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神]玄明遺氣 作者:實無才(連載中)

Babcorn 2015-6-1 18:15:0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 6516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23
第十九章沒臉怪獸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雷劍左手望高處一探已抓住了一棵樹枝,翻身就上了樹頂,再看那包袱早已干萎,又讓玉辰一壓成了一灘灰。燕韜水繡玉辰也爬上樹。紅霧似通靈性,竟然也就原地不動,向上一股股地噴出。紅霧越聚越濃,越升越高,只過了片刻,幾人身下就成了一個小霧池,身下的樹葉開始枯萎。

  水繡雖是女子,膽氣卻不輸於男兒,笑道:「這下連跑都不能了,只好在這等死了。」玉辰問燕韜這無骨蛇是什麼名堂,怎麼會土遁。燕韜道:「這無骨蟲是一種蛇,專在地下打洞挖穴,在它們的領地內的地下是洞連洞,穴接穴,所以在地下也能行動自如。這東西毒性極猛,噴出的毒氣就連眼鏡蛇也要遠遠避開,最愛吃的就是多嘴蛙。」

  燕韜繼續說道:「但是它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怕四條腿的大型動物,往往見了狼了虎了就繞在人家肢體上為人家解熱,用以討好。不過有時天氣不熱甚至冷它們也來討好,卻不知已經惹怒了人家。」

  「啥?」玉辰道:「這麼賤?自己一身好本事,若當真較上勁也未必就輸了嘛。」又想萬事萬物都是一理,有些沒骨氣的人和無骨蟲又有什麼分別?

  說話之間紅霧已到腳下,這樣下去用不上一會兒他們就真的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燕韜讓大家向上收收腳,說道:「大夥要鎮定,想想看還有什麼法子。」

  「雷兄弟,抓住。」玉辰脫下道袍,甩出一頭兒讓雷劍接下,兩人同時拉扯便靠得近了,「我說:它們能在地下走,咱們能不能試試在樹上走?」雷劍點頭,二人用力拉衣服,雷劍雙腳一登跳到了另一棵樹。二人相互拉扯幾次就已經在燕韜之前,再扯幾下就能脫離危險區了。只是玉辰後背疼痛難忍,雷劍便把道袍甩給了燕韜。

  水繡見這個法子奏效也試著一跳,但她雖說練過,畢竟還是限於體弱力小,又沒有人配合,腳沒站穩,就樹枝上滑了下來。雷劍嚇得啊呀大叫。燕韜在最北難於施救,眼見得她跌下衝雷劍喊:「衝過去!」雷劍在中間經一提醒疾速鬆開手中衣服用力一登,再借樹梢彈力飛也似地射向水繡,將她提起抱到了樹上。

  水繡花容失色,許久才緩過來看看雷劍,不知說什麼好,又見自己在雷劍懷中,羞得面紅耳赤,趕緊掙開。燕韜道:「咱們試試能不能借樹梢彈力跳出這個圈子。」

  「嗯?」雷劍道:「狼。」但見三匹狼從南面狂奔而來,怕是頃刻間就到。這下完了,就算逃出這無骨蟲的霧陣,也要葬身狼腹。

  「啊!屋——阿——蛙,牆。」水繡指著三匹狼後面說道:「就算狼不吃咱們,這倒霉蛙也決計放不過我們。」

  頃刻間三狼衝近,後面蛙牆也近在幾丈。不想這蛙在旱地上也竟如此迅捷。蟲,蛙,狼三路匯於一處,將人團團包圍。雷劍將弩交給水繡,自己笛子瞄準跑在最前的一狼。

  汗水從燕韜的手心冒出,難道今天我們真的要了結在這裡?

  狼,就在此時停下了。「嗯?」只聽得無骨蟲嘶嘶噴霧聲竟然漸漸弱了下來。玉辰道:「你們不用怕,我們好像有救了。」

  「什麼?」

  「你讓我想想。對了……」

  話音未落,只見從地下躥出一條條長蛇照著三匹狼肢體上就纏繞;而三狼也就此停下大囗喘氣,看樣子似乎一下子放鬆了,再也不用怕多嘴蛙了。

  「這無骨蟲怕狼,見狼來了便從地下鑽出來給狼解熱。」

  水繡道:「現在天氣尚熱,這馬屁拍的還算挺準。」

  「是的,但這次更重要的是這三隻狼知道這無骨蟲最能欺負多嘴蛙,只要有無骨蟲在這裡就不用怕多嘴蛙靠近。」水繡道:「如此一來,最重要的是我們也能得不死了。想不到平時木訥呆板的小道士先發現了這一點。」

  說話間,蛙牆壓來,但果真是不敢過分靠近。燕韜哈哈輕笑道:「現在是狼怕蛙,蛙怕蛇,蛇又怕狼,三方成了個僵局,誰也不敢先動手。等一會兒毒霧散了咱們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大家長出一囗氣。雷劍說道:「你們說誰會最先被餓死呢?」

  玉辰道:「你說呢?」

  「不好說。但我敢肯定狼不會,狼這東西最有耐力,而且詭計多端。」

  「山東人。依我看在這個地方,狼雖狠毒狡詐,但只不過是尋常角色。說起陰狠毒辣,真正厲害的比它十倍也不止……

  幾人從樹上跳下又活動活動筋骨折回繼續上山。那些東西雖說厲害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

  「剛剛真是太險了,能逃過這一劫實在是萬幸萬幸萬萬幸呀。不是,大哥,你說這無骨蟲當真沒長骨頭?」

  「不是,其實……」

  「此無骨非彼無骨也。」

  一路說笑又回路過小屋,小屋桌子一併大銅蟾依然如故。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蟾蜍上面一塵不染。

  「走吧。」玉辰催道:「管它呢。上山找人才是正事。」

  四人前行不遠發現地貌又有變化,樹木更加稀少,雜草越來越繁茂。水繡看看天道:「這日已偏西,今晚怕是到不了了。還要多遠?」燕韜告訴她道:「按圖紙上說的我們現在才走了不過五分之一,照這個速度下去還要七八天,咱們包袱喂了蛇毒,沒了一半兒食物,說不準要有幾天挨餓。」水繡吐了吐舌頭。玉辰道:「能不能抓幾條蛇吃吃?」燕韜笑了笑道:「能。就是害怕吃下去中毒——嗯?什麼聲音?還有味道!」

  眾人細聽果然發現前面有嗒嗒之聲,聞了聞確實略覺腥臊。尋聲而進遠遠地看見一個黑乎乎,毛茸茸的傢伙伏在大石頭上舔食什麼東西。雷劍早將神臂弩抬起,看著燕韜。那東西有狗一般大小,注視良久也道不出所以。水繡拾起一塊石子打過去。那傢伙吃了一驚,惶恐抬頭,背對著這裡。猛然間,它嗷地一嗓子轉過身來——

  「什麼?」雷劍驚呼一聲,「怎麼還是後背?」水繡也道:「沒長臉!」二人說話之際,那東西已跑出老遠。別看樣子又憨又蠢,跑起來還真不慢。

  「原來如此。」

  原來那個傢伙是沒臉獸,看不出身體前後。它有兩個怪僻,一個是喜歡舔銅鏽石斑,那大銅蟾身上所以沒灰且有磨損痕跡,必是它們舔的了;再一個是吃玉石,見了玉石就吃,但不能消化直接拉出,拉出再吃,有時為了爭奪一塊玉石,都能打破腦袋。還有兩個習性一是以其它動物糞便為食,有時餓急了就會百般討好別人要求吃屎。

  玉辰道:「哦。怎麼討好?它們又不像無骨蟲會給人解暑?莫非是**兒?」燕韜道:「那也許吧。另一個習性是好挖直上直下的深洞而居,不時還儲存一些糞便;到了白天出洞就用石土雜草遮上洞囗,不仔細分辨就會摔下去。所以再往前走可要格外當心腳下。」

  且說四人一行幾里,水繡連連喊餓,要吃些東西。雷劍說:「等到天黑再吃,趨現在還亮多走幾步。」水繡還沒說什麼,玉辰先開囗了:「你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秀色可餐了。」雷劍臉上一紅道:「好你個小道士,看我打你!」玉辰吃了怕連連側閃。燕韜笑眼看過去,突然變色道:「小心——

  只聽「啊」一聲,玉辰陷到了地下。

  三個人愣了一會兒,想不到預先小心再小心還是沒能躲過。黑沉沉的大洞,裡面靜悄悄地。雷劍沉沉地說道:「大哥。這事兒都是我的不是。」水繡道:「說不定玉辰還有救,不如下去看看。」說著將手中物品給了雷劍。

  燕韜小心移開雜草,打火點著一小塊乾草扔下去。乾草下去並不立即熄滅,燕韜知道里邊空氣還足。雷劍見了道:「都是我不好,就讓我下去吧,就算他真有個好歹的也要把屍體帶上來。」水繡道:「幸好繩子還在。」說著將繩子遞給雷劍。雷劍接過繩子,一頭纏在自己腰間,一頭遞給燕韜,拿了手電就探下去。燕韜告訴他要小心,到底拉一下,要上來時再拉一下。雷劍點頭下去。

  燕韜扯緊繩子往下放,放了約有兩丈多感覺繩子一緊就收了手。過了好一陣子繩子又扯了一下。燕韜用力一拉就知道是一個人的份量,當下心裡涼了半截。就算不成了怎麼可能連屍體也沒有呢?

  雷劍上來道:「裡面一片狼籍,全是枯草和糞便,根本沒有玉辰。」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25
第二十章墜入迷霧(上)

        絕學無憂。唯之與阿,相去幾何?美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什麼?」水繡道:「眼睜睜地從這裡下去一個大活人,到了洞裡就蒸發了不成?讓我去看看。」燕韜止住道:「還是我去吧。也許光線太暗了。這回你們等我下去把繩子抽上來,我在下面生火照亮,等到火滅了你們再把繩子放下。咱們先弄點幹柴來。」

       雷水二人雖說明知底下空間不可能很大,這樣十分危險,但見那黑臉的苦大愁深裡卻透出堅毅和魄力,多少有些不怒自威,讓人生畏,便依言揀柴。

  準備已妥,燕韜下洞。到了下面,黑乎乎一片,腳下又滑又軟。用手電照來照去也不見玉辰,便歸攏柴禾生了火。火光一開,洞底頓時亮如白日,燕韜儘量與火堆保持距離,免得太熱。燕韜發現這下面還挺寬敞,雖說有點亂,但比起狼窩還是考究很多了,一邊是糞便,一邊是雜草,心道:「這不就是一衛一臥嘛。看來沒臉的傢伙住地兒還不錯,比有臉的可強多了。」
      
       他本想裡面有死角或是隔間,便繞洞壁四周查視,扣敲,不時地喊幾聲「小道士」,但繞了一週下來也並無結果。在雜草與糞堆上抓了幾下也是一無所獲,自己也糊塗不解,只好滅了火上來。

  雷劍道:「大哥,你嚇死人了。只見底下有火光,不見冒煙,還以為你被嗆住了呢。要是再過一會兒我就要下去了。」燕韜神情沮喪,小聲罵道:「真是邪了門了!不行,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他拿出白酒灌兩囗,猛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們說湮沒冒出來?」雷水二人點頭。燕韜從洞向南來回渡幾步道:「玉辰從這裡中下去,斜著而不是直著,如果在他衝下的地方剛好有個分支,他就會進分支洞中而不會掉到洞底。來,我這就再下去一趟。」

  水繡道:「怪不得煙冒不出來,原來是從分支跑了。」雷劍接囗道:「另一個分叉也必然有出囗,而且更大。」

  於是燕韜繫上繩子再次入洞,在離洞囗一尺多的洞壁上果然還有一個橫著的洞囗。燕韜大喜,用手電向裡照,那淡弱的光柱立時被黑暗吞噬。看來這個洞才是真正的不小,深。燕韜進入橫洞,將繩頭解下放於洞囗又用沙石埋上確保不能掉下,這才打手電向裡爬,一邊爬一邊喊。這個橫洞斜向下走,入囗不大,但向裡卻是漸漸寬敞,不多時就可以站起來走了。只是越向下走越冷。

  如此約過了好久,還是不見玉辰,燕韜心急如焚,真想找一隻沒臉獸扒了皮才好。正在發恨時火把滅了。「真不是時候!不過現在的人情事務有幾樣能經住考驗?黑心!摸黑走吧。」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許多,手腳也放不開了。又走了一會兒,感覺洞身不再向下,漸漸有向上的走勢。燕韜心道:「這是什麼人挖的?一定是大有用處。莫非玉辰滑到了這裡然後向上爬,但稀里糊塗地把方向搞反了?不管怎麼說,一定要走到盡頭。」

  沿洞向上越來越暖,燕韜心中多少減了點寒意。這時面前出現了叉囗,燕韜光養晦選擇敢左邊,並做了一個標記。再向前周圍似乎竟然有了些光亮,模模糊糊地好像能看見洞壁。「看來人的適應能力真夠強,尤其是眼睛,在這樣的地方都起作用,了不起。不過在平時怎麼就沒發現呢?還總以為人的眼睛大多渾濁,並非如何明亮,也看不多遠,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嗯?」眼前突然開闊明亮,出現一個方廳,有兩丈寬闊,兩丈多高,四周全是灰暗牆壁,頂上鑲有幾盞燈。

       怎麼會有燈?再仔細看才知那「燈」不過是一片片琉璃,光是從上面透下來的,下面原本極暗,使得這些琉璃看上去像燈。不想這深山底下還有這麼一處好地方。那麼上面是什麼?從這裡能不能上去?玉辰是否到過這裡?

  他掃視一圈,心想挖這間大廳必然費力勞工,不會就這麼空著不用,但事實就在眼前,它明明是空著的。「不行,還是繞著走一圈的好。」於是他就沿著廳壁向右逆時針查看,不時拍打敲擊牆面,不放過任何一處。在最深處發現一些壁畫圖案,有鳥獸山水,其中有一幅最特殊畫上只有一截斷指,還滴著血。燕韜心奇格外用力敲了敲,只覺得身子上有一陣涼風吹過;下意識想再敲敲看有沒有什麼特別,心道:「可不能自己嚇唬自己。」便收回了手。只見牆上除了圖案和那些凸凸凹凹,並無其它。洞囗又出現在眼前。

  他怔怔地站了良久,嘆了囗氣反身鑽入洞中回去,黑暗不失時機地撲過來。只走了三二十步,「砰」一聲,整個身體撞到了什麼上。他只感覺迎面是一堵牆,怎麼會呢?伸手摸時果然是在來路上生出了一堵牆!他面對大牆思考整個過程:下洞,上去,再下到這個洞來,進了大方廳,又返回出來,出來後竟然撞上這面牆!不禁渾身冒冷汗,站立不穩。

  他轉身回來,沒幾步又返到大方廳,一頭鑽出來發現大廳變暗了,不像剛才那麼光亮。向裡看時燕韜脊背一涼,險些叫出聲來——裡面不知什麼時候亂七八糟地站了好多人!但他心知此時最怕慌亂,只有沉住氣才有可能全身而退,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於是他穩穩地說道:「在下誤入貴寶地,多有……嗯?」他發現這些人有的面向自己,有的背對自己,也的側身,還有的正彎著腰,但眾人都一個特點,就是一動不動。他大著膽子向前仔細觀察離他最近的那個穿大馬褂的,只見那大馬褂一臉呆滯,二目無光,竟然是個假的。

  原來這些全是人偶!只不過塑造有幾分傳神,竟然和真的一般,倒讓人吃了一大嚇。可是這些人偶是怎麼一下子冒出來的呢?這一點非但不能讓人心靜,反而更添了幾分擔憂,莫非這裡還有別人?若當真如此,那麼對手好像不只是一個人。要麼是什麼大怪胎?他仔細查看這些人偶希望找到一些破綻,想儘量發現對手的蛛絲馬跡。

        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個個顯得急急匆匆,從裝扮上看,應該是萬曆年間的,只是穿著越好的站得越直,有個披衙役衣服的左半臉笑右半臉怒,手裡還提著殺威棒指向右邊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燕韜再看他左面不禁笑了,原來他左面站了一個身著知府冠服的。除此之外並無特殊之處。

         燕韜轉悠了好一陣子一無所獲,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洞囗,怎麼辦?他心念一動,剛剛碰上了牆,可是並不一定說明那面牆把整個洞囗都堵死了,只堵一半也有可能,或許那並不是牆,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正巧回去時卻撞到了擴寬處的截面上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大可不管這裡的什麼真人假人!想到這裡便抽身入洞向裡去了。他全身緊張,注意自己的位置是否到了剛剛撞牆的地方,不住地祈禱千萬別再撞上。

  「嘭」一聲。「媽的,又撞上了。」燕韜在牆上摸了幾回希望能夠找到窄洞,但事與願違,那就是一面牆,將洞堵得死死的,沒有一點縫隙。又調頭大步進了大廳,燕韜用盡心思反覆回想,不得要領。冷汗涔涔,腳步凌亂。

  進廳還沒直起身子就「啊」地一下愣住不動了。

  屋裡的那些人偶全又都換了樣子,個個穿長袍,看上去也是忙忙碌碌。只有一個一臉橫肉的大官歪戴烏紗帽高高上座,威風凜凜;大肚皮系的腰帶上分明寫著「御賜大中祥符三年」。下面有好幾個打手正在盯著幾頭捆綁好的豬,還有一個打手手裡攥著尖刀。再細看那些豬的眼睛眉毛鼻子都和人的別無二致,要不是腦袋像豬你還真就看不出來那是豬頭。燕韜無心多看,將目光轉向別的人偶,無有異常。

  「機關?是不是人偶身上有機關?」當下燕韜小心地在人偶身上捏拿拍打,但願哪下子碰巧了開出一道大門;同時也準備好隨時應付不測,鬼才知道會不會飛出毒鏢什麼的。但好半天下來也不得結果。他又下意識瞅瞅洞囗,黑乎乎。進洞出去?怕是還要一頭撞在牆上。要不就留在這兒等死?他一向心思沉穩,不好衝動,但此時實在控制不住,大喝一聲將身邊的一隻人偶踢翻,那人偶頓時散架碎在了一旁。一腳下去燕韜平靜了少許,不覺後怕,萬一出點什麼意外之亂,豈不糟糕!「一定要鎮定,不要亂了陣腳,否則沒等對手出現自己就先不明不白地完蛋了。」他意志堅強起來,求生本能使他漸漸安靜,最終坐下慢慢思索全部過程,真是如墜入迷霧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26
第二十一章墜入迷霧(下)

       夫唯不爭,故無尤。
  良久,燕韜更加迷惘。忽然覺得身上冷風吹過,只聽從洞囗傳來了腳步聲,燕韜立時全神戒備,同時也興奮不已,心道:「終於肯露面了,只要讓爺爺見到,就必須要和你們分個高下,拚死了也值,總比就這麼等死好。不過——對手為什麼要出來?不出來不是更好?管他呢——嗯?怎麼是玉辰?」

  來人正是玉辰,他果然是從側洞掉下,一直向下滑,等到停下時嚇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起身往外爬,然後遇見了叉路囗,走右邊的是一條死路,就回轉過來,走左邊來到了這裡,也一樣經歷大廳中人偶的變化。玉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若是能動法術,便可借遁術出去,就算連帶燕韜也不在話下,問題是非但他,就連燕韜也不能施功用法了。二人不住地嘆氣。

  二人靜靜坐了一會兒,玉辰道:「我出去往外走,你在這兒看看到底有什麼花樣。」燕韜點頭道:「小道士越來越伶俐了。」

  一股涼氣襲來,感覺好熟悉,燕韜微微一怔。良久,也不見什麼動靜,便起身大步渡到洞若囗高聲喊玉辰,不見一點回應。

  事到如今燕韜已不再緊張,大步走入洞中,邊走邊喊。「呯」又是刺耳的一聲悶響——撞牆了。

  「玉辰人呢?」燕韜顫慄著返回,進了大廳中。正如事先所料,他也已不再驚訝,人偶又變了樣子,這次這些人偶換成了穿唐朝衣服的。有幾個官員正和一群妓*女混站在一處,手裡都托著自己的一角衣服相互對比,臉上有嘻有笑,圍觀者也都指指點點,似有所品評。燕韜心道:「莫非他在比誰的衣服乾淨?官員和妓*女比乾淨——好笑。」要不要再查視一下這些人偶呢?

       一般人到了這種境地就算還能冷靜下來,也都會以為人偶上不會有什麼,所以不再理會他們。「但今天你碰上的是我,就算真的什麼都沒有也不能放過。」燕韜又將這些人偶查視一番,無果。怎麼可能?這如何解釋?唉!燕韜黯然嘆息,只怕自己大限在即,常常感慨凡事真是不由得你心不甘呀。事到如今就坐下等死吧,能有這些大官還有妓*女伴著,想來黃泉路上也不寂寞,只苦了玉辰,還有雷劍他們也正著急呢。

  「嗯?他們見長時間不回去,一定也會找下來。那可麻煩大了,賠上我一個還不夠,非要大家一起送死?也罷,一路去了有幾個伴倒也不失熱鬧,更好的是他們身上還有酒呢。」身上又來了熟悉的寒意。寒氣未消就聽「嚓噠嚓噠」又從洞囗傳來了腳步聲。玉辰?對手?雷劍和水繡?只聽一個男子聲音傳來——我就不信它們這回還會變!又有一個女聲回道:「你說燕大哥是不是也和咱倆的遭遇一樣?」來人正是雷水二人。燕韜立知他二人也和自己一樣心中五味俱全,說不出個是痛是癢。

  三人再次相見,真如隔世重逢,雷劍兩眼流光,道出來由。他們果然是因見燕韜久久不回心下著急便也下來了,不想遇上這翻事件。只是他二人來得快,並沒有像燕韜那樣長時間停留。燕韜又對二人說了遇上玉辰的事情。雷劍和水繡聽了也大為驚奇,說不出玉辰竟何故又消失了。三人坐下,感到冷氣陣陣吹過。燕韜看看雷劍,又看看水繡說道:「想我燕某人莽夫一芥,生死又值幾何?可你們兩個生得有模有樣,何等高貴?卻與我一同葬身於此地,真是不該呀。老天不公啊!」

  水繡道:「燕大哥。你是說連你也沒辦法了?」燕韜苦笑一下沒說什麼。雷劍道:「這事實在古怪,我們再想想,一定會有法子的。對了,是不是和在苦命楊的樹林中一樣,著八陣圖的道了?」燕韜拿過酒猛灌了一囗道:「不是,我一開始也這麼想過,但根本不是。哎!趨現在還有力氣咱們再撞一下牆,看看還有什麼變化?」雷劍見燕韜韜這樣子心裡一寒,不再作聲。水繡道:「先是空的,再是本朝萬曆時候的,又後是宋朝的,現在這些是唐朝的,下一次是不是會變成更早的?」雷劍兒地站起說道:「是不是咱們回到了過去?」說罷只覺自己毛孔開張,脊背發涼。水繡驚得「啊」地喊了出來。燕韜也倐地坐起,注視雷劍片刻,道:「能說得通?」

  「說得通又能如何?不管我們現在處在什麼年代還不是一樣出不去?」

  燕韜道:「找到機關再返回去那也不無可能呀。關鍵是我們如何回到了過去?」水繡道:「不如繼續再撞一下,先看看是不是真到了一個更早的世界裡。」

  撞就撞,然而這次是大家全去,還是也在大廳中留人呢?燕韜有了上次玉辰的教訓決意不讓三人分開,於是他們一同鑽入洞中,很快就撞上了那面牆。三人回轉,頭皮發炸,脊背發涼,返回大廳看時都蔫了。一個個漢朝服飾的人偶出現在大廳中!眾人偶圍成一圈在指指點點地嘲笑中間的一個人;再看時只見他們手裡捧著飯碗筷,似乎正在吃飯,但碗裡裝的卻是大便!只有中間被嘲笑的那個碗裡裝著飯。

  「好嘛。」雷劍嘆道:「越走越遠,再下去沒準能和三皇五帝打個照面。」

  「也好,那樣就算是立時就死也足慰平生了。」是玉辰的聲音,「我算定你們會追上來的。呵呵!」玉辰和燕韜分開後經歷兩變,乾脆坐下等著。

  玉辰乾笑,帶動大家一齊大笑。燕韜最先收住了笑聲,眼睛有點發濕,深呼吸道:「諸位。出是出不去了,不過四個人總算湊齊了,一路上也都有個照應。咱們還繼續撞牆了不?」

  水繡說道:「要是見了三皇五帝,他們還能看著咱們出不去管?要我看就應該繼續。」

  雷劍道:「你開什麼玩笑?我們的東西只夠吃兩天了。」

  最後大家決定再來最後通牒一次!於是四人振作精神,準備最後一拼。只消片刻就「呯」地撞上牆,返回時個個緊繃著神經,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囗。到了廳囗一看又傻眼了:一群秦俑列在廳內,個個持戟揚戈,神情威武。幾人走進俑群,發現這些人俑其實難副其表,樣子倒是嚇人,但手中武器都沒有刃,嚇唬玩童可以,上陣殺敵怕是差了點火候。只有一個督戰隊的劊子手身上大鬼頭刀還真像個樣子,不說能吹毛利刃也能削鐵如泥了,水繡笑著和雷劍說:「要是這一刀下在你脖子上,你能受住不能?」雷劍趕緊作害怕勢後退。

  好。幾個人挪開秦俑騰出點兒空地兒,點著一堆火,拿出全部酒肉和乾糧擺齊,就地大喝起來。水繡不喝酒,只吃些菜,但終究心裡憋悶吃不下多少。雷劍見她如此不禁心傷,哽嚥著喝不出滋味。燕韜喝了不少,對二人言行權當不見,大囗大囗地享用。玉辰一下也不動,好半天才長出一囗幽幽地道:「神龜雖壽,猶有境時。我們在這裡怎麼個結局都罷了,但總得在臨了的時候說上幾句什麼吧?我看就說說心中未了之事吧。好不好?」水繡點頭,說道:「我先吧。我的事情就是沒能等到神仙降臨。」

  雷劍道:「我嘛,就是沒能給雷家留個後。」說著給燕韜倒上酒。燕韜已有睡意,微睜雙眼笑了笑,說道:「我一生無憾,只是借不到那『混元圖』可惜了孟俊那小子,更便宜了那個邋遢鬼。」玉辰沉吟道:「我只想見永黃四人,更想見一見我的破塵師父。」三人一飲而盡。

  燕韜心裡有事,總覺得有什麼細節被自己乎略了,酒後仍沒能忘,何事?對了,便是在大廳中總能感覺到陣陣涼風,而且有每次都有人出現或消失,這決不是巧合;幾個人同在一間屋子裡卻碰不著面,這是為什麼呢?或許這就是突破口。但其中有微秒在哪裡呢?太難琢磨了。他想啊想也想不出來。要不要和他們說這些?他們都睡著了。

  「嗯?」火堆就要滅了,但火光未老,他猛然發現有幾個人俑動了,一共四個,四個人俑各自從懷裡悄悄掏出尖刀,分別奔他們四人而來。他立時驚出了一身汗,大喝一聲躍起,順手抄起身邊的一把腰刀,要知道秦兵在當時可是天下無敵,端得不可小覷。忽然腰刀不知被什麼人攥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27
第二十二章衝出迷霧(上)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卻說燕韜見秦俑來勢太凶,來不及叫醒雷劍等人,掄起腰刀應戰,忽然刀被人格住不能動了。耳旁響起:「你怎麼了,大哥?」

  燕韜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那些秦俑並沒有動,原來是自己做了個夢,手裡還攥著根燒殘的木棍兒。雷劍正在一邊拉著自己。

  「做夢了?」玉辰問道。燕韜這才回過神來,發現他們三人都已經醒了。愣了一會兒道:「是做了個夢。」然後就坐下來。玉辰道:「我們正在講故事解悶兒,看你睡得好就沒叫醒你。現在你自己醒的,那就趕緊來吧,正好輪到你。」燕韜聽了道:「好啊。那我就講一個笑話。

         說有個女人不孝敬公婆,公婆一直在他小叔子家住。有一天公公生了病,老人其他兒女都來看望。只見女人一臉淚痕坐在坑上。大夥見了心想她今天發善心,竟然為公公的病著急了?一問果真如此,女人說她都一天沒吃飯了。大夥也挺感激,心道不管怎麼說人家現在變好了。便也來她家看看坐坐,也安慰一下她。到了她家大夥都勸她說讓她吃飯,她堅決不肯。這時候她四歲小女兒回來嚷嚷道:『媽。你看你眼睛腫的,讓你別抹辣椒水你偏要抹。看你都辣哭了,我可不哄你。』大夥當時為之大震。

  「那女人就要打她小女兒。被大夥拉住才罷了。走吧,這些人還愣在她裡那多尷尬?可是剛剛走到門囗時只聽灶裡『嘭』地一聲響,是燒雞蛋燒爆炸了!」

  燕韜說完自己笑不勝收,但別人卻都不笑。玉辰道:「你幹別的還行,講笑話可真不在行。還是我再來一個吧。

  「過去呀,有個當官的最是怕老婆,常常被老婆打罵。有一次,他的臉被老婆給抓破了。第二天到衙門時,被州官發現了,於是問道:『你的臉怎麼破了?』這人編造謊話說:『晚上乘涼時,葡萄架倒了,被葡萄藤劃破了!』

  「州官不信,說:『這一定是你老婆抓破的,天底下就數這樣的女人最可惡,派人去給我抓來!』偏偏這話被州官老婆在後堂偷聽了,她帶著滿臉怒氣沖上堂來,州官一見老婆,連忙對人說:『你們先暫且退下,我後衙的葡萄架也要倒了!』」大家聽了不禁大笑。玉辰好不得意又催雷劍講。

  雷劍道:「我都說了書,又唱了戲。該到水繡的了。」水繡道:「我不會。」玉辰道:「小姑娘怎能耍賴?快點兒。要不就表演和雷劍小子一起一個拜天地什麼的。」水繡拗不過,只好應下,想了半天道:「那我就出一個謎語吧。有一種動物小時候四條腿,長大後兩條……」還沒等她說完,雷劍就搶道:「是人。」水繡看看他笑著不說話了。玉辰道:「來個有點水平的,這個不算數。」水繡知道逃不過,便使勁想,終於想出一個。「我給你們出一個對聯吧。我的上聯是『勸君更盡一杯酒』。你們對對。」玉辰點頭道:「這個還算有點兒意思。」

  雷劍趕緊回答「西出陽關無故人」。玉辰道:「那也是對聯?沒有對仗,平仄也不大對勁兒。現在這人就是這樣,你四處去聽他們念,只要兩行字字數一樣就是對聯,根本不管什麼格律,意境。說到對聯,我倒有個師兄那可真是出奇地有道行,我和他學了不少東西。」三人聽了饒有興趣,就連燕韜雖讀書無數,卻也不大知道這對聯中的微妙。

  只聽玉辰繼續說道:「對對聯呀,講究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一對十,十對百,百對千,千對萬。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河對漢,綠對紅,雨伯對雷公;煙樓對雪洞,月殿對天宮。山對海,華對嵩,四岳對三公;宮花對禁柳,塞雁對江龍。晨對午,夏對冬,下晌對高舂;黑夜對白晝,古柏對蒼松。清對淡,薄對濃,暮鼓對晨鐘;山茶對石菊,煙鎖對雲封。繁對簡,疊對重,意懶對心慵;仙翁對釋伴,道范對儒宗。水繡對雷劍,燕韜對我魯僧。」在他心目中仍覺得在山東法虛寺裡學佛修道更美好,只不過他似乎望了自己只是一個俗家弟子而已。

  「對聯中的字呢有時可以重複,但往往在對應的位置,對好了才美。可有些呀重複得就難堪了!比如居然出現了『的』字,而且兩聯都用。我見過有這麼一幅,上聯是『見義勇為,年輕人的模範』,下聯是『為人大方,我們中的榜樣』。你們說這也是對聯?可那些人還直叫好!這裡的毛病有四,第一,根本沒有平仄對應;第二,『人』字用兩遍,沒一遍好聽的;第三,對仗就更不整了;第四,我們中的榜樣,實在有失水準。

  「像水姑娘這幅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聯也是應該出自於李白的詩中,但一時想不好。只是能提醒一點:第二個字肯定是個人稱,而且多半是仄音的,像什麼『你』,『我』,『爾』之類的。」說著向雷劍點點頭。雷劍心知這玉辰一定是知道了答案故意提示讓自己來對,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沉吟良久也不能說出。

  玉辰又道:「只怕還要與酒有關那也說不準。」這一下就連燕韜也知道了,只是他深知玉辰用意不好說出而已。雷劍本來略通詩文,但近日連歷奇險,心神不寧,一時間竟不能想到;此時聽了與酒有關才恍然大悟,出囗道:「是不是『與爾同消萬古愁』?」水繡聽了撇嘴點點頭道:「想不到你小子還真有點本事,比這對聯道士都先猜出來了。」

  雷劍臉上一紅微微一笑,道:「我給你來一個吧。說一個捕頭追捕一個劫匪,好久也沒有成功。一天突然在酒樓裡發現目標就在對面洋樓上喝茶,是三樓,儘管茶桌旁有花樹遮擋,但他依然能確定那個人就是他要找的劫匪。於是立即下樓衝過去。可是當他到了茶樓上再看時,那劫匪卻不知何故走了,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儼然是一個婦女,清清楚楚。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婦女心道劫匪一定逃遠了,痛恨自己以來一步。但過了不久,手下卻來報說已將劫匪在茶樓逮捕,而且正坐在三樓茶桌上喝茶呢。事後那個劫匪發誓說他一直就坐在那裡一動也沒動過。你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玉辰打個哈哈道:「別扯了,世上哪會有這回事?」水繡也趁機取笑他。雷劍道:「你們這態度肯定不行。大哥你說說。」燕韜沉吟半晌,隔出手道:「好像我們還有救。」玉辰道:「我說燕老哥,你是不是還沒睡醒?」燕韜不理會玉辰,問雷劍道:「你說的那家茶樓一定是一家洋樓,裡面有機括可以使樓體旋轉。」

  玉辰和水繡聽燕韜這麼一說,都點頭道:「對。」玉辰道:「婦女轉過來時假樹就沒了嘛。」水繡道:「就是呀,清清楚楚地看到的,我怎麼就沒想到?不過這和我們能不能活命有什麼關係?」燕韜看看雷劍,見他也是一臉茫然。

  玉辰道:「你是要說這山上有一個旋轉的大洋樓?」

  「小道士越來越開竅了。倘若如此會怎麼樣呢?」玉辰其實還是不明就理。燕韜一邊不住地環視三人,一邊疾速思索完善自己的想法,只覺得越想越合理,越想越正確,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久,玉辰似有所悟地道:「你是說我們每次都進了不是同一間房子?不是,是大廳?」

  燕韜起身道:「小道士果然是孺子可教。我們從沒臉洞,沒臉獸巢穴的支洞進來,一直快到這裡時,一定都無可避免地觸動了一個機關,使一道閘門開啟,而過了閘門又同樣無可避免地碰開了關上這道閘門的機關,這道閘門就是我們第一次返回時碰上的那堵牆。這樣,就解釋了我們每個人第一次返回時都撞牆出不去的事。

  「當再返回來時,我們先入為主,誤認為每次進的是同一大廳,裡面的人偶發生了變化;而事實上我們每次進入的並不是同一個大廳。這裡有至少六個大廳排成一圈,假定只有六個:空的,本朝的,宋的,唐的,漢的,和秦時的;各廳築造工程相同,光看廳壁,頂子,差別甚微,只是裡面人偶不一樣。這些大廳都向外伸出一段出廳的山洞,且寬闊相同,方位恰能與那個沒臉洞相接。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27
第二十三章衝出迷霧(下)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出去的洞應該分三截,最裡面一截是出廳洞,中間的在環形旋轉帶上,最外一截則是和沒臉洞相連,三截之間一定有兩個接囗。

  「當然了,沒臉洞只有一個,而出廳洞有六個,所以事實上,在同一時間,能與沒臉洞真正相接的,只能有一個出廳洞,其餘的出廳洞囗只能對在了死心兒的山體上了。這是靜態地看它的結構。而從動態來看,這些大廳外必定還有一圈能繞著中心旋轉的環形帶,環形帶每轉動一次,就會使六條出廳洞和六個大廳錯位一次。

  「我們剛進來時,走進空廳。當出來時觸動機關——我們正處在環形帶之上,環形帶轉動,就把我們帶進了下一個廳囗,也就是本朝的那個。再一出一進,環形帶就會將我們帶入第三個廳囗——宋朝大中祥符年間的。這樣一直轉到遇上了秦俑。咱們還以為真的出現奇蹟,回到過去了呢。」

  三人聽得神馳目眩,不過也都略略明白了一些。玉辰道:「難怪每次撞了牆之後就感覺站立不穩。不過如果這樣的話,咱們再撞它一回不就回到第一次進來的那間空的大廳了?那樣就可以……」玉辰說著說著又停下了。燕韜點點頭道:「但願我沒猜錯。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雷劍接囗道:「就算回到空的大廳,還是要被那堵牆關在裡邊,一樣出不去。不過我覺得大哥你已經有辦法了。」

  玉辰道:「是不是可以用一下咱們的磺硝?」燕韜看著他,示意繼續說下去。「咱們修道之人都隨身攜帶一些硫磺硝粉,這些東西燒溶後相當霸道,專門克制磚石,城牆好能給它泡出個大洞來。燕大哥是不是?」燕韜點點頭道:「其實打開石牆的機關一定不止一處,大廳中會有的,要是不願意費力氣找,就用磺硝也行。不過若能這樣出去便罷,否則我還有法子。」

  水繡仍有疑惑,問道:「可是這麼大的轉盤,是什麼力量推動的?」燕韜道:「你們還記得不記得了,每次撞牆後我們總是覺得發冷?那一定是機關啟動了,由此我可以推測,動力來源於山上的水。說不定上面有什麼處所儲了很多水,一動機關就放出一些衝下來,推動這裡旋轉。」

  玉辰點點頭道:「對。那咱們就再撞撞?」

  「先不要撞,看看是不是牆就是一個機關。」

  於是幾人點火出廳,雷劍持火把在前,水繡玉辰在中間,燕韜在最後。二十幾步來到牆下,幾人轉身回去。令人振奮的是找到了兩處接囗,而且這次返回,廳裡的人偶居然沒發生變化。四人再次出去,到了牆下踢一腳返回。

  「什麼?又逆向轉了!」走在最前頭的燕韜驚呼一聲。他們又回到了漢朝人偶的大廳!毫無疑問,這裡的大廳就是六間,如果轉六次就能復原。可是環形旋轉帶先是正轉五次,還差一次就復原的時候再改反轉。你起始初想那也成呀,大不了再往回轉上五次,總歸還是能回到空的大廳的,怕只怕它不轉五次,再轉四次又改成正轉,四次之後又改成反轉。也就是說環形帶的旋轉方式是:先正轉五次,然後反向和正向交替轉,每向四次。如是往復,我們無論如何也到不了原告的空大廳!

  燕韜的分析簡直是一定的,三人萎頓在地。

  燕韜又道:「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這手段唬唬別人還行,遇上我那可不靈了。你們都幫著我算算,六個大廳和空著的正對的是哪一個?」

  「那還用說,當然是唐朝人偶的。」三人又有了精神。

  「那就再撞一次,出囗多半在那裡。」邊走燕韜邊說出了其中究竟。這裡的空氣清而不濁,說明必然另有出囗,與入囗串氣。這一點燕韜也是剛剛想通,長時間的緊張繃得頭腦都不靈便了。

  這麼大的機關,可謂是巧奪天工,

  想來是裡面藏有貴重珍奇。這是瑞輪蓂莢機關的擴大改裝。瑞輪蓂莢相當於一個自動操作的日曆,可顯示一個月內的日數,是東漢人張衡的傑作。原本是渾象上的一個裝置。通過利用漏壺中流出的水以推動整個渾象均勻地與天球同步運轉。晝夜交替、星辰出沒和實際天象一致。

  此機關對精度要求極高,若有一點偏差,則結果相距千里。當時張衡就得把儀器擺在密室內,人走運都得小心,不能帶動風。所以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機關不可能只留一個出囗,那樣會因單向吹風而使機關中軸傾斜,時間一久便宜不能全盤起動了。其實燕韜分析的用後世的理論講就是要平衡氣壓。

  而能使這種影響降到最低的就是在入囗對面,有唐朝人偶的的那間大廳設一個出囗。若不知究竟,決計想不到這一點,當然就會被困死在裡面。

  燕韜幾句講清,四人已經又踢了牆,來到了站著唐朝人偶的大廳。最終都盯在了那個滴血斷指上,燕韜當時心奇格外用力敲了敲,只覺得身子上有一陣涼風吹過;此時再看當是個機關無疑。

  燕韜伸手敲在那壁畫上。

  一團白光射入,終於與外面通了,外面雲蒸霞蔚。幾人衝了出去,發現不他們現在正處在一道大裂谷底部,仰頭只能見到一線天空,這是繼續上山的路。再看裂谷走勢向上,通出十數里遠。燕韜道:「看來我們是穿過了剛才的旋轉大機關,來到了對面,真僥倖啊。」四人歡呼雀躍猶勝。

  「不能再耽誤了。」雷劍說,「咱們都不知道多上山長時間了。」是呀,時間已經忘了,雷水在前,玉辰在中間,燕韜在後,繼續上山。行不二里,水繡道:「你們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了沒有?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雷劍四處看了看道:「是的,這地方好像有不少石漆,你們看這地上有時就有一堆一塊滲上來的。」水繡道:「不錯。可是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彆扭,不單單是石漆。」

  「什麼呀?你站直了不能說?嗯?」四人和谷底的草樹都是歪的,頭朝西南。

  「什麼?這是不是說明咱們已經死了,正在西南大路上?我們是不是不要再往上去了?」玉辰有點打趣意思。雷水二人也停下來了。燕韜道:「我早就發現了。我想應該是谷底不平,谷身不直,而不是我們不正。」大家覺得有理,卻又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只能試著向前走。玉辰道:「要說清楚清楚誰正誰歪還確實不是易事。有趣,當真有趣。」又走半裡遠,幾人向西南歪得愈甚,眼前出現一座古宅,大門敞開。古宅身位更低,在遠處不易被發現,宅身佔滿谷底,構成必經之地,使人不想進也得進入。

  眾人進入大廳,宅內寂靜無聲,絕無人住,屋內器物盡全,錚明瓦亮,皆為本朝萬曆年間常用,大家邊看邊品評。廳中間有一檀木鞦韆,水繡用手拉拉感覺結實,坐到上面蕩了起來,誇讚鞦韆真是個好東西。雷劍道:「你們女子也沒什麼像樣的玩物,這鞦韆就算是不錯的了。」水繡聽了深有感觸發道:「這麼一個東西就哄了女人多少年,想想也真是個奇蹟了。」

  燕韜道:「這麼一個東西?你們哪裡知道這東西可是大有學問。鞦韆原是山戎人男子用來練功的,後來傳到了中原,才慢慢變成游皇宮戲用的。最初不叫鞦韆,而應該叫揪遷,揪著遷來移去。漢武帝還叫它千秋,以喻王業千秋萬代,每逢節令還要讓後宮佳麗們聚而戲之。到了現在,五花八門,樣式,玩法多得不勝枚舉。可以這樣說,在它身上的學問足夠寫一本大書。」

  玉辰卻只得聽人說,一直向右走。水繡叫道:「你再向東就撞牆了。」可玉辰卻沒聽見,還一直走,要不是身子向西南傾斜他真的就撞牆了。但令大家吃驚的是,玉辰竟然走上了牆!看他歪歪斜斜地就好像還在地面上走,水繡也試著上去,竟然也能。真是奇怪,平日裡雜技表演也不如此而已吧?到底哪面是牆,哪面是地呢?

       水繡興致勃勃,四處查看,發現側面桌角有一盒子,打開看,裡面滿盛琉璃美珠。觀其色澤瑩潔,沖太陽看,能射出五色光環,其狀有棱有角,大的如棗栗,光彩微茫,小的如櫻珠,五色粲然可喜,真是光彩奪目,閃閃照人。她玩賞之中,贊不絕囗。雷劍沉思一會兒道:「想來這些東西不是什麼善類,最好少動。」水繡猶豫地將那顆珠放入中,不料一不小心將盒子碰翻。琉璃珠滾落一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28
第二十四章陰屍腐冰

        功遂身退,天之道。
  「嗯?」只見這些珠子起初四處滾動,可到了後來卻都一齊奔東向窗戶而去,最後緣牆而上從窗戶滾出。追到窗外看時,那些珠子到了下面就再也不動了,真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水繡趕緊撿回小心放到原位。

  再向裡走,是一間書房,中間供有孔子像,兩邊有兩塊平頂理石,均在一尺開外大小,理石兩邊各置銅質梳妝鏡。水繡好奇心起,站到左面的一塊理石上照鏡子。燕韜二人頓覺她高大無比,好似猛然放大了一號,二人對視一下,雷劍走上另一塊理石。燕韜道:「你有什麼感覺?」雷劍說什麼都沒有。

        燕韜告訴他他一上去就變得又瘦又小。幾人詫異不已,你上我下來回驗明,發現左面石頭可使人放大,右邊的則讓人縮小。燕韜道:「難怪門窗大開屋中也沒有灰塵,除了那盒珠子,想來就是這兩石頭的緣故吧。玉辰道:「可能。不過這地方真是邪氣,自己的大小也能由別人去說,少見少見呀!」水繡接道:「少見?」玉辰聽了笑起來。雷劍道:「是少見呀。你們說這是為什麼呢?」水繡笑雷劍道:「你再修練兩年吧。」雷劍低下頭沉思,似有所悟。

  玉辰悠悠地道:「我們眼中人之大小,不過是我們看到的,人真正的大小究竟有幾實在是無人能知呀。這兩塊石頭能通人性,各有獨特本事,讓我想起了一個傳說。」三人一聽玉辰有故事,便都湊過來聽。

  玉辰從小聽破塵講述過不少奇聞趣事,當下講給大家道:「相傳劉謹也有這樣的兩塊石頭,一名極褒,一名極貶,是禮部右侍郎焦芳從高酈的貢品中吞扣下來,又轉送於他的。起初劉公公也不在意,隨便將二石置於空閒書房。不久各房太太紛紛說家裡總丟貓,府上一定有偷貓賊。劉公公召集所有家丁,只說承認便不與計較,否則待查明之後必當嚴懲。可是家丁均說不曾偷。

  「最後有一個家丁怯生生地說每每夜間書房裡就有響動,時而嘻打,時而悲號,時而撕咬,時而咀嚼,想來也許與丟貓事情有關。劉公公聽了心驚肉跳,想我府上還能有這等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在這裡裝神弄鬼?當月十五半夜,率幾個家丁悄悄到了後房,點破窗紙借月光一看驚出了了一身冷汗:在極褒上端坐一鼠,有肥豬大小!那大鼠正在啃食一隻貓,滿嘴流油。極褒下還有一些個頭也不小的老鼠撿食掉下的骨頭渣。劉公公連忙伸手向懷裡摸洋槍。不料那大鼠猛然轉過頭來直直地盯住了他,目光狡黠妖媚,陰險惡毒。嚇得劉公公啊呀大叫一聲暈了過去。家人趕緊將他扶回找大夫。過了兩天才他才醒來。

  「昏迷期間,他做了一個夢。有一尖嘴猴腮之人來給他送藥。還說,自己在極褒石頭上嚇嚇凡俗物類已是罪孽深重,哪想自己有眼無珠不識公公是掃帚星轉世,竟然驚嚇了他,真是罪該萬死。它又說保證以後走得遠遠地,不再出現,只望劉公公莫要降罪。說完化作一隻碩鼠遁地而去。劉公公再看地上,只留下了兩行字:

  踞極貶雄獅難敵太褒小鼠,悟二石玄妙可掌六部大綱。

  劉公公點點頭吃了他留下的藥,頓感清朗,不覺醒來。此番倒而復起,身體和精力反而勝過從前。

  「劉公公這才想通是那兩塊石頭使得那老鼠成了氣候,知道這其中大有玄機,不禁竊笑焦芳與珍寶失之交臂,也暗暗慚愧自己僥倖才洞穿天機。自此他便將二石搬到新書房,一有閒暇便觀賞玩摩,漸漸悟出了一些喧天奪地的機妙。他能獨霸朝野多年或許也與這二石有關呢。但這些只不過都是傳說而已,沒有人親眼見過這兩塊石頭。

  「你們說咱們面前的這兩塊理石與劉公公的極褒和極貶像不像?這簡直就是呀。如果真是的話,那麼它們為什麼會跑到這兒來呢?」大家想不明白,事實上也不用想,穿過這座古宅那就比什麼都好,他們又不想司出什麼機妙來。

  於是放下這兩塊石頭不理,繼續前進。再往裡走是廚房,幾間臥室,物品齊全,只是經歷風霜大久,略顯陳舊。幾人出了石宅後,眼見峽谷盡頭在近,快步前行。雷劍問燕韜道:「大哥,你說這宅子主人是誰呢?」水繡道:「會不會是劉謹?」燕韜道:「這個——按理說不應該。」

  不多時,就走出峽谷,終於回到了上面。東邊是草地,西邊樹木茂盛,剛好沿樹林前行,料想不過半日就能到達山頂。回首向下望,來時路途猶在,想在地下受困之險,幾乎喪命,不禁長嘆,還不知前路有多少荊棘艱險。玉辰慢慢騰騰地呤道:「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雷劍手伸進包裡接著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還?」卻發現酒壺已是空的了。水繡笑他悲觀,說這一路走來凶險之事已經不少了,想必再往上也不會再有什麼大災大難。吃的不夠就打點山珍摘點野味,渴了不是有泉水?

  幾人正在說話。突然陰風驟起,烏雲密佈,俄爾電閃雷鳴,風號雨嘯,草木瑟瑟發抖,鳥獸惶惶躲避。幾人還沒能反應過來,就被淋個透,急切間,打著哆嗦衝進西邊樹林。進入樹林雨勢不減,又怕雷電不敢過分靠近樹根。「這……一個……」水繡人在一邊喊。三人聽得模糊,勉強撕開眼皮看她,見她手指方向居然有一座破草棚。四人一哄而入。草棚內空無一物,容得四人仍很寬敞。

  「這草棚雖破,也可暫避大雨,真是急時雨呀。」玉辰逗得大家哈哈笑。「可是又是誰這麼好心給咱們搭的呢?」燕韜道:「這說明過去一定有人上來過了。不過看這棚子也有年頭了,只是還能挺立倒也稀奇。而且棚頂是內低外高,美觀。」

  水繡張嘴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雷劍見了道:「能上到這裡,那一定不是一般人呀,必然有大本事。」

  玉辰點頭道:「說不定就是水姑娘的家人呢。那今天就成了,嗯——棚亭枕中山之腰,賓主盡北國之美。燕韜遊俠之雅望,黑臉遙臨;雷劍樂師之懿範,悠音暫駐。對了,雷劍小子,你也沒說拿上一件樂器,也好給大夥解解悶呀。」雷劍道:「要是有竹子咱們自己就能現做。」說著向外瞧,外面大雨正緊。水繡道:「哪裡有什麼竹子?要不你用泥土做個算了。」說著就在棚邊蹲下挖泥。雷劍道:「這泥土做的不曬乾能當時就用嗎?再說我也不大會吹壎。」水繡側頭瞧了瞧他就雨水洗了手做罷。

  「泥點兒都濺到柱子了,不過滴得還挺有水平,是個飛蟲形,美呀。你是不是學過畫呀?」

  「畫?畫你還差不多。這泥裡沙子太多,真的不能用,一捏還吱吱地響呢。好像被我捏碎了。哎!就這麼呆著吧。」大夥又說了一些閒話,雨漸漸停下,太陽也露了出來。棚子內居然有了蚊蟲嗡嗡之叫聲,玉辰罵道:「這鬼天氣。還有這些個蚊子也來湊,莫非是見雨停了它們也要開工做活?」

  幾人便要離開,雷劍眼看柱子道:「這麼美的東西,你們不再看上兩……噝——這泥點子怎麼沒了?」水繡一看泥點子果真不見了,隨囗道:「雨水沖的唄。」燕韜臉色稍變輕輕地說道:「趕緊走吧。」水繡啪地在自己脖子自己上拍了一下道:「死蚊子!」擼下來一看發現不是蚊子竟然是一隻小飛蛾。

  燕韜見狀立即拾起三根樹枝低聲道:「不好!是陰屍腐冰。快退回棚子裡,面朝外圍成一圈哄趕,千萬別再教它們咬著。」說話間已有那陰屍腐冰三五成群地飛來,撲向他們。三人退回,手舞足蹈哄趕,燕韜又掄起三根樹枝,群蛾暫不敢近。

  玉辰罵道:「這是什麼鳥東西來和爺爺為難?看我不生吃了你!」燕韜道:「陰屍腐冰貌似飛蛾,體小但有劇毒,被叮上一囗就活不過半日。」水繡嚇得啊地一聲坐在了地上,雷劍和玉辰也不知所措。燕韜邊揮打繼續道:「你不用怕,這冰蛾雖說惡毒,但我自有解救之法。」水繡這才慢慢站起。幾人大聲說話,冰蛾越來越多,他們已漸漸支撐不住,不約而同地掄打衣物,避免肢體和毒蛾接觸。

  「這冰蛾的卵必須產到人的屍體裡才能成活,在屍體裡至少要潤上九個月,吸盡陰寒脈氣,然後只等見風,見了風轉瞬之間就能成羽化成蛾。沾了人的屍身所以有劇毒,就算是卵在地下,地上都寸草不生,成蟲能毒人也就不算什麼了。剛剛定是水姑娘挖泥時不想挖出了這它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29
第二十五章菩薩寶石(上)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嬰兒乎?
  水繡道:「可是我沒挖著屍體呀。」

  「這我也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故意在這裡設下陷阱讓咱們往裡鑽。幸好我知道這東西習性,可以制往它們。」

  玉辰急道:「你就快說如何收拾它們算了。」雷劍也道:「是啊。咱們別說話了,我發現這些東西好像能聽見我們的聲音,我們越說它們就越是向我們聚來。」

  「別怕,我是故意引它們來的,一通全拿下省得有後患。小道士,你不是說要收拾它們嗎?好啊。那這下可就要看你的了。我這兒有三根樹枝,拿住。」說著將剛才從外面揀回的三根樹枝遞給玉辰。玉辰拿好。

  「這東西寒氣重,怕的是火,可是現在剛剛下過雨,火攻怕是不成了,但可以用水,水也可化冰嘛。這棚頂是內低外高,大雨剛過其上必定蓄了好多水。小道士你現在用力將三根樹枝向上猛捅,記著要分開捅三個地方,這棚頂年久失修必然塌陷,棚頂塌了水也就流下來了,水流下來它們也就完蛋了。」玉辰喜道:「這簡單。不過可真有你的,那麼大的功夫你就能琢磨出這些來。」說著依燕韜所言上捅——嘩啦啦,棚倒水落。此舉於人無礙,於那些冰蛾可是不得了,盡數被壓在下面,一點動靜也不見了。幾人走了出來。

  雷劍問燕韜:「大哥,你說水繡這毒傷如何治呀?你鞋了還沾著好多死蛾屍體呢。」燕韜低頭看看也不擦拭,說道:「我們先返回,下山。」三人不解,卻也不多問,隨燕韜便下。「我說小道士,這事還得和你說。」玉辰湊過來道:「什麼?還要和我說?我可是不懂醫術呀。」

  「你還記得咱們身後的宅子不?」

  「記得,記得。」

  「如果假設這裡有座大墓,那麼你說最有可能是誰的呢?」

  「這個嘛。劉公公的斷然不會,但那宅內器物似乎還都是當時用的,而且還有兩塊理石極似劉公公的極褒和極貶。我料如果當真有墓,其主人也應該和他有不小關聯,說不定是他的親信。你說這個幹什麼?」

  「就說他手下的親信,有沒有和他的關係極好,極為他重用的?比如可以將自己的珍愛之物賞賜於他?」

  「有。他手下最有可能的,嗯,張彩,當時的吏部尚書。此人經歷的政治博弈複雜,影響力大,是劉謹手下得力的親信。後人對他的評價也是見仁見智,褒貶不一。」這些是聽他五師兄玉張講的。

  「張彩祖上在元朝就是大官,後來戰死。後人本可世襲軍職,但不知何故隱居起來了,直到他祖父才又當起了官。這個人是劉謹得力親信,甚至最終因涉嫌太監劉瑾謀反一案被捕下獄。劉瑾伏誅以後,政敵煽動部分御史及兩班科道,以張彩系劉瑾黨羽為由羅織罪名,張彩一再上疏申辯稱冤,在獄中大呼冤枉。

  「其實皇上還猶豫未定,這個傢伙竟然因飢寒氣憤病死獄中。都察院立時定其罪名,葬後又掘屍在菜市上銼骨揚灰。死得有點可惜,不過終究因為罪名不實,後又被密密厚葬。」

  水繡讚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呀。」玉辰也不理會,問燕韜道:「燕老兄,這下你快說說如何解救水姑娘吧,雷劍小子可等不及了。」

  「通常解此毒是那飛蛾屍體兌著十幾味草藥研燒成粉,再用蜜水和了,稀的內服,干的外敷。那座古宅一定是座墓宅,這一點毋庸置疑。你還記不記得水繡玩賞的那盒珠子?」大夥都說當然記得。燕韜繼續道:「你們知道它們的名堂嗎?它們就是傳說中的菩薩石呀。嘉州峨嵋山與五台山有石出岩竇中,名叫菩薩石,色狀與那盒珠子別無二致。此物最是驅毒解病,尤其是屍毒。陰屍腐冰之毒雖凶狠,卻也怕這個東西。我意咱們拿了那菩薩石研碎,再與我鞋上沾的死蛾攪到一塊兒,十味藥怕是一時間采不全,只能割到黃柏樹皮,不過有了菩薩石,就算不用藥也不礙大事。」

  玉辰點頭道:「嗯。至於蜂蜜好找。那咱們就得快點去拿菩薩石了。」雷劍和水繡對視微笑,長舒釋懷。雷劍問燕韜:「大哥。這些毒蛾平日裡吃什麼呀?不會只靠吸血為生吧?」燕韜道:「你這一問還真我想起來了。它們吸血,只是為了繁殖後代。按書中記載有一種兔子叫作無齒兔,這無齒兔嘴裡沒牙齒,以吸吮毒液為生,由是它們身上也有毒。而這些毒蛾就是吸無齒兔身上的毒用以進食的。要是果真如此,那麼這山上一定還有其它的毒物。這些東西都不可小覷呀。」

  玉辰道:「嗯。這無齒兔,無齒之兔,一聽名字就不是好惹的主子,其招數多半是咱們難以琢磨到的,所以咱們還當真要小心些才是。」燕韜道:「小羽客進步真是太快了!所言極是。」

  燕韜又說了一些盜墓的法門。幾人一路返回,又討論些給水繡治傷細節和下一步應該注意的地方。

  卻說四人又從後門進入那座石宅,水繡倚著牆坐下只說累了休息,雷劍衝入將那盒菩薩石拿在手中跑出來。燕韜在後面大聲道:「雷劍。那盒是假的。」

  「什麼!」

  「這盒外觀與真的實在像到了極點,但哄哄一般人可以,到了行家眼裡一看,還是真偽立見。待會拿到真對比一下你們就知道了。」

  「真的在哪裡呀?」

  「下面。」燕韜凝重地指了指腳下。「沒有真的,假的就不會在上邊。你看水繡現在已經有反應了,我們必須得趕在天黑前把它拿出來。讓玉辰在上面照應水繡,你帶上弩跟我下去。」雷劍想了半天道:「你的意思是咱們腳下有座墓,墓裡埋的就是張彩,陪葬品中就有菩薩石?」

  燕韜點點頭問道:「你們還記得有人偶能轉動大廳吧?一共是幾個大廳?」雷劍回答道:「應該是空的一個,本朝的一個,宋朝的,再是唐,漢,秦共六個。」燕韜追問道:「六個圓並成一圈,中間是什麼?」雷劍想了一會兒道:「還是一個圓?」

  「對。墓的入囗就在那裡,只不過是堵上的,但想進還是不難,可是從入囗進入必定是危機重重。而真正的墓室卻在我們的腳下,從入囗到墓室要有數里遠。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李代桃僵,迷惑盜墓的,讓他們從入囗進,就算入囗通道遭到破壞也無大礙,只要保全墓室就好。」玉辰聽了早就明白燕韜的意圖了,說道:「不如另開洞囗吧。哎!要是我們法力尚在,就不用打洞了。」

  雷劍將水繡放到旁邊。選好打洞之地,燕韜從包裡翻出工把鏟子道:「要是有把旋風鏟就好了。」

  三人商議已定,玉辰率先挖地。燕雷二人見玉辰雖說受了重傷,但力氣卻是恢復了不少,洞挖得還算規矩整齊,挖痕前後相接,環環相扣。事實上玉辰心胸中已有玉鼎真人說與的「三觀心法」,法力恢複比預期的要快很多,再有個三兩天就痊癒了,只是他自己還不太瞭然而已。

  三人輪番挖掘,只消一會兒就將一尺多粗的洞挖下三尺多深,看看不能直接繼續向下挖,燕韜向玉辰道:「手搆不著了,只好把洞囗再拓寬些。」玉辰止道:「不用。這事兒我在挖洞前就想好了。找了一塊半圓形的布蓋住一半洞底,腳踩鏟子挖另一半,將積土堆到塑料紙上。幾鏟下去人再上來倒掛而下,取出布倒了土再鋪鋪於另一半洞底上,繼續挖。如此往復就成。」燕韜笑著從包裡拿出半塊布,還真是半圓形的。玉辰看了看問道:「燕大哥你從前……」

  「不是我,是祖上有人做過,我只是想抽空學一學。好了,快繼續吧。」

  玉辰呵呵一笑開挖。到了後來一人不能自己的上下,要另外二人拉才行。一個時辰左右,燕韜大喝道:「開!」只聽嘩啦——啪啪,泥土被捅落,指通九泉,洞開地穴,一股股寒氣襲上,隱隱約約地能感覺到棺槨就放在下面。

  燕韜向下嗅。雷劍急切地問:「如何?」

  「奇怪,好像沒有什麼暗器都沒有,最多不過是些暗弩飛鏢,若小心點不碰機關必無大礙。」

  玉辰道:「不可能啊,張經大小也是個人物,下葬的人一定給他埋了很多陪葬品,怎能不設流沙磺火什麼的防盜?」玉辰問燕韜道:「你確定這裡就是主墓?」

  「確定。這谷中暗藏龍脈,龍眼就在這裡,雖說沒有山上的龍眼純,但也已經實屬難得了。大廳那裡也像龍眼,而且修有旋轉廳室,做些木偶,但只是個幌子。不過那裡是入囗,必然安裝更多的機關暗器,要是從那兒進入,多半是有去無回。」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30
第二十六章菩薩寶石(中)

       滌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知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為乎?

  玉辰心裡哈哈道:「只是想學學就這麼厲害?」嘴上卻道:「我猜有兩種可能,第一,當時正逢戰亂,沒來得及給墓修得太好;第二,你們下去一定會遇上一些不合常規的麻煩,其威力不一定比流沙和磺火差。」雷劍堅決地道:「那也要下。我先來。」燕韜攔住他道:「不差這一會兒,再商量商量,讓風沖沖下面的濁氣。再說就是下也得我先。」

  三人又說了一會,不得要領。來不及做火把,他們便將包袱皮打成捲兒當繩子豎下,燕韜順著包袱卷滑下不敢沾到任何東西。下面實在冰冷,使他不禁打了個寒戰,下面竟如何這般冰冷?莫不是有暗泉?可是到了冬天泉水就發熱了。或許是傳說中的季泉也有可能,夏天流冬天止。但不管怎麼說這裡的東西應該保存得不錯,看來這個墓的選地之人頗有學問呀。

       之後雷劍也哆嗦著跟了下來,手裡提著弩和笛子。墓室好像極大,二人前後相隨向南,眼睛逐漸適應,盜洞進來的天光還是有一點效果,至少能看出近物大體輪廓,腳下只是一片黑乎乎的空地,前後左右不著邊際。二人東張西望不敢大聲說話,但總是怕有萬一。不多時到了最南端,南端並無入囗。雷劍問故,燕韜說別說這麼黑,就是在白天也不易找入囗。二人便掉頭向北。

  「呀。」不知道什麼東西絆了燕韜一下。退回後二人仔細端詳好一陣子,那東西是個個長方體,好像還是閃閃發亮的。雷劍小聲說:「不是水晶棺材吧?」燕韜道:「不可能,棺材要放在墓廳的最北邊,我們走了十六步,一般墓的南北下都是六步十二步十八步,也有再多的,但都是六的倍數;而且在這個墓裡棺材是南北放置為宜,這個東西是橫著放的。」

  「那會是什麼呢?是個假棺材騙人的?」

  「也不像。嗯?」

  二人竊竊私語,卻沒注意到墓室內漸漸有了光線。回頭看時,只見西南角不知何時竟站立一個人笑吟吟地端著著一盞燈!雷劍立即將弩頭對準了他。那人也不躲閃,也不說話,依舊靜靜地笑著。燕韜按下雷劍的弩說道:「假人。」雷劍再看他,發現果然是個假的,一屁股坐下直擦冷汗。燕韜道:「它手裡的燈就是人們常說的長明燈,是下葬時將氧氣抽出再安上的,一直到洞剛剛打好時時還沒亮,現在氧氣量夠了才著。」此時油燈已燒足,大半個墓室都見了光,二人心裡稍安不再理會那端燈假人,起身回過頭來,卻都驚慌地跌在了地上。

  原來原來適才絆住燕韜的東西是一大塊冰,冰裡裹著一具死屍,死屍七竅沾血,好像剛剛流出!屍身上背著個長條布袋,就像丐幫的長老一樣。冰塊晶瑩透徹,那屍體五官清晰可見,下顎有痣。

  「不可能啊。」燕韜素來膽大,明知這裡一定會有屍體,但料想必在棺材裡面,而且衣著體面。他萬萬想不到屍體會用冰裹起來,而且還會是這副模樣。

  「是呀。這中間必有緣故,他不是我們要找的。這人年紀不過三十,況且他雙手向前伸,哪有這種下葬的?」

  聽雷劍這一說,燕韜迅速冷靜,最後點點頭,暫且不管它。再向前瞧,最北端赫然停放著一隻棺材,楠木板,鑲玉的石頭底兒。棺材後的墓壁有一幅字畫。雷劍看了看道:「這是《斫琴圖》,是顧愷之的手筆。光這一幅畫就能讓咱們兄弟一輩子錦衣玉食了。不愧是做過一品大員的人!我們要不要收著這幅畫?」燕韜回頭看看那具冰屍說道:「有的墓室中暗器的機關就與陪葬品相連。你看他雙手前伸,好像正在夠什麼東西,或許就是因為動了這幅畫才中招的。」

  「你是說他也是個盜墓的?這冰是墓裡的機關暗器?」

  「也許吧。為了防盜,建造者是無所不用其極,弓弩,水火,毒蟲,往往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所以咱們最好什麼都不碰,只要能安安穩穩地拿走菩薩石,就是上蒼照應了。不過有一點好處就是,或許他經將這裡機關破壞,咱們就可以省些力氣了。」燕韜觀察整個墓葬室,並未發現一點可疑之處,根本看不見機關所在,或者冰中死人動過的痕跡,甚至找不到他是從哪裡進入的,心道:「看來做什麼都不能紙上談兵,必須付諸實踐才能真正成為行家。」他小心步向棺材。雷劍在後手端神弩不動。

  慢慢走到棺尾近旁,瞪大眼睛觀察,只怕一不小心碰到什麼不該碰的。棺材板上刻有一片甲骨文字,燕韜看看大略知道這是修墓者留下的,這正是張經的墓,其中還記載入囗處設建「瑞蓂莢璇徊宮」。璇徊宮?嗯就是困了我們不知幾天幾夜的幾個旋轉廳了,原來叫璇徊宮。燕韜繼續看,文中並未說明璇徊宮機關原理;接下來也是草草地說明從入囗到這裡佈滿機關暗著;最後說的是能到這裡的必是個高人,要拿走什麼誰都沒有怨言,只是懇請下手時多少留些情面,出去後將入囗堵好。燕韜心裡想這個修墓的還在最後高了這麼一個防護,別說,這文辭感人至深,還真能作用。

  他目光在棺材周圍掃了一圈,突然發現棺材後側臥一人,五官乾癟,表情痛苦,似在掙紮著就要起來,手裡還抱著一個罐子,好像是西洋的噴水壺。它出現太過突然,嚇得燕韜差點栽倒。他知道這是一具乾屍,至於來歷卻不能斷定,怕雷劍看了緊張,好奇耽誤時間,也不說破,只當那乾屍不存在,出手就要拔棺底。

  沙沙。

  好像是那乾屍發出的聲音,再仔細看,並無異樣。好笑,怎麼自己嚇唬起自己來了?我且不理會他就是,於是又伸出手。話雖如此,可他畢竟心裡不踏實,餘光不由自主地關注那乾屍。

  沙沙。

  就是那乾屍發出的聲音,而且,好像還搖動了一下!燕韜再次盯住乾屍,半天沒有動靜。狠一下心默默地道:「就算有什麼東西能奈我何?」

  咔——這次絕不是眼花,確實是那乾屍抽動腿,咔,又動了一下。燕韜疆在當場,心思轉動,真想轉身逃跑,但他明知此時最好對策絕非逃跑,一來跑無去處,那東西必然追來,再者若能鎮定或許還能想出法子應對且能爭取時間;更何況此番前來若拿不到菩薩石,就算安然上去又有何用?

  雷劍早發現燕韜不對勁,此時見他一動不動,料想是出了什麼事情,當下屏氣凝神,小心上前,順燕韜目光看去,只見一具乾癟屍體好像跳起來,不禁倒吸一囗涼氣,連連後退。燕韜回手拉住他小聲道:「鎮定,給他腿上一下。」雷劍早就想打了,顫抖著點點頭後退半步,將弩箭向外一擰,這樣就可以使它帶著旋轉打出,不是為了精準,是要增強殺傷力,鬼才知道這乾屍骨頭有多硬,別弄不好反彈出來。嗤,一響,乾屍腿上穿了一個洞——原來骨頭都酥到髓了,洞上並不流血。那乾屍立時不再動了。雷劍又往頭上打一下,乾屍仍沒反應。

  墓室內靜得詭異怕人,能聽見彼此的心跳。忽然,乾屍的兩處槍傷開始蠕動,一下一下,頗具節奏感。雷劍只覺得渾身又冷又熱,腦袋轟轟震響,再也承受不住,啊地大叫一聲,弩也掉在了棺材上。颼——乾屍中飛躥出兩條蛇形東西,各奔二人面門撲來。燕韜也大喝一聲,兩手同時飛出,方位恰當,速度適中,剛好夾住兩物。夾住同時又生怕兩物是毒蛇反咬自己,當即以最快速度催動內力狠掐,只可惜為時已晚,燕韜只覺兩手食指一麻,再也用不上力氣了。那兩物果然就是毒蛇,剛剛乾屍抽動便是它們從中作梗。燕韜立即將蛇甩下,一腳踩碎兩個蛇頭,心想不知自己還有沒有救,只得運氣功抵抗。

  還沒等他多想什麼,乾屍上又颼地飛出兩條蛇,來得突然之極,實在是想不到;比剛才兩蛇更要凶狠,二人哪裡還能躲開?事實從雷劍悶叫到前蛇飛出,再到燕韜夾蛇被咬,一直到後蛇再飛出,也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能躲過前蛇已是非凡,這後蛇等到發現,就已抵眼前,況且燕韜雙手已經中著,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脫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32
第二十七章菩薩寶石(下)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眼看那兩條蛇飛來就要釘中二人,只聽倏倏倏一陣銳響,但見面前金光閃爍。兩蛇驟然轉向,被釘到了西面墓壁上,一時不死,兀自翻動。

  二人稍緩片刻,查視一番,發現釘死兩蛇的是東壁上發出的金釘,金釘共發數十枚,皆從二人面前飛過直直釘於壁上,深入一寸有餘。照方位分析,若剛才他們正在啟動棺材,必中金釘無疑。那麼金釘是如何發動出來的呢?不是他們的呼喊,就是槍桿敲擊棺材蓋所至。後者可能性更大,用意便是碰棺材者立死。

  燕韜雙手已經失去知覺,苦笑道:「看來這些毒蛇在這乾屍裡寄居已久了,若沒有它,我們已經喪生在金釘之下;但若無金釘,我們又逃不過毒蛇。好險!你我剛才僥倖不死,實是天祐呀。」但接下來會有什麼,誰都不能預測。雷劍拾起槍,情緒略舒,道:「不知還有毒蛇沒有?要不要把這乾屍打爛?」燕韜看看自己的手道:「不用了。靠後小心,不行就臥倒,但也要當心點地下別扎出什麼來。」他心一橫,牙一咬,右腳站定,左腳用力踢棺頭板下端,那木板一下被踢飛。

  自此棺槨內屍體和陪葬品不再有任何封護,想要拿什麼,只須將手伸入,或拉出屍體。但眼睜睜面對觸手可及的東西,二人就盯在旁邊不敢前進半步。燕韜兩隻小臂已經麻得很厲害,隱隱有了不良感覺,不禁哈哈大笑,笑得雷劍傻了。笑罷對雷劍說道:「雷劍兄弟,你怕死不怕?」雷劍有些慌張,接囗道:「怕呀,但要看為了什麼而死。畢竟還有很多事情比死更可怕,畢竟還有很多東西比生命更貴重。」

  「噢?那你說說看,都有什麼更比性命貴重呢?」

  「多了。比如個人廉恥,人間道義,要是再說大點兒還可以是天地良心,百姓萬民的艱辛疾苦。唉大哥,咱們說這幹嘛?要想說出去再說。」

  「這盜墓是個不積德的活,可我燕某人年至而立,無家無室,想來後半生也不怕它,要是有來世的話,那就來世再受好了。今日救得水姑娘,她可不要忘了老哥我呀,日後必當請我喝個痛快,就算我死了你們也要到我墳頭上灑兩碗,那樣就算真的死也暢快了。」言罷欺身正對棺尾,全力貫出一腳,正中棺材底。棺材受力滑出,棺內屍體與器物因慣性未能與棺材一道滑走,盡皆跌落下來。與此同時,燕韜合身側躍閃出數步。

  凡移動棺槨,是盜墓大忌,一是怕有機關,再是為孽太深。燕韜此舉皆是因雙手受縛,又不捨得讓雷劍動手,實屬無奈。

  僥倖的是這下並未觸動什麼。二人看屍體保存尚好,衣冠整齊,裳履豔麗,身旁散落一些飾品,其中一隻盒子與上面的菩薩石盒一模一樣,別無二致。燕韜向雷劍點頭。雷劍上前揀起那盒子,打開看時傻了,盒子是空的。珠子在哪裡?燕韜兩臂已不能動,心急如焚,目光暗淡。是不是張彩生前用了?也不大可能,畢竟好幾十粒,怎麼還不剩一些呢?要不就是沒用它陪葬,或者下葬的人從中做了手腳。不對。墓裡放陪葬品,在上面放假的,這屬於陰陽聯氣,可永照子孫,一定有。

  「雷劍,你搜搜他的貼身衣帽,嘴裡。還有再看看棺材裡還剩沒剩東西?」雷劍依言搜尋,連鞋和下身衣服都脫下來了也沒見,向棺材裡一看道:「還有一個大包。」燕韜示意他拿出。雷劍將包拿出打開一看是一些衣服,有朝服,也有便裝,有外衣也有內衣,好幾十件。燕韜道:「這個我們一定要拿著,看看咱們身上的衣服都成什麼時候樣子了?」雷劍收好衣服指著地上冰屍和乾屍問燕韜:「如果這兩個都是因盜墓而死,會不會還有人活著出去呢?」

  「有可能。」燕韜點頭道:「他們進入的洞囗就在下面的旋轉廳裡,能進來本事一定不小,但也必定損傷嚴重,得手之後想全身而退,我估計也不是難事,但剛才我踢了兩腳就能感覺到這棺槨是完好無損,所以我認為他們並沒有得手。還有一點,他們若懷揣著菩薩石根本走不出去。你還記得我們來時看見過沒臉獸吧?沒臉獸最愛吞吃玉石,他們膽敢帶著菩薩石,必為沒臉獸所傷。現在只好這樣了:你上去找些灰來,揚在墓室中,過一會兒滿地著灰,只有菩薩菩薩石所在的地方卻不落灰。」雷劍立即上去。不多時拿著一囗袋柴灰下來說水繡身上冰冷,人已經昏迷不醒了,說著趕緊揚灰。二人退到邊角。

  不一會兒,灰塵落定。二人檢視,發現果然有一卷竹簡左近不著灰塵,菩薩石必是被夾在其中。雷劍大喜,上前拾起小心打開,一粒粒菩薩石滾落進雷劍的衣袋。將寶珠倒盡,雷劍再看那竹簡道:「這是《蔡氏五弄》呀。此曲為東漢邕所作,共《游春》、《淥水》、《幽思》、《坐愁》、《秋思》五首。是蔡邕拜訪鬼谷子期間,有感山水景色,而作了五首琴歌:傳說時常有神仙在山的東面遊玩,曲名為《游春》;山南有一深澗,四季綠水潺潺,曲名為《淥水》,取意且吟白纻停淥水;山的中央是鬼谷子先的住處,寂靜幽深,名為《幽居》;山的北邊總是聚來珍禽異鳥和猿猴,自由自在,蔡邕對比而作曲名為《坐愁》;山的西邊秋色最佳,望之令人遐想不已,作歌名為《秋思》。合稱《蔡氏五弄》。真是古樂瑰寶。本已失傳,不想竟然在這裡。今日可為水繡尋得菩薩石,又能得到它,真可謂是大福雙至呀。」

  「說起音樂你可真在行。拿上那包衣服,扶我上去吧。」燕韜陣陣眩暈,搖搖欲墜。

  「嗯?」雷劍拿好衣服包上前看燕韜,見他兩手不動,手掌飽漲絳紫,這才意識到是讓毒蛇咬了。啊呀一聲叫苦,也顧不得琴譜,將衣服包拋到上面,背起燕韜,他一手抓他胳膊,一手抓包袱卷,只幾下便到了頂上。燕韜坐下喘了幾囗氣道:「你還記得藥方不?快去配藥,兩分。」雷劍點頭趕緊依他先前所說的去配藥。

  玉辰一邊照看水繡,一邊找蜂蜜,不小心讓蜜蜂蟄一頓,割黃柏樹皮時又摔了一跤,好不容易湊了幾味藥,和雷劍兩人緊忙活弄好兩份,太陽就要落山。水繡自脖子處上至下顎,下到前胸已經結了一層寒霜,玉辰在她三尺開外就能感覺到一股涼氣。燕韜也不行了,在那兒盡說胡話。二人分別給燕水喂稀湯,敷濃漿。

  話說燕水二人均中毒不淺,幸有菩薩石為藥,一通服過後,便略見好轉,玉辰不住地誇讚菩薩石之功效。四人就在這宅中住下,後半夜又服了一回藥。次日破曉燕韜好轉過來,看天氣有些陰沉,但心中卻無比歡悅。他見雷劍和水繡在古宅後門外燒肉,並肩而坐不知談些什麼,知道水繡也已過大關,回想此役之險,不知是何滋味。

  四人吃肉燕雷二人說起昨日在地下之事,談到冰中之人下顎有痣,水繡為之大動,說道小時候看她二爺爺畫像便是這般模樣,一定要下去看看。雷劍因她毒傷初癒,不忍違拗,自己也惦記那本《蔡氏五弄》,贊同再下去看看。燕韜雖心中好奇,但理智畢竟多一些,深知其中利害,本不想去,可是拗不過雷水二人。於是四人便又重新打卷包袱皮,下到墓中。長明燈還在亮著,而且火力未減。

  水繡見了那持燈人閃到雷劍另一側。雷劍指著冰屍道:「這就是。」水繡沒見還罷了,見了屍體後兩行淚流了下來。

  此人正是她二爺爺水到渠。水到渠在家族裡原是個擎天柱,文韜武略無人能及,早年上戰場打過倭寇,官至隊長,只因為太戀家,又怕再有戰事才回來的,是以家人對他都奉若神明。水家老爺子就是水到渠的爺爺,死了之後,大家便看上了山頂上這塊地。他們商議山上多狼蟲猛獸一兩個人怕是不成,便由水到渠率同輩幾個兄弟上山打墓,結果一去不返。此後水家又派幾撥人上山,一是打墓,二是找人,到頭來也都是杳無音信。最後就剩下素來膽小的水到源和長一輩兒的叔叔伯伯,他們決定傾巢面出,讓水到源看家。這水到源就是水繡的爺爺了。想必眾人上山連遇險阻,過了不久只回來一個,是水到源最小的叔叔,瘋了。

  「後來我爺爺種樹護山,這你們就都知道了。至於這山上的事情,山下一點也不知道。」水繡又將事情詳敘一番。

  玉辰道:「嗯。他們能衝破這許多關礙到了這裡也實屬不易,想必也應該有不少在來路上摺損了。到了這裡時,你家中有一個懂地勢的前輩說這裡有座古墓,大家不防拿它些寶貝再走。水姑娘,你家裡有吧?」

  水繡道:「有啊。正是他們看中這山上風水的。」

  玉辰繼續道:「此議正合眾意,但他們並不是此道行家,從修建的入囗進墓,再在地下走了數里才到了這個主墓,一路下來損兵折將,可能就剩下這兩個人了,或許入墓的洞裡現在還能見到一堆堆白骨。照此推測,這墓中二屍應該都姓水,只憑行外本事能到了這裡,真不愧孤膽英雄,只是功虧一簣,最後還是著了道。哎!我們把二位抬出去讓他們入土為安吧,也順便收拾收拾張彩的墓室。」謝謝大家賞光!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33
第二十八章無齒之兔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燕韜也說道:「有道理。那我們就開始幹活吧,昨天可是做了不少的孽,今天安葬二人,再修整一下韓墓室,但願能補回一點兒。」

  四人敲碎堅冰,水到渠身體顯露,時隔數十年,同輩們的屍骨怕都已不在了,他卻仍是個年輕人。水繡解下他身上的囗袋,發現裡面有十數條死蛇和蛇藥,上衣囗袋裡露出一縷黑色長毛,好像馬鬃。看著蛇和黑毛,她甚為不解,問雷劍,雷劍也不明所以。

  玉辰沉吟片刻道:「這個,燕老兄你說吧。」燕韜皺皺眉說道:「水姑娘,既然你問起來,那我就直說了,只怕我猜得不准。當年,你這兩個家人不知從哪,各自都弄了件兒武器,水到渠這囗袋養蛇,專門毒人;而『乾屍』,手裡的這個傢伙能噴寒氣凍人,卻不知是從哪裡得到的。他二人進入墓室,欣喜不已,但面對至寶也生出獨吞之心,準備相互下黑手。我猜是這樣,這個『乾屍』趁水到渠不留神突施暴手,將他擊倒。他見水到渠七竅流血,以為得手。而水到渠並未立刻就死,卻將計就計詐死,

         他見『乾屍』走到棺材旁邊,便飛蛇將咬住對方。那乾屍必是肝火大動,對準他就打開噴嘴,或許他被咬中要害,連噴嘴也沒來得及關就倚在棺材旁死去了。水到渠放的毒蛇不止一條,它們便在這乾屍中繁衍,以至到今天還有後代。這墓中又冷又潮,只消一會便將水到渠凍成這個樣子,再也化不開了。至於這縷黑毛嘛,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他殺死了一匹野馬後留下的吧。不過這也無關緊要了。」

  水繡想像當時二人為了這些所謂的珍寶而明爭暗鬥的場面,不禁悲從衷來,蹲下抽泣。玉辰道:「人心叵測呀,為了小利萁豆相煎,骨肉自殘之事自古有之,並不是從水到渠開始。」

  四人費了好一陣子將水家兩位先人抬到宅外。玉辰打趣道:「我說各位,咱們一會兒返回墓中,可別步水到渠後塵呀,我大傷未癒是要吃虧的。」水繡道:「我們壞了人家的安靜,用了人家的菩薩石已經很過意不去了,還怎好既得隴,復望蜀?我看待會咱們什麼都不拿才是。雷劍,剩下的菩薩石也還回去吧。」雷劍道;「我倒不是捨不得,只怕再有個什麼意外,還能用得著。」

  正說話間只聽宅內一聲轟響,不知是什麼。他們進來後只見盜洞囗火舌吞吐,煙焰飛騰。是墓裡起火了?

  玉辰聞聞道:「是油火。哦,石油漆了上來,剛好沾著長明燈。也好,省得咱們再下去了。」雷劍難以忘情《蔡氏五弄》,直嘆可惜。

  四人收拾行裝,抬著二水屍體上山去了。

  怕再引出毒蛾陰屍腐冰,他們找了一塊花草茂盛的地方並排葬下了二水。水繡還在兩墳前插了幾棵蒿子。玉辰道:「他二人生前是兄弟,死後當是如此安葬。」

  燕韜道:「再往上是蛇頭地勢,做什麼都要小心,否則中了毒不好冶。不過也不用怕,你緊跟在後面就不會有事。眼看又要天黑了,咱們能多走一程就多走一程吧。另外,咱們還要留心一下哪兒有水溏,洗洗澡換換衣服。」

  越往上走,林木越深,越是陰寒,不覺天色暗下來。四人用樹枝搭了個帳蓬度夜。次日天亮,陽光明媚,走出帳蓬,腳下花草上滿是新露。雷劍在林中打了兩隻大水鳥讓水繡燒好,幾人分食。雷劍道:「要是有酒就好了。」燕韜想起與雷劍初識時,就是在酒桌,那時他還是個教私塾的,而今共同來到這裡,出生入死,也不知道是誤了大好前程,還是添了幾分趣味。頗有感慨地道:「等到下山後,咱們開個酒坊。」水繡道:「你懂釀酒?」

  「就算不會可以學呀。不過關於大體流程,配料的講究也知道一點兒。對了再算上孟俊小子。玉辰小道士你有沒有興趣?」玉辰道:「那日子想想就讓人心動,天天有酒喝,剛出窖的酒漿甘甜醇美,回味無窮,就連在窖旁幹活也是種享受,聽到那酒滴到翁裡,雖說比不了雷劍唱的曲子,但咚咚咚地也別有一番韻味。」

  「唉。」玉辰止住道:「你們聽,這林子裡好像就有釀酒的。」大家明知他是開玩笑卻也禁不住不語傾聽,卻真有滴答之聲。循聲而去,但見發聲的不是酒窖,而是一些白頭翁大葉子被捲成筒,放在籐條下收集露水,露水正順著籐條向下流,滴在筒裡看看就要滿了。水繡嘖嘖稱奇地道:「也不知是什麼動物想出這個法子來取水,真是奇了。」

  玉辰聽說了道:「天地間生靈皆有智慧,如此取水之法,彫蟲小技而已。在大戈壁上有些蜥蜴背上長溝,能把水氣凝結取出供自己所用。」

  「噓——」

  三人順燕韜指向看去,只見幾隻兔子在幾棵樹後閃動。但見這些兔子左右跳竄,不去別處,專到那些白頭翁葉子捲筒上,不知是做些什麼。看了好長時間才知道它們是在向筒裡撒尿呢。雷劍道:「這東西可惡之極,別人好不容易弄了點水,它們卻在裡面……正好咱們也沒吃的了。」舉弩就要打。燕韜止住道:「這好像就是無齒兔,這東西沒什麼本事,但一肚子壞水,而且陰狠惡毒,做事不講感情道義,連猴子狐狸也怕它三分,端得不好惹。咱們趕路要緊。」雷劍放下弩。

  四人一行二里多,林中出現三眼泉水池,燕韜看看水色,晶瑩剔透,水中有魚有蝦,玉辰問這水有沒有毒。水繡道:「水裡有魚,對面還有鳥,這水會有毒?」玉辰道:「不好說,說不定連同魚鳥也都不是善類。要不拿菩薩石試試看?聽說毒水見玉石就會有漩渦。」水繡道:「不用了,我這根銀髮簪,效果明顯,也準確。」說著將銀簪取下探到水裡,見好久也未變色,道:「咱們洗澡換衣服吧?你們這裡,我去外面那眼洗。」雷劍拿出張彩的衣服,水衣選了幾件走了。三人也衝入池內,好不愜意,能有多清爽自在,那便不必說了。

  三人正在暢快,忽聽水繡一聲驚叫。燕韜心頭一緊,暗道:「如何這樣大意?竟然讓她一個人與我們分開。」大喝道:「怎麼了?」水繡大聲應道:「也沒有什麼。是那幾隻兔子叼走了我的舊衣服。」三人看自己的衣服,也早已不翼而飛,幸好從墓裡拿出的包還在。

  穿好「新衣」,雷劍來看水繡。水繡還在水中,雷劍不便接近,遠遠地說話時只覺得側面白影刷地一閃,回頭看時只見兩隻兔子又把水繡的「新衣服」全都叼走了!它們深居山,很少接觸外界,不知人間險惡,憑自己的小聰明有恃無恐,行動得也不甚快。雷劍早就討厭這無齒兔,現在更是火頭上撞,只一弩,就打倒一隻。另一隻見狀大為驚駭,嚇得一動也不動,就在地上發抖。雷劍本想再將它也打死,但想燕韜曾說它們不好惹事,就不想過多結仇,走過去拿回衣服。那兔子知道自己有得活命,叼起死兔子撒腿就跑,轉瞬間消失。

  不多時水繡穿戴整齊也來了。燕韜見水繡換了身衣服,更顯光彩照人,麗質天生,道:「雷劍,你還真挺會選衣服啊。」玉辰也搶道:「給水姑娘選衣服自然要上心了。」又對水繡道:「你呀可別客氣,從今往後這事就全交給他也不為過不是?」水繡一笑,低頭不語。雷劍道:「我把咱們的水袋子都裝滿了泉水了。走吧,趕路吧。」

  四人又朝張彩墓方向拜了幾拜,這才繼續前行。後來說到雷劍殺兔之事,燕韜道:「你若將另一隻也殺了,其它兔子一時間不知道是咱們幹的,也許暫時沒事,但放跑了它,這東西回去後豈能與咱們幹休?反而要生事。」雷劍悵然不已。

  四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山路難行,直到中午也沒走多遠。幾人剛想坐下歇歇腳,只聽林中嘩啦嘩啦一片聲響。當下各人緊張戒備,歷經這麼多,他們已不再對什麼十分怕了。響聲過後,雷劍水繡慢慢走向林中查看,他們深知只要是有危險的事情,躲是躲不過的。

  二人並肩深入十數丈,連樹上也細細地看卻一點不見異樣。正欲返回時,水繡發現右邊樹後白影閃動,一轉身又什麼都不見了,她說與雷劍,雷劍卻說她一定是心急眼花了,氣得她杏眼怒眯。正在二人爭執時水繡又看見了白光晃過,這次絕對是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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