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霸王 作者:寧公子(已完成)

 
Babcorn 2015-5-26 17:58: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115057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18
正文 第220章 邀戰寧郡主

    潛龍內衛提督太監魏源魏公公,由於深得永和帝寵信,執掌潛龍內衛已經數十年之久,號稱當朝內宦第一人。

    其陰冷的個性,殘酷的手段,眾所周知,同樣,他的武藝之高,也是眾所周知的。

    而魏公公的三大絕技,破軍刀法,馬踏飛燕,絕影飛刀,在東都洛陽的武人當中,也不是什麼秘密。

    宇文烈也是武人,而且還是其中的佼佼者,自然對魏公公的三大絕技也是有所耳聞。

    如今聽手下人說,那常浩的腿法和飛刀,和魏公公頗為相似,他不由得也是有點驚訝。

    不過他再仔細一想,這常浩曾在高家村救過魏公公的命,魏公公因此而傳他絕技,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這麼一來,這常浩的底細,他卻又更加看不透了。

    就如同常浩所猜想的那樣,這一次的黑衣蒙面人事件,確實就是宇文烈一手策劃的,他的目的很簡單,他想試一試常浩的武功。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他也不介意就此殺了常浩,只是宇文烈也明白,這種可能性不大。

    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看看常浩是不是真的會霸王訣和霸王棍法。

    平西王常無敵自創這兩樣絕技,並以此橫掃天下武人,連昔年有武學天才之稱的太祖皇帝,一度打遍天下無敵手,卻偏偏就敗在了這兩樣絕技之下,不得不服。

    宇文烈對這兩樣絕技,是垂涎已久,正好常家因為前任平西王惡了永和帝,已然沒落,要不然的話,以常家往日的聲威,他還真不敢有什麼想法。

    為此,他甚至讓手下人在涼州設法拉攏常家,並想設法使常家主動獻出這兩樣絕技,不過常家人雖然對永和帝心有怨恨,但對這兩樣祖傳絕技卻是十分地看重,宇文烈一直沒能得手。

    是以在得知常浩是常家人之後,宇文烈便又把主意打到了常浩的頭上,正好常浩也得罪了他,他又需要一些動作來迷惑燕王世子寧華義,所以對付常浩,對宇文烈來說,可是一舉數得的好事。

    於是便有了今天的黑衣蒙面人襲擊上官柔事件。

    只是這一次試探的結果,卻讓宇文烈極不滿意,常浩確實如他所料出手了,可用的卻不是霸王棍法,唯一的收穫是,從常浩那異於常人的氣力來看,這人很有可能確實修習了霸王訣。

    因為傳說中霸王訣這種內功心法,在提升修習者力量方面,效果十分顯著,這許多年來,常家但有高手出現,無一不是力大無窮之輩,從側面證明了傳說不假。

    思及此處,宇文烈有了決定。

    「先不要再對這人出手了,免得打草驚蛇!」宇文烈對那來自禁軍右衛的手下這樣說道:「你先設法去查查這人的底細,他究竟是什麼來頭,特別是他和魏源還有雲中郡主的關係,究竟是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一定要查清楚!但有消息,馬上設法通知於我!」

    對魏公公,宇文烈還是頗為忌憚的,這老太監心機深沉,對永和帝又忠心耿耿,更兼手上握有潛龍內衛這樣恐怖的力量。

    宇文烈雖然並不懼怕這些,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和這老太監對上。

    至於雲中郡主,雖然只是一個沒有什麼權力的郡主,但她深得永和帝喜愛,還是有一定能量的,宇文烈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但也只是有所顧忌而已,不然的話,他今天就不會讓人出手了。

    不過他是個小心的人,他不想有什麼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所以既然要查,那就索性一起查個徹底。

    所以他決定暫時保持觀望,待弄清楚了常浩和魏公公還有雲中郡主的確切關係之後,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那禁軍右衛的來人應了一聲,見宇文烈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知道聖子這是下逐客令了,便拱手告辭。

    這人離開之後,宇文烈並沒有馬上離開左衛衙門,他不緊不慢地給自己重新泡了一壺熱茶,然後又慢條斯理地喝著,思考著某些事情。

    除了常浩的武功,以及常浩和魏公公的關係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今天還有另一件事情讓他十分地在意,那就是上官柔竟然和常浩一起去了晉王府。

    而昨天,他得到消息說,雲中郡主從皇宮中出來,回到了晉王府,說是要因為晉王世子也來了洛陽,她久住宮中,不方便照看世子。

    雲中郡主一回晉王府,上官柔就跟著常浩去了晉王府,宇文烈可不覺得這只是個巧合。

    他認定上官柔肯定是去找雲中郡主了。

    他也大概能猜到上官柔為什麼要去找雲中郡主。

    「這女人,敬酒不吃,卻想吃罰酒,挺聰明的人,卻沒把這份聰明,用對地方!」

    宇文烈自言自語著,眼神冷洌。

    「你以為有雲中郡主護著,就能躲得過去麼?我宇文烈看中的女人,能逃得掉?」


    第二天,常浩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不到晉王府去住了。

    他不想給寧飛燕若來什麼麻煩。

    因為他是常家人,而寧飛燕,是皇室宗親。

    雖然常浩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什麼平西王后人,可問題是別人不知道,而且他既然繼承了這具身體,也不得不繼承這具身體所帶來的一切,不管是好處,還是壞處。

    所以他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而永和帝對常家人的厭惡,他也已經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上門去拜訪寧飛燕,其實已經有些不妥,更不要說還要搬到晉王府裡去住了。

    之前常浩是沒想到這一層關係,如今想到了,他自然不能給寧飛燕添麻煩。

    洛陽可是天子腳下,永和帝耳目眾多,萬一真讓他知道了這件事,寧飛燕的處境會很尷尬。

    從魏公公那裡,常浩或多或少也瞭解了一些事情,知道這晉王府看似風光,其實這些年暗地裡也是不太好過,寧飛燕這個晉王府的郡主,受此影響,也是一樣的情況。

    不過雖然他不去晉王府住了,上官柔卻必須要去,這是上官家對外宣示其與晉王府交好的一個大好機會,不能錯過。

    巧兒原本也是要一起過去住的,結果常浩不去,小女孩兒也改變了主意,決定留在上官家的別院陪常浩。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只有上官柔一人要到晉王府去暫住,這讓上官柔又是好一陣黯然神傷。

    只是雖然不過去住了,常浩也需要親自跑一趟,和寧飛燕說明情況,以免對方產生什麼不好的誤會。

    是以這天下午,常浩和上官柔,加上高巧兒這小尾巴一起,又往洛陽晉王府跑了一趟。

    結果一見面,寧飛燕劈頭就向常浩問道:「你沒受傷吧?」

    言語間神色竟是頗為慌亂。

    原來直到方才,寧飛燕才從下人的口中,得知了昨天發生的事情,這種惡性事件在洛陽城裡可不常見,當天晚上就傳遍了整個洛陽城,不過寧飛燕後知後覺,若不是適才聽到下人談起這件事,她還蒙在鼓裡呢。

    知道上官柔為賊人所襲,又知道常浩是和上官柔一起的,寧飛燕自然是大為緊張,雖然也知道常浩和魏公公學了武藝,可在寧飛燕的印像裡,常浩的身手依然是慘不忍睹的,畢竟距離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也沒過去多長的時間,寧飛燕可不認為常浩只是學了那麼些時候,就脫胎換骨變成高手了。

    而且她還知道,昨天上官柔帶的護衛很少,而賊人據說有二十多人。

    被人以多打少,又是偷襲,常浩力氣雖大,可不通武藝,打起來一點章法也沒有,若是普通的賊人也就罷了,萬一遇到高手,那豈不是要糟?

    思及此處,寧飛燕的心頓時就亂了,當即讓人備馬就要去找常浩,可還沒出門呢,常浩卻和上官柔一起先找上門來了。

    見她如此緊張,常浩心中一暖,連忙安慰道:「沒事,不過幾個小賊而已,傷不得我!」

    寧飛燕卻是不信,她仔細打量著常浩的全身上下,道:「別騙我,我都聽說了,上官家的護衛都死了好幾個,你怎麼可能會沒事?」

    常浩哭笑不得,道:「莫非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堪一擊?」

    寧飛燕左看看,右看看,見他好像真的無礙,也是驚訝:「你真的沒受傷?」

    常浩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要不我現在就和你過幾招試試?」

    寧飛燕聽了,眼前一亮,道:「過招就過招,還怕你不成?我倒要看看,魏公公都教了你什麼!」

    她是個說幹就幹的性子,當下也不急著安頓上官柔,竟是領著常浩就往晉王府內的校場行去。

    見她竟然真要打上一場,常浩不由鬱悶,他只是隨口一說,不想這暴力女竟然當真了。

    無奈之下,常浩也只好跟上。

    寧飛燕之前曾送給常浩一根熟銅棍,昨天出了黑衣蒙面人這麼一檔子事,常浩今天出門,為了以防萬一,便把這根熟銅棍也帶在了身邊,此時正好派上用場,寧飛燕也讓人取來自己才讓人新打造出來雁翎刀。

    雙方來到校場上,各自擺開架勢,寧飛燕個性飛揚,動起手來也是一樣不安份,竟是主動向常浩攻了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0
正文 第221章 並非是調戲

    寧飛燕是皇室宗親,練的自然是皇室祖傳的刀法,烈陽刀。

    想當年,大漢朝的開國太祖,何等驚豔的天才人物,憑這一手烈陽刀法,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直到遇上了常無敵,這才惜敗一招,成全了常無敵的無上威名。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這烈陽刀法確實非同一般,太祖皇帝當年能幾近打遍天下無敵手,雖然有其自身天賦異稟的因素,但這烈陽刀法之博大精深,也同樣功不可沒。

    寧飛燕自幼好武,五歲時起就開始習練這烈陽刀法,到如今,已經是頗有心得,單就刀法而言,她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大家,不過很可惜的是,寧家這套烈陽刀法要發揮出所有的威力,還必須修習配套的內功心法烈陽訣,這烈陽訣和霸王訣一般,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內功心法,但至剛至陽,女子卻是不能修習,是以寧飛燕雖然練成了烈陽刀法,卻因為不能修習烈陽訣,無法將這烈陽刀法的威力十成十地發揮出來。

    但即便如此,這烈陽刀法在寧飛燕手中使將出來,依然是威力驚人。

    原來那晉王寧載信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此好武,不想她練成個半桶水,便央救馬總管傳了她另一套內功心法,這套內功心法乃是馬總管的絕學,威力同樣不俗,寧飛燕練到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倒真讓她的烈陽刀法的威力提升了許多,幾近圓滿。

    此時和常浩過招,寧飛燕率先動手,第一招使的就是烈陽刀法中的一式「撥雲見日」,竟是用手上的長刀,橫切向常浩胸前。

    在寧飛燕想來,自己這一招氣勢十足,常浩這傢伙不通武藝,十有八九不敢硬擋,說不得就要後退閃避。

    但隨即她就發現,自己竟然猜錯了。

    見她一刀橫切過來,常浩沒有閃避,也沒有後退。

    相反,他向前跨了一大步!

    竟然不退反進?

    寧飛燕有些驚訝,心想這傢伙都已經學了武藝,怎麼還和以前在高家村時一般,亂衝亂打?

    棍棒乃是長兵器,而長兵器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近身,常浩這傢伙,面對自己的攻勢,不退開兩步,利用熟銅棍的長度優勢與自己糾纏,反而欺身向前,這簡直就是胡來!

    他也不想想,近了自己的身,他的熟銅棍,如何施展得開?

    心裡這樣想著,寧飛燕手上長刀的去勢,便也慢了一些,她可不想因為對方的莽撞,而不小心傷到了對方。

    只是她馬上就又發現,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因為她駭然發現,常浩踏出這一步後,手中熟銅棍忽地探出,竟是向她面門點了過來。

    這熟銅棍怎麼變短了?

    寧飛燕有些恍惚。

    她送給常浩的這根熟銅棍,分明有一人多高,可是現在,這熟銅棍被常浩單手持著,向她面門點來,那長度卻只有一尺來長,足足縮短了一大截!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傢伙會變戲法不成?

    寧飛燕大驚之下,空著的左手飛快地探出,運起內力在棍身上拍了一下,將這氣勢洶洶地一棍給拍歪了,身子也向左一旋,卻是急急地退了開去。

    等她再定神一看,卻見常浩已經停下了動作,正笑嘻嘻地站在那裡,看著自己。

    「郡主,這一招如何?」一招逼退寧飛燕,常浩洋洋得意。

    寧飛燕也不和他計較,只是急急問道:「你剛剛是怎麼弄的,為何那棍子卻是變短了?」

    常浩聞言一愣,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熟銅棍,莫名其妙:「這棍一直都是這麼長,何時有變短了?」

    寧飛燕看著常浩手上依舊完好的熟銅棍,又是一陣恍惚。

    難道我真的看錯了?

    「不對不對,我絕不會看錯,你將剛剛那一棍再使來與我看看!」

    常浩無奈,只好重新演示了一遍,這一下,寧飛燕終於是看出端倪來了。

    原來那熟銅棍確實沒有變短,只不過是常浩出手之時,竟然在瞬間將手握在了棍身前端一尺外,後邊的棍身,又被他隱於手臂之下,寧飛燕適才與他對戰,身處他的前方,視線為他手臂所阻,卻是看不見那棍身,是以這才有了那熟銅棍變短的錯覺。

    「你這是什麼棍法?」

    寧飛燕大為驚訝,使棍的傢伙她見得多了,可把棍使成這樣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常浩嘿嘿一笑,得意道:「這不是棍法,是拳法!」

    「拳法?」寧飛燕有點暈了。

    拳法怎麼能用棍棒使出來?這傢伙不是在胡謅吧?

    可再仔細一回想常浩剛剛的招式,她卻發現,常浩還真沒騙自己,這傢伙適才的動作,分明就是拳法中最為簡單最為爛大街的一式「黑虎掏心」。

    只是常浩這傢伙出招之時,卻以棍為拳,而且打得也不是對手的胸口,而是面門。

    想到這裡,寧飛燕不由一陣咬牙,心道這傢伙莫不是故意輕薄自己不成,竟然使出這樣的招式,還好他沒有真的打向自己胸口,不然的話……

    在腦中想著那可能的畫面,寧飛燕忽然一陣臉紅耳熱,再看向常浩時,眼神已經有些不善。

    常浩見狀又是莫名其妙,心想這女人不會是輸不起,覺得被自己逼退丟了面子吧?

    其實寧飛燕這一次卻真是冤枉常浩了,因為常浩用出這一招黑虎掏心來,並沒有什麼輕薄對方的意思,他只是下意識地就用了,至於為什麼打得是寧飛燕的面門而不是胸口,原因也簡單,他的身高擺在那呢,打胸口還要費勁調整手臂,打面門就順手多了。

    而且一棍點在人面門上,產生的殺傷力也比點在胸口在大上許多不是?

    所以常浩再怎麼想,也沒想到自己隨手打出的一招黑虎掏心,落在寧飛燕的眼裡,卻是變了味道。

    想到對方竟然敢輕薄自己,寧飛燕有些惱火,心想這人還真是給他點陽光他就燦爛了,才剛剛對他好一點,他竟然就敢調戲起自己來了!

    不教訓他一頓,本郡主這口氣怎麼嚥得下去?

    「再來!」

    輕叱一聲,寧飛燕沒有再去多想這拳法為何能用棍法使出來,竟是揮刀向著常浩又攻了過去。

    「還來?」

    常浩正疑惑寧飛燕為何神色有異,忽見對方突然再次攻來,不由大吃一驚,當下不敢怠慢,手中熟銅棍也再次舞動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1
正文 第222章 古怪的棍法

   兩人再次動手,寧飛燕誤以為常浩有心輕薄自己,心中微怒,存心要教訓教訓對方,出手比之先前,自是凌厲了許多,烈陽刀法劈頭蓋臉地朝著常浩砍去,幾近密不透風。

    而常浩則是隨魏公公學藝之後,第一次真正用自己琢磨出來的棍術和人動手,心中自是興奮,也存了檢驗自己所學的心思,加上心知寧飛燕武藝不俗,出手間已全力施也,只是沒有動用自己那一身磅礴的內力罷了。

    因為那小周天圓滿的內力真要使將出來,力氣暴漲之下,常浩自己都控制不住輕重,眼下只是切磋,不是分生死,常浩不想傷了寧飛燕,自然不敢動用。

    但即便如此,雙方的差距仍然極大,寧飛燕刀輕身功夫了得,刀法又是精妙,一番狂風暴雨般地猛攻下來,直殺得常浩只有招架之力,左支右拙,壓力山大。

    但寧飛燕自己也不好過,常浩的一身巨力讓她大感吃不消,雙方兵刃相交之時,寧飛燕每每震得手臂發麻,那長刀也幾欲脫手而去,場面上看似她佔了上風,但卻是有苦自知。

    吃了幾次暗虧之後,寧飛燕決定不再和常浩硬拚,一邊暗罵對方的力氣實在是變態,一邊開始小心翼翼地游鬥。

    但她這一退開,倒是合了常浩的心意,不再疲於招架之後,常浩竟是立即就發起了反攻,只見他右手單手持棍,以棍作刀,一式破軍刀法中的掃字訣,已經施展了出來,那熟銅棍帶著風聲,呼地一下砸向了正欲遊走到他左側的寧飛燕的腰間。

    寧飛燕見了,也不慌張,腳下一錯,已是退了開去,常浩一擊不中,也不氣餒,右手長棍大開大闔,破軍刀法施展開來,繼續向著寧飛燕攻了過去。

    破軍刀法乃是戰陣刀法,講究的是簡單實用,其招式並不複雜,若是一招一式單獨使將出來,和那些大路貨的刀法看著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破軍刀法以獨特的技巧將這些看似簡單的招式連在一起,卻能化腐朽為神奇,威力大增。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破軍刀法其實並不能算是一種刀法,而是一種運刀的技巧。

    能將簡單的招式連在一起,增長其威力,又被人稱為絕技,足可見這種運刀技巧是多麼地神奇。

    寧飛燕是用刀的大家,一眼就看出了常浩用的是刀招,一開始見這刀招簡單,她也不以為意,只是輕鬆地避過,想尋機反擊。

    不成想她這一退,卻是成全了常浩,破軍刀法綿綿不絕,竟是一刀連著一刀,寧飛燕雖然聽說過破軍刀法,卻從未親眼見識過,哪裡想到這刀法竟然如此霸道,頓時就被常浩扭轉了戰局。

    一時之間,兩人處境相易,常浩越戰越勇,氣勢大漲,寧飛燕卻是處在了下風,只能被動應對。

    她越打越是心驚,暗想這傢伙莫非真是個怪胎不成,不過短短時間不見,怎麼就變得如此厲害?

    這時候校場邊上已經聚起了一些人群在觀戰,除了隨兩人過來的上官柔和高巧兒,還有上官柔的貼身丫鬟周冬兒之外,小屁孩世子寧華盛也聞訊趕了過來,還有一些手上無事的晉王衛軍將士,此時也在邊上圍觀自家郡主與人過招。

    這些人當中,上官柔和周冬兒不通武藝,自然沒什麼想法,高巧兒對常浩有著莫名的信心,眼見常浩壓制了寧飛燕,在那裡興奮地滿臉通紅,拍著手叫好,而寧華盛和一干晉王衛軍的將士們,卻是看傻了眼。

    看著場上寧飛燕落在了下風,被常浩揮舞著熟銅棍滿場亂趕,寧華盛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到地上了。

    在小屁孩的印像當中,晉王府裡也就只有他的父王,還有馬師傅能在武藝上穩壓自己的暴力老姐一頭,至於晉王衛軍那邊,周校尉和幾個衛軍中的高手,也能打贏自己的暴力老姐,不過卻要費一番力氣才行,若是碰到時運不濟的時候,還可能會陰溝裡翻船,被自己的暴力老姐險勝一把。

    寧華盛還曾聽馬師傅說過,自己這暴力老姐天賦異稟,異於常人,是個天生的武學奇才,雖然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可她的武藝,卻已經可以擠入世間一流高手的行列,如今所欠缺的,不過是實戰經驗而已。

    甚至於,馬師傅還曾經預言,若是寧飛燕能經歷實戰,突破自身,繼續苦練,將來在武之一道上的成就,不可限量,說不定可以和他比肩甚至有所超越。

    更何況,寧飛燕上次在高家村,可是真刀真槍地和響馬賊拚殺了一回,據馬師傅說,經過這一戰,寧飛燕最弱的一環已經得到了完善,武藝大成,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在寧華盛的心目中,馬師傅可是比自己父王還要強大的存在,這樣的人物,給自己的暴力老姐作出了這樣的評語,是以在寧華盛看來,自己的老姐絕對是個不得了的高手。

    可現在,他卻看到,自己心目中的高手姐姐,被那可惡的常浩,給殺得是幾無還手之力!

    怎麼會這樣的?那傢伙,有這麼強嗎?

    一眾晉王衛軍的將士在一邊此時也是嘖嘖稱奇,自家郡主好武,他們這些人沒少下場陪練,自然都是深知自家郡主的身手,眼見那常公子在場上威風凜凜,竟然壓制住了自家郡主,這些衛軍將士都是大為驚訝。

    更有那隨著寧飛燕自晉陽過來洛陽的,知曉自家郡主對這常公子的一番情意,也知道常公子曾經是晉王府內定的郡馬,見此情形都是在心中感嘆,暗想這常公子果然非同一般,難怪眼高於頂的郡主會傾心於他,只是可惜,不知為何晉王卻是突然不想讓他當郡馬了。

    眾人在這邊各自轉著心思,場上的形勢這時候忽然又變了。

    寧飛燕被常浩壓制地狠了,有些打出了真火,不再有所保留,嬌喝一聲,不顧常浩攻勢猛烈,竟是悍然反擊了。

    原本已經有些黯淡的刀光,隨著她的動作,再次凌厲了起來。

    不得不說的是,常浩雖然極有天份,但終究是學武時間太短了一些,雖然一時佔得了上風,可寧飛燕這一較真起來,他再次感到了沉重的壓力。

    而且破軍刀法畢竟是刀法,他以棍棒施展出來,雖然同樣威力十足,可棍棒終究是棍棒,不是真的刀,也沒有刀的鋒利,許多利用刀刃來傷敵,例如拖和割這樣的的招數,用棍棒施展出來,就威力大失了。

    而魏公公和常浩也都是注意到了這一點,是以常浩如今所使的破軍刀法,是魏公公針對棍棒和常浩力大的特性,改良而來的,雖然同樣威力不俗,但終究是不如原本的破軍刀法完美,而且常浩習練的時日也短,一套刀法運轉當中,難免有些地方依舊生澀,露出了破綻。

    寧飛燕被那馬總管贊為天才,手上本事不差,眼光也是毒辣,竟是將這些破綻一一看在眼裡,然後利用這些破綻,奮力發起了反攻。

    場中刀光大盛,棍影漸淡。

    戰局再次扭轉了,寧飛燕重又佔據了上風,將常浩壓制了回去。

    這種情況讓常浩不免有些鬱悶。

    這女人還真是生猛,這樣都能扳回局面?

    說起來他也不是沒有辦法破解寧飛燕的攻勢,畢竟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將內力運於雙臂之上。

    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常浩完全相信,若是自己動真格的,寧飛燕絕對擋不住自己,至少,她絕不敢和自己硬碰硬,也不能這樣壓制著自己。

    可問題是,常浩不敢真的這麼幹,不過是切磋而已,兩人也不是什麼生死大敵。

    所以常浩除了鬱悶,還是鬱悶。

    寧飛燕重新搶佔了上風,不由大為得意,自覺已經出了一口惡氣,於是一邊繼續猛攻,一邊又大笑道:「姓常的,你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就是!」

    她話音才落,卻見常浩忽地招式一變,轉而以左手持中握棍,空出的右手卻是往懷內摸去。

    寧飛燕心中一動,笑道:「怎麼,要用飛刀了嗎?」

    說話間攻勢更急,一連幾刀刷刷向著常浩追砍過去,甚至不惜以硬碰硬:「我倒要看看,這麼近的距離,你怎麼出手!」

    常浩嘿嘿一笑,左手熟銅棍左挑右擋,竟是在間不容髮之際,將寧飛燕攻來的刀招全都堪堪擋下,同時右手果然自懷內取出了一柄柳葉小飛刀來。

    「就是這樣出手!」

    他大喝一聲,左手棍再次擋下寧飛燕一擊,右手卻是往前一探,持著那柳葉小飛刀,往寧飛燕面門上刺去。

    寧飛燕本以為自己欺近身來,常浩的飛刀便無用武之地,只防著他再次又用棍棒使出什麼怪招來,不想常浩取出飛刀,不擲反刺,頓時大吃一驚,連忙閃躲。

    可她這一躲,常浩卻是順勢而上,左手棍右手刀,竟然相互配合,攻了上來。

    這種不合常理的貼身短打技法,寧飛燕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時間又是手忙腳亂起來。

    「你這是什麼招數!」

    寧飛燕實在是氣壞了,這可惡的傢伙,怎麼怪招層出不窮,竟然一再逼得自己窮於應付?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2
正文 第223章 意外的收穫

    寧飛燕氣急敗壞,常浩卻是越發從容起來,舉手投足之間,招式越發地行雲流水,圓潤自然。

    「天狼殺!」他樂呵呵地應道,怕寧飛燕聽不明白,又加了一句:「這是弓斗之術!」

    這時候,在校場邊上,高巧兒也是興奮地尖叫了起來:「那是我爹的天狼殺!」

    原來常浩求學若渴,這一路從九原到洛陽,他不但和魏公公學了破軍刀法、馬踏飛燕和絕影飛刀,間或也會向高志山求教那獨門的弓斗術。

    當初在高家村,高志山手持長弓利箭,和一干響馬賊近身搏殺的英姿,一直深深地刻印在常浩的腦海中,若不是一直不得機會,他早就向高志山討教了。

    如今有了機會,他自然不肯錯過,他也不怕貪多嚼不爛,因為他覺得自己以後要是去了涼州,而高家父女卻是留在洛陽,再想見面,就不容易了,此時不學,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有機會。

    高志山見他心誠,也不藏私,便傾囊相授,指點常浩以棍為弓,以飛刀為箭,學習這名為「天狼殺」的弓斗之術。

    常浩身懷小周天功圓滿的內力,悟性又高,學起什麼武功招式來都是飛快,到了如今,這天狼殺他也是學得差不多了,雖然還遠遠不能談得上是精通,但也已經是初具其形,今日和寧飛燕切磋,牛刀小試之下,竟然打了寧飛燕一個措手不及。

    這也難怪,寧飛燕哪裡能想到有人會將這弓斗之術以棍棒和飛刀使將出來,一時間看不明白,也猜不透其中的變化,自然是疲於應付。

    此時聽常浩說明,她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又是好一陣無語。

    棍棒為弓,飛刀為箭,施展弓頭之術?

    這樣都行?

    這一場並不在眾人事先計畫之內的比試,或許對寧飛燕來說,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的玩鬧,但對常浩來說,卻突然有了十分特別的意義。

    經由這一戰,他將自己這些天習武所得的感悟,還有一些心得想法,盡數放心大膽地付諸於實踐,收穫不可謂不大,也證實了將非棍法類的武功招式融入棍法之中的這種做法,確實可行。

    當下他越打越是興奮,不再拘泥於破軍刀法和天狼殺,手中的熟銅棍連連變招,時而棍法,時而刀法,時而拳法,千變萬化,不要說寧飛燕眼花燎亂,就連校場邊上眾人看了,也是心蕩神搖,連連驚呼。

    又打了一會,寧飛燕終於是受不了了,明明武功強於對方,卻被對方那古怪的打法弄得束手束腳,打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不打了不打了!」

    虛晃幾刀,跳出戰圈,寧飛燕氣呼呼地瞪著常浩:「看來你真是本事了,竟然學會了這麼古怪的打法!」

    見她不願打了,常浩雖然有些意猶未盡,卻也只好停下手來,訕笑道:「郡主承讓了!」

    見他笑得可惡,寧飛燕只覺得這傢伙似乎又變得如同剛認識時那般討厭了:「你別得意,等我好好想想怎麼破你這古怪的打法,下次定然讓你好看!」

    不過說是這樣說,寧飛燕卻也是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知道常浩並沒有騙自己,以這傢伙如今的身手,近戰有棍法,遠戰有飛刀,確實有自保的能力。

    當下讓人收了兵刃,寧飛燕這才重新招呼起上官柔和高巧兒,不料才談了幾句,卻聽高巧兒說她和常浩都不過來住了。

    「這是為什麼?」

    得知常浩不過來借住了,寧飛燕自然是大為不滿。

    常浩無奈,只好隱晦地說了幾句,事關永和帝,而且還是寧飛燕的皇伯,他當然不能說得太明白。

    寧飛燕不是傻瓜,自然聽得出常浩的言外之意,沉默了一會之後,卻仍是堅持要常浩過來住。

    「你只管過來就是,不會有什麼事的!」

    她大包大攬的這樣說道,不過常浩看得出來,寧飛燕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其實並不是很足。

    昨天曾在路上攔下常浩,惡言警告的小屁孩世子寧華盛,這時候也出現在了寧飛燕的身邊,聽到常浩說不過來住了,他只當是自己的警告生效了,得意的不行,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看著常浩的眼神中,也滿滿地都是算你識相的意味。

    對這小屁孩,常浩自然當他是空氣,視而不見。

    「郡主莫要再說了,我意已決!」

    常浩堅持己見,開玩笑,才來洛陽沒幾天,就已經得罪了一個宇文烈,還莫名其妙地和一群黑衣蒙面人大戰了一場,已經夠麻煩的了,他可不想再因為來晉王府住這件事,再招惹出一個永和帝來。

    真出了事,寧飛燕自然會有麻煩,他這個被打上常家人烙印的傢伙肯定也不會好過。

    為了寧飛燕也好,為了自己也好,他都是不能住進晉王府的。

    見他堅持,加上也知曉其中的厲害關係,寧飛燕終於是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卻要求常浩這段時間要過來再找自己玩。

    「你去涼州之前,我都會住在這裡!」

    她如是對常浩說道,眼中滿是期盼之意,常浩想了想,答應了。

    只要來得不是太頻繁,永和帝就算再怎麼小家子氣,想必也是不會計較的吧?

    當下安頓好上官柔之後,寧飛燕又留眾人一起用晚餐,常浩也不推辭,酒足飯飽之後,常浩帶著巧兒要回上官家別院,寧飛燕唯恐又出什麼意外,安排了一隊晉王衛軍士兵護送兩人。

    常浩也沒拒絕,不過卻向寧飛燕要求這些衛軍士兵必須換上便裝,不然的話實在是太招搖了一些。

    寧飛燕也不想因此而真的惹出什麼事來,便點頭應了。

    於是常浩和高巧兒便在一隊十人的衛軍士兵護送下,回到了上官家別院。

    在大門外送這些衛軍士兵離開之後,望著這些衛軍士兵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常浩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再過不久,如果沒什麼意外,自己就要去涼州了,高志山雖然有心和他同去,不過剛剛應下上官柔的聘請,就又離開,顯然很不厚道,高志山是個厚道人,加上承了上官柔照顧巧兒的情,以他的性子,十有八九不能成行。

    這麼一來,高家父女留在洛陽,自己豈不是要一個人去涼州?

    若是能有一班得力的人手就好了!

    看著那些衛軍士兵離開的方向,常浩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2
正文 第224章 危險的奴隸

   從洛陽至涼州隴西郡西縣,何止千里迢迢,這大漢朝看著又不是什麼太平盛世,交通又如此落後,雖說自己如今學藝有成,可單身一走踏上這未知的旅途,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萬一有什麼意外……

    只是想想,常浩就覺得有些頭大。

    看來是該好好地操心操心這件事了。

    帶著小尾巴巧兒進了別院,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常浩把心不甘情不願的小女孩兒趕去睡覺,自己也回了住處,靜靜地琢磨起這件事來。

    穿越到這個世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這個世界常浩已經有了更多的瞭解,所以他知道,和自己原先所處的世界不同,這個世界是存在賣身為奴一說的。

    比如上官家的下人裡,就有許多是和上官家簽了賣身契的,這種下人,人身自由受到一定的限制,地位極低,只能依附於主人家生活,碰到好的主人家,那還好一些,若是能存上一些錢,說不得還能為自己贖身什麼的,可若是碰到那苛刻的,就很淒涼了,做牛做馬不說,還吃不飽穿不暖,甚至會有打罵的情況發生,就算有錢贖身,惡主不同意,也是不成,如果逃跑,還會受到官府的通緝。

    這也是巧兒為什麼一直不肯入晉王府當寧飛燕貼身丫鬟的重要原因之一,晉王府不比普通的高門大戶,進去做下人,肯定要簽賣身契,雖然不一定是賣一輩子,可終究是受人限制。

    巧兒是個跳脫的性子,哪裡肯這樣受人約束,加上當時她又看寧飛燕不順眼,唯恐碰上個惡主,自然是百般不肯。

    常浩最開始知道這些情況的時候,很是反感,不過日子長了,也明白這種情況乃是大漢朝的國情,自有其存在的道理,自己再怎麼反感,也於事無補,所以也就沒再去糾結,沒成想到了現在,他自己卻要和這些他曾經反感的事情扯上關係了。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常浩自然不會再去計較這些,此去涼州,路途遙遠,路上沒個照應的人,確實麻煩。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一早,常浩便又帶著巧兒去了趟晉王府,尋上官柔詢問這事情該如何操作。

    「常公子是想買些下人麼?這倒也使得,洛陽西城有一個奴市,就是不知道常公子想買些什麼樣的下人?」

    終究是這時代的人物,談論起買賣人口來,上官柔是一點壓力也沒有,不像常浩,還有些別彆扭扭。

    「自然是要買些青壯,若是有懂武藝的更好!」常浩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他需要的是可以在路上和他一起面對各種突發情況的人手,自然不會去買些丫鬟什麼的。

    上官柔聽了,眉頭卻是一皺:「這倒是比較不好辦了,但凡有點力氣,若非迫不得已,又有誰願意為奴為僕?更何況是懂武藝的?公子這要求,卻是有些高了!」

    又道:「不過也不是買不到,只是這價錢只怕不菲!」

    常浩聽了,卻是不以為意,雖然之前他確實是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但今時不同往日,在洛陽城外和魏公公分別之時,魏公公可是給了他一筆巨款傍身,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生出要買些人手的念頭來。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買些人手之外,常浩還真不知道自己這些錢該怎麼才能花掉,這個世界的物質生活在他這個穿越者的眼中實在是太寒磣了一些,完全提不起他任何的購買興趣。

    而且這些天來,先是有魏公公罩著,後來又有上官柔招待著,衣食住行都不用他自己操心,就算他想花錢,也沒那機會。

    這不,上官柔話才說完,常浩還沒表態呢,號稱富甲洛陽的上官大小姐又說道:「不如就由小女子送些人手給常公子如何?小女子這邊,倒是有些合用的人手,若是常公子不棄……」

    她這邊話才說了一半,一直在旁邊聽著兩人說話的寧飛燕也插嘴道:「不就是需要些護衛麼,何必這麼麻煩,我從衛軍裡挑些人給你就是!」

    寧郡主一開口,霸氣十足,竟然直接要挖自家老爹的牆角,直弄得常浩哭笑不得。

    「郡主萬萬使不得!衛軍將士,皆乃一心為國上陣殺敵的熱血好漢,怎能委屈他們充當在下的護衛?郡主好意,在下心領,可此事萬萬不成!」

    此前在並州,常浩和衛軍中的將士也相處過一段日子,和其中一些人更是曾經並肩對敵,深知能加入晉王衛軍對這些好漢子來說意味著什麼,當然不肯接受寧飛燕這有些胡來的提議。

    寧飛燕見常浩說的在理,自己再一想,也覺得這事很不靠譜,便也沒有堅持。

    常浩又轉而向上官柔道:「上官小姐好意,在下也是心領了,只是在下已受上官小姐恩惠頗多,哪裡還敢再麻煩上官小姐,還是由在下自己解決為好,至於這價錢方面,倒是不成問題!」

    上官柔見常浩說得堅決,知曉他心意已定,又知道常浩是個傲氣的,自己若是不顧他的感受,說不定會好心辦壞事,便也作罷,但又提出不如由自己帶路領常浩往奴市一行。

    常浩也確實需要一個熟悉門道的人帶路,聞言自然是欣然應允,寧飛燕也道:「同去同去,若是你錢不夠,我幫你先墊一些!」

    說走便走,當下寧飛燕讓人準備馬車,加上巧兒這個終日粘在常浩身邊的小尾巴,還有周冬兒這個始終和上官柔形影不離的貼身丫鬟,再加上一些衛軍士兵充當護衛,一行人出了晉王府,徑往洛陽西城的奴市而去。

    洛陽城不是一般的大,雖然有馬車代步,不過一行人還是走了小半日左右,才終於到達目的地,上官柔顯然是來過這裡,領著眾人熟門熟路地尋了個經常幫上官家辦事的牙人,將常浩的要求說了一遍。

    只是聽完之後,便連這牙人也是有些皺眉。

    「這位公子,若是只要青壯,這倒是不難,可若是要那懂得武藝的,就比較難辦一些了,想必上官小姐也是知道的,這些練家子大都心高氣傲,哪肯輕易做他人奴僕,再不濟也可以投到軍中,總能混個溫飽,強似低聲下氣地為奴為僕,若是那品行不端的,更是直接就落草為寇……」

    說到這裡,這牙人連連搖頭,此人生得五短身材,容貌又頗為猥瑣,此時一本正經地嘆氣搖頭,看著卻是有些可笑。

    常浩聽了,不由得有些失望。

    尋常的青壯,雖然也不是不可用,但終究是差了一些,不似懂武藝的人,多少有與人動手的經驗,若真是碰到賊人劫道,只怕是不堪大用。

    「果然是沒有麼?」他有些不死心,向那牙人又問了一句。

    那牙人猶豫了一會,道:「其實這等人也是有的,只是……」

    說著又是搖頭:「不成不成,那些傢伙太危險了!」

    常浩聽了,心下一動,連忙追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牙人見常浩感興趣,不由得愁眉苦臉起來:「公子莫要問了,若是小人介紹公子買了那些傢伙,說不得會砸了自己招牌!」

    寧飛燕在邊上見了,有些不耐,怒道:「讓你說你便說,哪來這許多廢話?」

    她是雲中郡主,身份本就尊貴,久居上位之下,身上自然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嚴,此時雖然只是微怒,但身上的氣勢流露出來,卻是讓那牙人嚇了一大跳。

    做牙人這一行的,最不缺的就是這看人的眼光,見寧飛燕雖然是一介女流,可氣度不凡,更兼身穿武服,腰佩長刀,看著不像是個好相與的,加上這人是上官柔領來的,看那模樣連上官柔對她都要禮讓三分,那牙人哪裡還不明白這男裝打扮的女子自己招惹不起?

    當下他縮了縮腦袋,苦著臉道:「非是小人不肯言無不盡,再說這有生意上門,誰會上趕著往外推,只是這些人真個不成!」

    常浩奇道:「為何不成?」

    那牙人嘆道:「這些人原本是禁軍中人,不過因為犯了事,被削了軍籍,原本是要砍腦袋的,後來也不知怎的,免了死罪,卻被打入奴籍,這才流落到了這奴市當中!」

    說著他又看了寧飛燕一眼,有些畏懼地說道:「這些人出身禁軍,武藝不俗,的確是好手,可個個桀傲不馴,極不安份,又有誰敢要他們?在這奴市裡賣了快兩個月了,價錢也不高,可卻沒人敢買,一直拖到了現在,那貨主當初以為這些人奇貨可居,沒成想現在幾乎砸在了手上,一分錢沒賺著,反而賠進去不少飯錢,後悔得天天罵娘!」

    又道:「也就是他這個厚道人了,賣不出去還一直養著他們,換了個人,說不定早就撒手不管,把這些人都餓死了算完!」

    一番話聽完,常浩已經是目瞪口呆,心想這大漢朝還真是有夠奇葩的,竟然連禁軍中人都可以當成貨物來販賣?

    便是寧飛燕和上官柔聽了,也都是有些發懵。

    倒是周冬兒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插嘴向那牙人追問道:「這些人究竟是犯了什麼事?」

    那牙人又是一聲嘆息,道:「還能是什麼事,不就是前不久並州那邊欽差遇襲的事情唄!」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3
正文 第225章 竟是有緣人

     那牙人這麼一說,常浩等人頓時面面相覷。

    並州,欽差遇襲,這說的分明就是高家村那檔子事啊。

    而常浩一行人當中,常浩、寧飛燕、高巧兒三人,可是親身經歷了這件驚天大事,上官柔和周冬兒當時雖然沒在高家村,可卻也因此而遇見了重傷的常浩,並將其救起。

    可以說,牙人口中的這一檔子事,和他們都有著莫大的關聯,而且現在聽牙人這麼一說,那些禁軍中人之所以被販賣為奴,竟然也和這事有著很大的關係。

    寧飛燕恍然道:「原來他們是當時的逃兵?」

    話說當日,一千禁軍護衛著魏公公和寧飛燕這個雲中郡主前往晉陽,不想在高家村卻是被夏遠圖指揮的大隊響馬賊劫殺,當時統領這一千禁軍的是禁軍神武軍校尉,九江候藍世明。

    藍世明出身的藍家,其祖先也是當初大漢朝的開國功臣之一,地位只在平西王常無敵之下,也是一時名將,不論是個人武藝還是兵法謀略,都是上上之選,大漢朝立國之後,藍家自然也就成了武勳世家,代代都有人出任軍中重臣,十分顯貴。

    到了永和帝年間,常家沒落,可藍家卻依舊興盛,藍世明雖然年輕,卻也得了個神武軍校尉的位子,統領一支禁軍拱衛皇宮。

    之後定北將軍常威遇難,永和帝震怒,派魏源魏公公北上並州徹查此事,適逢寧飛燕也想回晉陽住上一些時日,於是永和帝便讓魏公公便道護送寧飛燕,又點了一千禁軍隨行護衛二人,還派藍世明統領這支禁軍。

    說起來這也是永和帝出於對二人安全問題的重視,才有了這番佈置,畢竟藍世明身為名將後人,平日裡在洛陽也頗有些勇名,也算是一個名將種子。

    只是讓永和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藍世明的名氣,都是他自己吹出來的,別人捧出來的,這傢伙根本就是個紈褲子弟,雖然也有些蠻力,會些武藝,可對治軍一事,根本就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若不是家裡安排了人手幫他打理,也不知道那堂堂的禁軍十衛之一的神武軍,會被他給整出什麼亂子來。

    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可藍家勢大,又懂得做人,上上下下打點得周到,這事便也就沒人和永和帝去說。

    被永和帝點了將,藍世明興高采烈,只當這是讓自己平白撈個大功的機會,意氣風發地便率軍出發了,沒成想卻在高家村遇上了這麼一檔子事。

    於是藍校尉便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堂堂的神武軍校尉,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死在了高家村外。

    而且他之所以戰死,倒也不是因為他有多麼英勇,死戰不敵,而是因為這倒霉蛋當時所處的位置,正好在響馬賊第一波攻擊的範圍之內,所以藍校尉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死在了亂軍之中。

    而在藍世明死後不久,禁軍大隊也跟著崩潰了,沒辦法,如今的禁軍,雖然仍然自詡精銳,可連藍世明這樣的紈褲子弟都能當上校尉,可想而知已經是爛到了什麼程度,不要說此時無人指揮,便是常無敵再生,只怕也無法率領他們擋住夏遠圖手下那如狼似虎的響馬賊。

    不過這支人數為一千的禁軍,雖然大部被響馬賊就地殲滅,但也有少數人死戰得脫,逃出生天。

    可是這些逃出來的人,下場也好不到哪去,其時藍世明戰死,魏公公重傷幾近不治,連雲中郡主寧飛燕都險死還生,永和帝自然是勃然大怒,就要下旨將這些殘兵敗將盡數斬首示眾,可後來永和帝轉念一想,又覺得就這麼殺了他們實在是太便宜了這些可惡的傢伙,便又轉而下旨將他們打入奴籍。

    在永和帝看來,將這些原本的禁軍將士打入奴籍,才能讓他們生不如死,遠比直接殺了他們要來得解恨。

    於是這些人便由昔日的禁軍,淪落為了奴隸,被人於這洛陽西城的奴市之中,像是貨物一般販賣,尊嚴盡喪。

    這些事情,那牙人只是知曉其中的一部份,並不完整,不過寧飛燕事後曾經有所關注,也知道一些,兩下里一說,常浩這才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得唏噓不已。

    「這麼說來,他們與我們倒是有些緣份,不如過去看看如何?」

    常浩這樣向寧飛燕和上官柔說道。

    上官柔自然是無可無不可,寧飛燕因為高家村的事情,對這些禁軍卻是沒什麼好感,道:「一些逃兵,有什麼用?」

    常浩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當日那等情況,死了那麼多人,偏生他們能從戰場上逃出來,說不定真有些本事,你那時也不是沒看見,那些響馬賊對他們追殺得有多狠!」

    寧飛燕聽常浩這麼說,覺得倒也有些道理,便不再反對。

    於是常浩便向那牙人說道:「這些人在何處,你帶我們去看看吧!」

    那牙人在邊上聽了幾人對話,這才曉得那男裝打扮的女子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雲中郡主,駭得腿都差點軟了,順帶著把常浩這個身形高大到有些不像話的年輕公子哥也當成了什麼不得了的貴人,當下哪裡還敢多說些什麼,忙不迭地應了,不過他倒是看出來這幾人並沒有表露身份的意思,倒也沒有做出什麼其他的舉動來。

    於是一行人便由這牙人領著,往奴市內行去,一路上常浩四下打量,發現這奴市竟然異常興旺,而且和他想像中鐵籠子遍地,其中滿是面黃肌瘦奴隸的情況不同,這奴市看著頗為整潔,那些被販賣的人也沒有遭到什麼非人的待遇,更沒有被關在鐵籠子裡,大部份人只是靜靜地坐在特定的檯子上,供人挑選。

    常浩見狀不由大為好奇,向那牙人一問,這才知曉這些都是自願賣身的人。

    「也不是沒有不服管教的傢伙,不過那些個悍奴,卻是被關在小人正要帶各位去的地方,還要走上一段才見得到!」

    牙人如是說,於是一行人繼續前行,又過了一會,到了一處開闊地上,常浩等人終於看見,在那片空地上,一排排或是金屬或是粗木所制的巨大囚籠之中,關押著為數不少的所謂悍奴。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4
正文 第226章 活得像人樣

     這些悍奴,大都是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他們被關在囚籠之內,每每看到有買家經過,這些人或是眼神漠然,冷眼相對,或是凶神惡煞,破口大罵,倒真是應了牙人口中的那個「悍」字。

    不過其中也有一些人,在看到有客人過來之後,個個都是賣力地表現自己,似乎很希望自己能被買走,還有幾個比較極品的,乾脆就大叫著什麼自己殺人放火無所不能之類的話語,似乎認定了常浩一行人來這裡買他們就是為了做些什麼惡事一般,弄得常浩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還有一個則是在看到寧飛燕上官柔高巧兒幾個女人之後,很是輕浮地吹著口哨,還說了些卑鄙下流的話兒,結果惹怒了寧飛燕,走到囚籠邊上,刷地抽出刀來,就著那囚籠欄杆間的縫隙,一刀便砍了過去。

    那個輕浮的傢伙沒想到寧飛燕竟然會突施辣手,措不及防之下,被砍了正著,所幸寧飛燕留了手,用的是刀背,這才沒有喪命當場,可即便如此,也是被刀背給砸的頭破血流,當場就倒了下去,人事不知。

    見這女人出手如此狠辣,原本有些喧鬧的這塊空地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一身紅色勁裝的女人,心想不知道這是哪家來的大小姐,怎麼如此彪悍,竟然敢當眾拔刀傷人。

    可讓他們更加震撼的還在後頭,寧飛燕擊倒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傢伙之後,收刀回鞘,對身邊跟著的一眾換了便服的衛軍士兵道:「再有人咶噪,你們只管動手!」

    上官柔也是被氣得不輕,當下對那牙人道:「這人我買下了,回頭你幫我把他轉賣到到益州去修棧道!」

    那些衛軍士兵早就看這些膽敢招惹自家郡主的傢伙不爽,此時得了寧飛燕的命令,自然是大聲應了,然後開始不懷好意地四下打量,看哪裡還有那不知死活的出頭鳥。

    只是經過寧飛燕這麼一鬧,哪裡還有人敢作聲,這時候便是連傻子也看出來這一行人的身份不簡單了,更不要說除了那紅衣女子之外,另外一個美女看著也不是什麼善茬,竟然把人買下送去修棧道,那可是九死一生的活計。

    要知道,這年頭修棧道最是危險不過,更不要說被販賣過去的苦力,往往要從事最為危險的活計,一個不小心,就會埋骨他鄉。

    那牙人看了這一幕也是暗自感嘆,暗想這人真正是瞎了眼睛,竟然敢調戲雲中郡主和上官三全,這一下非但白挨了這一刀,還要被發賣到益州去修棧道,說不得這條小命真要丟在益州的荒山野嶺中了。

    常浩也是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和眾人一樣都是嚇了一大跳,連忙把巧兒拉住,免得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丫頭也跟上去湊熱鬧,不過他卻也沒有阻止寧飛燕和上官柔的意思,不作死就不會死,那人自己找死,能怪誰來?

    經過這一番風波之後,一行人再往前走時,四周安靜了許多,常浩邊走邊看,卻是又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他注意到,囚籠中的這些人的臉上,大都有一個黑色的四方印記,似乎是紋身一類的東西,看著十分怪異。

    「他們臉上的印記是什麼?」

    常浩向那牙人問道,不懂就問,是他的良好習慣。

    「那是墨黥!」牙人有些怪異地看了常浩一眼,「莫非公子不知道黥面之刑?」

    常浩聞言不由一怔。

    然後這才想起,自己那個世界的古代,其實也有這樣的刑罰,最有名的,莫過於宋代的刺配充軍。

    那牙人見常浩似乎真的不懂,暗想這人果然是個身份尊貴的,十有**以前都是被人寵著慣著,所以沒什麼見識,連黥面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當下便細細地和常浩解釋了起來。

    原來這大漢朝的奴籍,分為兩種,一種是迫於無奈自願賣身的,這種人以後若是得到主人的允許,還可以為自己贖身,也可以由他人代為贖身,境況相對要好一些。

    而另外一種,則是因為違犯了律法,被官府強制打入奴籍的犯人。

    這類被強制打入奴籍的犯人,將終身為奴,不得贖身,而且為了向世人表明他們的身份,在發賣為奴之前,還會由官府統一在他們的臉上打上代表著犯人和奴籍身份的印記。

    這種印記無法抹除,所以這些人就算逃走了,這輩子也休想重新做人,只能一輩子亡命天涯,若是運氣不好重又被人捉住,還會被處於極刑。

    說起來這也是一種十分有效的威懾手段,畢竟被打上了這麼一個印記之後,非但犯人本身永世不得翻身,而且還會累及家族,辱及祖宗,為世人所不齒,而且這麼一來,官府不用養著這許多犯人,省了一筆開支,還能因為這些犯人的發賣為奴,多一筆收入,是以曾有人笑言當初制定這條律法的人,肯定是想錢想得走火入魔了。

    按理說,這些窮凶極惡之徒,應該是不會有人買回家去當下人使喚的,但很多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麼怪,這些人雖然十分危險,但仍然有一定的市場,因為這世上總有些人,會需要一些亡命之徒為他們辦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而在他們許以重利之下,這些人生沒了光明的犯人,也往往願意為之效命,當然了,這也和買他們的人一般都有辦法控制他們有很大的關係就是了。

    聽到這裡,常浩這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叫囂著可以為自己殺人放火,讓自己買他們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常浩連連搖頭,很是有些無語。

    寧飛燕和上官柔雖然也大概知道一些牙人所說的情況,但同樣也是頭一遭知曉得如此詳細,聽完之後再想想先前出言調戲那人,都是面露厭惡之色。

    寧飛燕更是勸常浩道:「這些人道德敗壞,不堪大用,那些逃兵想必也好不到哪去,我們還是別看了吧?大不了讓上官姐姐從她那邊挑些人手轉給你就是!」

    那牙人本就不想帶眾人過來,此時聽寧飛燕如是說,也是點頭贊同,道:「這位小姐說得在理,公子,要不咱們就算了?」

    常浩想了想,卻還是想去看看那些所謂的禁軍逃兵,他總覺得這些人應該和自己頗有些緣份,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地自己才想著要弄些人手,結果一到奴市就聽到了他們的消息呢?

    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也說不定?

    穿越之後,常浩的想法有了許多改變,也開始有些相信所謂的天意一類的說法了。

    「都走到這兒了,還是去看看吧!」

    他這樣說道,見他堅持,寧飛燕和上官柔也就沒再說什麼,那牙人無奈,只好領著眾人繼續前行。

    過了一會,那牙人把眾人帶到了一處鐵製的囚籠前,指著裡面說道:「便是他們了!」

    常浩等人往那囚籠中一看,只見這囚籠竟然頗大,裡面空間不小,關著十數人,俱都是壯年男子,不過精神看著有些萎糜不振,氣色極差,和其他人一樣,這些人的臉上,也都有著那代表著犯人和奴籍的黑色印記。

    「一共十三個人,他們原本都是禁軍,都有武藝在身,倒是符合公子的要求,而且身上也都沒有傷病,只是關得久了,所以有些虛弱,只要調養些時日,定然又是龍精虎猛,不過這些人只怕會不服管教,公子還是再考慮考慮為好!他們原本可不止這麼些人,上次曾有人買走了他們其中的一些人,結果這些傢伙膽大包天,出去沒多久,都是逃了,有人在逃走之前還出手傷人,最後這些人全部都被那主人家和官府一起,殺了個一乾二淨!」

    那牙人一邊介紹這些人的情況,一邊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從那之後,就沒人再敢買他們這一群人了!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啊!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時候那生得矮矮胖胖,長得一雙眯縫小眼的賣主見有生意上門,而且看得還是這些難於脫手的傢伙,自然是大喜過望,連忙巴巴地湊上前來,沒成想卻聽到那牙人正在勸說對方不要買下這些傢伙,不由氣歪了鼻子,向那牙人怒道:「候三,你胡說什麼呢!」

    也難怪他會生氣,這十幾個禁軍出身的傢伙壓在手上時間已是不短,眼下好不容易有人想買了,那牙人非但不幫自己說話,竟然還要壞事,斷人財路如奪人妻子,簡直就是不能忍啊有木有!

    朝那牙人吼了一句之後,他又向常浩熱情的說道:「這位公子,你莫要聽候三亂說,這十幾個漢子原本都是軍中的好漢,軍中規矩最是森嚴不過,這些人久在軍中,哪裡會不懂規矩?之前有些不懂規矩的,不是死了就是被小人送去做了苦力!小人敢保證,剩下來的這十幾個,都是乖巧聽話的,公子將他們買下,讓他們向東,他們定然不敢往西,讓他們朝北,他們絕對不敢往南!」

    又道:「而且公子來得正巧,小人有事要回老家一趟,正急著要將這些人脫手,若是這些人入得公子法眼,小人就優惠些,低價將這些人賣給公子便是,十三個人,只要一千三百兩銀子!不是小人吹牛,這樣精壯的漢子,一人才一百兩,整個奴市都找不到比這更低的價格了!」

    賣主這番話說完,常浩還沒來得及答話呢,那牙人已經跳了起來:「胡老闆,做人不要太過份!前些天有人來問,你才開價一千兩,結果人家都沒要,現在我家公子要買,你非但不降價,竟然還敢獅子大開口,又加了三百兩?」

    若換在往常,這牙人當然是不會說出這番話來的,畢竟生意若是做成了,他也可以從賣主這邊多得一份錢,成交的金額越多,他分得的也越多,可自打猜出常浩等人身份非同一般之後,這牙人已經打定主意,今天這生意,就算自個不賺錢,能讓這常公子不買下這些人,就一定不能買。

    對方來頭實在太大了,真買下這些人,萬一出了什麼亂子,他這個經手的牙人只怕也逃不了干係啊,有錢賺也要有命花不是?

    他現在都已經十分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要多嘴了。

    那賣主見牙人又拆自己的台,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可當著客人的面,也不好太過放肆,無奈之下,只好氣哼哼地道:「此一時彼一時,這不是行情看漲麼?一千兩如今肯定是買不到了,若是公子真心想要,小人再虧一些,一千二百兩如何?」

    常浩聽著兩人爭辯,也不以為意,只是仔細打量著囚籠內的那些人,然後向他們問道:「你們之中,誰是領頭的?」

    這十幾人能在當天那等情況下逃出生天,若非是運氣逆天,就是其中有能人領頭,常浩覺得當日那種情況下,只怕是後者的成分居多,所以上來便問了這麼一句。

    囚籠內的那些漢子,這時候也在打量著常浩,許是被關得有些麻木了,這些人的眼神俱都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聽到常浩發問,這些人先是一愣,然後不約而同地都看向了坐在囚籠角落中的一個中年漢子。

    見此情形,常浩心下瞭然,便又笑著向那中年漢子道:「這位大哥如此稱呼?」

    那中年漢子生得相貌堂堂,放在常浩以前的世界,絕對是帥氣大叔一枚,不過他此時和其他人一樣蓬頭垢面,精神不振,聽常浩發問,他本不欲回答,可看常浩笑得燦爛,不知為何,卻是心中一動,鬼使神差般地應道:「武安國!」

    常浩聽了,頓時有點驚訝,因為他是個三國迷,所以對武安國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只是沒有想到,在這個並非三國的世界裡,他竟然會碰到一個同樣叫武安國的人。

    那武安國說了自己的名字,見常浩面露訝色,不由得有些疑惑,心想這高大的年輕人莫非聽過自己的名頭不成?怎麼會這般反應。

    這時那賣主又湊了上來,向常浩道:「常公子,這武安國可是個有本事的,他此前在禁軍裡,可是一個軍司馬!」

    大漢朝禁軍編制,十萬禁軍分為十軍,每軍設一校尉統之,而校尉之下,又設軍司馬數人為副將,也是有品級的武官。

    常浩如今對大漢朝軍制也有了些瞭解,聽那賣主說這武安國竟然是禁軍中的一個軍司馬,不由大吃一驚。

    便是寧飛燕和上官柔,聽聞那武安國本是禁軍中的軍司馬,也是為之側目。

    常浩吃驚之餘,也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便又向那武安國問道:「呆在這種地方,總不是辦法,你們可願意和我走?」

    武安國這時候已經從角落裡站起身子,走到前邊,和常浩隔著囚籠的欄杆面對面站定,他身材中等,看著常浩卻是要抬起頭來。

    「你想讓我們幫你幹些什麼?」他定定地看著常浩,如是問道,以一介囚奴來說,他的態度確實極為無禮,難怪那牙人說他們桀傲不馴。

    不過常浩對此並不在意,相反,從對方的這種態度裡,他越發肯定對方是個有本事的:「不干什麼,我要去涼州赴任,可孤身一人,總不是辦法,所以想找些人手!」

    武安國聽了,眼神有些玩味地看常浩:「聽著倒像是個輕鬆的活計,只是你就不怕我們反水,殺人奪財?」

    常浩笑道:「若是你們如此做了,天下雖大,又有何處可以容身?」

    武安國冷冷道:「大不了山中落草,總好過為他人做牛做馬!」

    常浩又笑了,搖頭道:「看你也像是個人物,真就甘心如此嗎?」

    武安國默然,好半晌才道:「便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言語間他神情黯然,頗有些悲憤之意,囚籠中的其他漢子,也都是同樣神態,顯見心中不平。

    常浩將這些人的神態一一收在眼中,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又武安國道:「左右你們無路可走,不如就跟了我,如何?」

    武安國似乎也注意到了常浩和以前來的那些買家不同,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些期翼,沉吟了一會,忽然問道:「我們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能給我們這些人什麼?」

    常浩早就等著武安國這句話了,當下淡淡地應道:「我能給你們的不多,但溫飽總是不成問題,其他的,還要看你們的表現,不過,我可以保證一件事!」

    他的眼神在囚籠內那些漢子的臉上一一掃過,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可以保證,你們跟著我,會活得像個人樣!」

    活得像個人樣。

    這並不是什麼很誘人的承諾,但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包括武安國在內,囚籠內的十三條漢子,個個都是有些動容了。

    「活得像個人樣麼?」武安國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臉上卻是有些苦澀,他深深地看了常浩一眼:「我們的臉都已經這樣了,又如何還能活得像個人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5
正文 第227章 都跟我走吧

    因為武安國的這句話,囚籠中的十幾條漢子神情又是黯然了下來。

    常浩微微一笑:「世人的眼光如何,於你們何干?能不能活得像個人樣,關鍵還在於你們自己,而不是別人的看法!再說了,若是你們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看了,還能指望別人看得起你們麼?難不成在這裡整日怨天怨地怨他人,就能有所改變不成?」

    又道:「跟我走,至少可以活得有尊嚴一些!因為在我這裡,沒有人會因為你們的身份而看不起你們!而且,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只要人還活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希望不是?」

    常浩並沒有向這些人說什麼日後可以解除他們奴籍之類的豪言壯語,大漢朝的律法,已經注定了這些人一輩子都脫不了奴籍,這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至少以常浩目前的能力來說,是這樣的。

    但是常浩說得很實在。

    活得像個人樣。

    我不能給你們什麼,但我可以給你們尊重。

    我不會因為你們的身份,而看不起你們。

    或許在很多人眼裡,這樣的承諾一文不值,狗屁不如。

    不過很明顯的是,武安國等人偏偏就吃這一套。

    因為對於萬念俱灰的他們來說,來自於別人的尊重,就是他們目前所最需要的。

    同時常浩又隱晦地給了這些人那麼一點期待。

    人活著,就有希望。

    雖然所有人都明白,常浩所說的希望是什麼,也都很清楚,如果沒有奇蹟發生,這種希望只怕永遠都沒有實現的機會。

    可就如同常浩所說的那樣,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誰敢保證奇蹟就真的不會發生呢?奇蹟之所以被稱之為奇蹟,不就是因為它總是發生在人們以為它不可能發生的時候?

    所以包括武安國在內,十幾條漢子都是有些心動了。

    他們並不是一般的犯人,他們也並沒有犯下什麼罪行,相反,在當日那種情況下,他們奮力死戰,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逃過了響馬賊的追殺,還把消息送到了中陽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非但無過,還有功勞,因為正是由於他們的逃脫,響馬賊生怕中陽縣那邊有人趕來,這才比原計畫提早一些從高家村退走,不然的話,寧飛燕他們也不會這麼快就脫困。

    可永和帝震怒,需要一些出氣筒,禁軍這邊折了藍世明這個神武軍校尉,藍家也需要發洩,同時禁軍也需要有人背這個大黑鍋,所以武安國等人雖然大難不死,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反而被削了軍職,打入奴籍。

    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武安國等人雖然不服,可當今天子的裁定,誰又能推翻?

    何況堂堂禁軍,卻敗給了一群盜匪,這也是不爭的事實,雖然這不是他們的過錯,可也讓他們的辯駁,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真相被掩蓋,世人不明真相,人云亦云之下,一時之間,舉世皆道他們貪生怕死,唾棄不已,他們憤怒,他們不甘,可他們又能如何?

    臉上被刻上了印記,呆在囚籠之中,曾經的禁軍將士,淪為奴隸,像是貨物一般任人買賣,往日的尊嚴煙消雲散,每個人都是心灰若死,每日裡活得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甚至有那想不開的,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乾脆就尋了短見。

    還有那自暴自棄的,假作乖巧,讓人買走自己,然後試圖逃亡,卻也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到了現在,便是武安國這樣心志堅定的人,也有些支撐不住了,只覺得這樣下去生不如死,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了事。

    這個時候,常浩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和其他人不同,這個高大的年輕人看向他們的眼神之中,沒有歧視,沒有嘲笑,沒有不屑,有的,只是誠懇。

    甚至於,還讓他們看到了那麼一線希望。

    「我不著急,可以等你們一會,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商量商量吧!」

    常浩這樣說著,然後不再理會武安國,開始和那個賣主討價還價,似乎已經認定了這些人一定會和他走。

    對此,武安國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回頭看向其他人,然後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這些同伴那原本死氣沉沉的眼中,不知何時都已經多了一些莫名的光采。

    見此情形,武安國已經是心中有數。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大家有什麼想法,只管說出來便是!」

    他這樣向眾人說道,心裡卻想,這年輕的公子真是好手段,一番話竟把所有人的心都說活了。

    眾人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終於有人率先開口道:「呆在這裡終究不是辦法!」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又有人接著說道:「既然逃不掉這身份,跟著這位常公子,總好過跟其他人!」

    還有一人低聲道:「你們說,將來真的有希望洗刷咱們的冤屈嗎?」

    這個問題讓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好半晌,才有人又幽幽地說道:「將來的事情,誰能說得准呢?」

    「是啊,誰說得准呢?」

    有人應和著,言語間頗有些期盼之意。

    「其他的兄弟我們不能丟下不管!」

    又有人提出了新的意見:「大家在並州同生共死,回來後又一同遭此大難,我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可是他們傷的傷,鬧的鬧,這位常公子能要他們嗎?」有人擔心地說道,「那些鬧事的先不去說,誰會花錢買些傷殘的人來使喚?」

    「總要試過才知道!」

    眾人都是看向了武安國,武安國對此事也頗感頭痛,嘆了一聲氣,道:「我去問問看!」

    武安國回過頭去找常浩,卻見常浩正和那賣主說著什麼,可那賣主卻是連連搖頭。

    「常公子!」武安國喊了一聲,常浩聽見,撇下那賣主不管,又回到了囚籠之前。

    「如何?可是商量好了?」他笑咪咪地向武安國問道。

    武安國見常浩如此熱情,再想想自己將要提出的非份要求,不由得有些慚愧:「常公子,若是要我們和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們卻有個條件!」

    「哦?還有條件?」常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儘管說來聽聽,若是我能辦到的,自然會答應!」

    武安國見他應得如此爽快,不由得暗暗嘆息,心想這人倒真是不錯,只是可惜這件事十有**是不成了:「常公子,實不相瞞,我們這些人,其實並不止是這麼十幾人而已!我們的意思是,常公子能不能把我們這些人全都帶走?」

    常浩聞言眼前一亮:「哦,還有其他人,沒問題,都跟我走就是!」

    他話音剛落,領著眾人過來的那個牙人卻是先急了:「公子萬萬不可!」

    常浩詫異地扭頭看向了那個牙人,道:「有何不可?」

    那牙人瞪了武安國一眼,怒道:「你這人好曉事,常公子好意要收留你等,你為何要害常公子?」

    然後又轉向常浩說道:「常公子,他們這些人,原本一共近六十人,不過其中許多人身上都帶著傷,回到洛陽後,被打為奴籍,在此發賣,一些傷重的已然不治身亡,還有一些賣出去又逃亡,結果被買主和官府斬殺,到如今還餘下三十多人,可除卻這十三人之外,其餘都是身上有傷的,買回去就算治好了,也是個殘疾,能頂什麼用?另外還有五個,雖然都是完好,但卻是刺頭,之前關在這裡,每日破口大罵!」

    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道:「這幾個刺頭言語極為不恭,還辱及天子,那賣主唯恐惹來禍事,把他們另行關押,準備過些日子賤價賣到礦上做苦力算數,這些人若是公子買回去,逃了還算不得大事,就怕會替公子惹來滔天大禍啊!」

    常浩聽了,不由愣住,邊上寧飛燕聽了,頓時勃然大怒,若不是常浩回過神來及時攔住,她差點又要拔刀傷人。

    「我就說了,這些人道德敗壞,不當大用,你偏不聽!」

    寧飛燕被常浩攔住,氣呼呼地住了手,可卻是好一陣抱怨,常浩苦笑道:「你先別急,我來處理!」

    寧飛燕這一鬧,囚籠中的武安國等人這才發現隨這常公子一起過來的,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武服打扮的女子,再定神一看,包括武安國在內,好幾個人都是變了臉色。

    「雲中郡主?」有人失聲驚呼。

    當日他們護送魏公公和寧飛燕由洛陽往並州,許多人都曾經見過寧飛燕的模樣,更不要說寧飛燕向來特立獨行,喜著一身紅色武服,與今日一般無二,他們自然是印像深刻。

    此時一見寧飛燕現身,他們都是認了出來,自然是大吃一驚。

    寧飛燕見被人認出,也不在意,乾脆就走到囚籠邊上,指著武安國等人罵道:「便是本郡主,如何?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讓你們護送本郡主和魏公公去並州,你們倒好,大敵當前,你們竟然丟下本郡主和魏公公不顧,自己先溜了!若非本郡主和魏公公福大命大,豈不是要被你們給害死?」

    武安國等人被她這一罵,都是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去,說起來這件事本不該怪他們,當日的情形,他們也是有心無力,可說到底,他們的任務本就是保護寧飛燕和魏公公,當日棄二人而去雖然說是情有可言,但終究是他們理虧,此時自然是無顏面對寧飛燕的指責。

    寧飛燕見武安國等人不敢作聲,冷哼一聲,也懶得再理會這些傢伙,又對常浩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竟然會看中這些傢伙,算了算了,我不管了,反正是你要用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瞪了那得知自己身份之後,頗有些不知所措的賣主一眼,便自顧自地走到了一邊,不再去看武安國等人。

    經過這一場波折,武安國等人俱都不再抱著什麼念想了,只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常浩站在囚籠前沉吟了一會,竟然道:「全部帶走我沒辦法,那幾個刺頭我是絕對不會要的,我需要人手,但也不想亂收人而給自己招禍,至於其他人,不管是有傷沒傷的,只要誠心自願地跟我走,我都收了!沒傷的自然是以後跟著我辦事,有傷的我也可以妥善安置,總會讓他們衣食無憂!」

    他看了有些愕然的武安國一眼,又看了看囚籠中同樣驚訝的其他人,沉聲說道:「可是收人歸收人,我醜話說在前頭,來的人之中若是有誰逃了,或是做出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情來,你們這些人全部都要為他償命!」

    武安國愣住了,囚籠中的其他人也全都愣住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原本以為絕無可能的事情,竟然又意外地出現了轉機。

    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這常公子竟然連他們當中的傷者也肯收留,更明言會妥善安置。

    將心比心,換做了他們處在這常公子的立場,也絕對做不到這樣的程度啊!

    當下眾人面面相覷,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最後還是那武安國想得明白,上前向著常浩深深一禮,道:「公子如此仁義,我等無話可說,一切都依公子所言便是!」

    見他答應了,常浩又喚過那賣主,笑道:「胡老闆,事情你也都看到了,這價錢方面……」

    那胡老闆在先前看常浩和上官柔一起來,只當對方是和上官家類似的富家子弟,並沒怎麼放在心上,還想著要把價格抬一抬,把這些日子賠進去的口糧錢給賺一些回來。

    可在得知和這常公子一同前來的那個紅色武服女子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雲中郡主之後,他當即是嚇壞了,他能做這一行生意,更能將武安國這些人弄到手中來發賣,身後自然也是頗有些背景的,可他身後的靠山再大,顯然也大不過這深得永和帝喜愛的雲中郡主。

    而且看這雲中郡主行事肆無忌憚的樣子,顯然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他當然更是不敢招惹,便順水推舟道:「常公子說的什麼話,公子如此仁義,連那些傷殘的可憐人都肯收留,小人深受感動,斗膽錦上添花一回,這裡的十三個人,還是一千三百兩銀子,其他那些人,便當作添頭一起都送於公子,權當小人沾公子的光,也做一回善事,為子孫積點陰德!」

    那牙人聽了,還想說些什麼,常浩卻是擺擺手阻止了他,笑道:「便依胡老闆所言便是,不過還請胡老闆將人送到上官家在城北的別院!」

    那胡老闆見常浩答應了,頓時眉開眼笑,連聲道:「小事小事,公子儘管放心!小人定會安排妥當!」

    當下那胡老闆將武安國放了出來,又使人和他一起去知會關在其他地方的那些同伴,同時又將常浩一行人請到自己在附近的一處宅院中等候消息。

    過了一會,武安國回來,報說除了他們十三人之外,還有十五個傷者願意和他們一起走,總計二十八人。

    「公子請放心,這十五人俱都是感激公子恩義,絕不會招惹什麼是非,而且其中有六人傷勢不重,待恢復之後,仍然提得刀上得馬,其餘九人,雖然傷勢較重,但大好之後,做些尋常活計想來也是可以,絕不會在公子這裡做個吃白食的!」

    常浩笑道:「如此甚好,你回去告訴他們,勿要以那奴籍身份為念,在我這裡,只要肯盡心為我辦事,我都不會虧待!」

    然後又取出幾張銀票,遞給武安國,道:「雖然胡老闆會將你們送過去,但上官家別院並不是我的居所,我也只是借住,你們這副樣子登門總是失禮,這些錢你先拿去,讓弟兄們都收拾乾淨了,再換身像樣的衣服,剩下來的錢,你先收著,我認識一位神醫,到時請他給那些傷了的弟兄診治一番,然後你便用這些錢替他們抓藥,如果不夠,再問我拿便是!」

    武安國接過銀票,一看面額都是百兩以上的,頓時又是一陣發愣,不過他也不是個矯情的,待回過神來之後,收了銀票,向常浩又是深深一禮,道:「公子放心,小人曉得如何去做了!」

    武安國離開之後,常浩使那牙人去和胡老闆辦理一應手續,自己坐等最後簽名畫押,魏公公要為他謀那涼州隴西郡西縣縣尉一職,自然順手也幫常浩辦了戶籍,所以常浩如今已經不是黑戶了,而是正兒八經的洛陽人,用本名辦這些手續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時寧飛燕有些擔心地向常浩問道:「你怎麼給他這許多銀兩?你就不怕他帶著人捲了錢財逃走?或是設法中飽私囊?」

    常浩笑道:「他們臉上有印記,出不得城,能逃到哪去?何況我看這人也是知道分寸的,想來不至於此!」

    又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信我不會看錯這人,便真是看錯了也無所謂,如果現在花個幾百兩就能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豈不好過日後被人坑了才去後悔?」

    寧飛燕聽了,不由得對常浩另眼相看,嘖嘖稱奇:「沒想到你這傢伙竟然還懂一些馭下之術,果然是人不可貌像!」

    邊上的上官柔聽了,眼中也是異彩連連,心想常公子果然不凡,自己卻是沒有看走了眼。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6
正文 第228章 樹靜風不止

     常浩從奴市將武安國等人買下之後,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五天過去。

    這五天時間裡,常浩對武安國等人有了一定的瞭解,他驚喜的發現,自己真是撿到寶了。

    原來那武安國雖然出身貧寒,可幼年時有奇遇,拜得名師,練得一身好武藝,比之高志山都不遑多讓,弓馬嫻熟,善使大斧。

    非但如此,這武安國頗有統兵練兵之才幹,當初藍世明這個草包當上了禁軍的神武軍校尉,藍家安排給藍世明打理軍中事務的幫手,就是這武安國。

    可惜的是,武安國雖然練得一手好兵,可藍世明唯恐他架空了自己,是以雖然將一應軍中雜務交由他打理,卻不給他實權,他堂堂一個禁軍的軍司馬,原本手下有兩千人可用,可藍世明卻只給了他兩百人,甚至於不敢讓他操練士兵。

    武安國出身低微,只是禁軍中一個小小的都伯,得藍家賞識,提為軍司馬,原本還想著要大干一番,不想卻被藍世明如此壓制,無可奈何之下便有些心灰意冷,他不肯用自己的熱臉去貼藍世明的冷屁股,於是處理軍中雜務之餘,便只是操練自己的兩百手下,對其他事情都是不管不問。

    當初永和帝命藍世明率一千禁軍護送魏公公和寧飛燕往並州,藍世明雖然高興可以平白得到一個天大的功勞,但倒也不敢大意,他知道自己的神武軍外強中乾,肯定當不得大用,倒是武安國操練的兩百人頗為精銳,便把他們也排在了那千人之列,更有意此行結束之後,將這兩百人收為自己的親兵。

    武安國對此自然是十分不滿,可藍家勢大,他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軍司馬,再不滿又能如何?心生去意之下,也打算此行結束之後,便離開禁軍,寧可回老家種田,也不肯再受藍世明的冤枉氣了。

    可不論是藍世明還是武安國,都沒有想到這一次的並州之行,竟然出了這諾大的變故,一行人在高家村遇襲,一千禁軍幾乎全軍覆沒,藍世明也死在了亂軍之中,武安國率領手下兩百人死戰突圍,無奈響馬賊勢大,友軍又一觸即潰,一場血戰之後,兩百精銳竟然只有六十餘人分頭逃了出來,其餘的盡皆戰死當場。

    再然後,幾經波折,武安國帶著六十餘殘兵回到洛陽,卻又馬上被人打上逃兵的罪名,削了軍籍,發賣為奴,然後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六十餘人又死了一大半,到如今只剩下了三十餘人。

    其中又有二十八人如今跟了常浩。

    而這二十八人當中,武安國這個人才自然是不用說了,其餘二十八人也都是武安國一手訓練出來的軍中銳士,雖然有些人可能會殘疾,可這些老兵的經驗仍在,更不要說其中還有十幾個和武安國一樣是完好無損的,提得刀上得馬,都是一等一的廝殺漢,更兼精通戰陣合擊之術。

    這些人休養了兩日之後,常浩曾經讓他們試著演練合擊之術給自己看,發現果然不俗,就連寧飛燕也是大為驚訝,言道這些人單就個力戰力而言,雖然不及晉王衛軍,可若論這合擊之術,卻是比晉王衛軍還要高出一籌。

    「可恨藍世明,若是當時的一千禁軍,俱都是這種銳士,那響馬賊在高家村,又如何能這般猖狂?」

    發現武安國竟然是個難得的將才,寧飛燕再想想當時的情形,真的是被氣壞了,連帶著對藍家都是印像大壞。

    期間魏公公派人給常浩送來了專門為常浩定製的幾個刀匣,還有一箱魏公公不知從哪裡收集來的各種武學書籍,說是給常浩研究棍法時參考,並捎來口信說,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再過上十來天左右,常浩那涼州隴西郡西縣縣尉的任命,就會辦下來,讓常浩做好出發的準備。

    同時魏公公又給常浩送來了一筆巨款,說是既然常浩已經找到了人手,他就不費心多此一舉了,乾脆就送些錢給常浩支用,畢竟多了一幫子人,開銷肯定要大些。

    原來魏公公唯恐常浩無人可用,一直在暗地裡幫他物色人手,沒成想常浩這邊自己卻是先一步把這事給辦了。

    感受到魏公公對自己的關切愛護之意,常浩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寧飛燕見魏公公給常浩送了這麼多東西來,也是起了心思,打算幫常浩弄一批衣甲兵刃來武裝武安國等人,不料動作卻是晚了一步,洛陽城最出名的白富美上官柔上官大小姐,搶先送了一批上等的衣甲兵刃給常浩,美其名曰為常浩壯行。

    除此之外,上官柔還為常浩等人準備了二十多匹角馬,鞍蹬齊全。

    說起來這二十多匹角馬還是常浩當初在並州時設計拿下胡大貴等響馬賊時繳獲的,之後便被上官家商隊當成了戰利品,一直帶在商隊中使用,這些角馬都是上等的軍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額頭上的獨角因為當初要掩飾其來歷而被砍掉了。

    於是武安國等人才跟了常浩沒幾天,便每人分到了一套質量上乘的衣甲兵刃,還搖身一變成了騎兵,而且還十分奢侈地一人雙馬,因為他們之中有些人傷勢未癒,這次無法成行了,馬匹多了許多出來。

    這等待遇,便是他們在禁軍時,也是沒有,所以包括武安國在內,十三個人都是差點沒笑歪了嘴巴,那些個受傷未好的,見了都是眼紅無比,直恨不得自己也馬上傷好,然後隨常浩一起出發往涼州去。

    值得一提的是,這幾天相處下來,這些被打入奴籍的漢子們對常浩都是觀感大好,因為他們都注意到,這位常公子果然並沒有如其他人那樣,以有色眼光來看待他們,相反,這常公子待他們極好,十分地和氣,還真請了一個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的老大夫,為他們中的傷員診治。

    嚴格說起來,他們現在的日子其實過得比以前在禁軍還要好上一些,這種情況讓這些原本心灰若死的漢子們都是感激莫名,對常浩也是歸心,都是想自己這一次還真是遇上了貴人。

    武安國更是暗中對同伴們言道,這常公子為人處事,頗有古風,雖然如今不甚顯貴,可未來必然不可限量,絕非池中之物。

    「咱們跟著他,說不定真有希望!」

    武安國沒說究竟是有什麼希望,可大傢伙心裡自然都是明白。

    又過了幾天之後,日子依舊平平淡淡地過去了,這天寧飛燕又主動來到了上官家別院,上次被上官柔搶了先,寧郡主東西沒送成,心裡十分不爽快,這一次卻是重新準備了些東西給常浩送來。

    「這是什麼東西?」

    看著寧飛燕讓人抬進來的一個木箱子,常浩十分好奇,上官柔送的那些東西,他推辭不過,而且也確實需要,便收下了,寧飛燕現在要送東西,他當然不敢不收,不然只怕寧郡主心裡會不舒服,又要發脾氣。

    「當然是好東西!」寧飛燕得意洋洋地說道,「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常浩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得好笑,當下也不掃她的興,便依言打開箱子一看,卻見裡面整整齊齊地放著數十張做工十分精緻的面具。

    「這是……」

    常浩有些驚訝地拿起其中一個面具,細細一看,發現這面具是半遮面的,用金屬製成,裡面還有一層革制的內襯,護住了額頭和臉龐,開有眼洞,同時又沒有擋住口鼻,上面雕刻的紋理讓這個面具看上去有些猙獰,殺氣十足。

    這哪裡是什麼面具,分明就是面甲啊!

    很明顯,這些面甲是給武安國等人準備的,戴上這種面甲之後,不但可以在戰鬥之時對面部提供一些保護,日常還可以擋住他們臉上那代表著奴籍的印記,又不影響他們正常的喝水進食,十分地方便。

    武安國在常浩後邊見了,不由得眼前一亮。

    雖說他們這些人因為常浩的一番話而解開了心結,不過對於臉上的印記,卻仍是有些介懷,畢竟頂著這樣一個印記在外行走,總是免不了招來各種異樣的眼光,辦起事情來也有諸多不便。

    可若是戴上這樣一個面甲,雖然還是很吸引他人的眼珠,可好奇的打量總好過不屑的眼神。

    常浩回頭見了武安國的神情,哪裡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當下便笑道:「還在那裡傻站著幹什麼,還不過來試試,莫要辜負了郡主的一番好意!」

    武安國聞言連忙上前,先是向寧飛燕行了一禮,鄭重道:「武安國代諸位兄弟,謝過郡主大恩!」

    寧飛燕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道:「區區小事,當不得謝,但求你等日後能好好做事,保護好這可惡的傢伙!」

    武安國肅容道:「郡主放心,我等受公子大恩,便是郡主不說,亦會全力以赴,不惜此身!高家村那等事,絕不會再次發生!」

    寧飛燕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最好!」

    讓武安國拿著這些面甲自去分發,常浩笑著對寧飛燕謝道:「禮輕情義重,郡主真是有心了!」

    寧飛燕大大咧咧地道:「那是當然!」

    她表面上看似一點也不在乎,實則心中十分喜悅,說起來她能想到製做這面甲,還是因為上官柔逼的,沒辦法,財大氣粗的洛陽第一白富美把該送的東西都送齊了,她這個郡主只好從其他地方下手。

    她是不用心不行啊,堂堂郡主都被人給比下去了,說起來上官柔對常浩的情意,親近的人除非是瞎子才會看不出來,寧飛燕現在十分有危機感。

    雖然她也明白,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自己和常浩的事只怕沒什麼指望了,不過感情這種事往往就是沒有理智可言的,是以寧飛燕明知不可能,卻仍是忍不住暗中有些念想,所以也就有了和上官柔較勁的意思。

    此時見自己的一番心意常浩果然感受到了,寧郡主心裡自然是喜滋滋的。

    說起來兩人現在關係有點怪,說是情侶吧好像差了那麼一點,說是朋友吧又好像太過親密了一些,或許是因為大家都對一些事情心知肚明,所以都十分默契地沒有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只是想想常浩可能再過上幾天就要離開洛陽了,寧郡主心裡不由得又是一陣黯然。

    她很想跟常浩一起走,或者把常浩給留在洛陽,但她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永和帝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橫在他們兩人當中,無論是她還是他,都邁不過這座大山。

    想到這些煩心的事情,寧飛燕原本大好的心情,忽然又變得惡劣了起來,常浩察顏觀色,哪裡還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由得有些心痛,便道:「今日天氣不錯,不如我們出城走走如何?我帶你去看看小白!」

    小白是常浩給那頭白狼起的名字,他是起名苦手,看這頭狼一身白毛,索性就直接叫小白了,也不管在自己原先的世界裡,小白這兩個字還有另一種廣為人知的意思。

    寧飛燕正鬱鬱間,忽聽常浩要帶自己去看那頭她嚮往已久的白狼,臉上頓時多雲轉晴,喜道:「正有此意,快走快走!」

    巧兒如今是一天到晚都粘在常浩身邊的,聽到要去看白狼,也是雀躍不已,當下常浩便讓武安國等人備馬,兩邊的人合在一處,一行數十騎出了上官家別院,直奔洛陽城外而去。

    只是一行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上官家別院的外邊,有一些人,正暗中緊緊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天晚上,洛陽燕王府的一處偏門,一個人影自黑暗中閃出,來到那偏門之前,抬頭看了看掛在門邊上的一盞小燈籠,然後便輕輕地推門而入。

    門人有人守著,可見這人進來,卻也不問,視而不見,那人也不客氣,熟門熟路地一路進了燕王府,來到了燕王世子寧華義的書房前,這才輕輕地叩了叩門。

    「進來吧!」

    燕王世子寧華義那溫和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那人隨即推開門,進到了書房內,又輕手輕腳地把門給帶上了。

    「小人見過殿下!」

    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燕王世子寧華義,此時正坐在書桌之前,寫寫畫畫,那人進來,他卻頭也不抬,只是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似乎完成了手上的事情了,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了那人。

    「有什麼新消息嗎?」

    他淡淡地問道。

    那人點了點頭,應道:「那常浩今日與雲中郡主出城遊玩,還去了上官家在城外的一處田莊!」

    寧華義聽了,失笑道:「這傢伙倒是和我那這位堂妹走得越來越近了,竟然還一同出遊,也不知道我那皇伯若是知曉了這件事,會做如何想?」

    又問道:「宇文烈那邊可有動靜?」

    那人搖了搖頭:「還是一樣,只是每日派人盯著那常浩,不過卻沒有動作!」

    寧華義聞言不由皺眉:「這宇文烈不會是被魏公公和我堂姐給嚇住了,不敢動手了吧?」

    進來那人這一次卻是沒有回應,他只是負責打探情報的,並不負責出謀劃策,而且他也明白,寧華義這樣說,不過是在自言自語,並不是在諮詢他的意見。

    果然,寧華義自問自答,又道:「不對,宇文烈雖然忌憚魏公公和我堂姐,可照他的性子,定然不會就此善罷干休,他是不想在城內動手,看來是想等那小子往涼州去時,在路上才動手!」

    「殿下英明!」

    差不多同一時間,洛陽東城的禁軍左衛衙門,宇文烈的值房內。

    「今日那常浩與雲中郡主出城遊玩,甚是開心,還帶雲中郡主去了上官家在城外的一處田莊,不過上官小姐並沒有同行!」

    類似的情報,正由一個穿著禁軍右衛衣甲的男子,報告給宇文烈知曉。

    宇文烈靜靜地聽著,臉上古井無波,過了一會,才嘆息道:「沒成想這小子和那魏公公,關係卻是如此不一般,竟能讓魏公公傳了他三門拿手絕技,看他如今的樣子,和那雲中郡主也是同樣相交莫逆,我倒是不好在城內動他了!」

    沉吟了一會,他又說道:「可要在城外動他的話,武安國那幫人卻是有些麻煩!這件事可不能留有活口,不然後患無窮!」

    那禁軍右衛裝束的男子笑道:「就算那武安國有些本事,可他們不過十幾個人而已,聖子真要動手,只消打個招呼,教中在洛陽有數千兄弟,自然都會景從,聖子又何必擔心?」

    宇文烈不悅道:「你不要亂來,教中兄弟好不容易才在洛陽潛伏下來,不到萬不得已,豈可輕易動用?萬一暴露,教主的大計豈不是要受到影響?」

    那人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不由得鬱悶非常,喏喏地應了。

    宇文烈起身在桌前來回踱了幾步,終於是下定了決心:「這人絕不能錯過,我定要從他身上挖出那霸王訣來,就用你那邊的人手來辦這件事!」

    那禁軍右衛來人聞言不由吃了一驚,猶豫道:「聖子,小人手下不過五十餘人,上次又被那小子害了十幾個兄弟,如今滿打滿算,加上小人,一共也不過才三十三人,這麼點人手,如何能將那人拿下?非是小人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可那常浩確是有些難纏……」

    他話沒說完,宇文烈已經有點不耐地揮手打斷,道:「你怕個什麼,到時本聖子會親自出手,將那常浩拿下,你們三十多人對付武安國等人,綽綽有餘!」

    那人聽了不由又是大吃一驚。

    「聖子竟然是要親自出手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28
正文 第229章 聚久終需別

     時間又過去了七八天之後,常浩那隴西郡西縣縣尉的任命終於下來了,就職的文書和相應的官印,被魏公公使人送到了常浩的手上,整個過程一點也不正式,相當的隨意。

    不過常浩明白,之所以如此,說到底還是因為有魏公公在暗中操作,不然的話,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尉,過程也不可能如此的簡單。

    和就職的文書還有官印一起送來的,還有魏公公的一封親筆信,在信中,魏公公再次像個要送晚輩出門遠行的長輩一般,嘮嘮叨叨,囉里八嗦,殷殷囑咐常浩,此去路途遙遠,路上一切小心云云,又讓常浩勤練武藝,最好還能讀點書什麼的,爭取在涼州那邊做出一點成績來,到時候自己好安排把他調到好一點的地方去。

    說起來魏公公會為常浩謀取這涼州隴西郡西縣縣尉的位子,還是因為常浩自己提出要回常家去看看,不然的話,以魏公公的本意,說什麼也要把常浩弄到了一個繁華的地方去,是以現在魏公公會有這麼一說。

    除此之外,魏公公還告訴常浩,此去涼州,若是有什麼意外,還可以持自己以前給他的那塊腰牌,到隴西郡狄道城,尋隴西郡太守成少甫求助,言下之意,這成少甫是個自己人。

    不過魏公公也提醒常浩,為了日後著想,若是沒什麼事,就不要去找這人了,大家心裡有數就好,平日裡儘量少打交道,免得將來落人口實。

    魏公公對自己如此關心,常浩自然是感激,於是便也回信一封,讓魏公公寬心,然後又囑咐魏公公保重身體,順便也和魏公公道別。

    處理完魏公公這邊的事情,常浩又花了一天的時間,把其他的事情也一併處理掉了,到了第三天,常浩領著武安國等人,終於正式踏上了往涼州的旅途。

    涼州在洛陽的西邊,一行人自然是自城西的城門出城,高巧兒見常浩終於要離開了,眼淚汪汪,一直相送到了城外十里長亭。

    「臭大壯,死大壯,竟然不肯帶我一起去!」

    分別在即,小女孩兒咬牙切齒,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說起來這小女孩兒還真是膽大包天,眼見高志山在上官家商隊過得不錯,不用自己擔心,她竟然想偷偷蹺家,跟常浩一起到涼州去,連行李都打包好了,幸虧常浩發現之後及時制止,這才沒能成行。

    高志山對此頗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女兒大了終究是留不住,這還沒怎麼呢就不想跟老爹過了,若是以後真有了心上人,豈不是要更加糟糕?

    見小女孩兒鬧小性子,常浩也是頭大,只好道:「我這不是沒辦法嗎?人生地不熟的,帶著你一個女孩兒多不方便,等我在那邊安頓好了,自然會想辦法接你和山伯過來!」

    小女孩兒一聽,頓時不哭了,抬起小臉看著常浩很是認真地問道:「真的嗎?你不騙人?」

    常浩信誓旦旦,指天劃地:「騙人是小狗!」

    小女孩兒聽了,終於是破涕為笑,道:「臭大壯,你若是敢騙我,我定會自己跑過去,用箭把你的屁股射爛!」

    安撫了小女孩兒,常浩又和高志山告別,不過兩個爺們自然沒有那麼多廢話,只是道了一聲珍重,也就是了。

    除了高家父女之外,寧飛燕和上官柔自然也都是前來相送,為了不引人注目,這一次寧飛燕是坐著上官柔的馬車一起來的,也和巧兒一道送出了城外十里。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雖然寒冷不減,可卻豔陽高照,正合適出行,十里長亭處風景秀美,青山綠水,而寧飛燕,卻依舊是那一襲火紅的武服。

    「你終於是要走了!」

    她的眼神又開始變得有些幽怨起來,不過嘴上仍是笑道:「以後若是有機會,我會去涼州找你玩的!把小白教得乖一點,我過去的時候,一定要騎一騎它!」

    之前在城外的田莊,寧飛燕見到那狼之後,見獵心喜,一直想騎上一騎,奈何小白不甩她,抵死不從。

    「你放心,上次是時間不夠,等我到了涼州,定然會好好調教,到時候它若還是不肯,看我不揍扁了它!」

    看著寧飛燕那幽怨的眼神,常浩莫名的有些心痛,連忙拍著胸膛打包票,那白狼似乎能聽懂常浩在說些什麼,聞言竟是嗚嗚地一陣亂叫,又對寧飛燕好一陣呲牙咧嘴,好似有些不滿這女人挑撥自己和主人的關係。

    不過寧飛燕這時候心亂如麻,自然不會和它計較,又對常浩道:「我這幾日精研刀法,頗有心得,下次見面之時,定然要破了你那古怪的棍法!」

    常浩笑道:「郡主莫要太小看了在下,說不定到時候,我又功力大進,郡主莫要再次被我打得手忙腳亂才好!」

    說話間,常浩自懷內取出了一本小冊子,遞給了寧飛燕:「這是魏公公那破軍刀法的運刀要訣,雖說不知道能不能用於其他刀法,可正所謂一法通而萬法通,你若是能設法將其運用於其他刀法之上,說不定會有驚喜!」

    寧飛燕聞言不由眼前大亮,接過那冊子翻開一看,卻見裡面的字跡雖然龍飛鳳舞,十分工整,可卻不像是毛筆所書,不由詫異道:「這是你寫的?用的是什麼筆?」

    常浩嘿嘿一笑,道:「是用鵝毛筆寫的,下次若有機會,我給你看看!」

    寧飛燕聽了,白了他一眼:「神神秘秘,有什麼了不起!」

    可她嘴上說歸說,手上卻是小心翼翼地將那冊子收了起來,再想到這是常浩親筆所寫,心中竟是有點喜滋滋的,離愁都被沖淡了許多。

    和寧飛燕說完話,常浩又走到上官柔面前。

    和寧飛燕那萬年不變的紅色武服不同,上官柔的衣服,永遠都是那麼充滿了女性柔美的味道,今天的她顯然也是精心打扮過了,越發地光采照人,便是常浩看了,也是有點目眩神移。

    取出一本比剛剛給寧飛燕的那本還要大上許多的書冊,常浩雙手遞給了上官柔。

    「一直以來,多承上官小姐關照,在下心中感激,可又無以為報,甚為不安,如今分別在即,在下這幾日冥思苦想,卻是琢磨出一套記帳和計算的法子出來,特贈于小姐!還望小姐莫要見笑!」

    上官柔也是用雙手接過那書冊,卻並不急著翻看,只是驚訝道:「常公子還懂得算學?也會記帳?」

    常浩心想本公子好歹以前也是個理科生,數學自然是不錯的,至於記帳,本公子可是有會計從業資格證在手的專業人士,所知道的記帳方法比這太漢朝不知道先進了多少年有木有?

    於是便微微笑道:「倒也略有心得!」

    他交給上官柔的這本書冊當中,所記載的其實都是一些簡單的數學知識,其中包括了阿拉伯數字的使用方法和乘法口訣之類的東西,另外還有借貸記帳法,雖然都是些基礎的東西,並不複雜,但比起常浩所知曉的這世界的算學和記帳方式,顯然要先進很多,也很實用,所以他信心十足。

    又道:「上官小姐乃是商業奇才,若能學會在下這套記帳和計算的法子,將來行商四海,定然會方便許多!」

    上官柔見常浩說得如此自信,不由大為好奇,當下忍不住也是當場翻看起來,卻見裡邊的字體果然是自成一格,看著十分地養眼,只是其中的內容,急切之間卻是看得不甚明白,其中還有一些古怪的符號,不知做何用處。

    常浩見她翻看之時眉頭輕蹙,心知她看得吃力,便又道:「上官小姐莫要心急,在下時間無多,所以寫的簡略了一些,不過想來以上官小姐之聰慧,只要花些時日鑽研,定然會有所得!」

    上官柔聽了,便也不再急著翻看,又想到常浩這一去,兩人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心中黯然,輕聲道:「即是如此,那小女子先行謝過公子厚贈了!此去涼州,山高水遠,還望公子多多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又道:「公子託付的事情,小女子會盡心辦好,公子無需掛懷!」

    原來常浩遠行在即,可武安國那一行人當中的傷者,卻仍然沒有復原,常浩便將他們暫時留在了洛陽,拜託上官柔照看,原本他是想托給寧飛燕的,不過再一想這些人的身份呆在晉王府裡怕是不妥,便托給了上官柔。

    上官柔對此,自然是滿口答應,並承諾這些人全都大好之後,會讓他們隨上官家的商隊一起,往涼州去尋常浩。

    其實上官柔也是知道高志山心懷去意,她原本也有心放高志山隨常浩同行,不過高志山是個厚道人,知恩圖報,不肯這個時候離開,說是要在上官家商隊做滿三年,才會離開。

    高志山不願意走,上官柔自然不會去強求,她深知高家父女和常浩牽絆頗深,親如家人,留高家父女在自己身邊,自己和常浩之間,便多了那麼一道聯繫,方便日後相見。

    她可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當下眾人依依惜別,小女孩兒又有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寧飛燕雖然看似一臉的淡然,不過眼圈卻也有些發紅,上官柔也好不到哪去。

    常浩雖然也是不捨,但他最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當下不敢再留,翻身上了圈養多日終於解放,早已坐立不安的白狼,拱手向眾人道了一聲珍重,便領著武安國等十三騎,頭也不回地沿著道路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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