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雪沼 作者:失心靈魂(已完成)

 
Babcorn 2015-6-1 17:08: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 16226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8:01
chapter.19

   我撐起頭,看著他,然後說:「我很想抽你一個大嘴巴我承認剛才是我思想不純,但我什麼都沒想過,我只是想,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是有幸還是不幸,你讓我看清了一些東西。但我並不會怪你,相反,我很感激。我的好朋友好姐妹們都勸過我。她們說我太偏執了,身體就是我的現實。可是我知道,我必須調整到靈魂也能接受那樣的事實,才算是沒有遺憾。還好……你剛才沒做什麼,也許做了,我恐怕就有了從陽台上跳下去的理由了。」

    顧陽的臉上迅速地滑過一絲失望。我的內心裡滾滾而過巨大的失望。

    分道揚鑣就是形容此刻的我們,電視裡的鏡頭——一對人黯然地微笑,然後擦肩,背過身向相反的方向跨步也是來形容我們。我和顧陽的默契太驚人了,我們互相理解地笑了一笑。

    顧陽摸著我的頭說:「樹葉長大了。」

    我笑著說:「不是長大了,而是明白了一些事。我一直在逃避自己,我一直以為有你陪著我,就是我唯一的幸福。但今天我才知道,我錯了,不單單是你,我自己也一樣。我害怕孤獨,害怕受到傷害,所以我這麼長時間一直在尋找我自以為是的,可以保護我的某種東西。」

    「葉子,其實我,只是放不下思想上的羈絆。畢竟,我記憶裡和我背靠背的是一個好哥們兒。」

    我當然明白他的真實想法,看著他憔悴的神情,我說:「好啦,別跟這傷春悲秋了,現在唯一的要緊事,就是趕緊治你的病。至於我們,給我點時間,也給你一點時間。如果到最後,我們還是不能突破那層精神立場。那我們還可以做好哥們,好不好?」

    顧陽笑了,他攤開右臂,我再一次躺上去。而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像個孩子,躺在他的胸膛上。

    那一夜我不停地做著惡夢,最恐怖的是,顧陽微笑著,把手插進我的肚子裡,拿出一塊血淋淋的組織,然後像機器人一樣在他的肚子上切開了一個口子,把那個組織放了進去。最後,他把我丟到風雨裡。

    那一夜我睡得特別老實,每一次被噩夢驚醒,我總是發現自己,筆直地仰躺著。而顧陽,一樣輕輕地打著呼嚕,兩條腿像被什麼東西綁住一樣,緊緊地併攏。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個我深惡痛絕的彩鈴驚醒,我條件反射地坐起來,抓起了手機,「喂,趙總。你在哪兒,我馬上就到。」我用肩膀夾著手機,邊起來穿衣服。

    趙崇在那一頭破天荒地笑了,但又馬上停止了笑聲,就像突然斷電一樣。他說:「今天是星期一。」然後,他掛了電話。

    「莫名其妙。」我嘟囔著耙了耙頭髮。我穿好衣服,走進客廳裡。剛一出來,就被雞蛋的香味吸引到了廚房。顧陽正熟練地做著煎蛋。我饒有興味地斜倚在門框上看著他,眼睛有一點濕潤。還真是變了,以前典型的大少爺顧陽竟然也會做煎蛋了。看著他,我卻想到了趙崇,難道,趙崇剛剛的那個電話是關心我來的?

    但我馬上有一種想吐的感覺,我急忙衝進浴室,可看著那個擁有洗浴功能的馬桶我更難受。雖然也已經看了很多次。但每一次看到我都面紅耳赤,有時候我都在想,顧陽是不是個真正的變態,他的心簡直比女人還細。是沒有擦的機器人,如果有,也許顧陽都會弄來一個裝在這裡。在這點上,他和林楠很像,一樣不遺餘力地追求著新鮮科技。

    洗漱完畢,我把頭髮隨便紮在腦後,走出了浴室。顧陽微笑著說:「葉子小姐,您的早餐我已經準備好,請坐下來享用。」

    「顧陽,你能不能別這樣消遣我?」誰叫我「小姐」這個稱號我都沒怎麼反感。唯獨顧陽,他叫我的時候,我總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笑了。

    我們倆面對面坐著,吃著他買來的已經涼了的油條。「吃完飯,我們去醫院做配型。」

    顧陽錯愕地看著我,很奇怪的語氣說:「你知道,這簡直都不到億萬分之一的幾率。」

    「那也做。」我狠狠地咬了一口油條。

    顧陽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凶怒地說:「我不去!我恨醫院!他們就像拿著刀子的魔鬼!」

    我皺皺眉頭準備說些什麼,手機響了起來,是林楠的,我接起來,正準備向她匯報最近很少回學校的原因時,林楠在電話裡說:「李小婉住院了。」

    我有點不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拿手機的手慢慢地滑落,手機也輕輕地滑到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就像鋼琴演奏終局,最強的低音重彈。

    我穿好衣服,拿上包就衝了出去,顧陽在後面緊張地叫著我。我沒搭理他,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他了,相比他而言,李小婉已經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我心急火燎地下著樓梯,差一點在一個轉角一頭栽了下去,顧陽很快地抓住了我。我回頭看他,他淡淡地笑著。突然之間,我特恨他。

    「你能不能別像個頑皮的孩子啊,你怎麼不兩腿一蹬,躺在馬路牙子上讓車軋死啊。」我把滿腔的憤怒和焦急全數發洩到顧陽的身上。

    趙崇撥通了葉洺的號碼,很快就接通了,他說:「昨天你一走了之,應該給我一個理由。」

    但葉洺馬上帶著哭腔憤怒地咆哮著:「你丫有多遠死多遠!」電話便斷線了。

    趙崇放下話筒,很小聲地自言自語,「她哭了?」

    我收起手機,憤憤地想著,怎麼不讓趙崇得一場匪夷所思的大病,那樣他躺在病床上,是感嘆於病魔的威脅,還是感嘆他因此能享受到的,拯救生命的高新科技?還有現在正在開車的顧陽,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和趙崇認識?」我抬起頭問顧陽。

    顧陽簡單地說:「他是我弟弟,我爸和別的女人生的。」

    「一丘之貉!」我小聲地說著。

    顧陽笑了,然後他問:「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的老闆就是他,我真不能相信,地球上還有這樣的人。」

    顧陽再一次笑了,我準備刨根問底地打探顧陽和趙崇真正的關係的想法被他的笑容扼殺在胸腔裡。就算有點不正常,那也可能只是趙崇一個人單方面的。

    醫院的走廊上,林楠和莫筱她們正焦急地踱步,更奇妙的是,裴健就站在莫筱的身後,一雙溫和的眼睛不時地注視著莫筱。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就像欣賞著一件鍾愛的古董一樣。

    我快步走過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林楠的眼睛看我的時候,有一絲奇怪的感覺。但她馬上恢復了那尖酸刻薄的模樣,「葉洺,你夠厲害的啊,幾天沒看見你,領著一個男人來了。我看過幾天,你是不是就該來做婦科檢查了啊?」

    莫筱無奈地扶著額頭轉過身去,裴健苦笑了一下,顯然,他已經領教了林楠的手段。

    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指了指身後的顧陽說:「他是顧陽。」然後走到林楠身邊,小聲抗議:「以後在我哥們面前別這麼損我。」

    「你,哥們兒?」林楠錯愕地看著我。

    我衝她笑了笑,林楠也理解地笑了下。我如釋重負地聳了聳肩,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顧陽。他溫柔的笑容凝固在我的腦海裡。

    我跟著林楠進了病房,看著病床上的李小婉,全身的血液好像突然被人放空了。手腳冰涼,眼睛針扎一般地疼。如果我意外看見此刻的李小婉,我肯定會慘叫一聲「媽呀,有鬼呀!」她看起來特像一個鬼,嶙峋的骨骼彷彿要撐破皮膚似的,一塊塊地暴突著。我真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還是李小婉嗎,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古老的乾屍,上千年的滄桑,依然能形容枯槁地呈現在我們的眼前。

    病房裡只有電子儀器的微細聲音,還有李小婉爸爸的啜泣聲,他翻來覆去地說著一句話「小婉,爸爸錯了,爸爸不應該把自己的夢想加諸在你身上。」就像一台答錄機。不同的是,他會流眼淚,他會一隻手托著李小婉的手,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他女兒灰白的手背。

    李小婉因為長時間的飢餓已經重度昏迷,我難過地在床邊坐下來。李小婉靜靜地躺著,她終於能再現小時候的細緻,和她名字所寓意的溫柔婉約。

    人生悲哀的是,莫過於堅持了不該堅持的。我們都一樣,我一直堅持與顧陽。而李小婉堅持於她微茫的夢想,如今她得到了回報。卻把自己送到了懸崖邊。我不停地回憶著李小婉的粗獷,回憶著她突如其來的細緻,回憶著她的豪邁——儘管那表面形式是不惜自毀形象。但我知道,她才是真正地一直堅持著自我而活著。心裡的自我被無限放大,我一直都很羨慕李小婉,我和林楠她們無情地羞辱李小婉時,她總是默默地承受著。而我自己,其實一直在逃避。

    你能醒來麼?哪怕即將要走了,也請睜開眼看一看我們,更重要的是,看看現在的自己,你終於,瘦了……我只能說這些。

    我把李小婉的手緊緊地抓在手裡,再也不是肉乎乎的,而是,硌得我難受的骨骼。林楠掩著面轉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李小婉的手,在我的手心裡微弱地抓了一下。很微弱,微弱到我都不敢去奢望。

    但馬上,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飄進了我的耳朵裡,「我在哪兒?」

    我瞬間抬起了頭,所有人都心酸地看著李小婉。李小婉的眼睛半睜著,我頭一次發現,李小婉的睫毛也挺長的。

    「你瘦了。」我堆砌了臉上所有的肉,艱難地笑起來。

    「是嗎?可是我好害怕,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們的眼睛了。」李小婉艱難地說完一句話。

    我的眼睛迅速地潮熱。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我微笑著說:「不會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這不是醒了嘛。你現在的樣子肯定會有很多狂蜂爛蝶追逐你的。」

    「那裴健會追逐我嗎?」李小婉昏暗的眼神看著我。

    我啞然失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裴健根本就不是以貌取人的男生。更何況,我剛才還看見他對莫筱滿腔的溫暖。

    「我想吃肉。」李小婉一字一句地說著。

    她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林楠終於踩著零亂的腳步走出了病房,我知道,她一向對過於恐怖的事心有餘悸。李小婉媽遞過來一個飯盒,裡面是色澤濃郁的紅燒肉。李小婉媽的眼珠紅得像緋紅的氣球,汩汩地往外噴著沒有生命力的氣息。而那劇毒液體一般的眼淚,早已經,流乾了。就像乾枯的泉眼,只能無奈又絕望地看著李小婉和李小婉爸。

    我顫抖著手夾了一塊最大的,然後送到了李小婉的嘴邊,她張開嘴,嚼了幾口,就猛地吐了出來。然後便劇烈地干嘔,我轉過臉不敢看。

    林楠走到低垂著頭,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顧陽面前,說:「你跟我來一下。」

    顧陽抬起頭,看著和他故去的母親有一點像的林楠,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樓梯處。林楠儘量讓自己的步調顯得平靜而又冷漠。她特意往上爬了幾層。「顧大少爺,你到底想幹什麼?」林楠微笑著問顧陽,表情看起來特像一個賣笑的女子。

    顧陽勾起嘴角,說:「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8:02
chapter.20

    看著李小婉終於能嚥下一塊巨大的肥肉,我默默地告別了她和李小婉的爸媽。k.他們的臉上悲喜交集。潔白的房頂上吊著一層礦棉板,它吸附了低沉的啜泣聲。隱藏了我們看不到的灰塵和黑暗。我在想,是不是觀音顯靈,讓李小婉重新恢復了生機。抑或是閻王爺不肯收她呢。

    打開重症監護室的門,我回頭看了一眼李小婉,她難得地笑了。很艱難,很溫柔。我擦擦眼睛,很難相信自己能看到李小婉那安詳的笑容。如果讓林楠看見的話,她肯定會翻著眼睛說這比美國挨了原子彈還要surprise。不對,是scared。

    我並沒有看見林楠,也沒有看見顧陽。諾大又通長的走廊裡靜悄悄的,他們就像突然被勾魂的鬼抓走了。我撇撇嘴角,往一層走去。我想給林楠打個電話,報告李小婉的喜訊,卻又放下了,心裡好像被什麼堵得死死的。

    天空瞬間暗了下來,陰沉沉的,就像變幻莫測的人心。這意味著,B市煩人的蒸籠天氣即將要開始了,而我們也即將迎來暑假,和我很有可能一週七天連軸轉,伺候趙崇那個沒人性的火星人的地獄時光。

    正當我慢悠悠地走向車子時,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我身邊。我差一點坐到地上,這傢伙簡直經不起念叨啊。我扶著額頭,焦慮地看著打開車門走下來的趙崇和麗麗小姐。他們就像趕赴一個葬禮似的,全身穿得比墨還要黑。趙崇習慣性地冷冷掃了我一眼,他沒說話。倒是麗麗,她輕蔑地掃了我一眼說:「葉洺,你是來諮詢如何讓自己胸部大一點的嗎?」

    好像我身邊所有的人都是妖獸,抑或我自己也是一隻。只是和他們不是一個檔次的。我還沒有從李小婉帶來的巨大震撼裡回過神來,看著欲言又止的趙崇,我什麼話也沒想說。

    我正要打開車門遠離他們的時候,一陣急促中又帶著嬌縱的高跟鞋聲傳了過來。我閉上眼睛都知道,林楠來了。她永遠在腳底裝了一副風火輪。其實她是人生的運動員,在她爸爸死後,她變得變本加厲。我們四個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總是歪著脖子夾著手機,痛斥那邊的人。

    「如果你12點整不能及時趕到我和姐妹們吃飯的餐廳,那麼,不管你在哪裡,你可以離開我的黑色寶馬750li了。哦,車子沒關係,我看哪個不長眼的小偷敢偷我的車。就算偷了也沒關係,他只不過是偷了保險公司而已。」林楠的司機滿頭大汗緊張地告訴林楠堵車了。

我有點於心不忍,我都能想像到那個司機當時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和恐怖的表情。於是整頓午餐我一直在戰戰兢兢中度過,至於吃了幾塊肉,我完全沒有印象了。

    這種狀況並沒有結束。中途還包括公司的一個高管給林楠打電話,事件的緣由是合作的那家公司臨時變卦,要撤銷。理由不得而知。我瞬間就看到林楠那漂亮的眼睛裡射出了冰凍三尺的寒光,就像一把高科技的冷凍光束槍。她冷靜而優雅地對手機說:「他們到底想要

什麼?……哦,那你是說,你活了這麼長,辦公桌也做了這麼久,完全看不出來那個20幾歲的毛頭小子想要什麼?……那就把全B市的小姐找來,讓他挑!……什麼,看上小李了?那你就把小李扒光了扔到他面前,然後準備一套偷拍的設備,我看他還敢不敢上!」

    ……

    我和莫筱李小婉三個人立馬全身濕透了。那個時候的李小婉還是一副綠巨人的外表,她慘無人道地厲吼一聲,雙手迅速地捂上胸口,以一種怪力亂神的聲音申訴:「林楠,你別嚇我,你爸爸的公司難道經營黃色服務的?」頓時,一股強烈的氣浪撲面而來。旁邊的服務生,掏出一塊很漂亮的手帕摀住了自己的嘴。但是他不協調的濃眉狠狠地聚在一起,就像東倒西歪的亂草堆。

    我覺得蒼蠅應該有一點自知之明,明明她複眼裡的人類已經豎起了那恐怖的電蚊拍,但她還是不知死,義無反顧地往上面撞。

    「如果工商局,公安局,文化局不插手插腳。我想我會考慮把公司盈利的目標轉到這方面來。」林楠很詭異地說著,然後又小聲地自言自語:「我這裡就有三個現成的清純大學生……」我發誓我絕對聽到了。

    緊接著,林楠又換上了一種慵懶的富貴貓的表情,她笑眯眯地看著李小婉:「親愛的,是這樣的,剛剛我的合作對象他說想找一個完

美的女朋友,只是他的要求很奇怪。他並不喜歡像莫筱那樣的,而是……他說他很喜歡肉感強烈的大蔥少女。我覺得你特別合適,你願

不原意幫我一把呢?別怕,我會把你修復得就像剛生下來的女孩一樣純潔,不,更純潔。你還是個雛兒吧?Out了,姐姐。」當然,對

於莫筱和林楠來說,「雛兒」這個詞兒,就是她們倆用來羞辱我和李小婉的最強利器。李小婉固然是沒人想要,而我,我快吐了。。。

    我抱著精緻的碗乾嘔。莫筱眼珠子快翻到天上去了。而李小婉竟然毫無形象地抹上了一層嬌羞,但她說的話卻讓我和莫筱充滿著正義

感地敬仰她。她是這麼說的:「林楠,我告訴你!老娘絕對不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為你出賣身體!我要像小強一樣,自強不息!」她

就向個面對長征的紅軍戰士,緊握著巨大的拳頭,發出了苦難人民的最強呼聲。但緊接著,李小婉眨眨她巨大的眼睛問林楠:「他,長

得帥麼?」

    我終於把剛吃的肉全吐了出來。林楠早已悠哉地端著杯子喝果汁,她還給我和莫筱拋了個媚眼。一副「你們看看,我就知道她會那樣的」賤表情。

    莫筱同情地看著李小婉,伸手拿起一張餐巾紙,擦掉了李小婉嘴角剛剛噴出來的,怎麼說呢,非常噁心的,已經嚼爛的食物。然後莫筱趴在我耳邊竊竊私語,她說:「我快要吐了,以後再也不能和這兩個代表著兩個極端的神經女人一起吃飯了。你呢?」

    我順著莫筱詭異的蘭花指,看著坐在對面花枝亂顫的林楠,強烈地點點頭。

    我們的小動作並沒有逃脫林楠的掌控,她眼角輕輕一抬:「你們兩個,是在享受愛撫麼?」

    我和莫筱就像被雷劈到的妖精,瞬間坐直了。莫筱痛苦地**:「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束我們自己像別人眼中美食的聚餐。」

    「如果你搶著要付帳,那我不介意你中途退場。」林楠齜牙咧嘴地笑著。活像個張牙舞爪的女螃蟹。

    莫筱垂下她高貴的頭顱,開始切割面前還沒動刀的,一百八一份的鮮紅的牛排。來都來了,羞辱也羞辱了,那還是吃夠本吧,而且要爭取吃到撐死,反正林楠那樣說就代表著,買單的是她。我們總是對林楠的羞辱恨得牙癢癢,但同時,我們很享受她給我們帶來的物質的享受。也許,這就是痛並快樂著吧。人生,不也是這樣?

    事實上,還沒等吃完,林楠就急如火燎地徵用了我的車,趕去了公司。那個人還等在公司裡。在車上,林楠憤憤地說:「丫的,他以為他是誰,以為我年輕好欺負啊,這一次是小李,那下次會不會要我陪他**啊!竟然敢動我的人,就算拼了撕破臉,老娘也要刮掉你一層皮!」

    我差一點就被眼睛裡突如其來的東西造出了史上最殘忍的車禍。前面十幾個小學生正結伴過馬路。那個小李我見過,很漂亮很單純的一個女生,看上去,就像剛剛從潔白的象牙塔裡出來的。

    林楠默不作聲地下車,然後走到我這邊,一把將我拽了下來,無情地諷刺:「你好歹也開了很久的車了,怎麼還像個被坡起難倒的新手呀?」

    我很老實地坐到副駕駛,開心地笑了:「我還以為你很自私,很尖刻呢。沒想到,你的保護欲這麼強烈。」

    林楠正視著前方,對我說了一句話,她的聲音很飄渺。「其實我還是自私的,因為我不想讓自己的心受傷。這個世界的潛規則太多

了,就像我剛才接的電話,他可以對我們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而並沒有將他繩之以法的法則。我可以放棄和那家公司的合作,我有那

樣的權利。但是這樣,無疑是兩敗俱傷,我自己是無所謂,我爸爸留下的財富足夠我一輩子坐在家裡吃成一個精神上癱瘓的巨人。但是

對員工就不一樣了,沒有合作,就沒有利益,他們也沒有了高額的獎金,福利,甚至保險,他們養家餬口的錢。我不是什麼擁有高尚精

神的女人,也不是一個骯髒的救世主。只是每次看著公司裡,大大小小員工加班的背影,累到極致,東倒西歪趴在辦公桌上睡著的時

候。我意識到,作為老闆,我有義務,作出一個維持遊戲正常運轉的操縱者應盡的責任。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個是不停旋轉著的

陀螺,一個就是,手拿鞭子的人,沒有了鞭子,陀螺很快就會癱瘓,而沒有陀螺,那麼鞭子,也失去了她的意義。其實命運給了我們太

多的潛規則了,每個人的驕傲、自負、貪婪、善良就是我們的潛規則,也正因為這些,我們才活得津津有味。」

    「姐姐,你太讓我佩服了,簡直是高屋建瓴,如高山流水呀。我恨不得對你五體投地。」我誇張地做著誇張的表情,說實話,林楠的

話我並不太懂,但我知道,與其碰到一個只知道自己賺了多少錢的老闆,林楠這樣的算是完美的老闆了,儘管她很尖酸,她看上去就像

一個冰冷的推土機,總是把每一個人逼到再也跨越不了的所謂尊嚴面子的鴻溝。但她有著很強的責任心,她給了別人很多選擇的機會。

就像她說的:「別人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只是我公司裡大大小小男女老少加起來的幾百口子,每次等待我決策時候的眼神,我被深

深地震住了。但我也不是好心的慈善家,只要他們真心地努力,那我就會給他們最好的回報。但如果,他們連最起碼的努力都不想付

出,那我只能fire。」

    「人生如戲。」最後,林楠笑呵呵地用四個字結束了她的高談闊論。

    我問林楠,「那你想做鞭子還是陀螺?」

    林楠得意地說:「我要做我自己的陀螺和鞭子。」

    事實上,我一直做的是陀螺,沒日沒夜,精疲力竭地旋轉。可不公平的是,那個鞭子被孤獨牢牢地掌握。

    其實有時候,所謂的尊嚴都是我們自己狠狠地踐踏。就像我,抱著無奈承受的孤獨,而將希望放到了一個很正常的human身上。我自作主張地在心裡,要求他能無視我身上發生的一切,安安心心地和我守在一起。我聽過顧陽的夢話,他總是驚恐地叫嚷:「別碰我,你這個變態!」而他不知道,我正躺在他的懷裡,流出了絕望的淚水。

    「喂,小姐,你腿叉那麼大干嗎?」

    我驚愕地看看自己,我今天破天荒地穿上了裙子。但我還是守著以前的姿勢。吃飯大手大腳,走路活像個嘻哈的混混,坐在那,不是翹著二郎腿,就是隨意地敞開兩條腿。「你丫就不能文雅一點提醒我?」我面紅耳赤地申訴,林楠你就不能偶爾文明點說話?

    「那我該怎麼說?像這樣:葉洺,你白生生的腿露出來了?」林楠反唇相譏。

    我覺得還是第一個好。。。

    我們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林楠的公司,當然,意料之中的馬到功成。那個趾高氣揚的青年人不到三分鐘就在林楠面前敗下陣來。林楠虎

著一張俏臉對哭啼啼的小李說:「你讓他上了?」我在後面無奈地一拍腦門。然後林楠從包裡掏出紙巾,塞到小李的手上,問高管:

「他人在哪兒?」那高管戰戰兢兢地立正:「會議室。」林楠踩著她細細的高跟鞋,大踏步向會議室殺過去。

    「你好,我是盛聯的總裁。剛才去應付一個公司的老總了。他居然想要我的助理,幸好我說,你就不怕我準備個攝像機等你簽合同

了,然後再曝光?後來,他老老實實地和我簽了合同。那麼,我們來談談合作的細節吧。這件案子的負責人,現在還沒把詳細的過程匯

報給我呢,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合作嘛,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一定會盡我的能力滿足。」林楠溫柔地笑著看著那個年輕人。但是

她說助理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

    對面衣著金貴的年輕精英立馬臉色蒼白,眼睛裡原本看到林楠和我的精光也變成了黃昏一樣的黯淡。他以為他是無往不利的法海,但他還太年輕,遠不是林楠這白素貞的對手。

    老老實實地拿著合同的青年,灰溜溜地離開了林楠的公司。我看著他好笑的背影對林楠說:「以後,請你說些一語雙關的事情時,不要齷齪地看著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8:04
chapter.21

    林楠得意地看著我說:「至於嗎你,又不是少了一塊肉什麼的。.」

    而今天,林楠嘗到了人生中真正的一次打擊。她走到我們身邊,禮貌地對趙崇說:「不好意思,還要讓你們趕到這裡。」

    趙崇微微一笑,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關係,我習慣給夠別人禮貌。」

    我甚至有點驚恐,這兩個人怎麼搞到一起了?難道火星要來撞地球了?還是外星人要攻打地球人了?但不管是哪一個,那結果,都會是慘烈的兩敗俱傷。

    這簡直是一個很肥皂的,一個男版趙崇和一個女版趙崇,抑或一個男版林楠一個女版林楠的大戰。他們是合作,但合作的具體內容,就是摧毀這片土地的天空。

    「那我們去哪裡談,還是就在這裡?」林楠笑呵呵地說。

    「我不介意,如果,林小姐不介意自己的皮膚被蒸壞的話,我們也可以坐在地上談。」

    「嗯,那還是找個地方吧。這車不錯,可惜今天我司機把我的750li拋錨了。」林楠抬頭看了看天,從包裡拿出紙巾擦掉了額頭細小的汗珠。

    「沒關係,這輛奔馳是從國外進口的,防彈型。說實話,在國內用這車簡直是浪費。」趙崇奇異地笑了,他打開車門,就像一個紳士,站在一側。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邪惡。就像一頭沉睡的獅子,終於肯睜開他朦朧的睡眼。麗麗站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趙崇又去看看林楠,然後,再一次若有所思地動了動她漂亮的尖下巴。

    我看到了林楠眼裡急劇地收縮和一點點小小的驚訝。但最明顯的,是一種恐懼。一種女人處於弱勢,最潛意識的無奈和抵抗。她勉強地笑一笑說:「我和我妹妹說幾句話。」然後就走到我面前,雙手扶上了我的衣領,湊到我耳邊輕輕地說:「他以為他是誰呀,他怎麼不去死。靠,不就是一輛破防彈奔馳麼,老娘我不照樣能搞他媽的幾十輛。真想搞個自動火箭發射車來掃射它,看看它是不是防火箭的。而且,那個姓趙的,看上去就像個等待掃射的活靶子。」

    我很不能理解,為什麼林楠那麼喜歡掃射這個詞。它的含義。我承認,我想歪了。。。

    最後,林楠很是同情地看著我說:「那麼,這麼長時間,你就一直伺候他?」

    我感激地點點頭,這丫的,終於肯承認我的老闆非常變態了。過去,她可是一直和莫筱談論趙崇今天是不是穿得就像T台上褲子掉到大腿上的模特一樣,還是昨天趙崇穿三角還是平角內褲的犯賤表情。李小婉的版本比較直接——葉洺,你打算哪一天睡到你老闆的床上去。她甚至問我,「你們公司有沒有像長江7號那樣的電影劇本?」林楠當時翻翻白眼:「李小婉,你饒了葉洺吧,就算有那樣的劇本,她的老闆也會去找一個柔道冠軍演!」

    然而莫筱,她一直很憧憬,她極力讓我把她推薦給趙崇——她不在乎什麼電影電視的女主角,能讓她當個平面模特就行。我還來不及有所表態,林楠那定海神針一樣的鎮定就鑽進了我和莫筱的耳朵裡。「你直接讓葉洺把你拉到趙崇床上去得了,你不就是想一人得道,然後雞犬升天嗎?」然後莫筱臉上的黃瓜片詭異地掉進她的櫻桃小口,她嚼得咔嚓咔嚓的。

    林楠接著小聲說:「你就不想掃射他麼?」

    天悶熱得我想找個海,跳下去。。。

    我啼笑皆非,面紅耳赤地撇過頭,我小心地瞪著趙崇。然而,他熱烈的眼神,也瞬間掃射過來,彷彿,穿透了我的心臟。依然是他邪惡的笑容。脖子上力道越來越大,就像林楠要掐死我似的。我們就像一場詭異的肥皂劇裡的主角,駐在濃烈的陽光下,誰都能看到,我們頭頂梟梟的黑氣。

    「姐姐,你再不放開我,我快憋死了。」我費力地對林楠耳語。但我不知道,真正要讓我窒息的,是林楠洩憤似地封住我的衣領,還是趙崇的眼神,抑或是這鬼一般奇怪的天氣。我根本不懂。

    林楠放開手,又對我擺出了山茶花一般的笑容,轉過身去,坐進了趙崇的車子,關上門的時刻,她優雅地說了聲謝謝。

    從頭到尾,她都沒正眼瞧過麗麗小姐,儘管麗麗小姐打扮得就像死了的瑪麗蓮夢露。而平時,林楠總是會對大街上打扮得就像要勾引男人回家的年輕女孩指指點點。其實出發點,那都是林楠不能忍受她自己的胸部是B杯的。有一次在寢室裡,林楠顯得很惆悵,因為她看到了裹著浴巾剛從浴室出來的莫筱,於是她眉毛一歪,發出了比貞子怨氣還要重的咆哮:「我出生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賄賂老天爺一次呢?憑什麼,莫筱的胸那麼大!」當然,不幸總是讓李小婉碰上。於是李小婉小心地瞅了瞅林楠,疑惑地說:「你要那麼大的胸幹嗎?男人捏多了不照樣變形了?」後來寢室裡發生了世界大戰。就連習慣保持中立的我,都未能倖免。我甚至都懷疑林楠練過神奇的武功,當時我正好枕著莫筱珍藏的書——對此,莫筱一直頗有微詞。林楠沒注意抓到了我的頭髮,她只是那麼一扯,然後迅速地把厚厚的書朝李小婉頭上狠狠地砸過去,而我,也被她扯得從沙發上掉在地上,但我的慘叫被李小婉淒厲的嘶吼淹沒。莫筱憤怒地咆哮:「林楠,你個賤人,居然扔我的書!」然後奮不顧身地衝了過去,迎接她的,是李小婉巨人一般的手掌。地震一般的騷亂過後,我們莫名其妙地撫摸著挨揍的傷口流眼淚,但對於為什麼四個女生瘋狂地打架,我們就像失去了記憶。有時候,我寧願失去記憶。

    趙崇繞到駕駛室那一邊,打開門,剛鑽進去,又站了出來,他莫名其妙地衝我說:「你快放假了吧,我希望你能實行全日制的工作。」然後,又低頭鑽進車子。

    我突然感到一陣很強烈的空虛,就像,來的是兩個異類,而他們,綁架了林楠。我甚至想,剛才為什麼沒有去趙崇的車上裝一個跟蹤設備?

    然而,我還沒緩過神來,趙崇奇蹟般站到了我面前。他先是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突然笑了,湊到我耳邊說:「我怎麼不知道林楠和你是姐妹?」

    趙崇停了一下,又詭異地說:「昨天晚上,我哥在你那兒睡的?」然後感覺他的嘴唇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耳垂。

    就這樣,最後,我面紅耳赤地目送趙崇瘦削的背影再一次鑽進了那輛全副武裝的黑色奔馳。我沒其他想法,我只是擔心,這兩個人會不會下一秒,就會叫來空中一號飛到阿富汗的沙漠,用爛布條把身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扛著火箭筒,互相掃射。我甚至想笑。

    我不知道趙崇是在天上掛了一顆衛星,整天監視著我。還是他在我身上裝了一個攝像頭,他怎麼對我的生活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就像是我雪色沼澤裡一隻突如其來的狐狸,笑得牙燦燦的。

    我第一次清澈地看著趙崇的背影,沒有了他厭倦一切的眼神,很普通的一個人。我甚至覺得,他就是亮得刺眼的陽光裡,一顆出類拔萃的黑星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這麼長時間,我很快適應了趙崇的變態。有時,我也會覺得自己是個神勇鐵金剛,趙崇的尖酸刻薄能在我身上撞出激烈的火花。但現在,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不知從何時起,趙崇那黑星星,在我的心裡佔據了一個小角。

    今天的驚嚇並沒有結束,顧陽又鬼使神差地站到我面前。燦爛的陽光下面,他依然是那燦爛飄逸的笑容。「在等我?」

    我頭疼地摸了摸額頭,白了他一眼。可是他的眼角有一點淡淡的憂傷。我以為他是想到了自己的病情。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和他之間那可笑的情感已經發展成了一棵巨大的樹。我躲進他的懷裡,陽光被他偉岸的身軀擋住,一片滿意的涼,心也很涼。我輕輕地說:「走吧,去醫院看看我的配型行不行。」

    顧陽站了一會兒,終於把雙手放到我的後腰,他佈滿鬍子渣的尖下巴輕輕磨著我的頭,我能感覺,他的鬍子渣深深地刺進了我的頭皮。耳朵裡,是他幽遠又傷感的語調:「不去了,我不想看到自己再一次失望,更不想看到你也失望。如果,我沒病。你就不會傷心了吧。」

    眼淚就突然湧了出來,他傻麼?誰希望他有病啊。可是這就像是一個上了刑場的死刑犯,法官對他說「如果,你沒犯罪,該多好啊。」我一直認為我很堅強,可是現在,就像是命運宣判了我的死刑。顧陽他怎麼就不知道,我比他還要悲傷。可是,真要去做了配型,我發現並不合適,那我會不會更絕望。

    死吧,死吧,快去死吧。顧陽看不到,我現在的臉上肯定會被眼淚劃著這幾個字。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顧陽就像捨不得死的吊死鬼,總是突如其來地折磨著我。我甚至不知道,我算不算是愛他。

    但現在,顧陽就像控制不住的生命,從指尖一點點地溜走。那是已經融合了我的靈魂的生命。

    天好像下雨了,有什麼潮熱的東西滲進我的頭皮,滑過我的脖子。

    天氣裡的陰冷從薄薄的衣料滲進了皮膚裡,甚至血液。

    B市的天氣就像無病呻吟的人,它在有可能把人悶到中暑的殘酷中,偶爾又讓人有突如其來的寒冷。

    Sursn的演唱者sissel那絲緞般的嗓音靜靜地流淌,夏之雪——夏天的雪,我一直很驚嘆於創造出這個從理論上來講,不應該存在的詞的人。但是,我一直深深體會著,人生中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不知道多久以前,我路過一家音像店,就聽到了淒涼婉轉的吟唱——ldantle。我從不知道,音樂還可以用這種形式表達。當時我瘋了般地衝進音像店,但是夥計非常遺憾地告訴我,賣完了!這是他們店裡已經播了很久的一張盤。但是我執拗地告訴他,我需要她!這張碟。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最後一次無聊地花錢買正版的CD。我一直認為,花幾十塊去買個什麼狗屁寫滿了我愛你你愛他他愛然後愛YY的無聊CD,那簡直是有病!但現在,我病得不輕,我徹徹底底地淪陷,期待著能有人賦予我一種純潔的愛。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音樂有時候就是一種毒藥,不能自拔。

    車裡的空調吹得我起雞皮疙瘩,我開著顧陽的車,載著他,好像是要回到那個今非昔比的家。但是我很茫然,我根本不知道前面的路通向哪裡,我很無奈地下車,然後走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顧陽重新打著車,笑呵呵地說:「沒有我,你怎麼辦?」

    我打個激靈,默默地看著他:「你幹嗎非要賴在我那裡?你為什麼不回你鋪著金子的床?你就不怕我哪天買來讓你迷失了心智的藥放進你的杯子?」

    「那來啊,我會撕碎你的!」顧陽殘忍地瞪著我,抬手輕佻地捏了捏我的下巴。

    「滾!」我哭了,為我的自取其辱,為我的絕望。他都快死了,可為什麼,還不敢碰我這個變態。放過我吧,我再也忍受不了渴望愛潛意識又排擠愛的恐怖原罪。

    莫筱紅著臉,看著靜靜坐在她身邊的裴健,一種積攢了幾千年的怨氣從她性感的嘴唇嘆了出來,「裴健,你不知道,這個坐在你身邊,拉著你手的女孩有著多麼灰暗的不堪。」

    裴健轉過頭,迷人的微笑毫無遮掩地閃耀:「我又不知道。」

    莫筱的眼淚慢慢地滑了下來,最終,空著的右手捂了上去,她支支吾吾地啜泣:「我究竟做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罰我。你還是回去找葉洺吧,你不知道,她才是需要你這樣愛的女孩。」

    裴健溫柔地擦去莫筱臉上的淚,然後炯炯有神地看著莫筱說:「我看見她只會憂傷,看見你我才能這樣微笑。而且,能讓她尷尬羞澀的男生不是回來了麼?一切都會好的。其實我並不像你看到的那麼善良。我可不想以後,每天面對一個連碰她都不敢的女孩。話說那一晚,我真的是這樣的感覺,她連喝醉了都痛苦地蜷縮著身體。額,對不起,我沒沒其他的意思。」

    莫筱的臉已經漲紅。

    不遠處的轉角,劉然默默地看著一切,奇怪的是,他的臉上,儘是欣慰的笑容。他靠到牆上,雙眼茫然地看著天空。

    「你父親很努力,盛聯如今發展得枝繁葉茂。」趙崇抬頭告訴服務生再給咖啡加點糖,然後轉頭對林楠說,臉上又恢復了能撞毀泰坦尼克號的冰山。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 18:09
很遺憾,TJ!

   Who am i?I don’t Know
    難得心能靜下來,也很難得能有勇氣重識記憶的碎片。k.

    然而,曾經的日出已經變成下一個日落。

    血色殘陽裡,我不停地感傷自己。

    我一直努力地期待人生的黃昏,可它總是很遙遠。

    所有人裡,並沒有能讓我說喜歡的一個人。

    他們就像大街上接踵而至的陌生人,對我的號啕大哭報以無奈的聳肩。

    可有一天,我違心地告訴它,有一天,我愛上你怎麼辦?

    眼淚終於衝破心靈的防線,傾瀉而下。

    為自己的輕率,為自己的瘋狂,為自己的自取其辱。

    一直以來,我很累。一直以來,我把自己折騰得夠嗆。

    我就像個無病**的人,每天拿鞭子抽自己,然後,可憐地舔舐自己的傷口。

    一個人,躲在黑暗的山洞裡。

    我什麼都看不見,可我的眼睛卻固執地折射出五顏六色。

    那一雙暗淡的幽瞳,就像攝錄機,把所有的不堪,印在靈魂的膠片上。

    其實我還是有能讓我說喜歡的兩個人。

    一個讓我冰涼的心感覺到溫暖,一個讓我尖銳地疼,它就像一把匕首,狠狠地紮在心上。

    無時不刻不在告訴我,你只不過是承受不了生活的壓力而產生的疾病。

    幻想與現實殘酷地糾纏,她們都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知道,只要自己徹底地窒息,那麼一切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是我,害怕窒息,我永遠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麼。

    多少次,我看著黎明前的黑夜。

    我驚嘆,其實時間,溜走地也很快。而那些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記憶,有時候,真的再也想不起來。

    可是黎明也迅速地消失在黑暗裡。坑坑窪窪地心靈,也填充了再一次的痛苦。

    如此往復,我的影子就像被人撥快了前進的步調。快速地拉長、變短。

    我不知道,生命到底是什麼。

    我就像一台裝錯了操作系統的電腦,不停地死機,重啟。

    別人追逐燦爛陽光的時候,我只能不停地解決自己滿負荷運載的靈魂。

    很多時候,我想拔掉賴以生存的電源,那麼,一切就結束了。

    但是我,凝聚不到一納米的勇氣。

    也許,螻蟻貪生並不是勇氣,而是遵循它簡單的程序,小心地讓自己等到自然的召喚。

    也許,生命只是一種形式,和螻蟻並無二致,我們只需等待自然的召喚。

    Who am i?You just yourself ! Do it......

    很遺憾,最終走上了TJ的路。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可是這樣的書寫完,那同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我只好選擇前者,讓幻想留在心裡。很難受,靈魂自私地把自己的痛苦呈現給了大家。最後那句英文,靈魂還是希望能幫到一些人,別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什麼生存的意義之類的。8090後真是一個特殊的時代,而很多現狀,並不是我們自己對人生的茫然。它只是,一把劍切開後,翻出來的傷口。。。但這把劍,如果不刺進去,永遠會有後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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