,委屈的揉了揉屁股,便開始撇嘴嘟囔。

    也難為他,挺好的一個帥小夥,竟被安逸欺負成這樣!

    董濤心中彷彿有萬千條草泥馬奔湧而過,雖然這兩個月來也時有見到他們師徒的相處模式,但每新一次見到,依然會有些接受不來。乾咳一聲,他連忙打斷道:「道友,你們的事情先待一會兒再說,我現在要去準備渡劫了,還請道友暫先安靜觀禮。」

    安逸下意識一點頭,知道這接引雷劫的時候不宜打擾,可猛然間,他又想到現在天氣,剛欲開口,卻見董濤已經背過身向法台上走去,安逸不由的張了張嘴,但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這法台一經搭好上面就必須時刻有人坐守,並且還不能說話,所以這麼長時間來,陳曄才一直沒有動作。這時候董濤一回去,她才站起身來,衝著安逸一點頭,然後自董濤手中接過桃木劍,恭敬的放到供奉雷神的桌子上。

    安逸見此只好作罷,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不知怎的,依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他的心頭縈繞。

    這時候趙斌卻毫無所覺。靜靜站在安逸身邊。頗有興致的觀看著董濤兩人的動作,想著以後自己也可能要用的到,所以看的頗為認真,一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神情極為專注。

    安逸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董濤兩人在把桃木劍放到桌子之上後,便捻起信香,對著雷神雕像拜了三拜。

    將信香插到香爐中。董濤忽然一躍而起,凌空將桃木劍吸到手中,挽了一個劍花,落到地上後,便腳踏七星,踩著禹步,在法台之前亂跳亂舞,跟跳大神一樣,但卻是道家最正統的開壇之法。

    開壇一般來說是為了驅鬼安宅、聚福消災,董濤一個將成仙道的人。自然不需要這些,所以此次開壇。所為的當然還是請神!

    只見那董濤步罡踏斗,跳了將近一刻鐘的禹步,當步法中最後一步落下,他猛的一聲大喝,敕令道:

    「靈符告下,凌霄官屬,守衛神祇,今日當曹;歷觀諸天,請滅三惡,斬絕地根,飛度五戶;名列太玄,魔王保舉,無拘天門,萬神朝禮;三界侍軒,魔王束首,鬼精自亡,琳瑯振響,十方肅清,一如誥命,風火驛傳!天運隆興二年十月一日弟子董濤承吉奉行,誥請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下界,助弟子夫婦脫凡超聖,位列仙班!」

    一聲震響,浩浩蕩蕩。彷彿整片天地間,都充斥著董濤洪亮的聲音,真真切切,分分明明,在山谷內外迴蕩。更有一片,順著信香上裊裊升起的青煙,扶搖直上,直達天際。

    這時候陳曄亦是一聲嬌喝,飛身而起,手拿出早就畫好的符咒,運氣法力將其催動,口中敕令道:「開壇符命已宣傳,律令飛敕徹地前。三界大魔齊消散,五方鬼怪盡除蠲。真文本是皇人篆,但蕩無極聽鳥言。咔嚓一聲沖太極,無鞅數眾聽靈篇。但請九天神雷下,助我早日脫凡仙!天運隆興二年十月一日,弟子陳曄承吉奉行,誥請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下界,降以雷霆,洗消淨業,助弟子夫婦超脫凡胎,登臨仙班!」

    兩聲誥命,第一道是溝通上界,第二道是穩固法台,當此兩步做完之後,只見董濤長劍脫手,將桃木劍望空中一擲,盤膝坐倒,口中默念真正的請神靈言,旁邊陳曄也是如此,兩人相對坐下,背誦真言。

    這一次再也沒有前面的清晰響亮,但隨著兩人嘴唇上下碰撞,一聲聲特殊的嗡鳴響徹在天地之間,其擴散範圍並不比之前兩道小,但卻聽不清說的是些什麼。而那桃木劍在董濤兩人誦經之後,就似乎被什麼力量控制了般,定在半空一動不動,尖上柄下,直立在那裡。

    安逸心知那桃木劍就是引雷之用,是以在董濤擲出之後,就緊緊的盯著它,只見那桃木劍通體烏黑,此時卻隱隱有雷光閃爍,隨著下方董濤兩人口中的經文持續,那桃木劍上的雷光忽然一炸,分出一縷極其細微的電光,向著九天之上扶搖而去,只瞬間就消失不見。

    「師父,怎麼不動了?」那桃木劍自分出一道雷光過後,便再無其他異樣,趙斌等了半天,見它依然毫無所動,終於忍不住脫口問道。

    安逸微微搖了搖頭道:「按書中記載,之前那道雷光是去往天庭,接引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帶領九霄神雷下界,助你師叔他們二人洗脫業力。可此事來去極快,再加上之前便已經禱告上天,而神仙又可念動身至,按理說不會用去這麼長時間……」

    正說著,天地間忽然一陣狂風大作,原本還有些明亮的天空猛的一暗,天上狂風怒號,地上飛沙走石,一片遮天蓋日的烏云,如漆如墨,翻翻滾滾,帶著一股凜然的威勢,壓在安逸幾人頭頂上空。

    安逸立時閉嘴,很明顯這是法術生效的場景,可不知怎的,看著漫天的烏云,他心頭卻猛然一跳,略感倉皇。

    那感覺,就彷彿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4 09:49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云上有人
       
    「劈咔!」一道清脆而又響亮的炸響,黑暗的天空,剎那間,被巨大的閃光撕裂,天地間忽地一片雪亮,「轟隆隆」的迴響聲,世界又瞬間歸位黑暗。

    大地,止不住的顫抖。

    地面上的安逸幾人,只覺的腳下一股巨力推湧過來,似劍刀相擊,似山崩地裂,讓他們險些站立不穩。

    安逸臉色微變,心中那種倉皇的感覺,愈發明烈,這讓他不在懷疑,確信一會兒定有變故發生。

    這種心慌的感覺,是所有修行之人到達一定境界都會產生的「心血來潮」,誰人都可以騙你,但你自己一定不會騙自己,尤其是人的潛意識。而這心血來潮,就是基於潛意識之上的一種特殊的能力。

    安逸想到這裡,猛然轉頭看向董濤兩人,黑暗的世界中,迎著狂風,只見兩人此時面色毫無血色,雙眼之中,竟透露出絲絲的恐懼!

    遇到了什麼?亦或者他們知道什麼?不然怎會如此表情?

    安逸心中一連三問,下意識的就要邁步向前,但不料他腳剛一抬起,天空中猛然又是一亮。閃電,像雪白的利劍,出現在黑壓壓的天空,直劈而下。

    「劈咔——」一聲炸響,像是在耳邊爆裂,緊接著,是一陣「轟隆隆」的嗡鳴,聲音沉悶而又巨大,震耳欲聾,安逸只覺耳膜一陣生疼,他身旁,趙斌更顯不堪,兩隻耳朵,都流出了斑斑血跡,但安逸卻無暇他顧。

    這時候云層距離他們極近。黑云翻滾似泰山壓頂,讓人呼吸都感覺十分困難,看著那暴怒的黑云,竟讓人生出一股近在咫尺的壓抑感,彷彿要面臨著天塌地陷。

    隨著這一聲霹靂。閃電劃破天際,在黑暗的天空,撕裂開一道猙獰的光痕,好似一頭巨獸,咧開著血盆大口,正欲吞噬萬物。

    「轟隆隆——」

    雷聲不斷。大地搖晃,整個山峰似打起了擺子,一顆顆或大或小的山石滾落,一隻隻鳥獸遍體鱗傷,這狂雷爆電似乎要毀滅天地一般。還未真正落下,便已攪得下界不得安寧。

    而此時,之前的狂風卻忽然消失,那突兀的感覺,給人一種詭異,就好像,從未出現一般。

    風聲剛停,雷聲又止。在這一刻,天地彷彿消失了聲音,整個世界。一片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就彷彿亙古以前的荒涼,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生命,沒有任何可以言說之物,天地間一片混沌,虛無中寂寂沉沉。

    「師父……」黑暗中。響起趙斌極為虛弱的聲音。安逸扭頭看去,只見他正痛苦的蹲在地上。雙手著抱頭,透過縫隙。隱隱看到七竅中滲出絲絲血跡。

    安逸臉色再變,十分難看。

    這趙斌雖然修行日短,但卻也有不淺的修為,別的不說,幾十年的妖物就在他手上支撐不了片刻。可如今卻只被雷聲就震得七竅流血,那正主閃電,又該如何?

    就在安逸考慮著是不是要趙斌先走的時候,那邊法台之上的董濤將視線從天空上轉移,扭頭對著他們,澀聲道:「道友,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竟然與安逸一個想法,不過,卻連安逸都不要留下!

    安逸眉頭一皺,方欲說話,那邊陳曄也把視線從天空上轉了過來,唇角發白,面無血色,對著他苦澀一笑,道:「道友莫要推辭,本以為我等渡劫即便不能輕而易舉也足以應付,所以才斗膽請道友觀禮。可現在……呵呵……若道友再不離開,只怕會要連累道友……」

    安逸看著法台之上的兩人眼中竟有絕望之色,眉頭皺的更緊了。尤其是聽到會連累自己,他不禁更為疑惑。

    要知道這雷劫本就受雷神控制,有鎖定人物的功能。除了渡劫的人,不可能霹到其他任何人身上,可現在他們說的連累又從何說起?

    安逸沉吟片刻道:「兩位道友為何如此消極?這雷霆雖厲,但以兩位道友的法力,也未嘗沒有渡過的可能,你們……」

    「你知道什麼!」陳曄聲音有些尖銳,可話一說完,卻渾身一僵,頓然失力,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什麼,可最終,卻只發出一聲嘆息。

    董濤握住了妻子的手,使勁的捏了捏,目光溫柔如水。陳曄卻無心回視,兩隻眼無神的盯著地面,飄飄忽忽間,顯得十分柔弱。董濤對此也發出一聲輕嘆,扭頭轉向安逸,道:「還是我來說吧……」

    安逸微微抬頭,此時他們相距有幾百米的距離,只不過因身懷法力,所以即便平常的語音,相互也能聽得真切。

    這時候董濤似乎已從之前的情緒中穩定下來,可嘴角上,依然掛著一抹苦澀與心灰,不過聲音,卻已歸為平淡。

    可就是那淡淡的幾個字,卻讓安逸猛然一驚!

    「這不是九霄神雷!」

    不是九霄神雷?這怎麼可能!

    董濤原話剛一出口,安逸便心頭巨震,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不相信。

    他之前對引劫之術也有所瞭解,所以知道,董濤他們剛剛的步驟可謂十分的規範,沒有半分錯漏。而既然沒有錯漏,怎麼會引來的不是九霄神雷?!不過當想到董濤沒有必要再此時說謊,安逸一時間又有所猶豫。

    董濤在此時又嘆了一口氣,才繼續道:「道友不必遲疑,那九霄神雷我雖然沒見過,但也知道它的特性。作為天劫之雷來說,這九霄神雷雖然威力巨大,但其中卻暗含生機,在消磨人體內業力的同時,也會剔除人身體內的雜質,最後結成仙體,讓人脫胎環顧。而現在這個……」他停頓片刻,語氣又轉為澀然:「……現在這個,裡面不僅毫無生氣。在一出現的時候,就彷彿蠻古巨獸將我們鎖定,又顯出莫大威力,似要擇天而噬,一道閃電擊出。帶著濃郁的毀滅之力,所以……這恐怕非是天劫,而是……天罰!」

    當最後兩個字重重落下,安逸心頭猛地一緊,瞬間沉默。

    天罰的名稱在《紫府混元天書》中就有記載,其功效可以說與天劫完全相反。如果說天劫是特意為天下修士廣開方便之門。助他們成仙的。那天罰就是專門針對犯錯了的神仙的一個刑罰。

    天劫的雷是引自九霄神雷,有消磨業力滋補仙軀的功效,而天罰的雷,卻是恰恰相反。其名為九幽陰雷,專門消磨修仙人的法力元神。就連已成天仙的仙人,都抵擋不了一通亂轟,更何況,董濤還是一個凡間修士。

    不過最讓安逸沉默的,卻還是董濤兩人明明是用召喚天劫的方法,怎麼卻召喚出了天罰?

    「難道兩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報應到了?」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安逸搖頭否決了。

    「這個世界恐怕還沒有那麼傻的人。明知自己罪孽深重,還敢禱告上天接引雷劫,那完全是活膩歪了。找死。」

    以董濤兩人的表現來看,自然看得出是不想死的,那麼自己找死就肯定不可能的了。可除了這個,有還有什麼條件才能把天罰招來呢?

    難道是他們兩口子得罪人了?而且還是上界的神仙?更甚者就是玉皇大帝?

    安逸一時間頭昏腦漲,摸不清半點頭緒。

    得罪人當然只是個玩笑,畢竟以董濤兩人的修為。能得罪什麼大人物。即便真的得罪了,那能引動天罰的人。揮揮手也能把他們滅了,又何須這麼浪費?

    而就在安逸絞盡腦汁的時候。高空中的黑云之上,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這時候大概是午時剛到,大地之上因被烏云遮住陽光所以漆黑一片,可在這烏云之上,陽光卻十分的明媚。

    明媚的陽光灑下,照在黑色的云團上被反射回來,映出了幾十個人的身影。他們大多身穿一身明白亮甲,做天兵天將打扮,但在這其中,卻有兩個極為高大的身影非常顯眼。

    其他人全與常人一般大小,唯有這兩個,身高幾十多丈,身上衣服也與其他兵將不同,穿著薄衣錦緞,明紋緋袍,看起來輕盈無比,就連面貌表情,都有所不同。與其他人相比,頭髮全是小疙瘩,表情要生動的多。

    此時候兩人正望下面,身後跟著面露呆板的幾十號天兵,兩人似毫無所覺,自顧自的指著下邊談論。

    先開口的,是左邊一位,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口氣卻頗為老氣橫秋:「炔羅門,你猜下面這兩個小娃娃,能堅持到第幾下雷擊?」

    旁邊那叫炔羅門的不屑一笑,道:「蹇摩摯,你這個問題,未免也太簡單了,就他們兩個小娃娃,在下界或許算活的久的,但與我們相比,可還差的遠呢!區區幾百年壽命,能有什麼能耐?我看他們一下都堅持不下,可天帝陛下卻要派我們兩個前來,哼,還真是大材小用!」

    蹇摩摯搖頭道:「你可不要小看他們,這凡人界雖然體質羸弱,但若是修煉得法,能耐亦是不小。不然天帝陛下為何要我等鎮守天劫台?只要凡界有修士想要渡劫,就由我們以雷神秘寶引動天罰?還不是怕這幫仙人多起來,壓制不住。」

    「哼!什麼仙人,我看就是狗屁!還不是被我們全部封印,一個都跑步出來了!」

    「這還不是多虧了天帝陛下的英明神武,以及佛祖他……」

    「嗯哼!」

    「呵呵,不說,不說這些。」蹇摩摯一指云下,笑道:「你看看,這倆渡劫的小娃娃身邊,還有兩個仙道修士呢,我們要不要順便……」

    「不用了。」炔羅門不屑道:「反正若日後他們想要成仙,也要過我們這一關,若是半道上死了,正好省事。現在管他們做什麼!」

    「話可不能這麼說,那兩人明顯是師徒,徒弟如何我看不出,但那師父卻頗為神秘,不得不防啊!」

    「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徒弟身上,好像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炔羅門沉吟了片刻,最後不耐搖頭道:「算了,想不起來,不過……這次就算他們倒霉吧,等解決晚了那倆,捎帶手也讓他們嘗嘗天罰的滋味。」

    「正改如此!」蹇摩摯大笑一聲,從懷著掏出一方寶印,上刻「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幾個大字,只見他手心一轉,那樽印以被法力激活。與此同時,云層下有電光閃爍……

    「劈咔——」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4 09:50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罰之威
       
    「劈咔——」一聲脆雷,自天際傳來,在耳邊炸響。

    安逸猛然從思緒中驚醒,下意識抬頭,只見一道閃電飛射而下,不曾有瞬間的停留,筆直的向著幾百米外的董濤夫妻身上罩去……

    「轟隆隆——」

    電光耀眼,一瞬間的白晝,相伴著震天雷鳴,幾乎在同一時間充斥在天地間,震耳欲聾,光芒刺眼,灼的安逸下意識的一眯。

    那董濤夫妻此時也被光亮閃了眼。他們雖然心灰意懶,不認為自己能扛過天罰的攻擊,但卻依然不甘束手就擒,在雷光剛一出現的時候,就紛紛打出自己最得意的法寶,一青一赤兩道光芒騰躍射出,迎向劈射下來的電蟒。

    那電蟒呈赤金之色,真灼明亮,曲折劈裂,在半空中就一分為二,像是兩道猙獰的傷疤,劃破黑幕,讓人頭皮發麻。

    這一切說來覺慢,但真實情況不過只是瞬間,安逸這時候剛剛把眼眯起,留著那一條細縫,恰眼見一簪一環騰空。簪名渾欲,環名赤蛟,簪青環赤,散發著奪目的光芒,與閃電爭輝。

    青紅之色,似脫弦之箭,拔地而起,在董濤兩人的頭頂上空五百米處,與劈下來的兩道電光相遇。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一陣短暫的寂靜過後,那如核彈爆炸般的聲音才咆哮而來,「轟隆隆——」如海浪般洶湧,似亂刀般猛烈,安逸倒還不覺如何,可是卻苦了趙斌,不僅耳朵失鳴,就連腦袋都混混沌沌,暈暈乎乎,意識一片空洞。

    可此時眾人哪裡還顧得上他,只見那兩道閃電雖來勢洶洶,可董濤他們也是奮力一搏。在一陣明烈的音光爆後,天空中閃電已經被抵消,只留下那渾欲簪與赤蛟環,在黑暗的天空中散發出明烈的光芒。

    簪青環赤,像是一輪日月……

    在安逸幾人眼見不到的云端,那蹇摩摯眉心一皺,冷哼一聲。手上升起一道法力金光,倏地包裹住雷神寶印。一連催引出數道閃電,刷啦啦直劈云下!

    它們組成一連片的電網,分離合聚亂像駁雜,似是一頭憤怒的猛獸,狹著雷霆萬鈞之勢,帶著呲啦啦的電響,對著董濤、陳曄當頭罩下。

    董濤兩人臉色依舊慘白,但見剛剛已經抵擋住了一擊,眼中不禁升起一股希望。

    這一股希望。轉眼便化為了一股信念,能僥倖不死的信念!

    兩人對視一眼,分別看到對方眼中的關切與鼓勵,他們互相重重點頭,再次抬頭望向罩下來的電網,眼中已然升起一絲鬥志。

    轟隆隆——

    只見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渾欲簪與赤蛟環忽然光芒大盛,憑空變幻。首先,是那赤蛟環,原本環形的本體,在濃烈的赤紅色光芒中,突然從一端的中間斷裂,由圓弧猛然彎回一條直線。在直線的兩端,赫然是一蛟龍首尾模樣。

    「嗷——」

    一聲滔天的怒號,那赤蛟環猛然變大,迎風便長,蹭蹭蹭化為千米之軀,頭目猙獰,身材粗壯。肌肉虯結,鱗若刀劍,一雙銅鈴般的巨眼爆射出森森寒光,甫一出現,便迎著空中電網狠狠撞去,勢出一往無前。

    渾浴簪爆射的青色光芒緊隨其後,裡面簪體本身頂端雕飾驀然增大,頭頂翠花,尾綠黃環,彩圓裹頸,眼見著就是一孔雀模樣,展翅高飛,發出一聲聲錚鳴,在赤色蛟龍之後,狠狠向電網撞去。

    砰!砰!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轟鳴,一股無形的能量光波在電網與蛟、雀相交之處為原點向四周擴散,勢出猛烈,磅礴洶湧,吹的空中景象都有些變形,巍巍的餘波傳到地面,只聽「噗噗噗咔嚓」聲連綿不斷,有山石掉落,樹木折斷,花草化為齏粉,破壞力無比

    強悍!

    安逸身形一動,快速的護在趙斌身前,幫他抵擋住這一次的餘波,可回身查看的時候,卻見趙斌七竅流血,雙目緊閉,明顯已然暈死過去,他不由眉心一皺,有些猶豫。

    若此時帶著趙斌離開,雖然董濤夫婦有話在先,那也未免太過不禁人情。而且,安逸雖然冷漠,但卻並不代表他事事都會狠心!

    就像現在這樣,那董濤夫婦從始至終對他都無可挑剔,沒有絲毫的不尊不敬之處,始終是以平等相交,真心相待,不曾有半分惡意。雖然未必沒有其他心思,但若就讓安逸這樣袖手旁觀,他心中難免有些過意不去。

    尤其,是在收了人家功法之後……

    安逸不禁搖頭苦笑,暗道這業因果報果然來的極快。

    他本來想著董濤兩人馬上就要登臨仙界,而自己多半隻在紅塵中打滾,所以才毫無顧慮的接下功法,這樣即便有什麼因果,兩人天各一方,距離極遠,也根本無需擔心。可沒成想,這業因果報竟然還沒等兩方分別就找上門來,這讓安逸十分蛋疼。

    天下之事,都於因果。種因得果,果又為因,有因必有果,有果又生因,因果循環之下,這裡面就像是滾雪球,只能越滾越大。

    而安逸來到這裡接受功法是因,眼下救與不救是果。救有救果種救因,不救亦有不救果,種不救因。

    所以,既然都在因果之內,那救與不救,安逸當然偏向施以援手,就當是投桃報李,等價交換了。

    可以趙斌現在的模樣,卻也不能含糊,畢竟不論他前生再高修為,此時他依然是一屆凡人。

    倘若死了,那便也是真的死了……

    安逸略做猶豫,但此時卻情況危急,刻不容緩,他不禁望向董濤、陳曄。只見他們狀況雖然有些疲態,但也仍有餘力堅持片刻,當下不再遲疑,一把拉起趙斌,架起劍光向山北飛馳而去。

    谷底里自然是不能再回了,以現在這雷霆的威勢,若出現什麼山崩地裂的情況也大有可能,為了避免趙斌被亂石砸死或活埋,也只好遠遠遁開。

    一邊飛行,安逸一邊回憶這天罰的功效,思索是否有破解之法。

    按照《紫府混元天書》中記載,天罰本是代天罰刑,是玉皇大帝用來處決犯罪的仙人、妖魔的一種手段,一般也是由聞仲代為執掌。這天罰與天劫大體相像,本身就具有鎖定人的功能,不過一個是為了避免擊錯,一個是避免下面人跑了。

    天罰當然是第二種,擁有鎖定空間的作用,所以,在天罰之下,任何人都不能移動半步,這也是董濤二人一直不動,並且確定雷劫乃是天罰的判斷點。

    這也就意味著,董濤兩人現在沒有一絲逃跑的可能,畢竟空間法則之下,區區董濤兩人實在不足為慮。

    不僅如此,那天罰既然是懲罰仙神妖魔的一種「工具」,那被天罰選中的自然就是「犯錯」的「神仙」。

    一個人若是因犯錯而受刑,不論是天條還是古代律法,都是不允許有人救的。

    誰若敢救,那便是同黨,罪與「犯人」相等……

    安逸蛋疼無比,這豈不就是意味著誰救董濤誰也要挨雷劈?

    這董濤兩口子到底做了什麼孽喲!

    他剛想到這,見自己帶著趙斌已經離開北峰很遠了,料想即便那四座山峰全倒了,也不會波及到這裡,安逸瞬間按下劍光,將趙斌放到一座山頭之上,緊接著便是立即回頭!

    這時候距離他剛離開山峰過了不過區區幾十秒時間,安逸回頭瞥見,那山頂烏云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電光閃爍,七橫八錯,密密麻麻發出「霹靂啪啦」的脆響,天地間回聲轟轟隆隆。

    那閃電凶橫狂暴,攪得烏云七分五裂,整個天空都彷彿被它劈破,一片片,一瓣瓣,就像那碎裂後又被拼裝好的瓷器,顯得是那麼的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可就是造成此等景象的閃電,此時卻絲毫沒有落下之意,肆意的縱橫在天空之上,似是要蓄勢待發,又似是貓捉老鼠,故意戲耍,霹靂啪啦電射個不停。

    安逸發現,這時候董濤兩人越加謹慎,滿眼專注的望著頭頂上方,一動不動。

    天空上,蛟龍、孔雀不知何時竟一左一右合於一處,雀在龍頭龍銜雀,龍在雀頭雀銜龍,兩首各自叼著對方的尾巴,首尾相連,圍成一個圓圈飛翔。

    它們身上發著的紅、青兩色光芒,此時像水火相濟,陰陽相生一般,紅中有綠,綠中有紅,最後交結成一個陰陽兩色的圓形半罩,頂在董濤兩人的頭上。

    安逸見此心中不由得一讚,這赤蛟、青雀形成的半罩,分明是太極圖的模樣。而這太極圖最擅防禦,陰陽輪轉見,又擅以柔克剛,用來對付天罰之雷可謂相得益彰。而且,這太極圖組成的圓形半罩模樣,也比平板的受力度要小,更加之半罩最下方那一圈微微向外延伸,明顯是引雷擊往他處的設計,更顯得匠心獨具。

    默默誇讚董濤夫妻倆聰明之餘,安逸不禁又抬了一下頭,看著漆黑的云層,目光閃爍。似乎想要透過黑云,看向云層深處……

    董濤兩人不能動,所以只好站在那裡硬挨,可自己卻不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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