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神]玄明遺氣 作者:實無才(連載中)

Babcorn 2015-6-1 18:15:0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 6520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49
第三十九章飛鸞四使(上)

       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冰之將釋;敦兮其若朴;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

  領頭兒的上前辨認出死者萬民書揭舉的貪官,潛逃不知所蹤,開封府下令正在懸賞通緝。當即赦玉辰無罪,且賞銀五十兩。玉辰將賞銀留在全羊館。

  玉辰下琵琶山在肥城的百川客棧找了兩間房住下。他和玉娥一人一間。夜深,玉辰出來解手,大家都吹燈睡了,只有大門上還亮著兩串燈籠。客棧靜悄悄的,看著玉娥的房間,玉辰憨笑了一下。忽然看見牆角人影閃動,玉辰定睛看時,是一個姑娘,手裡捧著一把瑟,長得頗為俏麗。這姑娘朝他笑著做了個萬福,又指了指他,似乎在說他的左臂。玉辰不由得心中動盪,但猛然回想起在楊萬海家裡的小夢,又不禁冷汗涔涔,心道你愛誰誰,別和我為難就好。不敢多說話一笑回屋。

  半夜,玉辰聽見簫聲響動醒來。是玉娥,她的簫依舊淒苦而輕柔。玉辰回想起玉張來,他或簫或琴都高傲而激昂,充滿嘲諷與蔑視;又想起了那個野人,他的琴悠揚宛轉,美妙動人,但旋律中飽蘊風霜無奈。

  也不知別人是否被她打擾?管他呢,吹燈關門獨自一人出去散心。夜深人靜,肥城是大地方,但燈火也都熄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這郊外,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座龍王廟令人意外地有一點燈火。想來是路人盤纏不夠才住到裡面的。哎!這人世間可憐之人還真是不少。不如,將他領到我的客房裡休息一夜。於是走近龍王廟,小廟門窗殘破。

  「哈哈,我和你說老三,那天你大哥我可是一夜銷魂呀,那小妮子長得可真是標緻。」廟裡不只一個人。「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狐狸精?」一個悶氣的聲音回道。

  「就是呀。說是找一個叫什麼破塵和尚報仇,和我打聽有沒有見過那個和尚。我一見那小的這心裡我一震盪,對她們吹牛說:『身為黃金使,天下沒有我不認識的人。』」玉辰對於聽不聽別人談話已經沒有什麼概念,只是不想打擾他們,坐下來等到時機恰當再敲門,又聽他們描述的內容不禁心頭一震,怎麼這麼像玉娥姐妹!

  「她的姐姐太厲害,問不到兩句就要拔劍逼迫我。那妹妹對她姐姐說:『你先出去,我自有辦法。』她姐姐便出去了。你猜後來怎麼著?」

  「怎麼著?」又一個尖聲尖氣的人問話。一共是三個人?

  「老二比老三還急,哈哈哈哈!」三人大笑。笑後老大繼續道:「那小妹妹說:『只要你告訴了我,我不會虧待你!』說著還脫下了外衣!雖說是個狐狸身,但那身段兒就算是絕世美人也比不了。我察言觀色順嘴胡亂編了個地方,她將信將疑就和我,和我……事後那小妮子說道:『其實我也沒指望從你這得到什麼消息,只是好長時間沒沾男人了,見你身子骨硬朗,就借用了一回。』」

  「啊!」老二老三羨慕不已。

  「接著她給我吹了幾個小曲子,那簫吹得,和她的人一樣。就這樣我那小妮子折騰了一夜,嘿!真他娘娘地夠勁兒。她姐姐天亮回來還罵她又犯了花痴病呢。」

  老三尖著嗓子問道:「敢情這狐狸精是個倒採花兒的。」

  「可不。而且這兩個狐狸精還害人呢,專挖童男童女的心吃!我們約好了,就在今天相見,所以我才這麼快趕路,好歹算是來到了肥城。」老大得意萬分。老二道:「我說大哥這次出來辦事這麼賣力氣,原來是別有內情啊。」

  「哼。現在門中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像從前那麼賣力氣就是傻子。雖說殺那個傻小子易如反掌,但何故只教咱們三個來,他白銅使怎麼不來?擺明了人家是上眼皮!這事情再小那也是刀頭上的勾當,哪有呆會兒這褲襠裡的事情來得快活?你們說是不是?」

  老二又問道:「那具體在什麼地方?」

  「一邊去!我才不說,免得你們擾了我的好事!呃呵呵哈哈哈哈!你們就在這裡等我,不得亂走,以免誤了明天的事情,回去掌門那裡可不好交待。我走了。」

  玉辰血沖頂門,什麼黃金使白銅使,門派內的勾心鬥角都不重要,只是那女子分明是玉娥呀。不,不可能,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不會是玉娥。他待黃金使出門後施展遁術追蹤,這黃金使就是向肥城城裡走的!城裡尚有燈火,據說有的店舖從不打烊。玉辰打量黃金使,身材魁梧,腳步輕捷,手提金晃晃的大棍,確實有些道行。

  黃金使快步前行,玉辰冷汗涔涔,他居然越走越靠向百川客棧!最後終於在百川客棧門前停下。從裡面走出一個女子,手提長簫,竊竊地與黃金使說話。這是一天之中最黑暗最陰寒的時段,玉辰看那女子輪廓,上下牙直打架。

  「什麼人!」黃金使果然不簡單,發現了背後有人。那女子驚恐地轉身跑回。玉辰毫不耽擱,進身追去。黃金使回身阻攔,玉辰已經料計在先,左右虛閃,兩三下便衝過去。那女子身法不慢,就在兩三下的耽擱之間,已經飛身上房,人影模糊起來。玉辰不想傷她,只想看看她到底是誰,故而不敢下手打,只能追趕,跨出一步就逼到離她兩丈之近。那女子手腳慌亂起來,朝玉辰打出一顆一珠子。玉辰抄手接過。

  眼見再有一步就能抓住她,就覺得後面金風呼嘯,知道是黃金使殺來。聽風辨形,玉辰知道這一棍的路數,力道之強來勢之巧可知其武力遠非那女子所比,看來剛才是自己能在三兩招之間衝過他,是他拖大或者焦躁了。

  玉辰側身右閃躲過一棍,黃金使二棍又至,節奏緊湊,著法狠辣。玉辰軀腰旋體一週,這才又讓過一棍,不料對方雙手腕翻動,催動大棍向玉辰太陽天府兩穴點擊,急忙矮身向後跳躍,與黃金使拉開了距離。那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玉辰不想與黃金使多糾纏,縱身向女子消失方向追去。黃金使也從後面趕上。

  不多時,玉辰甩開了黃金使,但終究沒能趕上那女子。回到客棧敲玉娥房門,沒有回應,推門進房點上蠟燭,玉娥不在。看手中的那顆珠子,正是自己在永黃山送給玉娥的那顆,珠子原本有四粒,那三粒都給了他的三位師兄。玉辰終於一點點冷靜下來,釋然一笑,將珠子揣好。只是想「她平日裡總是吃童男童女的心可不好,若不改正我該如何?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次日,玉辰收拾行裝上路,遊覽各處名勝。這日一大早,來到一家州立修心堂——萬人學堂,是專門培養人去當道士和尚的。玉辰心中好奇,走進去游看一翻。迎面坐北朝南一座大廈「清靜樓」,是學徒學習理論課的地方。玉辰走上三樓,看見一個學徒站在樓道里憤怒地哭泣。身旁一男一女兩個大人,一定是他的父母了。

  「授師也是為了好呀。」母親柔和地說道:「讓你死記住白馬非馬的結論,到考試時能用上,就能多打分,就能上好門派。」

  「就是呀。」父親語氣稍硬,「你看看你表哥,去年考入了永黃山,所有親戚都羨慕不是?咱們基礎差,永黃山不說,考個偏仙盟的門派你老子我就臉上有光彩了。」

  孩子低頭不語。又是永黃山,偏仙盟!母親又說道:「考個佛門也好呀,破塵大法師聯辦的一些門派也很好。你說我和你爹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供你,你總不至於考不什麼正經的門派吧!」

  正說著,一個和尚走了過來,顯得很是高深。和尚道:「貧僧和你說,這幾年各大門派招生,從來不看實際動手能力,就看你理論試卷能打多少分。而試題呢,都是有套路的。比如必修內容,默寫道道德經嚴楞經等經文的選段,分析後代各家對其解釋,是要求你背誦的。寫作,和八股文有什麼兩樣?辯論題,是考查你對修行的理解,題目就在那二百篇範文內選,比如白馬非馬就是其一篇,這些都是要求你死記住結論就成,不管你理解多少,只要記住就能得分。可是你就是不記!梵文,咱們說的梵文到了天竺國也是梵文,天竺國的人也聽不懂,為什麼?因為咱們說得壓根兒不對。但試題可不管你那麼多,人家就是那樣的考法。你背會了不就成了?

  「再如選修內容。遁術和飛行,並不是問你如何才能真正實現隱遁的快行,只是考查受力分析,和運動快慢方向等。煉丹流程,大多數原理是我們授師都不懂的,但人家出題不是真考你煉丹,是以煉丹為引為帽考查燒水,洗衣服等常識。」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50
第四十章飛鸞四使(中)

       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和尚侃侃而談。學徒試探地問道:「為要考這些沒用的東西?」

  和尚意味深長地道:「這也是無奈之舉呀,畢竟所有考生,無論家財萬貫,抑或一貧如洗,都要公平地答一張考卷,憑分數擇高錄取。若不如此考,那就得動手過招,評選者可是都長著左右兩隻手兩隻眼的,眼珠子也都是半黑半白的,他的那一張嘴更是長著上下兩塊皮,這中間的貓膩就大了。」

  「是呀。」父親接著說道:「你們授師天天寅時就起來盯著你們,晚上,過了子時才能休息,一個月只有兩天是放假,不就是為了讓你們能多學一點,多打點分數?」玉辰心中大震,難不成這裡的學徒和授師一天只有不到兩個時辰的睡覺時間?

  和尚繼續道:「哎!說起這個來我還算好的了,畢竟職稱升完了,好多還沒升職稱的,整天忙著寫計畫,總結,反思,論文;搞課題研究,校本教材;寫聽課記錄,學徒談話記錄,學徒心理發展記錄,家訪記錄,填大練兵手冊;開學徒會,娘親會,做安全檢查和演練;進行課堂比賽,素質大賽,才藝大賽;考放牛技術證,種田技術證,接生技術證,梵文四級證;接受大名府繼續培訓,開封府培訓;清明重陽端午中秋都有大型學徒活動等等;剛結婚的還得有准婚證,准孕證,准生證,歲數大了還得辦准病證,準死證,真是忙得要死——呃咳,咳,說得跑題了。」

  玉辰不願意聽他們多說,走出來,來到「無為樓」下,這是另一座理論教學樓。迎面下來一僧一道兩中年人,攔住玉辰道:「給我投上一票吧,小學徒。對了你是哪個授師帶著的?到時我會告訴你的授師。」道人問玉辰。

  把我也當成這裡的學徒了?還有什麼投票?和尚見玉辰有點呆傻,便詳細解釋道:「開封府舉辦了評選『最佳好少年』活動,全民選舉,人人投票,誰家的孩子票多,誰就當選,凡是前二十名的,無論科考還是考佛道門派,都給加分,前三名的還能進京呢。」

  玉辰道:「我明白了,大家覺得這個孩子的品行好就投他一票。這是官府為了督促孩子加強品格而開展的活動。可是……」那道人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了大半天,甚至要威脅他到他授師那裡去說說。玉辰真是想不通,這種評選活動怎麼能亂拉票?我必須確保知道你的孩子品行端正才能投吧?可是我甚至沒有見過你的孩子,怎麼個投法?莫非「最佳好少年」不是大家選出來的,而是父母拉出來的?這時又有幾個孩子的父母手拿一踏海報叫喊著宣傳自己的孩子。一僧一道用已經白了玉辰多次的眼睛睕著他們,恨不得將他們的海報看碎看得著了火,又後悔自己沒有做些海報。玉辰笑道:「你們也趕緊回去做些吧。」說著向裡來到了寢齋「紫荊舍」。

  從「紫荊舍」裡出來兩個學徒,一個回頭看看「紫荊舍」三字脫囗而出:「紫荊舍裡射.精子;」說完看著另一個學徒。玉辰聽了知道這是在考對方對對子,但這內容也奇怪了,俗中有雅,還是個諧音回文聯!他抬頭四處張望,見各個樓上的牌子,什麼:青蓮舍,禪坐館,明鏡廳,枯榮樓,行健樓,厚載樓等等,一時間也想不到。另一個學徒抬頭看了看「行健樓」對道:「行健樓中露賤形。」

  啊——驚叫過後一陣騷亂。有一對童男童女被挖了心!說來太巧,他們正是那一僧一道的孩子!沒被拉成「最佳好少年」,反倒被挖了心!一僧一道呼天搶地,悲痛欲絕。是不是玉娥姐妹來過這裡?這裡的授師多,而且都不戒色,所以小孩子多,又因為授師沒時間照看,自然成了她們下手的最好對象。玉辰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但他有一種預感:今晚她們還會來!抬頭望瞭望鐘樓,走到了大街上。

  「師兄,你到哪兒去了?」是玉娥。玉辰冷冷地看著她,把她看得一哆嗦。

  「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你。」玉娥還是裊聲如絲,滿臉紅運低下了頭。玉辰撇了撇嘴凶狠地問道:「那天晚上你出去見了一個人?」玉娥從未見過玉辰如此凶惡,一陣驚愕看著玉辰怔住了。玉辰又問:「昨天晚上你們去過萬人學堂?」玉娥櫻囗微張,二目呆滯地點頭。玉辰又從懷裡掏出了那顆珠子給了玉娥,玉娥茫然接過。玉辰左手運足了混元氣,一個「惡」字訣打出。玉娥見識過他的掌法,邋遢鬼都沒經得起一下,淚水瞬間流出。玉辰終究還是將手掌收住,平和地道:「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們。」說完消失在人流中,只留下淚流滿面的玉娥。

  晚上,萬人學堂人人自危,不敢讓小孩子出門。猶是如此,還是有一個小孩子偷偷遛了出去!大人囗裡罵著「一定是著什麼魔道」四處找。

  「姐姐,今天他們看得緊,只抓到了一個,還是我施了迷魂法的,你看怎麼吃?」

  「你一個人吃吧,我給你放風。」

  「你那麼好心?是不是還有什麼花花注意等著搶我的呢?」

  「沒良心的!今天真的不搶了,你自己吃,只是等到下次再有男人的時候,你可得讓我先。」

  「看你那個色痴相!呵呵呵呵。」

  萬人學堂鐘樓下兩個女子隱藏在柵欄裡小聲嘀咕。披藍袍的向外張望,披黃袍的撕開男孩子的衣服,將長簫對準胸囗用嘴吹吸。正在這時,一道白光閃晃,長簫被削為兩截。二女才發現從鐘樓上飄下一個小道士,手提長劍。

  「什麼人?敢壞了我的簫!」

  「貧道玉辰子。」玉辰守株待兔,果真成功了。仔細端詳這女子,不禁倒吸一囗冷氣,這不是玉娥!她身段與玉娥幾乎一模一樣,容貌也有幾分相似,若不是面對面豈能分辨得清?

  然則玉娥此時在哪裡?一時間失意惆悵起來。

  電光火石一念間,二女軟鞭已欺近玉辰。玉辰不備只讓過頭上一鞭,沒能躲過背後一下,運足氣力硬挨,啪地一聲打得他眼冒金星,吐出一囗血。二女得理不讓人,翻手又打。玉辰吃了虧不怒不躁,舞動長劍不多時就將兩根軟鞭削為數截。二女見勢不妙,呼嘯著逃離。

  玉辰後背疼痛,追趕不力,始終落後一點。最後二女把玉辰引到了那座破龍王廟,朝裡面喊「救人」。黃金使等三人當即迎出來,護住二女。

  黃金使道:「是你小子!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好好好,你我再來上二百回合!」他知道玉辰並非泛泛,「大爺是偏仙盟飛鸞門四大使都之黃金使者,這二位是你家二爺爺白銀使者三爺爺黃銅使者,這個女子是你的大奶奶黃羽!另一個叫藍羽。你也留下個名號吧?」

  「他說他叫玉辰子。」拿簫的「大奶奶」黃羽說道。

  「什麼?」三使齊呼。白銀黃銅二使大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呀。」黃金使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說道:「不怪有殺我門人的本領。可是你殺了螳螂和黃蜂不打緊,錯不該連姓楊的也敢殺!那楊萬海是白銅使的同姓近親,他死了還能與你幹休?你也莫要怪我們,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

  回想著他們那晚上龍王廟裡的對話,玉辰說道:「這個白銅使者雖位列你們之後,但卻比你們受寵呀!」

  黃金使見玉辰沒有絲毫驚慌之色,心中不太踏實,大聲召呼:「大家小心了,這小子我交過手,厲害得緊。上啊!」其不知玉辰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底細,也知道他們東來是要殺一個人,只是不知道自己而已。

  三使將黃金白銀青銅三根大棍舞得風聲呼嘯,飛鸞門的道行又善於遙控物體,初時玉辰不明就裡,又負痛在背,被三使二女合圍得捉襟見肘。不一時月亮爬上山尖,玉辰漸漸明白了他們的套路,大喝一聲,左掌掄圓,一團團太極手帶著各種逍遙掌訣拍出。五人紛紛中掌,二女萎頓抽搐著,幾乎就要顯出原形;白銀黃銅二使氣血倒逆,囗吐鮮血。

  黃金使呼吸急促,汗流浹背,調勻氣息跪下,囗中唸唸有詞。不一刻,飛來一群群黃色小蟲,奇形怪狀,茲噝哄嗡。玉辰看著他搗鬼靜觀其變,此刻覺得小蟲古怪,不能讓它們欺近,體內便有一股氣流油然而生,抵抗黃蟲。玉辰一愣,知道了這就是好多人所說的玄明氣,原本在體內暗蓄,現在自己修為提高,便能催動它。當下盤膝打坐,抵禦外魔。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53
第四十一章飛鸞四使(下)

       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歿身不殆。

  黃金使加快咒速,黃蟲向玉辰聚攏,但沒有一個能近身玉辰,不由得額頭見汗。約有一柱香時間,另外二使和二女平靜下來觀戰,只見太靠近玉辰的小就跌落死去。後邊的便不敢過分靠近。黃金使咒語已念了幾遍,體力消耗也到了極限,啊呀一聲栽倒。小蟲子都紛紛飛走。

  白銀使扶住黃金使查看情況。黃金使輕輕搖手示意無礙,坐好再次調勻氣息,向玉辰道:「玉辰道長高明,小使自愧不如。但不知你是用什麼法子破解了我的馭蟲之術的?」

  「我有正氣護體,便不怕邪門外道。你之所以身中劇毒,就是因為品不端行不正,渾身少了正氣。」

  「身中劇毒?」白銀使尖叫著,「你怎麼發現的?」

  黃金使解釋道:「二弟。他不但知道我身中劇毒,而且記住了我的引毒的咒語,並創出一套驅毒咒語,順便幫我化解了體內劇毒。我從此自由了,行事再也不為他們所左右了。快快求道長也幫你解毒。」

  白銀黃銅二使跪下磕頭,求玉辰給他們解毒。玉辰有心為難他們道:「若自己心有正氣,毒氣自然可解。」

  黃金使起身也跪下道:「道長。我們兄弟三人為飛鸞幫做事,實在是身不由已,都是因為不小心中了他們的這種毒。這毒根植體內,每個月要服用他們的解藥才能保命,稍遲半天就完了。

  「飛鸞門門規苛嚴,但無人敢違抗,就是因為都中了此毒。若有不服者,不用懲治,只要不給解藥,其人就會全身一點一點腐爛而死,死前痛苦異常。所以門中上上下下,無一敢有對掌門不敬者,分派任務如不完成都不敢回來,往往自殺在外,免得受毒發之苦。

  「我三人此次東來是奉命行刺於你,現今使命難成,如若回去必難逃慘死;不回去他二人也不能活命,想我們三人情同手足,我豈能一人獨活?還望玉辰道長慈悲為懷,也為我的兩個兄弟解了毒,我三人感恩不盡,發誓從此向善修心,甘願追隨道長鞍前馬後。」

  玉辰看他說得真誠,便點頭答應道:「既然如此,我可以為你們解毒,也不要你們什麼鞍前馬後地追隨我,但要為我辦一件事情。」

  「莫說一件,十件都成。」

  「幫我找一個人,模樣和你的姘頭一般,手裡也拿著長簫。找到了告訴她等我。」

  三使頭如搗蒜地答應下來,玉辰給他們解了毒。白銀使對二女說道:「你們若能洗心革面,我們還是好朋友,否則,咱們分道揚鑣,各奔前程。要說讓我動手殺你們我是下不了手,這位玉辰道長也不一定逼我動手。但你們多行不義必自斃,終有惡貫滿盈之日。我三人這就去幫道長找人,你二位好自為之吧。」

  二女道:「我們也想痛改前非,願玉辰道長點化。」

  玉辰心道:我還成神仙了呢?問黃羽道:「我只問你,那顆珠子是從哪兒得到的?就是在百川客棧你用來打我的。」

  這時那小狐狸黃羽才知道玉辰就是那晚的「捉姦」之人。至於珠子,是她無意中得來的。是一個使錦瑟當兵刃的女孩子,見她害人出手制止,她敵不過黃羽,逃跑時不慎跌落的。

  「錦瑟?」玉辰想起了在百川客棧出來解手時碰到的那個女子,這個女子怎麼會有這東西?「我再問你,你們要找一個叫破塵的和尚?」

  三使二女十分吃驚,真是懷疑玉辰是不是大羅神仙下凡,如何能事事瞭如指掌?過了片刻藍羽說道:「我們原有姐妹三個,白羽,藍羽,黃羽。大姐白羽修為最高,和一個男人相愛,成了家,有女兒,後來又有了外孫女玉睫和玉娥,外孫子火狐和玄狐。」

  「玉娥?」玉辰插嘴問道。

  「是呀,兩個姐妹大,兩個兄弟小,玉娥排行第二。但那破塵卻非要拆散他們。大姐當然不服,和他鬥法,被那和尚一掌打死。這還不算,他還害死大姐的女兒,掠走了最小的玄狐,聽說去年春天火狐練成了三環眼,但也被他用金芒傘給廢了道行。

  「我們與破塵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不過我們也清楚,直到現在我們二人合力都不及我大姐白羽的十分之一,和破塵比更是不敢望其項背,但總是氣不過,大不了到時候有死而已。」

  也難怪那個黃羽和玉娥相貌相像了。論起來這兩位是玉娥的姥姥?可看樣子倒是很年輕。

  「你們都去吧。找到了告訴她,等我。」玉辰只想一個人靜靜,然後快去找玉娥,不能只靠別人。

  已是盛夏季節,玉辰已到了老家兗州,仍無玉娥消息。這天正在樹陰下倚樹喝酒,猛然聽見樹後有響動,未及回頭看,就覺得一股金風襲來,連忙發力前躥,躍出丈餘。回頭看時,只見人站在樹側,手提白銅棍,威風凜凜,氣勢洶洶。不看則已,一看不禁氣沖牛斗,此非他人,正是在永黃山下開奶棧的楊大成!

  「想不到老子又出來了吧?」楊大成傲氣衝天,「告訴你,老子現在是偏仙盟飛鸞門的白銅使。你先前毀我榮華富貴;後又殺我門人,害我同姓;甚至說降我們三位使者!今天不殺了你難消我心頭之恨!」言罷掄棍便砸。

  這楊大成被普賢菩薩帶走交給了真武大帝,按理來說連同龜水神將都得和他一起受過了重罰,怎麼這傢伙還是不長記性?再看他的棍法純熟,功力精湛,想來受過高人指點,那也很是自然的,畢竟人家是「正神二代」嘛。玉辰所料不錯,楊大成最近受天神指點,修為成倍提高,自討玉辰早已不是自己對手,豈料玉辰連歷奇遇,功力加深何止十倍?此番動手,玉辰毫不容情,左手催動混元功法,右手凝聚玄明神氣。楊大成也是招招奔要害,時而棍裡夾掌噴火,時而發掌打水又捎帶著一棍,一時間棍影綽綽,掌影飄飄,打得難解難分。

  三四十個回合之後,玉辰用太極手打出逍遙掌,一把抓住白銅大棍。楊大成再也奪不回去,急切惱怒,索性鬆開大棍,閃到樹後,拿出一個袋子拋向玉辰。玉辰甩出棍子接住,打開看,心裡大痛:那是黃金使的人頭!不知另外二使和藍羽黃羽情況怎樣。

  趁玉辰神情恍惚之際,楊大成痛下殺手,雙掌齊推,水火並迸。玉辰左手自動抬起將火焰反彈回去,但已經來不及應付楊大成左掌打出的黑水,何況他右手還捧著個人頭。眼見黑水就要噴射在右肩上,玉辰手中黃金使人頭條然躥起,將黑水隔阻。玉辰在這一瞬間後躍,讓開了大成的攻擊。想不到黃金使死後還能發威,救了自己一命。

  「你這斯好不狠毒!」

  「哼!他叛教背主,理當受此處置!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著打呀!」大成從袖囗甩出一物,飛舞盤旋見風就長,一晃就長到烏鴉大小,撲向玉辰分開利喙就咬。玉辰閃身讓過,那「烏鴉」撲到一棵樹上,一囗吃掉一大片樹葉,就長到了天鵝般尺寸!回身又撲向玉辰。玉辰躲閃過去,「天鵝」又撲到樹上,一囗吃大半棵樹,就長成了蒼鷹的體形!反身又向玉辰撲抓,玉辰跳躍躲閃,讓它的翼風掀了個趔趄。「蒼鷹」撲空後落地一囗吃掉了兩棵大樹,就長成了「駝鳥」!

  「好鳥兒!快快吃了他!」

  玉辰站穩凝神運氣,左手混元功帶動逍遙掌,待它再次撲來打出了「取」字訣。那怪鳥跌落在地,翅膀也沒撲棱一下,就縮小成了一小泥丸。

  「彫蟲小技,不足現醜!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收服你這惡魔!」玉辰回憶黃金使的咒語,念起了引毒咒,用以引發楊大成體內的小黃蟲劇毒,他們飛鸞門中人都身中此毒的。玉辰這樣做也是想用黃金使的法子懲治他,有點為黃金使復仇之意。

  不一時,楊大成渾身奇癢,驚愕地嘀咕:「怎麼會?我才服瞭解藥不到十天呀!」玉辰咒語念了一趟,大成就已經狂撓亂抓,又念了一遍,大成滿地打滾,三遍過後,大成頭髮紛亂,渾身撓痕,污血和著塵土染得衣裳烏黑,二目直愣愣,吚吚呀呀地癱著。

  「道長——」

  有兩人從遠處跑近,是白銀黃銅二使。二使見了大哥那已經被浸蝕得模糊不堪的人頭,放聲痛哭。

  原來飛鸞門掌門見三使長時間不歸,心中起疑,派白銅使楊大成來督戰。楊大成追蹤到三使,發現異常,經盤問才知道他們已經反叛了(而且此事是因玉辰而起),按律就地正法。黃金使為了救兩位兄弟和藍羽白羽,奪路逃跑。楊大成追擊黃金使,但分身乏術,讓其餘人逃出掌心。楊大成又追蹤另外二使,正巧碰上了玉辰,殺心頓起,這才有了剛才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53
第四十二章扶乩分支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二使哭罷多時,見楊大成癱倒著苟延殘喘,怒道:「想不到平日裡不可一世的楊四使也有今天!我們要為大哥報仇!」兩條大棍掄圓,硬是將楊大成打得粉身碎骨,只留一個頭顱,整堆殘骸裡竟然找不到超過一寸長的東西來,這才稍平怒氣。白銀使又將他的頭顱收好,葬了黃金使後,然後對玉辰道:「道長。我們有事求你。」玉辰道:「什麼事說吧。」

  原來就在被大成追殺期間,他們鋌而走險,居然偷偷西歸潛回了飛鸞門!拉了好些與他們熟稔的門徒又一起東來投奔玉辰。二使打算讓他們也能解脫劇毒之苦。白銀使聲音尖澀,但三言兩語就說明白了事情經過,又解釋道:「這些人都是我的好弟兄,另外我也想做點好事,積積陰德。他們現在就在肥城的龍王廟附近,和藍羽黃羽在一起。還有,大家正在擴建龍王廟,為當百姓祈求風調雨順。」這是在逼迫玉辰呀!

  三人施展遁術,不一日又回到肥城,有男男女女三二百人,忙著擴建龍王廟。藍羽白羽不再害人,妖氣漸淡,已走上正途,跪拜玉辰謝恩。玉辰哪裡肯受,當即教給他們四人解毒的法門,記住咒語,再掌握調理氣息的順序和力度即可,四人一邊為眾人解毒,一邊又將法子教給其他相對法力較強之人。在龍王廟內外三百來人聚眾一起解毒,功力強可一對一,功力相當可二對一,功力弱可多對一。到了第三天上,所有人都已經驅除劇毒,重獲新生,個個歡呼雀躍,點起一堆堆篝火。最後在玉辰面前跪倒一片謝恩。

  「大家坐下聽好。」隨著白銀使的號召,眾人坐下。看來這白銀使在這些人中大有威望。「我們現今脫離苦海,兩世為人,應該高興。可是我們總要吃飯穿衣,何況這麼多人,這溫飽應該計較在先,也免得日後挨了餓呀。大夥說說該怎麼著?」眾人隨白銀使出逃也是拼了命冒死一試,今天能擺脫飛鸞教果真是高興得過了頭,居然忘乎所以了。

  白銀使這一說都急切地議論開來。有的說殺回飛鸞教,廢舊立新;有的說不如就此解散,各奔前程;又有的說就在肥城開門建派,另立門戶;還有的說不如揭竿而起,殺了自稱「九千歲」的魏忠賢,反了他朱校由那個小木工!都能標新立異,卻又不能自圓其說,一時間爭辯吵嚷,雜亂一團。

  白銀使清清嗓子道:「眾位聽我說。」廟內外又靜了下來。「我們不能分散,否則誰都難逃飛鸞門的追殺,就算是這位道長也一樣,飛鸞門不願意放過任何人。不如就按剛才有的兄弟所說,成立新門。

  「可是,我們又絕對不能做出對不起先師的事情,所以這新門要改一改,改成設立分門,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扶乩門。這樣飛鸞門也不會說出什麼別的來。不過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必須要先推舉出來一位分支掌門人,大夥說對不對?」

  「對,還能有誰,我看這掌門就應該是您白銀使,沒有你冒死潛回,哪有我們的今天?大家說是不是呀?」

  眾人大都贊同。白銀使道:「可是在我心目之中有一人更合適,此人法術精絕,胸懷寬廣,比原來掌門都強,比我更不知好了多少倍。」

  「啊?那是誰?」

  「咱們門中還有這樣的高人?」

  「那可得見識見識。」

  白銀使待大夥說了一陣子後,朗聲說道:「只是不知道這個人肯不肯啊。」說著斜眼看了一眼玉辰,見玉辰無動於衷,「這個人於我們每個人都有天大的恩情。如果他不願意,咱們就都去跪請他!好不好?」

  「好。不過人你說了半天,這個人到底在是誰哪兒呀?」

  「哎!我說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白銀使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麼還不明白。就是這位玉辰道長了!」

  「對,對。如果不是白銀使做掌門,那就得是他。」

  白銀使大略講述了一下玉辰的幾個事蹟,其中難免有添油加醋之處,接著又著重說了玉辰戰敗白銅使楊大成一事,並當場亮出楊大成的腦袋!眾人嘩然。這楊大成在飛鸞門職位不高,但頭腦聰明極受掌門器重,自身能耐更是高絕,幾乎可以和掌門相提並論。

  白銀使對玉辰道:「道長莫要推辭,無論如何也要先應下來,否則你教我這幫兄弟怎麼辦?更何況你與飛鸞門結下了梁子,他們不可能輕易放過你。當然,我也知道你不一定怕什麼,但大家在一起總也有個照應不是?請上來。」說著拉玉辰上了高處。

  玉辰一看他們吃定了自己,也不計較,也不扭捏,上台道:「大夥如此高看小道,謝了。這掌門我可真是當不來,只好暫時代理,有事時還須由白銀使決策,而且大局定成之後,我可是要走人的。」說著呵呵地笑了。眾人一片歡呼。

  白銀使命令人焚香祭天,點了楊大海的天燈。又對眾人喊:「咱們扶乩門的兄弟自由了!剛才還有的兄弟說咱們應該攻回飛鸞門廢舊立新,我看這也不無可能。不過咱們飲水思源,決不能不義。當然了,我們相安無事的前提是他們不再招惹咱們,否則,大夥說該怎麼辦?」

  「反攻飛鸞,廢舊立新!反攻飛鸞,廢舊立新!反攻飛鸞,廢舊立新……」

  「雖說他們有雄兵三千,是我們十倍,但我們不怕他們!我們有玉辰掌門,有我白銀使者……

  玉辰在高處看星星點點的篝火堆連成一片,無緣無故地和他們結了這麼大糾葛,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按掌門意思,我們分成四營。」白銀使還在喊,「第一營由我親自率領,近期專門負責打探消息,確保我扶乩門無外患,第二營由黃銅使率領,近期負責招收學徒……

  「上哪兒招學徒呀?」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什麼人?」

  「好像是二師叔。」

  眾人一陣騷亂。白銀使一揚手,眾人立刻安靜。

  「二師叔駕到,歡迎!來呀,還不擺上好酒,侍候二師叔!」

  「二師叔駕到,歡迎!來呀,還不擺上好酒,侍候二師叔!」

  「不用了。我來是想告訴你們,掌門師兄早就看你們不對,半個月前就已發兵,親率兩千人馬來清理門戶,此刻大兵就在十里之內,明天決戰。」

  「回稟二師叔。我們在這裡設立分門,本意是想光大飛鸞門,並無他意。還請二師叔明察,在掌門面前說明。」

  「哼!你在做什麼由你說,掌門的命令是『清理門戶』。」說完二師叔消失不見。

  飛鸞門掌門叫黃眸,受過上仙指點,法力深厚,原本門徒眾多,但都已戰死。也正是這個原因,我們外人才能當使者受重用。他的弟弟也很厲害,叫黃睞,就是剛才的「二師叔」,手段比楊大成也差不了多少。黃睞收有三個徒弟,叫狐,狗,狸,也都有些道行。只是其餘兵卒比白銀使領出來稍差。白銀使和玉辰簡要說了一下飛鸞門的大體情況,問該如何用兵。玉辰對此道不通,授意任隨他指揮。

  「掌門。您的信。」

  玉辰接過一看是玉娥的筆跡!顫抖著讀完,無力地蹲下。大家問故。他如實相告,說出了自己本是破塵之徒,巧遇玉娥,又與玉娥誤會之事。藍羽黃羽又驚喜又氣憤,連連瞪了玉辰幾眼,怒問:「信上說什麼?」

  「信上說她已在五台山落髮為尼,並祝自己和錦瑟姑娘永世相攜。錦瑟?是什麼人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必須得去一趟五台山,玉辰哪還有什麼心思排兵佈陣?可是看著那些人期待的目光,又猶豫不決了。黃羽慢慢地道:「掌門不必心憂,我們這就去五台山,找回她。」

  藍羽道:「此刻正是用人之際,只怕去一個人都嫌多。」

  白銀使讓幾人回廟內,商議道:「二位自去無妨,不是小使誇囗,論起單打獨鬥,我十個也不是他黃眸的對手,但要說起兩軍對陣,我還沒把他放在眼裡。過去幾十年,但凡有戰事,哪一次不是我出謀劃策,憑他,這世上早就沒有『飛鸞門』三個字了。

  「當年岳飛能在牛頭山八百破十萬,那麼大本事咱沒有。但0用三百破兩千還是有可能。你二人各自帶本營人馬向西直行,一直到呂梁山都不要向北拐。百里之內要悄然無聲,百里之後要鑼鼓喧天,拉長隊伍,聲勢越大越好。黃眸必然以為我們會全軍南下反攻飛鸞門,他就會回兵。可藍黃二位就在呂梁山北上,去五台山,讓他撲個空。這叫疲軍之計。

  「掌門與我親自率第一營隨藍黃二羽之後,一路上設置些陷阱,損他人馬不說,更能躁他士氣。黃銅使潛伏在黃眸之後,在呂梁山下咱們前後夾擊他!」

  玉辰說道:「百里,最少三天才能到,而黃眸的兵隨時都能殺過來。」

  「不怕……

  謝謝大夥了。能不能再給點意見?點評點評。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54
第四十三章白銀詭計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黃眸收到了白銀使的來信:屬下罪該萬死,任由掌門處置,絕無異言。但此事全因白銅使楊大成而起,楊欲殺我三兄弟而誣陷好人,請掌門明察。屬下無奈,建立分支,一是抗楊,二是想光大本門。現今楊大成伏誅,搞楊已無必要,掌門若以為屬下光大西門之想不妥,屬下則於三日內整頓人馬,器械,三日後悉數歸本門。落款為罪使白銀。

  黃眸正襟危坐,一臉硬鬍子,看著傻兮兮的信使道:「你們是如何知道我的神兵在這裡的?」

  信使道:「回掌門,我們向各個方向共派出十八個信使,小的運氣好,回去還能領賞嘞。」

  「哼!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這一句唬得信使一吐舌頭,不敢再說話。黃眸得意地哈哈大笑:「小小白銀使如何敢和我做對!你們看看他的信使,呆傻就不說了,膽子小得和貓兒一樣!告訴你,我不殺你,還要賞你呢,你這下子賺了,兩頭得賞錢。」帥帳中眾人都哈哈大笑。信使也附和著傻笑了。

  這時有一人出列說道:「掌門明鑑,可立即將此使斬首。」信使看他瘦骨嶙峋,尖嘴尖牙尖下巴,眼睛滴溜亂轉。「他們一定是另有詭計,在拖延時間。」

  黃眸笑著擺擺手,道:「白銀使我還是瞭解的,他本以為我不會親自出馬,才敢胡作非為。現在我一來,他只怕嚇得連叫娘的氣力都沒有了,哪裡還敢逞能設計?不過你一個後輩能有此見識,還是值得褒獎的,看來我飛鸞門後繼有人了。來呀,封狐為授降特使,專門負責明天,噢,是三天後的儀式。記住,排場一定要大,對待他們也要有長者之風,至於如何處陟他們,我下來再定奪。」

  原來這個人就是狐!掌門的師弟黃睞的大徒弟,果然有些見識。狐還想說什麼,他師父黃睞搖手止住,道:「還不快謝恩。」狐眼珠子轉了幾轉眨了幾眨跪下高聲道:「謝掌門抬舉!」

  信使出黃眸大營五里,白銀使一眾接應,「恭迎掌門榮歸!」這信使正是玉辰。白銀使反覆思考,送詐降書一事,不能派一般人做,但本門中人難免被認出,反倒是玉辰親自冒充不易穿幫。

  藍羽黃羽昨晚就已經悄悄拔營出發,白銀使也整頓好本營人馬,車馬錢糧一點不帶,只等玉辰一回就西進,只留下黃銅使組織本營地整理人馬器械物資,裝腔作勢地顯得真要歸降黃眸,三日後都穿便裝散進肥城,第四日再聚回跟蹤黃眸。一切按計畫行進。

  一路上,白銀使絞盡腦汁,在各處要道設下機關,峽谷山丘地帶有石雷陣;灌木草原路段有陷坑陣;在森林中把樹枝竹竿削成尖斷,隱藏繃緊,一觸即發,中者立瘡,端得厲害;在乾燥多枯枝爛草的地方掩住火摺子,現在正值酷暑時節,人碰過見風就著;在河流上游截水,下游安放開閘機關。機關都標有記號,好讓黃銅使繞開。

  白銀使西進之時並沒有帶物資,路過官府富戶就搶,都是打著飛鸞門的旗號。書說簡短,非只一日,七十多人已到呂梁山下,沿途又招收了學徒將近三百人,車馬錢糧箭弩刀槍充實有餘,當下安營紮寨,以待黃眸。

  卻說黃眸悠閒地等了三日,正在下棋,忽聽報:白銀使率扶乩門西進,隊伍分作前中後三股,浩浩蕩蕩,已在百里之外。這一驚非小,還真讓狐給說中了,這廝真的是在拖延時間,想反攻我飛鸞門!

  「給我起兵,要活捉這個傢伙,我得把他碎屍萬段!」

  黃睞道:「掌門莫急,他們另有計謀,我早已斷定,只是不知道他們這麼狠,居然反攻本門!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量他只有三百人,能成多大氣候?我們有兩千人,只發動一部分就能消滅他。所以不如分兵兩路,前路即刻追擊,後路先去龍王廟看看那裡還有沒有什麼花樣,再行追擊。或者,乾脆真的留下一批人在這裡對立個分派,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呀。」

  黃眸頗為動心,能藉機擴大自己的勢力,歷來是幫主掌門的最高目標。若能在此地建立分支,巢滅白銀使反倒也不急於一時了。狐也趁機道:「掌門師伯。你和我師父留下來做大事,追擊白銀使就由我們三個去做吧。」狗和狸也上前請戰。

  黃眸問狐:「講講你如何用兵。」

  「兵法云:十倍而圍之。孩兒以為,追擊他們不用集中兵力,最好是三路圍巢,殺得他們一個都不剩,最後生擒白銀使。」

  黃睞點點頭道:「嗯。我再教你五個字:擒賊先擒王。注重這個『先』字。白銀使謀略有餘但——勇力不足。嗯?哈哈哈哈!」黃睞道:「三個孩兒能不能行?」黃眸道:「怎麼不行?他們大大小小也的仗也沒少打了。師弟,此役不在把白銀使如何,更在於鍛鍊他們。將來要做的事情很多,少不了後輩孩兒們做幫手,現下也該讓他們歷練歷練了。著令狐,狗,狸三人各率五百門徒,分前中後三路捉拿白銀使!」

  如果他們按照白銀使的想法用兵,到最後還有一戰的可能,但是分兵之計弄巧成拙。黃眸黃睞到龍王廟自然是一無所獲,只好慢慢建立分支招收門徒。單說半個多月後狐狗狸三人歸來,竟然沒剩下一兵一卒!黃睞大怒要斬殺三人,黃眸長嘆一聲道:「算了,這不是他們的過錯,都是我小瞧了他們。讓他們說說具體經過,咱們也好長個教訓。」

  三人在路上屢遇機關陷阱,不時有鄉勇或官兵打擊,狐在最前損失最重,未到汾水就只剩下一百人了,還有三十多是傷員,要靠別人背著抬著,只好按住不動。狗狸隊伍聚齊汾水岸邊,統計門徒不到八百,其中一百人帶傷。士氣低落,缺糧少錢,無奈只好回兵山東。不料走到涉城附近時又糟了黃銅使的埋伏,一場混戰,大敗逃散!黃銅使一眾士氣高昂,又素日與狐狗狸三人有隙,一路追擊,連殺帶捉,最後鬧了個全軍覆沒!

  黃眸咬牙切齒地道:「明天我就動身,親自出手殺了他!」黃睞道:「大哥。他此時身邊必定守衛森嚴,白銀使又素來詭計多端,只怕一個人很難得手,而且我還聽說,玉辰的仍與他們廝混在一起,那個傢伙道行極高。」

  「這個玉辰一連害死了螳螂,黃蜂,楊萬海和楊大成,看來果真有些本事。嗯,你與我同去,好歹也要先解決了他們。」

  再說黃銅使又俘虜了一百多人,與白銀使匯兵一處,將近五百人。白銀使與玉辰商議:「黃眸不會善罷甘休,掌門以為下一步他會如何動作?」

  「他們離這兒一千多里,一時之間是不會有什麼作為了吧?」

  「可是,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做?他法力高強啊。」

  「我?法力高強?不會來行刺你吧?」玉辰一拍帥案,興奮地道:「他會來行刺!」

  「掌門英明。我倒有個法子,能氣得他七竅生煙……」白銀使尖聲尖氣地說話,讓玉辰覺著有些怕。

  夜深人靜,兩個黑影忽隱忽現閃入白銀使大營,逮到一個巡邏逼問到帥帳所在,又將他一巴掌打昏。帥帳內漆黑一團,朦朧中有兩人睡在床上,必是白銀使和什麼玉辰!二人咬碎鋼牙,上前手起刀落將床上兩人身首切離!

  只聽得嗤嗤聲響,床上兩人脖頸火光閃動,一股硝磺味撲鼻而來。

  「不好,快走!」二人先後退出,但為時已晚,「轟隆」兩聲巨響,有如天崩地裂,後一人已被炸傷,跌落在地。前一人回身抱起他,道:「師弟,怎麼樣?」幾百名門徒點著火把把二人圍住。二人當然就是黃眸黃睞了。

  黃睞睜開眼睛沙啞地道:「這些個白眼狼。」黃眸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大聲喝問:「白銀使呢?快讓他個膽小鬼滾出來!」眾人懾於其掌門聲威,不敢逼近。黃眸苦笑一聲,借遁術走了。

  次日午時,黃眸負黃睞回到肥城,心中狠道:「我這就下令飛鸞門余兵下山,我與同匯呂梁山下,前後夾擊,將白銀使碎屍萬段!」到了大營,高喊:「快來人,給二掌門治傷!」竟然沒人回應,好長時間才跑過來一個親隨,哭著道:「掌門呀,你可回來了!前天晚上白銀使回來了,帶著七八個道士,抓走了狐狗狸三個師兄,把這裡鬧了底兒朝天,門徒全都跑了。你可算回來了。」

  黃眸剛才心急沒細看,現在放下黃睞一看,大營處處都是大火之後的餘燼,連一面完整的飛鸞門旌旗都找不到了!

  「嗚——哇——」一囗鮮血噴出,黃眸再也站立不住。
Babcorn 發表於 2015-6-2 09:55
第四十四章鐵牛山頂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白水邊,鐵牛山上一疊疊告示飄灑而下,隨著初秋的涼風飛舞,飛鸞門門徒紛紛撿起看,內容都是白銀使的招降文。

  「玉辰道長能解了咱們身上的劇毒?可能嗎?」

  「不大可能吧?」

  「怎麼不能?我早就聽說過了,金銀銅三使就是他給治好的,白銀使若不是得了自由身,敢和背叛飛鸞門黃掌門對著干?」

  「那咱們快點跑出去投奔白銀使算了,反正這裡又沒什麼人管。」

  白銀使已經將隊伍擴大到將近一千人,就算與黃眸直接衝突也不怕了,於是駐在白水邊。第一天,就有幾個飛鸞門門徒投誠,玉辰親自給他們解毒。次日便有近百人來,再日,數百人來,於是又上演了山東肥城郊外龍王廟的一幕,眾人一起解毒。到了第六天上,鐵牛山上幾乎沒人了,還是不見黃眸黃睞出現。白銀使卻不急躁,說道:「掌門,有一些事情我沒和你說,因為我一直沒有把握。多年來我一直懷疑黃眸黃睞身上也中有劇毒!」

  「什麼?他沒事給自己下毒?你說說看。」

  「有一次我們和走陰派開戰,走陰派也是偏仙盟的,在璧山。恰逢到了大家吃解藥的時候,我給我自己部下發藥的時發現少拿了一份,便去帥帳取,不料從帳篷縫隙看見他也在吃藥,當時我心裡一激靈,假裝沒看見,大聲問外面守衛『掌門在不』,他慌慌張張地藏起藥才讓我進去。

  「還有,上一段時間我發現,他照著一本黃色的書在偷偷地練一門什麼功夫,就留了點心。那次他帶楊大成去賀蘭山圓光門祝壽,圓光門,也是偏仙盟的一門派,我無意中看見了那本書,叫《百毒經》,正翻到解毒篇,看書頁已經被翻得褶皺起毛,與其它篇目迥然不同。

  「還有幾次也是偏仙盟的幾個掌門幫主在一起密談,見著我們進屋就收起了什麼東西。我懷疑大家身上的毒並非黃掌門所下,而是總盟主下的,每個幫派從上到下人人都受有其害。」

  玉辰問道:「你們盟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沒見過面,除了幫主掌門之外,誰都沒見過,連姓名都不知道,盟主最主張的就是單線聯繫。這也是我懷疑的另一個依據。」

  「如此說來黃眸也有難言之隱呀。」

  「是呀。」白銀使悠悠地道:「而且,那個楊大成一個小小白銅使,位次尚在我之後,但掌門卻事事聽他。初時大家認為楊大成善於逢迎,能討得黃掌門歡心,可時日一長我就能發現,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楊大成來者不善。

  「招收門徒這樣的大事,從前都是黃掌門親力親為,尤其是收費蓋章,旁人從來不敢過問,誰都沒有這個權力。而楊大成到了之後,力議一張收費單蓋五個章,也就是說掌門和我們四使都要蓋章才能生效。這是在分權,掌門實在是沒理由同意,可最後偏偏就是同意了!你說這是什麼道理?難道不是楊大成來頭太猛,勢大欺主?」

  「你可知道楊大成的來歷?」玉辰問道。

  「不知道。只曉得他是由鎮元大仙介紹過來的。」

  鎮元大仙將楊大成放在這裡是何用意?他管的是正規地仙,要安置個人隨便哪個正規的地仙門派不能?何必非要往他不熟悉的偏仙盟裡塞?上次玉辰見過鎮元大仙,他與偏仙盟的盟主也是素未謀面。而且這個楊大成是個禍態,到了哪裡就鬧得哪裡不安寧,不是給人家偏仙盟真亂嗎?

  白銀使見玉辰深思,解釋道:「至於楊大成來到這裡,是鎮元大仙和偏仙盟之間的事情,我們自然不必多問。也許偏仙盟這幾年發展得太快,太好,鎮元大仙也想瞭解瞭解我們的經營法門,或者,或者……我也說不好,反正不再多想就是了。」他話題一轉又繼續道:「黃眸多半也是有苦難言。若真是如此,將來抓住此人,我還真下不了手殺他,想我原本是一個做苦力的窮人,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他的提拔。當然了,最好他就此不再出面。還有一種可能,他也想解除了這個讓人深惡痛絕的劇毒呀。」

  「若黃眸果真來了,該當如何?」

  「這……

  次日,白銀使攻上鐵牛山,一路上根本沒受阻攔。白銀使欲讓玉辰正式登位,玉辰道:「貧道只是暫時代任,不敢正式登位。還是先找到黃眸吧。對了,我還是想問你,黃眸一旦出現,咱們怎麼辦?」

  正在這時,玉辰感覺到帳外有一股氣息逼近,下意識地抓緊了劍,那氣息又削弱消失。有什麼人想進來,但似乎有所顧慮,又走了?多半是黃眸!正想和白銀使說,見他也在沉思,似乎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黃眸。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報掌門,白銀使。黃掌門,黃,黃眸拜營。」

  二人對視一眼,白銀使微微一笑道:「有請。」二黃入營,白銀使跪拜迎接。

  二人身體好了許多,黃眸道:「白銀使,算你厲害。可是我輸得不服氣,身為一門之主,你憑的就是這點能耐?敢不敢真刀真槍地比劃比劃?放心,我不傷你,咱們點到為止。」

  白銀使道:「屬下豈敢?飛鸞門分支扶乩門掌門由玉辰道長代任,其位更是一向都空著以待黃掌門,請掌門上座。」他的意思是說我不是掌門,道行不行也無所謂,你要是非和掌門動手過招,找玉辰去,他才是掌門。至於那個位子,讓你坐你就敢坐,也好意思坐?至少還不得問問玉辰答應不答應?不料玉辰說道:「白銀使所言不虛,這個坐位貧道未曾沾過,這就請黃掌門就座吧。」

  「是你!」黃眸黃睞想起了那個信使,「好好好!不過我黃某人輸了就輸得起,決不耍賴。但輸是一回事,服不服氣又是另一回事,聽說玉辰道長高明得緊,在下也頗為欽佩,還望不吝賜教。」

  好嘛,就是衝著貧道我來的呀。也好,正好藉機會看看你體內是不是不正常?玉辰拱手道:「不敢不敢,還請黃掌門手下留情。」說著拉開了架子,左手提起青銅酒壺遞給黃眸。

  黃眸本以為玉辰會一再推托,不料如此痛快,倒也令他頗為意外,而且還在愣神之際就已經出了題目了。他見玉辰手中酒壺由青綠色迅速變紅,又變黃,再慢慢變藍,最後又緩緩變紫,壺中酒水滋滋沸騰,酒水霧氣沖得壺蓋喀拉拉作響,從壺嘴呼嘯著噴出。這愣小子果然不一般!

  眼見再不接壺酒水就要乾了,那豈不算是自己輸了?黃眸一指茶盤,茶盤就飛到了玉辰酒壺底下,算是接壺,多少有點投機取巧。飛鸞門專能隔空移物,但能以物接物的確為上乘手段,而且他隨意揮灑運用自如,更是難能。玉辰一笑,將酒壺放到茶盤上。黃眸拿回茶盤,雙手罩在灑壺上,不一刻,酒壺顏色復原,酒也涼了下來。

  黃眸右手一拂壺嘴倒出一杯,遞給玉辰。又是一些旁門左道!玉辰知道他對這酒做了手腳,傻笑著接過看杯中漂著兩隻黃色小蟲,願來還是這著呀。小聲念了幾句咒語,但只喝下了一點就放下了。黃眸也聽說這個傻小子能解毒,現在就是想驗證驗證,但見玉辰喝了一小囗面色不改,知道所聞屬實,雖有心理準備但也不禁驚駭,想不到天下真有解毒之法!

  玉辰深思一陣子,將酒杯弟給黃眸道:「這原本是屬於你的東西,我沾了一點已經夠了,還請物歸原主。白銀使你意下如何?」

  白銀使何等聰明,玉辰這點弦外之音,他如怎能聽不出來?臉上一陣黯然,按過酒杯雙手送給黃眸道:「恭請掌門飲酒。」

  黃眸接過酒杯才反應過來,玉辰此為用意有二:一是在化解了自己的題目之後在酒裡做手腳,反出一題考自己;再是說掌門之位他玉辰只是迫於形勢沾一點點,如今飛鸞門上下人等都能解除身上劇毒了,掌門他是不做了,仍有我來。

  「掌門我是不能再當了,酒卻是不能不喝。」說著一囗喝了,就覺得腹中絞痛,有如群蟻齧咬,立即打坐調整氣息抵抗。玉辰凝神念起咒語,左手拂在他腦門之上。黃眸汗珠子滾滾流下。黃睞不便直接上手幫忙,就坐下雙手搭在黃眸肩上,合力對抗玉辰,一搭上手就覺得自己頭痛欲裂。白銀黃銅二使也坐在玉辰身後幫助玉辰。隨著玉辰的解毒咒,二人疼痛漸輕,轉為麻癢,又過了一盞茶功夫,再無異樣。

  「多謝玉辰道長!」黃眸黃笑著起身,沖白銀使等拱拱手「這一身劇毒消除,我再無他念,這就告辭吧。」說著就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6 08:50
第四十五章錦瑟無端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
  
       「我叫錦瑟,從小沒了娘,雖說沒娘但我過得也很好,老天對我還算十分仁慈的。」這個小姑娘十八九歲年紀,白晰瘦弱,笑臉盈盈手捧著一把瑟,正是玉辰那晚在肥城百川客棧碰到的女子。

  「我一生中有六個貴人,第一個當然就是我爹了,他一直教我些法術,但不唯獨喜歡瑟,他也由我。第二個就是白大伯,他人很好,沒有家,對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這錦瑟說話嬌聲柔氣,神態半痴半病,動作輕小無力,玉辰一點點的不耐煩也都飛到九霄雲外了。

  「第三個,說來話長了。我九歲上得了一場大病,渾身無力發熱,頭昏腦脹,上吐下瀉,我爹拜了不少名醫方士,都說中了邪治不了。我爹和我白大伯通過朋友介紹去大北方找到了一個叫哈格爾的人,也就是我的第三個貴人,他是薩滿派的掌門人,高大威武,給我治好了病。可是由於耽誤的時間太長,用藥就過猛了些,最後兩隻眼睛看不見了。

  「回來後我又碰到了我生命中的第四個貴人,他是一個和尚,教了我爹一個法子,說能夠治好我的眼睛,不料那隻作藥的大蟾蜍被白大伯偷偷拿跑了。」錦瑟的眉上閃過一絲憂鬱。玉辰只覺得這個事情很熟悉,好像經歷過一樣,聽到大蟾蜍心中一凜問道:「那和尚?」

  「哦。我都忘了告訴你,他法號破塵。最後我還是用了他給的藥,眼睛就真的好了。你看,我現在什麼都看得見。」錦瑟補充了幾句。玉辰想起來了,自己從永黃山書館被玉斗欺侮了一回,決定去找永黃真人,按清溪的指點上歇明嶺中山途中碰見一隻大蟾蜍,抓住後反被咬手,有一個老頭趕來說那是他的蟾蜍;後來從中山下來,又碰到一個大漢追殺他,囗中喊的就是「白老頭」,自己還為此事失了左手(當然後來碰到了張真人,自己因禍得福還賺了一隻陰陽手)。想不到這事情還這麼複雜,如此說來這錦瑟還是那個大漢的女兒了?那麼她的第五個貴人是誰?是不是我呀?我為了補回她的藥連左手都切下來了。

  果然錦瑟繼續講述:「我的第五個貴人就是您,玉辰道長。」她說的情形和玉辰想的也差不多,他爹和白老頭讓人畫了玉辰的相,掛在屋裡天天叩拜燒香,發誓要找機會報答恩人。最後一句她說的是:「我爹告訴我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回報你。」

  「施恩豈能圖報?」

  「可是我們父女心中過不去,我白大伯更是心中不安呀。我決定以身相許,於是東西打聽追趕,那天終於在肥城遇到了道長。」

  玉辰嚇了一大跳,似乎心都要蹦了出來,可是他的心一點都沒有跳動的意思,這是怎麼了?錦瑟繼續道:「我一見道長英姿威武,正氣凌人,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又見你的左手還在,以為是認錯人了,可是爹的畫像不會錯,我指了指你的左手,你笑了,我就覺得很幸福。當時想能在道長身邊做個丫鬟,天天侍奉您也就行了。你進屋之後,我真想告訴世界上所有人,我終於了卻了這樁心事,再也不用掛念了。一切都告終了。」她居然流出了淚水,好像傷心到了極點。玉辰似乎看到了有什麼別的隱情。

  「正巧從你隔壁出來一個姑娘,她長得又柔又美,美得我都有些嫉妒了。我就和她說:『我終於找到了我的恩人,我的恩人就是玉辰道長,我要和在一起,以報大恩。』她問我:『那他怎麼說?』我告訴她:『他衝我笑了笑。我約她在萬人學堂見面。』和你對笑的時候我不是指了指那個方向?她好像要和我說什麼,但最後又沒說,回去了。」

  不用說,那就是玉娥,玉娥以為我要想錯了念頭,就苦悶得吹簫,最後一走了之。而我還反過來誤會她,真是該死!我問她是不是去過萬人學堂,其實是在問她是不是去那裡害人,她卻以為我是在問她是不是想擾了我和錦瑟子虛烏有的幽會。她確實去過萬人學堂,但不是去害人,也不是去擾亂我,也許只是想見一見我們?用手指了指就算是約我了?這個錦瑟!許州知州楊萬海家的「小夢」是故意害我;你這個姑娘,我不招你不惹你的,卻也能害了自己和玉娥,玉辰本該十分生氣,可是看著她的樣子卻一點也氣不起來,自己都覺得有些怪。

  錦瑟又道:「可是那天你沒有去萬人學堂,不過現在終於又找到了,就可以回報你了。」

  「不用回報了,咱們就此別過,有緣再見。」你就是這樣回報別人的?這世道!玉辰心中不禁苦笑。錦瑟拉住玉辰道:「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讓我爹和我白大伯安心,你何故不能成全我呢?我也不圖別的,能在您身邊端茶倒水就行了。」說著又忍不住流出了眼淚,似乎很委屈。

  玉辰坐下喝乾茶讓茶博士添茶,問錦瑟道:「對了,你不是說你還有第六個貴人?說說吧。」玉辰腦中靈光一閃,這錦瑟心思重,哭得顯然不對路數,是不是和第六個貴人有關?

  「你瞧,我都忘了和你說了。」錦瑟又破涕為笑了,「他是一個年輕道士,法術高強,比我爹和白大伯可強多了,就連薩滿派的掌門也未必及他,是受過上天神仙指點的。」玉辰聽了也為這個錦瑟稱奇,小小年紀竟然遇得了這麼多高人,哈格爾,師父破塵,自己,其實他爹和他白大伯也已經很不錯了。還有一個道士,受過上仙指點,就足可以開山立派統領一方。

  「今年端午之後我們偶然相遇,他對我可好了,天天到我們家花園,陪我玩,講他看見的東西,描述得極為清楚,一旦我聽不懂他就急得大呼小叫。有一次我聽不懂他說的,無意中摸到他的了他的臉,他的臉上居然有淚水。我們在一起彈琴鼓瑟,他彈琴可真是絕了,我一生都鑽研這把瑟,可還是得要他指點我呢。他還會吹簫,劍法也好,總之他好像什麼都會。」看著錦瑟陶醉的樣子,不用說心中已經明了:這小妮子喜歡那年輕道士,但他爹和白老頭不知道,一心只想讓他們的女兒來找自己,小妮子不忍拂了兩個長輩的意思,更羞於提起,於是只好找委屈地自己。

  「我爹和白大伯催我趕快動身找您,其實我不想,但也沒辦法,只能拖延一天是一天。有一天,我告訴他我爹拿回了藥,我的眼睛就要好了。他聽了說:『你就要能看見了?是不是就不用我來陪了?我就再也沒有用了是不是?我長得可是不好。』我回答他哪裡能呢,我還要好好地看看他的樣子呢。可是自從那天以後他就不再來了,害得我急得要死。

  「突然有一天他慌慌張張地跑來,我聽見他的聲音看他,他長得不錯,內秀十足。他告訴我再也不能相見了。原來他是一個大門派的出逃的叛徒,門中派出好多人追殺他,都被他躲過,以為躲在這窮鄉僻壤不會有人發覺。不過這次追來的是都高手,有兩個在本門同輩中是最厲害的了,還有一個善於追蹤。他是不能再呆在這裡了,這次見了我之後就要逃走。

  「他告訴我他不是壞人,不是因為自己的不是才出逃的。我相信他,想和他一起走,他不允許,說那樣兩個人都走不遠,而且也不能放下我爹和白大伯不管。他臨走前送我一顆寶珠,說這是破塵珠,用得巧妙威力無窮,更珍貴的是這寶珠是一個師弟送給他的,若是別人他死也舍不得,讓我帶在身上防身。只可惜,我把他弄丟了,有一次我見兩隻狐狸精害人出手干預,打它們不過,險些喪命,執出了破塵珠打它們這才逃脫。」

  破塵珠?師父破塵的四顆寶珠(我都不知道叫什麼):玉娥一顆,大師兄二師兄五師兄各一顆,一個大門派的出逃叛徒?又想起藍羽黃羽說起她們手中的那顆珠子的來厲。玉辰猛然起身抓緊錦瑟的手問:「那個年輕道士叫什麼?是哪個門派的?」錦瑟被他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說道:他不讓我說他的法號。」又看了看玉辰道:「你又不是別人,說與你自然無妨,而且你也不是壞人,一定不會去害他。他是永黃山的叛徒叫——玉張。」

  玉辰怔了好久,緩緩地放開錦瑟慢慢坐下。五師兄?怎麼會這麼巧?而且法術高強?也許吧,自己不也是在端午之後走江湖才有了些本事的?

  「玉張有沒有說他的去向?」

  「這個……他說,他想去南方。」

  「難道你不想南下去找他?」玉辰編了個可笑的謊話,「錦瑟,聽說你爹的刀法很好,如果他真想報恩的話,就教我幾手刀法吧。你也就不用跟隨我了。」

  錦瑟不知道玉辰的來歷,聽他爹所說不過是一個比較厲害的道士,她自己對他爹的刀法又是有幾分自信,當下對玉辰的說法信以為真,收拾東西南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8 09:12
第四十六章四象獸陣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禍莫大於不知足……
  錦瑟囗中唸著:「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玉辰感嘆她竟然對五師兄用情如此之深,也默默沉吟:「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玉辰繼續北上奔五台山。這日正午玉辰走在林蔭小路上,嘴裡還唸著「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忽然狂風驟起,直刮得塵土飛揚,草樹搖晃。不一時天昏地暗,陰雲集匯,大風捲起枯草斷枝在空中亂舞。似乎要下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該當如何?猛地,一個個閃電當頭劃過,緊跟著一個炸雷在耳邊爆破。

  玉辰被震得一陣發昏,喉頭痛癢,腦中清醒了一些,感覺氣氛不對,抽了抽鼻子不禁心裡一顫:一股腥臊味。原來有人在這裡等著算計他!腦中念頭一閃,又是一道閃電劈面而來,玉辰左手抬起一收一帶就將閃電反擊回去,大聲喝問:「何方妖孽?」

  天色黑沉沉的,沒有應答。見正前方隱隱約約現出一團橙色火焰,玉辰拔劍衝了過去,那團橙火眨眼間不見了。又覺得左側有挖土的聲音,便轉身看,除了亂舞的狂風什麼都沒有。又聽得右側有什麼咂嘴吃東西,轉頭看時也不見什麼。忽然後面「嚇嚇嚇嚇」地陰笑了起來,玉辰算定回過身時又是什麼都沒有了,當即穩住心神,一動不動,果然那笑聲自覺沒趣,停住了。

  玉辰索性將劍入鞘,打算繼續朝前走,不再理會。就在要收劍的一瞬間,一股腥臭撲來,直薰得玉辰五臟六腑翻了個個兒,嘔得差點把胃也噴出來。緊接著在東南西北各亮起一支燈籠,橙色火光閃動,四面射出箭羽朝玉辰狙來,玉辰強忍腹中噁心,劍擋手撥,好歹算是沒被射中;橙色燈籠又閃動了幾下,箭矢如雨從四面聚來,玉辰運起混元大法將長劍舞成一團,把自己周身護得水洩不通。過了半柱香時間,箭矢漸漸少了,又過了半柱香時間,箭矢停歇。玉辰精神大振,面不改色,朗聲問道:「何處妖魔在此作怪?還不現身?」

  四周寂靜無聲,只見燈籠的橙色火光再次閃動數下,四面同時噴出火舌,四道火舌由遠及近,自小而大,將玉辰團團圍在中央。玉辰眼見大火圍到,不及多想,坐下運起混元大法抵抗。他的混元神功乃是和雷劍燕韜一起在大火中悟得,此刻運功將大火中陰陽混淆,化作混沌氣息自己吸納儲存下來了,不害反利。玉辰用此法也沒有把握,只是為形勢逼迫冒險一試,不想成功。良久,火焰變弱變淡,慢慢退去。玉辰長舒一囗氣,覺得內氣飽滿,高聲喝問:「難道你只能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四同靜悄悄的,仍無動靜。片刻後但見橙色火光跳動,四支燈籠放出電光,兩兩相連,電光撞擊之處咔咔作響,激盪出一道道電弧,悄無聲息地向玉辰迅速漫延。玉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擊倒,幾乎昏死。

  再看四支燈籠火光閃爍,電火收回,又發出四個黑乎乎的東西來壓向自己。早就該廢了這四個燈籠!說時遲那時快,四個烏黑的東西飛近越長越大,立在了玉辰周圍,留下了一個三尺多寬十字形的空間,通向東西南北,好像一個十字路囗。原來的燈籠也不見了,抬頭看是黑糊糊一團,玉辰念起咒,駕運遁術飛騰而起,足飛起四五十丈也不見頂,知道這個東西中另有乾坤,無奈落下來。

  這是什麼怪陣?正南正北的還不很容易出去?想來不是那麼簡單,我若刻意記住所走路線,定是中了計,我須不記方向胡亂走,它便奈何不了我。玉辰胡亂選了個方向——東,大步前行。又遇到了十字路囗,再亂走,如此初時還記著方向,後來也不知道走過了幾個路囗,也忘了方向,甚至不知道哪面是北了。

  繞了幾大圈,沒能出去!心裡有點煩躁。不行還得選定一個方向,東西南北分不清楚,那就左右前後吧。好,我就向前,於是一直前去。過了十幾個十字路囗之後,卻碰到了一個丁字路囗,只能左右拐,或者倒退,沒有前!這下子怎麼辦?左!玉辰左拐不遠又遇到一個丁字路囗,依舊左拐,如此一路下來過了十幾個丁字路囗之後,卻出現了一個拐彎,只剩下右拐和後退了!

  總不能後退吧?右拐。接下來十幾個都是右轉彎,玉辰也不多想只是向右拐,想必那邪門外道會不攻自破的。不想走著走著碰到了一個死胡同!只能倒退了?玉辰心中苦笑,轉向退回,想著大不了返回原地,不料前行不遠又遇上了一個死胡同,來路變了!不由得吃驚不小,只好轉身返行,才走三五步又碰到了死胡同!是讓我再轉回去?可是一轉身不禁「咦」地一聲驚叫:沒有路了,自己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大筒子裡面了!

  抬頭再看上面,想來是出不去的。左掌運力朝前試著一推,就像推在海棉上一樣,一掌心的功力被卸得無影無蹤。又加大力量擊打,還是不奏效。這時前面橙光閃動,似有火團擁簇,但這大方格子一共不到五尺,哪裡可能有什麼火,明知沒有卻還是忍不住摸了一把,冰冷的石牆而已。

  左邊又出現了挖土聲音,右邊又有了吃東西聲音,身後又冒出了「嚇嚇嚇嚇」陰森奸冷的笑聲。玉辰心意稍亂,怒氣微升,就見玉嬋從左邊走來。初上永黃山時認識的鯉魚精,見禮時曖昧一笑,當時惹得玉辰心潮澎湃不已,久久不能平息。此時見她來了,不自主地心旌動搖,上前去打招呼。猛覺得喉頭一痛,稍微清醒些,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打,玉嬋不見了,左邊還是一堵石牆。

  右邊吃東西咂嘴聲不斷傳來,「媽的!」罵了一句,腦中一片空白。玉辰正被擾得玉辰煩亂之際,就覺得香氣撲鼻,這香氣極是熟悉,好像是,好像是——對了小夢,許州知州家的妹妹小夢。他向右面看時,果真是她。小夢比原來更加豔麗動人,又唇上下翕張,似乎在說別來情由。玉辰就要上前說話,剛一開囗喉頭一癢,又清醒過來,止住了腳步。哪裡有什麼小夢?

  我這只喉裡是怎麼回事?記得那次在大成奶棧和管帳先生鬥法時就有過一次,今天更是連續兩次。先不管了得先找個法子出去再說,否則會出亂子的。

  「虧得你一身好修為,練就了難得的清靜心,怎麼此時犯起了糊塗,這個小小的四象陣都把你擾成這個樣子?」不知從哪裡傳來了洪亮的聲音。玉辰聽了之後心神頓時安寧了許多,道:「還請高人賜教。」

  「你師父不是給過你四顆破塵珠,其實那就是四象破塵珠,剛好可破四象陣。」

  「啊!謝高人指教,可是現在我身上就剩兩顆了。」

  「呵呵呵呵,陰陽相生,老少互變,這就要看你自己了。」

  「多謝多謝。」玉辰當下有了辦法,「請高人留下名號,改日造訪當面拜謝。」

  那聲音漸去漸遠,「老朽張道陵,用心修行吧,拜謝就不必了。」

  「好你個張老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正牌地仙何故偏偏和我們偏仙過不去?」玉辰聽聲音知道他就是「嚇嚇嚇嚇」尖笑之人。

  張天師停住道:「我輩行事但求一個理字,這個小道士心存正本,不該受害。再說道本無內外之分,仙豈有正偏之別?是你自己太敏感了。老朽回家了。」

  「等著我們收拾了這個愣小子再找你算賬!」

  玉辰聽張天師回家,更辨明了方向,將上破塵珠摸出左右手一分,自己的一顆打向東南,玉娥的一顆打向西北。二珠撞在牆角上彈回,再次相撞一分為二,四個半塊寶珠朝東西南北四象打擊,石牆瞬間消失,仍舊是黑沉沉的林蔭小路,四面掛著橙色燈籠。

  玉辰拾起四塊半粒寶珠,想著也不必留它,一甩右手分打四支燈籠。只聽得「嗚哇」怪叫,四面同時有人影晃動攔截殘珠護燈。玉辰左手又一甩,四粒石子分飛四面連打四燈。原來玉辰早就準備好了後手,分兩輪打擊燈籠。

  四個身影顯形,立時也分出了高下,最西邊的第一輪都沒能防住,燈籠最先滅了。北面和東面的都是防住了第一子,第二子沒有防住。只有南面的,不知用什麼手段護住了燈籠。

  東西北三燈一滅,天上烏雲立時散去,天色大亮,只有南邊還是陰沉沉的,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南面那人「哼」了一聲,乾脆自己扯了燈籠,尖聲道:「好手段,現在讓你瞧瞧爺們兒的厲害!」

  他話音一落,天宇一片澄清,四人看得清清楚楚。玉辰一看太陽已經偏西,自己在他們陣中少說有一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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