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雪沼 作者:失心靈魂(已完成)

 
Babcorn 2015-6-1 17:08: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 16224


【作者概要】:失心靈魂

【小說類型】:都市小說

【內容簡介】:人生,就像無邊的雪的沼澤。冰冷刺骨與孤獨是與生俱來的。

                         變身文在很多人心裡,就像是一種魔法世界的禁咒級魔法。
                        
                         其實,相對人生來說,真正變態的並不是變身,而是我們在尋找自我的過程中,所發生的一切。

【其他作品】:古董女孩的天空  變身一世夢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5-6-1 18:11 編輯

請注意!18年六月份排版問題是論壇問題請發現的先私信我!刪了就不好改了!!五天一更新,等不及的可以私信我詢問幫更。章節有錯誤,麻煩在錯誤章節下扣分提示或者私信都行,我會及時修改。

已有(53)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11
chapter.01

    雪在燒,我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場景無垠的雪原上,蒸騰著裊裊的紅色煙氣。而它的發源地,一個血色的沼澤冒著煮沸的濃稠泡沫,一個個「啵」的破裂,於是就產生了我最先看到的紅色煙氣。

    戲劇是人演的,而人是那顆我們稱之為心的奇異物體演的。那顆汩汩跳動奇異構造的物體,不遺餘力的將充滿血腥氣息的液體輸送到它所及的勢力範圍,然後再回收充滿各種廢棄物體的液體,渾然不覺那鮮紅的液體已經被染成了漆黑或黃褐色。週而復始,匯聚成時間的長河,一條充滿血色的長河。而我們就在生命還有意識的時候驚恐的看著四周肅殺的血液,看著最終也會化為腐爛的發臭的血水的心。它在跳,跳的不是生命,跳的是。

    我們被一個看不見身影的心包裹著。

    一個巨大的朦朧的,有著各種章魚一樣觸手的心。

    而那顆心不是我們在生理課上見到的簡簡單單的一張圖,微茫卻比計算機的心構造複雜的心臟。

    我只看過鮮活的豬的心臟,醫認為豬心和人心的結構差不多,最起碼外形相似。

    我甚至吃過豬心,而且我一直很喜歡那種味道。

    那種沒有脂肪的纖維組織給我很奇特的味覺。

    但是我的心死了,眼睛終於能迷茫的睜開,仔細的打量我所處的環境。呵呵,長久以來的職業反應,每當我踏入一個陌生的環境,便是詳細的打量四周,比如說可供逃跑的路線,逃生門這類的。

    所有意識全速運作,身體某處傳來的刺痛讓我忍不住輕哼。我無奈的發現,我實在是動彈不了,身體上,好像插著各種各樣的電極,和那一條條的線,就好像捆住肢體的網,讓我感覺自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快快!病人醒了,快去叫醫生!」

    虛弱的神經禁不住痛苦的襲擊,有可能是昏迷了一天,有可能是昏迷了一年。誰在乎呢,也許就讓我這樣的一個爛人去死了更好,可為什麼……

    我在流出一顆脆弱的淚珠時終於再度昏眩,眼角的餘光好像掃到了一個我熟悉的身影。

    「他怎麼又昏迷了?」白色的高級病房內,一個好看的男人瞪著深邃的大眼,凶惡的沖怯懦的年輕護士咆哮。只是他俊朗的臉龐蒼白的如同冰天雪地,冷的足以讓這個房間結冰。

    被他凶的小姑娘忍不住嚇的掉淚,「我我不知道,剛剛,我明明聽見她**了一下,我我才去叫醫生的。」她快哭出聲,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冷的如同浩瀚星際沒有溫度的星辰。

    「顧先生,您放心,病人的生理情況很好,我想大概是受不了痛覺再度昏迷的。」

    檢查的醫生抹了一把汗,他更怕這個男人。

    讓我們把時間往回撥一天,B市積水潭醫院,一個高大渾身是血的男子抱著一個渾身沾滿了鮮血,甚至還在往地上滴血的瘦弱身體闖了進來。

    那個男人說:「你們不能把這人救活了,我拆了你們醫院!」

    誰都知道是盛怒之下的話,但是圍觀的醫生護士隱隱的,感覺到了那種肅殺的氣息,他們寧願相信,這個男人真的能做出這種事。

    「對了,顧先生,您能不能聯繫到病人的家屬?這種手術必須要親屬簽字。」戴著眼鏡的中年醫生,躊躇的看著手中的病歷,然後緊張的看著顧陽。

    「我說了,他沒有親屬,我就是他的親屬!」依舊雷霆般的咆哮,這一次,顧陽明顯的有點色厲內荏的感覺。

    他一把搶過醫生手裡的病歷和那張CT圖片,臉竟也微紅。

    圖片上,有著一塊象徵生命的組織。詭異的機器也只是照了個朦朧的影子。

    他怎麼也想不到,和他共進退流血流汗的兄弟葉洺竟然會是這種病。難怪,葉洺的身體一直就像個娘們兒,而且皮膚細膩白嫩,就連都不像一個男人,至少是不配葉洺男性的身體。而一直是他戲稱的豐胸細腰大的女人那種。

    「可是……」眼鏡醫生遲疑。

    「沒什麼可是!他的事我說了算!」顧陽像命令手下一樣的怒喝,他實在搞不懂面前這個也可以算是五大三粗的醫生怎麼就像個娘們兒似的扭捏。

    「可這不符合醫院的規矩啊……」

    「那你讓我上哪兒去給他找個莫須有的父母!他爸死了,他媽在他爸還沒死他還不知道坐公交車的時候就拋棄了他!」

    顧陽眼眶微紅,無力的感覺湧上心頭。為什麼要救個人還需要這麼多的條條框框,床上重度昏迷的可是昨天替他擋住刺過來的雪亮匕首的兄弟。

    醫生沉默半晌,臉上也是心疼,「那還是等他醒了徵詢過他自己的意見再說吧,實在對不起,顧先生。而且,他現在昏迷,我們也不能做手術。」

    「嗯,哼~」

    遙遠的爭吵終於讓我再度醒來,我很不想再醒來,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無力的躺在病床上,享受那熟悉的卻又陌生的痛感。挨刀子棍棒的痛感早已不算什麼了,對我來說,我可以頂著兩次體重100斤以上壯漢的全力棍擊,還能巍然不倒。這一點我很驕傲,因為平時的那幫兄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一幕,某一次火拚中,兩名壯漢結結實實的揮棒擊中我的胸腹部,那次斷了兩根肋骨。

    可是現在。

    大腿根傳來撕裂的痛和空無一物的感覺讓我恨不得去死,也許我應該讓心臟去迎接刺向顧陽的匕首。儘管我一直隱約感覺到自己的不正常,可是當我半昏迷的意識聽到醫生訝異又興奮的宣佈後,我真真切切的暈了過去。

    左手是我的命運,右手是我的掙扎。命運和我無奈的掙扎相互交錯,它們也只能詭異的糾結在一起,誰也不能制衡誰,但好像,左手的能力要強一點。

    導致我身體瘦弱皮膚白皙甚至顧陽惡寒的戲謔我:「葉洺,你夠大的。。。」原因是,我是個女性假雙性畸形人。我一直認為畸形是科幻電影裡的被惡俗的改造後抑或本來就屬於外星物種的人類,可沒曾想,今天我也成了畸形,沒有任何能力身上挨刀的畸形。

    可笑的命運將我塑造成了一個母親還在世的孤兒,可笑的命運將我塑造成了一個十指如蔥尖尖翹起的偽男。

    我想我和那個號稱頹廢的青年作家是同類人,但是他一直在虛無渺茫的文字裡掙扎頹廢,而我則在真刀實槍的火並中頹廢掙扎。青春是一顆炸彈,我就這麼輕易的點燃,「轟!」的一聲炸成了碎片,也推離了我唯一的親人,爺爺奶奶。

    記得認識顧陽的時候,他開玩笑的說:「嘿!小娘們兒,你好好的一個學生怎麼也在這裡混?」

    那一刻,不習慣被人叫這個詞兒的我一點都不反感顧陽惡寒的玩笑。「呵,沒什麼,我在體驗揮霍青春的滋味。但是請你記住,我不是小娘們兒,我是老爺們兒!不過,靠在你背上還挺舒服的,嘿!」

    那一次,我和他背靠背解決了N個手持棍棒的小痞子,那一次,我和陌生的顧陽以天生的默契肆意的揮灑身體內充滿活力的血液。那一次,我奇異的感覺人生出現了亮點,溫暖的靠背給我一種哥哥的感覺,我想我依賴他。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被母親拋棄,又長的像個變態的男孩潛意識裡渴望的。

    「哈哈哈哈!兄弟!」顧陽開心的笑。

    我也跟著笑,兩個渾身流滿鮮血的青年就相互靠著背,在血色的夕陽下神經病的笑著。被我們撂倒的一群人流露著痛苦的面容相互攙扶著離開。他們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打手,但是第一次被兩個人擊敗,也許,他們只是溫室裡的花朵,而我和顧陽,最起碼是我,完全將自己當成了寒風裡的孤挺花,就好像我的靈魂佔用了別人的身體,盡情揮灑著血腥的殘暴氣息。

    本來已經絕望的人生現在更絕望了,我想我沒有自殺的勇氣。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都是不要命的去拼,可是躺在病床上,我的未來一片迷惘。

    我沒有勇氣接受這個曾經幻想過的現實。

    「葉子,你別激動,你的病沒什麼。」顧陽欺近病床,深邃的目光帶著不知名的意味看著我。

    「你他媽的,竟竟然還有心思這麼叫我。」雖然是怒罵,可是我那尖細的嗓音吼出來,沒有任何的殺氣。

    『葉子』和『小娘們兒』這兩個極具女性化的稱呼一直是顧陽御用,他總是叫我一聲,然後粗大的臂膀輕輕攬過我的肩膀,嘿嘿奸笑著走在陽光下。我們打架鬥毆無惡不作,當然並不對女性犯罪,吸毒的事咱也不干。

    但是顧陽明顯的很有錢,我不知道他的錢哪裡來的,因為我們接到的case不足以支撐他巨額的開銷。

    等我問出心頭的疑問,他總是默默不語,深邃的看著遠方,隱隱的有一種痛。

    我不知道我們倆混在一起算是什麼,像兄弟又不是,而且他好像也沒朋友,儘管他已經26歲,他總是笑出一口白牙:「女人沒有兄弟重要。」他從來不知道,他的那句話害了我,我早已淒苦悲愴的心就因為這個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和他的感情,也許有依賴,也許有同情。

    就在我將他定性為精神變態的時候,卻清醒的看到他衣裳不整從某個高檔酒店出來。於是我滿腦子畫面邪惡地質問他,同時無奈的仇視自己的下半身,因為我那方面幾乎算是無能了,就算是莎朗史東擺著香豔的姿勢躺在我面前,我也是穩如泰山,儘管我腦子裡很想很想……這也算是我墮落的一個誘因,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哪個神仙了,陽不陽,陰不陰。再加上可憐的身世,無神論的我朦朧的感覺,我是來這個世界贖罪的。

    同時我邪惡的認為,既然上輩子做了什麼惡因,那麼,就繼續吧……

    我瘋狂的折磨人生,抑或是被詭異的人生折磨。

    我媽媽在我不認識這個城市的時候離開了我,於是我爸爸整日沉浸在思念那個嫌他不能掙到足夠她買商場裡名牌衣服就拋棄一個家庭的女人。於是最壞抑或最好的結果,他實在受不了,從6樓的老房子跳了下去,停止了折磨他自己和他兒子的夢魘。

    我好像看個風箏一樣的看著疾速落體的爸爸,直到他砸到地上,摔出了紅色的花,就好像節日的禮炮。

    爺爺奶奶來的時候,我流著眼淚笑:「爸爸飛起來了……」然後像被人挖走了心的小孩子撲進爺爺蒼老的懷抱。

    等我懂事的時候,我惡寒的發現,我竟然想念我記不起那張臉的應該是我媽媽的女人,我殘忍的掐著從她血肉中分離出來的身體,那變態白嫩的身體。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念鄰居和爺爺奶奶口中惡俗的女人,想她的時候,心裡很痛,可是她會痛麼?

    有一次顧陽不知道是毀我,還是他說的所謂的照顧兄弟。我看著床上白嫩的,面紅耳赤的站在那兒,卻沒有任何的動作。最終那位好看的貌似純潔的大學生的女人冷的實在是受不了,穿上她勾引男人的chal揚長而去。她實在受不了一位性無能的男人用意淫的眼神看著她,據說之後的某段時間,她病態的詢問客人有沒有這方面的疾病。

    顧陽受不了,他不能忍受花了幾千塊,而我連碰都沒碰人一下。

    我就這麼病態的和他混在一起,每天邪惡的沖大街上像沒穿衣服的白領吹口哨。

    手下的無賴兄弟也對我們邪惡地吹口哨,我惡狠狠看他們的眼神總是敗給一臉邪笑的顧陽。

    儘管我知道顧陽來歷不明,但看出他沒有惡意後,我讓他走進了我的生活。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14
chapter.02

    他也很樂意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我們倆擠在沾滿灰塵的老房子裡

    陽台上,我再也不敢去,因為那裡,我親眼目睹了我長大以後流著眼淚認為沒志氣的男人縱身一躍。

    他在跳躍之前,回頭看著我笑了笑,是那麼的悲愴,「小洺,對不起,爸爸沒有勇氣看到你以後買一件好看衣服給你心愛的人了。如果有來世,爸爸做牛做馬服侍你。」他是沒有勇氣應該說沒有機會看到我給心愛的人買一件裙子了,最大的可能,也只是別人給我買裙子。這他媽的完全顛倒了,我只想用一個『』結束!

    我頑皮的笑著,用可愛的童音奶聲奶氣的問:「爸爸,你要做什麼呀?」

    「爸爸要飛走了。」

    「哦,爸爸要飛了,我的爸爸是個神仙!」

    我茫然的黑瞳裡,滑落下晶瑩如珠的滾圓淚水,一顆一顆慢慢的墜落到地上,迸裂開來,象白色的流星,在清晨死亡。

    「葉,葉先生……」

    醫生顫顫的說著,我嗤笑:「你是想叫葉小姐吧。」

    一屋子的人錯愕,包括我熟悉的顧陽還有大大小小的醫生護士。

    我搞不懂,他為什麼像個假娘們兒似的扭扭捏捏,我的男性象徵早已被昨天那一計經典的膝撞毀了。雪上加霜的是,我清醒的被刺痛的針注射了麻醉劑,昏迷中被手術刀割掉了可能已經被撞地稀爛的男性特徵。我想比記憶裡挨過的兩棍合起來的力量還要大,我就暈在那一計膝撞,但還好,我保住了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然後等我醒來便是滿腦子的痛楚,包括現在。劇烈的痛,痛的冷汗忍不住涔涔。而回憶了太多記憶的神經也劇烈的痛,就好像被汽車軋過,一陣一陣的抽痛。

    而且陰差陽錯下,我竟然還是個隱藏了20年的女人,命運開了一個冷玩笑。它一直在瘋狂的折磨我。於是我費勁心思的,想把自己的記憶給抹去。

    我再一次失去了生命裡的某些東西,記憶就好像小時候玩過的沙子,攥的緊緊的,它給了你一陣硌痛就順著指縫悄悄的溜走,就算你攤開手,它照樣會溜走。抑或是被風吹走。

    「那個,您能聯繫到您的親人麼。」

    我怔怔的看著天花板,眼角不爭氣的滑出兩行清淚。那一對龍鍾的老人還願意來看看他們的孫子一眼麼,也許他們得到消息後會憤怒的大罵:「人渣!怎麼不給他踢死啊!」

    那個虛無縹緲的媽媽更是不可能會來看我了,恐怕她都不記得她曾經有過一個兒子,更何況是一個很變態的其實是女人的兒子……

    「手術要多少錢?」我冷冷的問,因為我和顧陽基本上是不需要錢包的主。

    「這個,加上你的傷勢,可能會很多,保守估計在30萬以上。」

    他很輕巧的說著,就好像他說的是一張張的紙。

    「哈哈哈哈,30萬,哈哈,我還能值30萬啊。那不做了!」我淒厲的笑,命運實在是能作,我這個廢人竟然還需要30萬來拯救,要真把自己的身體拿去賣可能連3萬都賣不了吧。

    我窮的一無所有,就連那學費都是東拼西湊替人賣命得來的。唯一值錢的就是那所老房子,可那是我的家。這個冷漠城市唯一能容納,能讓我舒服睡覺的場所,也是無家可歸的顧陽棲身的地方。

    「小葉,錢你不用擔心。」顧陽寵膩的凝望我一眼,但是他的臉上明顯的很憂傷。「怎麼樣,這下可以做手術了吧。」

    醫生和護士相繼離開病房,只剩下相依為命的顧陽和葉洺。顧陽走到陽台上打了個電話,便詭笑著走到病床前。

    「你瘋了麼,你哪兒來那麼多錢,我不用,反正死不了,反正我也是個爛人。」

    「呵呵,小葉子,沒想到,我居然被一個女人救了哦~」

    我怔怔的看著他,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頹廢的街頭痞子,就好像一個很有氣質的成功男人,我知道他的背景很複雜,因為我無意中穿過一次他潔白的襯衫,hers的,當時我根本不懂。但是他再也不穿那件衣裳,我偷偷的去奢華商場看過,那個牌子的價格讓我當場呆若木雞。

    我覺得,我失去了他,失去了那個唯一能讓我感到溫暖的哥哥。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小心的再次探詢,甚至以為他是某個電視台的記者,要和我混在一起,就為了抓一手真實的新聞材料。

    「呵呵,以後再說吧。我實在是不敢想啊,血流滿面的小葉子居然會是一個女孩兒啊。唉……」

    他一聲長嘆,我明白,他是想,他失去了一個兄弟。

    我也失去了一個大哥。

    我再一次失去了難能可貴獲得的一份親情。

    我不知道我接過敲破一個人腦袋換來的錢去交學費的人生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那我不做手術了,咱們倆一輩子大殺四方,好嗎?」第一次,我流露出乞求的眼神,我知道顧陽大概很不喜歡女人。儘管他憋不住會去高檔酒店隨便找個女人發洩。我想,只要能有顧陽一直陪著我的人生,那個勞什子的大學不上也罷。

    「靠,這麼快就像個娘們兒了?」

    「你丫去死!」我憤怒的捶了他一下,卻也牽動了傷口。

    「你別亂動,別牽動了傷口!」

    他輕輕的撥開我額頭的亂發,記憶裡從沒有過的溫柔。誰說過的,當一個生命裡和你息息相關的人突然用一種很極端的方式對待你,那就意味著,你即將要失去他了。

    剎那,我有種錯覺,就好像我爸爸在愛撫我。「你,是不是會離開我?」我不敢看他,我很想扯開身上連著各種儀器的線。然後拉著他的手,離開這個地獄一般的白色世界,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擺頭,以及微弱的抬起手臂,打在他身上也像棉花糖。

    人生就好像被莫名的線纏繞,也許人也是一種蠶,他在不停的吐著絲,病態的將自己纏到窒息。

    我想我完了,眼淚也比平時多了。

    比一個世紀還要長的凝望。他就這麼傻傻的看著我,而我同樣用45度角的仰視看著他。某年某月,我在腦子裡刻下了一張臉,他就像風塵裡的一粒沙子。而我,注定也是一粒沙子,風一過,兩個人緊緊牽著的手無力的分開。

    「呵,不會的,不管你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兄弟。」

    「可是我馬上會有女人身體的,我知道你討厭女人……」

    「那你到底想不想做一個女孩兒呢?」

    「我—我不知道。」我虛弱的別過頭,在這個問題上,我早已想的很透徹,我早已對自己身體的不正常漠然。沒想到今天成了現實。

    「呵呵呵。」繼續低沉的笑,笑的他彎腰捧著肚子,然後用盈滿了眼淚的笑眼看著我。

    閃閃亮亮,就像記憶裡抓過的螢火蟲,只不過那隻螢火蟲被我緊張的握在手心裡窒息了。我看不懂他,不知道是笑出來的還是傷感的。今天,我才發現我對顧陽一點都不瞭解,唯一迷惑我讓我認為瞭解他的,也只是他拿我當很重要的人的心。

    「沒了你,我終生都走不出黑暗的。」

    多年以後,我終於明白了爸爸的臨終別言。他和我一樣,沒有了人生的亮光,於是他才瀟灑的跳了下去。

    「我會努力的,小洺。儘管我們屬於兩個世界的人,但是你在我這裡。」顧陽用力的戳著自己心臟的位置,「有一次,你流的血進了我的口中,那一刻,我奇異的想著,哪怕那滴血有著不知名的病毒,我也會吞下去,從那次開始,我們的血液就融合在了一起。我不是討厭女人,我是討厭我的家庭,討厭我爸爸。於是我放棄了公子哥的生活,像個渣子一樣混上了小痞子,然後遇到了你,呵呵,我沒想到瘦的像個偽娘的葉洺打起架來是那麼的不要命。」

    顧陽就像一團哀傷的雲,漫無邊際的飄著。

    我自嘲的笑,的確是不要命了,但也許是我以自己的方式向老天抗爭,向自己的命運抗爭。

    病房的門被人敲響了,顧陽微笑。然後堅定的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個冷峻的老人帶著兩個戴著大黑超的壯漢巍然而立。

    「我要一百萬!」顧陽冰冷的開口,犀利的眼神看著一臉鄙夷的老人。

    老人微微嘆口氣,他的兒子居然像看空氣一樣的看著他。他至今搞不清,本來陽光的兒子為什麼會離家出走,甚至和社會上的不良分子混到了一起,打架鬥毆,就差吸毒了。而他不得不一次次的花錢為不爭氣的顧陽善後,現在,開口一百萬居然連一聲爸爸都不叫!

    「你以為你是誰,開口就是一百萬!我受夠了,今天是我最後一次替你善後。還有給你一百萬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回家,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全部給我忘掉!」老人一樣的哀傷,這樣的兒子他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價值讓他一次次的付出。

    「你!……」顧陽絕沒有想到,一直很緊張他的父親竟然會以此相脅。

    他要回家便等於拋棄了葉洺,那個和他交心的血肉朋友,他剛剛還承諾葉洺。

    「哼,不答應是吧,那你繼續吧,我走了,記住今後永遠不要再讓我聽到你的聲音看到你的人。」老人失望的轉過身,步伐再也沒有屹立的巍然。

    「你等等!」顧陽驚慌失措的叫住他,他的心裡在激烈的掙扎,不光是離開葉洺,他不肯回家的緣由是,他的父親顧延宗為了一個嬌滴滴的年輕女人,活生生的氣死了他的生母。

    他本來是個充滿陽光的大好青年,可就在某一天,他媽媽心臟上插的一把刀子急劇的改變了這一切。他興沖沖的推開家門,母親灑滿花瓣的床上,躺著一個早已冰涼的盛裝女人。熟悉的容顏不甘心的蒼白,一片片枯萎發黑的玫瑰花邪惡的朝他獰笑。

    從此他恐懼象徵著甜蜜的紅玫瑰,他拎著一個空酒瓶憤恨的朝沙發上的顧延宗走去,他很想用力的敲開沙發上垂暮老人的頭顱,那個B市影響力驚人的成功商人。

    但是他做不到,他憤怒的將酒瓶摔到了牆上,一聲碎裂的響聲和一個驚恐尖叫聲後,他用力的摔上別墅的門。

    「我答應。」他還是妥協了,顧陽虛弱的坐到走廊上的椅子。

    清澈的眼淚滴到大理石地面,他的堅持,他的抗爭。就這麼輕易的瓦解了,人生就是這樣,左手抓住了某個東西,右手不得不放開某個東西。

    一個個的抉擇擺在我們面前,除非我們死了,也許死了還會去抉擇。

    「小陽,爸爸知道,當年我的荒誕害死了你媽媽,也害了你。可是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老人也顫巍巍坐到顧陽身邊。

    我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四週一片雪白。就好像我剛剛的那個夢,也可能是一張白紙。那張紙不可避免的被捅破了,我不知道,如果顧陽再一次離開我的身邊,我的人生將會是什麼樣子。

    悲從中來,我憤恨的掀開被子,拉扯著一條條的線。

    「小葉子,你這是做什麼?」顧陽的大手按住了我,熟悉的暖熱,可是我的身上,連同胳膊,都是冰冰涼涼。

    「嗚,我不想做手術了,我不想你離開我的身邊。」蒼白的手固執的想掙開他的掌控,原本就沒多大氣力的手在重創之下更是艱難。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15
chapter.03

  「別這樣,我不是說過嗎,我不會離開你的

    顧陽不敢看葉洺,他撒謊了。

    就在剛才,他為了葉洺能換一條人生軌道,抑或是他自己也覺得那荒誕的日子過夠了,不得不服軟了,冷汗涔涔中,他第一次明白了魔爪的意境。原來他的瘋狂一直在他不願意承認的爸爸眼中,他和葉洺的每一次浴血,和他荒誕的去發洩。

    「你不也同樣去瘋狂的發洩麼?」

    這是他那個為了肉慾害死他媽媽的爸爸說的話。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寡廉鮮恥,就在他罵過爸爸後的時光裡,他也惡寒的從事他爸爸的行徑。

    「哼!也是你遺傳的。」他自嘲的在他父親擬好的合約上鄭重的簽下了他的大名,拿著那張能提出一百萬的卡片走進了病房。

    「小葉子,自從看到你昏迷的躺在病床上,我想了很多。一切都是那麼的瘋狂,我想,你的青春也揮霍夠了吧,以後從你走出這所醫院,你可再也不能那麼瘋了。」顧陽溫柔的注視葉洺,其實他很慚愧,每一次火並,葉洺都像個偉岸男人似的擋在他面前。

    心一陣陣的寒冷,我還是仰視他,「顧大哥,你真好看……」

    病房門豁的被人推開,一幫熟悉的兄弟都闖了進來。有石頭、棍子、大佬。大佬平時總是穿著港產黑幫片裡的經典服裝,所以有了這個外號,最殘忍的是他居然每天用色拉油梳頭,油光鋥亮,簡直比有錢人的皮鞋還亮……

    「葉老大,你怎麼樣了?」大佬頭髮亂糟糟,再也看不到油亮的中分,再也聞不到那膩味人的油味。

    一切都好像變了,一切就從我躺上這該死的病床起變了。他們看我的眼神也一個比一個怪異,大佬更是肆無忌憚的抓著我的手,估計就差放他鼻尖嗅了。

    「滾。我—我沒事。」我極力的抽出被他攥的發熱的手,也許真的是天意,他們的皮膚總是熱的發燙,而我的,永遠涼涼的。

    「嘿嘿……」石頭笑的不言而喻。

    不知為什麼,看著他的笑,我心裡有了一點羞澀。

    「葉子沒事,你們先回去吧,她現在渾身是傷。最近我和葉子不在,你們安分一點,最好……這卡里應該還有十幾萬,你們先去取出來,省著點花啊。」顧陽掏出一張卡片,遞給了石頭,然後推搡著不願意離開,不時回頭看我的兄弟們走出了病房。

    「喂,葉子大姐,我們等著你回來領導我們哦~」

    棍子囂張的喊著,最後還把腦袋擠進來,戲謔的笑著。

    往常,我肯定一個飛踹轟向他的,可是如今,我只能漲紅臉眼睜睜的看著他腦袋不甘心的消失。他們每一個人我都需要仰視,也確實好笑,一幫玩命打架的痞子竟然會被一個比他們矮很多的男人領導。

    可是我知道,生命再一次被篡改,我真的還能安然的和他們一起在漆黑的夜間廝混嗎?

    顧陽領著他們走了很遠,才停了下來,他怕葉洺會聽見。那樣她就不會安心接受手術,也許會比以前更消沉。

    「石頭,我想咱們散夥吧。」顧陽不敢看眾兄弟,他雖然算是他們的老大,但他畢竟是個後來者,如果不是葉洺的欣賞,他可能永遠融不進他們的圈子。

    果然,剛剛還和顏悅色的一幫人全都換上了犀利的眼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大佬一直不喜歡顧陽,他總覺得顧陽會搶走他們某個東西。「顧老大,我還叫你老大,是看著葉老大的面子,你憑什麼讓我們散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是警察的臥底也肯定不是一般人。你玩兒夠了,你可以自己走,但我們是兄弟,是生死相照的兄弟。」

    「對!」「對!」就連和顧陽惺惺相惜的石頭和棍子都憤怒的看著他。

    「哼,如果我願意,你們現在都走不出這個醫院。」顧陽凌厲的看了他們一眼,又接著說:「本來,我以為我一輩子就這麼過了,不錯的是,還能遇上葉洺這個交心的兄弟,也包括你們。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葉子的病你們也知道了,我突然發現我們都像個瘋子,糟蹋自己的人生。難道你們以後讓她飛著長發,穿著裙子和高跟鞋領著你們在一地玻璃渣的地方和別人火拚嗎?」

    「這……」一幫人面面相覷,大佬的眼中已經換上了不知名的眼神。

    「那讓她在家裡坐鎮,我們出去拚命!」石頭倔強的說著,他實在是捨不得散夥,捨不得離開葉洺和這些兄弟,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被葉洺領導。

    「葉子比你們可憐,他的身世你們也很清楚的知道。但這不是他的人生,他只是被失望掌控了。他在和你們發瘋的時候還一直堅持學習著,你們有沒有想過,他也很累的。他曾經跟我說過,他揮霍夠了,但是他捨不得你們這些兄弟,因為他知道,沒有他的控制,你們不再是純潔的小黑幫,他不想看到你們走投無路,罪惡的手伸向善良的人,然後一個個的獲罪走進監獄變生的囚徒。」

    石頭他們沒說話,說實話,顧陽的話他們不是太懂,但他們懂葉洺的身世,也知道葉洺是他們老大的同時更是大學裡的大三學生。

    跋扈的大佬也耷拉下一顆腦袋,他倒不是被說動了,只是一時找不出話反擊顧陽。

    石頭無奈的笑了,這一切對他來說恍如人生的諷刺,那個拼了命帶領他們的葉老大居然在拯救他們。難怪葉洺的規矩那麼多,不許向孱弱的小老百姓伸手,不許對女人出手……可是現實是,他們不干這個那只能去當乞丐了,這是多麼悲哀的人生。「顧陽,你說的輕巧,我們散夥了,吃飯怎麼辦?你總不能讓我夾個電腦包,堂而皇之的走進一座高檔寫字樓去做個白領吧,再說,我初中文化誰能要我啊?」

    「我知道很難,你這麼說那代表著你聽懂我的話了,你們自己多想想吧,我也沒有能力幫你們什麼了,為了給小葉子弄手術費,我—也只能陪她很短一段時間了。對了,你們等葉洺身體養好了,我走了再來看她吧,現在讓她知道了,她肯定不會做手術的,醫生說了,不做手術對她身體不好。」

    顧陽背過身,他不想讓他們看到他悲傷的心情,他們只知道葉老大,可知道,他雖然是個後來者,可他對他們的關心完全不亞於葉洺,也正是葉洺的這一點才讓他一心和他們混在一起。他不是什麼裁決者什麼拯救者,他只是當他們兄弟,不願意看到他們的手沾染罪

惡的鮮血,不願意看到他們被正義審判。可是天不從人願,葉洺竟然還有著第二條人生路,也許是命運給那個可憐人的補償吧。那個經常會做噩夢依偎在他身邊睡覺的小孩子,顧陽更願意把葉洺當成一個小孩子,又或者他的弟弟。開始他很不習慣葉洺的依賴,因為他總

覺得,那是一種屬於BL的變態感情。可葉洺對他敞開心扉,說出那慘痛的人生經歷,他完完全全的震驚了,他以為他已經算是天底下最慘的了,可沒想到,他和葉洺相比就是微茫的沙塵和皓月。被他改名『兄弟會』的那些兄弟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故事,都是一樣的精彩。

    石頭眼一熱,顧陽高大的背影很是震撼,他們都知道,這個男孩不簡單,不光是他的穿著,他的生活習慣都像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他們都很奇怪,為什麼這樣一個又帥又有良好生活的青年會和他們混在一起,甚至和葉洺一樣,打架比他們都要拚命。

    人都很渴望知道身邊人的秘密,他們也不例外,可是顧陽每次都咬緊牙關死不開口。到最後逼的沒法再退避,他不得以說要離開他命名的兄弟會,他們才放過他。

    一直不肯透露自己過去的顧陽也讓石頭他們有了戒心,最嚴重的時候,石頭在一次噩夢中醒來,目露凶光,一把扯住顧陽的衣領:「你是不是條子?」

    那一次顧陽沒承認也沒反駁,他只是失望的看著他們笑,最後在葉洺的干預下,顧陽才答應留下來。

    事實勝於雄辯,他們有幾次比較大的活動都被警察逮到了,可最後都被莫名其妙的釋放了,原因只有一個,他們誰都沒有能力做到那些,只有顧陽一個人,也很好的打消了他是條子的幻像。

    「謝謝,顧老大,請受兄弟一拜!我會回去和兄弟們商量的。」石頭微一鞠躬,棍子和大佬他們都彎下了腰,只是有多少是真心的那就不知道了。

    顧陽同樣的也看不到,因為他都不敢轉身看他們。

    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只要小葉子的身體好了,那他不得不履行他爸爸的承諾,去國外讀MBA。只是那個再次孤單的小人兒能不能堅強的繼續走下去呢?也許,他看不到葉洺穿上女裝的樣子了,也許他也不敢看葉洺穿女裝的樣子。看到那象徵生命的圖片後,他突然覺得人生很詭異,每一個人都是從那個地方來到這個世界的。他的兄弟馬上就要變成他母親和間接害死他母親一樣的人,那已經被他當成發洩對象的人群。

    東城區一棟古老的樓裡,花白頭髮的葉勇明突然一陣心神不寧,身邊的老伴還以為他高血壓發作,緊張的扶他躺到沙發上,又慌亂的去櫃子裡找藥。

    「別找了,我只是心裡不舒服,說不上來的感覺。」老爺子失神的叫住了老伴,蒼老的面龐刻滿了歲月的滄桑。渾濁的淚水流過刻滿溝渠的臉,詭異的拐著彎,掉到胸口。濕透了他那潔白的襯衣,從兒子走了後,他固執的戀上了白色,家裡能換顏色的統統換上了白色。厚重的冬衣他本來也想換成白色,老伴驚恐的拉住他,因為她認為老頭子好像一個鬼。

    老奶奶嘆口氣,艱難的直起身。幾十年的相濡以沫,她怎能不明白老頭子想什麼,她不知道兩個人棲身的地方算不算一個家了。

    正好趕上熱播劇金婚,老奶奶瘋了般的迷戀上那部寫實生活的電視劇。大多數時候,她總是抹著眼淚等待晚上的黃金檔。她就這麼的,欣賞著電視劇裡編纂的劇情,然後心,疼得要死在心裡演她自己的金婚。

    她記不清哪年,頹廢的兒子就因為受不了妻子離去的打擊跳樓身亡,可愛的孫子笑著流眼淚,邊說他爸爸飛走了,邊奔到他們懷裡。年僅幾歲的小洺什麼都不懂,但又像什麼都懂,黑幽幽的眸子似要掙脫囚牢。那一刻她簡直要暈過去,以後的日子裡,她瘋狂的想著:那黑暗的剎那,她真的死過去多好……

    她忘不了小洺那黑幽幽又茫然的眼眸,這個世上他們唯一的依靠竟然在花季開始,和社會上不三不四的混混打打殺殺,生活再一次被拉偏了軌道。

    可是她和老伴還能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中倖存了下來。

    她自己都認為她和老伴屬於老不死的行列。

    他們親眼送走了黑髮的兒子,親眼見他們血肉延續的孫子變成了欺男霸女的痞子。

    沙發上,一對龍鍾老人相互倚靠,女的說:「老頭子啊,小洺很長時間沒回來看看了……」

    「你還想那個孽障做什麼,就跟他爸爸一樣不成器……」

    女的輕輕抽泣,就好像年輕時候一樣依偎進男的懷裡:「你不想小洺嗎,你不想他為什麼每天晚上一個人跑到陽台上抽菸。」

    「……」男的動了動嘴,終於悲慠的哭了。哭的比一個鬼還要傷心、悲切。他怎麼不想,如果有閻王,他會乞求他,用他的陽壽換回孫子黑暗的年華,可是……他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頑強,他和老伴享受著別人幾乎頂禮膜拜的金婚,微笑著接受鄰居和社區裡祝福和羨慕的眼神,心裡卻享受著失去一切的刺痛。

    他不止獨自在陽台上抽菸,甚至,每晚被想念孫子的折磨驚醒,再次到陽台上抽菸。黑黑的,他看不見任何希望,眼裡,只有那紅紅的火光。他很想擰開廚房裡煤氣管道的閘閥,然後再點燃打火機,點燃他僅存的一切。可是看著老伴熟悉的痛苦的蒼老的面容,他心軟了,他知道其實自己和老伴一樣都期待著能看到孫子陽光的時候。也許他是沒有勇氣做出兒子的舉動,也許他是卑劣的苟延殘喘。

    幸福是長滿刺的東西,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我們羨慕每一個人幸福的時候,卻忘了,他們幸福的外表裡,是不是一顆已經腐爛發臭的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16
chapter.04

    B市的天空早已被灰濛蒙的雲層覆蓋,每年都會有那麼一段濕度90%以上的日子

    富人們家裡開著空調,車裡開著空調,工作的寫字樓開著空調。

    走在大街上的鬼佬會說:「Whatatheritis」會不會加上『『不得而知。

    本地人會說:「丫的,鬼天氣又開始了。」同時搖著蒲扇穿著背心兒坐在並不能帶給他們陰涼的大樹下。

    初來乍到的外地人會說:「媽的,是不是外星人把南方的城市挪過來了?」然後懷著他們海市蜃樓的夢想一頭擠進擁擠的公交車上。車上,此起彼伏的叫喊斷斷續續:「擠什麼擠呀,都擠成相片兒了!」又或者,某個穿著清涼的女人嫌惡地往她認為寬鬆的地方擠去以躲避身後的魔手,卻悲哀的發現,她剛逃離了虎爪,又踩進了狼群的地盤。受到百般騷擾擠到她的終點,然後經歷手的洗禮擠下車,對著離去的公交車恨恨的吐口唾沫:「不要臉!」同時心裡升起了肥皂泡的夢想——掙到足夠的錢,買輛車。

    可是她想不到,油價越來越高,整天價喊著和世界接軌,可世界油價跌落的時候,他們一如既往的往上漲。而且比她早一步實現夢想的人早已牢牢佔據了空間越來越不夠的馬路,那種擁擠比公交車上更要難受,因為那些自以為優越的車主悲哀的發現,短短的一個路口,他們有可能需要花上幾十分鐘的時間才能通過,這就是他們的悲哀。

    我也在吹著空調,安靜的躺在蓋著白色被單的床上。四周靜的可怕,顧陽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陽台上,遙遠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石頭他們已經沒來過,好像忘了我這個曾經的老大,我已經沒心思去擔心他們沒人領導幹些什麼了。我自己的生活已經一團糟,顧陽一直陪在病房,病房裡睡,和我一起吃著簡單的飯,有時候他還喂我。但是,他眼裡的疏離和憂傷真切的流露。我知道,他不擅於隱瞞,我知道,我們倆永遠是風中的沙,偶爾的風將我們吹到了一起,有過短暫的碰撞後,又會因為突如其來的風而彼此分開。

    就像他說的,我們倆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儘管它已不完整。也許我自己也接受不了變成個女人和他混在一起,抗爭再一次無力,因為他自作主張的讓醫生給我做手術,就在我沒有還手之力的時候。我一直想,等我能自由活動的時候,狠狠的揍他……

    胸前已經隆起了兩座小山,我不願意承認的東西。手也好像越來越白,不知道是無力的蒼白還是因為別的。還有一個症狀就好像是變胖了,因為我摸自己臉的時候,奇異地發現手的肉感增強了。

    肚子上的傷口依然在隱隱的痛,那是醫生給我的傷口。我昏迷的做著惡夢,醫生在我的肚子裡工作,可能,某些東西被他們拿掉了。我恨不得讓他們把我的心也拿掉了,可是它,依然在強勁的跳著,夜深人靜時,我好像能清晰的聽見它詭異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顧陽!你給我過來!」

    一個尖細的女人聲音騷擾了安靜沉思的顧陽,他無奈的笑笑,手還誇張的去耳朵裡捅了一陣。他已經確定是一個女人在叫他了,可是,時間是不是也快走到盡頭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武裝了頂級名牌,他已經逐漸的走回他的路,那個記憶裡並不紈袴的穿著名牌的少爺。也許醫院裡某一個角落,站著兩個畢恭畢敬的黑超男人,冷漠的看著身邊經過的醫生護士。

    「呵呵。」顧陽還是笑了,葉洺頂著亂糟糟不長不短的頭髮,氣呼呼的看著他。

    他默默的看著葉洺漆黑的雙瞳,那雙眼睛帶著一絲慌張,帶著一泓秋水,是不是,他們倆本來是天上的星星,因為犯錯,被貶到人間,荒誕的贖罪。

    那個人不能再說是他的兄弟了,如果非要強拉硬扯,最多算是妹妹吧。其實都一樣,韶華白首,不過轉瞬。他們倆都已經揮霍夠了青春,該是回到正確的起點的時候,去各自走完自己的人生,是緣也好孽也好,他們相識相知,甚至書寫了一段奇異的經歷。

    「小葉子,想不想看看自己?」顧陽又開始戲謔,悲涼卻感染了他的心。

    「不!你在做什麼?」

    我將手縮回了被子裡,因為顧陽的眼睛一直在盯著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像以前了,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他已經在一步一步的遠離。笑的很誇張的臉上明顯的有著哀傷,那一身利朗的服裝也隔開了我們,我甚至有一個錯覺,他只是個陌生的,應該中年的男人。

    「我知道hers的衣服很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抑或是被自己那越來越柔美的聲線困擾。

    「你的英文不錯,口音也很正,回到學校裡一定要努力的學習。對了,你怎麼知道hers的?」顧陽坐了下來。

    「嘿嘿,我洗的時候看到了,然後~偷偷的跑去商場打探了,那件破襯衣竟然要好幾千塊!你丫是不是瘋了啊,穿著那麼好的衣服和我們一起混?」

    他只是呵呵笑,照舊撥開了我額頭的亂發,他的臉也清晰的映入眼瞼。

    「呵呵,你眼睛怎麼紅了?」他狡黠的笑了,明知故問的刺痛了我。

    我搖頭,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想法,既然兩人注定要離開。那還是讓他儘量少一點牽絆離開吧,其實我很想說,「顧陽,留下來吧,你說過,會陪小葉子一生的。」我努力的將他的臉刻進心裡,只要它還在跳,我便會擁有那個像哥哥的男人。

    「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學習,石頭他們我安排好了。萬不得已,你別去找他們,我希望你能換一個人生,以前,你是可憐,但今後,你擁有了完全不一樣嶄新的人生,我不想看到你繼續頹廢,你的新身體也不容許你再過那樣的日子。我想你爸爸在那邊也不願意看到你這樣。」

    「你是不是怕別人說我們什麼?我一直都將你當哥哥的,我一直很正常,雖然身體不正常。」

    我失望的抓著和他系在一起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是,它是那麼的脆弱。

    「我知道你很正常,呵呵,你別忘了你跟我說過的,你揮霍夠了。我也揮霍夠了,人生也該正常了,幾年前,我就應該在國外了。但是我慶幸,沒有急於去國外,要不然也不會遇上你了。我希望,將來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她穿著裙子,幸福的迎接我,也許她的身邊會站著一個很愛她的男人,也許她會抱著兩個人的孩子幸福的迎接她的哥哥回來。不要再墮落,不要再背負莫名其妙的拯救別人的渺茫理想,每一個人都需要自己走他的路。答應我,永遠不要再見石頭他們。」

    一顆熱淚滴到我的眼裡,我強忍著沒有讓它流出去,我沒有機會讓顧陽的血融進我的身體,但是他的眼淚一樣。也許,習慣了分離,我知道該走的都會走的,我的人生經歷了太多的分離。但是我不會讓記憶抹去他的影子,我一定會小心翼翼守護有他的記憶,然後在這裡等待他的歸來。

    「你去死吧,還讓我找個男人,那我會馬上去自殺的!」葉洺冰冷的說著。

    顧陽只是笑笑,他只是那麼一說,因為那是一個女人必經的路,但是他也知道葉洺的心理狀態不可能那樣做。就像他說的,每一個人都要自己去走她的路,只要她覺得快樂,獨身一世也未嘗不可,他會回來的,也許。等他回來的時候,小葉子也不需要他的守護了,小葉子也許會變成一棵參天大樹。她一直是個堅強的人,她曾經仗義的替自己擋刀子,可是他,僅僅能提供一些金錢。他悲哀的認識到,他只是一粒沙子,而葉洺也許就是沙子裡埋藏的一顆鑽石。

    她那黑幽幽的眸子不正閃閃的亮著麼,柔弱的表情卻因為混社會的凌厲顯的英氣十足。原來她一直都比自己要勇敢,一樣的頹廢,不一樣的,她還能在頹廢的時候保持著學業。她還能因為赤子之心違心的揮霍青春,很好的控制了一幫純潔的混混。而他呢,他只能算是個微茫的小人物吧,就因為母親的自殺,變的消沉,變的混亂。

    他在發誓要離開那個無情爸爸時,還在用著那個爸爸的錢,也和他爸爸一樣,去找女人發洩。真的可怕,他還曾經想敲破自己父親的頭。

    顧陽掏出手機,將葉洺生氣的樣子拍了下來。「呵呵,葉子,你蠻漂亮的哦。」語氣又似以前兩人一起挖苦的戲謔,只不過,多了沉穩的味道。

    「滾!」一口濁氣從胃裡跑了出來,我強忍住嘔吐。

    一切都不一樣了,同樣的話不是對同一個人說的。以前,他是開玩笑,今天他同樣是開玩笑,聽他玩笑的時候我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他現在是對一個女人,最起碼身體是女人的我說。

    「看看那邊。」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向病床的左邊。桌子上,整齊的碼著幾個精美的紙袋,上面的英文是chal!我臉迅速的燒紅,我明白,那裡面代表著什麼。

    腦子一蕩,我不禁想起了曾經荒誕的一幕,那個女人穿上性感的吊帶裙翩翩離去。

    「你別指望了,我葉洺致死都不穿女人衣服!」眼淚不爭氣的跑了出來,我突然很後悔為什麼會答應做那個手術,大不了,就下半身光光的繼續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好了,反正和以前沒兩樣。可是我鬼使神差的點頭了,是期待還是無奈的默認現實都好,反正我又踩進了一個陌生的雪沼,同樣的,白色的天地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嘿!小妞,如果你不穿一次給我看,那我就在國外不回來了。」

    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有辦法逼我。「你愛回來不回來……」我虛張聲勢,心裡卻不是這樣,因為,我已經在心裡定下了幾年之約,就像他說的,我會幸福的迎接他回來。現在能撐著我繼續活下去的,也就是這個微茫的希望。以前的都隨著那殘忍的手術刀消失無蹤,我悲哀的發現,我只是一個迷路的小孩,一次次的編織繼續走下去的理由。

    「嗨,小葉子,身體怎麼樣了?」

    我的媽,怎麼現在誰都這麼恐怖地叫我了。

    隨著門的推開,一個娃娃臉的護士雀躍地蹦了進來。也許每個人都有悲哀,小李的悲哀就是24歲的年紀就因為她的娃娃臉一直被人當成18歲的小姑娘,連我也這麼認為!當然對於女人來說,外表看著年輕也許是最期望的,但。小李的娃娃臉並不漂亮,以至於每一個男人和她談戀愛都有犯罪感。

    「呵呵,小娃娃又來了。」她一來就代表著沒好事,我頭疼。

    「呵呵,顧先生,您先出去下好吧。」

    「沒事,有什麼事他在一樣說。」我慌張的拉住起身的顧陽,娃娃臉這陣仗擺明了要發生世界大戰。

    娃娃臉驚愕的瞪圓了她的娃娃眼,臉不爭氣的紅了。

    顧陽好像明白了什麼,他掰開我死死攥住的手,扭著走了出去。

    還沒等我大笑鄙視,被子就被娃娃臉掀掉。「啊!」我不得不尖叫,就連我自己,都不敢去看。

    「嘿嘿,怎麼看你像個被色狼騷擾的女人呢?」

    這白痴女人,難道不知道她就是那隻色狼麼!「大姐,好像~是你騷擾我。」我忍著爆笑的衝動,沒忘記自己現在還是個認人宰割的小白鼠。

    「哈哈哈。」一陣纏風捲柳的笑,她好像不介意。

    接下來我發出了第二聲尖叫,白痴女人竟然真的幹上了色狼的行徑,她殘忍的捏了一下我的胸部。

    「今天來是有任務的,你準備好洗耳恭聽哦。」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17
chapter.05

     接下來我恨不得扯破被子,用裡面的棉花塞住耳朵

    「臭娃娃臉,別亂掀我被子,小白鼠已經被你弄死了!」兩個小時後,我鎮定的神經終於驚慌。幾分鐘前,我終於面紅耳赤的再次捂上了被子,不顧捂出了一身汗。

    「我是顧陽,葉子,你怎麼了?」我等了很久的聲音總算是聽到了,剛才娃娃臉的諄諄教導讓我有一個錯覺,比我20年的人生還要長。

    「沒事。」我怔怔的看著他,腦子裡卻在想娃娃臉說的話。

    儘管我早已默默的承認這隱晦的事實,可我還是被娃娃臉說的話震驚了,生孩子下半身每月流血,我覺得被娃娃臉的語言了,我覺得我的人生抽風了,它在可怕的不停顫抖,跳著詭異的舞步。

    「不可能,葉子,你知道我很擔心你的。」顧陽的心開始痛,離別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葉洺對他很重要,但他相信絕對不屬於愛人的那種。他還有個承諾等著去兌現,雖然那個老人可以用不成器來說,但還是他爸爸,他早就意識到了,就在聽葉洺說她爸爸的故事後,他就意會到。

    我曾經是他的老大,我的話他基本不敢不聽。可是,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他馬上要去遙遠的國度。而我,我知道,他比石頭他們重要,「真的沒事,只是那個娃娃臉說了一些身體方面的事。不過你放心!你的兄弟絕對會很純潔的等著你星光燦爛的回歸,嘿嘿,我想我會為你砌一個完美的水泥池子,好供養你這頭大~龜!」

    「你已經不純潔了,你已經算是個妞兒了,以後別把我往兄弟上拉!」顧陽戲謔的笑著。

    「那如果,你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女的小葉子,你—會不會尷尬?」

    顧陽一驚,「葉子,你的思想很不好,你現在就是其實你一直都是個女人。而且,你不要考慮我會不會尷尬,你就是這樣,糟蹋自己青春的時候永遠需要考慮別人活著。也許是你有點慘的童年導致的,但你不能自暴自棄,假如我永遠不回來,假如我死在國外,那你怎麼辦,你就不活了嗎?不管你怎麼想,你要為自己而活,為一個女性葉洺精彩的活著。」

    我很懊惱,平時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顧陽此刻為什麼非要把我女人那邊推!「怎麼活!就像你去那些酒店瘋狂壓著的人一樣嗎!你是不是希望我也那樣,惡寒的被一個很虛偽地說很愛我的男人壓著!?」

    這就是詭異的人生,我們天天不經過大腦的,將一些能在每個人心裡戳一個洞的抑揚詞語不負責任地甩出去,蹦跶著消失在空氣裡。當你意會到那些話在傷害了你重要的人後,同時也戳了你自己一下,享受著變態的快感後悔的想收回那些話,卻發現這是不可能的,它們就像美妙的音符,消失在周圍,逃逸到地底。牛頓的確很偉大,但我想中國人更偉大,塵歸塵,土歸土,所有的生命最終都要回到地底。

    顧陽抽了抽嘴角,臉上迅速的武裝了哀傷。人的一生都在不停的犯錯,當我們意識到錯誤,費盡心機的去彌補後,卻奇異的發現,我們又犯了個錯。好吧,補完東邊補西邊,有一天,等我們終於肯捨得直起累到不行的腰,心已經補的千瘡百孔,荊棘密佈。

    他從來沒有意識到,他傷害過葉洺,如果葉洺不說那句話,他永遠也不知道。

    那一次,他下定決心要試試葉洺是不是BL,於是結果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最起碼,他得知了葉洺生理上完了,但慶幸的是,葉洺的心理非常正常。

    他想,如果早知道葉洺是這種病,他打死也不會在葉洺眼皮底下衣裳不整的走出酒店大門。

    看著床上的小人兒,顧陽很想悲吼一聲,將她抱進懷裡。向她道歉,甚至改寫她的記憶,她的人生。那雙黑瞳刻滿了傷痕,就連身上都有無數的傷痕,儘管已經被昂貴的藥抹去,可是她心裡的傷痕,眼裡的傷痕拿什麼去抹。他一直不相信電視裡演的那些孤兒,那只不過是無聊的編劇博取無聊的人眼淚而已。

    「那如果說我愛你呢?」顧陽強壓心頭的反感,違心的說出了對默契的兩人來說無異於炸彈的話,他就是那種莽撞的人,自以為是的用新的洞去補之前的洞。就好像微軟的操作系統,永遠都需要打補丁,可是用微軟系統的人還是佔大多數。

    也許我們人也只是某種生物的玩偶,一個個的來到世界,在它們的注視下,一步步的完善,打著一個個的補丁。

    「門在那兒。」我冷冷的說著,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想,我在噁心強烈反感的同時,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什麼物質,就好像一直波瀾不驚的音樂突如其來的亂了音符。

    「哈哈,妞兒,不要崇拜哥,哥只是開個玩笑。」

    他還能輕鬆的開玩笑,而我,連開玩笑的權利都喪失了。

    笑容其實是我們最大的面具,那些假面舞會上異彩紛呈的面具在笑容面前不堪一擊。顧陽在笑的時候心裡卻在哭,哭的就好像十級颱風,撼的他高大健壯的身體都忍不住顫抖。怨恨心起的時候,便會怨當初的相遇,怨那所謂的緣分。

    那個拯救了顧陽人生的小人兒已經能下地了,看著她步履蹣跚的腳步,顧陽慚愧的笑了。可能明天,可能一個禮拜,他便要離開這片天空,而他能留給葉洺的,只是刨去了60萬手術費再亂七八糟的開支後還剩的10萬。顧延宗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死活不答應再給顧陽撥一分錢。

    為什麼,命運要讓他對一個女子愧疚。

    現在他覺得他比葉洺還要慘,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定位自己和葉洺的感情。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石頭他們基本上已經消失了。這一點顧陽很滿意,他一直擔心自己走後,葉洺會因為寂寞和壓力再回去和石頭他們混在一起。

    至於他和葉洺,他明白他們始終不會屬於同一條路上的人,就像天空中,不經意間糾纏到一起的風箏,在解開糾纏的結後,依然擦身而過,向著各自的目標飛去。

    「娃娃臉!你去給我重新買衣服!」看著床上攤開的從精美紙帶裡釋放出來的魔鬼般的衣服,我激怒了。

    那臭女人居然跟顧陽達成了某種交易,她罪惡的骯髒的要挾我,要麼光身出院,要麼就穿顧陽買的衣服,女人——真陰險,我顫抖著在心裡咒罵。

    好像男人也不怎麼樣,顧陽就像個痞子似的吹著口哨,一如當初我對街上的清涼女人。

    「你自己想吧,嘿嘿,還有10分鐘,10分鐘後,我不管你穿不穿,只要你不出來,那我就走人了。」顧陽篤定的走了出去,臨出門,還故意的搖了搖!

    這他媽的算什麼,連衣裙是黑色的,高跟鞋是黑色的,顧陽明顯是要和我幹仗。最讓我昏昏欲倒全身血液欲從口出的是,娃娃臉手裡的物件。我想我意外之中學會了一招沒有血腥沒有暴力卻比刀槍棍棒更有殺傷力的絕世武功,當然只是針對男性的。「你死了心吧,那個打死我都不穿!」無奈之下,我扒過躺在被子上的chal裙子就開始胡亂的往身上套。

    可是娃娃臉語不驚人死不休,「你不穿這個,那大街上的男人都恨不得公然充當色狼了!」

    這句話說的不明不白,不三不四,想我葉洺也是堂堂正正生活了20年的男人,還是個痞子。他們憑什麼為了我充當色狼?

    接下來,一向無遮無攔,臉皮比城牆厚的我終於擁有了比血還要紅的臉。那一刻,我恨不得抓著身邊豬腦子的娃娃臉,將她的臉在對面的牆上狠狠的重新改造一把。我想,改造完了,她還會感激我的,因為她痛恨自己的那張臉。

    鏡子裡的雞窩頭女人,愕然的瞪著黑眼珠,盯著屬於她鏡子裡那個人的胸部,兩個詭異的玩藝頂起了薄薄的衣料,原來,娃娃臉指的是這個。我不得不再次向命運低頭,也許,娃娃臉說的對,這個樣子走出去,雖然不至於說公然有什麼齷齪舉動,但是光是心裡想的那些亂七八糟就夠我受的了,因為我自己都那麼想。。。

    我在同意做手術的時候根本沒想過這麼多的後遺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命運壓榨的心膽俱裂才同意做的手術。我竟然穿上了平時經過古老的街道里,那掛著的一件一件,屬於女人的衣服。

    「呵呵,我還以為,我的命能好一點了,卻沒想到,越來越荒謬。」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我真他媽的想從窗戶裡跳下去。我不再恨爸爸,他不是沒志氣,他只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希望支撐著他頑強的活著。幸運的人,一生的那一個希望都不會破滅。而我的,一直到現在,一直都忙於尋找那個希望。

    看著鏡子裡那個可以稱之為女人的自己,我一陣茫然,彷彿感受到了死神的感召。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漂亮,她的眼眸黑的讓人心痛,漆黑的包裹下,我知道,是那蒼涼的蒼白。

    我悲哀的發現,得知真相後,心裡隱藏的一點點欣喜現在感覺是那麼的卑劣。

    我悲哀的發現,我自以為堅強的男性人格,竟然沒有每個男人心裡應有的完美的女性標準。

    眼淚不爭氣的跑了出來,我清晰的看見,它們囂張的揮舞著,就好像毒液一般滑過我的臉。我從來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愛流眼淚,被人打斷肋骨,我都沒有一滴眼淚,就好像,打斷的是別人的。

    我恨不得把自己揉巴揉巴扔進垃圾桶裡,和那擦過骯髒血液的紗布一起,運到垃圾場焚燬。

    娃娃臉永遠是娃娃臉,那是命運給她的臉,她終究會一生糾結與那張臉,過多的腦細胞參與到這個問題上,所以,請原諒她的茫然,「小葉,你別這樣,你很漂亮的。」

    我忍住了一個劈腿毀掉那張禍害男人的臉的,但是左手,不由自主的高高揚起,那一剎那,彷彿所有的怨氣都積聚左手,揮動的時候,我有種快感。

    「小葉子!」

    嚴厲的聲音吼的我眼冒金星,手腕處傳來劇痛。

    我第一次見識到了顧陽的善良,以前,他不會阻止我不管出於何種原因揮向人臉的手。緊接著,身體也被他攏入懷中,彷彿唯一一次酒醉的痛,我體驗了一把眼冒星星後就是天黑的清醒的夢。

    在這個地方我卸掉了所有的武裝,尖尖的刺,鋒利的心。

    刺蝟一旦放棄了它的武裝,等待它的,便會淪為刀俎的魚肉。但還好,顧陽是那隻惡劣刺蝟最溫暖的窩。

    我哀傷的窩在他的懷裡,奇異的發現,他也是哀傷的。不記得什麼時候,一位老中醫慈祥的對我和他的實習學生們說:「女孩兒脈。」此刻顧陽那像是心跳的聲音比我的還弱,他某個位置產生的液體也衝破了雞窩頭髮的阻撓,清醒的滲進我的皮膚。

    溫暖不一定會給人感動,反而會讓我們更冷。我肆意的將冰冷的淚水塗抹在他hers襯衫上,哪怕他會因此不再穿。

    我記起了曾經哀傷的女友的臉,那一刻我永遠忘不了。接到她的短信趕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悲傷聚合體,她披散著頭髮,孤寂的拉著大提琴。斜陽溫暖的罩在她身上,光著的腳不安的顫抖。本應優雅的手用力的扣著琴弦,溫柔的宣洩她的鮮血。我那驚人的直覺殘忍的一下一下的捅我,就好像她手裡的琴弓,在我的心裡抽拉。她告訴我,得知我的無能後,哀傷的和不認識的男生瘋狂,後來,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她流著眼淚告訴我:「我恨柏拉圖。」然後便肆意的宣洩,肆意的折磨她好看的手,肆意的折磨那代表命運的左手。

    那是最後一次欣賞她獨創的,一首非常哀傷的曲子,風中,一顆顆的淚珠從漲的發紅的眼睛裡,飄了出去。我最後一次讓她靠著我的背演奏完了那首曲子,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快要凝聚成河流的悲傷之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18
chapter.06

    我淌在一條悲傷的河流,一條血色的河流,無垠雪原上的河流

    小李憂傷地搖搖頭,眼裡掩飾不住的驚慌,看到顧陽歉意的笑容後,她默默地收拾葉洺能帶走的一切物品。

    她沒有生氣,她知道葉洺是想給她一巴掌,但是她沒有絲毫的力氣去躲避。其實她的娃娃臉下是一顆見慣了人情冷暖滄桑的心,每天照顧葉洺都是她最大的折磨,她實在受不了顧陽偶然透露的秘密。很多次,她都想讓醫生給她換一個崗位,葉洺的眼眸,還有她從噩夢中驚醒如初生兒的表情也將她自己扯進了噩夢的領域。

    她想,她不是在照顧一個特殊病例的病人,她在照顧一個故事。她在心裡默默地祝福故事,一切應該過去了,命運還是眷顧葉洺的。

    「走吧。」顧陽拍了拍懷裡的人,那個已經穿上凸顯完美身材衣服的,淒苦的人。

    我尷尬的笑了,倔強讓我沒有說出道歉的話,我知道剛才嚇著娃娃臉了。其實,她對我很好,就好像失去的媽媽。

    她給我的,一個理解的帶著哭腔的笑容。

    「再見了,謝謝你們。」我輕輕地,轉過身看著醫院門前最近和我密切接觸的一幫人,有醫生,有護士。

    一切,就好像魔幻般的魔術,這裡,它改變了我的人生,也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人世間極大的諷刺,一個拯救生命的如天堂一般存在的地方也是結束生命的地方。

    那個手進過我肚子的醫生突然上前一步,怯懦著開了口:「你們以後一定要注意一點,她的身體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最好……」

    我憤怒不安地期待他的後文,他就是個惡俗的下三濫的娘娘腔!那一句話也給我帶來了很大的擔憂,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無非是挨不起揍了唄,這一點我並不在意,反正我也只是個需要尋找希望活下去的人。

    顧陽緊張地看看葉洺,便跨到眼鏡醫生身邊,將耳朵湊了過去,心卻沉入了谷底。

    「不知道是不是受擊打的原因,她的子宮情況不是太好,最好,千萬別讓她經歷流產,輕則導致終生不育,重則會有生命的危險。雖然只是揣測,但你們還是小心點為好,切記!」

    顧陽險些被比豆腐還輕的語言拍死,一張臉煞白,他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安心地出國了。他眼睛紅的厲害,漲的發痛,風一吹,便會飄到空中。他很想將剛才聽的那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腦子裡抽出來,但是不可能了,那句話比他失去母親的痛苦還要深刻地寫進他的記憶裡。

    「爛樹葉!你剛才是不是想扇我來著。」

    我臉迅速的紅了,實在是搞不懂女人,明明都要放過我了,明明都要永別了。「對—對不起,李姐。不過,爛樹葉很謝謝您,因為您幫她補了好多爛掉的洞。」

    陽光下,葉洺又恢復了那痞子樣,嘻嘻哈哈地開玩笑。彷彿,她沒聽見醫生那句話,彷彿,她還是以前那個葉洺……

    誰也看不到,她和娃娃臉護士擁抱的時候,流了一顆淚,而且都快把娃娃臉的腰箍斷。娃娃臉也流了一顆淚,是慶幸還是哀傷都飄在了空中,她終於可以告別困擾得她半夜睡不著的故事了,但也許,那個故事已經牢牢地佔據了她的心靈。

    大多數看著陽光幸福的人,漠然地走在道路上,其實心底卻在享受著病態的自虐的快感。於是有了抑鬱症,有了精神病,顧陽看了一眼擁抱的葉洺,便轉身走向他很久沒開的車。背影說不出的悲涼,他的眼淚全部流進了心裡。

    我跟著他走到了車旁,那輛寶馬X5已經提不起我羨慕的情緒,我早想到了,我本來以為他會開悍馬的,卻沒想到,他居然開這麼小資的車。

    天方夜譚的故事發生在我的身上,窮痞子和富少爺居然也能做朋友,而且比親情還要牢固。我卑劣的想著,將來,沒錢了,就寫個故事寄到雜誌社,抑或直接將這條八卦新聞賣給那些捕風捉影的爛雜誌。

    心裡卻很慌,我知道,我還是在乎剛才醫生的話,隱隱的,有了一種怕死的念頭。

    他還是默默的開著車,眼睛很明顯的,像剛被人狠狠地揍過兩拳。

    紅的發紫,也許被人下了藥,我突然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時候,發過誓要狠狠地揍他。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顧陽震怒地轉過臉,他一再告誡自己,儘量不去招惹那傢伙,可他還是對葉洺提著一顆心。他自責的以為,葉洺是替他擋了很多次,才有了這樣淒慘的後果。

    「那天你扭著走出病房的時候,我發過誓,好了便狠狠地揍你。嘿嘿。」我蒼白無力地東拉西扯,我知道,我們倆的默契,他就像X光一樣能看到我的心裡。

    他只是笑笑。

    偏偏他放著哀傷的曲子,很像指環王裡的吃人蜘蛛結的網,纏住的,是我。

    熟悉的樓道,不熟悉的是紫紅色的防盜門。我驚恐地擺出了職業姿勢,莫不是家裡被仇家鬧了個天翻地覆。

    他還是笑,卻如古井不波,終於憐憫的,嘴角給了我一點詭異。

    老舊的小二居像新開發的樓盤,骯髒的氣味無影無蹤,牆壁全被換上了粉紅色,水泥地上,也鋪上了可能很昂貴的純毛地毯。

    「你幹的?!」我一點都不開心,一點都沒有驚喜。

    溫柔的語調像冰冷的雹子砸在我的天空。

    他媽的,他憑什麼自以為很溫柔的對我,他憑什麼要改變我的一切。

    我一點都不喜歡這裡,就算它比五星級飯店還要高檔。我不知道天要折騰我到什麼時候,我根本不敢一個人住在這裡,陽台上,永遠是我的夢魘。

    「你怎麼不去死!」我憤怒的瞪了他一眼,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可是陌生的房間裡沒有任何蹤跡可尋。

    「陽台上……」

    「你丫的,我殺了你!你應該從那裡也跳下去,那樣我便敢去那裡了,也許我也敢從那裡跳下去。」驚恐的淚掉到純毛的地毯上,我瘋了似的撕扯他。

    顧陽終於忍不住了,他悲愴地大吼,一雙手也將葉洺的新身體抱進懷裡。他是狠了點,自私了點,但是他只是想讓葉洺多一些勇氣。「我陪你去拿。」

    瘋夠了,我也累了,我不敢求他讓他留下來,他比我要狠。但是我也沒讓他陪我去陽台,我怕我會忍不住將他推下去。

    「再給我做一頓晚餐好麼。」半晌,顧陽哭著說。他真不愧是有錢人的孩子,真不愧是名流大學畢業的學生。

    最後的晚餐。。。他應該去演戲,披著斗篷戴著面具演繹各種各樣的人。

    「哥,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什麼都不要,我寧願去做個乞丐,只要你肯陪我一起就好。你把我賣了都沒關係,只要,你留下來。」我終於喊出了醞釀了接近一輩子的稱謂,心痛的要命,我就像戰場上,被炮彈打得破爛的奄奄一息的屍體,眼裡的天空越來越小。

    我無助地攀上他的脖子,我知道,我終究牽了一個同樣迷路人的手。其他的話我沒說出口,我也不敢說出口,我想說,只要他能留下來,我可以的,最起碼我可以把自己擊暈了任由他擺佈。

    死神永遠不會憐憫我們,它總是邪惡的笑著告訴你,下一秒,你歸我了。於是我們驚恐地認識到,人生是以秒來計算的,難怪秒針是最長的。我們驚恐地告知世人,看見了勾魂的鬼,於是也有了迴光返照這個詞。

    「我答應了我爸爸,為了救你,我不得不走。小洺,你堅強一點,時時刻刻想著,大洋彼岸,還有個大哥想著你,有一天,只要他不死,他會回來的,他希望能看到一個嶄新的勇敢的小洺。」

    我很堅強,我在被他故意地啄了一下額頭後,驚恐如假死狀態的蝦米,弓身一躍跳出了那個殘忍魔鬼的懷抱,顧陽一直說我身體的彈性很好,所以他這個半路老師不遺餘力地教授我跆拳道,我這個半路和尚半真半假的跟他學著。

    但是我又是軟弱的,我悲哀地發現,我被顧陽算計了,他變魔術般地變出了一堆菜。也許命運早算計好了,年幼時的我,迫於生計,不得不自己學會做飯。第一次將魚炸焦了,熏的樓下住戶梆梆敲門,說失火了,迎接她的是一個嗆得不行,臉上被炸了幾個泡的我。第一次燒水忘了照看,差一點點將整棟樓埋入地底。第一次洗的衣服也只敢掛在廚房裡,於是天天穿上聞著一股油煙味的衣服,去鄙視大佬澆滿了色拉油的頭髮。

    顧陽偷偷的,將做飯的葉洺拍了下來。然後跑去了陽台,拿出了一個包,他知道葉洺指的是什麼。本來他想將那件不敢再穿的hers襯衫扔了,可他做不到,其實他比誰都脆弱。他可以帶著葉洺珍貴的數碼照離開,他自己卻沒有給葉洺留下任何東西,唯一留下的,是心裡的一個洞。他親手種下親情的種子,卻又殘忍地將它連根拔起。

    襯衫其他的地方依舊潔白,只是胸口,莫名其妙地沾染了些許發黃的油滴,這都拜葉洺所賜。葉洺躺在他胸口睡覺時留下的口水可以洗乾淨,但是葉洺穿過可能夾雜著她曾經的體味卻洗不掉。於是他打死不再穿,於是矮小瘦弱的葉洺拿它當睡衣穿,葉洺就穿著長得蓋過她的襯衣跳來跳去,空閒的時候穿著它給兩個人做簡易的飯,累了,便呼哧帶喘地趴在他胸口打呼嚕,瘦弱的身體像一隻滿身傷痕的貓窩在他的懷裡。

    顧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一個陌生的大男孩無賴地趴在一個大他幾歲的男人懷裡睡覺,第一次他朦朧中醉酒被葉洺侵害,他醒來的時候像見鬼一樣地甩開了葉洺的身體。也許是他的力氣過大,也許是葉洺過於瘦弱,就像個彈球被甩到地上。葉洺並不生氣,他只是哀傷地抱著差點摔斷的胳膊辯解,說就好像是抱著爸爸在睡覺。看著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的葉洺,顧陽的心疼到了九霄雲外,從那以後他便默許了葉洺窩在他身邊睡覺的舉動,他不再尷尬,就好像是他的親人窩在他的身邊。

    顧陽不知道是名牌的質量還是葉洺完美的洗法,反正兩年了,那件衣服絲毫沒有被搓破的地方。他怔怔無語,突然將臉埋進那件潔白的衣服。那一刻,顧陽知道,自己的心碎了。就好像他摔在牆上的空酒瓶。

    呆呆地翻著鍋裡的菜,忍到發痛的眼睛終於關不住淚水,偶爾的幾滴也掉進鍋裡,我奇異地感覺,那會不會算是一種毒液,顧陽會不會吃出來?

    我換上留下來的,以前的男人衣服,毫不顧忌地臥在顧陽懷裡沉沉的睡去。

    夢裡,我依舊停留在那個恐怖的雪原,驚聲尖叫時,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顧陽艱難的抽出已被葉洺壓的痠痛的胳膊,愛憐地撥開她額頭的亂發,他也在留著眼淚笑,猶記得小時候,他一直纏著媽媽:「媽媽,為什麼別人都有個小妹妹啊。」

    他那已經死去的媽媽無奈地點點他的鼻頭笑笑無語。

    可是今天,命運眷顧他,給了他一個難能可貴的妹妹,她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哀傷,緊蹙的眉頭不安地抖動,小巧的鼻頭也不安地嗡動,發出淡淡的鼾聲。

    她的頭髮已經快要及肩,她的睫毛象剪開秋水的線。顧陽又將葉洺熟睡的樣子拍了下來,丁點兒的屏幕上,一個小女孩般表情的女人安詳地笑著。

    陽台的門被顧陽輕輕地關上,他不想,那裡會不會蹦出的什麼東西嚇到熟睡的葉洺。

    睡夢中,我好像聽到極其細微的門撞上的聲音。

    也許,這樣安靜地離開是最完美的,他不用,看到葉洺不捨的臉。顧陽拍了兩下熟悉的愛車,原本安靜的汽車也在安靜的夜空不安分地響了幾聲,在發出送別的光芒後,安靜的和夜融為一體。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18
chapter.07

    漆黑的胡同裡,石頭後悔地流出了傷心的淚水他後悔沒聽顧陽的話,後悔聽信了大佬的話,拖著一條被打斷的腿,他艱難地向視線裡光亮的地方爬去。

    身後一條豔麗的血光,在漆黑的夜空發出了詭異的光芒。

    夢,醒了,後半夜我不再夢見雪原,一片綠色的巨浪淹沒了一個小人。快要被綠色憋的窒息時,我驚恐地睜開眼睛。邊已經空空如也,也沒有了他的體溫。我知道,顧陽一定是在我睡著後走的,他和我一樣,都忍受不了分離的場面。

    也許,他已經在機場,也許他已經飛到了太平洋的上空。「丫的,痞子哥哥,祝你乘坐的飛機一頭栽進藍色裡。」我邪惡地衝窗外的天空吹了聲口哨,就好像,以前我沖大街上清涼女生做的屬於調戲的動作。

    飛機起飛的時候,顧陽很明顯的,打了個噴嚏。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用英文向四周道歉。B市的一切越來越小,終於,B市只能在他的記憶裡閃現……

    空調,液晶電視,電視牆,冰箱,看得我眼花繚亂,總覺得家裡像一個商場。還有那噁心死人的粉紅色調,我覺得,我快被逼瘋了。顧陽就是個禍害!

    茶几上,一張A4紙龍飛鳳舞的寫滿了黑色的字,一張卡片,好像是車鑰匙的東西,很多很多……

    ※※※

    葉洺:

    我走了,是在你睡著時候走的,其實我很想再讓你枕著我的胳膊睡一晚。也想過,等到明天,我們倆面對面告別後再走。可是我不敢……

    晚上的菜很好吃,我從來沒嘗過那樣的味道。以後的日子裡,我再也吃不到了,你在安然入睡的時候,我會在緊張地學習,而我睡覺的時候,你也在忙你的生活。

    我給你留了10萬,我也只能留那麼多了,一分也多不了。還有車子就停在樓下,我已經過戶到你的名下。正好,你考完駕照了,油錢你就自己想辦法吧,呵呵。

    你住院的時候,我幫你辦好了一切,新的身份證,新的駕駛證。還有,我找人把你轉到藝術學院了。你也不適合在原來的學校讀書,宿舍什麼的全部給你辦好了,一切的資料都在桌子上。

    如果你願意,我就叫你妹妹,有機會我會打電話給你。

    答應我,好好活著,也別去找石頭他們,他們比你更頑強。

    記住,你還是那個葉洺,還是那個奮不顧身擋在我面前的葉洺。等著我回來。你才叫我一次:哥。

    簽名的地方像被人揉過,皺褶叢生,卻又像是自然出現的。

    我奮不顧身地奔到陽台,許多年來的第一次,也許,我已經忘了那是叫陽台的空間。遙遠的天空,一隻小小的鋼鐵小鳥向遠方振翅而去,帶走了顧陽,也帶走了我的心。

    我忍著頭暈目眩的刺激,怔怔地看著地面,強大的牛頓帶走了我的眼淚,卻沒帶走我呆滯的身體。

    這一刻,我體會到了顧陽說的堅強。我想我一直是堅強的,並不是懦弱的不敢去任何陽台的葉洺。讓我害怕的是那個夢魘,而不是不敢活下去的念頭,也許,每一個人都是苟延殘喘的地存留在這個世界,驚恐地等待死神的微笑。

    我可笑地認識到,原來抱著近乎自殺的念頭,去揮霍青春的我,竟然是在抵抗死亡。

    但是我確實不知道為了什麼在貪生,難道我注定是個女人?一直膽小地鄙笑我認為膽小的爸爸,現在才知道我愛他,我愛我的爸爸,他是那麼的勇敢,他有勇氣卸掉他的責任輕輕地跳下去。

    如果,我生下來就是個女孩,爸爸他還會不負責任地丟下我嗎?「爸爸!我想你……」我撕心裂肺地哀鳴,吼得喉頭發甜,吼得眼冒金星,吼得面紅耳赤……

    人們買房子最先考慮的陽台上,我送走了親愛的爸爸,也送走了生命裡的第二個男人。他說他會回來的,他還說,我願意的話,他會叫我妹妹。

    我想我願意,也許,面對他,我早已把自己當成他的妹妹。

    記憶是可以忘卻的,就好像幸福的玫瑰花,它終究會枯萎,腐爛。我奇異地發現,原來我費盡心機去忘,卻又忘不掉的記憶,現在竟然忘卻了。

    逝去爸爸的容貌我拼了命的去回憶,卻哀傷地發現,他頭上的一根毛髮,我都不記得。還有剛剛離去的顧陽,我竟然也不記得他的樣子,原本溫柔的笑也像個魔鬼在笑。

    千瘡百孔的心終於擠破了無數無法彌補的洞,無數黑色的液體迸出來,就像熔化的鐵水,密密地包裹住我的心。

    我想我無敵了,希臘神話裡,阿喀琉斯的母親給他留下了微茫卻又極其脆弱的傷,而我的母親也用她的方式煉就了她孩子無敵的心。我奇異地想:為什麼阿喀琉斯的母親不再次提著他的頭髮將他的腳也浸泡一回呢,那樣他是不是就真正的無敵了?

    也許,真正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人才是無敵的。古往今來就那麼一個,可惜,它也是怕死的。煉丹爐裡,它一樣忍受不了痛的感覺,一樣忍受不了直面可能會死的心結。

    身份證早已換成了象徵時代進步的卡,那個能證明我身份的數碼照片蒼白地看著我,眼神空洞。

    我再一次認識到顧陽的強悍,什麼都安排好了,他一直催促我考的駕照也換了,那上面明顯的電腦打印的一個「女」字。

    「哼!」我冷冷地哼,鏡子裡的那個女人也擺出了冷厲的表情。我根本不知道鏡子裡的她算不算好看,可是她穿著裙子,一個男人買給她的裙子。

    也許顧陽就是安排我命運的神。他給了我10萬,給了我一輛寶馬X5,給了我一個惡俗得應該是一個擁有童話般夢想女人住的家!

    眼淚撲漱漱地掉,我知道,我開始恨顧陽了……這種想法嚇了我一大跳!

    我擁有了女人才有的感情:恨!這一切都是他留給我的,他自私地將我判定為一個女性,自私地用他的溫柔狠狠地劃了我尊嚴一下,隨之而起的是,衝破牢籠的鮮血。他會扔一打紅色的票子給帶給他歡愉的女人,然後滿意地驚鴻而去,心裡面,卻在鄙視那個女人卑劣。

    命運無情地諷刺每一個人,我知道,我不是風塵中人,我賣情不賣身,可我無法避免的,被顧陽那粒攜帶強大能量的沙子撞了一個坑。

    我還是開上了顧陽刺痛我尊嚴的吉普,那輛跑在路上,會有人行注目禮的高檔汽車。因為走出古老的樓房後,附近人群對我身體的注目禮嚇地我回頭一個猛子鑽進車裡,關上車門的剎那,我還能聽見防盜器地鳴叫。於是用一個偷車賊的心情摸索半天,卻找不到任何能消除聲音的按鈕。高貴的鋼鐵中,我只是個白痴地存在。然後在冷汗涔涔中等待警報器聲音地消亡,我打著了車。

    所謂新時代的公交車上,永遠會有那些骯髒的舉動,不管他是外地人還是本地人,幸運的人一生都不會碰到那種噁心地騷擾。

    甚至有時候將魔爪伸到你身上的人,平常的外表下,竟然會是一個有著表面上擁有良好教育背景和良好素質的人,更甚的是,他可能身價百萬。

    記憶裡我還是男性身體的時候就碰到過,我很訝異還有人對男人都不放過。我毫不客氣的,狠辣無比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回頭激怒地瞪他時,我的臉不爭氣地紅了。那一刻,我噁心的,有一種嬌羞的感覺。

    而記憶裡那張猥瑣的面孔在享受刻骨銘心的痛感時,也錯愕地看著我,他大概恨不得從擁擠的公車上跳下去,因為他吃飯的時候很可能會因為拿筷子的手竟然去摸過一個男人的而像個孕婦般地嘔吐,儘管那個男人背影看著很像一個苗條女孩。

    因為我惡劣地挖苦他,「我是個男的。」

    但是邊上快要把我擠成相片的所有人卻完美地踹死了我的尊嚴,他們讓我—恨不得當時就從擁擠的公交車上跳下去。

    「變態啊,好好的一個男孩怎麼一副女人樣。」我想說話的人一定是屬耗子的。

    「這有什麼呀,現在的科技很發達,你想做個美女去醫院,只要你有錢。」這是一個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大腦中腦細胞明顯跟不上他體型的大個子對那個長得活脫脫一隻站立的耗子說的。說完,他還故意囂張地做了個猛男的姿勢,我知道,他是對我做的。於是我在心裡把他鄙夷得好像一攤噁心物體,因為他羞澀的肱二頭肌遠不比顧陽胳膊上的,但顧陽的體型在他面前來說也只能算是苗條。正所謂人上有妖,妖上有仙,仙上,還有那虛無縹緲的神。

    那次熾熱城市中的冷漠事件以我地匆忙下車結束,也可以是說逃跑。我一句話都沒說,平時的狠辣麵對那種突發狀況蒼白的如一張紙。

    那些循規蹈矩坐在高級轎車裡的人等候綠燈到來的時候,悲哀地發現,他們變成了思想上的色盲,因為依舊有熙攘的人群昂首挺胸,還有高貴打扮踩著擁有恐怖高度的高跟鞋的人,更有可能會牽著稱為兒子寶寶的狗狗或匆忙或悠閒地穿越到他們視線的另一邊。

    生活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穿越。

    坐在車裡的司機鄙夷地罵他們的時候,卻忘了,在遙遠的過去時,他們同樣演繹了這樣的戲劇。面前的一個個人只是很好地接受了他們的傳承,於是憤世嫉俗地罵行人的司機出於某種心理地作祟,完美地演繹挑戰規則的違規者,一個個惡性循環在擁擠的地球上演。

    闖紅燈的人,我知道,他們都是抱著偉大的讓人原則和他們應有的高貴思想衝過車流熙攘的路口和沒有遮攔的馬路。因為駕校的教科書上明確要求我們遵循避讓行人的原則通過考試領取那張駕馭鋼鐵的卡片。可是現實是,經常有那麼幾次,一輛高級轎車抑或一輛破爛的二手車親密地和行人kiss了,於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不可避免地消亡。接下來,便是闖禍的司機肉痛地擔心賠償問題,逝去生命的家屬在乎的,也只是那稍微給他們一點慰藉標為數字的賠償。他們忘卻了剛剛還鮮活的一個人冰冷地躺在地上。

    擁有高級智慧的古代人發明了數字,如果他們有靈魂的話,會悲哀地發現,他們創立的數字居然用到了人的身上。

    有時候都不知道是人駕馭了鋼鐵機器,還是人被鋼鐵機器駕馭了。

    做為剛剛拿到駕照的新手是挺悲慘的,我們茫然地開動鋼鐵構造的機器,橫衝直撞地衝上馬路。而作為我們提高駕駛技術的產物就是馬路中間的護欄,馬路牙子,還有那鮮活的人體和從剛剛還鮮蹦亂跳的人體迸出的鮮血。

    我也是個新手,一個考取駕照相當長一段時間,卻從此沒碰過方向盤的新手。我被視線裡那恐怖的驚險時速演繹的血淋淋的畫面刺激的時候,嚇地一哆嗦,原本應該踩剎車的腳不知道踩到了哪裡,也可以說我的腦子失去了對肢體的控制權。

    我頭一次覺得空調就像個變態的殺手,因為我冷的恨不得找條被子裹自己。不遠處,一輛建築公司的水泥罐車拖著一條豔麗的剎車痕停住了。而它的犧牲品,靜靜地躺在那兒,紋絲不動,甚至男女不分。見慣了血腥場面甚至舔噬過鮮血的我,第一次被鮮血震撼了。

    我們自以為是地認為,修煉般地經歷一件件殘忍的事,就可以百煉成鋼百毒不侵,可等我們真正面對自己人生裡那看慣了別人的悲慘時,看似堅強的心脆弱得不堪一擊。

    某個變態的瘋子寫出了成仙必須經歷的磨難和那些個所謂的劫,熬不過的半路夭折,費長房就因為最後一關師傅要他吃的那噁心的東西放棄了。熬過去的也只是一個擁有能創造出一個北極的心的變態。

    鐵沒有鋼硬,可是再硬的鋼它也會熔為一攤水。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19
chapter.08

     作為慶幸的是,由於本來就不快的車速,顧陽留下的寶馬只是像棉花糖一樣地打在前面的伊蘭特,我突然想笑,是不是這輛高級車也有靈魂,它也需要騷擾一些別的車輛以解憋悶不慶幸的是,伊蘭特上下來的司機像個粘皮糖似地纏上了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那一刻,我就像個白痴,傻逼一樣地聽著他抱怨,聽他說一大堆專業到讓我認為他就是處理事故的保險公司員工的廢話。

    「小姐,您看我這車才剛買沒多久,您就給撞上了。」面前站立的良好青年說得很是彬彬有禮,如果給他足夠的物件,我想他會先摘帽子,然後優雅地微微鞠下身體,左手負在背後,然後優雅地說:「美麗的小姐,……」之類的。

    我們永遠不知道,那個不讓你反胃的表皮裡,隱藏的是個什麼東西。

    我很想一個劈腿將他踹地躺下,他居然叫我小姐!可是,現實是,我正是一個穿著裙子踩著高跟鞋的女人身體。男性靈魂住在女性身體裡的激烈矛盾沖地我搖搖欲墜,我只想搞一把槍,斃了這頭聒噪的蠢驢,也斃了自己。

    我知道,我真正的恐怖人生開始了,那個什麼貞子拍拍翅膀滾遠點……看著不遠處路面上的血跡,我居然恐怖地以為,我的身體某處也在流血,娃娃臉成了我新的夢魘,她永遠不會知道她嘴裡輕巧的語言對我的影響是何其的大。

    我不是憤世嫉俗的人,我只是一個冷的怕人的冰塊兒。可是我詭異地開始在心裡去八卦別人的心思,這一點讓我很後怕,我不明白為什麼短短的幾個月醫院生涯,居然將我的思想都塑造得多愁善感。

    「哦,對—對不起,我我剛開車。」說完了,我恨不得抓著自己的頭髮將自己扔到某個無人的角落。

    這不是我說的話,絕對的。我應該說:滾你丫的!

    我就像個打翻了五味瓶的白痴,在那兒計較靈魂和的得失,絲毫沒有注意,良好青年正噁心地盯著我露在外面的腿,也絲毫沒注意喧天的汽車喇叭。

    「呱」熟悉的聲音驚醒了我,我閉著眼睛都知道警車來了。無奈地嘆氣時,我終於發現良好青年的目光不再純淨,也可以說純淨的好像一台掃瞄儀,因為它只需要做出它原始的工作。憤怒、噁心、恐懼的感覺如烏雲一般籠罩我的心,但讓我惶恐的,是夾雜的那一點隱晦的情緒。

    「你丫的,想他媽什麼呢!」我一把抄住他的衣領,然後一個擰身,將他頂到現在屬於我的寶馬車身上。我恨不得打爛他裝載豆腐渣腦細胞的殼,但是我做不到,重新長滿肉骨胳纖細的拳頭僅僅能讓他臉部微紅,以及他發出的類似享受的**。

    如果你是一個超人,你會發現擁擠的城市異常搞笑的一幕。擁擠的路面上,一輛骯髒的水泥罐車歪歪斜斜地停在前方,它的身後佈滿血色輪印,但也像一支巨大的畫筆用鮮血的染料拖出的行草。而這個場面的左後方,兩輛車親密地貼在一起。稍高的吉普旁,一個俊秀的青年男子被一個性感的女人誇張地抓著衣領頂在車上,估計那青年會忍著極度狂熱興奮的心情,怨婦一樣地叫喊:「啊,有人要非禮我啊。。。」而肇事者居然是那個擁有近乎完美身材的年輕女子。

    處理大車禍的警察在過來收拾小車禍的時候,他恨不得摀住自己張到恐怖面積的嘴(不知道有沒有人提醒他,嘿,你的牙掉了!),也許他在思考國家到底有沒有用來審判女人強暴男人那種香豔罪行的條文。

    波瀾不驚的生活終於有了一點點,看慣了衰敗屍體的交警面對死亡的肢體時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表情,他們大概都已經忘卻第一次看見恐怖場景地反應。

    那個警察明顯忘了他的職責,抑或是在盡他擔當一個觀眾的職責。

    我也忘了些什麼,我忘了我現在頂著一個女孩兒的身體。享受了揍良好青年幾拳的快感後,我再一次的,想抓著自己的頭髮將自己扔到九霄雲外,儘管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真的成功了,那牛頓就是個白痴!

    因為被我施暴的良好青年明顯的是個受虐狂,他**,他享受。而由於我的激動,大腿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那種詭異的觸感直接讓我的腦殼兒當機,豐富的腦細胞也因為恐怖的病毒消亡無數。

    「啊~!」驚恐地尖叫從我口中發出,我一把將他往警察的方向甩了過去。

    在這場正義與邪惡,高尚與卑劣的身體和思想對抗中,我,完美地敗了,雖然形式是我得勝,我揍了他,獲得了快感。思想上卻潰不成軍,儘管我還固執地讓自己停留在男性的記憶裡,但是我不可避免地心疼自己身體帶給靈魂的尷尬。

    「ysfbitch!」警察扶住他身體的時候,我毫不遲疑地補了一句。

    那個白痴居然聽不懂!他還白痴地擠著桃花臉問那個警察什麼意思。想扮頹廢文藝青年的我意識到一種痛苦,當別人聽不懂你罵人的詞時,你也是個白痴,因為被我們罵的某個人很可能會往完全相反的極點去想。

    此刻完全是第三者的警察無疑是最痛苦的,他的職業信仰和高貴的情操瘋狂地折磨著他替那個憤怒女生擔心油然而生的同情。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被逼無奈撒謊。

    更痛苦的是當他撒個謊說是無關緊要的事時,我輕蔑地笑了:「意思是—你是個狗娘養的!」我承認我是處於激怒,但最重要的一點我真的沒聽到那個警察大哥在免費替我充當翻譯。如果聽到的話,打死我也不敢去惹欽敬的警察哥哥哈~

    警察大哥陰沉的臉讓我意識到,我這個蠢貨搞砸了。

    良好青年臉上青一陣,紅一片,葉洺並沒有用勁兒全力去揍他。於是他惡劣地痛叫,其實是惡劣地享受美女的觸感,誰知道,那個女人竟然會那麼沒有矜持地罵他。

    衝動不愧是魔鬼,良好青年的一腔熱血速度被激發,以劉翔的速度跨回他車輛的駕駛室,抄出了一根可以歸類到武器的鋼管。然後張牙舞爪「啊啊」叫著衝過去,男人就是這麼惡劣,上一秒還期盼軟玉溫香的香豔場景,下一秒便目露凶光用本應屬於北極的冰冷氣息去對待那個女人。

    看著那蹩腳的架勢,我冷冷地笑了。在警察大哥來不及為人民服務的時候,彎腰,出拳!良好青年該後悔的,我是個完美的左撇子,拿筷子用左手,揍過無數人用的最多的也是左手。

    「哦嗷」良好青年痛苦地**。他終於意識到,某些女人真的是惹不得,罵人聽不懂,打人比他媽的一個男人還要狠!

    我覺得他特別像一隻板鴨,特別像是小時候看過地揮舞棒球棍的唐老鴨。不過今天的場面應該比驚險的動漫裡要精彩的多。也許我應該媚笑一下,翹著蘭花指點點他的額頭,然後他便會四仰八叉地躺到地上。

    但我只是冷漠地直起身,平時的幹練狠辣終於完美地體現,就連我自己都感覺往回走的時候威風凜凜。

    可惜……轉身的時候一顆眼淚飛到了空中,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可以瀟灑揮霍的青年葉洺。。。

    那個警察下巴都好像掉了,呵呵,他大概以為見鬼了。因為在我們的常識裡,女人是不需要打架的,至少在我的常識裡是的。

    乖乖地賠錢後,我又拿出了所有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剛剛擺脫了一個敗絮地糾纏,又要面對警察地盤查。可是接下來發生的恐怖靈異事件讓我恐慌地要死。幽痛好幾天的小腹突然大幅度地劇痛,痛地我忍不住彎腰捧著肚子。

    「小姐,你怎麼了?」警察詭異地看著痛得不行的葉洺,額頭上,一小滴汗。他驚恐地告訴自己他見鬼了!大白天的活見鬼了,這個女孩大概是個天生的演員。

    其實我們可以把說見過鬼的那些人歸類為白痴。

    有的也只是他們被某一節變異的樹枝抑或像人體的植物活生生撕扯的神經和視覺。但是他們不甘自己承受被虐待的痛苦,於是便千方百計地告訴別人,他,某一夜也見鬼了!也許,痛分擔到別人身上後,自己真的不再很痛了。

    可是我的痛分擔不了,就算顧陽在都分擔不了。我以為是肚子裡手術後的後遺症,也有可能是因為剛剛的劇烈動作牽動了沒有真正癒合的傷口。作為一直男人身份生活20年的我,根本沒有意識到是什麼。而那個警察也沒意識到什麼,他還以為剛才的搏鬥,我受了什麼內傷。

    然後他自告奮勇地開著顧陽留給我的吉普,送我這個病人去醫院,路上得知他叫歐陽殊。他爽朗地笑,和顧陽完全是兩個極點,卻又出奇的像,都是一樣的健壯軀體。總而言之,這個警察是一團陽光,而顧陽充其量是個陽光得痞子。

    我真的很羨慕開車警察胳膊上的肱二頭肌,血脈自然地賁張,和顧陽的不相上下。我不曾擁有過,也永遠不會擁有。

    「剛才你真的很那個,我第一次說謊。」他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我臉也迅速地紅了,「嘿嘿,那個,我沒注意你扯過去了,不過那人很噁心。」

    「怎麼,他是不是看你好欺負敲詐?」

    「不是,他耍流氓!……」我再一次不經過大腦考慮地脫口而出。「哦,我是說那個,他很惡劣。不過我只是思想上被騷擾了,而且是我自己白痴的後果。」

    「你怎麼了,葉小姐?」歐陽殊轉過臉。

    「沒事,你,你還是叫我小葉吧,我,不習慣。」歐陽殊上痛惜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只能希望他是真正純潔地擔心我的身體,老天,警察我可不敢開手打--

    「呵呵,你別誤會,的確那個稱謂在如今早已由高貴的代表貶為惡俗的人群。對了,你剛才那一剎那真地嚇到我了,總感覺你不像個這麼柔弱的女生。我從來沒看過,哪個女人像你這樣會打架的,就連我們在學校訓練的時候都很少有人做到。」

    我自嘲地笑了,如果他知道我幾個月前還是個男人的話,他會不會跳車啊?「你應該去做刑警的,觀察這麼細啊。」我扯開了話題,不過話說回來,他的確是夠細心的,估計也是因為這個才查我的身份,還好,顧陽非常強悍。

    聞言,歐陽殊立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我知道,我該閉口了,我竟然讓一個警察難受了。

    車很快到了附近的醫院,我哆嗦著關好車門便艱難地往醫院大門走去,真他媽活見鬼了,第一次這麼痛。痛苦是相伴而生的,我紅著臉尷尬地走著蹣跚的步子,根本沒怎麼穿過高跟鞋的腳也差一點崴到。

    一切的一切都怨我自己,打定主意要去看爺爺奶奶一面時,卻又怕他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便想著假扮自己曾經的女朋友去看望他們。

    「小葉,如果你不介意,我抱你進去吧。」歐陽殊不好意思地說著。

    「啊別別,我我能走。」我慌張地晃了晃身子,那種刑罰比凌遲還要痛苦,我實在不敢想,一個男人抱著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是多麼的詭異。我覺得,他應該熱心過頭了。

    但還是,歐陽殊攙扶住我的身體。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7:20
chapter.09

    我忍不住顫抖,逐漸轉涼的陽光溫柔地穿透雲層,我微笑著被陽光刺到眼睛,卻發現,我隱藏了一個詭異的秘密人生中,新一輪瘋狂地折磨開始了,這一次,它不光是折磨我,每一個企圖進入我內心的靈魂都會受到折磨。

    痛苦逐漸蔓延到大腿,蔓延到心裡,可憐的腦細胞它也不放過。我強忍幾十分鐘的劇痛和內急等來的,就是這麼個蒼白的結果。

    掛的是婦科。。。而且還是白痴地經過內科的醫生指點的下場,當我拿著歐陽殊跑得滿頭大汗拿過來的看病的憑證走進醫生的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身後終於傳出了壓抑的笑聲。

    我固執地警告自己很堅強的時候,漲痛的眼睛不爭氣地哭了。

    歐陽殊終究沒忍住他積聚到要爆炸的笑聲,發生的事實加上葉洺那難堪的表情就好像**碰到了。

    他就這麼懷著歉疚的心情誇張地笑著,作為看客來說,的確是一件能讓他開心的事。我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盡善盡美,但最起碼,我們在看出別人很難過卻意外地干了一件很令人發笑的事,儘量多去想想那個人的難過。

    「哪兒痛啊?」醫生冷冷地看著我。

    「這兒。」我站起身,向她展示我捂著的地方。

    她低頭在紙上唰唰地龍飛鳳舞,半晌,她將紙扯給我,「去交錢拿藥吧。」

    我覺得醫生就是最好的書法家,不管他們出於何種目的,瘋狂地潦草行書。我們在交完目瞪口呆的錢後卻發現,拿在手上的什麼藥之類的其實可有可無。

    我想我有權知道我的病情,但是診斷書上我實在是看不懂。「那個,醫生,我到底得的什麼病啊?」

    「噗……」那位阿姨級的醫生剛喝的一口茶盡數完成了物理變化的過程,還好她喝了口茶,不然會吐血。

    我尷尬地笑了笑,同時極度委屈地說:「對不起,我看不懂病歷上您寫的字。」

    醫生像條剛被魚竿從水裡扯上來的魚,翻翻白眼,便死硬過去。「根本就沒有什麼病,只不過是痛經,你這小丫頭髮什麼神經啊?」

    我覺得我才是剛剛被魚竿扯上來的魚,明顯的,不適應現在的空氣。這一刻,我恨不得把地球上的這個人群全部毀了,她們穿裙子高跟鞋,她們的衣服沒有兜,她們終生背著一個彆扭的包,還會……

    我就像動畫片裡被鋼鐵揍成一張相片的人,小時候,看到那樣的場景就樂不可支地笑,實在是搞不懂,人被打成那樣怎麼還能活著。現在我明白了,那些動畫片肯定是現實中被壓榨成一張相片的人製作的。

    我是命運製作的動漫。

    除非我死了,不然一生都會糾纏於此。我蒼白著臉接過好心的,錯愕地笑著的醫生阿姨送給我的一包處理那個的東西。因為我告訴她我是個白痴,從來沒有過這事,也從來不知道那處理工具竟然還分日夜型的!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國家應該制定一個審判言語罪行的條文。

    蹲在廁所裡,我有了錯覺,就好像,心都隨著恐怖的血液流走了。其實我很敬重女性,因為我的媽媽是個女人,儘管我恨她,但悲哀的是,我對她的思念和愛明顯大過對她的恨。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誰也抓不住它的腳步,它就像個頑皮的天使。陪著我們慢慢地長大,然後在某一天,殘忍地笑著,帶著我們的靈魂去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看著蹲坑黑黑的洞,我真地很想很想,將自己塞進去。心在顫抖,抖得我快要控制不住,娃娃臉的教導清晰地指引那雙纖細的手做著女人才能經歷的工作。

    離去的爸爸為什麼不能分一點他的勇氣給我?但我想,人都是自私的,自私的只知道掠奪。所以,我們面對每一個深情看著我們,嘴裡說很愛很愛我們的人一定要避免頭腦發熱,義無反顧地將靈魂交給他。

    「小葉……剛才,對不起。」歐陽殊真誠地道歉。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換作是我,恐怕會笑得像個瘋子!這一秒,我很想告訴他,我曾經是個男人,我還是個痞子,我手上沾染的血比他看過的還要多。

    但看著他比顧陽還要憂傷的眼睛,我徹頭徹尾地軟弱了,我實在不敢去傷害一個無辜的真誠擔心我的陌生人的心。

    「再見!」我冷冷地拍開他熱切地攙扶我的手,哀傷地朝那輛寶馬衝去。我固執地用著以前逃命的步伐,心裡在吶喊,去他媽的高跟鞋。

    我安然地用高跟鞋跑到了車前,然後狠狠地關上車門。也關上了歐陽殊的抱怨:「喂,葉小姐,你好歹送我回警局啊!」

    可是劇烈動作產生的後果是,平息很多的痛它又開始掠奪我脆弱的腦細胞。冷漠的城市在眼裡更變得陌生,一個個的行人冷漠地穿越我的視線。我很想給石頭他們打個電話,可是顧陽買的新手機上沒有一個熟悉的數字,我這才發現,平時習慣了將那些代表著一個人的數字交給電子機器去掌管地後果是,我失去了那些人。

    他們從我的腦海裡蒸發了!我自嘲地笑,也許他們已經接受了我是個女人的事實,也許他們就是那種大男子主義,他們不甘心讓高貴的心靈接受一個女人的領導。

    我想我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是個左撇子,原來,我的命運一直比我的掙扎要強悍,強悍到體現在我的手上。

    努力張到極限的眼睛到底是爭不過命運安排好的淚水。

    那如今既高尚又代表惡劣的詞完美地轟出了我的眼淚,我明白,自己剛剛脫離雪原地困擾卻又淌進一個茂密的森林。昨夜的夢清晰地閃現,那裡,一個孤寂的小人茫然地窒息在一片綠色裡。當她累到不行,倚靠某個東西正待小小地休息片刻時,她才知道那是樹。也許,綠色是代表著旺盛的生命力,可當一片綿延不絕的綠色困住我們的時候,綠色變成了一種劇毒的顏色。

    最初的光芒被人分成了七種顏色,然後各種顏色又經過各自的組合產生了各種各樣的顏色,那些顏色呈現的化學物永遠是脆弱的人體最大的天敵。我呆呆地想著古老的傳言,今世男,下世女。可是現在的我到底算個什麼?會不會在剩下的歲月裡,我會變成一個妖異的怪物?

    歐陽殊怔怔地立在醫院門口,任由葉洺瘋狂如劉翔般地逃進車裡。他無法理解他剛剛看到了什麼,他後怕地認為,他看見了一個男人,他第一次覺得女人真的很詭異。那個叫葉洺的女孩兒真的很普通,雖然長的還算漂亮,但是那樣的女孩這個城市裡一抓一大把,只要你需要,某個骯髒的機構可以同時推出幾十個那樣的女孩任你待價而沽。

    但是高尚的人又提出了另一個不同的見解:氣質!同樣的人有可能會因為他不自覺流露得哀傷抑或興奮便很好的和身邊相比的對象分為兩極,鶴立雞群便是解釋這一奇怪現象的。

    好奇心是最大的殺手,而歐陽殊,完美地催化了這一產物。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想去瞭解一個陌生女孩。看著並沒有逃走的寶馬,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用最惡俗的話說就是:一隻狼確定了他的標的物。但是他是個警察,我們只能說:他,被那個哀傷的冰塊女人打動了。

    歐陽殊大踏步,昂首挺胸地朝視線裡的寶馬走去,他在陽光般笑著的時候,心裡像個頑皮小孩子似的和自己打賭,他打賭那個女孩一定不會急於開車走。也許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一個小孩子,他很純潔,他很奶聲奶氣,但等我們睡著的時候,純潔的小孩子長出了比吸血鬼長得多的獠牙,凶狠地在我們心上咬,凶狠地吸血。然後我們痛地驚醒,他奶奶的,活見鬼了。。。

    用來象徵愛情的玫瑰花長滿了刺,她在勾魂地衝我們笑的時候還不忘告訴你,她渾身上下長滿了傷人的武器。甜蜜只是中和了苦澀和血腥氣息後的味道,就好像我們現在天天飲用的所謂的純淨水。我們自以為擁有幸福愛情的時候,忘卻了,那雙手扎得鮮血淋漓。

    我們痛並快樂著,書寫著各種各樣的人生,糜爛的,人生。。。

    我並沒有意識到,我坐在車裡多愁善感地發呆將那個人扯進了我的生活,以至於無意中開始活生生地撕扯他擁有一條正軌的人生。

    我發呆的神經被戲謔的聲音活生生地扯回了現實。

    「對不起,小葉,我什麼都不說,只想請你送我回警局。」歐陽殊拉開了車門,毫不客氣地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人至賤則無敵,我不知道從哪裡學到這句話的。但現在完全可以用到充滿正義感人民公僕的歐陽殊身上,但是我什麼都沒說,什麼也不敢做,「太無恥!」這是我心裡給他下的定義。

    我本想咆哮著讓他立刻滾下車,但是他一臉小孩子的表情瘋狂地迷惑了我,我甚至以為,他就是某個夜晚顧陽熟睡時的表情,不過姿勢不一樣,也沒有在嘴角掛上哈喇子。痛楚再次穿越到腦海,我隱隱覺得,顧陽就是我生命中的魔鬼。

    我想我修煉的定力遠遠不夠,尤其是當一個交通警察坐在我身邊有可能會默默注視我開車的時候。我大白天地開始做噩夢,一路上,熄火,打車,再熄火,再打……

    雪上加霜的是身體某處由於多增添了一件物品的奇異觸覺導致我的臉通紅通紅,我不得不把空調開到最大,但是,對於我越來越燙的神經無意於杯水車薪,就好像一滴水扔到燒紅的鐵棒上,滋滋作響,便化為白氣蒸騰而去。但同時,我的胳膊和腿冷地打顫。

    當然,這並不是當天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歐陽殊確實在偷偷地看著葉洺,他竟然有一種犯罪感,可是那嫣紅的耳畔和臉頰就好像鴉片一樣吸引著他的目光。究竟是性產生了愛,還是純潔的愛產生了性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歐陽真真切切地產生了某種朦朧的能導致自制力差的人犯罪的物質。冰涼的車裡,他變態地抱著胳膊,但是他的心裡熱的發燙。

    神在笑,他們會說:親愛的,讓我們開始吧……

    自以為博學多才的醫學家會說:複雜如精密化工廠的人體產生了某種曖昧的物質。

    審判的一刻終於來臨,歐陽殊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又像在醫院裡一樣瘋狂地爆笑,而且是那種肆無忌憚級別的。

    完美的最後一擊!車子也再一次熄火,我乾脆放棄了繼續尷尬下去的舉動,「你丫的!笑什麼!你給我滾!」罵人他沒辦法用法律的規則約束我,但如果動手打警察,那可就是——襲警了。。。

    歐陽殊突兀地瞪著我,瞠目結舌。半晌,他歉意地笑笑,打開門下了車,但他並沒有急於離開,而是扮演了一個文藝痞子:「我怎麼才能忘記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兒?」

    然後我就孤寂地抱著方向盤開始嘔吐,就像電視裡偷偷懷孕的女人。嘔得撕心裂肺,嘔地涕淚橫流。

    那一秒,我真想打開車門,憤怒地跑到站在路邊歐陽殊的面前,大聲地告訴他,我他媽的是個雙性人,你滿意了吧!但下一秒,我冷靜地啟動了車子,用可以充當賽車手的技術飈回了馬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