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霸王 作者:寧公子(已完成)

 
Babcorn 2015-5-26 17:58: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115052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1
正文 第250章 七年前的事

    王景聽得常浩一語道出自己的心思,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些尷尬之色。

    他約常浩出來,一來是想和常浩通氣,二來也確實有這方面的打算。

    畢竟常浩有著常家人的身份,若是能打入常家,暗中相助,於他王景而言,優勢不可謂不大。

    只是這麼一來,常浩可就不得不以身涉險了,這和上頭交待的關照顯然南轅北轍。

    更不要說適才常浩也曾坦言,他和香教有過節,香教不知為何,正設法對付於他。

    而現在,常家又和香教有了勾結,常浩若是真幫著王景,以常家人的身份潛入常家行事,很可能會危上加危,險上加險。

    若是有什麼意外,只怕他王景便是想出手相助,也是為時晚矣。

    「這個……王某確曾如此想過……不過如今麼,還是算了……」

    王景苦笑著搖頭,心中卻是暗暗嘆息。

    沒成想這常浩卻是和香教先結了仇,可惜了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

    王景並不知道,常浩適才,卻是有些誇大其詞了,香教究竟是不是要對付自己,常浩如今並不太確定,他只知道在宇文烈襲擊自己時,內裡有香教中人參予其中。

    王景這邊打了退堂鼓,那邊常浩心中卻是有些意動,靜靜地思忖起來。

    常家竟然和香教有勾結?

    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如今東窗事發,常家已然站在了這大漢朝的對立面。

    常家和香教有成功的希望麼?

    常浩覺得希望不大。

    他來到這大漢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有些事情,還是看得明白。

    大漢朝確實是有些亂了,永和帝並不是一個好皇帝,他或許精通帝王之術,平衡之道,但權術和治理天下是兩回事,大漢朝這些年來,可是被這位永和帝折騰的夠嗆,問題多多。

    不過大漢朝的氣數未盡,哪怕曾經有過香教之亂,禍及數州之地,但香教的迅速敗亡,也說明了人心仍然向漢。

    常浩自並州至洛陽,再由洛陽至涼州,這一路走來,也曾用心觀察過沿途的民情。

    他能隱隱地預感到亂世的即將到來,但同樣的,他也發現大漢朝的統治仍然深入民心。

    特別是這一次,並州邊軍先敗後勝,在對韃子的戰事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戰果,接連幾場戰事,先後斬殺了萬餘韃子,直讓大漢朝上上下下,興奮莫名,連帶著民間對朝廷的信心,也是隨之暴漲。

    因此,常浩覺得,即便亂世到來,大漢朝在這片土地上的統治,也未必就會馬上土崩瓦解,這需要一個過程,甚至於,在這個過程中,萬一寧家出了個英明神武的主,大漢朝甚至可能中興。

    在他以往那個世界的歷史上,這樣的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其中最有名的,有光武中興,一代雄主劉秀,應勢而起,橫掃天下,為那個世界的漢朝,再延數百年國祚。

    所以常浩一點也不看好香教和常家,他覺得香教或許可以亂大漢朝的江山,但無法取而代之,就像另一個世界東漢末年的黃巾起義一樣,最終只能為他人做嫁衣。

    有了這樣的判斷之後,以常浩的本意,他是不想趟這渾水的,置身事外,冷眼旁觀,他覺得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問題是,他現在的這具身體,終究是頂著個常家人的身份,常家和香教勾結,意圖不軌,這可是犯了誅九族的大罪,到時候牽連起來,他常浩那怕是置身事外,只怕也躲不過去永和帝的清算。

    到時候,魏公公還能保得住他麼?

    常浩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因為這樣的事情,肯定已經觸及到任何一個統治者的底限,魏公公就算再怎麼得到永和帝的信任,真到了那等時候,只怕說話也是不管用了。

    所以這件事,常浩覺得自己絕不能置身事外,而是應該積極地設法自保。

    把自己的未來,寄託在一些沒有把握的人或事之上,可不是他的習慣。

    所以他覺得,和王景合作,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若是真得能因此而立下功勞,到時候魏公公再幫自己說話,也好辦一些不是?

    而且說不定還能從中瞭解到香教和宇文烈之間的關係,這件事情不弄明白了,他始終有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極不舒服。

    以其一直被動防禦,不如主動出擊,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思及此處,常浩終於下定了決心。

    「王大人不必如此,邪教為亂,常家牽扯其中,此事事關天下安危,百姓蒼生,也關係到常家數百年清譽,在下雖然不才,亦在所不辭!還望王大人勿以在下安危為念,就是不知此事該如何去做,不知王大人心中可有腹稿?」

    他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頓時就把正在哀嘆自己錯失大好良機的王景王太守給感動壞了:「常公子年紀輕輕,就能如此心繫天下,為此不惜以身犯險,實乃我輩之楷模,難怪能得魏公公之青睞,王某佩服!」

    說著王景竟是有些激動起來,也不知是真被常浩給感動了,還是因為自己終於能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給高興的。

    「常公子當真願行此事?」他再次向常浩確認道,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義不容辭!」常浩斬釘截鐵地應道。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見常浩應得痛快,王景知道對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矯情:「此事若成,常公子當為首功,王某定然會在奏書中,做出詳述,為公子向陛下請功,絕不有所隱瞞,界時有王某的擔保,再有魏公公從中運作,定不會使公子受此事牽連!」

    他也是鬼精鬼精的,也猜出了常浩之所以會有如此決定,恐怕也有這方面的想法,便先向對方打了包票。

    常浩見他看穿自己的心思,也不以為意,只是淡淡一笑。

    當下兩人低聲商量起來,王景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然後兩人拾遺補缺,定下了計畫。


    第二天早晨,常浩結束了晨練,才用完早飯,正準備去看看常三爺的情況,潘大卻是火燒屁股般地跑來稟報,說是常家家主常義,領著一大幫常家宿老,帶著許多禮物,已經來到了大門外,說是要來探望常三爺。

    「公子,要讓他們進來麼?」

    雖然常浩不過是昨日才回到家中,可他強勢回歸,一回來便在大門外一棒打殺了常海,又不知怎麼就和太守大人搭上了關係,當天又把常五爺給弄進了大牢,晚上還被太守大人宴請了一回,差點沒驚掉了潘家兄妹的下巴。

    也因此,雖然只是一天時間,常浩卻已經頂替病中的常三爺,成為了家中的頂樑柱,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他本來就是這家的少主人麼。

    所以看到外邊這麼大的陣勢,潘大一邊讓自己的四個兄弟守住大門,一邊急急地來向常浩稟報。

    常浩聽得常義親自帶著一幫常家宿老來了,倒是有些發怔。

    他不是沒有想過對方會來,只是他真的沒想到對方會來得這麼快。

    「還帶著禮物?他們的態度如何?」常浩想了想,向潘大問道。

    「十分地客氣!」潘大咧開大嘴,笑了。

    外邊那可是常家的家主啊,還有一大幫平日裡自己只能仰望的宿老,若放在平時,這些人只怕連看都不會看潘大這樣的人一眼,可就在剛才,常義卻是親自上前,很是客氣地向潘大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讓潘大受寵若驚了一回。

    不過潘大也沒有因此而昏了頭,他很明白眼前這些人是為了什麼才會有如此轉變,所以他並沒有自作主張地放人進門,而是向常浩請示來了。

    「很客氣麼?」常浩沉吟了一會,這才道:「這樣吧,你出去和他們說,三爺身體不適,不能見客!若是要尋我,就說我出門了,不在家中!」

    潘大聞言不由得一愣:「不讓他們進來?」

    常浩冷笑道:「為何要讓他們進來?」

    潘大看了常浩一眼,低聲道:「那可是家主……」

    「家主又如何?」常浩冷哼一聲,道:「咱們家裡被人欺壓之時,他這個家主在何處?若不是我恰好回來了,事情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呢?而今見勢不妙,他倒是想起自己是家主了?」

    潘大無語了,說起來他對常義這個常家的家主也不無怨念,只是總覺得對方是家主,自己這邊怎麼說也是常家的一份子,雖然不滿,但表面功夫總還是要做一做。

    自家公子這麼不客氣地下逐客令,真的合適嗎?

    潘大心中惴惴,還想說些什麼,卻見自家公子已經自顧自地往三爺住處行去了,曉得公子心意已決,他也是無奈,又不敢再說些什麼,只好撓了撓頭,怏怏地往大門處行去。

    常浩扭頭見潘大終於走了,心中卻是一嘆,暗想這潘家兄弟實在是太過老實巴交,都快成濫好人了,這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還想顧著他人情面,真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當然,這也不能說是潘家兄弟的缺點,相反,這其實是一種很好的品德,只是這樣的人,很多時候都難免要吃虧就是了。

    輕輕地搖了搖頭,常浩又復向前行去,其實他也不是真的不想見常義等人,他要打進常家內部,暗查常家和香教勾結一事,少不得要和常義等人打交道甚至打好關係,這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做戲要做全套,昨日還如此強勢,咄咄逼人,今日便對這些人笑臉相迎,未免太過突兀,總要有個過渡才成。

    反正他也不擔心常義等人會因此而心生怨怒,此時主動權在他手上,常義等人始終是要求到他頭上,吊一吊他們的胃口,反而不容易引來他們的疑心。

    想著心事,他走了沒幾步,忽見前方常三爺屋前不遠處,有一個絕美的少女正滿臉忐忑之色地看著自己。

    是潘金蓮。

    或許是因為那本名著中的形象太過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每次看到這個叫潘金蓮的少女,常浩都會忍不住有種怪異的感覺。

    常三爺也真是,幫人起名字起什麼不好,非要叫金蓮?偏偏對方還姓潘!

    不過常浩也明白,在如今這個年頭,金蓮這個名字確實是個好名字,有個金字,顯得貴氣,那個蓮字,也是適合形容女子的秀麗脫俗。

    對這個少女,常浩還是感觀極好的,昨日她在大門外的表現,讓常浩對她很是刮目相看。

    「有什麼事嗎?可是三爺身子不舒服了?」

    常浩輕聲問道,有點擔心起來,對方的神色看著有些不對。

    潘金蓮搖了搖頭,低聲應道:「三爺很好,還睡著呢,昨日賀大夫又來看過了,說是三爺心病已除,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用心調理,當無大礙!」

    常浩聽了不由得有些疑惑起來:「那你為何如此不安?」

    潘金蓮咬了咬嘴辱,垂下頭道:「適才公子和小婢兄長的對話,小婢都聽到了,公子,你可是對小婢的幾個兄長不滿?」

    「啊?」常浩愣了愣,「你為何會如此想?」

    潘金蓮抬起頭,道:「小婢看見自家兄長離開之後,公子又是嘆息又是搖頭,想來應該是對小婢兄長有所不滿了!」

    說著她自己也是嘆了口氣,又道:「小婢也知道,自家這幾位兄長,為人實在是木訥了些,不曉得變通,也不怎麼會說話,做起事情來,難免會讓人不滿意,不過他們對三爺和公子,卻絕對是忠心不二,還望公子看在小婢爹爹拚死衛護公子的情份上……」

    她正說話間,卻忽然發現,自家公子笑了起來。

    而且還笑得十分開心。

    潘金蓮看到這笑容之後,竟是有些失神了:「公子,你……」

    常浩笑著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頭:「你想得太多了,我已經說過,從今往後,你們兄妹便是我的家人,即是家人,我又怎會計較你適才說的這些?我方才搖頭嘆息,是感嘆你的幾個兄長如此純良樸實,唯恐他們日後遭人欺負而不自知,所以有些擔心,並無不滿之意!」

    說著常浩繼續前行,自潘金蓮身邊走過:「不要胡思亂想,幫我好好照顧祖父,這段時間我會有些忙,怕是不能時時呆在家裡,你多費點心!」

    潘金蓮聽常浩如此說,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原來是小婢多慮了!」

    常浩這時忽地又回頭一笑:「不要老是自稱什麼小婢,我說過了,從今往後,咱們便是一家人!再聽到你這麼說,我可是會生氣的!還有幾位兄長,你也知會他們一聲,不要再這樣了!」

    說罷徑直推門而入,看望常三爺去了。

    那潘金蓮聽常浩如是說,又是一陣失神,呆呆地站在那裡,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再定神一看,卻見常浩已經又走了出來,正在回身把門帶上,顯然是見常三爺仍睡著,不欲打擾。

    看著常浩那輕手輕腳關門的動作,潘金蓮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常浩回身見潘金蓮竟然還站在那裡,也是有點驚訝,再看看天空中這時又飄起了小雪,便道:「怎麼還站在那裡,天寒地凍的,快些回屋……」

    話未說完,潘金蓮卻是忽然向他問道:「公子,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嗎?」

    常浩聞言有些愕然,不太明白對方為何會如此問,不過仍是點了點頭,道:「確實是不記得了!」

    潘金蓮黯然,隨後又有些不死心地繼續追問道:「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

    常浩苦笑著搖了搖頭:「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潘金蓮眼中莫名地竟有水霧出現,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任由天上落下的雪花,飄落在自己身上。

    「那公子想必也是不記得七年前那晚上的約定了?」

    她幽幽地這樣問道,蘊滿了淚水的雙眼之中,有著深深的失落。

    常浩見狀,心中不由得一咯噔。

    七年前,晚上,約定。

    我擦,這些關鍵詞聽著怎麼讓人那麼地浮想聯翩?

    莫非這身體的原主人和這絕美的潘金蓮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發生過?

    莫非……

    可是七年前,這身體的原主人和這潘金蓮,都才不過是十歲的小孩子吧?十歲的小孩子,也能……

    想著想著,常浩有些風中凌亂了。

    到了最後,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絕美少女,腦中只剩下了兩個問題。

    可能嗎?不可能嗎?

    那潘金蓮原本已經有些絕望,忽見自家公子在自己問起約定的事情之後,便開始傻傻呆呆地望著自己,臉上神色也是變幻莫測,不由得心中又燃起了些許的希望。

    莫非他還記得一些,只是記得不太清楚罷了?

    想到這個可能,潘金蓮的臉,頓時就紅了。

    「公子,你……」

    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嘴巴張了張,終於還是沒能說出來,然後她跺了跺腳,竟是扭頭一溜煙地跑掉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常浩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怎麼跑了?不會真的有什麼吧?那時候才十歲啊,沒那麼禽獸吧?」蓮眼中莫名地竟有水霧出現,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任由天上落下的雪花,飄落在自己身上。

    「那公子想必也是不記得七年前那晚上的約定了?」

    她幽幽地這樣問道,蘊滿了淚水的雙眼之中,有著深深的失落。

    常浩見狀,心中不由得一咯噔。

    七年前,晚上,約定。

    我擦,這些關鍵詞聽著怎麼讓人那麼地浮想聯翩?

    莫非這身體的原主人和這絕美的潘金蓮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發生過?

    莫非……

    可是七年前,這身體的原主人和這潘金蓮,都才不過是十歲的小孩子吧?十歲的小孩子,也能……

    想著想著,常浩有些風中凌亂了。

    到了最後,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絕美少女,腦中只剩下了兩個問題。

    可能嗎?不可能嗎?

    那潘金蓮原本已經有些絕望,忽見自家公子在自己問起約定的事情之後,便開始傻傻呆呆地望著自己,臉上神色也是變幻莫測,不由得心中又燃起了些許的希望。

    莫非他還記得一些,只是記得不太清楚罷了?

    想到這個可能,潘金蓮的臉,頓時就紅了。

    「公子,你……」

    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嘴巴張了張,終於還是沒能說出來,然後她跺了跺腳,竟是扭頭一溜煙地跑掉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常浩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怎麼跑了?不會真的有什麼吧?那時候才十歲啊,沒那麼禽獸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2
正文 第251章 所謂的誠意

    「這個常浩,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年紀輕輕,行事怎麼如此囂張,一點也不將長輩放在眼中!」

    「年少得志便如此輕狂!」

    常家議事堂中,一眾宿老義憤填膺,紛紛對常浩進行著各種口誅筆伐。

    沒辦法,這幫子平日裡高高在上,連家主常義見了都要客氣幾分的宿老,這幾天實在是被常浩給氣得夠嗆。

    「這都已經三天了!」

    有那脾氣爆燥的宿老在咆哮:「每一次過去,都是老三身體不適,不能見客,這小混蛋又回回都恰好不在家中,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原來連接著三天,一眾宿老每天都隨著常義到常三爺家中去,想要和常浩見上一面,好好地談上一談,可無一例外的,三次全都吃了閉門羹,被潘家五虎給擋在了門外,不要說常浩了,連常三爺都沒見著。

    更讓這些宿老們鬧心的是,第一次常義都會將帶去的禮物留下,也就是說,他們前後已經備了三份重禮,送到了常三爺家中。

    禮物送了,人沒見著,還連著三次,大家都是沉不住氣,是以才有了如今的情況。

    另一個宿老幽幽地說道:「什麼巧不巧的,咱們派出去的人手,分明就沒見這小子出過門!他是明擺著不想見我們,耍著我們玩呢!那禮物也不見他退,收得倒是很痛快……」

    「這都幾回了,就算心裡有氣,也該夠了吧?」

    「真真是不為人子!他將我們這些長輩都當成什麼了?」

    一幫子宿老怨氣衝天,常義坐在正中,冷眼看著他們,心中冷笑,暗想還能把你們當成什麼?自然是當成仇人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平日裡身為長輩,一點恩惠也沒給人家,還幫著老五落井下石,瓜分人家產業,如今出了事,還想在人面前擺長輩架子?

    怎麼如今常家都是這等人物的?

    想著想著,常義也是有些悲哀起來,這些年常家飽受永和帝打壓,族中精英,也隨之調零不少,許多人鬱鬱而終,更多的人心灰意冷,就此退隱,還有些人幹脆就遠走西域,留下來的,倒都是眼前這幫子上不得檯面的鼠目寸光之流。

    結果到了現在,自己竟然連個像樣的幫手也沒有!

    原來老五雖然性格有些偏激,但總算還有些能力,可眼前這些傢伙!

    想著想著,常義的臉色,越發地難看了起來。

    「夠了!」

    他終於是看不下去了,這些人在這裡這樣謾罵,難道就不怕萬一傳到了常浩的耳中,再生出什麼事端來麼?

    簡直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樣吵吵嚷嚷,就能解決問題麼?」

    他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臉上的怒色毫不掩飾:「有那功夫罵人,不如趕緊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常義發了火,一眾宿老們終於消停了一些,這倒不是說他們有多尊重常義這個家主,而是他們畏懼常義的手段。

    「這不是無法可想麼……」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即引來了常義的怒目而視,頓時就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出聲了。

    議事堂中終於安靜了下來,不過一幫子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是有些束手無策,常義見狀,又是一陣火大。

    不過火大歸火大,再罵他們也解決不了問題,常義無奈,只好提醒眾人一番。

    「眼下的情況,定然是浩哥兒看不慣咱們這麼多年來,一直坐視老五欺壓老三家,所以這心裡便有了怨氣,大家想想,該怎麼才能讓浩哥兒把這口怨氣給出了,不然的話,再這麼僵持下去,萬一那王景忍不住動起手來,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們若還是不明白,那和酒囊飯桶也沒什麼區別了。

    常義心中如是想。

    他也是沒辦法,眼前這些人他雖然看不上,可這些人輩份極高,在族中極有威望,卻又是他將常家牢牢控制在手中所不可或缺的,若是將這些人全都得罪了,他這個家主的位子,只怕也要坐不安穩,更不要談成什麼大事了。

    日後若是大事成功,我再慢慢收拾你們這幫老貨!

    常義在心中暗暗發狠。

    這時候,終於有人開口道:「要讓浩哥兒出了這口怨氣,必然要先讓浩哥兒感受到咱們的誠意才行!」

    然後又有一人接口道:「不錯,若是不能讓浩哥兒明白咱們的誠意,咱們就算去再多次,只怕也是無用!」

    常義見有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下稍感安慰,暗想這些人總算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還是有幾個明白人的,可抬眼一看,卻見說話的兩人,原來是昨日和眾人爭吵的那兩位。

    這兩位宿老,一人排行十三,另一人排行十八,平日裡被人稱為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不過他們所處的分支如今都算不得興盛,故而在一眾宿老中地位並不是很高,加上為人處事風格不同,是以一直和常家的其他宿老格格不入,很受排斥,也沒有參予對常三爺家的打壓,反而還曾經勸阻眾人。

    說起來常義對這兩位宿老倒還有幾分尊敬,奈何這兩人不合群,常義不想因為他們得罪了其他宿老,所以這關係也就一直不冷不熱。

    議事堂中的其他宿老此時也發現了說話之人的身份,頓時個個都是心生不滿,當時便有人出言駁斥道:「老十三,老十八,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連著三天去探望常三爺,每次都留下了一堆禮物,這不是誠意是什麼?」

    「就是就是,我們都親自尋上門去了,誠意難道還不夠嗎?」其餘宿老也是連聲附和。

    常十八爺冷笑道:「難不成大家都是心甘情願去探望三哥的麼?怎麼以前不見你們過去?」

    常十三爺也是冷哼一聲,道:「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這也算得上是誠意?若我是浩哥兒,一樣也是不會理你們的!」

    其餘的那些個宿老聽了,不由得都是老臉一紅,亦有人惱羞成怒,大聲喝罵道:「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常十八爺也是怒了,正要說些什麼,眼見爭執又起,頭大無比的常義連忙出言壓制:「都給我冷靜一點!」

    常十八爺見常義說話了,便也沒再說些什麼,不過卻和常十三爺一起,扭過頭不再看眾人一眼,也不再出聲。

    常義見狀也是無奈,這兩人就是這麼個性子,先前常浩沒回來時,他們還低調些,可現在卻也有了別樣的心思了,屢屢出頭,和眾人爭執。

    「老十三和老十八說的對,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咱們這些年確實有些寒了老三和浩哥兒的心!」

    眾人都不說話,常義只好自己說了,其實他心中早有定計,只是有些事沒人先挑個頭,他總是不好開口,現在有人挑頭了,他便不再藏著掖著了:「老五這些年來瞞著大家對老三家裡一再打壓,如今他雖然被浩哥兒設法弄進了大牢裡,可這些年來老三家裡那些被老五吞了的產業,卻仍然沒有歸還,想必浩哥兒是因為這個生氣吧!」

    他掃了眾人一眼,又道:「這幾日大家也都看見了,老三家裡的宅子,都破敗成什麼樣了,浩哥兒如今住在裡邊,看著昔日的家園,弄成了而今這副模樣,你們說他心裡能好過麼?能不有氣麼?」

    一眾常家宿老聽了,都是回過味來了。

    感情這是要我們先把好處都吐出來還回去啊?

    「這些產業,大都在老五家裡,而今的情況,讓他們還回來,好為老五消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其他的……」

    有人欲言又止,原因無他,其餘的產業都在各位宿老手裡呢,有些甚至還在常義這個家主的手上。

    常義聽了,那裡還不知道眾人的心思,便淡然道:「先前我不知道情況,也曾從老五那裡過手了一些產業,如今才曉是原來是老三家裡的,自然是要物歸原主的!」

    那些手裡有常三爺家產業的宿老聽了,個個心中都是在滴血,不過家主都以身作則了,他們也無話可說,只好也是紛紛表態,願意將這些個產業歸還常三爺家。

    可也有人質疑道:「若是咱們還了產業,那浩哥兒仍是不肯善罷干休,那咱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眾宿老們聽了,又都是擔心起來,常義怒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誠意?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不管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竟是想要拂袖而去。

    他也真是氣壞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人還對那些個身外之物戀戀不捨?

    莫非真要大難臨頭之時,這些人才能醒悟過來?

    那些宿老見狀,也是慌了神,眼下這個局面,沒常義主持,單靠他們自己,還真是不行!

    「家主息怒!」

    「我們也就是這麼一說,沒其他意思!」

    「家主怎麼說,我們便怎麼做便是!」

    一眾宿老紛紛上前,攔住了常義,出言勸說,再也不敢提出什麼質疑了。

    這邊眾人焦頭爛額,另外一邊,常三爺家裡,常浩這些天卻過得極為逍遙。

    左右閒著無事,他這幾日大部份的時間,都呆在常三爺房中,向身體開始恢復過來的常三爺討教霸王訣的修習秘法。

    自從發現了這身體能在睡夢中自行修習霸王訣之後,這一段時間以來,常浩幾乎就沒怎麼躺著睡過覺,差不多每天晚上,他都會坐在床上,盤膝入睡,以求能進入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當中,增進自己的內力修為。

    他也是沒辦法,這身體雖然修習過霸王訣,甚至還練至了小周天圓滿的境界,奈何卻沒有為他留下修行的法門,不在睡夢中修煉,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繼續修習。

    如今他回到了這裡,當然不會錯失學習霸王訣的機會,自然是虛心向常三爺請教,常三爺只當他真的忘了,也不以為意,便重頭將常家祖傳的霸王訣教授於他。

    一個學的認真,一個教的用心,加上這身體本就修習過霸王訣,雖然才過了三天的時間,常浩卻是大有收穫,已經可以初步按照常三爺傳授的口訣,自主修煉內功。

    對於常浩而言,這自然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當日和宇文烈一戰,他已經意識到,小周天圓滿,並不代表著自己在內力方面就是無敵的,這世上還有比這身體原主人更加天才的人物,更不要說還有老輩的高手,其中肯定也是不乏厲害人物。

    他迫切地想要提高自己的個人實力,而內力修行方面,卻一直制約了他的進一步提高,而如今,這個問題終於得到瞭解決。

    所以這幾天,常浩心情十分之好,常三爺見他如此用心,也是老懷大慰,於是祖孫兩個,這幾天一直都是樂呵呵的。

    更讓常三爺開心的是,他發現常浩雖然也將霸王棍法給忘得一乾二淨,可竟然又自己在那魏公公的指點之下,琢磨出了一套棍法出來,而且其中的精義,竟然暗合常家的霸王棍法,甚至可以說,是霸王棍法的另一種變化形式。

    「果然是我常家的麒麟兒!這等天份,幾可與無敵老祖媲美!」

    私底下,常三爺這樣對潘金蓮感嘆道。

    不過相比於這祖孫兩位,潘家兄妹這幾天過的就比較壓郁了。

    一來是心傷於父親的亡故,二來則是對於未來的擔憂。

    兄妹幾個都不是那種恃寵而驕的人,雖然常三爺和常浩都一再強調,會將他們當做家人一般對待,而實際上,兩人也確實是這麼做了,可潘家兄妹卻依然將常三爺和常浩當成了主人一般來對待。

    當然,雙方的關係比之先前,自然是更加親近了一些,但也正是因此,常浩對待常義和一眾常家宿老的態度,讓他們無比地擔心。

    「公子這麼做,會不會太過了?」

    潘家五虎都有這樣的想法,他們已經連續三天把常義這個家主和一眾常家宿老擋在大門外了,常浩生怕他們心軟,把人給放進來,甚至還讓武安國帶人來幫著擋駕,弄得常義和一眾常家宿老,頗有些灰頭土臉的感覺。

    因為這幾日,事情傳開之後,常三爺家外邊,著實是多了不少看熱鬧的閒人,這麼眾目睽睽之下被擋駕,確實很沒面子。

    要不然的話,那些個常家宿老們也不至於如此勃然大怒。

    對此潘金蓮倒是比較看得開。

    「公子自有安排,我們照著公子的吩咐行事,總是不會有錯的!」

    她這樣勸說自己的幾位兄長。

    她對自家公子有種莫名的信心,不過她有其他的煩心事,自從那日和常浩說了那一番話之後,這幾天她一直有點躲著常浩,有時真碰上了,也總是會面紅耳赤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那個原本身為冀城巡兵的王平,如今已經辦完了手續,脫了巡兵的身份,正式成為了常浩的手下,常浩現在並不打算離開冀城,到隴西郡西縣去上任,便也沒有對他有什麼具體的安排,只是讓他先跟著武安國。

    王平對潘金蓮有些念想,兩人也認識,不過潘金蓮對他卻是冷淡,雖然對他將常浩引回了常三爺家頗為感激,也曾表示了謝意,但並未和他有太多的接觸。

    那王平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也不以為意,反正現在能有機會時時看到心儀的女子,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倒也沒什麼太多的想法。

    畢竟他也明白,自己現在窮小子一個,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也沒什麼本錢讓人姑娘對他動心不是?

    武安國等人過得倒是十分安逸,每天好吃好喝好睡,這些天除了幫潘家五虎看看大門之外,其餘時間則是隨著潘家五虎學習那據說是常家祖傳下來的群戰之術。

    常浩當日在大門外見識了潘家五虎的這種陣勢,的確威力十足,不過五人結陣之後,竟能擋住數十人的進攻,比之武安國等人先前操練的三人陣,更高明了許多,常浩見獵心喜,如今大家又都是一家的,自然不會客氣,便開口和常三爺說了一聲,然後讓潘家五虎將這陣勢傳給武安國等人。

    武安國等人聽得這是當年平西王常無敵創出的陣法,差點沒激動得跳起來,學起來更是用心無比,他們本就有底子在,配合默契,雖然只是初練,但也很快就似模似樣了。

    常三爺聽說之後,還讓武安國等人專門操練了一回給自己觀看,發現他們確實是可造之材,而且又是自己孫兒的心腹,當場又傳了一套馬戰專用的陣勢下來,不過這馬戰不同於步戰,對馬匹及騎手的控馬技術也是要求極高,武安國等人如今還在摸索之中。

    很快時間又過去了一天,然後這天早上,潘家五虎驚訝地發現,常家家主常義沒有再領著一班常家宿老出現在大門之外。

    但也並不是沒有人來。

    「十三爺,十八爺,兩位今天怎麼自己過來了?」

    看著眼前的兩位宿老,潘大愕然。常家祖傳下來的群戰之術。

    常浩當日在大門外見識了潘家五虎的這種陣勢,的確威力十足,不過五人結陣之後,竟能擋住數十人的進攻,比之武安國等人先前操練的三人陣,更高明了許多,常浩見獵心喜,如今大家又都是一家的,自然不會客氣,便開口和常三爺說了一聲,然後讓潘家五虎將這陣勢傳給武安國等人。

    武安國等人聽得這是當年平西王常無敵創出的陣法,差點沒激動得跳起來,學起來更是用心無比,他們本就有底子在,配合默契,雖然只是初練,但也很快就似模似樣了。

    常三爺聽說之後,還讓武安國等人專門操練了一回給自己觀看,發現他們確實是可造之材,而且又是自己孫兒的心腹,當場又傳了一套馬戰專用的陣勢下來,不過這馬戰不同於步戰,對馬匹及騎手的控馬技術也是要求極高,武安國等人如今還在摸索之中。

    很快時間又過去了一天,然後這天早上,潘家五虎驚訝地發現,常家家主常義沒有再領著一班常家宿老出現在大門之外。

    但也並不是沒有人來。

    「十三爺,十八爺,兩位今天怎麼自己過來了?」

    看著眼前的兩位宿老,潘大愕然。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3
正文 第252章 各有各打算

     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很快就被請進了門內。

    四天過去,常浩覺得戲演到這個份上,也差不多了,再演下去,萬一真把常義那幫子傢伙給惹毛了,那可就真是竹藍打水一場空了。

    所以常浩原本想著,若是今天對方再來,自己就和對方見上一見,沒成想今天卻只有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兩個人過來。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兩人,還帶了一份厚厚的大禮。

    滿滿一盒子的地契屋契,都是這些年來常三爺家被族人侵吞的產業。

    現在,這些又全都是常三爺的了。

    這讓常浩對常義未免有些刮目相看,他原本還有些擔心這個拉不下面子來著。

    「他倒是果斷!」

    翻看著那一盒子的地契屋契,常浩有些感嘆,同時也對常三爺家昔日的富有有了個清晰的概念。

    不過這也讓他對常家再次生出深深地厭惡來。

    這得是逼得有多狠,才能讓有著諾大家業的常三爺落魄到如今的地步啊?

    值得一提的是,常浩對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十分禮遇,因為事情的經過,除了常家和香教勾結的事情之外,他已經全部告訴了常三爺,而常三爺在聽了一切之後,曾對他說起過昔年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仗義直言卻反遭排擠的事情。

    這讓常浩對這兩老人家有些好感,雖說兩人這些年確實沒能幫上常三爺什麼忙,可那畢竟和常家的大環境以及兩人的能力有關,非是他們不想幫忙,實在是有心無力。

    所以他對這兩位老人家沒像對其他常家人那般絕情,更沒有為難。

    不過他當然不可能就此放過常五爺。

    「還請兩位叔祖告知家主,就說此次之事,常浩只是針對五叔祖,並沒有牽連常家的意思,請他放心便是!」

    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雖然同情常三爺和常浩,厭惡常五爺和其他人的所作所為,但他們也是常家的一份子,自然也不願意看到常浩把整個常家牽扯進這一次的事情當中,禍及無辜,聞言都是老懷大慰。

    「老三真是好福氣,有這麼一個懂分寸的好孫子!」常十三爺笑著向常三爺這樣說道,一臉的羨慕。

    「是啊,哪裡像我家裡那些個不爭氣的傢伙,想起來真是能把我這一把老骨頭給氣死!」常十八爺也是附和,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常三爺去了心病,又有賀大夫開的方子,加上常浩回來之後,一家人不再為錢財之事所苦,這幾日調理得極好,如今已然不用每日躺著休養了,此時正坐在屋內的一張椅子上,和常浩一起陪著自己的兩位堂兄弟說話,聽得兩人如此說,常三爺的一雙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幾乎都快看不見了。

    「浩哥兒向來懂事!」他樂呵呵地這樣說道:「這事大家都知道!」

    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對視了一眼,常十三爺又道:「三哥,如今浩哥兒真是出息了,常家落到這等境地,可他卻還能設法謀到官身,這可是真本事!想來日後,飛黃騰達,重振常家,也不是沒有指望啊!」

    常三爺也是常家人,當然也是想著常家好的,聽常十三爺如此說,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我何嘗不希望如此,但願吧,但願……」

    雖然也希望常浩真的能重振常家,但常三爺更希望的是常浩能平平安安,想當年,常三爺也曾對永和帝心有怨恨,不過這些年常三爺大起大落,看透了很多事情,如今心態卻是平和多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啊!」

    他如是對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說道。

    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再次對視了一眼,然後常十八爺道:「三哥卻是消沉了,浩哥兒天賦異稟,雖然此前經歷了些許波折,但如今卻因禍得福,足見他氣運過人,合當興起,這未來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只看他如今的作為,小弟覺得,便是他要重現當年無敵老祖的偉績,也並非全無可能!」

    這時候的人,對於氣運一說,頗為迷信,常三爺聽常十八爺如此說,也是有些振奮了起來,笑道:「那就承十八弟的吉言了!」

    常浩在邊上聽著三人對話,此時卻是聽出些不對味來了,暗想這兩位使著勁兒誇自己,這究竟是想幹什麼呢?

    莫非是有求於自己?

    他正暗中揣測,常十三爺已經再次開了口:「三哥,這要成大事,氣運固然重要,可這人和,也是不可或缺啊!三哥家中人丁稀少,可浩哥兒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總會要用到許多人手,這用生不如用熟,這外人也終究不如咱們自家人可靠,你看是不是……」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都說到這份上了,常三爺又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這堂兄弟的意思。

    不過常三爺也明白,自家的浩哥兒是個極有主意的,這事情,自己卻是不好替他拿主意。

    更不要說他很清楚如今常浩對自家這些個親戚的觀感著實是很不好。

    「這事情吧,我說了不算,還得讓浩哥兒自個拿主意!」常三爺輕輕地搖了搖頭,但他唸著當年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仗義直言的人情,雖然把事情推到了常浩那邊,卻也並沒有就此完全不管。

    他扭頭對常浩說道:「浩哥兒,我知你這些年來受了自家人不少委屈,但咱們常家這些年雖然出了不少混蛋東西,可也不能都一概而論,你十三叔祖和十八叔祖家裡的幾個小子,都是有上進心的,本事不差,就這麼荒廢在家裡,卻是可惜了,你能幫襯,就幫襯一些吧!」

    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也都是明白,自己所求之事,終究還是得常浩說了算,是以兩人將意思表露出來之後,便一直暗中打量著常浩的神色變化,此時聽常三爺如是說,兩人更是不再遮遮掩掩地,都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常浩。

    常十三爺更是開口說道:「浩哥兒,我知道,你心裡可能會怪我們這些年來不多幫著三哥一些,可我和十八弟也是沒辦法,老五他們勢大,二哥又向著他們,我和十八弟是有心無力,家裡那幾個小子看不過去,倒是曾想著要幫三哥出頭,可他們年輕氣盛,我和十八弟唯恐他們不知分寸,一直壓著他們,不讓他們亂來……」

    常十三爺雖然年紀比常三爺小些,可這些年日子過得不如意,看著只怕比常三爺還見老,此時說到動情處,渾濁的老眼裡還擠出了幾滴眼淚來,看得常浩好一陣頭大。

    「十三叔祖,莫要說了,常浩都明白!」看著一個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如此這般,常浩哪裡還坐得住,當下連忙站起身來,躬身道:「十三叔祖,十八叔祖,你們的意思,常浩已經明白,都應了便是!」

    其實說起來,常浩是真心不想和其他常家人再有太多的牽連,只是常三爺對眼前這兩位顯然頗有感情,他都這麼說了,常浩不覺得自己還能推脫掉,不然就太傷老人家的心了。

    當然,他也不是毫無原則地答應。

    「不過十三叔祖,十八叔祖,我雖然應了,可並非是沒有條件的!要我收人可以,但人必須我自己來挑,符合我條件的,可以跟我走,不符合我條件的,請恕常浩無能為力!」

    總不能你們給我塞進來什麼歪瓜裂棗來,我也照收不誤吧?

    對常浩的這個條件,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似乎也是早有心理準備,竟是一口應下了。

    「應當的,應當的,那些個不爭氣的,自然不能硬送過來給浩哥兒添亂!」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言語間倒是極為自信,讓常浩心中不由得一陣嘀咕。

    莫非他們要塞給自己的人手,真的很出色?

    完成了家主交待的任務,又成功地了結了自己的心願,公事私事都是辦完,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便也沒有在常三爺家裡多待,反正現在情況不同了,大家日後再慢慢走動便是,現在他們急著回去向常義覆命,也急著回家去向家裡人報喜。

    他們是真的看好常浩,所以這才決定讓家中的年輕人跟著常浩,不然以兩人家中的情況和常家的現狀,那些個年輕人終究是沒有出頭的日子。


    當天晚上,常家位於冀城城西的大宅,常義的住處,某間密室之內。

    常家家主常義,和一位道骨仙風,鬚髮皆白,穿著一件長袍的清瘦老者正在這密室之內對弈。

    兩人下的是圍棋,常義執黑子,清瘦老者執白子,雙方殺得難分難解,不過從棋局上來看,常義明顯是落在了下風,一條大龍都被人給圍住了,此時正捏著一枚黑子,卻遲遲沒有落下,似是難於決斷。

    那清瘦老者卻胸有成竹,眼見常義一直不落子,他自邊上的小桌上,端起自己的杯子,先是輕輕地吹了吹,然後抿了口茶,笑道:「家主今日,心緒不寧啊,不知所憂者何事?」

    常義的視線自棋盤上移開,瞟了對方一眼,心中暗罵一聲裝模作樣,然後冷冷道:「苗長老何故明知故問?莫非苗長老心中便不著急麼?」

    那被稱為苗長老的清瘦老者淡淡一笑:「家主不是已有了安排麼?而且常家內部之事務,與老夫無關?又何必去擔憂?」

    常義冷哼一聲,把玩著手上那漆黑如墨的棋子,道:「說得也是,我常家內部之事務,確實不需要外人來橫加插手!可是有些人,卻慣會明著說是一套,暗地裡做的,卻又是另一套!」

    那苗長老聞言不由得眉頭一挑:「家主此言如意?莫非話中有話?」

    常義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苗長老,莫非你們香教,真把常某當成了傻子不成?還是真覺得常某這個常家的家主,只是徒有虛名?有些話,常某不說,只是不想傷了大家的和氣!但不說,不等於不知道,也不等於不介意!」

    苗長老眉頭皺得更深了,眼神有些閃爍:「家主有話,不妨直說便是,你我合作,貴乎精誠團結,這樣相互猜忌,只怕難成大事!」

    「好一個貴乎精誠團結!」

    常義忽地哈哈大笑起來,隨手將手上的棋子一扔:「既然如此,我便直說了,苗長老,莫非你們香教真的以為,你們那些小動作,我會不知道?」

    他瞪著那苗長老,眼神有些狠厲:「你們暗中收買老五和其他的人事,真以為做得很隱秘麼?好歹我做了這七年的常家家主,若是連自己家裡的這點風吹草動都不知曉,未免太失敗了一些!」

    苗長老這時候終於不復先前的道貌岸然,有些訕訕地笑道:「家主誤會了,我們這不是想著要和常家更進一步合作,所以想先和其他人套些交情麼?絕沒其他的意思,家主有些多慮了!」

    常義無所謂道:「我誤會也好,沒誤會也好,也不論你們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不過有一件事,還希望苗長老能夠明白!」

    他掃了對方那尷尬的神態一眼,接著說道:「我常家的霸王訣和霸王棍法,乃是我常家的根本所在,絕不可能外傳!我常家之人,但凡有資格者,要修習其中之一,也無一不是在修習之前,都立下毒誓,絕不外傳!老五那些人就算再怎麼糊塗,也不至於迷了心竅,上了你們的當,將這些東西雙手奉上!至於祖上傳下的兵書,更非資質出眾者不得一觀,苗長老覺得,以老五他們那些人,有這樣的資格麼?實話告訴你們好了,常家這些年來,觀過那本兵書的,不過四人,其中一人早已死去多年,餘下的三人,一是常威,一是常武,還有一個麼……」

    他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道:「便是常某了!」

    那苗長老聽了,臉色愈發難看,不過卻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常義也不以為意,又接著說道:「如今常威也已然不在了,常武那邊你們若有法子,儘管去試,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辦法能說動他!或者,你們可以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從我手上,把那本兵書給弄走!」

    「罷了罷了!」苗長老苦笑:「既然家主都這麼說了,老夫便是再怎麼辯解,只怕家主也是不會相信,不過還望家主知曉,如今香教,確是真心誠意地想要和常家合作!」

    常義撇了對方一眼,端起了自己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若是真心合作,總要拿出些誠意來!這一次若不是你們橫插了一手,老五就算栽了,咱們也不至於如此被動,還要向那常浩低頭!事到如今,莫非你們還想置身事外不成?」

    「非是我等不願出力,只是這事情著實是有些難辦……」苗長老有些為難。

    說起來常五爺被郡守府的人捉去,香教這邊其實也是萬分地緊張。

    他們所謀者甚大,這一次和常家合作,更是志在必得,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們也很擔心萬一常五爺把他們供出來,會生出什麼變故。

    畢竟常五爺知道的事情太多,雖然眼下就郡守府這邊平靜的狀態來看,他們認為常五爺應該還沒有出賣他們,但他們肯定會有這方面的擔心。

    所以這幾天,他們也一直在暗中活動,監視著郡守府的一舉一動,並派出人手試圖收買郡兵,打聽消息,想要設法接近被關在大牢之中的常永常五爺,一有機會便殺人滅口,然後佈置成常五爺畏罪自殺的假像。

    但事情進行得並不順利,王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因為難得有整治常家的機會,還是因為王五爺已經供出了什麼,郡守府裡對常王五爺的看管頗為嚴密,用的人手也都是王景的親信,他們根本就無從下手。

    不過打聽來的消息倒是讓他們稍稍鬆了一口氣,因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常五爺應該還沒有供出他們來,他們並不知道,這只是王景故意讓人放出來的假消息。

    可即便如此,苗長老當然也不敢掉以輕心,事關重大,甚至關係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如何敢大意?

    可找不到機會下手,他也無可奈何啊,總不得來個聚眾攻打郡守府吧?雖然以香教目前在冀城的力量不是說做不到這一點,但這麼一來,香教在冀城的實力必然也會暴露,這樣的話,就算殺了常五爺又有什麼用?

    這些情況其實常義也是知曉,不過他著實是看不慣對方背著自己搞小動作的作風,是以這才藉機出言警告了一番,倒也不是真的指望對方能有什麼動作。

    想要和常家合作,得到常家的巨大臂助,你們除了找我之外,找其他人都是沒用的!

    他向對方傳達著這樣的意思。

    他相信對方會做出正確的決斷。

    「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們不要再插手!老五現在還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我常家只怕會有更大的麻煩!」

    他寒聲向那苗長老如此說道:「我這邊都大義滅親了,你們難道就不能壯士斷腕麼?便是老五供出了一些什麼,我這邊自會設法將罪名全都推到他的身上,到時你們再扔些小魚小蝦出來,了結了這事,也就是了!」

    苗長老聞言驚疑不定:「家主真有把握?莫非那常浩已經鬆了口?」

    常義冷笑道:「這你就不用管了,我敢這麼說,自然是有把握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4
正文 第253章 可怕的猜測

    在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來過的第二天,常浩帶著武安國等人,大搖大擺地來到了郡守府門外,求見天水郡太守王景。

    這也是題內應有之義,既然要和常家和解了,那麼常五爺的案子,就得有個定論,所以常浩雖然早已和王景商量好了後續的計畫,卻也不得不裝裝樣子。

    不過他也確實需要和王景通一通氣,交換一下各自的發現。

    「有人想對常永不利,但是沒能得逞。」

    王景首先開口道:「對方有殺人滅口的意思,但態度並不十分堅決,似乎不想因此而將事情鬧得太大,暫時還不知道具體是哪邊的人,但以王某的看法,香教的可能要大一些!」

    他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常家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之上,常永若是死了,常家必然會成為最大的懷疑對象,處境會更加不妙,常義不是笨蛋,哪怕他有這個心思,想來也不太可能在這個時候動手!」

    「反倒是香教那邊可以從常永的死中獲利,比如說,他們可以借此故意暴露常家和香教的關係,逼得常家不得不反!不過這裡面有個問題,那就是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幹了,很可能也會損失慘重,甚至於破壞掉他們暗中的佈局,更可能導致常家和香教徹底地翻臉,合作破裂!」

    「我在天水郡多年,對常義其人,知之甚深,此人是個十分強勢的人,哪怕他真的想和香教合作,只怕也不會甘心屈居於人下,這一點,從他不肯交出常家的武學和兵法,就可以看出端倪,所以香教雖然想動手,但卻也不得不考慮激怒常義的後果!所以王某認為,他們此時可能處在一種極為矛盾的狀態當中,即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卻又有些投鼠忌器,即不想損失太多的力量,又想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常浩靜靜地聽著王景的分析,暗自驚訝於王景的精明,竟能從一些看似並不起眼的細節中,推測出這許多東西來。

    「不知道常公子這邊,可有什麼發現?」

    說完了自己發現的情況和自己的分析,王景轉而向常浩問道,態度十分地恭謹。

    經過上一次的會面之後,常景已經發現,自己眼前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有著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沉穩和頭腦,此前雙方商討行動計畫之時,他原本自認計畫已經完美,不料這年輕人卻拾遺補缺,很是指出了一些問題。

    這讓王景大為吃驚,原本見常浩年輕,他只當對方是有了奇遇,這才巴結上了當朝內宦第一人的潛龍內衛提督太監魏源魏公公,沒成想對方原來是個有真本事的!

    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再想想常浩到了冀城之後的一系列動作,王景收起了自己最後一絲的輕視之心,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

    所以此時,他主動向常浩說明了自己發現的一切和據此而得出的分析,那態度比之對待上官,也不惶多讓了。

    沒辦法,他的靠山來信時,一再強調這人和魏公公有著極深的關係,萬萬不能得罪,如今又發現這人是個有本事的,他那裡敢輕忽?

    更不要說,他如今是有求於人,還很不厚道地將對方置於險地,若是還不識相,惹得對方心中不快,萬一對方事後到魏公公那裡告上一狀,他就算功勞再大也吃不消啊!

    所以,小心伺候著吧!

    他的這種態度,常浩自然是感覺到了,並因此而覺得有些疑惑,不過他也隱約能猜到這和魏公公有著莫大的關係,便也沒有去深想。

    但他不是個驕橫的人,對方態度恭謹,他卻沒有因此而洋洋得意,咄咄逼人,相反,和王景相處時,他的態度一直非常友好。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是常浩的原則。

    只是這種自然而然的表現,落在了王景的眼中,卻覺得常浩此人十分懂做,給足了自己面子,並因此而沾沾自喜。

    莫非這常公子對自己印像極好?看來自己這是遇到了貴人啊!

    官迷王太守如是想。

    「為免露出破綻,這幾日在下卻是沒有和常家那邊有什麼接觸,所以所知不多,不過昨日在下的十三叔祖和十八叔祖過來時,多少從他們那裡打聽到了一些情況!」

    見王景頗盡心力,常浩當然不會把自己發現的一切有所隱瞞,當下也是開口說了起來:「若是在下猜想得不錯,常義和香教之間的勾結,生出謀逆之心,只怕已經不是最近的事情,而是自三年前便已經開始!」

    王景聞言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追問道:「常公子,此話怎講?」

    常浩沒有立即回答,卻向王景反問道:「太守大人可知曉常義於三年前,組建了一支商隊往南方行商?」

    王景這些年對常家頗為關注,自然曉得常家的一些動作,此時聽常浩問起,他點頭道:「是有這麼一回事!」

    常浩又道:「那太守大人可曉得,這商隊的護衛有多少人?」

    王景愣了愣,似是不太明白常浩為何問起這些不相干的事情,然後才道:「五十人,這是有報備的!」

    大漢朝律法規定,商隊行走四方,為保安全,可組建武裝衛隊隨行保護,但需先到商隊所在地的官府報備,取得官府許可的憑證。

    永和帝唯恐常家造反,對常家的武力一直十分關注,王景對此更是上心,是以記得十分清楚,話說當初常家是想報備一百人來著,可硬是被他砍掉了一半,只拿到了五十人的許可。

    常浩見王景記得如此清楚,不由得笑了:「那太守大人又可否記得,這商隊是何人主事?」

    王景越發地糊塗了,但他也明白,常浩問起這些,必然是有深意的,於是便又答道:「是常義的大兒子,常寅!」

    常浩點了點頭,終於是不再賣關子了:「我昨日和十三叔祖及十八叔祖閒談時,曾聽他們提及一件事情,那就是常家商隊這五十人的護衛名額,其中的人員,並非是一成不變的,而是自常家年輕一輩中,由常寅進行挑選!每一次外出行商,護衛中除了少數幾人之外,大多數人都要輪換!」

    王景聞言先是發愣,再仔細一想,臉色頓時大變:「有這等事?」

    常浩又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當時我十三叔祖想要把他家裡的幾個孫兒推薦給我,讓他們跟著我做事,生怕我不肯,便曾提起這事,說是這我這幾位堂兄弟,都曾跟著常家的商隊外出歷練,我聽了有些好奇,便隨口問了一句,他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我詳細說了一回。」

    原來這幾年,常義以讓族中年輕人增長見識為名,讓常寅挑選族中青壯,輪流充當常家商隊的護衛,跟著四處行走。

    「據我十三叔祖說,那幾位堂兄弟都已經跟著商隊走過幾回了,我十三叔祖曾向他們問起路上的情況,他們說常寅對商隊護衛管理十分之嚴,行的是軍中之法!一路之上,行走住宿,遇敵對陣,都是軍中做派!」

    王景聽到此處,越發地不淡定了:「常公子的意思,是說常寅以護衛商隊為遮掩,其實卻是暗中在為常家操練兵卒?」

    常浩肅容道:「在下亦不能肯定,只是覺得此事十分可疑!」

    又道:「我十三叔祖還說道,常義十分鼓勵族中青壯子弟參予商隊護衛,並為此開出了重酬,外出護衛商隊一次,可得數十兩銀子!是以族中青壯子弟對此事亦是十分踴躍,哪怕一時選不進去,平日裡也是不忘苦練武藝,等待下一次的機會!我十三叔祖家的幾位堂兄弟,都是如此!」

    王景這時候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

    常浩看了他一眼,又道:「常家的商隊一次行商,來回從不超過一月時間,除去隆冬季節,道路不通之外,每年行商十趟,三年下來,族中數百習武的青壯子弟,基本都是輪換了兩回以上,有那出色的,更是跑了三四回不止!」

    此時是隆冬季節,天寒地凍,可王景卻是出了一身的汗,背後都是濕了。

    他身為太守,雖然不通武藝,可也是個知兵事的,自然明白常浩和自己說這些,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他更明白,若是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數百青壯子弟,於軍中之法操練,更兼人人踴躍,這是什麼概念?

    他更想到,若是常家真有反意,以這數百青壯為骨幹,合族中人力,只怕瞬間就能拉起一支數千人規模且頗有戰力的軍隊來。

    這可不是什麼烏合之眾,而是有著一定軍事素養的隊伍,有那些經過常寅以軍中之法操練的常家青壯子弟為骨幹,只要打上幾仗,這支隊伍就會飛快地蛻變成一支真正的軍隊!

    更可怕的是,這一切還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的,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數十年過去,自平西王府被廢之後,常家一直都很老實本份,是以如今,只怕除了永和帝之外,真沒多少人會相信常家真想造反,包括王景,也是如此。

    怨氣肯定是有的,但反意?平西王后人,不至於吧?

    這是大多人對常家的認知。

    如果這一次不是恰好碰到了常浩回來,又陰差陽錯之下打殺了常海,連帶著讓常五爺也遭了殃,供出這許多事情來,讓自己這邊有了準備,抱著同樣想法的王景簡直不敢想像,常家真的發動之時,自己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他手上是有數千郡兵是沒錯,可對方以有心算無心,若是悍然偷襲,王景可不認為自己有勝算。

    而且就算是勝了又如何?

    出了這麼大的事,王景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永和帝會對自己留下什麼樣的惡劣印象!

    想著這些,王景身上的汗,流得是愈發多了。

    不過還好,現在還來得及補救!

    亡羊補牢,猶為晚也!

    王景再次感嘆自己的好運氣,看向常浩的眼神,也越發地熱切了。

    這常浩常公子,簡直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大貴人啊!自己這一次想要化解厄難,全都指望著他了!

    「竟然有這等事!那常義真是好手段,王某也著實是大意了一些!」

    有些後怕,又有些慶幸,王景感嘆道:「若非公子來了,王某這一次定然是被蒙在鼓裡,只怕會死到臨頭仍不自知!」

    常浩卻是搖了搖頭,道:「這些其實也只是在下的一種猜測而已,事實究竟如何,尚且不得而知,或許在下猜錯了也沒準!」

    他這番話是他真正的想法,說起來,若非是先入為主,知曉了常家和造反專業戶的香教有勾結,常浩聽常十三爺說了這些事情之後,只怕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所以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他也不能肯定自己的所思所想,就一定是正確的。

    不過王景顯然不那麼認為,反而還把常浩的這話當成了一種客氣和謙虛的表現。

    「常公子不必過謙,王某雖然不經商,但也曉得這商隊護衛,自然是用得越熟越好,哪裡有人會這樣不停輪換?就算是為了鍛練族中子弟,也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此事定有蹊蹺!」

    王景如是說道,心中已經把常浩的一番猜測當成了事情的真相來對待:「如此一來,我們卻是要更加小心一些了,如此力量,殊為驚人,單憑王某手下郡兵,真個發生意外,想要彈壓只怕會力有不逮,卻要再想想辦法才好!」

    這等軍政大事,常浩一個小小的他縣縣尉,就不好發表什麼意見了,這一次他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對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之下,常浩明智地沒有接話。

    王景沉吟了一會,似是有了決定,這才又向常浩問道:「不知公子可有其他發現?」

    常浩搖了搖頭,道:「暫時沒有其他發現,昨日在下十三叔祖和十八叔祖來得匆忙,去得也匆忙,本就沒有多少時間說話,而且初次見面,問得太多,也會惹人生疑,萬一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王景聽了,也是同意,讚道:「常公子年紀輕輕,行事卻如此穩重,真個非常人也!」

    常浩笑笑,對這王太守的讚歎不置可否,又道:「明日我會回返常家大宅,常義今天一早派人送信過來,邀我去拜祭宗祠,我應下了!」

    王景聞言眼前一亮:「常義這是要向常公子示好了!」

    「想來應是如此!」常浩面色凝重:「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想法,有何打算?」

    說起來,常浩至今仍不知曉當初宇文烈截殺自己之時,香教究竟在其中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如今常義和香教合作,自己又要去應付常義,是以常浩心中也是有些擔憂。

    王景自然也是明白常浩為何會如此表情,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離郡守府幾條街道之外的一處並不起眼的民宅內,曾經出現在常義住處密室內的苗長老,此時正迎來一位故人。

    「賀長老,你怎麼來了?」

    看著眼前這位身著道袍,慈眉善目,和自己一樣頗為道骨仙風,卻又風塵僕僕的老者,苗長老有些失神。

    「你不在洛陽輔佐聖子,跑來我處,卻是為何?」

    那賀長老,霍然正是當日出現在宇文烈家中的那位賀仙師。

    只見他苦笑道:「你當我想在這等時節這般拖著一把老骨頭長途跋涉麼?若非聖子有令,你當我想來?」

    那苗長老聞言不由得一驚:「聖子讓你來的?莫不是洛陽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一邊問,他一邊將賀長老讓進屋內,兩人坐下之後,那賀長老長嘆一聲:「變故倒是沒有,只不過聖子卻是被人打成了重傷,說不得要調養一段時間了!」

    苗長老聞言再次變色:「聖子之武藝,不在你我之下,天下少有人能敵,誰能將其重傷?」

    賀長老苦笑道:「這便是我來你這裡的原因了!」

    說著他向苗長老問道:「你可知常浩其人?」

    「常浩?」苗長老愣了愣,若是前些時日,他自然是不曉得這是哪號人物的,可最近幾天,冀城裡鬧得如此拂拂揚揚,皆因此人而起,連帶著他自己也是頭痛無比,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人。

    只是這人怎麼又和遠在洛陽的聖子扯上了關係?

    「可是常家那個曾經傻了的常浩?莫非……聖子的傷……」苗長老有些不太確定自己的猜測,雖然外邊都傳說這常浩勇力無雙,只用了一招就將身手過人的常海給打殺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太相信自家聖子會被此人給打成重傷。

    要知道,聖子天賦異稟,雖然年紀輕輕,可一身內力出神入化,幾已達到大周天圓滿之境,一手飛龍槍法也是大成境界,就算是他苗長老親自出手,也未必就能戰而勝之!

    常浩的年紀比聖子還要小上許多,就算他同樣天賦異稟,可要說能戰敗聖子,也太過了吧?

    可是馬上,苗長老就發現,自己還真是猜著了,聖子還真就是被這常浩給打傷的。

    「此事一言難盡啊!」賀長老搖著頭,雖然才進冀城,但他身份特殊,早有人將這幾日城中發生的一切告之於他,所以他自然知曉苗長老口中的常浩,就是自己在追著的常浩。

    當下他將聖子如何與這常浩結怨,如何設下圈套,派人刺殺不成,又如何親自帶人於半路上截殺的事情,一一道來,聽得苗長老是目瞪口呆。

    「此次聖子派我來,一來是想讓我助你一臂之力,迫使常家就範,二來就是為了這常浩!聖子說了,要將此人秘密擒回洛陽!」

    苗長老聞言再次變色:「聖子之武藝,不在你我之下,天下少有人能敵,誰能將其重傷?」

    賀長老苦笑道:「這便是我來你這裡的原因了!」

    說著他向苗長老問道:「你可知常浩其人?」

    「常浩?」苗長老愣了愣,若是前些時日,他自然是不曉得這是哪號人物的,可最近幾天,冀城裡鬧得如此拂拂揚揚,皆因此人而起,連帶著他自己也是頭痛無比,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人。

    只是這人怎麼又和遠在洛陽的聖子扯上了關係?

    「可是常家那個曾經傻了的常浩?莫非……聖子的傷……」苗長老有些不太確定自己的猜測,雖然外邊都傳說這常浩勇力無雙,只用了一招就將身手過人的常海給打殺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太相信自家聖子會被此人給打成重傷。

    要知道,聖子天賦異稟,雖然年紀輕輕,可一身內力出神入化,幾已達到大周天圓滿之境,一手飛龍槍法也是大成境界,就算是他苗長老親自出手,也未必就能戰而勝之!

    常浩的年紀比聖子還要小上許多,就算他同樣天賦異稟,可要說能戰敗聖子,也太過了吧?

    可是馬上,苗長老就發現,自己還真是猜著了,聖子還真就是被這常浩給打傷的。

    「此事一言難盡啊!」賀長老搖著頭,雖然才進冀城,但他身份特殊,早有人將這幾日城中發生的一切告之於他,所以他自然知曉苗長老口中的常浩,就是自己在追著的常浩。

    當下他將聖子如何與這常浩結怨,如何設下圈套,派人刺殺不成,又如何親自帶人於半路上截殺的事情,一一道來,聽得苗長老是目瞪口呆。

    「此次聖子派我來,一來是想讓我助你一臂之力,迫使常家就範,二來就是為了這常浩!聖子說了,要將此人秘密擒回洛陽!」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5
正文 第254章 我是常家人

     第二天,位於城北的常家大宅一大早地就忙碌異常,幾位長老級的人物早早地就現了身,指揮著一眾下人緊張地開始了各種祭祠前的準備,因為家主大人昨個兒突然吩咐下來,說是今天要去宗祠祭祖。

    原本像是這種大事,應該都要提前個幾天打招呼,然後才好採辦一應事物,做好相應的準備,不應該像是而今這般草率匆忙,若是換在了往常,哪怕常義這個家主積威甚深,但肯定也會有幾個族中的宿老會跳出來指責一番的。

    可這一次卻沒有人這樣做,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家主這一次突然搞了這麼一出,究竟是為了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要來了,那個曾經壓得常家年輕一輩喘不過氣來的人。

    「九公子真的大好了?」

    有下人在偷偷議論,話說常浩常九公子傻了這麼些年,大家對他都是沒了往日的尊敬,不過現在,情況當然又不一樣了。

    加上最近幾日發生的一切,這位九公子自然就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有人在私底下議論,也就不足為奇了。

    祭祖是大事,這一次雖然事起倉促,但也沒有人敢掉於輕心,該做的準備還是要一絲不苟地完成,香燭紙錢,供品酒水,這些基本的東西當然都不能少,專門負責這一塊事務的長老還煞費心思的張羅了各種時令瓜果,又讓人宰羊殺豬,忙得不亦樂乎。

    這一忙碌,眾人就忙到了將近晌午時分,堪堪在吉時前一個時辰,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

    而這時候,常浩帶著武安國等十數騎親兵,也終於出現在了常家的大門之外。

    「浩哥兒回來了!」

    常義大笑著親自在大門外迎接,他的笑容很親切,極富感染力,不知道的人,只怕會真以為他和常浩的感情有多好。

    「數年不見,浩哥兒竟是生得如此雄壯威武了,不但似極了三弟,而且還頗有無敵老祖昔日的風采啊!」

    常義做足了姿態,看著常浩是讚不絕口。

    在他的身後,是一大幫同樣笑容滿面的常家宿老。

    只是這些宿老們的笑容,有許多就沒有常義那般自然而然了了。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這般收發自如的。

    常浩同樣也在笑,笑得十分燦爛。

    「常浩不過一介小輩,怎敢勞家主和眾位親自迎接,真是折煞常浩了!」

    他嘴上客氣著,然後自狼背上一躍而下,將韁繩丟給了武安國,樂呵呵地迎上了常義等人:「祭祖大事,原本今日祖父亦要與常浩同行,奈何身體仍未大好,行動不便,所以只好常浩一人前來,還望家主和各位恕罪!」

    「三弟久病未癒,自當靜養,我等哪裡會怪罪?」常義笑著上前,眼神在常浩身後的武安國等人身上掃過,暗暗心驚。

    雖然早就知道常浩這一次回來,身邊帶著十幾個精悍的騎兵,可他並未曾親眼見過,所以一直也就沒什麼太具體的概念,如今見了,卻是直接就嚇了一大跳。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常義眼力不俗,一眼就看出了武安國等人的不凡來。

    就算是邊軍重將身邊的親兵,怕也沒多少人能比得上常浩這些騎兵吧?這樣想著,常義不由自主地往這些騎兵臉上那猙獰的面甲多看了幾眼。

    「浩哥兒這些親兵,當真是精銳!也不知浩哥兒是如何練出來的?」

    他嘴上讚歎道,心中卻想,這常浩究竟是在外邊巴結上了哪一路大神?連這等軍中銳士都送給了他當做親兵?

    常浩見對方一上來就試探自己,也不動聲色,淡淡笑道:「這些親兵,非是常浩自己練出來的,乃是長者所賜,與我護身!」

    常義聽了,心中一動,又是讚歎了幾句,有心想要問問究竟是何方神聖練出的這等好兵,卻又生怕才見面就問得太多,惹得常浩不快,便強壓下心中疑惑,先將常浩迎進了門內。

    之後眾人在花廳內落座,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客套,不過常浩隨後便提出,吉時已近,是不是應該先去宗祠祭祖。

    常義本打算要暗示眾人再對常浩試探一番,不過聽常浩如此說,又見時間確實有些緊,便也就算了,於是一行人又離了常家的大宅,前往常家宗祠。

    常家的宗祠在原平西王府的邊上,因為原先的平西王府是官府營建的,格局不好變動,所以常家的宗祠當初是建在了平西王府的邊上,並沒有在平西王府內,後來平西王被永和帝所廢,常家搬離平西王府,可這宗祠,卻沒有隨著搬走,仍在原處。

    由於只是一次臨時決定,專為常浩而設的祭祖,所以常義並沒有搞得太過隆重,隨常浩同行的,除了他這個家主之外,也就是一眾常家宿老在旁陪同,不過祭祖終究是大事,常家這樣的大族更是講究,排場極大,哪怕只是倉促之間,各種香燭紙錢,供品酒水的量也就非一般人家可比,一干下人們人挑馬拉的,這隊伍也就頗為壯觀了,走在路上十分地引人注目,很是驚動了不少人。

    對此常義似乎也是習以為常了,也沒在意,一路上他騎在一匹高大的黃色角馬之上,和常浩的白狼並轡而行,談笑風聲,十足十一個和藹長者的模樣,對常浩十分地親近,當然,言語間少不得就常五爺一事多番試探。

    只是常浩卻是油鹽不進,要麼是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要麼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弄得常義暗中大罵小子狡猾,弄到最後,他也是有些看不透常浩,弄不清常浩究竟是何打算了。

    這小子年紀輕輕,以前便是沒出意外之前,也不見他有多聰慧,只是在武學上頗有天份而已,出了意外之後更是傻傻呆呆,怎麼如今好了之後,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如此滑頭,比那些老江湖還要難纏?

    常義鬱悶不已,無奈之下,也只好繼續按捺。

    到了宗祠之後,眾人依照禮儀,開始祭祖,常浩對這些事情自然是一無所知的,不過他事前向常三爺問過細節,做足了準備,加上常家這樣的大族,祭祖時現場必有專人引導,倒是沒有惹出什麼笑話出來。

    待一切落定塵埃之後,常浩這才向常義提出,想瞻仰無敵老祖的遺物,並提出希望由常義這個家主親自帶自己過去。

    常家宗祠內不但供奉著常家的祖宗牌位,還專門建有一棟小樓,用於存放各種一代奇人常無敵的遺像遺物,逢年過節祭祖之時,都會打開,供族中後人瞻仰憑弔。

    常浩自打七年前出了意外之後,就再也沒有參加過祭祖,自然也就沒有再去過這棟小樓,如今提出想去看一看,也是合情合理。

    對此常義自然是樂見其成,因為常浩這麼做,說明了他雖然將打殺了常海,設計拿下了常五爺,可終究還是將他自己當成一個常家人來看待的。

    這可是個好現象。

    而且常浩說要自己領他過去,分明就是在暗示有話要和自己單獨說啊!

    常義何等人物,自然不會沒注意到這等明顯的暗示,當下便一口應了,然後親自領著常浩,來到了那棟小樓之前。

    小樓有三層,外觀古樸,讓人一望便有種滄桑的感覺油然而生,外邊有專門的常家家兵看守,顯然常家對此地十分地重視。

    常義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鎖,引著常浩往內行去。

    樓內有人時常打掃,今日也是備了有人要來,更是精心清潔了一番,此時兩人推門而入,只見樓內近乎一塵不染,可是第一層樓內卻是空無一物。

    「浩哥兒許久未來,不知是否忘了此處的佈局?」

    見常浩有些愕然,常義心下瞭然,此前潘家五虎外出採買東西時,曾對人言道常浩雖然已是大好,但卻忘了以前的一部份事情,這件事常義前兩日便已知曉,此時見常浩如此表現,他自然而然地便認為常浩是不記得此處的佈局了。

    只是他並不知道,他聽到的消息,是常浩讓潘家五虎故意放出來的。

    「卻真是不記得了!」常浩苦澀一笑,有些感慨:「所幸沒忘了自己是個常家人!」

    常義聽了,心中又是一動。

    引著常浩往二樓行去,常義笑道:「此地雖然不比南方潮濕,但城外有一大湖,終歸是有些濕氣,老祖的遺物若擺放在這第一層,卻是怕沾了濕氣,不易保養,容易損毀!」

    常浩聽了,點頭稱是。

    上得二樓,首先入目的,是一副精光閃亮的山文甲。

    「這是老祖當年隨太祖皇帝征戰四方時所著的戰甲,亦是老祖當年最喜愛的戰甲!」

    在這副山文甲的邊上,還有其他幾副鎧甲,同樣被擦拭地閃閃發亮,而且樣式明顯比之先前的山文甲要華麗許多。

    「這些是後來太祖皇帝賞賜給老祖的,單就質地而言,比那副戰甲要好上許多,不過老祖是個念舊的人,每每出征,仍是著舊甲,這些新甲,他只在一些重要場合才會穿著!」

    除了這些戰甲之外,二樓裡還擺放著一些兵器架,上邊陳列著常無敵當年用過的許多兵器,其中最為顯眼的,是一根幾乎有成人手臂粗的盤龍大棍。

    「當年無敵老祖便是以這根黑鐵木製成的盤龍大棍,打敗了太祖皇帝!」

    兩人隨後又上到了三樓,這一層樓和二樓又是不同,沒有了那些殺氣騰騰的衣甲兵刃,正中間掛著一副常無敵的全身像,而四下里則擺放著當年常無敵留下的其他物品,大抵上是一些能彰顯常無敵當年豐功偉績的東西。

    兩人神情都是十分恭謹的瞻仰著這些常無敵的遺物,常義繼續擔當著解說的角色,時不時為常浩說明一些物件的來歷。

    常浩雖然對常無敵有著莫名的好感,但這一次他來,當然不是真的為了瞻仰常無敵的遺物,而常義的心思,更是不在這些事情之上,兩人看了一陣之後,常義終於開始將話題引向了兩人都希望的那個方向。

    他推開了三樓的一扇窗子,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宅邸,神情有些黯然地對常浩說道:「那裡便是昔日的平西王府了!」

    常浩走到窗前,順著常義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宅邸佔地面積十分驚人,比之晉陽城的晉王府亦是毫不遜色,建築風格也是同樣地十分大氣。

    只是這宅邸顯然是許久沒有人居住,無人打理之下,如今已然荒廢掉了,其中處處可見斷垣殘壁,破門爛窗,園林間也是雜草叢生,甚至隱隱可見有野物穿行其間,諾大的一個宅邸,一眼望去竟是讓人生出了悲涼之感,完全不復往日的莊嚴氣象。

    「你們這一輩的,都無緣在其中居住,所以你們根本不知道,當年的平西王府,是何等的興盛!」

    常義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言語間唏噓不已:「而我這一輩的老人,卻大都是在裡邊長大的!親身經歷了當年常家由盛轉衰的那一切!」

    常浩知道對方突然說起這些,只是一個引子,便也沒有接腔,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聽著。

    「浩哥兒,你五叔祖的事,你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二伯祖我老了,真的沒那許多精力去猜你的心思,你究竟想怎麼做,現在這裡沒有他人,只有老祖的英靈,你應該可以和我交個底了吧?」

    常浩默然了半晌,然後才終於幽幽地開了口:「家主,五叔祖的事,我問心無愧!」

    常義聞言不由得一驚,正想說些什麼,卻聽得常浩又道:「這七年來,五叔祖都對我家裡做了些什麼事,我也不想再說,想來家主也是心知肚明的,說實話,我很心寒!」

    常義聽了心中又是一咯噔。

    常浩扭頭看了常義一眼,又道:「若是按我自己的意思,這一次不但是五叔祖,這些年來但凡有對不起我家裡的,我都會好好的收拾一番,不然心中這口氣,我實在是嚥不下去!不過我祖父是個念舊的人,他對我說,終究都是一家人,得饒人處且饒人!」

    常義正擔心常浩是不是不想就此罷休,沒成想常浩卻又話鋒一轉,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連忙道:「三弟說的不錯,終究是一家人,鬧得太大,只會若得外人笑話!」

    常浩冷哼一聲,冷冷道:「外人笑不笑話,以我何干?祖父說的話雖然有道理,但我卻是不肯就此罷休的!」

    聽常浩如此說,常義那顆剛剛有些落下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浩哥兒你……」

    他正想說些什麼,常浩卻是突然轉身瞪住了他,其眼神之凶厲,卻是讓常義莫名的感到心驚。

    這小子,怎麼竟有種讓自己莫名心悸的氣勢?

    他正驚疑不定間,常浩又道:「出手不狠一些,震攝不住某些人,不過我也不是不懂分寸,只要五叔祖一支從常家除名,我就會收手!」

    常義皺了皺眉頭,對方這是真要把常永一支給連根拔起啊!

    「將五弟一支從族內除名麼?」他下意識地問道。

    常浩卻是沒有馬上回答,他重新看向了窗外,神色也緩和了下來。

    「家主,這麼做也是為了整個常家著想,我總不能讓諾大的家族,全都為了某些人的過失而陪葬!」

    常義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發現常浩剛剛說的話,似乎話中有話,另有所指,不過他卻沒有說些什麼,因為從常浩的話裡,他還聽出了另一些東西來。

    「家主,你可知道,我這一次往並州,都發生了什麼事?又結識了誰?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那些親兵的來歷嗎?我現在都可以告訴你!」

    常浩望著窗外,眼神悠遠:「他們是晉王送給我的!」

    常義聞言先是愣了愣,然後猛然間醒悟了過來:「他們是晉王衛軍出身?」

    晉王衛軍之勇,天下聞名,常義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常浩此時說起晉王,他自然會想到這方面去。

    常浩沒有回答,不過卻伸手自懷中掏出了一面玉牌,在常義的眼前亮了一亮:「還有這個,想來家主也不會不認得?」

    常義盯著那玉牌上看了看,只見上邊刻著的「潛龍內衛提督太監魏源」的字樣,頓時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那位魏公公的玉牌?」

    他吃驚地向常浩問道,然後又似是想起了什麼:「難道說外邊傳聞救了魏公公和雲中郡主的人,就是浩哥兒你?」

    常浩點了點頭,道:「看來家主對並州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也是有所耳聞了?如此倒是不必我多作解釋了!」

    他收起玉牌,不等神情呆滯的常義再次發問,又道:「家主,我是常家人,雖然我很是看不慣族中許多人的做派,甚至對家主你也心有不滿,但我始終是個常家人,這一點,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所以我不會做出對不起常家的事情來,更不會為了私怨讓常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但是,同樣的,若是有人想要做些對不起常家的事情,讓常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我也同樣的不會袖手旁觀!」

    他的眼神再次凶厲了起來:「家主,收手吧!莫要害了整個常家!」

    晉王衛軍之勇,天下聞名,常義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常浩此時說起晉王,他自然會想到這方面去。

    常浩沒有回答,不過卻伸手自懷中掏出了一面玉牌,在常義的眼前亮了一亮:「還有這個,想來家主也不會不認得?」

    常義盯著那玉牌上看了看,只見上邊刻著的「潛龍內衛提督太監魏源」的字樣,頓時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那位魏公公的玉牌?」

    他吃驚地向常浩問道,然後又似是想起了什麼:「難道說外邊傳聞救了魏公公和雲中郡主的人,就是浩哥兒你?」

    常浩點了點頭,道:「看來家主對並州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也是有所耳聞了?如此倒是不必我多作解釋了!」

    他收起玉牌,不等神情呆滯的常義再次發問,又道:「家主,我是常家人,雖然我很是看不慣族中許多人的做派,甚至對家主你也心有不滿,但我始終是個常家人,這一點,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所以我不會做出對不起常家的事情來,更不會為了私怨讓常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但是,同樣的,若是有人想要做些對不起常家的事情,讓常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我也同樣的不會袖手旁觀!」

    他的眼神再次凶厲了起來:「家主,收手吧!莫要害了整個常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6
正文 第255章 助我來上位

    常義這時候還未從常浩給自己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忽然被常浩這麼一吼,當時就有點懵了。

    然後再仔細一想,他心中又是一驚。

    「浩哥兒,你這話是何意?二伯祖我為何聽不明白,什麼收手?收什麼手?」他強笑著說道,心中卻想,莫不是老五那傢伙真把香教的事情給捅出來了?

    常浩長嘆一聲,道:「家主莫非到了這等時候,仍然執迷不悟?非要常浩把話說得這麼明白麼?」

    常義訕笑,卻沒有再說話。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他已經猜到了常浩所說的事情是什麼,但是這種事情,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承認?

    再說了,萬一對方只是在詐自己,自己卻傻乎乎地認了,那豈不是要糟糕?

    見他不說話,常浩連連搖頭,臉色越地地冷了:「本以為家主也是個人物,沒成想也不過如此罷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

    他瞪著常義的雙眼,一字一句地重重吐出了兩個字。

    「香教!」

    同時,他又從懷內掏了一樣東西,在常義的眼前晃了晃:「這是五叔祖給我的,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聽到香教兩字,再看到常浩手上霍然是一個小小的玉佛,原本還存著些僥倖心理的常義頓時就明白,常五爺那傢伙果然是把自己給賣了。

    忘恩負義的小人!

    在心中暗罵一聲,早有了心理準備的常義反而是冷靜了下來,他定定地看著常浩,面無表情,淡然道:「既然浩哥兒都知曉了,卻不知道浩哥兒有何打算?莫非是想將二伯祖也如同老五一般,綁送官府?」

    常浩見他如此反應,也不意外,只是冷笑:「我若想如此,早在幾天前就已經讓王景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哦?」常義聽了,心中又是一動:「莫非浩哥兒另有打算不成?」

    常浩怒道:「常浩適才已經說過,身為常家之人,常浩決不會做出對不起常家的事情來,更不會為了私怨讓常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但是,同樣的,若是有人想要做些對不起常家的事情,讓常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常浩也同樣的不會袖手旁觀!家主,聽我一句勸,如今收手還來得及!」

    常義道:「收手?事已至此,我如何收手?老五即已供出了我,難道浩哥兒你還能勸得那王景放我一馬不成?這可是謀逆的大罪,他擔不起!就算你抬出晉王和魏公公來壓他,也是不成,更不要說,出了這等事,就算晉王和魏公公和你交好,他們難道還敢幫我常家脫罪,和永和帝作對不成?」

    常浩嘆了口氣:「王景若是知曉,當然不會放過常家,甚至連我也要受到牽連,不過此事,王景尚不知曉!」

    常義聞言不由得一愣:「王景不知此事?」

    常浩苦笑道:「他若是知曉,這些天能如此安靜?當日我去見王景,順便也去看了五叔祖一回,王景的靠山是魏公公的人,他不敢得罪於我,便由我去了,所幸他沒有跟著,不然五叔祖這一次,非把我們全部都給害死了不可!」

    常義驚疑不定地看著常浩,事情到了現在,已然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之外,而且常浩說得真摯,他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常浩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這時候常浩又道:「五叔祖性格過於偏激,經此一事後,已然迷了心竅,他想借供出此事來換得自己那一支平安無事,卻要因此而讓整個常家為他陪葬!我唯恐我走之後,他又向別人胡言亂語,所以當日我已經在牢中將他當場格殺!」

    常義聞言再次大吃一驚:「你殺了老五?」

    常浩冷冷道:「不然我還能如此,常家總不能因他一人而滅族!」

    常義愣了一會,又問道:「你殺了老五,王景沒有作聲?」

    常浩冷笑:「這人是個官迷,他還指望著我在魏公公面前幫他說好話呢,自然不敢說些什麼,幫我將這事瞞了下來,到時他自然設法幫我處理乾淨,不過他也提出,這一次我對付五叔祖,是他立功的好機會,希望我能支持他將五叔祖一支給廢了,好讓他向永和帝那邊交差,我已答應了他!」

    又道:「家主可知道五叔祖一支的人當中,還有誰知曉香教之事?這些人務必在今晚將其除掉,到時就以其人拒捕所以被打殺,糊弄過去了事,其餘的人,就交給王景處理好了,他給我面子,我總不能一點好處也不給他!」

    常義沒有想到常浩竟然已經為此事謀劃到了如此程度,此時聽得卻是已經有些目瞪口呆了。

    「浩哥兒所言,當真?」

    他真的是被驚到了,因為若是常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常浩這個人也太可怕了一點,年紀輕輕,就如此心機手段,行事又果斷狠辣,真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這還是以前那個浩哥兒嗎?

    常浩冷冷道:「事到如今,莫非家主還要懷疑常浩的誠意?莫不是真要到大難臨頭,刀架在了脖子上,連常浩也受了你們牽連,一起引頸受戮之時,家主才會相信常浩說的一切?」

    常義又是一陣默然。

    其實事情到了現在,他對常浩所說的一切,已經是信了七八分,旁的且不說,對方能一口道出香教之事,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他也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常浩會和王景合作,一起來設計於他的可能性,因為在他看來,王景若是知曉了香教之事,絕計是不會放過常家的,也不可能幫著常浩隱瞞,這事情太大,不要說常浩,就算那晉王和魏公公親來,也是壓不下去的。

    他並沒有想到,王景這個官迷會因為害怕常家勾結香教一事自己太過後知後覺,唯恐怒了永和帝,斷了自己的官路,所以病急亂投醫之下,竟然選擇了和常浩合作,試圖反盤,將大禍化為大福。

    不得不說,王景真的有很賭性,而且這一次還真是讓他給賭對了,因為此常浩不是彼常浩,並不是真正的常家人,當然,就算是此常浩就是彼常浩,王景也有可能賭對就是了,畢竟常三爺家被族人打壓成這樣,連常三爺都差點性命不保,原本的那個常浩清醒過來,看到這種情況,只怕也會在一怒之下選擇和王景合作。

    這些因素,常義沒有考慮到,所以最終,在沉默了許久之後,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常浩。

    「一切就依浩哥兒所言便是,今晚我自會去處理,只是香教這邊,卻是個天大的麻煩!我一時糊塗,上了他們的賊船,如今想要下來,卻是不易!」

    常浩冷笑道:「家主繼續與他們虛於委蛇便是,我正想對付他們,他們卻自己送到了我的面前,這個功勞,我不去得,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又道:「家主,如今我結交了魏公公和晉王,對這兩人又有大恩,實不相瞞,魏公公那邊已經暗地裡認我為義子,便是晉王那邊,因為雲中郡主與我已暗定終身,晉王亦有意招我為郡馬,若不是顧慮永和帝那邊,這事說不得就已經成了!」

    說著他振奮起來:「說到底,咱們常家落得如今的地步,都是永和帝那個昏君猜忌所至,不過這昏君沉溺於酒色,如今已是油盡燈枯之軀,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太子繼位登基為新皇,只怕就在這幾年間,魏公公曾與我言,太子對我常家,頗為推崇,要我耐心等待,家主,若真到了那天,沒了昏君的壓制,我又有魏公公和晉王這兩大助力,若是又曾立下大大的功勞,豈有不飛黃騰達之理?」

    他目光炯炯地看住了常義:「家主可願舉全族之力,助我上位?豈不好過與那香教同流合污,事若不濟,便是死後都還要背負個反賊的污名?」

    在常浩拜訪過王景王太守,又回常家祭祖之後,在冀城轟動一時的常海襲殺朝廷命官的這件案子,終於是有了定論。

    因為第二天上午,郡守府就放出了榜文,言道常海當街襲殺朝廷命官,結果反被格殺,實屬罪有應得;常永常五爺縱子行兇,也是重罪,現已收押於大牢之內,擬判流放,但仍有待上決。

    同時,榜文中還宣佈,常五爺的幾個兒子,還有長孫常天等,亦是此案從犯,而常五爺這一支在常家的其餘人等,受常五爺等人牽累,盡數被發賣為奴,同時其家財則被收沒。

    隨著這榜文的放出,駐紮在冀城的天水郡郡兵亦是大規模出動,並在隨後包圍了常家在城西的大宅子,緝拿榜文上的一干人犯。

    消息傳開之後,整個冀城都是嘩然。

    這是要將常五爺一支連根拔起的節奏啊!

    人們議論紛紛,即驚訝於常五爺會落得這般下場,也驚嘆於那個往日傻傻呆呆的浩哥兒,如今竟有如此的本事,才回來不過幾日,就將這七年來一直打壓常三爺家的常五爺一支,給徹底地廢了。

    不過常五爺一支的下場雖然淒慘了一些,冀城人卻是不怎麼同情他們,原因無他,常五爺這些年打壓常三爺,用的手段實在是太過讓人不齒,偏生他自己平日裡為人處事又是驕橫,不似常三爺那般謙和,是以很難讓人對他生出好感來。

    許多好事的人聞訊趕到常家附近圍觀,卻見到不等郡兵們動手,常家自己就先把常五爺一支的人盡數給綁了出來,分明就是早有準備。

    這些被綁出來的常五爺家人族人,除切常五爺的兒子和孫子之外,老弱婦孺皆有,這些人被族人監禁了幾日,如今又落得如此下場,不是破口大罵,就是放聲痛哭,一時之間,常家大門之前,一片愁雲慘霧。

    除此之外,常家人還抬出了一些屍體,據說都是常五爺暗中蓄養的死士,欲圖拒捕,結果被常家人給打殺了。

    還有那有心人發現,常五爺的幾個兒子和孫子,非但被五花大綁,有些人身上還帶著傷勢,昏迷不醒,而且這些人全都無一例外的都被人用布條塞住了嘴巴。

    常浩得知現場的情況之後,有些沉默。

    他知道,這些人當中,肯定有些人是無辜的,這讓他有些煩悶。

    但他並沒有後悔這麼做。

    因為他很清楚,當天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回,常三爺等人的下場,只怕會比這些人更加淒慘,常三爺家這些年來的遭遇,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不是什麼聖人,雖然自認是好人,但他也知道一個道理,對敵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酷。

    殺了常海,抓了常五爺,加上先前常五爺和常三爺之間的恩恩怨怨,兩家之間,已是有著無解的仇恨,常浩可沒興致因為一時的心慈手軟,給自己留下日後的大敵。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穿越過來之後,他已經活得很艱難了,數次死裡逃生,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是一個奇蹟,更不要說他現在又惹上了新的大敵宇文烈,何苦再給自己的未來留下另一群敵人?

    常三爺聽到消息之後,也是沉默了許久,然後嘆了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句話。

    「自作孽,不可活!」

    常浩聽了之後,深以為然,不作死就不會死,如果不是常五爺和常海先咄咄逼人,他也不會下此狠手,這是因果報應,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同樣是常家人,相比較於常浩的這種沉默,其他人則是反應不一。

    親近常五爺家的,自然是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和常五爺家有矛盾的,則是拍手稱快,也有些人開始擔心常家的未來,覺得這是常家更加沒落的一個開始。

    不過也有人暗中振奮不已。

    這個人自然就是常家家主常義。

    常義是個有野心的人,當上了常家家主之後,他一心想著要重振常家往日的榮光,奈何天不從人願,上有當今天子的猜忌,下有無能族人不停地扯後腿,常義縱有千般手段萬般心思,也只能是徒呼奈何。

    但他並不甘心,所以在香教找上門來之後,他沒怎麼猶豫,就決定和對方合作,想要舉全族之力放手一搏。

    不成功,便成仁,總好過似而今這般,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任人宰割,束手待斃。

    不得不說,常義常二爺其實和常五爺一樣,性格里都有一種深深的偏執,只不過比起常五爺,常二爺的這種偏執,隱藏得比較深罷了。

    只是常義和香教的合作並不順利,香教的胃口太大了,不但意圖謀奪常家的絕學,甚至還想得到常家祖傳的兵法,這是常義所無法容忍的,他很清楚自己若是交出了這些東西,常家於香教而言,就會變得可有可無,最終只能淪為他人的附庸。

    常義自詡世家大族,平西王后人,向來看不起香教中人,覺得他們不能成大事,和香教合作,也只是他的無奈之舉,說到底只是想利用對方而已,自然不可能向對方低頭,雙方的合作於是在不久之前,終於因為分岐過大而陷入了僵局,幾欲翻臉。

    香教更曾提出,若是常義不從,便要將常家與他們合作一事,曝光於天下。

    但常義也是個烈性,哪裡肯就範,言道曝光便曝光,大不了常家轟轟烈烈鬧一場,反正就是不會讓你香教稱心如意。

    香教那邊沒料到常義竟然如此強硬,權衡之後終於是沒敢真的下手,他們對常家的絕學和兵書是志在必得,不到萬不得已,還真不想鬧個雞飛蛋打。

    也正是因此,常五爺被王景派人捉拿之後,香教那邊雖然有心借此作些文章,卻又顧忌重重,唯恐真個惹怒了常義,最終鬧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起來常義這段時間也是左右為難,他已經開始後悔和香教的合作,有心斷了和對方的關係,可就像他對常浩所說的那樣,上了人家的賊船,再想下來,卻是難了,何況香教暗中聯絡了常家的其他人,事情變得越發複雜起來。

    不過現在,常浩的出現,卻是讓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常浩成了潛龍內衛提督太監魏源魏公公的義子?而且還和雲中郡主私定了終身,有望在將來成為晉王府的郡馬?

    說實話,常浩說出這些的時候,常義一開始並不相信,畢竟這些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不過在仔細思考了一番之後,常義終於還是信了。

    王景為什麼對常浩唯命是從,那些精銳的親兵又是怎麼一回事,常浩為什麼能得到一個西縣縣尉的身份,還有那塊魏公公的腰牌,所有的這一切,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常義覺得,若不是有這些關係,就算常義真的救過魏公公和雲中郡主,魏公公也不至於把自己的腰牌也給了常義,讓他可以在外邊狐假虎威,晉王那邊也不至於把衛軍中的精銳送給常浩當親兵來用。

    更不要說為常浩謀取官身這種事,可是要冒著觸怒永和帝的風險的。

    報恩的方式有很多,但若不是關係極為親密,魏公公和晉王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對常浩?

    所以最終,常義還是信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6
正文 第256章 反目卻成仇

      香教自然也關注著事態的發展,許多香教中人混雜在圍觀的人群中,並在之後把消息送到了苗長老的住處。

    「常義還真是下得去手,他這是想幹什麼呢?」才剛剛從洛陽趕來冀城沒多久的賀長老雖然已經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仍是對常家家主常義的舉動大為不解。

    「他既然已經知曉常永和我們有聯繫,他就不怕這麼做,常永把常家和咱們有染的事情告訴官府?」他如是向苗長老問道。

    苗長老嘆了一口氣,道:「想來他還有什麼後手,即便是常永告了密,他也能讓常家不牽扯上關係!而且他這麼做,是在向咱們示威呢!」

    「向咱們示威?」賀長老有些疑惑,不解其意。

    苗長老苦笑道:「常義此人,頗有野心,亦有手段,老實說,我和他打了幾年交道,卻仍是看不透此人!若我想得不差,他和咱們聖教合作,只怕是存了相互利用的心思,想要各取所需,並非是真心想加入咱們聖教!」

    賀長老聞言不由得臉色一沉:「怪不得咱們每次向他索要那霸王訣和霸王棍法,還有那兵書之時,他總是託辭推諉!」

    苗長老道:「他不甘居以人下,又唯恐咱們得了所需之後,把他踢開,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手的!這一次常永落難,他明知常永可能會暴露咱們和常家的關係,卻仍是袖手旁觀,即不搭救,也不滅口,反而還落井下石,只怕為的,就是向咱們表明,他不怕事情敗露,好讓咱們絕了以此相逼的心思!」

    賀長老聽了,眉頭大皺,疑惑道:「他究竟有何底氣?敢如此行事?」

    苗長老搖頭道:「這卻非是我所能知了!想來可能和那常浩有關,昨日他才見了常浩,今日便有這般動作,兩者之間,不可能一點關係也沒有!就是不知道這常浩,究竟和他說了什麼?」

    賀長老沉吟了一會,又向苗長老問道:「這麼說來,常義並不知曉咱們要對付常浩了?」

    苗長老道:「此事連我也是才從你處得知,他自然是不知曉的!」

    說著心中一動,連忙問道:「莫非賀兄心中,已有了計較?」

    賀長老冷笑道:「倒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說不得能一箭雙鵰,這樣吧,你晚些時候,設法讓我見上常義一面!」

    又道:「沒成想這常浩竟然還有這般手段,這才回冀城沒幾天,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幾乎壞了我們的大事!在洛陽之時,倒是有些小看了他!不過這一次,我定要將他擒下,送於聖子!」

    兩人正商議間,忽地聽到外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過了一會,敲門聲響起,在得到苗長老的許可之後,守在門外的一個教眾急急地推門而入。

    「兩位長老,剛剛負責和常義往來傳遞消息的教友傳來了常義的口信,說是想見苗長老一面,有重要的事情相商,他還說,情況有變,十萬火急!」

    苗長老和賀長老聽了,都是一驚:「情況有變?什麼意思?」

    那教眾搖了搖頭,道:「這卻不知!」

    「外邊可有什麼新消息?」

    「也是沒有!」

    苗長老揮手讓那人退下,然後大惑不解地看向了賀長老:「賀兄覺得此事如何?」

    雖然同為香教長老,但長老和長老也是有不同的,賀長老可以呆在洛陽,跟在聖子身邊出謀劃策,苗長老卻只能呆在冀城這裡打理和常家合作的事宜,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兩人身份上的差異。

    苗長老有自知之明,自然曉得自己該如何去做。

    賀長老沉吟道:「常永的家人才被拿下,常義就急急忙忙地找上我們,看來確實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與他見上一面為好!」

    苗長老正想說些什麼,外邊又有腳步聲響起,然後敲門聲也跟著響了起來。

    「進來吧,又有何事?」

    隨著苗長老的話聲,先前退出去那教眾又是推開門走了進來,恭敬地說道:「兩位長老,又有新消息了,負責郡守府那邊的教友買通了一個郡守府內的牢頭,打探到了一個消息,說是那常永早在數日之前,便已經畏罪自盡於獄中了!」

    「什麼?常永在數日之前就畏罪自盡了?」苗長老失聲問道,賀長老也是一臉的訝然。

    「消息可確實?」苗長老追問道,卻是對這消息有些難以相信。

    那進來的教眾答道:「那牢頭收了我們一百兩銀子,這才透露出來的消息,想來是錯不了的!」

    苗長老和賀長老對視了一眼,苗長老忽地似是想到了什麼:「若是這個消息是真的,倒是可以解釋常義為何態度如此強硬了,想來他先前就已經得知了常永的死訊,故而這才有恃無恐!」

    賀長老揮手讓那教眾退下,卻是有些驚疑不定:「苗兄的意思是常永之死,是常義派人下的手?」

    苗長老搖了搖頭,道:「想來應該不是,試想那常永若是死得蹊蹺,王景那邊這幾日又怎麼可能如此安靜?而且以我對常義的瞭解,此人應該不至於如此莽撞才對,畢竟常永被人害死,常家肯定第一個為王景所疑,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要我看,這常永若不是自盡而死,只怕就是死在了那常浩手中!」

    賀長老沉吟道:「如此說來,倒也有些道理,這常永這些年還真是把常浩家裡給得罪狠了,常浩要取他性命,也不奇怪!」

    苗長老道:「正是如此!」

    當下兩人又合計了一番,終於決定明日上午到常家走一趟。

    「到常家去,不會有什麼問題麼?」賀長老有些擔心安全上的問題。

    苗長老卻是不以為意:「賀兄只管放心,為了方便,我而今的身份是常家請的帳房先生,進出常家不成問題,不會惹人起疑!」

    賀長老皺眉道:「常義那邊……」

    苗長老傲然笑道:「賀兄多慮了,別的不敢說,可常義的把柄在我們手上,若非萬不得已,他怎敢主動和我們反臉,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而且以你我之武藝,便是他要反臉,你我又有何懼?」


    第二天上午,苗長老和換下道袍的賀長老,飄然來到了常家大宅。

    今天卻是個晴朗的天氣,下了幾天的小雪終於是停了,雲層散開,久違的太陽出現在了天空之上,不過這太陽雖然出來了,雪也停了,可天氣卻反而是越發地冷了,道路之上的行人仍是不見多少。

    苗長老頂著個常家僱請的帳房先生的身份,進出自是無礙,守在大門處冷著直跺腳的幾個常家家丁見了他,還紛紛打了聲招呼,顯見十分地熟悉:「苗先生回來了?」

    苗長老樂呵呵地應了一聲,看見那領頭的家丁有些疑惑地望向了賀長老,便笑道:「這位是我的好友,家主上回說要再請個管帳的先生,問我有沒有信得過的人,我便把他帶過來給家主看一看,若是家主中意,以後便算是自家人了!」

    那領頭的家丁聽了,釋然道:「既然如此,二位進去便是!」

    兩人進了大門,苗長老熟門熟路地引著賀長老一路向內走去,沿途遇到有人,俱都是和苗長老招呼一聲,苗長老都是笑著應了。

    不多會,兩人來到了常義住的那處院落之外,家主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有人守著,但那些人見了苗長老,亦是放行:「苗先生回來了,家主正在書房等著呢!」

    苗長老應了一聲,引著賀長老繼續前行,不一會便來到了內院常義的書房之前。

    這裡亦是有人看守,顯見這書房不是尋常人等能夠接近的,不過許是常義事先和這些人打了招呼,見苗長老帶人過來,他們通稟一聲,便放二人進去了。

    書房之內,常義正端坐桌前,品著香茗,翻看著一本厚厚的帳冊,神色自然。

    「苗先生來了!」見二人進來,常義放下茶杯,淡淡地掃了二人一眼:「這位便是苗先生所說的賀先生了?」

    苗長老笑了笑,沒有作聲,那賀長老卻是上前一步,拱手道:「久聞常家家主之大名,今日得見,不勝榮幸!」

    嘴裡雖然說著客氣話,不過賀長老的語氣當中,卻是一點客氣的意思也沒有。

    常義見他神情倨傲,眉頭微皺,低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二位隨我來吧!」

    說著他站起身子,來到一面靠壁的書架面上,伸手在書架上某個地上按了按,然後那書架竟是無聲的滑向一側,露出了後邊一個暗門。

    「到裡邊再說!」常義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當先走進了暗門之內。

    苗長老見了,也不以為意,抬腿便欲跟上,他在冀城負責和常家合作事宜,往來常家已有多時,常義書房內的這間密室,他也不止一次進過,此時並沒有多想。

    可就在此時,那賀長老卻是雙目一凝,忽然一把扯住了苗長老,開聲道:「家主,何必如此麻煩,有話在此處說便可!」

    苗長老見狀不由一愣,常義本已走進暗門之內,聞言又轉身緩步走了出來。

    他滿臉寒霜,怒視著那賀長老,冷聲道:「賀先生,你這是何意?莫非是懷疑常某欲對二位不利?」

    苗長老亦是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賀長老,卻見那賀長老乾笑道:「家主多慮了,賀某絕無此意,不過賀某有個毛病,進不得那些個陰暗潮濕之地,不然便會頭痛欲裂,還望家主見諒則個!」

    又道:「此處外有家主心腹看守,想來旁人亦是難以近前,無洩密之可能,你我三人何不就在此處商議事情?」

    苗長老這時候忽地也是微微變色,因為他分明感覺到,賀長老扯著自己的那隻手,在自己的手臂上不著痕跡地點了幾點。

    莫非……

    苗長老心中一凜,於是便也說道:「倒是忘了賀兄的這個毛病!家主,不如今日就在此處說話如何?」

    常義聞言,臉上怒氣愈發地明顯了:「二位說的這是什麼話,常某活了諾大的歲數,還從未聽過有這等病症!此處不是說話的地……」

    他話音未落,場中異變突起,那賀長老忽地右手一揚,竟是朝著常義迎面打出了一篷密密麻麻的寒芒!

    賀長老突然暴起發難,但常義亦似早有準備,雖然事起倉促,卻仍是及時反應了過來,他啊地一聲怪叫,竟是身子往後一仰,使了個鐵板橋,竟是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那篷寒光自常義上方一掠而過,盡數打在了常義身後的一個書架聲上,只聽得一陣奪奪聲響,那木製的書架上,竟是多了一片密密麻麻,長不過寸許的鋼針!

    「動手!」

    常義躲過這致命一擊,雙手撐地,往後一躍而起,口中咆哮如雷。

    「卑鄙小人!竟敢算計我等!」

    賀長老亦是怒吼,他是個謹慎的性子,雖然苗長老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有事,但他仍是不敢掉於輕心,自來到了常家大宅之後,他更是萬分警覺,非但四處仔細觀察,更是暗中運足了耳力,細聽周圍的動靜。

    也因此,適才常義打開暗門之時,他才能聽到那暗門之內,分明有人低呼一聲,來了。

    暗門內另有他人!

    這是賀長老的第一反應,然後便疑心大起,連忙制止了毫無戒心的苗長老,再然後,他又注意到了在自己喝止對方之時,常義的身影在暗處曾微微一顫。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之後常義也沒什麼可疑的表現,但賀長老行走江湖多年,哪裡還猜不出常義今日約二人過來,是不懷好意?

    一擊不中,賀長老此時已然和身撲上,雙手握爪,向著常義身上抓來。

    先制住此人,以此人為質!

    賀長老如是想。

    在他的邊上,苗長老也是動了,只見他右手在腰間一按,竟是自腰帶間抽出了一柄精光四射的軟劍,也是自另一側咬牙切齒地向著常義攻了過去。

    常義見二人攻來,心中大驚,他身為常家家主,雖然習有常家祖傳的霸王訣,內力強橫,身手不俗,是常家有數的高手,可他亦是曉得眼前這二人,俱都是香教中的長老,一身武藝,即便弱於自己,只怕也是有限。

    若是單打獨鬥,他倒也不懼這兩人,可此時這二人一齊攻來,其中一人手上還有兵刃,他卻也自忖難敵。

    只是此時此刻,他已退無可退,書房本就不大,他退了一次,身後已是書架!

    無奈之下,他也只得是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只是對方先發制人於前,他又無決死之心,心有猶豫在後,動作卻是慢了一拍。

    他擋住了賀長老的雙爪,卻沒能擋住苗長老那迅若驚虹的一劍。

    噗嗤一聲輕響,苗長老的軟劍,已然深深地刺入了常義的右肩!

    常義受創,口中狂吼,終於是激發了血性,雙手推開了賀長老,右腿卻是踢向了苗長老。

    那苗長老一擊得手,拔回劍來正欲再次出手,忽見常義一腳踢來,連忙抽身而退。

    他已傷了對方,自然是不肯再和對方硬碰硬的。

    只是這一次,卻是他大意了,常義怒極之下踢出的這一腳雖然落了空,可他卻趁勢踏步上前,左手握掌成拳,一拳轟向了苗長老胸前。

    「小心!」

    賀長老見狀不由失聲驚呼,苗長老沒料到常義受傷之後,反擊仍是如此凌厲,也是大驚,再想揮劍格擋時,已是不及,只好抬起空著的另一隻手去擋上一擋。

    只是常義催動霸王訣全力打出的一拳,又豈是這麼容易就能擋下的?

    咔地一聲脆響,苗長老的左小臂被常義這一拳,竟是給直接轟斷了臂骨。

    三人交手,不過瞬息之間,可常義和苗長老,便都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

    這時候,在常義先前打開的那道暗門內,傳來了一陣急促無比的腳步聲。

    與此同時,在書房之外的院子裡,亦有腳步聲急急接近。

    「有埋伏!速退!」

    此時不論是賀長老還是苗長老,都已然察覺到形勢對己方極為不利,苗長老左手重創,更是沒了再戰的心思,當下一聲暴喝,再次揮出一劍,逼退了常義,然後便向著門外撲去。

    賀長老動作同樣不慢,在發現常義武藝驚人,不下於自己,創促間根本不可能制信,他便生出了退意。

    只是他離書房的大門有些遠,乾脆就是選定了一扇窗戶,破窗而出。

    兩人衝出屋外,來到走廊,抬頭一看,頓時都是一陣頭皮發麻。

    蓋因書房外的這處小院裡,此時已然湧進了十數個紅袍銀甲,手執長刀,臉上還戴著猙獰面甲的甲士。

    在他們的身後,更多同樣頂盔貫甲的常家家兵也正往院子裡衝來。

    非但如此,在小院四周的圍牆和屋頂之上,也有人影在閃動。

    院子當中更有一人,同樣的紅袍銀甲,臉上雖然沒戴面甲,可同樣殺氣騰騰,手中提著一根足有成人小臂粗細的黑色長棍,正當先向著兩人這邊衝殺過來。

    「常浩!」

    見到此人,苗長老和賀長老異口同聲的驚呼,然後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常義那小人,竟然和常浩聯手了!交手,不過瞬息之間,可常義和苗長老,便都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

    這時候,在常義先前打開的那道暗門內,傳來了一陣急促無比的腳步聲。

    與此同時,在書房之外的院子裡,亦有腳步聲急急接近。

    「有埋伏!速退!」

    此時不論是賀長老還是苗長老,都已然察覺到形勢對己方極為不利,苗長老左手重創,更是沒了再戰的心思,當下一聲暴喝,再次揮出一劍,逼退了常義,然後便向著門外撲去。

    賀長老動作同樣不慢,在發現常義武藝驚人,不下於自己,創促間根本不可能制信,他便生出了退意。

    只是他離書房的大門有些遠,乾脆就是選定了一扇窗戶,破窗而出。

    兩人衝出屋外,來到走廊,抬頭一看,頓時都是一陣頭皮發麻。

    蓋因書房外的這處小院裡,此時已然湧進了十數個紅袍銀甲,手執長刀,臉上還戴著猙獰面甲的甲士。

    在他們的身後,更多同樣頂盔貫甲的常家家兵也正往院子裡衝來。

    非但如此,在小院四周的圍牆和屋頂之上,也有人影在閃動。

    院子當中更有一人,同樣的紅袍銀甲,臉上雖然沒戴面甲,可同樣殺氣騰騰,手中提著一根足有成人小臂粗細的黑色長棍,正當先向著兩人這邊衝殺過來。

    「常浩!」

    見到此人,苗長老和賀長老異口同聲的驚呼,然後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常義那小人,竟然和常浩聯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7
正文 第257章 一力阻二敵

    「家主!」

    「家主受傷了!」

    這時屋內有驚呼聲響起,暗門內的人,終於也是衝進了書房之中,而且不論是苗長老還是賀長老,都能聽出對方的人數隻怕不少。

    聽到這些聲音,苗長老和賀長老都是動了。

    沒辦法,屋裡的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常家的高手,剛才只是一個常義,就已經能在以一敵二的情況下傷了他們中的一人,若是等這些人衝出來,他們只怕真的就走不成了。

    不管是苗長老還是賀長老,都對自己的武藝十分自信,不過自信並不代表著自大,而且適才和常義剎那間的搏殺,也讓兩人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他們還是太小看常家了!

    或許如今的常家確實已然沒落,不復往日的輝煌,但常家終究是常家,數百年的底蘊,讓常家而今仍然有著驚人的實力。

    憑藉著祖傳的霸王訣和霸王棍法,常家而今雖然稱不上是人才輩出,但也同樣不乏高手!

    常義就是一個高手,而且從香教這邊得到的情報來看,常義還不是常家最厲害的高手!

    這樣的高手只是一個就已經足夠難纏,甚至拚命之下還傷了苗長老一隻手,若是來上幾個,苗長老和賀長老就只能是逃了。

    可若是幾個這樣的高手,再加上外邊這群人來個內外夾攻……

    幾乎是同一時間,苗長老和賀長老齊齊地衝出了走廊,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掠了過去。

    左臂重傷的苗長老一出走廊,便拔地而起,他輕身功夫高明,練得是一種叫做「燕子飛」的輕功,最是善長高來高去。

    而且相比於院子當中那些頂盔貫甲的甲士,他也覺得屋頂上那些勁裝打扮的常家家兵要更好對付一些。

    畢竟他現在用的是軟劍,破甲能力極差。

    避重就輕,揚長避短,苗長老對自己的輕身功夫十分自信,他覺得只要讓自己上到了房頂上,就算常家的那些個高手追出來,他也能從容退卻。

    另外一邊破窗而出的賀長老也是同樣的打算,只是他的輕身功夫不似苗長老那般高明,所以他的目標是小院中的一處假山。

    假山有一人多高,賀長老的想法是先上假山,再以此為過渡,上到房頂上去。

    不過相比一心逃竄的苗長老,賀長老顯然更狠辣一些,他一邊往假山上掠去,一邊還反手朝著書房門口又是打出了一蓬鋼針!

    因為他已然察覺到,屋內有人已經衝到了門口!

    對方來得極快,不阻上一阻,於己不利!

    但不論是苗長老還是賀長功,都不約而同地沒有對常浩出手。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不敢。

    能將聖子打成重傷,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身手總不至於太弱。

    更何況那常海據說也是被他只用了一招就打殺了。

    常海當然不能和他們香教的聖子相比,但不管怎麼說,常海的身手也是不弱,能將這樣一個人一招打殺,足以說明常浩的身手確實強悍。

    雖然不至於因此而認為常浩的武藝已經強過自己,但這顯然也不是一個可以短時間內就打發掉的對手,若是被他纏上,書房裡的常家高手又沖出來了,那可就萬事休矣!

    苗長老和賀長老都不糊塗,是以雖然有心試試常浩的成色,但仍是強自按捺了下來。

    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是以兩人根本就沒有理會急急撲來的常浩。

    只是他們不想理會常浩,常浩卻不會不理他們。

    在察覺到常家已經為謀反準備了數年之久之後,不論是常浩還是王景,都意識到他們原先定的計畫,必須作出改變。

    因為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準備了這許多時間之後,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難,更不能肯定常五爺被擒一事,會不會刺激到對方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誰也不敢說眼下的平靜,會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所以常浩和王景都是覺得,此時己方應當速戰速決,而不是徐徐圖之,更應該主動出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於是當日兩人商議了一番之後,重新制定了新的計畫。

    然後這才有了常浩在常家宗祠內對常義說的那一番話。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常浩覺得,常家之所以和香教合作,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永和帝對常家的打壓,站在一個統治者的立場上來說,並沒有什麼大錯,可問題是過猶不及,永和帝對常家的打壓,實在是太狠了一點,狠到讓常家人都絕望了。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常家原本沒有反意,也被生生地逼出了反意。

    這個問題不是沒有人看出來,可永和帝剛愎自用,最是聽不得反對意見,更何況常家是他的一塊心病,所以根本沒有人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王景是個有能力的,當然也是看出了這個問題,不過他是個官迷,當然也不會說,相反,這些年他可是處心積慮地處處壓制常家,還唯恐壓制得不夠。

    誰讓永和帝就喜歡這樣的天水郡太守呢?再說了,常家會變成怎樣,與他王景何干?

    不過這一次,王景也知道事情大條了,常家有反意,還和香教聯了手,自己卻一無所知,尼瑪,事情鬧將起來,這完全就是丟官的節奏啊有木有?弄不好還可能會掉腦袋!

    身為一個一心想著往上爬的官迷,王景當然要想辦法自救,所以他找上了常浩,更在發現情況不對之後,馬上就意識到了可以在常家的動機之上做文章。

    兩人一拍即合,常浩雖然對常家沒好感,但他現在終究是頂著個常家人的身份,再說了,真要弄得常家誅連九族,殺個血流成河,一來不符合他的性格,二來他也難於擺脫關係。

    若是能讓常家來個戴罪立功,雖然不至於因此就讓永和帝對常家改觀,但至少能保住許多無辜之人的性命不是?常家人雖然不堪者居多,但也有常三爺,常十三爺和常十八爺這樣的人,這些人,常浩還是要救的。

    更何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麼做常浩也是為了自保,不然常家真的反了,事情鬧得大了,魏公公和雲中郡主也保不住他這個常家人啊。

    於是兩人商議之後,常浩再次使出當年戲劇社裡學來的演技,在常義這個常家家主的面前,演了一齣好戲,為了更好地取信於對方,他還亦真亦假地胡謅了許多事情出來,也因此,武安國等一干常浩從奴市中買來的傢伙,搖身一變成了華麗的晉王衛軍銳士,而常浩自己,也成了魏公公的義子和未來的晉王府郡馬。

    事急從權,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常浩也是顧不得許多了,先搞定眼前的事情再說,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橋頭自然直,何況他和魏公公還有雲中郡主的關係也確實過硬,常義只要不傻,不會看不明白形勢。

    常義雖然曾一度懷疑常浩所說的這一切,但常浩說的這些事情,九分真一分假,最是能糊弄人,更何況常義也沒有想到常浩膽子如此之大,敢這樣編排魏公公和晉王府。

    當然了,這也和常浩如今的表現有著極大的關係,強勢的回歸,精銳的親兵,王景的態度,縣尉的身份,還有那看著不似作偽的魏公公腰牌,所有的這一切,本身就很有說服力。

    常義本就不是真的想造反,只是被永和帝逼得狠了,這才決定鋌而走險,更何況這些年他因為和香教的合作,也是弄得滿肚子火氣,如今發現有另一條更好的路可走,而且貌似還是一條光明大道,當然很容易地就做出了決定。

    有了常義的配合,常浩和王景當即決定事不宜遲,先將香教在冀城最大的頭目給拿下再說,於是兩邊配合著開始了行動,準備來個擒賊先擒王。

    於是王景這邊放出了煙幕彈,故意讓人對外放出常五爺畏罪自盡的消息,又大張旗鼓地捉拿常五爺的家人,為常義大打掩護。

    常義則是聯繫苗長老,準備將對方誘至常家,騙至密室當中,將其擒拿。

    常浩也暗中帶著武安國等人進了常家,配合常義的行動。

    按照他們原定的計畫,應該是由常義將那苗長老誘至常義書房內的密室裡,再由常義和密室中埋伏的常家高手一起動手,來個甕中捉鱉。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香教的另一個巨頭賀長老這時候也在冀城之內,更沒有想到,這賀長老會如此小心謹慎,竟然在最後關頭,發現了常義安排在密室內的埋伏,以至於原本讓人驚喜的一箭雙鵰的局面,卻變成了如今這般。

    所幸先前為了以防萬一,常浩帶人藏在了暗處,對常義的書房形成了包圍,不然只怕情況還會更糟。

    此時眼見兩個香教長老都是要逃,常浩頓時就急了眼。

    若是真讓對方逃了,再想捉拿,可就麻煩多多了!

    當下想也不想的,常浩左手自背上的刀匣中一摸,已然將四柄柳葉小飛刀取在了手中,同時他的身形,亦是朝著那院中的假山撲了過去。

    手一揚,四柄飛刀自他手中激射而出,所瞄準的方向,霍然正是拔地而起的苗長老。

    四刀齊出,並不是常浩而今所能掌握的技巧,自然是沒有多少準頭的,可此時,他不求傷敵,但求阻敵,也沒那麼講究了。

    他力氣驚人,用的又是高明的絕影飛刀手法,這四柄飛刀出手,去勢驚人。

    那苗長老正全力上竄,冷不防常浩來了這麼一手,眼見四點寒光朝著自己這邊打來,頓時大驚失色。

    這倒不是說常浩擲出的這些飛刀有多精準,苗長老已經發現,對方的準頭實在不怎麼樣,四柄飛刀裡,倒是有三柄打偏了,只有一柄朝著自己身上扎來。

    可問題是,那打偏了的三柄飛刀當中,好死不死有兩柄是朝著苗長老的頭頂上飛去的!

    也就是說,苗長老如果繼續上行,不但要設法抵擋那柄朝著他身上扎來的飛刀,還很有可能把自己送到另外兩柄飛刀的命中範圍之內!

    這是對方刻意為之嗎?

    一時之間,苗長老也拿捏不準了。

    若是放在往常,區區三柄飛刀的威脅,苗長老還真是不看在眼裡,可此時他左臂傷得極重,說是廢了也不為過,雖然不影響行動,但戰力終是受損。

    所以苗長老沒有把握連續擋下這三柄飛刀。

    所以他不敢硬接,只能閃避。

    苗長老一身武藝,出神入化,燕子飛這門輕功,亦是不俗,只見苗長老也不知怎麼使的勁道,原本急急上竄的身形,竟是突然一頓,然後左腿電光石火般地在邊上的一根柱子上輕輕一點,竟是朝著右側橫飛了出去。

    同時他右手軟劍一挑,便將那柄朝著自己身前飛來的飛刀,也給挑飛了。

    只是這麼一來,苗長老固然是化險為夷了,可也失去了逃走的大好機會。

    「殺!」

    一直緊跟在常浩身後的武安國等人,這時候已經朝著苗長老這邊衝了上來,當先的武安國更是揮著一柄宣花大斧,朝著苗長老當頭就砍。

    而在另外一邊,賀長老也遇上了麻煩。

    賀長老的輕身功夫不比苗長老,但真要說起來,也算不得弱,尋常的屋子,他要上到房頂上,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常家不是尋常人家,常家的屋子,也不是尋常的房屋,非但雕樑畫棟,極為華美,而且俱都是建得極為高大,哪怕是常義的書房,亦是如此,那高度足足比之尋常的屋子,要多上了一大截。

    這樣的高度,就不是賀長老所能一躍而上的了,所以賀長老只能是另想辦法。

    所幸的是,常義的書房前,是一個小院,小院的一角,有一處魚池,魚池之中,又有一座假山。

    假山不高,但這樣的高度,足以讓賀長老以其為立足點,上到更高的房頂上去。

    所以賀長老毫不猶豫地就奔著那假山去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賀長老此時離那假山的位置,有點遠。

    其實也不算是太遠,只是相比較之下,常浩離那假山,還要更近一些就是了。

    不過那又如何?

    賀長老經驗老道,一眼就看出常浩的輕身功夫只怕比之自己還要更差,他有把握搶在對方之前上到假山之上。

    他更在意的,還是書房之中將要衝出的那些發現常義重傷之後暴怒的常家高手。

    也因此,他一邊朝著那假山衝去,一邊還不忘朝著書房大門丟了一把鋼針。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反應很快,常浩的反應也是不慢。

    常浩也是朝著假山撲了過去,同時還丟出四柄飛刀,卻是朝著另外一邊的苗長老出的手。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賀長老是個暗器大家,擅使飛針,自然也懂飛刀,此時見了常浩出手的動作,雙眼就是一凝。

    早就聽說魏源將絕影飛刀傳給了這常浩,常浩更是借此打退了聖子第一次布下的殺局,如今一見,果然是有點門道。

    賀長老如是想,有點擔心苗長老的安危,不過此時他自身難保,也顧不得許多了。

    那假山,就快到了。

    看看距離已是將近,賀長老縱身一躍,騰空而起,往那假山頂上落了下去。

    常浩果然是慢了一步。

    賀長老嘴角微微撇起,有一絲笑意浮現。

    對方佈局高明,不知怎麼就說反了常義,幾乎就要大功告成,可終究還是沒留下自己。

    若不是此時苗長老那邊形勢可能有些危險,賀長老原本還想大笑兩聲來著。

    小子雖然狡猾,可又能奈我何?

    正得意間,在半空之中,賀長老吃驚的發現,常浩又出手了。

    口中暴吼一聲,常浩將手中的黑色長棍,朝著假山的方向,扔了過去。

    這是什麼意思?

    賀長老有些莫名其妙。

    就算是情急之下出手,這黑色長棍也該往自己身上扔才對,扔向那假山,有什麼用?

    難不成他還想用那棍子把假山給砸碎了不成?

    賀長老又想笑了。

    這常浩還真是敢想,那假山雖然看著不怎麼厚實,但那好歹也是塊石頭,若是常浩手持長棍,想要將之砸碎,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用扔出的棍子,也想達到同樣的目的……

    呵呵。

    異想天開!

    除了這四個子,賀長老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麼字眼能形容常浩此時的行動了。

    黑色的長棍,在空中打著盤旋,終於是砸到了假山之上。

    轟地一聲響,黑色的長棍瞬間彈飛了,說起來這黑色長棍倒是結實,經此一擊,竟是沒斷。

    又或許,是因為擲出的力道太小了,所以才沒斷?

    賀長老有些好笑地這樣想到。

    因為他分明看到,在遭了黑色長棍重重一擊之後,那假山雖然崩飛了一角,可卻依然屹立不倒。

    果然是異想天開!

    賀長老的腳尖,已經觸及到了假山,他臉上的笑意越發地明顯了。

    現在,他只要再次發力,就可以上到房頂上去了,雖然他的眼角看到了常浩此時雙手已經又各自抽出了兩柄飛刀,他卻全然不懼。

    他可不似苗長老那般,有傷在身,更何況,他本身就是暗器大家,常浩的飛刀,雖然已經練得不錯,可在他眼裡,也不過如此。

    可就在這個時候,還沒在假山上踏實的賀長老,忽然覺得腳下一沉。

    那假山,竟是在這個時候,倒了。

    對此毫無心理準備的賀長老,隨著假山的倒下,也隨之落下。

    驚呼聲中,一片水花四濺。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8
正文 第258章 香教無間道

     這怎麼可能?

    跌落至水中的那一刻,賀長老的腦海中,滿滿地都是這樣的疑問。

    賀長老也是個高手,行走江湖數十年,他與人交手無數次,見多識廣,經驗豐富。

    力氣過人的武者,他不是沒有遇到過,甚至還親手斬殺過一些,其中也有那麼幾個,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像。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扔出一根棍子,就砸塌了一座假山這樣的事情來。

    要知道,假山這東西,雖然不是真的山,但好歹也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而棍子畢竟只是棍子,哪怕份量重上一些,棍子也不會變成滾木。

    更何況,就算是用滾木,要砸塌一座假山,也不是一件什麼人都可以輕易辦到的事情。

    可現在,他卻親眼見到有這麼一個人,用一根不起眼的黑色長棍,隨手一扔,就把一座假山給砸得碎掉了。

    是的,碎掉了。

    在賀長老整個人終於落在了假山之上的時候,這座假山,突然之間就四分五裂,整個地碎掉了,倒下了。

    措不及防之下,賀長老失去了平衡,也跟著掉了下去,然後又和碎掉的假山一起,噗通一聲掉到了魚池當中。

    魚池並不深,水不過及腰,可水底下都是淤泥,賀長老掉到水裡,慌亂之中下意識地掙紮了幾下,然後便陷在了其中。

    這怎麼可能?

    看著那些在身邊游來游去的錦鯉,賀長老幾乎快要氣瘋了。

    雖然聽說過這小子力氣驚人,幾可和聖子相媲美,但就算是聖子,只怕也做不到這樣的程度吧?

    莫非是這常家用來做假山的石頭,質地比較脆,所以經不得砸?

    那些衝進院子當中,有幸親眼見識這驚人一幕的常家家兵們,也都是驚呆了。

    九公子真是太剽悍了啊有木有,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這般一鳴驚人,兩個大敵,一個被他飛刀逼落,一個被他飛棍碎石,直接就送到了魚池當中。

    這是何等的身手,何等的反應,又是何等的神力?

    這時候,只聽得幾聲怒吼,常義的書房之中,有幾個高大的身影先後衝了出來。

    因為家主常義重傷而萬分暴怒的常家高手們,終於是出來了,當先一個身上,還插著一些鋼針,血跡斑斑。

    這些個常家高手,大都是常義一輩的老頭子,也有一些中年人,他們一沖出來,眼睛四下一掃,看清了場中的情況之後,已經分頭撲向了正被武安國等人纏住的苗長老以及落到了魚池中的賀長老。

    他們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但卻有人比他們還要更快。

    此時已經快要衝到了魚池邊上的常浩又出手了。

    絕影飛刀!

    雙手揮動間,左右各有兩柄飛刀射向了水中的賀長老。

    賀長老落在水中,又陷入水底淤泥,本就行動不便,正拚命掙扎間,忽見常浩朝著自己丟了四柄飛刀過來,頓時就是驚怒交加。

    不過他終究是個老江湖了,本身又是暗器大家,只聽得暴喝聲中,他上身扭動,竟是在間不容髮之際,硬是閃掉了三柄飛刀。

    非但如此,他還伸出右手來,想接下最後一柄他已經是避無可避的飛刀。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賀長老如是想著,只要接住了這柄飛刀,他就要反過來以這柄飛刀,射殺常浩!

    與此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已經往腰間的針囊摸去,只是由於跌落水中,平時十分順手的動作,此時卻是有些困難。

    可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道寒光突然破空而至,竟然自另一側射向了賀長老的身前。

    賀長老何等眼力,瞬間便看清了這道寒光的真身。

    一支精鋼打造的弩矢!

    竟然還有其他人在暗中偷襲!

    賀長老大驚失色,再想躲時,卻已是來不及了。

    血花四濺中,弩矢釘入了賀長老的右肩。

    而在不遠處,同樣是紅袍銀甲的王平,手裡端著一張勁弩,眼神冷漠。

    在成為冀城巡兵之前,王平曾是涼州邊軍中的一個都伯,掌著一隊弩兵,其本人更是以射術聞名於軍中,不過他出身貧寒,無權無勢,後來又得罪了上司,結果被人設法從邊軍中趕了出來。

    如今他成了常浩的手下,常浩得知他弩術過人,便從王景那邊為他討了一張勁弩過來。

    適才一番混亂,武安國帶人撲向了苗長老,王平卻是跟著常浩衝向了假山這邊,狙擊賀長老,此時終於一舉成功。

    「啊!」

    賀長老慘叫,右手一顫,原本有九成把握可以接下的那柄飛刀,卻是接不住了,反而被一刀直接射穿了手掌!

    再然後,賀長老只覺得頭頂上忽地一暗,連忙抬頭去看時,卻見一張大網,正朝自己當頭罩下!

    常家的高家終於是到了,其中一人更是拋出了早已準備多時的大網,這原本是他們為了在密室中用來對付苗長老和賀長老而特別準備的,沒成想卻在這時派上了用場。

    賀長老身不及反應之下,被網了個正著!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邊,被武安國等人纏長的苗長老也遭遇了危機。

    武安國雖然悍勇,一手大斧也算得上是出神入化,可真要說起來,他當然不是苗長老的對手。

    不過此時的形勢,苗長老受傷在先,又無心戀戰,十成的實力,能發揮出來的,只怕不到七成,反而卻被氣勢如虹的武安國給死死壓制住了。

    更重要的是,武安國並不是一個人殺上來的,在他的左右,還有他一手巡練出來的前禁軍精銳。

    這些戴著猙獰面甲的常浩親兵,非但個人戰力不俗,而且在武安國的調教之下,俱都是精通合擊之術,此時一擁而上,再加上一個同樣是高手的武安國,苗長老雖是武藝卓絕,又哪裡抵擋得住?

    不過是幾個起落間,只能苦苦招架的苗長老,身上又多了幾道傷痕。

    若不是他們記得常浩的交待,想要捉活口,只怕苗長老此時已經被亂刀分屍了。

    待到常家的高手加入,苗長老再也抵擋不住,左支右拙之下,終於是被武安國給斧頭拍在了後背上,吐血倒下,然後眾人一擁而上,奪了他的軟劍,又掏出繩索,很快就將其五花大綁。


    苗長老和賀長老都被擒下了,可常家大宅內卻沒有一絲喜悅的氣氛,因為就在眾人終於拿下了苗長老和賀長老的時候,常家的家主常義,也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常義,死了。

    死因是中毒,苗長老的軟劍上,塗有劇毒,見血封喉的那種。

    所以雖然只是被刺中了肩頭,可毒性發作之下,常義仍是死了,死不瞑目。

    對此,常浩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一眾暴怒的常家高手當時就想殺了苗長老為家主報仇血恨,不過被常浩攔了下來。

    「此人乃是香教在冀城的首腦人物,要想將冀城的香教中人一網打盡,此人絕不能殺!」

    他如是勸說著眾人。

    常家人雖是心中不忿,但也曉得其中利害關係,終於是沒有堅持。

    那苗長老也是光棍,眼見性命難保,為了活命,竟是就此將香教在城中的一切和盤托出,常浩問什麼,他就說什麼,常浩沒問的,他也說了個清楚。

    並不是每一個加入香教的人都是狂信徒,也並不是每一個加入香教的人都能為了香教的大業犧牲掉自己的生命。

    而且很多時候,往往混得越好,越是惜命,因為擁有的越多,便會越不想死。

    而苗長老,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加入香教,還一路混到了長老的位子上,為的,是能夠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成就從龍偉業,但若是要因此而送命,他是絕對不肯的。

    倒是那賀長老是個有骨氣的,被擒之後一言不發,不過常浩這時候也沒時間理會他,反正從苗長老那邊,已經知道了不少事,他也就不急於一時了。

    王景那邊早就暗中做好了準備,得了常浩傳來的情報之後,當即就展開了行動。

    於是這一日,原本平靜的冀城,氣氛忽然變得十分緊張,晌午時分,隨著四個城門突然關閉,數千名郡兵以及城中的巡兵一起,全副武裝殺氣騰騰地在城內展開了對香教的大搜捕。

    有了苗長老的供述,一切都變得十分簡單,很快,數百名分散在城內各處的各級香教教眾紛紛落網,有敢於頑抗的,都被郡兵當場格殺。

    值得一提的是,王景這一次是真下狠手了,雖然是在城內,可郡兵卻在抓捕過程中,動用了弓弩,香教中人雖然不乏高手,但再高的高手也是擋不住如雨的箭支弩矢不是?

    甚至於,在某處民宅因為香教中人的頑抗而久攻不下之時,王景悍然下令火攻,直接將那一大片民宅連同其中的香教中人給一把大火燒了個精光,十分地狠辣。

    讓王景大為心驚的是,香教在冀城內的滲透,已經達到了一個十分驚人的程度,因為就連他手下的郡兵當中,竟然也有香教中人的存在,雖然數量極少,可這當然不是一個好兆頭。

    事後想想,王景又是出了一身冷汗,尼瑪,官兵中都有香教中人混了進來,這次若不是自己拼了一把,找上了常浩合作,到時候事情一鬧開,自己絕對是死路一條啊有木有?

    但這還不算是結束,因為隨著對那苗長老的不斷逼供,到了當天晚上,更多的內幕被曝了出來,其中最驚人的一個,就是香教如今大玩無間道,已經混進了涼州的邊軍當中,其中的一位長老,更是成了邊軍的校尉,手掌一軍之權!

    聽著苗長老說完這一切之後,王景已經是有些懵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事情竟然會鬧得這麼大!

    那可是一軍校尉啊,如果亂起來,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真出了這樣的事,不要說他這個天水郡的太守了,只怕是涼州刺史和邊軍主帥這樣的一方文武大員也絕對兜不住,追責之下,十有**都要一齊被永和帝給砍了腦袋。

    但回過神來之後,王景卻又狂喜萬分。

    香教於大漢朝於永和帝意味著什麼?

    尼瑪,自己查出了這樣的大案,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有木有!

    王太守幸福的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可就在王太守開始琢磨著這功勞會不會太大了一點,自己能不能吞得下的時候,又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被苗長老供了出來。

    當朝驃騎將軍宇文慶,以及宇文慶之子,禁軍十校尉之一的左軍校尉宇文烈,亦是香教中人!

    更可怕的是,宇文烈是香教的聖子!

    香教是一個十分嚴密的組織,內部階級分明,除切至高無上掌控一切的教主之外,還有長老、堂主這些階層的首腦人物,同時,還設有一名聖子。

    聖子在香教中的地位,非同凡響,因為聖子是教主的繼承人,是香教內定的下一任教主,在現任的教主歸天之後,聖子就會自動繼任,成為香教新的教主。

    「這怎麼可能?」

    聽著苗長老述說的這一切,王景的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

    堂堂的驃騎將軍啊,那可是堪比三公的人物,位高權重,宇文慶都坐到了這個位子上,他還有什麼理由要和香教混在一起?

    更不要說宇文慶是跟在永和帝身邊多少年的老人了,雖說是靠著溜鬚拍馬上位,可對永和帝一向忠心耿耿,可說是永和帝身邊最為聽話的一條忠犬,這樣的人,有必要加入香教麼?香教能給他什麼?

    除非他想做皇帝?

    可問題是,那苗長老也說了,香教教主另有其人,並不是宇文慶,所以就算香教真的造反成功,奪了天下,這皇帝也輪不到宇文慶做啊!

    難道是為了讓宇文烈將來上位?這倒是有可能,畢竟宇文烈是香教的聖子。

    不過宇文烈為什麼會是聖子?

    按理說,聖子不應該是香教教主的兒子才對麼?

    這又是一個巨大的破綻,香教當年造反鬧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王景對香教的一些事情也有些瞭解,當然曉得聖子都是香教教主的長子才能擔任的,可現在,宇文烈身為宇文慶的兒子,卻成了香教的聖子,這未免太過詭異了一些。

    但是很快,王景就相信了。

    因為苗長老又說出了一個秘辛出來。

    「宇文烈並不是宇文慶的兒子,而是養子!」

    原來當初香教事敗之後,曾經興盛一時的香教在朝廷的全力打擊之下,分崩離析,幾近覆滅,但終究是留了一些火種下來,因為當時的教主,並沒有死。

    「不是說那賊魁被潛龍內衛拿住,送到洛陽砍了腦袋麼?」

    常浩這時候也是有點暈了,雖然早已有了這樣的猜測,可他真的沒想到宇文烈在香教中竟會有如此之高的地位。

    苗長老見常浩發問,苦笑道:「那不過是個替身而已,真的教主,根本就沒有被拿住!」

    香教教主逃過一劫,香教的一切於是便傳承了下來,只是行事自然是隱密了許多,休養生息多年之後,香教在暗地裡又積攢了一些實力,不過比之當年,仍是遠遠不及。

    但香教並沒有因此而灰心喪氣,反而一如即往地暗中謀劃著他們的大業。

    然後在數十年前,上一任香教教主,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認為只靠在百姓中傳教發展實力,速度實在太慢,效果也不盡如人意,所以他決定要改走上層路線。

    於是他開始精心謀劃,並親自挑選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暗中扶植他們上位,獲得這樣那樣的官身,開始了大漢朝史上最大的無間道計畫。

    而宇文慶,就是他派出的這些暗子中最為成功的一個,竟然從一個小小的軍中什長,一路扶搖直上,最終抱上了永和帝的粗腿,竟然成了大漢朝的驃騎將軍。

    按理說,有這樣的一個內應,香教早該動手了,不過其時適逢上一任香教教主去世,現任教主繼位,教中發生了一些變故,於是香教最終沒有動手。

    然後到了二十多年前,現任的香教教主在穩定了教內的局勢之後,又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那就是把他剛出生沒多久的長子,送到宇文慶的身邊,化名宇文烈,對外則宣稱是宇文慶的兒子。

    因為現任的香教教主在經歷了教中的變故之後,大徹大悟,他覺得香教之所以當年沒能成功,是因為缺少一個英明的領導者。

    那麼怎麼樣才算是英明的領導者呢?他的看法也很簡單,武能定國,文能安邦。

    所以他打算將自己的兒子往這方面培養,而在宇文慶身邊,要做這些事情顯然更方便一些,畢竟是堂堂的驃騎將軍,跟在宇文慶身邊,起點可以十分之高,能利用的資源和能接觸的東西也多,利於成長。

    而宇文烈也不負那香教教主的厚望,年紀輕輕便已經文武雙全,更成了禁軍十校尉之一,更在香教的刻意操作之下,名聲響徹洛陽。

    聽到這裡,王景王太守已經是徹底的風中凌亂了,站在那裡半晌都是說不出話來。

    常浩也是聽得目瞪口呆,不過相比王景,當然是好上了許多,畢竟他原本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你們為什麼還不動手?」

    常浩有點想不明白,有宇文慶暗中相助,宇文烈更是手掌禁軍,香教若是動手,想來成功幹掉永和帝的機會並不小。

    「因為聖子說,時機未到!人心仍向漢,此時舉事,徒為他人作嫁衣!」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6:59
正文 第259章 破罐子破摔

「咦?」

    聽了苗長老的解釋,常浩有些驚訝,因為那宇文烈對局勢的判斷,倒是和他有些相似。

    人心仍向漢,此時舉事,徒為他人作嫁衣。

    這也是當初常浩對香教的看法。

    香教或許能動搖大漢朝的統治,但無法取而代之。

    常浩正驚訝間,終於從震撼中清醒過來的王景王太守,此時關注的,卻不是香教為何還不舉事。

    「一片胡言亂語!堂堂的驃騎將軍,怎可能是爾等邪教一黨!」

    此時已是深夜,苗長老亦已被押至郡守府的大牢之中,此時眾人所處的地方,是郡守府的刑房。

    十數根牛油大蠟將刑房照得亮如白晝,王景的臉色猙獰無比。

    瘋了,全都瘋了,堂堂的驃騎將軍竟然是香教打進朝廷內部的暗子,香教的聖子也成了禁軍十校尉中的左軍校尉,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而且這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香教謀劃如此之深遠,早在數十年前就已開始了佈局,這麼長的時間裡,只要他們不是笨蛋,用心經營之下,他們對大漢朝朝堂的滲透,肯定是已經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

    別的且不說,位比三公的驃騎將軍,要安排一些人進入大漢朝軍中,實在是易如反掌!

    如果說,香教中人甚至已經大肆滲透進了禁軍之中……

    王景已經開始有些害怕了,因為牽涉到的層面,實在是太高,也太深,他對朝堂上的局勢頗有研究,所以他很清楚,宇文家在朝堂上,有著什麼樣的勢力。

    宇文慶這些年來得永和帝寵信,位高權重,不但自己身居要職,更是結黨營私,自成一派,被人私底下起了個名號,喚作「宇文閥」。

    永和帝這一朝,朝中有三個十分具有代表性的大勢力,閹黨,清流,宇文閥。

    閹黨這邊,以朝中的幾個大太監為首腦,潛龍內衛的提督太監魏源魏公公亦是其中之一,清流這邊,則是以當朝司空劉朝陽為代表性人物,而宇文閥,自然就是以宇文慶馬首是瞻了,不過這些年,隨著宇文烈的崛起,宇文慶正開始退居幕後。

    如果說宇文慶和宇文烈都是香教中人,宇文烈更是香教聖子,那宇文閥一黨中,是否也全是香教中人?

    王景越想,越是害怕。

    他甚至開始有些懷疑,這姓苗的傢伙是不是在騙自己,目的是為了讓大漢朝朝堂之上,來個自相殘殺。

    若真是如此,那這位苗長老也真的是個人物了。

    不過當常浩終於說出宇文烈曾帶人於路上截殺於他,並在死屍中發現有香教中人時,王景卻意識到,這位苗長老只怕還真是沒有說謊。

    「常公子此話當真?那宇文烈果然曾意圖襲殺公子?」

    聽完常浩的訴說,王景只覺得如墜冰窟,全身發寒。

    「事關重大,在下豈敢妄言?」

    常浩鬱悶,這時候他也是看出王景是在害怕了。

    那苗長老在邊上亦是大叫道:「小人但有半句虛言,定然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王景又愣了好半晌,才又有些失魂落魄地問道:「那宇文烈真名叫什麼?香教的教主,又是何人,姓甚名誰?如今身在何處?你們在朝中,還有多少暗子?」

    那苗長老到了這個時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加入香教多年,身居長老之位,在香教中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雖然比不得那賀長老與教主聖子那般親近,卻也同樣對香教上下知之甚詳,此時一五一十地招供,幾乎把整個香教都給賣了。

    「宇文烈本名公孫烈,香教的創教之人,複姓公孫,歷代教主,都是其後人,現任教主是公孫宏,公孫烈被送到宇文慶那邊之後,公孫宏為了教導公孫烈,便也跟著到了洛陽,化名宇文宏,也在宇文慶家中,他如今對外的身份是宇文家的大總管!」

    說著又道:「這些年有宇文慶暗中操作,公孫宏著實是安插了不少人手入朝為官,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但小人願意將所知的名單,寫與大人!」

    王景聽了那苗長老的話,又是好一陣頭暈,尼瑪,香教頭子竟然一直就藏在永和帝的眼皮子底下,虧得前些年永和帝還派出那許多人手四處搜捕此人的下落。

    當下也不廢話,直接就是讓人筆墨伺候,那苗長老也是光棍,很快就寫了十數個人名出來,王景接過一看,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是個官迷,一心一意想要飛黃騰達,對大漢朝的官場中人自然頗有研究,是以他一眼就能看出,苗長老所寫的那份名單之中,有數人是朝中文武大員。

    香教玩了這一手無間道,這是要逆天啊!

    王景幾乎不敢想像這些年來香教暗中在朝廷裡擴張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僅是目前所知的,若是發動起來,就足以動搖大漢朝的根基了,就算是想要一舉襲殺永和帝,成功的機會也是十分之大。

    自己若是將這些東西報上去,大漢朝的官場只怕是要發生大地震了!

    想到可能的後果,王景又是喜來又是憂,喜的自然是自己這一次毫無疑問是立下天大的功勞了,憂的是這件事想要報上去怕是沒那麼容易,沒辦法,苗長老所揭露出來的名單,只是香教中人在朝中力量的冰山一角而已,誰知道自己的奏摺遞上去,會不會受到這些人暗中的阻撓?

    畢竟奏摺這種東西,在送到永和帝手上之前,可是要經過許多人手上的,有一套固定的程度要走,所以有許多人能夠先永和帝一步,看到他的這份奏摺。

    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這奏摺非但送不到永和帝手上,只怕香教反撲之下,他王景也會性命不保!

    看來只能是暗中行事,而且還要設法尋到可靠的人手,直接將奏摺送到永和帝面前才行了!

    王景如是想著,眼神不自覺得停留在了常浩的身上。

  「不知常公子,是否能直接和魏公公聯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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