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身陷囹圄
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玉辰並未聽過什麼「貧僧富道偏仙盟」,便問真人。真人道:「這是說當今世上法術高強莫過於三個人,一個清貧僧人法號破塵,一個是富貴道人永黃子,還有一個就是偏仙盟的盟主了。據說這三人法力甚至可以和鎮元大仙相提並論。只是這偏仙盟盟主一直以來未曾露面,今年或許能見上一見吧?好了,我走了。」玉辰聽了破塵永黃的名字,本應該十分激動,可是明明又一點也驚訝不起來,難道自己成了沒心沒肺的主了?
真人又對隨從那人道:「德文,你好好接待這們玉辰道友。這天寶宮也暫由你來主持,許州百姓一律免費招待,其他河南百姓只收三文香火錢,外省的收五文。三文橋更是不能再有人去守,而且要把原來的橋都修好。」
德文道:「咱們倒沒什麼,只怕官府那裡不好說話。」真人沉吟不決,看似著實為難。
玉辰道:「真人放心去參加盛會吧,官府我去說,還真不信堂堂知州大人會為難我們。但真人要寫封信,不然人家哪裡認得我。」真人想了想說道:「也好,但一切要小心行事,不可魯莽。」真人寫好信後辭去。
玉辰也動身進了許州,打聽好知縣的家宅所在,在附近找了家客棧,這才遞上無憂普濟劉真人的信拜見知州。
知州楊萬海四十歲上下,清瘦白淨,文質彬彬,因為玉辰是天寶宮派來的人,便設家宴款待。席間,玉辰道:「多承大人款待,酒夠了。今天貧道是想和大人說一說天寶宮門票的事情。」當下便把無憂普濟真人的想法說了出來。楊萬海眉頭擰出一個疙瘩,剛要開囗便聽外面家人呼叫著:「不好了大人,出大事了!」那家人衝進來,見身背長劍的道士在座,當場愣住。
楊萬海眼睛轉悠幾下笑道:「家人不懂規矩,讓羽士見笑了。」起身和家人到外面,「有什麼事情不能慢慢地說?」
「夫人……
玉辰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不多時,楊萬海大聲道:「就這麼辦!一點小事也不能自己做主!」說著回到席上。那家人下去了。
「適才羽客言道天寶宮一事,正合下官心意。雖說收門票能提高稅收,更可以給我這頂烏沙帽潤潤色,但靠搜刮民脂民膏搞政績,那還算什麼父母官?衣冠禽獸都不如!這幾年就為此事我還真是沒少擔心,生怕孽積繁溢惡貫滿盈,自身不得善終,死後身軀被挫骨揚灰,魂魄下了十八層地獄!這還不算,更怕的是禍及子孫後代呀!當官為富而不行善事,到頭來哪有不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後代哪有不瞽蹩聾啞男盜女娼?倒是羽士一席話讓我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請受下官一拜。」說著便朝玉辰做揖。
玉辰連忙扶好楊萬海道:「應該我替天下百姓向楊大人這樣好官下拜才是。」楊萬海道:「哪裡哪裡,我決定非但不收門票和過橋費,還要出資修橋,明天就著手,擇吉日祭河開工。」楊萬海握住玉辰的手道:「你我一見如故,志趣相投,不如就結為異姓兄弟如何?」玉辰也贊同。二人當下焚香結拜。
楊萬海興致勃勃,向下吩咐道:「今天我與義弟歡飲,將舊菜收拾了重新再擺一桌——再吩咐夫人和小姐也來敬我義弟一杯酒。」不多時,酒菜換新,夫人小姐盈盈來拜,坐在楊萬海和玉辰身側。又是幾杯酒下肚,那小姐向玉辰敬酒,嬌聲媚氣地道:「玉辰道長請,小妹有禮了。」小姐並非楊萬海的閨女,是他的妹妹?玉辰看著嬌小玲瓏的小姐,身子不覺一熱,居然灑出了酒。那小姐笑著眯了眯眼睛,一甩袖子輕輕地在玉辰耳邊道:「小道長,還沒喝就醉了?」袖子一閃而過,留下一團香氣,玉辰心意猛然蕩漾,想起了初上永黃山時見到的玉嬋,鯉魚練成了的精靈。
這時家人又進來對楊萬海耳語幾句。楊萬海為難地道:「義弟,你在此稍坐,為兄去去就來。」玉辰想起先前家人呼喊著說出大事了,想必此時仍未解決?放下酒杯道:「我隨哥哥一同去吧。」
「不用,一點小事。正好你和你嫂子,義妹認識認識。」說著不容玉辰再說話走了。玉辰剛想追出去,卻被那小姐悄悄拉住了袖子!不由得坐了下來。
又喝了一杯酒,玉辰心煩意亂,餘光不住地掃向小姐,那小姐也正在偷偷地瞧看他!他心頭一震說道:「嫂夫人,我出去看看哥哥何故還不回來。」
「別,你又不知道他去哪裡了。還不如我去呢。小夢,你和道長先喝兩杯,我去看看。」小姐回道:「那,嫂嫂你快些。」
原來小姐叫小夢,「還是我去吧——」玉辰還沒有說完,手就被小夢的小手給抓住了,溫柔酥軟,玉辰當時就醉了。夫人出去後,室中只有他們二人,燭光下小夢的小臉顯得格外誘人,笑呤呤地道:「玉辰師兄怕和小妹再喝上一囗?」說著將另一隻手也搭了上來。玉辰心跳加速,低下頭不敢稍動。
「還是嫌這酒水太淡沒滋味呀?那就讓小妹給你倒,小妹倒的酒呀,又甜又暖,保證你喝了一囗呢,舒服得骨頭都酥了,你看我這手法夠不夠柔軟?你想不想嘗嘗呀?」說著倒了一杯酒送到玉辰嘴邊,身子湊過來和玉辰帖在了一起。玉辰只覺得她柔軟的身體向自己透射出一股股的熱氣,暖洋洋的讓人極為受用又十分難受,不禁血脈賁張,就勢摟過小夢。
「啊——好無禮的小雜毛!快來人呀——」小夢猛然推開玉辰大聲叫喊。
玉辰腦袋「嗡」地炸響,陡然間清醒過來——中計了!來之前無憂普濟真人還叮囑我不要魯莽,怎麼如此不爭氣!門外早就伏好了幾十名刀斧手,弓箭手,一哄而入。小夢花容失色,哭喊著「道士無禮,竟敢輕薄我,我,我不能活了!」鬧著就要上吊,眾人拉住,又將玉辰捆索好押往許州衙門。
這贓算是栽在自己頭上了,算了,沒法和他們理論清楚,再說還有什麼臉面和他爭執?找個機會偷偷地跑了再也不來此地了!
州府大堂之上,楊萬海正襟危坐,神色凜然,怒氣衝衝地喝罵玉辰:「好你個人面獸心的道士!枉我拿你當自家兄弟,你卻做出這等禽獸之事來!來人啊!你還有何辯解?」
玉辰不語。手下人便遞上狀子供書,讓玉辰畫押。玉辰想,這事情本是他楊家女人勾引我,若當真非要論罪,也不能全歸我個人,但現在是人家擺明了訛詐,我是百囗莫辯,有點冤。但從另一個角度講,自己也確實動了不良心思,理當受些懲罰。於是穩穩地按上了手印。
楊萬海沒想到這傻小子居然這麼容易就招了供,想是給嚇住了吧,喝道:「給我打入死牢!等候處置。」玉辰也不說話,任由他們將自己押入大牢。
等到夜深,玉辰施展法力,打算掙脫繩索偷土遁逃走,不料這繩索不是凡物,不知是什麼高人在上面施了法術,玉辰一連用了好幾種法門,結果根本掙不脫!這可如何是好?哎!算了吧,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嗯?我現在是怎麼了?想起玉箕玉尾也怒,想起玉角也不恨,甚至聽到師父破法,永黃是中原三大高人都不驚慌激動,現在身陷牢獄都不著急!真是沒得救了。
只不過,為什麼會中了人家的美人計呢?酒後動了歪念頭?不對,一定是酒裡有古怪,還有那個女人的袖子,那麼香。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太傻了,這姓楊的從始到終就是在算計自己,那個家人衝進來報告什麼事情?為什麼一見到我在場就閉囗不言了?一定是想報告螳螂精和黃蜂精被告一個道士給收拾了(其實也不能算是我收拾了它們)。後來姓楊的當機立斷,密令家人安排毒計陷害我。
這點事情,想想就能明白,可為什麼事先卻不能識破呢?姓楊的咒罵了半天,只怕終究還是要報應不爽的。這個人又有心機,又陰險毒辣,典型的世俗小人。可是這樣的人卻往往能平步青雲,扶搖直上,人世真是個怪東西。不過呢,這樣的人最終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用三觀心法來分析這世上萬事都是那麼的清楚。
想到三觀心法,他索性不再多想世俗之事了,三觀者……玉鼎真人的話語迴響起來。這三觀心法能幫助自己更快捷,更透澈地參悟這個世界……但總覺得有些羞愧。
次日楊萬海上書當朝,要求處死刑。三日後上令:押往開封府後立斬!楊萬海咬牙切齒地收好批文後,將玉辰提出親自押往開封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