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修真紀元 作者:蕭瑾瑜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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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olee 2015-5-8 10:0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9 425413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6:19
修真紀元 第九十一章 青火吟

青鋒營十一名劍衛全體陣亡!

面對十名元嬰階劍修的攻擊,只有金丹期修為的他們根本不是對手,哪怕他們的作戰意識在強大、配合得再默契,面對如此剽悍的力量,也必死無異。

戰斗依舊在持續,蒙坤和悅溪兩人身上染滿鮮血,神情猙獰如垂死野獸,吶喊掙扎,手中劍器依舊狠戾凜冽地揮舞著。

而連穹和秋浩雲等人卻無一傷亡,衣服上雖有點點血漬,可那些都不是他們的,根本不需要擔心。

他們的神情冷峻肅殺,下手更毫不留情,劍器揮灑在他們手中,猶如一條條飛舞蒼穹的巨龍,奔騰咆哮,威勢無雙。

但是,面對如同瘋魔一般拼命的蒙坤和悅溪,他們一時半刻也結束不了戰斗。不過形勢已經很明朗,他二人若沒什麼意外,必死無異!

此時,四周百丈範圍的一切,皆變成了碎裂的平地,甚至地面上縱橫交錯著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溝壑。

溝壑深不見底,邊緣焦土直冒青煙。

這都是劍氣造成的,是屬於元嬰階劍修的攻擊!

這樣的攻擊,若換做是金丹期劍修全力一擊,或許也能做到。但是這些僅僅是連穹和秋浩雲十人有意為之。

不錯,若放開手腳大戰,十余名元嬰期的戰斗恐怕早已毀掉了半個萬淵城,又豈止是百丈範圍?

整個戰局被他們極其保守地控制在百丈之內,他們苦苦壓制著肆無忌憚的蒙坤和悅溪,更是發揮餘力,阻攔下那些具備恐怖毀滅力量的招式。

他們如此做,不是為萬淵城內的百萬居民考慮,僅僅是忌憚明軒劍府和祭劍塔。也因為此,他們也不能以極其強有力的攻擊,在極短的時間內滅殺掉蒙坤和悅溪。

悅溪喘息如牛,胸口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眼前更是直冒金星。他的真元已經快要耗盡,他的意識更是漸漸趨向模糊。

逼急了老子,老子就引爆元嬰!

他咬牙切齒,嘴角更帶著縷縷血漬,他已決定,當死亡到來的步伐不能更改之時,就自爆元嬰,哪怕弄不死他們,也要讓他們深受重傷!

蒙坤的狀態比悅溪還要不堪,他渾身上下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傷口,尤其致命的是,他的左胸處,被捅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傷口。

他就像一個遍體鱗傷的血人,全憑胸口憋著得一團怒火撐到現在。

他和悅溪一樣,戰斗到現在,根本無視了死亡,但悲哀的是,他二人並沒有給對方造成哪怕一絲的實質性傷害。

此時,他的腦海中也湧出了同樣瘋狂的想法——自爆元嬰!

他望了一眼悅溪,發現悅溪同樣在望著自己,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的決然和瘋狂。

不好!

連穹和秋浩雲同時察覺到兩人氣息的變化,心裡咯噔一聲,幾乎同時暴喝出聲:「快快殺了他倆!他們要自爆元嬰!」

不用二人提醒,其他八名元嬰劍修也早早察覺其異常,當即拼盡全力,施展出自己最強大的攻擊。

但就在此刻,一抹清影出現在蒙坤和悅溪身後,隨手在二人肩膀輕拍一下,兩個元嬰階劍修自爆元嬰的舉動宣告破裂。

他二人猶如死物一般,重重砸在地面,昏迷不醒。

「青衣大人!」

看清來人,連穹和秋浩雲臉上湧出一抹無法言喻的驚駭之色,手中攻勢徹底停頓下來。

而其余八名元嬰階劍修也硬生生止住了攻擊,來到兩位家主身後,神色驚疑不定,青衣大人怎麼來了?

連穹和秋浩雲互望一眼,心中湧出濃濃的苦澀。

青衣大人出現在此地,那今日的行動還如何能進行下去,他雪氏一族又逃過了一次滅族之危啊!

更嚴重的是,萬淵城內是命令禁止元嬰階劍修之間戰斗的,他們行動時,只是得到了杜如海的同意,可沒經過青衣大人的允許啊。

連穹的心思更復雜,他原本企圖借此機會,一舉鏟除雪氏,隨即吞並了秋氏一族的。這個計劃他已經籌謀了許久,可是當他看到青衣的一剎那便明白,這一切都將是鏡花水月,不得實現了……

青衣冷冷掃視眼前的十人,沒有開口,他只是緩緩了伸出一直背負身後的右手,右上上邊系了一條紅絲巾。

連穹等人臉上湧現出惘然之色,青衣大人這是做什麼?

紅絲巾……

不對!

青衣大人這是要殺人了!

連穹等人瞳孔急劇收縮,駭然欲逃。

他們的確有十個人,也的確都有元嬰階的修為,可是面對化神階巔峰的青衣大人,他們哪還有一絲鬥志?

可是,青衣手腕系著的紅絲巾,已經表明,他要殺人了。

殺誰?

他們不確定。

但還是要逃,不確定殺誰的殺戮,更恐怖!

但是,他們已經逃不掉了……

青火吟!

青衣嘴中輕輕吐出三個字,便見四周的空間像水波一般變得光怪陸離,隨即無數道青色的火焰幽幽懸浮於空,像燃燒著得幽靈之火。灼熱到極致的氣流充斥在四周每一寸空間,似乎要把虛空燒成灰燼一般。

連穹等人面色劇變,身為元嬰階劍修的他們,仿佛遇到了極為可怖的事情,被無數安靜的青色火焰縈繞,竟似面對一頭頭極為可怖的遠古兇獸一般!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這些青色火焰一個個安靜得無害的小白兔,可是他們知道,每一朵青色火焰就是一縷劍意。

是屬於化神階劍修才能領悟的劍意!

他們的神情頹然之極,逃路被斷,只有正面和青衣大人為敵了……

為了活命,他們重新振作精神,也瞬間摒棄了腦海中對青衣的恐懼,神色凝重地望著四周,開始尋覓抗爭之法。

青衣冷冷掃了眾人一眼,伸手輕輕一指無數青色火焰,再次輕聲吐出一個字。

靜靜懸浮的青色火焰陡然飛舞起來,像萬千個青色的精靈,活潑地環繞著連穹十人跳動著。

青衣見此,竟似對此不管不顧,抓起地面的蒙坤和悅溪,負背朝遠處飄然離去。

而這飄舞的無數道青色火焰竟也跟了上來,如影隨行。

再看連穹等人,他們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四周,徹底無力。這些青色的火焰竟像牢籠一般,把他們禁錮其中,朝青衣跟隨而去!

沒有人看見,當這些青色火焰陡然移動向前之後,原本的虛空仿佛被人切割下一大塊,給人硬生生帶走了。

虛空露出破碎的黑洞,眨眼即逝,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6:23
修真紀元 第九十二章 隨手一抹,神智沒了

天際烏雲密布,卻靜悄悄的,沒有一絲風。

在這無邊寂靜中,一道清影踏著虛空緩緩而來,他的雙手隨意地提著兩個人,衣衫獵獵,其形如孑然於崖岸之孤松。

在其後,無數道青幽幽的火焰飛舞環繞,輕快如精靈,明亮似晨星。而這些青色火焰中間,卻塞了十個人。

十個人,為首兩人赫然就是連氏族長連穹、秋氏族長秋浩雲!

青衣踱步虛空,如履平地,青焰如枷鎖,籠罩十人。

看到這一幕,杜如海深邃的眸子愈發地明亮了,以低微得只有自己才能察覺的聲音咕噥道:「一群蠢貨。」

雪恆等雪氏族人則大喜,看情形似乎剛才的隆隆戰斗之聲,就是他們惹出來的啊,這下好了,青衣大人親自出手,他們還不是被桎梏於青焰牢籠之中?

張巖的目光卻落在青衣手中提著的兩人身上,他驚奇發現,這倆人似乎就是在叢林中追殺自己的瓊花劍府之人啊。

「喔,是那些追殺咱們的人!」一旁的雪樓興奮大叫,一臉的幸災樂禍。

馬沖趕緊捂住他的嘴巴,低聲呵斥道:「嚴肅點,這場面哪有你插口的份兒,小心禍從口出。」

雪樓的嘴巴被堵住,悻悻咕噥了兩聲,便不再掙扎。

而一側的夏兮薇卻沒有這麼高的覺悟,馬沖也不敢以粗大的手掌堵住她的小嘴,只見她揮著小拳頭,興奮道:「又是這些卑鄙的該死的無恥之極的家伙,這次一定得殺了他們!」

雪柔抿嘴輕笑,顯然她也很不得見這倆追殺自己的家伙。

馬沖等人也剛剛抵達於此,見雪氏一族還完好存在,舒了口氣,神經稍緩。而雪懷北卻神情復雜之極,他立在一側,神情陰沉,抿嘴不發一語。

他剛剛抵達此地的時候,雪氏子弟便已察覺,但因為有明軒劍府府主杜如海立在一側,他們卻不敢出聲驚擾,只是善意地朝他微笑和揮手。

而雪恆見到雪懷北那一刻,心臟狠狠抽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驚疑,隨即便被親善慈和的笑容取代。

這小子於今日突然來此,又和那叫張巖的少年匯合,莫非要借機奪走族長之位?

雪恆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去,表面上,他望向雪懷北的笑容卻愈發地和藹了……

此時,青衣飄然而至,面無表情地朝馬沖幾人點點頭,再不理會其他人,揮手一指身後無數青色火焰,冷冷道:

「禁!」

無數青色火焰驟然散開,化作一個巨大的圓圈,緩緩旋轉在四周百丈之內。這圓圈就像一座由青色火焰圍起來的城墻,而青衣、張巖、杜如海、馬沖等人皆被圈在裡邊。

杜如海神情一怔,疑惑道:「青衣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他清朗的聲音竟出奇的大,恐怕十里之內皆清晰可聞。

而話音剛落下,天際陡然多了十道遁光,轟鳴而來,瞬息抵達杜如海身後,竟然是明軒劍府的十位元嬰階劍修,妖嬈嫵媚的扶柔赫然就在其中。

十人甫一到來,便想要避開青色火焰,鑽進圓圈之內,當卻陡然止步了步伐,神色異常難看。

這些青色火焰,竟然是由一道道劍意組成!

他們是元嬰階劍修,眼力何等厲害,幾乎一剎那便嗅到了青色火焰裡蘊含的恐怖氣息,這股氣息恐怖之極,即使是他們也不敢碰觸一分。

這當然就是劍意,是化神階劍修才能參悟的劍道法決!

他們望了一眼杜如海,見杜如海微微搖頭,便止步於空,默然不語。

張巖目睹一切,恍然明白,杜如海放大聲音是為了喚來早早埋伏於暗處的屬下,只不過喚來又有何用?還不是進不了這個古怪的青焰圓圈?

這的確是個很古怪的圓圈,張巖初始以為這是一座陣法,但細細掃過四周虛空,卻沒發現一絲陣法應有的痕跡,不禁更是好奇,分出一絲魔識悄悄朝一縷青色火焰探去,甫一查探,他的冷汗便淋淋而下。

這些青色火焰竟然都是青衣的劍意,和他識海內盤著的火龍劍意一摸一樣!

這就怪不得杜如海急急地喚來屬下了,面對由劍意組成的近乎百丈范圍的圓圈,他這個府主大人也有點不鎮定了……

不過,青衣設下這個圓圈又是做什麼呢?張巖眼角余光不經意一掃,卻讓他發現一個極為有趣的事情。

在這小小的空間裡,竟然匯聚了二十六名元嬰階劍修!

明軒劍府十一名,連氏和秋氏加起來有十人,雪氏一族有三人,還有被拎在青衣手中昏迷不醒的蒙坤和悅溪……

這個數字很平凡,但代表的人物,卻極其驚人。二十六名元嬰階劍修,擱在荒古大陸,恐怕也是超級大宗才擁有的巔峰實力吧?

要知道,北疆三大修真門派之意的千羽宗,也才寥寥九個而已。

「喂,干嘛在這裡用火焰畫圈圈呀,你趕緊把雪氏族長的位置奪過來,咱們趕緊走吧,這裡的血腥味好難聞呢。」

夏兮薇皺著精致的鼻子,大聲嚷嚷道,她還以小手作扇,一下一下地扇著,似乎在驅趕空氣的血腥味。

雪恆渾身一震,臉色霎時垮下來,心中狂跳,終於來了,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他雪懷北來此,不懷好意……

四周的雪氏子弟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紛紛以憤慨的目光,敵視想要搶奪家主之位的小姑娘。

而一直沉默的雪懷北神色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神情奇怪。

卻聽青衣道:「不急,在這之前,我要履行一個和杜如海達成的承諾。」

夏兮薇愕然地望了杜如海一眼,問道:「什麼承諾?」

青衣唇邊泛起一絲寒意,平靜道:「你看著就是了。」

說完,他扭頭問張巖,「這兩人的元嬰你要不要?」

張巖當然知道青衣指的是他手中的蒙坤和悅溪,有點愕然地問:「元嬰有什麼用處?」

「用處多了,可以生生吞服憑空增加三成真元、可以搗碎成汁涂遍全身淬煉體魄、可以吸納丹田孕養劍魄、可以汲取識海強化神識……好處實在太多,功效也著實玄妙啊。」

開口解釋的不是青衣,而是杜如海。這個明軒劍府的府主明顯對此知之甚深,元嬰的用處信手拈來。

說完,他笑吟吟地望了張巖一眼,目中飽含深意。

張巖摸了摸鼻子,輕輕哦了一聲,卻沒想到會是杜如海解釋給自己聽的。

說實話,他對這個模樣普通,眸子卻深邃明亮的家伙很忌憚,說不出什麼感覺,就是……很不舒服。

所以,他僅僅是哦了一聲,便朝青衣道:「真有這麼神奇?」

青衣不再廢話,也未見他有任何動作,便聽噗噗兩聲,蒙坤和悅溪的天靈蓋倏然破碎,旋即兩顆元嬰小人激射而出。

青衣松開二人屍身,隨手一招,兩個已逃到十丈之外的元嬰小人又飛了回來,嘶聲尖叫著落入青衣手中。

輕輕一抹,青光盈動間,倆小人的尖叫戛然而止,神智徹底被青衣摸去。

「你自己拿去瞧瞧。」

青衣隨手一拋,兩枚元嬰小人丟給了張巖。

自始至終,從碎掉蒙坤和悅溪的天靈蓋到抹去元嬰小人的神智,青衣神色平靜淡然,手法嫻熟流暢,明顯經常干這種事情。

四周之人被震得一愣一愣,咂舌不已。

這可是兩名元嬰階劍修啊!怎麼看像是任人宰割的溫順綿羊一樣……

指尖傳來溫潤如玉的感覺,張巖細細地打量了兩枚元嬰小人一番,見它們的模樣已消失不見,此時就像兩顆水靈靈的小白蘿卜一般,並不讓人覺得反感。其上更是飛舞著一粒粒細小的銀色光點,那是溢出的精純靈氣,已經蘊化成了實質!

張巖想了想,最終還是把它們先行寄放在儲物袋內。在沒搞清楚元嬰的用途之前,他是不會莽撞服食的。

對杜如海的言論,他真的不能茍同。更何況,此時也不適合去細細琢磨這些東西。

「在祭劍塔時,我曾答應你,修煉劍道時若有疑惑,盡可詢問於我。今日,我就讓你瞧瞧什麼叫真正的劍術。」

青衣冷冷掃了連穹等十人一眼,把目光投向了張巖,「不用疑惑,是劍術,而不是劍意。」

張巖愕然地點點頭,直到現在他還明白青衣要做什麼。

而此時,杜如海的眸子愈發地明亮了,他似乎知道青衣接下來要做什麼,以眼角余光微不可察地掃了一遍連穹等十人,心裡舒服地差點呻吟出來。

這一次,他連氏和秋氏終將沒落矣,大讚!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6:28
修真紀元 第九十三章 柔絲不斷,春雲綿綿

無風,有雲。

是烏雲。

天色很暗,在百丈範圍繞成一個圓圈的青色火焰映得天空泛起暗青色。像將夜時的一支支碧油油的火把。

雪氏族人皆舉頭仰望。

蒼穹上立著的二十余人都是大人物,他們只得仰望。

無論是祭劍塔的主人青衣大人,還是明軒劍府府主杜如海,哪怕是連秋二氏的族長連穹和秋浩雲,都是他們尋常無緣見上一面的巨擘。

再退一步說,即使是那些跟隨在巨擘身後之人,他們也不敢有絲毫的輕視。不提修為,單只能於此刻立於蒼穹,立於萬淵城內的巨擘之側,已經說明了一切。

或者可以這麼說,此時此刻,代表萬淵城頂階力量的勢力,齊聚雪氏一族頭頂青天之上。

到齊了。

這場連秋二氏發動的剿滅雪氏之戰,正在不受當事人控制隱隱有脫軌的痕跡。但不可否認,屬於三家之間的戰斗在初始階段就已經被一只大手強有力地制止。

這只大手的主人叫青衣。

青衣倏然而至,止干戈之後並沒有做出讓三家一泯恩仇的舉動。

他以劍意化作青焰,在空中百丈內圍成了一個圓圈,這在夏兮薇小姑娘口中被以直觀的態度形容為無聊的畫圈圈行為。

畫圈圈是小屁孩們樂此不疲的稚嫩游戲,青衣身為化神階巔峰劍修,身為萬淵城祭劍塔的主人,怎麼可能在青天烏雲之上做出如此荒謬的舉動呢?

眾人皆明白,青衣畫的圈不荒謬,卻極為恐怖。能以無數劍意畫圈圈,那也是一種本事啊……

圈裡邊有人,或者說,除了因忌憚青焰所蘊含的劍意而不得入內、只得立於圈外的十名明軒劍府元嬰劍修之外,其他人都在圈內。

此時,眾人翹首以盼。

因為青衣大人說,讓某人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劍術。他們立於一側,當然也可以借機觀摩一下。

青衣大人是化神階巔峰劍修,也是整個萬淵城唯一的化神階劍修,即便是以金丹期才修習的劍術授人,也是極其罕見,也極其珍貴的事情。

不過,直至此時,眾人也不明白,青衣大人到底要以哪種方式去演示無雙劍術。

或許,只有杜如海一人知道,所以他的目光愈發明亮了,像熾熱之極的明星。

「你的劍器借我用一下。」

青衣望向張巖,冷冷開口。

張巖沒有絲毫猶豫,把長劍焰雨雙手持平,遞了過去。

青衣接過,輕輕把手腕的紅絲巾系在了劍柄。

他並沒有關注劍器的質地,或者他在接到長劍時,已經知道這是一把火屬性上品靈器。或許他真的不在乎劍器的材質和品階了……

青衣執劍,劍尖朝地,似隨手拎著一把掃帚,他的目光落在連穹身上,冷冷道:「用出你最強大的攻擊,十招內不死,這次就放過你,既往不咎。」

眾人恍然大悟,身子卻禁不住泛起一陣陣顫栗,青衣大人竟要拿元連氏族長連穹試劍!

連穹是元嬰中階的劍修,其實力當然比不上化神階的青衣大人,可是青衣大人卻要以劍術戰斗,並且還訂下了十招之約。

這是一個對眾人來說癲狂之極,但擱在青衣身上卻讓眾人覺得情理之中的做法,並不矛盾。

青衣的不可戰勝姿態,已經在眾人心中根深蒂固,即便這句話說的真有點狂妄的味道了……

身子依舊因興奮顫抖不停,眾人的目中已湧出狂熱期待的灼灼光束。他們都知道劍術是金丹期修煉、劍法是元嬰期修煉,而化神階修煉的是劍意。今日青衣大人卻準備以劍術去對戰劍法。這絕對是個顛覆性的做法。

相較於其他人的興奮,連穹等人包括秋浩雲等屬於秋氏的元嬰劍修,其神情皆是一片驚疑不定。

甚至,他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招?只要十招內不死,青衣大人就對今日發生之事既往不咎了?

隨即他們的心情又變得極為沉重,青衣大人既然敢這麼說,那必然有在十招內必勝的把握。青衣的必勝就意味著自己的死亡。

這種情況,誰又願看到?

但不管如何,青衣大人已經開口,這種境況已經無法更改。

在眾人沉寂的注視下,連穹平靜地走出來,默默地取出自己的佩劍,神情波瀾不驚。

作為一名元嬰階劍修,多年養成的優良習慣在他身上展露無遺,面對強大如青衣,他此時心中冷靜之極,冷靜之下是冉冉升騰的戰意。

他甚至已忘記十招之約,腦海內只有一個想法,拼盡全力,搏命一戰!

有時候,只想著捱過早設定的困苦,便可一勞永逸,反而不能發揮出自身最大的戰力。而當把一切束縛都視作無物,奮力一搏,甚至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出現。

連穹顯然明白此點。

所以,此時面對青衣,他眸子裡的戰意在狂飆。

戰斗即將開始,兩人周圍之人紛紛退至青焰圓圈的最邊緣,圓圈之外的人則目光瞪大,緊緊盯了過來,生恐會錯過一絲細節。

連穹的氣勢已經達到巔峰狀態,他決定搶先出手,先下手為強!

他手中之劍狠狠刺進了虛空,隨即四周的靈氣開始瘋狂湧動,幻化成一把巨大如龍的火色大劍。

磅礴肆虐的氣息充斥在大劍尖端,像一枚急速旋轉的鑽頭一般,單只氣息便把四周烏雲瞬間絞殺粉碎。

裂空刺!

連穹輕輕一吟,隨手在空中斜劃,巨大的火劍像一頭睡醒的蛟龍一般,以凜冽無匹的氣息朝青衣吞噬而去!

張巖的眸子驟然收縮,好恐怖!這就是元嬰階劍修才擁有的劍法麼?

只有劍法,才能借助天地靈氣,化作己用!

連穹這一招極其恐怖,自那把巨大火劍出現,四周的空間仿佛不堪其壓迫,發出一陣陣破碎之聲。

張巖知道,這是空中靈氣被抽干時所發出的聲音,這倒是沒什麼,是個元嬰階劍修都能做到此點,讓他震驚的是,連穹這一擊,不但速度快到了極致,甚至還催生出一股堅硬如磐石、悍然不可摧的至剛至陽之感。

就在此時,他耳畔傳來青衣的傳音,聲音依舊不疾不徐的寒冷,「在識海內找到綿針劍識,其劍術篇開篇起手式。」

在說話之初,青衣隨手抬起長劍,輕輕拋擲虛空。

在話音落下,青衣輕輕一揮衣袖,空中長劍化作一團近乎十丈范圍的火團,火團似水波一般,泛起一層層漣漪,看起來柔軟異常。

而在此時,張巖已經在識海內尋到了綿針劍識,並且看到了劍術篇的起手式,字跡如水流,緩緩自心間流淌而過,他望向戰局的目光越來越亮。

絲雲!

青衣這一招赫然就是自己所看到的劍術篇起手式絲雲。

柔絲不斷,春雲綿綿。

張巖幾乎瞬間明白了青衣用意,這一式劍術細密綿延不說,關鍵是它的特點是以靜制動、以柔克剛。

連穹幻化出的巨大火劍至剛至強,銳氣十足,青衣以此招對付,頗為精妙,甚至可以媲美醫生手中的手術刀,精準之極。

但張巖還有點不明白,連穹借助天地之威,其劍招上的靈力何其恐怖,其沖擊力何其強大,青衣真能以絲雲克制它麼?

這些想法只是電光火石一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當張巖回過神時,恰看見巨大火劍夾帶天地之靈氣,狠狠砸向那團波光蕩漾的火焰......

便在這時,那團火焰突然變了!

像一團水突然蔓延成了一個大湖泊,又像寂靜不動的蜘蛛,噴吐出萬千蛛絲結成了一座巨大無比的網。

而張巖耳畔再次傳來青衣的聲音。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6:32
修真紀元 第九十四章 刺喉、飆血、下一個人

「劍術之變換,拘泥不定,拘囿不得。奇而正、雄而逸、健而美,無一偏之弊,所謂清風出袖,明月入懷;龍跳天門,虎臥鳳闕,你且好好看著。」

此話說至拘囿不得時,空中變得像蛛網的火焰堪堪擋在距離青衣眉宇僅有三尺之地的火劍前邊。

無一之偏頗五字剛落下,似羸弱不堪重擊的蛛網並沒有破碎,那一格格網孔像一把把利刃一般,深深陷入了火劍內部,絞纏至深,火劍顫抖卻不能動彈一分。

而當最後一句話結束,巨劍陡然噗噗炸響,徹底碎裂為漫天紅絲,洋洋灑灑飄散虛空,卻再無一絲攻擊力。

至此,連穹借助天地靈氣的傾力一擊徹底被瓦解。而青衣僅僅用了一招張巖熟知的絲雲!

眾人震驚、譁然、旋即化作濃濃的不解。

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整個過程,卻無法得知,青衣大人是如何做到。更無法推知,這一式劍術是何來頭。

難道劍術真能抵得過劍法?

眾人的目光睜得更大,抿嘴不發一語,卻在腦海中回蕩剛才驚鴻一幕。

而張巖卻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剛才青衣的話再一次從心間流過,對照識海內的綿針劍識,他對劍術的威力有了最直接、最微觀的理解。

漸漸,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明悟。

這絲明悟越來越清晰,清晰得就像在窗戶紙背後,輕輕一捅,就能看到另一個世界。

張巖眸中混沌一片,怔然抬頭,或許今日通過觀摩青衣劍術,就能捅破這層越變越薄的窗戶紙......

真的被青衣大人破掉了......

連穹目中閃過恍惚之色,這一招他並未發出全力,而是在試探,他想知道在自己蘊含天地靈氣的劍法攻擊下,青衣大人的劍術究竟有多恐怖。

此時,他探測出來了,卻是一個讓他也震驚不已的結果,青衣大人破掉自己劍法,僅僅是隨手一擊!

隨手一擊,讓連穹心頭浮起一絲驚懼,但很快就被被滾滾的戰意淹沒。修劍近千年悟出之劍法,連劍術都敵不過?

他,不——信!

眸子越發銳亮,像燃燒起洶洶火焰,連穹上前大踏一步,隨著這一步,虛空竟被震出了一圈圈漣漪。

他手中之劍嗡嗡鳴響,四周的靈氣像海潮倒灌進劍身。

一旁的杜如海見此,嘴中咕噥道:「終於開始用出全力拼命了......」

不錯,連穹已經決定拼命。所有人都看出了此點,神色愈發激動。面對連穹的瘋狂攻擊,青衣大人該以何種劍術應對呢?

連穹動了,他的氣息狂烈猙獰,渾身散發著凜冽蕭殺的氣勢,猶如蒙上了一層火焰,長劍如同九天銀河,傾瀉而下。

青衣不再指點張巖,清影一晃,翩然如一葉孤舟,以無雙劍術和連穹戰在一起!

連穹如烈焰,跋扈而猛悍,手中之劍夾著天地靈氣頻頻揮灑而出,他的身影不斷地消失,又不斷地出現,像瞬移一般,圍著青衣游走轟炸。

而青衣面對如此攻勢,身子根本就一動不動,筆挺如槍,但手中之劍卻像長了眼睛一般,只是隨意地左一刺,右一刺,總能窺到連穹攻擊中的一絲絲破綻,精準且隨意地破除掉連穹的攻擊,未曾讓連穹接近身子三尺範圍。

兩人一動一靜戰作一團,劍氣激射,攪動漫天風雲!

連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氣息更是粗重異常,甚至他緊握長劍的手也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很憋屈,很驚恐......

他的劍法已經在千年的廝殺中千鎚百煉,也幫助他從一次次死亡中贏得一絲生機,可是面對青衣手中劍術,卻像一個粗糙的馬蜂窩一般,渾身是洞,渾身是破綻!

這怎麼可能!?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劍法竟會如此低劣,如此不堪,連碰觸到青衣的一塊衣角都不可能,甚至常常被青衣精準直接的劍術逼得連連後退,冷汗淋淋。

他的戰意在一點點消退,可是現在卻僅僅過了七招,若捱不過十招,他連穹必死於青衣劍下!

連穹咬緊牙關,嘴被咬出了血也不知,他只有一個念頭,拼盡全力,瘋狂地鼓動真元,瘋狂地汲取天地靈氣,不敢讓自己的攻擊有一絲的懈怠。

他現在只希望能多堅持一會,堅持到十招之後......

在眾人眼中,連穹依舊氣勢如虹,青衣依舊不動如松地抵擋。

身為局外人,他們根本無法感受到其中之兇險,也更不可能知道連穹此時焦灼心思。

他們甚至看不出到底戰斗了幾招幾式,因為兩人的速度太快了,他們只能聽到叮叮的劍器相交之聲,只能驚嘆一下劍氣縱橫攪碎煙雲的磅礴景象,只能苦巴巴等著戰斗結果的出現。

但還是有些人對狀況是一清二楚的,這些人大抵都是元嬰階以上的劍修。他們的神色變得驚愕、驚疑,仿佛遇到了極為難解的事情,但無一例外,他們的臉色正自一點點垮下來,凝重陰沉。

似乎,他們也窺到了青衣劍術中的一絲真諦,也觸動了他們心中的神經,臉上呈現一絲驚悚之色。

而就在這時,痴迷望著戰局的張巖,眸子突然大亮,嘴中喃喃道:「這一招鳳舞,連穹必死無異!」

果然,在眾人目光中,青衣手中之劍自連穹舞出的重重劍影中緩緩刺去,竟似沒有遇到一絲阻擋,直直刺向連穹喉嚨。

更讓人震驚的是,連穹竟似變成了木偶一般,眼睛睜得滾圓,臉上湧出無法言喻的恐懼。他似乎忘了躲避,也忘了拿起手中之劍擋在身前,眼睜睜看著劍刃輕輕刺進自己的喉嚨肌膚,刺碎喉間骨骼。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怔怔地望著青衣漆白無表情的臉。他似乎想要呼吸,但喉間卻發出咯咯的聲響,一抹血液瞬間自喉嚨處迸濺而出,映入了他的眼簾。隨即一抹劇痛沖上腦海,眼睛似城門,轟然緊閉。

青衣自連穹喉間抽出長劍,發出一聲並不響亮,甚至有點悶的聲音,但這聲音卻讓在場所有人渾身一顫。

更多的血水自連穹喉間的窟窿裡迸射而出,自空中灑下,像下起了細如牛毛的血雨。

血腥味再次悄然彌漫。

沉寂的氛圍裡,眾人臉上完全是一片驚悚。青衣大人的劍術好恐怖,竟是在第十招時殺了連穹!

第十招,恰是約定的最後一招,過了這一招,連穹的性命就保住了,可偏偏就在這一招,青衣大人殺了他。

莫非......青衣大人是有意為之?

想到此,眾人有點惶恐地想到,若真如此,是不是青衣大人早在第一招時就可以殺了連穹?

連穹的屍體被青衣輕悠悠拎在手中,隨即一枚元嬰被青衣以嫻熟的手法取出、抹去神智。

然後,隨手一丟,連穹的屍體被拋在了地面,青衣再不看一眼,扭過頭,也不理會旁人臉上的驚悸,把元嬰拋給張巖,冷冷道:「剛才的一切都看清楚了麼?」

張巖接過元嬰,小心放進儲物袋後,這才點點頭,眉頭一皺,又搖搖頭。

青衣沉默了片刻,神情依舊沒是什麼表情:「你再看一遍。」

說完,他望了望躲在極遠處的秋浩雲,冷冷道:「規矩一樣,你也有十招的機會。」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大抵明白,恐怕秋浩雲也難逃死亡了。

青衣大人這是要一個個殺下去?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6:36
修真紀元 第九十五章 出手時,眉毛跳三下

在青衣和連穹戰斗的時候,秋浩雲和其他人一樣,也避開戰局,多得遠遠的。四周百丈範圍被青色火焰圍城了一個大圓圈,而他就立在最邊緣的位置。

此時,聽到青衣的話,他突然呆滯住,神情劇烈變換,許久之後,才像丟了魂兒似的緩緩走來。

連穹的死似乎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刺激,就那麼孤零零立在青衣身前十丈處,沉默不發一語,臉色似哭似笑,幾近扭曲。

青衣眉頭一皺,望了望四周,最終把目光落在連秋二氏的其他八名元嬰階劍修身上,冷冷開口:「你們也一起上吧。」

聞言,秋浩雲霍然抬頭,眼睛變得明亮之極,顫聲道:「我們九人一齊,大人還以十招為約?」

青衣沉默片刻,冷冷道:「可以。」

此時,其他八人已走至秋浩雲身後,聽到青衣答覆,包括秋浩雲,身軀都是一震,神色振奮之極。

十招劍術對付九個人,那就是說最少捱過一招,就可以保住自己性命了?

他們的神色變得亢奮,漸漸從連穹死亡的陰影中走出。

連穹的死亡的確給他們造成了無以復加的震撼,初始他們以為青衣是拿他們當做靶子,教那個少年修習劍術來用,心中既忐忑又憋屈。甚至生出哪怕站著被殺死,也不做人肉靶子的沖動。

身為元嬰階劍修,他們一直在萬淵城內過著呼風喚雨為所欲為的逍遙生活,哪裡會想到今天淪為人肉靶子的下場?

甚至,死了之後還被掏出元嬰,抹去神智,被當做大補丸送給別人使用?

所以,為了自己尊嚴,為了不遭受屈辱而死,他們已經做好了自爆元嬰的打算,九個高階劍修自爆元嬰,恐怕連青衣大人也承受不住吧?

當然,在自爆元嬰之前,他們會以此威脅一番,若不能成功,那只有破釜沉舟,拼個同歸於盡了!

但幸好青衣改變了主意,改變了規則,讓他們升出了一股活下去的希望,再不至於拿自爆元嬰來自我毀滅了……

九人接下十招,連穹能捱到第十招,難道自己連一招都捱不了?

身為元嬰階劍修,是有許多保命用的殺手鐧的,他們相信,只要在戰局開始的時候就全力以赴,必然能捱過青衣一招!

一股強烈的戰斗欲望自內心深處迸發而出,猶如一股滾燙的熔巖,湧遍了九人全身。

青衣輕輕點頭,這才像個樣子啊……

他並不知道,這個決定甫一出口,便像一道風暴一般席卷眾人。

十招之內,殺掉九個元嬰階劍修,還是用劍術?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張得極大,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不過,既然青衣這麼說了,他們不得不接受這個有點荒謬的決定,哪怕他是青衣大人,是化神階巔峰劍修,他們也認為這個決定真有點荒謬。

當然,他們還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青衣,一眨不眨,神情專注之極。那樣子就像要看一件不可完成的事情將要上演一般,成功了就是奇跡,沒成功也是一次頗讓人贊賞的壯舉……

「你且看好,面對一群敵人的攻擊,並不見得自己孑然一人就必然落敗。也不見得需要用很多招。如此境地,或許只需一招便可贏得戰局。」

戰斗之前,青衣再次傳音張巖,他的聲音慣常的冰冷,一如他亙古不變的容顏。說完,他緩步上前,右手平舉,做了一個奇怪的起手式,像提著一盞燈籠。

瞎子於黑夜提一盞燈籠是為了讓別人不至於碰撞到自己,而青衣平舉長劍,卻是為了殺人。

於一招內殺九人!

張巖眸子裡有淡漠的不解,更多的卻是疑惑,他不能理解青衣強大的信心是否來自己絕對的實力,還是真得有極為恐怖的劍術足夠使他於一擊中橫掃敵人。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他需要做的,只是去看、去琢磨、去領悟。

其實,他對今日青衣大反常態的諄諄指點感到很愕然,這種情形讓他想起了師徒之間的傳道授業。

微醺春風裡,有溪流、有楊柳、有竹屋,竹屋裡有香爐裊裊,還有吟哦不已的夫子來回踱步,還有神情專注的學生支耳細聽。這樣的場景多悠閒,多愜意。

但張巖和青衣的關系遠沒達到這種很自然相知的默契程度。若非有一個森羅劍獄的地圖支撐,恐怕兩人關系會比現在還淺淡。

所以他對於青衣的悉心教授,由初始的愕然漸漸溫化為點點的感動。暖了心房,親近感油然而生。

不得不感慨一聲,這個冷冰冰活了千年的老人,其內裡可有一顆有愛的心吶!

秋浩雲九人成半扇形持劍而立,神情肅穆,戰意傾瀉在外化作凜冽狂猛的氣息。

九個人幾乎同時出手了,一出手就是最強大、也最具殺傷力的招式。

面對青衣,慢上一步,有可能要捱得是青衣的兩招攻擊。所以,沒人願意慢上一步,也沒人敢稍稍保存一丁點的實力。

空中被九人各有不同卻極具凌殺氣息的劍氣所淹沒,滾蕩的氣流肆虐咆哮得像是一聲聲悶雷。

九個元嬰劍修拼盡全力的最強一招的確很恐怖,烏雲被撕碎成點點粉末,露出了天空蔚藍如海的顏色,流蕩的氣流聲音像生銹的鐵器在石頭上打磨的吱吱聲,暗啞中帶著轟鳴席卷在青天之上。

整個世界竟像是掀起了狂暴之極的颶風,陣陣呼嘯之音不亞於鬼哭狼嚎。

所有人都面色劇變,青焰圓圈內的人本就在百丈處得邊緣處,退後不得只有瘋狂催動真元來防御。而在青焰圈外之人看到這一幕也嚇得後退數步,旋即才意識到,青焰圓圈正擋在這由劍氣匯聚的恐怖氣流之前,而這些青焰是青衣化神階劍意所化,或許可以抵擋一陣,於是他們的臉色緩了緩,心有余悸地望向孤零零立在風暴中的青衣。

在他們眼中,此時的青衣就像一葉飄蕩於惡浪滔天的孤舟,隨時都有被浪頭無情打翻的危險。但他們也清楚地明白,青衣大人決不至於就此被打敗,哪怕這風浪再大!

張巖催逼真元,化作一團瑩瑩光幕把自己等人籠罩在其中。即便如此,四周席卷而至的肆虐劍氣依舊打得光幕一陣顫抖不休,發出陣陣難聽的吱吱之聲。

但幸好,光幕並沒有瞬間破碎,總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的,張巖明白此點,他既已知道青衣要在一招之內滅殺掉九人之後,就不再擔心光幕會被轟碎的可能,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青衣。

他生恐錯過青衣一招滅敵的剽悍場面,所以早早地把魔識發揮到極致,幾乎毫無保留地覆蓋了整個戰局,緊緊地觀察著青衣,看他將以何種劍術滅殺敵人於一招。

進階金丹大圓滿境後,星河紫辰的數量達到十八顆之多,他的魔識力量也更加強大,此時他甚至可以看到青衣握劍手臂上一根根蜿蜒盤曲的青筋慢慢地凸了起來……

此時,秋浩雲九人激射出的最強攻擊,已經逼近至青衣面前一丈處,九個人,九把劍,劍光璀璨凌殺之極。

張巖正自緊緊盯著此處,目睹這一幕,也不由心中一陣狂跳,緊緊抿了抿嘴唇,強自把心中的驚恐壓下。然後他望向青衣,想要看青衣如何在如此攻勢下一劍殺九人,卻怔然發現,青衣的眉梢微不可察地跳了三下。

眉梢跳了三下?

張巖自嘲地笑了,他很無奈地發現,自己的觀察似乎有點太細微了……

但此時已經來不及過多自嘲,他的目光、心神徹底被青衣接下來的動作奪去。

眉梢跳三下,青衣倏然出手!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6:40
修真紀元 第九十六章 劍死人活著

青衣持劍的姿勢像提著一盞燈籠,但當他手腕輕折之後,劍尖卻直指上前,若劍前有人,劍尖指處必是咽喉。

他的確刺的是咽喉,只不過他一直不動的身子倏然動了,像瞬移一般出現在在半扇型緊逼而至的九人末端。

他拿劍的姿勢仍舊沒動,還很穩,像專業有素的店小二平托起餐盤,裡邊的湯汁連晃都不晃一下。

但這把像死物的長劍卻隨著青衣的身體,自九人最末端的那人喉間劃過,然後劃向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直至最後一人的咽喉。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劍未曾動上一分,卻在眨眼的時間劃破九個人的喉嚨。留下的傷口一摸一樣,都是淺淺薄薄的幾乎看不見的一道縫兒。

直至青衣頓足,秋浩雲九人依舊慣性地朝前沖了近乎一丈,然後詭異之極地站立不動,旋即響起了噗噗九聲極其細微猶如蚊鳴的悶響。

聲音是從咽喉劍痕處發出,伴隨聲音,九道血泉自咽喉迸射而出,血花飛灑,淒迷而血腥。

自戰斗到結束,僅僅一剎那的功夫。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以白駒過隙、快逾閃電也不足以形容其十分之一。

正因為太快,所以眾人的目光有點怔怔,有點愕然,在看到秋浩雲九人喉間迸射出的鮮血之後,他們才恍然意識到,哦,戰斗結束了……

但接踵而來的震驚很快便把這份看似悠閒的戰後感想淹沒,他們的眸子差點掉出來,喉間鼓動卻久久發不出一絲聲音,像被人捏緊脖頸的鴨子,神情精彩之極。

在戰斗之處秋浩雲九人激射出磅礴萬鈞猶如末日降臨的劍氣時,眾人皆以為這一番兇殘卻精彩到極致的戰斗,但從未想過青衣僅僅像瞬移一樣晃動了一下身體,戰斗就結束了。這份感覺很有雷聲大雨點小的突兀矛盾感。

但是,當這份矛盾的感覺被秋浩雲喉間迸射的鮮血渲染之後,在眾人心中造成的震撼卻絕對是有生以來最強烈的一次。

認真來說,這份震撼當可算得上是於無聲處起驚雷,而驚雷有時候是會震碎膽魄的……

張巖當然不至於被震碎膽魄,但目睹這一幕也是失神怔怔了許久,他的魔識一直緊緊盯著青衣的動作,青衣的動作的確快得超乎想象,但還是被他捕捉到許多自己想要的東西。

例如,在青衣輕折手腕輕刺上前時,他便自識海內的五千把劍識中尋覓到了一摸一樣的劍術招式。

這的確是劍術,也是一份頗為奇異劍走偏鋒的劍術,在這份名為不棄劍識的劍術篇中,青衣使出的這一招有個很古怪的名字——劍死人活著。

這個名字很不像一招劍術應該有的,張巖隨意翻看了一下,卻發現,這篇總計二十六招的劍術,一招一式都有一個和『劍死人活著』一樣古怪的名字,甚至更離譜。像『懶劍不如勤人』、『劍啊別走』、『碎了劍的人不孤獨』『劍寶貝』……

對這些頗為荒謬的名字,張巖完全莫不著頭腦,但這並不妨礙他從中印證青衣一招殺敵的奧義。一招殺了九個元嬰階劍修,這份劍術哪怕名字再古怪,也當得上舉世無雙了,而其中必有深邃之處。

張巖沒有細細去琢磨,當時的境況是,他根本就沒功夫去琢磨,因為青衣已經輕折手腕輕刺上前。

他的目光也緊緊跟隨著青衣的動作移動,當注意到青衣手中之劍絲毫不動時,他還在疑惑,但不經意察覺到的一幕,卻讓他恍然而悟。

青衣的劍未動,腳步卻在變換,身子更是極有規律地輕輕扭轉,青衣的步伐很簡潔,就是橫著向一側快速移動,但是步伐與步伐之間的距離卻大不一樣,有時一步跨過三人,有時三步才跨過一人。而他的身體便在步伐的大小距離之間不停地扭轉,扭轉的幅度很小,很難察覺。

張巖之所以看懂這些,還在於秋浩雲九人咽喉處的劍痕上。劍痕很整齊,都是在喉間凸起之下的第一個關節處。秋浩雲九人的身高不一,胖瘦不同,喉間劍痕處卻一模一樣,但是青衣手中之劍在整個過程中,是確鑿沒有一絲或高或低的擺動,這就表明青衣的步伐和身體的擺動目的就是為了整齊地劃破他們的咽喉。

想通這些近似雞肋般的細節,張巖並沒覺得青衣此舉有耍帥的嫌疑,也沒覺得很可笑。他只是在推敲,若青衣不去理會這些,不去劃出整齊的劍痕,那他的動作是不是還能更快些,戰斗結束的時間還能更短一些?

若真如此,那這絕對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概念。

戰斗結束於瞬間,若結束的在快上一分,那得有多快?是否能以星光流年來作注腳?

當然,還有許多細節是張巖無法看透的,例如青衣是如何在九人狂暴之極的最強悍攻擊之下游刃有余地出劍的,他又是以怎樣的方式讓自己的速度變得如此之快的,他又是否真的未曾動用化神階的種種妙法……

等等!

張巖突然察覺到一個讓他感到兀然的事實。

在戰斗之初,哪怕是在和連穹戰斗時,青衣可未曾說過不動用屬於化神階劍修才能領悟的力量啊!

他只是說……他會以劍術在十招之內結束戰斗的。

張巖的目光突然多了一絲憐憫之色,為連穹和秋浩雲等人的死憐憫,他們恐怕在死的時候也沒想通這一關節吧?

不過,他們畢竟死了,張巖也不會假惺惺地為之時運不濟唏噓什麼。相反,他不得不贊嘆起青衣,這個活了千年的老家伙,原來也是頗具心機的老狐貍,太狡猾了!

此時,青衣又技藝嫻熟地掏起了元嬰,掏出一個,便隨手抹去神智丟給張巖,轉眼間便把秋浩雲九人的元嬰悉數拋給了張巖。

做完這些,他這才抬腳朝明軒劍府府主杜如海走去。

杜如海的神情很平靜,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淺笑,不過他深邃的眸子裡不時泛起的精芒卻表明,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他的確不能平靜,無論他的身份再如何尊崇,但畢竟也是一個元嬰階劍修,他目睹剛才驚鴻掠影一般的戰斗,同樣也自認,在青衣那一招劍術之下,他根本無生還的可能。

此時青焰火圈內除了張巖等人,就剩他杜如海一人,而剛剛殺掉九個元嬰階劍修的青衣正自向他走來,他的心又如何能平靜下去?

他甚至有點後悔在戰斗之初為什麼耍小聰明,不去阻止雪氏一族流血事件的發生。但這一切都已發生,他極其及時地摒棄了這絲後悔,細細地思索,青衣朝自己走來,而不是去接觸周圍青焰火圈,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張巖把九顆元嬰小心放進儲物袋之後,正自輕輕吐一口濁氣,卻也陡然發現了這詭異的一幕。

青衣他難道還要殺人?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6:44
修真紀元 第九十七章 未卜先知緣自你眉頭一跳

看著一個個尋常高高在上的高階劍修自眼前像下餃子一般簌簌而亡,無異是一件極為刺激極為震感的事情。就像一個乞丐突然發現一直作威作福的王侯巨賈突然死在眼前,還是一大串地死亡,這種滋味和沖擊力,足夠刺激的乞丐仰天長笑,大嘆老天有眼。

連秋二氏包括家主在內的十名元嬰階劍修死了,雪氏族人當然很震驚、很興奮,身子都忍不住微顫顫地發抖。在戰斗之初的時候,連秋二氏可是派了一支六千精銳子弟組成的焚雪營對他們雪氏子弟大肆殺戮的,雪氏子弟死了很多人,足足有兩千二百余人。可是,比之讓連秋二氏的十名高階劍修,這點傷亡真不算什麼。還拿乞丐的例子作比較,這就像以二十名乞丐的命去換一位王室貴胄的命一樣。這買賣根本就不虧,還很…….實惠!

但是,當他們把目光投向青天白雲之上,望向那道清影再次朝杜如海走去時,不知為何,心裡兀然一突,感覺身子一陣發冷。

「你覺得如何?」

此時天際沒有驕陽懸掛,卻蔚藍鋥亮大的很,四周氣流已經變得溫順,絲絲縷縷的清風拂過臉頰還很愜意,青衣就在這輕柔微風中冷冷開口了。他的聲音就像一道徹骨寒流,瞬間擊散清風的柔美風情,像一把刀子一般刺進了杜如海的心臟。

杜如海深吸了一口氣,嘴角輕揚,似乎像以笑容沖淡空中中彌留的寒意,但他卻生生止住了,顯得整張普通的臉頰有點發僵。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句話問的太泛,似乎如何回答都可以,卻似乎任何一種回答皆行不通。因為他不知道青衣此時的心境,亦不知道青衣想聽到什麼答案,他不敢回答,回答稍錯一分就有可能被青衣以劍刃抹掉自己的脖子。

杜如海極其相信青衣敢這麼做,在萬淵城相鄰而居近千年,他對青衣肆無忌憚我行我素的孤傲性子知之甚深,青衣是根本就不會顧忌自己軒劍府府主的頭銜的,殺自己全憑一時心意。

面對這樣喜怒無常近似乖張的家伙,杜如海真不敢再如往常般侃侃而談了。相反,此時的他慎言到了一字不發的境界。

青衣亙古不變的漆白臉頰突然泛起一絲嘲諷之色,冷冷道:「你的膽子很大,我的膽子也不小。若有下次,我真得敢毀了你,毀了你整個明軒劍府。」

杜如海身子一震,臉頰上終於泛起一絲驚懼之色。這絲表情出現在貫暢以優雅淡然處世的杜如海身上的確極其罕見,甚至根本就沒人見過。

可見,此時的杜如海真的怕了。

他的目光落在青衣長劍紅絲之上,心裡防線瞬息崩塌,神情復雜,眼睛卻愈發明亮了。

「不會有下一次。」杜如海喟然一嘆,鏗鏘道:「我……保證!」

直至此時,他恍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多的小聰明、小伎倆也跟土雞瓦狗差不多,不需要太多手段去應對,也不需要煞費苦心地想應對之策,只需以簡單且直接的武力就可以摧枯拉朽……

杜如海同樣知道,現在明白此點並不晚,還可以好好活下去,可以無憂無慮地做自己的府主。這從青衣當著眾人之面以劍刃無情抹殺連穹等十人中就可以品悟得到,青衣的目的就是以血腥手段威懾自己,提醒自己。

提醒這個詞很玄妙,它出現的場合大抵都是不會死人的,尤其是出現在一些心機玲瓏之輩身上,一點就透。

青衣再不多看杜如海一眼,似乎剛解決掉一個微不足道的事情,他輕輕轉身,踱步朝張巖等人走來。

自始至終,青衣和杜如海的對話都以傳音的方式進行,於眾人而言是無聲又無息,但不能他們去揣度兩人對話的實質內容,可惜這個層面的事情大抵是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不過他們已經確定了一件事。

青衣大人並沒有再下殺手,杜如海府主還好好地活著……

至此,青衣系紅絲,劍刃是黃泉的傳聞終於直觀地展露於眾人前,也讓眾人確鑿了一件事,這句話……真不是傳聞,是事實!

他們以敬畏的目光投向青衣,看著青衣踱步於空,看著他隨手一揮,百丈內的青焰火圈便消失無影……直至帶著張巖等人緩緩落下晴空,宛如神祗降臨。

杜如海帶著十個神情猶有驚懼的高階劍修匆匆離去,再無心逗留於此,也不敢逗留。他幾乎是逃也似的消失在青天白雲的最深處。

而此時,也有一人想逃走,他也的確逃了,可惜還未逃出院落便被青衣揮袖射出的四道青焰自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圍困住。

他當然是雪恆,雪氏一族的族長。

此時,除了青衣和張巖等人,在場的只有雪氏一眾族人。雪恆逃走的痕跡並不明顯,但被青衣以青焰圍困住之後,他就成了所有人矚目的唯一目標。

雪氏子弟的表情很復雜,愕然、疑惑、驚懼……不一而足。他們同樣想不通,為什麼在形勢大好的前提下族長大人要逃走呢?

有時候身份地位皆都卑微之人的確很悲哀,他們對那些主宰生殺大權的人物,對那些大人物做出的有可能決定自己命運的決定,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無知而蒼白,只能被動地被一幕幕離奇詭譎的情景震驚、震撼,甚至為之付出生命閉上眼睛那一剎也不明白,到底為何會如此?

這些事情雪恆當然心知肚明,在被圍困於四道青焰中之後,他就明白,自己今日在劫難逃了。他禁不住又一次望向此時一臉平靜的雪懷北,有點荒謬地想到,他老爹雪冷山的確是不可否認的一代梟雄,莫非這小子也不逞多讓,早就策劃了今日之事?

雪恆甚至還猶有心情地慨然嘆息,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然後,一劍寒光起,雪恆雙目圓睜,咽喉迸射血液,轟然倒地。青衣不聞不問,果決之極地出手了……

這一劍的風情稍顯突兀了點,打得一眾人等措手不及,皆近駭然後退。

張巖卻沒做這些,而是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舉動,說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話。他像個猴子一般跳到青衣身前,張開雙臂,大喝道:「等等!」

這聲大喝很有點無釐頭的感覺,聲音很很大,震得原本為雪恆之死駭然不已的人群又禁不住瞪大眼睛,神情愕然。

等等?

等什麼?

張巖渾然不顧及別人異樣的目光,他只是盯著青衣,苦笑道:「不能再殺了,殺了雪恆一人足夠了,畢竟我們不是來殺人的。」

青衣冷冷掃了他一眼,有點訝然地問道:「你知道我要出手?」

張巖點點頭。

青衣沉默片刻,把長劍丟給了張巖,這個動作讓張巖松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阻止住青衣再殺下去,心中慶幸之余,又不禁一陣後怕。若萬一跳出來的再慢一點,會不會青衣已經出手?會不會自己就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他可是知道,青衣一劍殺掉秋浩雲九人時,那一劍到底有多快……

青衣雙手負背,似乎有點好奇張巖的未卜先知,又一次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張巖摸摸鼻子,不得不以傳音回答:「我只看到你的眉毛跳了一下。」

青衣殺人前,眉毛會跳動三下,張巖發現了這點,卻不確定這是否是青衣的慣常動作,但依舊還是硬著頭皮在青衣眉毛跳動第一下的時候跳了出來。

這個舉動明顯有點冒失,不過也不算太危險,畢竟若青衣真未打算再殺人,那他張巖也沒中招的可能。而青衣若打算殺人,他的眉毛總得跳上三下吧?三下啊,跳第一下時就阻止他,想來是不會危險的吧……

青衣亙古不變的臉上閃過一絲怔然,隨即也以傳音道:「若讓別人知道這點,你就死定了。」

這句話中威脅之意表露無遺,配之青衣聲音中獨有的冰冷感,這句類似玩笑的話卻並不讓人好笑。張巖就這麼覺得,所以他很乖順地點點頭,干脆道:「放心,打死也不說。」

四周眾人只看到張巖和青衣對視了幾眼,張巖似乎鬆了口氣便立在了一側。他們好奇加疑惑,這家伙跳出來大喊一聲『等等』,他又讓青衣大人等他什麼啊?

好奇心被誘導到另一件事情,是可以分散注意力的,起碼眾人現在對雪恆族長之死,已經沒之初一般驚愕且悲憤。

而就在這時,雪懷北立了出來。

他掃了周圍之人一眼,突然躬身朝四周擺了擺,神色沉重道:「諸位,雪恆此賊居心叵測,欲要篡奪族長之位,更是朝我頻下毒手。幸好有青衣大人相救,我才幸免死於賊子雪恆之手。如今此賊已被青衣大人一劍誅殺,我雪氏一族內奸已除,當可無憂!」

眾人譁然。看著雪懷北大少爺,神色驚疑不定。這消息實在過於突兀了些,他們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惘然不已。

而雪懷北卻跪在地上,朝青衣叩首道:「多謝青衣大人出手相助,懷北若為族長,必對祭劍塔年年供奉,不敢稍有不敬!」

眾人再次譁然,這句話的意思就太明顯了,瞬間讓眾人想通了前後關節。

原來殺掉雪恆族長,雪懷北大少爺是為了族長之位啊。可是雪恆真如所言,欲要加害於雪懷北大少爺麼?

眾人心中起伏不定,卻不敢把這個疑惑質問而出,因為雪恆是青衣大人殺的,雪懷北更是在跪拜青衣大人,此情此景在明顯不過了。雪懷北找到了青衣大人做靠山,誰還敢這麼做?

不過,雪懷北本就是雪氏第一順位繼承人,坐上族長之位是遲早的事情,眾人這麼一想,也就釋然。

甚至,他們還有點欣喜,連秋二氏包括家主在內的十名元嬰劍修都死了,而自家少爺又有青衣大人做靠山,那以後在這萬淵城,豈不是雪氏一家獨大,成了當之無愧的第一家族?

這個想法的確比雪恆的死亡帶來的悲痛更誘人,所以眾人在青衣未開口前,已在心中默認了雪懷北成為族長這一事實。

有如此族長,雪氏榮耀之日已經不遠矣!

青衣默然望著遠方,似乎沒看到跪在地面的雪懷北,沉默了許久之後,他才冷冷道:「你知道為何在祭劍塔內,我不答應你攝取劍識麼?」

雪懷北聞言,心中一震,心中升起一絲不妥之處。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6:57
修真紀元 第九十八掌 彈指歲月恰如刀

在祭劍塔時,張巖、馬沖、甚至是雪氏姐弟,都在青衣首肯下攝取了一把屬於自己的劍識,唯獨雪懷北沒有。並非他在叢林狩獵時所受的傷還未愈合,也並非是不願意,而是青衣不讓。

青衣只說一句「你現在不合適攝取劍識」便拒絕了他。

雪懷北初始以為是自己的傷勢所致,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如此。

他此時依舊跪在地上,神情不變的恭敬,輕輕搖頭,「晚輩不知。」

青衣冷冷盯著他的眸子,不疾不徐地冷聲道:「你性子深沉是一件好事情,但你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卻極為讓人不喜。」

雪懷北一怔,神色變幻不定,陷入了沉默中。

張巖在一旁目睹這一幕,心中不由一聲輕嘆。

他對雪懷北剛才的一系列舉動也的確有點不適,他相信這種感覺在場之人都會有。雪懷北為了一個族長之位,不惜以青衣之名義蠻橫斷定雪恆為篡位賊子,借勢威懾雪氏子弟,更於片刻工夫內成功把族長之位奪回,其先斬後奏的手段明顯很不光彩,也太急迫了點。

從青衣的語氣中就可以看出,他對雪懷北借名借勢的手段很厭憎,這個結果恐怕是雪懷北始料不及的吧?

之後,再沒人說上什麼,張巖等人隨著青衣離開雪氏一族,朝祭劍塔行去。

在這個過程中,雪懷北一直跪在地上,不發一語。

翌日,萬淵城全城震驚。

連秋二氏包括族長連穹和秋浩雲在內的十名高階劍修齊齊隕落。

青衣一劍之威,傾盡全城!

動蕩不已的萬淵城終究迎來了期待已久的安靜,但各大勢力的格局卻在急劇發生變化。

毫無疑問,雪氏一族成了最大的贏家。

而尤其讓人津津樂道的是,雪氏一族換了一位新家主,而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一切事情皆是出自這位新家主的大手筆。

關於雪懷北的討論,成了萬淵城最熱門的話題。

不管這些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也不論在這件事情上誰得到了最大的好處,萬淵城百萬劍修終究幸免於戰斗的風浪中。他們自祭劍塔外重回家園,開始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這些生活於社會基層的人或許不會想到此點,但他們的做法已經體現了這個道理。

或許,在他們心中,天大地大的事情,也不及讓自己安穩地保住小命,延展一生。

當然,這一切結束之後,他們對守護萬淵城近千年的青衣大人更加感激。

因為卑微,所以感恩。

不矛盾。

這一切張巖並不知道,他跟隨青衣回到祭劍塔後,便囑咐交代了一些事情,走入自己的房間,開始閉關。

閉大關!

在雪氏青天白雲之上發生的一系列戰斗他都沒有參與,卻覺收獲良多。

青衣親自指點劍術是其一,意外獲得十二枚已經被抹去神智的元嬰也是其一,還有很多其一,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劍術修為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就差捅破窗戶紙,窺得更廣闊天地了。

他需要消化太多的東西,從祭劍塔攝取完五千把劍識之後,他便馬不停蹄地忙到現在,沒有領悟一把劍識,反而又汲取了一大堆的新東西。若再不吸收消化,恐怕會有脹死的危險啊。

如此說來,修行一途其實和吃飯也差不多的,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誰也不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不是。

張巖這幾日狂塞了太多東西,當然得花更長的時間去消化。

是故,得閉關。

閉很長時間的關……

在張巖閉關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閉關第一年。

那位在春季狩獵活動獲得第一名的李氏長子李慈跪坐在了祭劍塔門前。

這個在攝取劍識時留下一絲心魔的青年曾要求跟隨在張巖身側,但卻被張巖斷然拒絕。而在張巖閉關的第一年,他便來到了祭劍塔前,跪了下去。

跪了很久,跪得幾乎整個萬淵城都知道有這麼號人物,卻無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默默地經受烈日暴曬,風雨洗刷也不起來。

他就像一個石像一般,成了祭劍塔前最獨特的一道風景,成了對祭劍塔最為虔誠的朝聖者。

閉關第三年。

身份神秘的夏兮薇小姑娘被一群神秘人自祭劍塔接走。

青衣沒有阻攔,亦沒有相送。

走時,小姑娘笑得哭出來了,她囑咐自己的雪柔姐姐,當在兩年之內再有相見之日。

雪樓對此只是撇撇嘴。

閉關第六年。

雪柔自修煉中醒來,她已經有築基大圓滿境的修為,這幾日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也就在此時,青衣找到了她,身後還跟著一群人,是三年前接走夏兮薇的那群神秘人,雪柔記得他們。

然後,她被接走了,去一個神秘的地方和夏兮薇小姑娘相見。

走之前的晚上,雪柔和弟弟雪樓相談一夜,望了一眼張巖所在房間,默然離去。

閉關第十三年。

青衣走出祭劍塔,把跪在地上形容枯槁的李慈領進了祭劍塔。

三日後,李慈再次走出祭劍塔,再次跪在祭劍塔之前,其形如故,不動如磐石。

閉關第十九年。

那群神秘人再次來到祭劍塔,他們是來接雪樓的,因為她的姐姐在那個神秘的地方很想念他。

雪樓不走,在房間內抗爭一夜,執拗不從。

青衣一掌揮下,打暈了雪樓,然後對那群神秘人的首領說了一句話。

「這是棵好苗子,莫要虧待他。」

閉關第二十六年。

萬淵城下起了罕見的大雪,鵝毛繽紛中,有一個異鄉人背著行囊踱步走進萬淵城。他望著祭劍塔,撫掌大笑。

之後,這位異鄉人拿出了一幅畫交給了青衣。

畫上只畫了一枚彤紅的珠子。

也就是在這一年,馬沖進入金丹後期。

青衣頷首贊許。

馬沖木訥黝黑的臉,笑出了花。

閉關第三十八年。

青衣走出了祭劍塔,縹緲無蹤。

閉關第四十三年。

李慈昏倒在地,人瘦如燈。

而此時離去五年的青衣大人回來,默默把李慈拎進了祭劍塔。

十日後,李慈又一次跪在祭劍塔前。

青衣大人立在門前,冷冷發話,「執拗如此,心魔怎除?」

也就在這一年,萬淵城內白日黑雲遮天,雷霆齊聚祭劍塔前。

張巖沖關元嬰階。

閉關第五十年。

整個炎州在炎火劍崖率領下發動了對近鄰中州的全面戰爭。

明軒劍府率三十萬劍修趕赴戰場。

萬源城內人煙減少,街巷蕭條。

張巖破關而出。

閉關對之修士而言,其實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有閉生死關的,有閉禁言修身關的,有閉證空關的,不一而足。

閉關的目的大致都是消化所得或欲借助時間之力去自我蛻變。

張巖閉關,的確是兩耳斷絕八風,心中摒棄六界,惘然無知於五十載風雨變幻。

他甚至愕然,這盤膝一坐竟會有五十載光陰悄然流過。

五十載,是他年齡的兩倍多,也是修行以來閉關時間最長的一次。長得整個萬淵城也發生了諸多的人事變遷,小小滄海桑田。

於普通人而言,這個數字烙在身上,必然已是白發垂暮之之年,堂下孫子都可以去調戲鄰家少女了,甚至重孫子都可以拎著油瓶打醬油了……

五十載,真的很長。

但對修士而言,這只不過是人生旅途的一小撮,並不值得去愕然唏噓什麼。路很長,路上也還有許多精彩在等待,終點或許遙遙無期,卻絕對不會老死於途中。尤其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大抵是沒有一人能正常死亡的,或死於敵殺,或死於修煉,或死於渡劫……

幸好,這些事張巖並未遇上。

他只是無奈地哀嘆了一聲,為五十年歲月眨眼而過心疼不已。

離開萬劍界之心,迫不及待。

張巖坐在祭劍塔外琉璃瓦下,遠處點點星火,頭頂星光璀璨。

馬沖坐在一旁細細把這五十年發生的事情細數出來。

離開的人,有趣的事,傷感的開懷的大笑融進輕輕淡淡的風,消失在清輝星光下的夜。

最後馬沖摸出一塊布帛,遞給張巖,「這是雪樓留下的。」

隨開,上邊以紅絲繡了曲折不一繁復難懂的線條。這是一張地圖,一張記載著森羅劍獄內部的地圖。

張巖小心收進儲物袋,輕聲一嘆,「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馬沖搖頭,遲疑道:「或許青衣大人知道。」

張巖沉默片刻,輕輕吐了一口濁氣,「我們得找到他倆,我答應過他們的父親,要帶他們去故鄉看看的……」

馬沖離去之後,張巖獨自一人坐在這醉人的夜風中,默默地想著心事。卻突然發現,在遠處祭劍塔門前,竟跪著一個人。

這人瘦的似乎只剩下一副寬大的骨架子,臉頰和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蓬頭垢面,臟亂的頭發胡須糾纏在一起,蓋了一地。

張巖大致明白,這人應該就是馬沖口中所說的李慈,馬沖說這人整整跪在這裡五十年,青衣也勸解不得,只為見他張巖一面。

很驚愕荒謬的復雜情緒湧上心頭,張巖還記得當日拒絕李慈的情形,卻沒料到自己的一聲拒絕,竟讓他跪在這裡五十年!

五十年寒暑淋頭,風雪侵身,李慈堅持到如今,只為見自己一面。這讓張巖不禁愧疚不已。

他立起身子,正欲朝李慈走去。卻見不知何時青衣已立在身後一側的陰影中。

青衣遞過一個畫卷,然後問道:「用了幾顆元嬰?」

張巖一怔,隨即答道:「六顆。」

「不錯。」青衣點點頭,轉身離去。

張巖愕然地摸摸鼻子,在青衣的身影快要溶入夜色時,大喊道:「這東西是什麼?」

「一個來自東邊的蠻子給你的。」青衣冷冷的聲音幽幽傳來。

東邊?

蠻子?

張巖摸了摸頭,一頭霧水。

他緩緩打開畫卷,目光也隨著一點點收縮。

當看清畫卷上內容,他徹底呆滯那裡。

畫上四角皆是空白,只在中心位置畫了一個珠子,紅彤彤拳頭大小的珠子。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7:04
修真紀元 第九十九章 前路別被抓壯丁

紅珠!

張巖神情呆滯,眸子中掠過過往的事情。

在千鏡城湖心島之下,若非有一顆紅珠劈開空間,他和柳諾萱、白洛差點就死在諸多高階修士手中。

紅珠很神秘,它原先是浸泡在一池液體靈氣中,那個地方有一條度過七重天劫的王蛇,有一個渾身黑煙滾滾卻有化神階修為的巨漢。

張巖三人雖在青木之靈小美的指引下,借助紅珠來到了萬劍界,但張巖卻對紅珠的來歷一絲不知,甚至由於忌憚紅珠內散發出的陰邪氣息,一直把紅珠丟在儲物袋內不曾探查。

至今,他也不知紅珠神秘面紗下的真面目。

而眼前的畫卷上卻赫然畫著這顆紅珠,一模一樣,絕對錯不了。

莫非這個紅珠不是荒古大陸的,而是屬於萬劍界之物?

張巖腦海中掠過青衣的那句話,霍然發現一個讓他心驚不已的事情。這個在青衣口中被形容為自東邊而來的蠻子,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他已可以斷定,這個『蠻子』必然知道紅珠在自己手中,所以才會把一幅畫交在青衣手中。而青衣明顯也識得這個『蠻子』,否則以青衣的身份,豈會讓一個陌生人進入祭劍塔?

張巖有點迫不及待去見青衣,或許只有青衣才能解釋一切。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見一見風吹日曬跪地五十載的李慈,否則寢食難安。

「你終於來見我了……」

李慈的眼珠子極其緩慢地動了一下,似乎做這個動作都讓他極為吃力。他望著張巖神經質般笑了起來,卻因為臉頰僵硬顯得有點陰森。

張巖禁不住打了個顫栗,李慈的聲音就像鈍刀狠狠打磨在粗糙的石頭上,有種金屬板的刺耳尖利感,讓他也有點不適應。

「你何必如此?」張巖強自忍住那股不舒服勁兒,輕輕嘆息。

李慈喉間鼓動,似乎在極為艱難地咽一口吐沫,好久才開口道:「不見到你,心魔怎去?」

張巖再也站不住了,蹲坐在地上,望著遠處夜空喃喃道:「我打小也是個執拗要強的人,有時候甚至比你還偏激,還瘋狂。」

李慈沙啞道:「那現在呢?」

張巖沉默片刻問道,「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實話和謊言都聽,也都不想聽。我怕聽了實話會讓自己跪的時間更長,也怕聽了謊言傻乎乎地被你騙回家,所以我不想聽。此刻我只想也如你一般坐在地上,長長舒一口氣,剪去五十年未搭理過的發須,檢查一下膝蓋骨是否一如既往的堅挺,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睡他媽個不省人事!」

李慈越說聲音越流暢,那股尖利的音質也正在消退,但他的表情依舊很僵硬,似乎也一時半刻改變不了這五十年風霜刻臉後保持下來的表情。

「如你一般坐在地上……」

張巖似乎喃喃自語地把李慈後半截話重復了一遍,他知道,想讓李慈做到這些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答應他。

答應他,也就意味著身旁多了一個跟班。

張巖再不多說,他拎起李慈,然後朝祭劍塔走去。

「走吧,睡你的不省人事去……」

李慈被他拎在手裡,也不掙扎,姿勢詭異地保持著懸空跪著,臉上似哭似笑。

這個跪了五十年風雨才換來跟隨張巖身邊的青年,終於修成正果。

他如此大的帶價僅僅只是為了驅除心中一絲陰影,可悲、可恨、可憫。

更可敬!

張巖找到青衣的地方,是在五層的藏劍之地。

青衣正自拿著一塊紅絲巾擦拭劍器,似乎早猜到張巖要來,這個冷淡孤高的老人出奇地率先開口了。

「那幅畫是東邊青蓮劍林的一位長老送來,他叫衡沖。」

張巖怔道:「你不是說是個蠻子?」

青衣瞥了他一眼,微諷道:「蠻子也可以做長老的。」

張巖撓頭,這個問題才出口他就覺得有點傻了,所以此時他臉色有點赧然,不過還是又問道:「可他是如何找來的,又怎地送了一幅畫給我,似乎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啊。」

青衣此時已經擦拭好一把劍器,輕輕以手指彈了彈,神情有一剎那的恍惚,好半響才輕聲道:「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家伙和我一樣,喜歡游歷天下,更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我之所以得知森羅劍獄之事,也是他告訴我的。」

他也知道森羅劍獄……

張巖眼睛一亮,看青衣專注於劍器的表情,他明白恐怕再無法從青衣口中得到別的東西了,不過既然知道畫是青蓮劍林長老橫沖所送,這就足夠了。

於是張巖很直接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之極,「我想知道,雪氏姐弟被送到了哪裡。」

青衣埋首於劍器中,隨口道:「炎火劍崖。」

張巖極其干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他要準備一下,明天就去炎火劍崖。

在他走到門口時,青衣慣常淡漠冰冷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去的時候別被抓壯丁了。」

張巖腳下一趔趄,極其無語地摸摸鼻子消失在門外。

抓壯丁?

要去打仗麼?

張巖小時候在翠山鎮梅溪村的時候,常常自父輩口中聽到抓壯丁的事情。據說在北疆沙場上有一半的士卒都是被抓壯丁的倒黴蛋,翠山鎮也時常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甚至他二叔張永泰常常怒斥他的時候,也總拿抓壯丁來做威脅。

怎麼說呢,抓壯丁這事總是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人干的,而身為『壯丁』之人也大多是被迫無奈的窮困破落戶。

張巖絕沒想過在萬劍界還會有抓壯丁的勾當,因為這裡可沒有像荒古大陸世俗界一樣的官府啊。

不過,在他走進自己房間的時候便明白過來。

青衣的話其實也沒說錯,今年炎州劍修界發動了對中州劍修界的戰役,那劍修就成了充當戰場士卒的角色。而有些劍修是並不樂意去拼命的,在此情形下炎火劍崖當然得采取些必要措施,自然就是抓壯丁了。不過這壯丁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劍修而已。

張巖既已決定去炎火劍崖,那就有可能被扯進戰爭中,青衣提醒他一聲,也不無道理。

可是張巖不這麼想,閉關五十載若在被人掠去充當戰場炮灰,那就太對不起這五十年的大好年華了……

閉關五十載,張巖所獲甚巨。

他花費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去整理識海內的五千把劍識,成功轉化為最精純的知識量儲藏在了腦海。

然後,他又花費了近十年的時間去鑽悟這些劍識中所傳承的劍術,做這些最直接的結果就是,他的劍術水準做火箭似地蹭蹭上竄。當最終捅破了橫亙境界之前的一層窗戶紙,他的的劍術達到了最巔峰的水準。

張巖汲取五千把劍識內的劍術傳承,等同於同時觀摩修習了五千部劍術法決,在如此狀況下,他的劍術若還滯留不動,那只能怪自己資質愚鈍之極了。

以十年之功把劍術磨煉至最巔峰境界,絕對是整個萬劍界極為罕見的事情,張巖當可自豪了。

所以在他躊躇滿志將要出關的時候,卻兀然感到一絲心悸,隨即愕然發現,屬於元嬰階的天劫快來了……

然後,他就開始吞服儲物袋內被抹去神智的十二顆元嬰,把自己的佛魔兩股真元塞得飽飽的,直至塞得有一絲的鼓脹時,他足足吞了四顆元嬰!

一顆元嬰的力量若簡單地按量來算,那就相當於十顆金丹匯聚一起的力量,張巖吞服了四顆元嬰,那就相當於增加了四十顆金丹之力!

當然,一顆元嬰的真正威力絕對就不是十顆金丹加起來那麼簡單的事情。

張巖的體內才僅僅有佛魔兩顆金丹,這是屬於他自己的金丹,但他卻服食了相當於四十顆金丹的力量。可以想象,他的真元該濃稠飽脹到了何種程度了。

不過,這兩顆元嬰也並非全用來增加真元了,他還汲取進識海淬打了一番神識,涂抹在身上,鍛煉了一下體魄骨骼……

當把自己全身上下由內而外修煉到最佳巔峰狀態時,張巖絕對沒想到,時間竟又過去了十余年之久。

然後天劫降臨!

依舊先是屬於佛修的梵音雷劫,然後是屬於魔修的奪天血雷劫。

這些似乎和金丹期渡劫時沒什麼兩樣,但只有張巖自己知道,這次無論是梵音雷劫,還是奪天血雷劫,比起金丹期渡劫那次,可要危險不止百倍!

梵音金雷依舊以無盡金色陽罡之雷一波接一波狠狠劈下,但在第三重雷劫出現時,已經開始變得不同。

並沒有上次出現的上千個金靈將,也再沒了高達百丈伸手可撐天、踏海可碎地般的金色巨人。

這次,第三重雷劫化作了神識攻擊!

但幸好,張巖的神識之力強悍無比,度過此劫雖說吃力了點,但終究沒傷到自己,還是可以迎接接下來的奪天血雷劫的。

但即便如此,在他捱過梵天金雷的三重雷劫之後,不得不瞬間吞食兩顆元嬰來彌補體內真元巨大的消耗。

似乎早有默契一般,奪天血雷接踵而至。

這一次,奪天血雷已和之前完全不同!

(未完待續)
liolee 發表於 2015-7-21 17:06
修真紀元 第一百章 元嬰魔劫

元嬰階的奪天血雷劫很恐怖。

從頭到尾幾乎都是血色的雷霆之力,霸道凜冽,總計七重。

張巖在渡劫時,正是深夜。當奪天血雷劫降臨之際,幾乎整個萬淵城都被驚動了。他們走出家門,仰首望向祭劍塔方向。

天空本應該是漆黑如墨的,但此時卻被無邊無際的血色充斥,尤其在祭劍塔上方,明亮之極的血色雷霆隆隆炸響,仿似煉獄忽現,末日降臨。

這樣的情景的確異常駭人,小孩子甚至被嚇得忘了哭喊,禽獸也都簌簌匍匐於地,連那些修為強大的劍修都感到一絲絲的心悸。

這是天劫!

聞所未聞的恐怖之極的天劫!

而就在這無盡血色汪洋中,一道人影倏然出現於空,雙手負背,仰首望天,衣衫獵獵,身姿峻拔如槍,傲岸如崖間青松。

血色天空中,颶風開始肆虐咆哮,血色雷霆狠狠劈下,粗大炫亮如百丈長的血色狂龍。而這個人影渾身氣息陡然暴漲,長發狂舞起來。

他動手了,不躲不避迎雷霆電弧而上。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天地雷霆之力前,他並沒有被劈落空中,只是身子一頓便再次向上沖去!

血色電弧劈在他身上,濺起無數串刺啦作響的細小電光。沐浴在血色雷霆中,他仿佛成了一個血色的雷電之神,剽悍無雙。

天空仿佛被激怒,也似乎害怕他近距離地接觸到自己,於是更多更密集的血色雷霆轟隆隆砸下,遠遠望去,就像自天空傾瀉而下的巨大瀑布。

由無數血色雷霆組成的瀑布!

而這道人影徹底被淹沒了,淹沒在血色雷霆中,再也看不到他一絲身影。

他……死了?

可那些血色雷霆還在滾滾激蕩啊……

所有人都在驚疑揣度。

而就在此時,那道人影像一枚炮彈一般轟破了血色雷霆,就像一個被關在鐵籠內的人砸爛了鐵籠,飛遁而出,其神態之威猛宛如出柙猛虎!

此時的他渾身籠罩著一層淡淡如霞的紫色煙霧,仿似披上了一件紫霞衣,眸子中更翻滾著如同漩渦般的刺亮電光,氣息凜冽霸道中透著一股幽然孤傲的氣息,仿似視周遭天劫雷霆如無物。

這家伙是誰?

好恐怖的修為啊……

正當眾人驚嘆之際,那道人影再次動了起來,他就像一個在血色雷霆中閒庭信步的詩人,從容不迫。無論血色雷霆有多少,他總能信手破除,瀟灑悠閒如拈花而嗅。

雷霆之力已經不再粗暴地狂轟亂炸,開始幻化成一團團猶如磨盤大小的電球,密匝匝如同無數的彗星呼嘯落地,那情景就像下了一場流星雨,只不過這流星雨降落的地方實在太過集中,也太過單一。

它們是朝那道人影而去!

面對如此攻擊,那道人影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長劍,劍身激射出無盡的火焰。然後他快速地動了,如同一縷流光,根本看不到了他的人影。

但那道火焰般的長劍卻清晰地映入眾人的眼中,那長劍像鬼魅一般一瞬間刺破了上百個雷霆血球。雷霆血球被刺破炸成漫天飛舞的絲絲電弧,就像爆炸在空中的煙花一般,絢亮而奪目。

有人在驚嘆,也有人神色變得震撼凝重之極。那長劍舞動的軌跡,出手的力量,似乎是劍術啊?

這劍術就像神糾騰霄,夏雲出岫,逸勢奇狀,莫可窮測。仿似又根本不像劍術,因為他的招式太快、也太恐怖了點。

只見那道火焰長劍劃動間圓轉自如,含蓄而奔放,隨著步伐的移動,劍尖似有節奏地忽重忽輕,或凝煉渾厚,或飄灑縱逸,澀凝而極具以錐劃沙般的張力。招式變化之間奇險怪異,變化無常,氣勢更似急風驟雨,流走飛動,痛快淋漓!

這根本就不像一種劍術,甚至,它根本就不是劍術!

只有寥寥幾人才察覺了其中真諦,但這個結果卻讓他們震撼得差點道心失守。

這是劍術最巔峰境界,是劍術的終極!

一名劍修,在築基時就開始修習劍技,而當金丹期時他們又開始修習劍術.....誰能說,在築基期的時候他已經把劍技臻至最巔峰境界了?在金丹期時他又把劍術臻至巔峰境界了?

沒有!

大多的劍修隨著境界的提升,他們便自動摒棄了原先所習劍訣。就像一個築基期劍修,他的劍技並沒有多好,但他進階金丹期了,他當然可以修習更高級的劍術了。他們的修劍水準並不見得有多高。

能把劍技抑或劍術修煉至巔峰階段的家伙,在萬劍界不是沒有,但太過稀少了點,這些人無一不是天資縱橫之輩,鳳毛麟角,十萬劍修中恐怕才有一個。

而眼前在渡劫的家伙,他的劍術必然已臻至巔峰,那他的資質該有多恐怖?他又是修習何種至高劍訣?

這一刻,他們真的有點嫉妒成狂了......

空中的落下的雷霆血球被一件件刺破爆炸,漸漸變得稀少疏落,最終變無。而此時的空中,卻變成了詭異一般的寂靜。

靜得甚至沒有一絲風聲。

那些颶風、雷鳴、雲湧的聲音全部沒了。整個天地彌漫上一股讓人想倉皇而逃的壓抑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

萬淵城所有人都臉色變得刷白,呼吸一窒。

而那道人影似乎也察覺到危險,他昂頭望天,身子再不動一分,而身上彌散的紫色煙霞卻越來越濃了。

在這萬籟俱靜,卻極度危險的時刻,一道清影突然自祭劍塔飛出,倏然立在祭劍塔之上的虛空之中。

是青衣大人!

所有人都看到這一幕了,忍不住齊齊驚呼,心中的壓抑氣息為之一緩。

他們的目光投向青衣,想要看看青衣大人在這道人影渡劫時要做些什麼,卻見他並未走向渡劫那人,而是隨手抽出一把劍器,隨即輕輕一拋,筆直插在祭劍塔中心位置。

隨即這把劍器幻化出一個巨大的光幕虛影,就像一把擴大了無數倍的劍器,籠蓋在了整個祭劍塔之上。

人群瞳孔急劇收縮,不可思議地望著虛空中那巨大的劍器虛影。

大人他這是要保護祭劍塔?

莫非這接下來這重天劫,恐怖得連青衣大人都擔憂波及到祭劍塔?!

距離渡劫之地稍近的人群再忍不住抱頭便跑,逃到極遠的位置,才心有余悸地望著那片天空,後怕不已。

天地一聲驚雷,瞬間撕碎寂靜壓抑。

一道刺眼之極的紅光自虛空中迸射而出,瞬間照亮了整個天地。

嘭!嘭!嘭!嘭!

猶如死神的腳步,極有規律的緩緩踏出。每一踏步都震得整個天空為之一顫,震得心中仿似被重鎚狠狠砸下。

一股無法言喻的毀滅性氣息隨著聲音,一點一點升騰,擴散在四周近百裡之內。

當這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到達極致時,血色的天空仿佛被神靈撕裂了一個長長的口子,露出裡邊肆虐而狂暴的黑色。

空間撕裂,黑洞亂流!

所有人再忍不住齊聲驚呼。

而就在此時,一個耀眼之極的人影自黑洞亂流中跨步而出。

他全身被濃稠的血色覆蓋,身高足有十丈,猶如一個純粹由火焰做成的火巨人一般。走出黑洞,他似乎朝四周望了一下,更甚至還伸了個懶腰。

倒吸涼氣的聲音起伏在萬淵城的各個角落。

這.......是天劫?

的確不像天劫,倒像一個看不透是人是神的靈體!

青衣的目光霍然落在火巨人身上,眸中迸射出無盡戰意。

不錯,是戰意!

這個化神階巔峰劍修縹緲似無物的眸子裡,第一次露出了洶洶戰意。

可是他沒動,這是天劫。

是屬於張巖自己一人的天劫!

天際被撕裂出的狹長的黑色空間恢復如初,無盡的血色再次覆蓋其上。而就在血色蒼穹中,這個破碎空間而至的火巨人一步跨出,就像瞬移一般兀然出現在張巖面前!

隨即一拳砸下!

一個頭顱大小的拳頭夾著無盡血色狠狠砸下。拳光過處,空間處處碎裂成粉末!

張巖根本躲避不得,被這一拳砸下了空中,砸進了地面幾十丈的深處。

一拳砸飛了一個劍術臻至巔峰的劍修!?

眾人徹底呆滯住,眼前的一幕差點讓他們崩潰,腦海中一片空白,僅僅是下意識地在想,被這一拳砸飛,還有活命的可能麼?

一聲憤怒之極的叫聲自地底傳出,伴隨聲音,張巖的身影自地底倏然飛出。如同著魔了一般,全身夾著濃郁如同實質的紫光朝火巨人呼嘯而去。

他冷毅雋秀的臉上一陣扭曲,嘴角噙著一絲血漬,當他接近火巨人時右手揚起,裡邊多了一顆烏光閃爍的珠子。

玄焰魄珠!

玄寶級別以上的頂階法寶!

一蓬純黑色的火焰自玄焰魄珠中洶洶湧出,像虛空中被潑了一大片的墨汁,當頭朝火巨人湧去。

「魔炎靈火!」

一聲甕聲甕氣的暴喝,像平地起旱雷一般,聲音中充滿說不出的訝然之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青衣,包括離火巨人僅有不到十丈的張巖。

而這道聲音的主人......竟然是這火巨人!

眾人只覺腦袋徹底亂成漿糊了。

活人?

這可是天劫啊!是來自最無情的天地之威,怎會出現一個會說話的活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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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閱讀、輕吟歌唱,相較於人群焦點,更愛在角落欣賞大家的笑顏。莫非這就是年輪的沉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