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沒臉怪獸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雷劍左手望高處一探已抓住了一棵樹枝,翻身就上了樹頂,再看那包袱早已干萎,又讓玉辰一壓成了一灘灰。燕韜水繡玉辰也爬上樹。紅霧似通靈性,竟然也就原地不動,向上一股股地噴出。紅霧越聚越濃,越升越高,只過了片刻,幾人身下就成了一個小霧池,身下的樹葉開始枯萎。
水繡雖是女子,膽氣卻不輸於男兒,笑道:「這下連跑都不能了,只好在這等死了。」玉辰問燕韜這無骨蛇是什麼名堂,怎麼會土遁。燕韜道:「這無骨蟲是一種蛇,專在地下打洞挖穴,在它們的領地內的地下是洞連洞,穴接穴,所以在地下也能行動自如。這東西毒性極猛,噴出的毒氣就連眼鏡蛇也要遠遠避開,最愛吃的就是多嘴蛙。」
燕韜繼續說道:「但是它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怕四條腿的大型動物,往往見了狼了虎了就繞在人家肢體上為人家解熱,用以討好。不過有時天氣不熱甚至冷它們也來討好,卻不知已經惹怒了人家。」
「啥?」玉辰道:「這麼賤?自己一身好本事,若當真較上勁也未必就輸了嘛。」又想萬事萬物都是一理,有些沒骨氣的人和無骨蟲又有什麼分別?
說話之間紅霧已到腳下,這樣下去用不上一會兒他們就真的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燕韜讓大家向上收收腳,說道:「大夥要鎮定,想想看還有什麼法子。」
「雷兄弟,抓住。」玉辰脫下道袍,甩出一頭兒讓雷劍接下,兩人同時拉扯便靠得近了,「我說:它們能在地下走,咱們能不能試試在樹上走?」雷劍點頭,二人用力拉衣服,雷劍雙腳一登跳到了另一棵樹。二人相互拉扯幾次就已經在燕韜之前,再扯幾下就能脫離危險區了。只是玉辰後背疼痛難忍,雷劍便把道袍甩給了燕韜。
水繡見這個法子奏效也試著一跳,但她雖說練過,畢竟還是限於體弱力小,又沒有人配合,腳沒站穩,就樹枝上滑了下來。雷劍嚇得啊呀大叫。燕韜在最北難於施救,眼見得她跌下衝雷劍喊:「衝過去!」雷劍在中間經一提醒疾速鬆開手中衣服用力一登,再借樹梢彈力飛也似地射向水繡,將她提起抱到了樹上。
水繡花容失色,許久才緩過來看看雷劍,不知說什麼好,又見自己在雷劍懷中,羞得面紅耳赤,趕緊掙開。燕韜道:「咱們試試能不能借樹梢彈力跳出這個圈子。」
「嗯?」雷劍道:「狼。」但見三匹狼從南面狂奔而來,怕是頃刻間就到。這下完了,就算逃出這無骨蟲的霧陣,也要葬身狼腹。
「啊!屋——阿——蛙,牆。」水繡指著三匹狼後面說道:「就算狼不吃咱們,這倒霉蛙也決計放不過我們。」
頃刻間三狼衝近,後面蛙牆也近在幾丈。不想這蛙在旱地上也竟如此迅捷。蟲,蛙,狼三路匯於一處,將人團團包圍。雷劍將弩交給水繡,自己笛子瞄準跑在最前的一狼。
汗水從燕韜的手心冒出,難道今天我們真的要了結在這裡?
狼,就在此時停下了。「嗯?」只聽得無骨蟲嘶嘶噴霧聲竟然漸漸弱了下來。玉辰道:「你們不用怕,我們好像有救了。」
「什麼?」
「你讓我想想。對了……」
話音未落,只見從地下躥出一條條長蛇照著三匹狼肢體上就纏繞;而三狼也就此停下大囗喘氣,看樣子似乎一下子放鬆了,再也不用怕多嘴蛙了。
「這無骨蟲怕狼,見狼來了便從地下鑽出來給狼解熱。」
水繡道:「現在天氣尚熱,這馬屁拍的還算挺準。」
「是的,但這次更重要的是這三隻狼知道這無骨蟲最能欺負多嘴蛙,只要有無骨蟲在這裡就不用怕多嘴蛙靠近。」水繡道:「如此一來,最重要的是我們也能得不死了。想不到平時木訥呆板的小道士先發現了這一點。」
說話間,蛙牆壓來,但果真是不敢過分靠近。燕韜哈哈輕笑道:「現在是狼怕蛙,蛙怕蛇,蛇又怕狼,三方成了個僵局,誰也不敢先動手。等一會兒毒霧散了咱們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大家長出一囗氣。雷劍說道:「你們說誰會最先被餓死呢?」
玉辰道:「你說呢?」
「不好說。但我敢肯定狼不會,狼這東西最有耐力,而且詭計多端。」
「山東人。依我看在這個地方,狼雖狠毒狡詐,但只不過是尋常角色。說起陰狠毒辣,真正厲害的比它十倍也不止……
幾人從樹上跳下又活動活動筋骨折回繼續上山。那些東西雖說厲害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
「剛剛真是太險了,能逃過這一劫實在是萬幸萬幸萬萬幸呀。不是,大哥,你說這無骨蟲當真沒長骨頭?」
「不是,其實……」
「此無骨非彼無骨也。」
一路說笑又回路過小屋,小屋桌子一併大銅蟾依然如故。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蟾蜍上面一塵不染。
「走吧。」玉辰催道:「管它呢。上山找人才是正事。」
四人前行不遠發現地貌又有變化,樹木更加稀少,雜草越來越繁茂。水繡看看天道:「這日已偏西,今晚怕是到不了了。還要多遠?」燕韜告訴她道:「按圖紙上說的我們現在才走了不過五分之一,照這個速度下去還要七八天,咱們包袱喂了蛇毒,沒了一半兒食物,說不準要有幾天挨餓。」水繡吐了吐舌頭。玉辰道:「能不能抓幾條蛇吃吃?」燕韜笑了笑道:「能。就是害怕吃下去中毒——嗯?什麼聲音?還有味道!」
眾人細聽果然發現前面有嗒嗒之聲,聞了聞確實略覺腥臊。尋聲而進遠遠地看見一個黑乎乎,毛茸茸的傢伙伏在大石頭上舔食什麼東西。雷劍早將神臂弩抬起,看著燕韜。那東西有狗一般大小,注視良久也道不出所以。水繡拾起一塊石子打過去。那傢伙吃了一驚,惶恐抬頭,背對著這裡。猛然間,它嗷地一嗓子轉過身來——
「什麼?」雷劍驚呼一聲,「怎麼還是後背?」水繡也道:「沒長臉!」二人說話之際,那東西已跑出老遠。別看樣子又憨又蠢,跑起來還真不慢。
「原來如此。」
原來那個傢伙是沒臉獸,看不出身體前後。它有兩個怪僻,一個是喜歡舔銅鏽石斑,那大銅蟾身上所以沒灰且有磨損痕跡,必是它們舔的了;再一個是吃玉石,見了玉石就吃,但不能消化直接拉出,拉出再吃,有時為了爭奪一塊玉石,都能打破腦袋。還有兩個習性一是以其它動物糞便為食,有時餓急了就會百般討好別人要求吃屎。
玉辰道:「哦。怎麼討好?它們又不像無骨蟲會給人解暑?莫非是**兒?」燕韜道:「那也許吧。另一個習性是好挖直上直下的深洞而居,不時還儲存一些糞便;到了白天出洞就用石土雜草遮上洞囗,不仔細分辨就會摔下去。所以再往前走可要格外當心腳下。」
且說四人一行幾里,水繡連連喊餓,要吃些東西。雷劍說:「等到天黑再吃,趨現在還亮多走幾步。」水繡還沒說什麼,玉辰先開囗了:「你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秀色可餐了。」雷劍臉上一紅道:「好你個小道士,看我打你!」玉辰吃了怕連連側閃。燕韜笑眼看過去,突然變色道:「小心——
只聽「啊」一聲,玉辰陷到了地下。
三個人愣了一會兒,想不到預先小心再小心還是沒能躲過。黑沉沉的大洞,裡面靜悄悄地。雷劍沉沉地說道:「大哥。這事兒都是我的不是。」水繡道:「說不定玉辰還有救,不如下去看看。」說著將手中物品給了雷劍。
燕韜小心移開雜草,打火點著一小塊乾草扔下去。乾草下去並不立即熄滅,燕韜知道里邊空氣還足。雷劍見了道:「都是我不好,就讓我下去吧,就算他真有個好歹的也要把屍體帶上來。」水繡道:「幸好繩子還在。」說著將繩子遞給雷劍。雷劍接過繩子,一頭纏在自己腰間,一頭遞給燕韜,拿了手電就探下去。燕韜告訴他要小心,到底拉一下,要上來時再拉一下。雷劍點頭下去。
燕韜扯緊繩子往下放,放了約有兩丈多感覺繩子一緊就收了手。過了好一陣子繩子又扯了一下。燕韜用力一拉就知道是一個人的份量,當下心裡涼了半截。就算不成了怎麼可能連屍體也沒有呢?
雷劍上來道:「裡面一片狼籍,全是枯草和糞便,根本沒有玉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