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執宰大明 作者: 小黑醉酒(已完結)

 
九臉龍王 2015-6-30 13:47: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59 1210842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1:36
第80章 規劃

    幾天後,一個消息從彭澤縣縣衙大牢傳出,把趙燕和張坤移送到九江府府衙大牢的前一天晚上,趙燕畏罪自殺,把腰帶拴在囚室窗戶的鐵柵欄上自盡身亡,經仵作驗屍後被趙家的人接回去下葬。

    得知這個消息,李雲天感到有些惋惜,如果不是張坤心性偏激,想要報復趙家的話,趙燕恐怕會有另外一種人生。

    十月中旬,在陳伯昭等九州商會執事的陪同下,李雲天視察了白水鎮交易市場的建設進度。

    鄱陽湖位於長江中下游,是一個重要的水陸運輸樞紐,而白水鎮位於鄱陽湖流入長江的湖口,具有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

    李雲天很早就有了在白水鎮建設一個交易市場的想法,按照他的計劃,可以利用白水鎮的地理優勢把它打造成一個長江水路上的交易中心。

    南下北上和東來西往的商旅可以在白水鎮進行商貿交易,大大減少中間運輸的時間。

    由於屬於是民間設施,所以交易市場由陳伯昭牽頭興建,九州商會各位執事出資,會員們則不必出錢,以免有攤派的嫌疑。

    自然了,市場建成後的權益屬於陳伯昭和那些執事,每人按出資的百分比享有相應的權益,其中陳伯昭財大氣粗,投資比重佔了一半。

    與此同時,與交易市場相配套的碼頭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設中,碼頭的建設屬於公益項目,故而由湖口縣縣衙出資興建。

    不過,九州商會也為修建碼頭出了一筆錢,理所當然,等碼頭建成後交予九州商會管理。

    李雲天正好趁著修建碼頭的機會,把縣衙戶房裡那些從王三和張有德那裡收繳來的錢財花費出去。

    他可以肯定,這個碼頭建造好後能給湖口縣的百姓帶來巨大的收益,而且目前已經帶來了實惠。

    因為修建這兩個項目的民壯全部都是湖口縣的人,不僅每個月的薪酬不錯,伙食也很好,羨煞了不少外縣人。

    作為一個新興的交易市場,首先要做的就是拓展市場,打響知名度,讓外界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李雲天前段時間才找了王宇,讓王宇牽線搭橋結識江西的幾大布商,所謂衣食住行,他準備從布料方面下手,讓白水鎮交易市場逐漸打入江南的商圈。

    在王宇的周旋下,十月底,江西幾大布商從南昌城來了白水鎮,李雲天親自接待了他們,領著他們參觀了交易市場工地和碼頭工地,兩處工地都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李雲天向幾大布商詳細闡述了交易市場未來的發展前景,更是分析了交易市場對江南商界可能產生的影響,使得那幾大布商不時地點著頭,對眼前這位年輕的縣太爺是刮目相看。

    本來,幾大布商前來白水鎮是因為王宇的人情,他們並不認為小小的白水鎮有何發展前途。

    可當聽了李雲天對交易市場的規劃和分析,尤其是正在興建的貨運碼頭,立刻對這個交易市場的前景產生了興趣。

    見到李雲天之前,他們原本以為李雲天只不過會審案而已,萬萬沒想到他在商業上也如此精通,著實出乎了眾人的預料。

    為了能使那幾大布商安心,李雲天有意無意中透露出年底即將與周雨婷成親的消息,而周雨婷是忠勇侯的女兒。

    幾大布商對李雲天也有所瞭解,知道他是新科進士,師從內閣閣老楊士奇,年前的時候正是在楊士奇的幫助下從白水鎮被王三一夥襲擊的事件中全身而退。

    不過,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李雲天未來的老丈人也如此厲害,竟然是一個侯爺,雖然他們並不認識忠勇侯,但想必也是一個身居高位的勳貴重臣。

    有楊士奇和忠勇侯為李雲天保駕,那麼年紀輕輕的李雲天在仕途上的成就將不可限量,即使他們看不上白水鎮這個交易市場,那麼也要給李雲天面子,適當地進行表示。

    俗話說的好,所謂山不轉水轉,像李雲天這種兩榜出身的進士,以後不是在京城擔任要職就是地方上的重臣,即使那幾個布商現在用不上李雲天也可以為兒孫們鋪路。

    故而,綜合多方面的因素,幾大布商紛紛表示願意在白水鎮交易市場做生意,只要交易市場和碼頭修建好後他們就會派人入駐。

    李雲天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給幾大布商送行的晚宴上,他與眾人觥籌交錯,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攙扶回了陳凝凝的臥室。

    周雨婷和陳凝凝正在和陳府的女眷們說著話,得知李雲天醉酒被人抬回來,連忙趕了過去,望著躺在上呼呼大睡的李雲天不由得搖了搖頭。

    她就不明白了,李雲天怎麼會和那些商人混在一起,還喝得大醉而歸,豈不是有失他縣太爺的身份?

    按照古代社會地位的排名,士農工商,商人排在四類人士之末,雖然有錢但社會地位低下。

    「你們下去吧。」等一名丫環打來了熱水,陳凝凝不動聲色地招呼了一聲,屋裡的丫環於是紛紛退了下去。

    陳凝凝把毛巾打濕,微笑著遞給了望著李雲天生著悶氣的周雨婷,雖然她很想給李雲天擦拭額頭上的汗漬,可是有周雨婷這個未來的正室在,她自然要讓給周雨婷。

    「喝得這麼醉,別人把你賣了都不知道!」周雨婷坐在邊,一邊給李雲天擦著臉頰,一邊嘀咕著,對李雲天這次醉酒顯得頗為不滿。

    「能賣了我的人現在還沒出生呢。」忽然,酣睡中的李雲天抓住了周雨婷的拿著毛巾的手,笑著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澈,沒有絲毫的醉意。

    「你沒醉?」周雨婷見狀頓時吃了一驚,一臉愕然地望著李雲天。

    「本來已經醉了,結果聽見有人要賣了我,於是就給嚇醒了。」李雲天從周雨婷手裡拿過毛巾,擦了一把臉後笑瞇瞇地說道。

    「下次我不說了,直接把你捆了拿出去賣掉!」周雨婷聞言噗哧一聲,然後板起臉說道。

    「凝兒,讓廚房下碗麵條,剛才我光顧著喝酒了,沒吃幾口飯。」李雲天笑了笑,起身坐在了桌旁,伸手揉了揉額頭兩邊的太陽穴,有些鬱悶地說道,「沒想到那些傢伙竟然這麼能喝,差一點就把我給撂倒了。」

    陳凝凝聞言笑了笑,去廚房親自給李雲天煮麵,李雲天喝得越多,表明與幾大布商之間的關係也越好。

    「活該你難受,這種事情你就不能讓別人來做?堂堂一個知縣竟然去陪那些沒良心的奸商喝酒!」周雨婷給李雲天倒了一杯熱水,不滿地坐在一旁,望著他說道。

    「這話你可就說的不對了,商人逐利無可厚非,他們帶動了貨物的流通,繁榮了商貿,促進了經濟,不能說沒有良心,要是能善加掌控,必將成為經世治國的一大助力。」李雲天知道像周雨婷這種出身豪門的子弟看不起商賈,喝了一口水後笑著說道。

    「反正我說不過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周雨婷忽閃了幾下眼睛,覺得李雲天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對了,聽說候爺府今天來信了,侯爺在信上說了什麼?」李雲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放下手裡的茶杯,笑著問道。

    「我爹說了,如果你要是欺負我的話,他就要用老丈人的身份來罰你。」周雨婷聞言狡黠地一笑,仰著下巴向李雲天說道,顯得意氣風發。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歷來都是你欺負我,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李雲天一臉鬱悶地望著周雨婷,他現在不僅要面對刁蠻的周雨婷,而且還要應付那個護短的老丈人。

    「哼,你還說呢,哪次你不把我氣得夠嗆!」周雨婷小嘴一翹,衝著李雲天翻了一個白眼。

    「我要是逆來順受的話,這麼好的老婆可就要飛了!」李雲天笑了起來,伸手握住了周雨婷的一雙白嫩的柔荑,一邊輕輕揉著一邊笑瞇瞇地說道。

    他覺得很奇怪,按理說周雨婷從小習武,手上應該粗糙才對,可是依舊滑嫩,他想來想去也只能說周雨婷就是這種體質。

    周雨婷聞言臉頰不由得一紅,嬌羞地低下頭,李雲天說的沒錯,如果不是李雲天那幾次把她氣了一個半死的話她豈會留在湖口縣,說不定早已經逼著李雲天退親,然後返回京城。

    「我爹在信上沒說罰你,他誇你在湖口縣幹得好,讓我收斂小姐脾氣,不要欺負你。」好一會兒,周雨婷抬起了頭,咬著嘴唇,臉頰紅潤地望著李雲天。

    就在這時,房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陳凝凝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和兩樣小菜。

    周雨婷見狀慌忙把手從李雲天的手裡抽出來,臉頰紅撲撲的,生怕被陳凝凝看見,畢竟她和李雲天還沒有成親,私下裡親暱一些還沒什麼,要是被外人看見了可就不好了。

    陳凝凝其實已經注意到了屋子裡的一幕,佯裝不知的樣子,把雞蛋面和兩碟小菜擺在了桌上,李雲天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老爺,下午縣衙那邊傳來了一個消息,有建昌州的一個百姓前來告狀,狀告其岳父霸佔了他五百兩銀子,把他們夫婦趕出家門。」等李雲天吃完了雞蛋面,陳凝凝笑著向他說道。

    「建昌州?」李雲天微微一怔,建昌州隶屬於與九江府相鄰的南康府,如果都在九江府這還好說,他還能想辦法周旋,可這並不是一個府的,他要是管起來的話就屬於狗拿耗子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3:00
第81章 來者不善

    「凝凝,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周雨婷還是第一次遇見女婿告老丈人的事情,頓時產生了興趣,興致勃勃地望著他。

    「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事由,縣衙已經把他的狀子給退了回去。」陳凝凝見李雲天沉默不語,知道他不想管這件事情,於是笑著說道。

    周雨婷不由得感到有些意興索然,寒暄了一會兒後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起身回房睡覺去了。

    「老爺,看來你的威名已經傳到了臨府,那裡的百姓既然都來找你伸冤。」等周雨婷離開後,陳凝凝笑著給李雲天寬衣解帶,伺候他安歇。

    「唉,盛名雖好,可有時候卻要為其所累,我若管了那個閒事,則名不正言不順。」李雲天頗為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他總不能越俎代庖去幫那個建昌州的百姓討要銀子,如此一來置建昌州的知州於何地?

    第二天上午,李雲天親自到白水鎮鎮外給那幾名布商送行,給予了他們很高的禮遇,畢竟等交易市場建好後他還指望著那幾個布商撐門面。

    「大人,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把路給堵了。」返回鎮裡的時候,李雲天正在和陳伯昭商量著九州商會的一些事情,馬車忽然停下,車伕的聲音從門簾外傳來。

    李雲天掀開門簾一看,只見前方的路上圍著不少人在看熱鬧,好像有女人在哭訴著什麼。

    「去看看怎麼回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後,李雲天吩咐跟在車旁的羅鳴,白水鎮的治安現在一向良好,難道有人當街凌辱婦女?

    「大人,有女子攔街鳴冤,把周小姐攔了下來。」羅鳴很快就回來,沉聲稟告,遲疑了一下後又說道,「一名公子與周小姐在一起。」

    聽聞此事與周雨婷有關,而且還涉及到一個陌生的男子,李雲天心中感到好奇,隨即下了車,在陳伯昭和羅鳴等人的簇擁下迎著圍觀的人群走了過去,沿途的百姓見狀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人群中,一名穿著粗布衣服的清秀少婦跪在一名穿著藍色錦袍、濃眉大眼、魁梧俊朗的年輕公子面前,聲淚俱下地說著什麼。

    立在那名俊朗公子身旁的周雨婷顯得有些尷尬,正在勸清秀少婦去縣衙告狀,可是清秀少婦卻無論如何都不起來。

    圍觀的人們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見李雲天來了紛紛住口,現場逐漸安靜了下來。

    俊朗公子覺察到周圍有些異樣,抬頭一看,目光落在了李雲天的身上,上下打量著他,好像在猜測著他的身份。

    周雨婷望見李雲天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輕鬆了許多。

    如果換在以往的話她肯定毫不猶豫地就要幫少婦打官司,可是經歷了上次錢袋一案後她長了一個心眼,不再輕易涉及到案子中去。

    清秀少婦也意識到了形勢有些不對,擦了擦眼淚後狐疑地看向了李雲天。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喊冤?」李雲天走到近前,不動聲色地望著清秀少婦。

    由於李雲天穿的是便裝,清秀少婦瞅了瞅他,又看了看俊朗公子,一時間不知道是否把她的事情告訴李雲天。

    「這位才是湖口縣知縣。」周雨婷見她有顧慮,連忙點明了李雲天的身份。

    「知縣大老爺,民婦的丈夫在外經商數年,帶了五百兩銀子回來,結果被民婦的爹爹設局灌醉,奪了那些銀子,請大老爺給民婦夫婦作主。」清秀少婦聞言怔了一下,連忙衝著李雲天跪下,一臉悲憤地說道。

    「你是哪個鎮的人?」李雲天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看來清秀少婦就是昨天去縣衙上告的那名從建昌州來的百姓的妻子,於是淡淡地問道。

    「民婦……民婦是建昌州人氏。」果然,清秀少婦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不好意思地回答。

    「建昌州的事情自有建昌州知縣管轄,你如今來到我湖口縣,可謂名不正言不順,本官無法受理。」李雲天微微搖了搖頭,向清秀少婦說道,「有何冤屈你還是去建昌州州衙去上告。」

    「知縣老爺,民婦的丈夫去州衙門告了,可是因為是告民婦的爹爹,屬於以下告上,再加上此事只有我們夫婦兩人知道,所以知州大人沒有審理此案,把民婦丈夫亂棍打出。」

    清秀少婦的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悲憤的神色,高聲說道,「民婦爹爹把民婦夫婦趕了出來,使得民婦夫婦無家可歸,流離失所。聽聞大人斷案如神,民婦夫婦這才迫不得已,前來找大人給民婦夫婦作主。」

    「你可聽說過各司其職?」李雲天雖然同情清秀少婦,但是他卻不能開這個口子,否則外縣的伸冤者都跑了湖口縣找他,那他豈不是自討苦吃。

    「請大人給民婦夫婦指一條活路吧!」清秀少婦聞言,雙目頓時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以頭觸地,長跪不起。

    「給她回家的路費,送她們夫婦離開湖口縣。」李雲天不為所動,吩咐了羅鳴一聲後抬步離開。

    周雨婷見狀嘴角蠕動了幾下,想要勸李雲天幫幫清秀少婦,她覺得清秀少婦的境遇很慘,不過想到李雲天肯定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的,最後又忍住了。

    「閣下好大的官威呀!」不等李雲天走上幾步,一聲冷笑傳來,那名俊朗公子冷冷地望著他,「你就不能發一封公函,與建昌州協商此案?何苦要為難一名弱女子。」

    「本官此舉是依律行事,本官雖然同情她們夫婦的遭遇,但是她二人既不是本縣的縣民,又不是在本縣發生的案子,本官有何權限發此公函?」

    也不知道為什麼,李雲天從一開始就看俊朗公子不順眼,如今見他對自己的態度充滿了敵意,於是停下腳步,不動聲色地問道,「況且本縣連事情的真偽都不清楚,這個公函又該寫些什麼?」

    俊朗公子沒想到李雲天的反擊如此犀利,一下子就把他問得啞口無言,不由得怔在了那裡。

    「大膽,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見俊朗公子吃癟,一名立在他身後的壯實男子忍不住伸手一指李雲天,沉聲喝道。

    「多嘴!」俊朗公子眉頭微微一皺,扭頭呵斥那名壯實男子。

    壯實男子聞言連忙低頭退下,然後冷冷地望著李雲天。

    「剛才是在下唐突了,李知縣莫怪。」隨即,俊朗公子微微一笑,向李雲天拱手說道。

    「本官可以體諒閣下的心情。」李雲天沒想到俊朗公子竟然會主動向自己示好,於是也笑著向他拱手,心中感到此人不簡單,竟然能屈能伸,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去給他找地方住,中午的接風宴你可一定要來呀。」周雨婷剛才見兩人言語不善,正在暗中著急,沒想到旋即兩人就合好了,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笑著向李雲天說道。

    「好。」李雲天微笑著點了點頭,他感覺周雨婷與俊朗公子之間的感情好像很好。

    周雨婷和俊朗公子談笑著前去客棧,十來名五大三粗的壯漢有條不紊地跟在兩人的身後,腳步穩健,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李雲天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很顯然俊朗公子來者不善,鐵定是來找茬的。

    由於突然出現了一個來歷不明,看上去頗有城府,長得也不錯,關鍵是與周雨婷關係密切的陌生男人,李雲天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了很多,他沒有跟陳伯昭去九州商會轉轉,而是徑直回了陳府,找陳凝凝打探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見到陳凝凝後,李雲天這才知道俊朗公子的身份,怪不得俊朗公子的那個壯實跟班敢當眾呵斥他一個堂堂的知縣,原來此人是威國公的次子魯天行,現任京城五軍都督府之一的後軍都督府從五品的經歷司經歷。

    後軍都督府在京城的實力在五軍都督府中是最強的,下轄二十個京衛,因為威國公是後軍都督府的左都督,故而魯天行能就任經歷司經歷一職。

    單單從品階上講,魯天行的級別要比李雲天高上三級,不過李雲天是正統科班出身,而魯天行是蔭功受職,所以兩者不可相提並論,也無上下級之分。

    尤為重要的是,魯天行和周雨婷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按照周雨婷告訴陳凝凝的說法,她把魯天行當成兄弟。

    「老爺,妾身覺得小公爺這次來得有些蹊蹺。」給李雲天講完了魯天行的事情,陳凝凝想了想,笑著向一臉鬱悶的李雲天說道。

    「這小子擺明了是衝著那個傻丫頭來的,也不知道他懷著什麼鬼心思。」李雲天苦笑著拍了拍額頭,原本湖口縣的事情就已經夠多了,現在又多出來一個背景深厚、動機不純的魯天行,看來要耗費他大量的精力來應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爺什麼時候怕過。」陳凝凝見李雲天傷起了腦筋,走上前輕柔地給他按摩著頭部。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小子心機深沉,恐怕不好對付。」李雲天閉目養神,舒舒服服地享受著陳凝凝的按摩。

    陳凝凝專門跟著縣裡的一位老師傅學過按摩,手法嫻熟輕盈,使得李雲天感到一陣輕鬆和舒暢。

    「老爺,那對夫婦的事情你真的不管了?」陳凝凝想起了一件事情,一邊給李雲天按摩,一邊問道。

    她覺得李雲天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況且這次又被魯天行將了一軍,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這件事情。

    「巡按大人即將巡察南康府,如果建昌州發生巨額銀子的盜竊案,你說建昌知州管還是不管?」李雲天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說道。

    「老爺,你的意思是讓那對夫婦找人上告?」陳凝凝明白了過來,笑著問道,只要在那個老丈人家裡搜出五百兩銀子,那麼老丈人不得不告之官府銀子的來源。

    「沒有那麼麻煩,一封匿名信足矣,寫上懷疑州府內有人與事主勾結,故而不敢表明身份,如若州衙不接此案,那麼只有向巡按大人檢舉。」李雲天搖了搖頭,隨口說道。

    陳凝凝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李雲天的辦法確實是簡單實用,這樣一來建昌州知州不得不派人前去查探,否則的話就難免失職之罪,必將會受到巡按御史的責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3:04
第82章 憂心忡忡

    中午,周雨婷在酒樓擺酒給魯天行接風洗塵,李雲天前去作陪。

    酒宴上,周雨婷和魯天行談笑風生,回憶著小時候在金陵的一些趣事,使得李雲天根本就插不上話,正好面帶笑容地在一旁聆聽,心中感到無比鬱悶。

    按照魯天行的說法他此番去南昌城的江西都司辦事,回京的時候特意來湖口縣看望周雨婷。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不過李雲天覺得沒有那麼簡單,眉頭微微皺著。

    江西都司隶屬於五軍都督府之一的前軍都督府,他實在想不出來魯天行這個後軍都督府的經歷司經歷來南昌城辦什麼事,可又不好打探,畢竟這屬於軍事上的機密。

    這頓飯是李雲天來湖口縣後吃得最壓抑的一次,不僅心情鬱悶,而且還要強顏歡笑,心裡巴不得魯天行盡早離開湖口縣。

    出乎李雲天的意料,魯天行並不打算在湖口縣多待,由於還要趕回京向後軍都督府覆命,所以只準備在湖口縣逗留兩三天就走,這讓李雲天無形中鬆了一口氣。

    雖然如此可李雲天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於是決定以地主的身份陪著魯天行,直到他離開。

    一連兩天魯天行都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第三天他將離開湖口縣,李雲天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太過緊張了一點兒,或許魯天行這次真的是來南昌城的江西都司辦事。

    就在魯天行臨走前的晚上,李雲天和陳伯昭前去赴一個晚宴。

    晚宴的主人名叫鄭貴,是一個在揚州從事藥材生意的富商,祖籍是白水鎮,二十多年前去揚州發展。

    一個多月前,鄭貴回白水鎮祭祖,由於二十年間很少回來,所以準備在白水鎮過年後再去揚州。

    這次來白水鎮,鄭貴把一家人都從揚州帶了回來,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住在他在白水鎮的祖宅。

    鄭貴對白水鎮正在修建的交易市場和碼頭非常感興趣,他覺得裡面擁有巨大的商機,所以有意想在白水鎮的交易市場投資,並且加入九州商會,因此和陳伯昭走得很近。

    這次的飯局是半個月前就定好了的,鄭貴既然要在白水鎮發展,那麼自然要和李雲天打交道,故而讓陳伯昭牽線搭橋。

    既然鄭貴如此有誠意,又提前進行了預約,李雲天當然要給他這個面子,故而欣然前去赴約。

    鄭貴的祖宅並不在白水鎮,而是白水鎮附近的一個名叫臨水村的村子裡,兩者之間乘車的話不到半個時辰。

    鄭家是村子裡的大戶,祖上是大夫,做藥材生意已經一百多年,稱得上是藥材世家。

    李雲天和陳伯昭來到鄭家祖宅的時候,鄭貴已經率領著族裡的族老在大門口迎接,他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國字臉中年人,長著一雙小眼睛,挺著一個大肚子,滿臉笑容地把李雲天迎了進去。

    晚宴很豐盛,鄭貴也很健談,觥籌交錯間雙方談笑風生,現場的氣氛溫馨、輕快。

    對鄭貴想在白水鎮投資的想法,李雲天表示了歡迎,向他闡述了白水鎮交易市場未來發展的前景,聽得鄭貴不時地點著頭。

    酒宴臨近尾聲的時候,李雲天忽然感覺無盡的倦意襲來,他強打起精神,可是上下眼皮卻不由自主地打著架,根本就睜不開。

    「大人,是否先去歇息一下?」見此情形,李雲天身旁的鄭貴關切地說道。

    「也好!」李雲天打了一個哈欠,點頭同意,他沒想到今天喝得酒竟然有如此大的後勁。

    鄭貴於是召來了兩名侍女,把李雲天扶去了廂房,李雲天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來。

    酒宴結束後,陳伯昭和鄭貴在客廳裡喝茶聊天,鄭貴對李雲天的評價很高,很難想像李雲天年紀輕輕就有著如此精明的商業頭腦。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到了離開的時候,陳伯昭本想喊醒李雲天一同回白水鎮,可是李雲天睡得很熟,他推了幾下都沒把李雲天推醒。

    「陳兄,看來知縣大人不勝酒力,不如晚上在此安歇,明天再回鎮上。」鄭貴見狀不由得開口,笑著說道。

    「也好。」望了一眼酣睡中的李雲天,陳伯昭沉吟了一下後點了點頭,反正臨水村距離白水鎮也不遠,明天李雲天完全來得及去碼頭給魯天行送行。

    於是,陳伯昭返回了白水鎮,讓羅鳴落下來陪著李雲天,鄭貴將他們安置在了客房裡。

    白水鎮,陳宅。

    陳伯昭一回來,丫環就把李雲天醉酒留宿在鄭家的消息告訴了等待李雲天安寢的陳凝凝。

    「老爺喝醉了?」得知這個消息後陳凝凝感到非常意外,繼而心神不寧,她知道李雲天是從來不會允許自己醉酒的。

    「可能老爺喝多了。」那名丫環點了點頭。

    陳凝凝的柳眉微微蹙著,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李雲天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而且酒量非常好,既然連陳伯昭都沒有喝醉,他是萬萬不可能喝醉的。

    沉思了一會兒後,心中忐忑不安的陳凝凝去找周雨婷,她總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蹊蹺。

    「鄭家肯定不敢怠慢了他,況且還有羅鳴照看著他。」周雨婷此時已經睡下,被陳凝凝喊醒,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不以為意地安慰著陳凝凝。

    「可是,老爺從來都沒有喝醉酒過,這次醉酒非常反常。」話雖如此,可是陳凝凝還是有些不放心,憂心忡忡地說道。

    「要不這樣,咱們去一趟臨水村將他接回來。」周雨婷見陳凝凝擔心李雲天,於是笑盈盈地說道。

    「這……」陳凝凝聞言頓時猶豫了,先不說她這樣做影響好不好,首先就是得罪了鄭家。

    「放心吧,他不過是在外面過而已,能出什麼亂子。」周雨婷伸手攬住了陳凝凝的頸部,笑著說道,「如果你孤枕難眠的話,今天晚上就陪我睡吧。」

    陳凝凝聞言,臉頰頓時刷一下就紅了,逃也似地離開了,看得周雨婷忍俊不禁。

    第二天一早,羅鳴去廂房裡喊李雲天起,他站在門外喊了半天裡面都沒人回應,於是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隨後,羅鳴的臉色猛然一變,他發現上竟然是空的,李雲天不知道去了哪裡。

    來不及多想,羅鳴連忙在廂房所在的小院裡裡尋找,包括茅廁在內,根本就沒有李雲天的蹤影。

    這一下,羅鳴頓時就急了,連忙去找鄭貴,鄭貴得知此事大吃一驚,慌忙發動全家的下人尋找。

    結果,把鄭宅上上下下翻了一個遍,也沒找到李雲天,他好像之間從鄭宅消失了,急得李雲天團團轉。

    鄭家的幾個族老聞言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與鄭貴商量著要不要動員全村的村民尋找,要知道縣太爺無緣無故失蹤了在湖口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老爺,小的昨天晚上起夜,好像看見知縣大人去了後宅。」就在大家心急火燎的時候,一名家僕被管家帶了上來,誠惶誠恐地向鄭貴說道。

    「什麼?」鄭貴聞言頓時吃了一驚,趙宅是女眷居住的地方,所以剛才根本就沒有讓人前去搜查。

    羅鳴也怔在了那裡,雙目滿是驚訝的神色,而幾位族老更是面面相覷,難道知縣大人在後宅?

    「讓後宅的人都來大廳!」很快,鄭貴反應了過來,急聲吩咐管家。

    管家快步去了後宅,後宅裡的女眷相繼趕來了前院大廳,她們已經聽說了李雲天可能在後宅的消息,相互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地議論著。

    「都到齊了嗎?」望著眼前嘰嘰喳喳的女人們,鄭貴沉聲問管家。

    「稟老爺,大小姐沒到。」管家掃了一眼現場的女眷,向鄭貴說道。

    「大小姐呢?」鄭貴眉頭微微一皺,望向了人群中的一名穿著黃色衣裙的丫環,她是鄭家大小姐鄭婉柔的貼身侍女。

    「大……大小姐還沒起來。」黃衣丫環一臉的驚慌,有些結巴地回答。

    「已經什麼時候了,她怎麼還沒起來?」鄭貴聞言,眉頭不由得皺得更深了。

    「大小姐昨天晚上睡得遲。」黃衣丫環的額頭上不由得滲出了細微的汗珠,神情變得更加驚慌。

    聽聞此言,女眷們轟一聲就騷動了起來,鄭家是大戶人家,後宅可是有許多的規矩,尤其是像鄭家大小姐,根本不可能睡懶覺。

    「我看你是想挨家法了!」鄭貴面色一沉,冷冷地瞪了一眼黃衣丫環,然後吩咐一旁的管家,「來人,家法伺候!」

    「老爺,婢子招,婢子全招!」黃衣丫環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那裡,一臉驚惶地說道,「昨天臨晨,婢子看見一個人影進了大小姐的房間。」

    「什麼?」聽聞此言,不僅鄭貴,羅鳴和幾位族老也傻在了那裡,如此說來的話那個人影十有八九就是李雲天。

    難道,李雲天現在真的在鄭婉柔的閨房裡,那樣的話可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醜聞了,鄭家的臉面可就要被敗壞殆盡。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3:09
第83章 百口莫辯

    「婉柔,快開門,婉柔……」

    迷迷糊糊中,李雲天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他覺得腦袋裡昏沉沉的,有些難受。

    「凝兒,這裡是什麼地方?」很快,李雲天就意識到房子裡有些不對勁,好像是一個陌生的房間,於是有些疑惑地問向了被他摟在懷裡睡著的女子。

    雖然女子的臉頰被散落在臉上的長髮遮著,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在李雲天的記憶裡他現在應該在白水鎮,而白水鎮能與他睡一張的只有陳凝凝。

    與此同時,李雲天也聽清了敲門人的喊聲,對「婉怡」這個名字感到非常陌生。

    就在他一頭霧水的時候,懷裡的女子動了一下,仰起了頭,是一張精緻的瓜子臉,唇紅齒白,櫻口翹鼻,柳眉彎彎,雙眸似水,臉頰紅潤欲滴,嬌羞無比,她就是鄭貴的長女鄭婉柔。

    「你……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的床上?」李雲天見狀怔了一下,隨即鬆開了鄭婉柔,噌地坐起身,神情驚愕地望著她。

    砰的一聲,他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踹開了,一群人呼啦啦地湧了進來,鄭婉柔連忙用躲進了錦被裡。

    「你……你們倆個做的好事!」望著上光著膀子的李雲天,進來的那群人不由得目瞪口呆,站在人群前面的鄭貴伸手指著李雲天和躲進錦被的鄭婉柔,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

    面對著鄭貴的指責,李雲天的腦子嗡得一下,變得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如今被捉姦在床,看來這次很難從中脫身。

    羅鳴立在鄭貴的身旁,雙目充滿了驚訝的神色,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讓他們先穿衣服吧。」房間裡的氣氛無比沉悶和壓抑,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沉寂中,一名族老打破了現場的平靜,開口勸鄭貴。

    鄭貴的嘴角抖了抖,想要說些什麼最終沒能說出口,面色鐵青地拂袖而去,如果李雲天不是湖口縣知縣的話,他早就讓家僕把李雲天逮住一頓暴打。

    那名說話的族老有些無奈地望了一眼李雲天,招呼著屋子裡的人離開了,順手關上了大門,在門外的院子裡等候。

    「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陷害我?」等房門關上後,李雲天回過神來,一把掀開了蓋在鄭婉柔身上的被子,怒氣沖沖地問道。

    隨後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兩人都沒有穿衣服,他這麼一掀,鄭婉柔的身體一覽無遺地呈現在了他的眼前,白花花一片。

    與此同時,單上一抹醒目的殷紅也映進了他的眼裡,使得他微微一怔,略微有些失神。

    鄭婉柔雙手抱胸蜷縮在那裡,把頭埋向胸口,身體微微顫抖著,並沒有回答李雲天的問題。

    「操!」李雲天很快反應了過來,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伸手把錦被給鄭婉柔蓋上,跳下找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思考著應對之策。

    此時此刻,李雲天可以肯定他被鄭貴給坑了,怪不得昨天他也沒喝多少酒就迷糊了,十有八九被鄭貴在酒裡下了迷藥。

    他非常奇怪,他與鄭貴素昧平生,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鄭貴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與張有德或者王三等人有染,想要替他們報仇?

    除此之外,李雲天實在是想不到鄭貴這麼干的原因。

    按照大明律例,通姦者中女子未嫁,那麼男女皆杖八十,如果女子已嫁,那麼男女皆杖九十。

    另外,還有一種「刁奸」的罪名,也就是後世的,將杖一百。

    而對於者,成年男子要被判處絞刑,未成年男子要杖一百、流配三千里,女子因為是受害者所以無罪。

    李雲天並不擔心自己被以罪的罪名被處死,他是兩榜進士出身,屬於天子門生,與貢生出身的官員一樣,犯罪後通常會被減罪。

    只要那些進士和貢生出身的官員所犯的事情不是天怒人怨,上報到皇帝那裡後,皇帝一般都會以寬容之心對待,准許其減罪。

    也就是說,李雲天並不會被判為絞刑,或者挨頓板子,或者流放,或者丟官罷職。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初期有「贖罪還職」這一做法,也就是說那些犯事的官員在服完刑後,可以繼續為官,所以他有很大希望繼續留在官場。

    更何況,對於進士或者貢生出身的官員,大明還有「戴罪還職」這種特殊的情況:那些犯了死罪或者徒罪的官員,皇帝心情好的話可以不殺他們,讓他們頂著罪名繼續為官,等到下一次犯事的時候一起來算帳。

    所以,李雲天現在並不擔心他會因為這件事情被處死,而是無法推斷出鄭貴這麼做的意圖。

    如果是通姦的話那比較好說,到時候連板子都可以不用打,被上司訓斥一通即可,可如果是的話,那麼他就要傷一番腦筋了。

    而且不管是通姦還是,傳出去的話都不好聽,以後難免成為人們口中取樂的談資。

    李雲天覺得自己這次栽大了,他如論如何都想不到鄭貴會來這麼一手,使得他現在處於無比尷尬的境地。

    「請大人諒解,小女子如此做有著不得已的苦衷。」就在李雲天在那裡懊惱不已的時候,鄭婉柔也從上下來,一邊找著衣物一邊臉頰紅潤地向他說道,言語中充滿了一絲歉意。

    「諒解,你知不知道,你給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李雲天聞言頓時惱了,怒氣沖沖地向鄭婉柔說道,入眼處一片雪白,連忙轉過了頭,「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大人,只要你一口咬定了喝醉了什麼也不知道,剩下的就交給小女子。」鄭婉柔見狀咬了一下嘴唇,低聲說道。

    李雲天覺得有些奇怪,感覺鄭婉柔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他想知道鄭婉柔和鄭貴在耍什麼花樣,可是鄭婉柔卻緘口不語,令他心急如焚,又沒有什麼辦法。

    說實話,李雲天現在真的想逼問鄭婉柔她的目的是什麼,可這裡是鄭宅,萬一鄭婉柔呼救的話,只會使得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匆忙穿好衣服,李雲天拉開門走了出去,門外的院子裡站著不少人,正在小聲議論著,見到他後頓時安靜了下來,齊刷刷望著他。

    「本官昨晚喝多了,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李雲天環視了一眼現場眾人,頗為尷尬地望著鄭貴,沉聲說道,「鄭老闆,事已至此本官不想辯解什麼,如果你同意的話,本官可以納鄭小姐為妾。」

    「納妾?」鄭貴聞言情緒頓時激動了起來,指著李雲天怒斥道,「身為堂堂的知縣而做下如此恬不知恥的勾當,十年寒窗真的是被狗吃了,我鄭家雖然是小門小戶,可也容不得你如此羞辱。」

    「來人,去向府衙報官,讓知府大人嚴懲這個夜闖後宅、凌人妻女的惡徒!」說著,鄭貴怒聲向一旁的家僕說道。

    一名人高馬大的家僕聞言,隨即起身向院外走去,看樣子準備去府衙報官。

    見此情形羅鳴眉頭微微一皺,衝著立在院門口的幾名衙役揮了一下手,那幾名衙役就把路給擋住了。

    「怎麼,你還想一手遮天不成?」鄭貴目睹了眼前的這一幕,怒極反笑,冷笑著說道,「我就不相信這個世道沒有王法了!」

    「鄭老闆,本官既然做了那麼絕對不會否認,如今本官納鄭小姐為妾是解決此事的最佳辦法。」李雲天苦笑了一聲,向鄭貴說道,「鄭老闆有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本官能做到的一定照做。」

    「你以為鄭某稀罕你納妾!」鄭貴聞言冷笑了一聲,「實話告訴你,鄭某已經與揚州府王推官定了親,是明媒正娶的正室!」

    「你想怎麼樣?」李雲天雙目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看來鄭貴的這個局做得挺周全,這樣一來他可就有了破壞婚約的罪名。

    「讓你這種惡徒受到嚴懲,還我鄭家一個清白。」鄭貴冷笑著望著李雲天,轉身向身後的家僕吼道,「還不快去府衙報官!」

    院子裡的幾名家僕頓時向院門口湧去,與守在那裡的衙役對峙了起來,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火爆,如果不是那些衙役是官府的人的話,那麼雙方肯定就打起來了。

    「還是先問清楚狀況的好。」幾名族老交流了一陣後,一名族老走上前向鄭貴說道,誰也不希望事情鬧得無法收場。

    「他三更半夜跑到小女的閨房,這種事情還要問?難道要讓小女再度受到羞辱?你們怕他的權勢,我可不怕,我就不相信天下沒有講理的地方。」鄭貴怒氣沖沖地望著那名族老,「五叔,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鄭家的女人受到別人欺負,鄭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那名族老聞言,臉上頓時流露出愧疚的神色,默不作聲。

    說實話,他對李雲天的印象非常好,即使李雲天欺負了鄭婉柔那也是酒後失儀,能私了最好,鬧到公堂上的話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在他看來,李雲天是堂堂的兩榜進士,官居正七品,而揚州府的推官也不過才正七品而已,與那個推官結成兒女親家,不如把鄭婉柔嫁給李雲天當小妾。

    可是,鄭貴的一番詰問使得他無話可說,再怎麼說他也是鄭家的族老,而尚未出閣的鄭婉柔是鄭氏族人,哪裡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

    「來人,給老爺衝出去,有什麼事情老爺擔著。」鄭貴見那名族老面有愧色,冷笑了一聲,衝著院門口的那幾名家僕怒吼道,「這裡是鄭家,還輪不到外人撒野!」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3:13
第84章 困境

    聽了鄭貴的話,院門處的幾名家僕開始與守在那裡的衙役發生推搡,一些鄭家家僕聞訊從外面趕來,也加入了戰局,使得那幾名衙役被推得東倒西歪,局勢越來越緊張。

    「讓他們走。」李雲天的眉頭皺了皺,看來鄭貴是鐵了心要報官,現場的鄭家家僕遠多於衙役的數量,攔是攔不住,於是沉聲向那幾名衙役說道。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即使鄭婉柔真的一口咬定他強暴了她,那麼最壞的結果就是丟官罷職,永樂帝絕對不會因為酒後失儀,就要了他這個有著兩榜正統出身的新科進士的命。

    再怎麼說他來湖口縣一年多也立下了不少功勞,即使功過相抵,那麼也能留一條命來。

    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李雲天覺得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杖責後被降級任用,也就是說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如果運氣好的話,永樂帝讓他「戴罪還職」也說不准,繼續擔任湖口縣知縣。

    或許這就是兩榜正統出身的最大優勢,頂著天子門生的頭銜,能獲得皇帝的特殊優待,進而使得天下讀書人趨之若鶩。

    「大人!」羅鳴的臉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他知道強暴民女可是要被判為絞刑的大罪,這將給李雲天帶來一個大麻煩。

    如今湖口縣的局面剛剛打開,正是需要李雲天的時候,如果李雲天因為此事獲罪離開湖口縣,那麼所有的一切可都要半途而廢。

    別的不說,單單說那鄱陽湖上的水匪就會向湖口縣發動反撲,他們現在之所以對湖口縣避之唯恐不及,正是忌憚李雲天。

    至於白水鎮巡檢司,沒有了李雲天在後面頂著,恐怕撐不了兩年就會垮掉。

    「讓他們走吧,本官相信這件事情終究會搞清楚的。」李雲天向羅鳴擺了擺手,神色黯然地說道。

    所謂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他太大意了,萬萬想不到會在鄭家這裡栽個跟頭,權當一個教訓吧。

    羅鳴無奈,只好向院門的那幾名衙役使了一個眼色,那幾名衙役這才不甘願地讓開,兩名鄭家的家僕隨即快步離去,前去府衙報案。

    「鄭老闆,知縣大人今天有要務在身,現在可以離開了吧。」羅鳴望了一眼那兩名急匆匆離開的鄭家家僕,面無表情地問鄭貴。

    「在府衙派人來查案之前,他只能在這裡待著,哪裡也不能去!萬一你們反悔,那麼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如何鬥得過你們。」鄭貴冷笑了一聲,一口就拒絕了羅鳴。

    「你膽敢囚禁朝廷命官,可知這乃大罪。」羅鳴面色一沉,冷冷地警告道,「如果耽誤了知縣大人的大事,你該當何罪?」

    「哼,朝廷命官?做下如此不如的事情來,還能當朝廷命官?」鄭貴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冷冷地望向了李雲天。

    「羅班頭,你去告訴周小姐,本官今天有緊急事務要處理,不能去碼頭給魯公子送行了。」羅鳴剛要開口呵斥鄭貴,李雲天打斷了他,沉聲說道。

    「周小姐要是問屬下大人有何事務,屬下該如何說?」羅鳴聞言連忙問道,他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去白水鎮巡檢司喊人來,屆時只要把李雲天從鄭宅搶出去,那麼就能否認李雲天與鄭婉柔之間發生的事情。

    「如實告知。」李雲天苦笑了一聲,這種事情根本就瞞不過去,還不如早點兒告訴周雨婷的好,隨後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沉聲囑咐羅鳴,「先告訴夫人,再告訴周小姐。」

    周雨婷性格單純,萬一衝動下做出什麼驚人之舉,那情況可就糟糕了,所以李雲天必須要讓陳凝凝看住她,以免惹出什麼亂子。

    「聽著,如果大人少一根汗毛,本班頭定饒不了你們!」羅鳴聞言向李雲天拱了一下手,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院門口時高聲吩咐那幾名衙役。

    「羅頭放心,誰敢動大人,那麼就從我們兄弟身上踩過去。」一名身材粗壯的衙役聞言,拍著胸口說道。

    羅鳴讚許地望了他一眼,隨即急匆匆地離去,當前最要緊的是去白水鎮巡檢司調兵,把李雲天從這個地方弄出去。

    「鄭老闆,本官既然決定留在這裡了,那麼沒有必要擺這麼大的陣仗,難道還怕本官跑了不成?」李雲天望了一眼院子裡的人,往一旁的涼亭裡一坐,不動聲色地向鄭貴說道,他倒要看看鄭貴究竟要搞什麼鬼。

    鄭貴沒想到李雲天竟然表現得如此鎮定從容,沒有絲毫的驚慌,雙目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他來到湖口縣已經聽說了李雲天的事跡,短短一年的時間就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絕非等閒之輩。

    尤其是斷案,更是令鄭貴心悅誠服,他還從沒有見過在公堂上不動刑罰而單憑證據令罪犯認罪伏法的人。

    故而,鄭貴此時的心裡不由得產生了一絲莫名的慌亂,難道李雲天能看出什麼破綻來了?

    「我看先讓人下去吧,知縣大人既然留下了,斷然不會走的。」這時,那個被鄭貴稱為五叔的族老走上前,在一旁輕聲勸道。

    鄭貴回過神來,衝著院子裡的人擺了擺手後,面色鐵青地領著現場的男眷離開了,女眷們則湧進了鄭婉柔的閨房。

    幾個鄭家的族老看了一眼李雲天,無奈地走了,心中紛紛覺得李雲天不值得,他已經有綠萼和陳凝凝這兩個千嬌百媚的妾室,又有周雨婷這個英姿颯爽的紅顏知己,何苦要去招惹鄭婉柔,真的是醉酒誤事呀!

    李雲天坐在涼亭裡回憶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晚宴的時候他和大家吃的一樣的菜,喝得一樣的酒,那麼不可能是酒菜的問題,也就只有他使用的酒杯和碗碟、筷子了。

    按照酒桌上的座次,他身為堂堂的一縣之尊,自然要坐首座,那麼鄭貴就可以首先在擺在他面前的酒杯、筷子和碗碟處入手給他下迷藥。

    鄭家既然做藥材生意,那麼肯定也是精通醫術,否則的話怎麼可能做起這麼大的藥材生意,要想弄點兒迷藥那真的是太簡單了。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後,李雲天以後很少在陌生的地方過夜,即使過夜也是嚴加防範,以防不測。

    「該死!」沉思中,一個畫面浮現在了李雲天的腦海中,他的臉色隨即一變,忍不住用拳頭砸了一下一旁的石桌。

    在這個畫面裡,他與鄭婉柔在上翻雲覆雨、顛龍倒鳳,場面無比刺激和香艷,背上被鄭婉柔抓出了數到血痕,剛才由於緊張感覺不到,現在一鬆懈下來頓時被抓傷的地方頓時隱隱作疼。

    李雲天不由得苦笑了一聲,看來這次他是在劫難逃,被對方不折不扣地算計了一把,只是不知道鄭貴為何要對他下如此重的手,竟然甘心賠上女兒。

    在他暗自盤算的時候,閨房中,一群女眷圍著鄭婉柔,詢問她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李雲天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這裡。

    可鄭婉柔好像是嚇壞了,只是一個勁地在那裡哭,閉口不語,令眾女眷急得團團轉,也使得昨晚的事情籠罩上了層層迷霧。

    白水鎮,陳宅。

    叭嗒一聲,當從大汗淋漓的羅鳴那裡得知李雲天因為夜闖鄭婉柔香閨而被鄭貴扣在了鄭家,並已經派人向府衙報案後,陳凝凝怔在了那裡,手裡端著的茶杯猛然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茶水濺在了她的腿上。

    從昨天晚上李雲天留宿鄭宅的時候她就一直心神不寧,現在果然出事了,而且事情還鬧得如此之大。

    「昨晚你們沒有發現大人什麼時候離開的?」經過最初的慌亂,陳凝凝蹙著柳眉問向了羅鳴。

    羅鳴等幾個衙役就住在李雲天所住廂房的隔壁,昨天晚上以李雲天的醉酒狀態要是出門的話,肯定會驚動他們的。

    「夫人,屬下等人沒有聽到絲毫的動靜。」羅鳴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懊惱的神色,要是昨晚他們不睡得那麼死的話,李雲天也不會去了鄭婉柔的房間。

    陳凝凝聞言,柳眉不由得蹙得更深了,羅鳴等人通常不會睡得如此死,而且以李雲天的狀態竟然還知道走時關上廂房的房門,再加上李雲天竟然待在鄭婉柔的房裡一直到鄭貴等人前去「捉姦」,很多地方都很蹊蹺。

    「去巡檢司,讓趙巡檢集結人手。」陳凝凝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交待了羅鳴一聲後,匆忙趕往了碼頭。

    周雨婷已經去了碼頭給魯天行送行,李雲天本來答應也去送魯天行,現在被鄭貴這麼一扣,自然無法前往,恐怕現在周雨婷已經等得心急。

    正如陳凝凝所想的那樣,此時已經快到魯天行上船離開的時間,可李雲天還沒有出現,這使得周雨婷不由得暗自埋怨起他來,認為他這樣做在魯天行面前十分失禮。

    不過魯天行卻顯得不以為意,與周雨婷在碼頭上談笑著,等待著李雲天的到來。

    結果,李雲天沒等來,周雨婷卻從火急火燎趕來的陳凝凝那裡得知了他在鄭家闖了禍的消息,頓時大吃了一驚,來不及多想,面罩寒霜地上了陳凝凝的馬車向臨水村趕去。

    既然李雲天出了事,那麼魯天行自然不能一走了之,於是上了另外一輛馬車緊緊跟在了後面。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3:16
第85章 劍拔弩張

    「這個登徒浪子,我就覺得他昨天晚上為什麼好好地會喝醉,原來是有著這花花心思,現在可好,讓人捉姦在床,他就等著被砍腦袋吧!」前去臨水村的路上,周雨婷咬牙切齒地在那裡發著牢騷,臉上冷得就像是罩了一層冰。

    現在的周雨婷是又氣又急,她既氣李雲天色膽包天強暴民女,又急李雲天會因此遇到大麻煩,她跟著李雲天也查了一些案子,知道民女者可是要被判絞刑的。

    不過,由於那些案子裡犯案者都是平民百姓,所以她不知道像李雲天這樣的兩榜進士犯事後可以減罪,故而現在心裡為他萬分擔心。

    「雨婷,你不覺得事情可疑?老爺可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他明知道今天要來碼頭送魯經歷,怎可能在鄭家待這麼長時間?」陳凝凝等周雨婷發洩完了心頭的怒火,不動聲色地在一旁提醒她。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色迷心竅下什麼事情幹不出來!」周雨婷冷哼了一聲,恨恨地說道。

    「你覺得老爺是那種人嗎?老爺平常小心謹慎,連酒都沒有喝醉過,豈會為了一名女子而做出這種蠢事來?」陳凝凝微微搖了搖頭,神情嚴肅地提醒著周雨婷,「昨晚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現在看來老爺是被人給算計了。」

    「他被人算計了?」周雨婷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陳凝凝來找她時的情景,雙目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老爺來了湖口縣一年,所取得的政績有目共睹,可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想害他的話也不足為奇。」陳凝凝憂心忡忡地望著周雨婷,「現在鄭貴的陰謀得逞了,老爺的處境十分被動,很可能要被降職調離湖口縣。」

    「降職調離?」周雨婷怔了一下,她可是記得者是要被判絞刑的。

    陳凝凝知道她並不瞭解大明律例中對像李雲天這種進士出身或者貢生出身官員的一些優待,於是告訴了她減罪的事情。

    這使得周雨婷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情緒也平靜下來了很多,只要李雲天能留下一條性命,那麼比什麼都重要。

    「我們應該怎麼辦?」回過神來後,周雨婷有些茫然地望著陳凝凝,她現在已經亂了方寸,茫然不知所措。

    「靜觀其變,看看鄭貴有什麼要求。」陳凝凝沉吟了一下,鄭重地說道,很顯然這個時候拿主意的人是她。

    與周雨婷和陳凝凝一同趕往臨水村的還有白水鎮巡檢司的人馬,趙華接到羅鳴的消息後是大吃了一驚,連忙點了營中兩百名軍士,全副武裝地隨行。

    到了臨水村,巡檢司的軍士將鄭宅團團圍住,在趙華的帶領下,簇擁著周雨婷、陳凝凝和魯天行進入了鄭宅。

    此時,臨水村鄭氏的族長也被請來了鄭宅,他是鄭貴的大伯,已經年過古稀,本來很少過問族裡的事務,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得不來。

    聽下人說大批巡檢司的軍士進入宅院,族長連忙在領著鄭家的一行人等迎了出去,在前院院內與周雨婷等人相遇。

    「不知趙巡檢此次何來,所為何事?」族長沒有見過周雨婷、陳凝凝和魯天行,不過他認識趙巡檢,見趙巡檢走在三人的身後,知道三人身份不簡單,連忙向趙華拱手說道。

    「知縣大人昨晚在此留宿,我等前來接他回去。」趙華不動聲色地向族長說道,雖然他與鄭傢俬下裡也有來往,不過事關李雲天,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哼,你們這是準備恃強搶人?」立在族長身旁的鄭貴聞言冷笑了一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相信沒有王法了。」

    說著,鄭貴揮了一下手,一群臨著刀槍棍棒的鄭家家僕就湧到了他的身後,與巡檢司的軍士對峙著。

    巡檢司的軍士見狀,站在前方的弓弩手立刻舉起手裡的弩弓對準了那些家僕,面對那些帶有明晃晃箭頭的弩箭,那些家僕頓時感到一陣慌亂。

    「鄭老闆,妾身覺得肯定是有什麼誤會,能否坐下一談?」見現場的局勢變得緊張起來,陳凝凝衝著那些弓弩手揮了一下手,弓弩手就放下了手裡的弩弓,然後她微笑著向鄭貴說道。

    「沒什麼好談的,在下已經讓人去府衙報官,一切等府衙的人來了再說。」鄭貴冷笑著拒絕了陳凝凝,態度顯得十分強硬。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家大人昨天晚上醉得一塌糊塗,怎麼會出現在你女兒的閨房?說,你到底有何居心!」陳凝凝聞言柳眉不由得微微一蹙,站在他身後的李大牛不由得伸手一指鄭貴,高聲喝道。

    李大牛是李雲天的本家兄弟,是李雲天最為信賴的心腹,此時此刻自然要替李雲天出頭了,不過他說的話是陳凝凝教他說的。

    「哼,竟然倒打一耙,難道是在下把他送進小女的閨房不成?」鄭貴聞言一臉的不屑,冷冷地說道,「至於他喝醉沒喝醉,這就只有天知道了。」

    「你……」李大牛見鄭貴竟然污蔑李雲天裝醉趁機輕薄鄭婉柔,不由得大怒。

    「鄭老闆,我們既然來了,能否讓我們見見知縣大人。」陳凝凝開口打斷了李大牛,與鄭貴在這裡徒逞口舌之快沒有絲毫意義,不動聲色地望著他。

    「可以,不過只能你們幾個去,其他的人要留在這裡。」鄭貴想了想,覺得如果不答應的話陳凝凝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於是點頭答應下來,不過提出了一個條件,以免陳凝凝屆時趁機搶人。

    於是,陳凝凝、周雨婷、魯天行領著李大牛等幾個人在鄭家家僕的引領下去了後宅,趙華則留在前院裡坐鎮指揮。

    李雲天正坐在涼亭裡傷腦筋的時候,看見陳凝凝和周雨婷一行人急匆匆地走進了院子,臉上流露出鬱悶的神色,緩緩站了起來,神情頗為尷尬。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偷吃也不把嘴擦乾淨!」見到李雲天後,周雨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走上前踢了他的腿一下,無比氣惱地說道。

    聽聞此言,魯天行的眉頭不引人注意地微微皺了皺,隨即舒展開來,不動聲色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小姑奶奶,我哪裡有偷吃了,昨天晚上我醉得一塌糊塗,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李雲天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被周雨婷踢打的地方,無奈地衝著她苦笑了一聲,「我再怎麼說也是湖口縣的縣太爺,在這麼多人面前你能不能給我留些顏面。」

    「顏面?」周雨婷咬了咬嘴唇,氣呼呼地說道,「你都被人捉姦在了,還談什麼顏面!」

    「說,昨天晚上你有沒有把人家姑娘怎麼樣?」隨即她想起了一件事情,瞪著李雲天說道。

    「我喝得太醉了,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李雲天的雙目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故作無奈地向周雨婷說道。

    周雨婷見李雲天沒有否認,知道十有八九李雲天對鄭婉柔做了什麼,氣得跺了一下腳,又踢了李雲天的腿上一下,使得李雲天苦不堪言。

    鄭貴等鄭家的人吃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幕,他們還不知道李雲天和周雨婷之間的關係,只是以為周雨婷是李雲天的紅顏知己什麼的,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少爺,趁著府衙的人沒來,我們護著你離開這裡。」李大牛望了一眼院子裡警惕地監視著他們的鄭家家僕,快步走到李雲天的面前,沉聲說道。

    雖然鄭家的家僕人數比縣衙的衙役和巡檢司的軍士多,但那些衙役和巡檢司軍士都是精銳,對付鄭家家僕還是手到擒來。

    「大人,此事頗為詭異,你還是先離開,從長計議。」羅鳴也湊了上來,只要李雲天離開了鄭宅那麼就可以否認,到時候還能給鄭貴安插一個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反正,只要李雲天一口咬定一直在廂房裡睡覺,以現在的水平根本無法知道昨天晚上與鄭婉柔睡的男人是誰。

    至於現場的那些證人,都是鄭家的親屬,到時候他們的話在公堂上就會大打折扣,而羅鳴等衙役可以證明李雲天一直睡在廂房。

    只不過如此一來,鄭貴肯定要阻止李雲天離開,一場打鬥在所難免。

    鄭貴聽見了李大牛和羅鳴的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就像李大牛想的那樣,只要現場的衙役和巡檢司軍士鐵心護著李雲天衝出去,那些家僕根本就擋不住,只會徒增傷亡。

    誰也沒有注意到,魯天行的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宜覺察的笑意,好像對李雲天的遭遇頗為幸災樂禍。

    「本官乃一縣之主,豈可知法犯法!」出乎眾人的意料,李雲天搖了搖頭,並沒有採納李大牛和羅鳴的提議。

    他很清楚,一個謊言要用千百個謊言來掩飾,只會使得事情越鬧越大,變得越來越糟糕,因此不如靜觀其變,把事情弄個清楚,以免以後留下後患。

    「老爺,無論你做什麼妾身都支持你。」陳凝凝見李雲天心意已決,於是走上前神情堅毅地望著她,她相信李雲天肯定是被鄭貴陷害的。

    「雖然平常有些事情你很討厭,不過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來。」周雨婷伸拳在李雲天的胸口處捶了一下,嬌聲說道,「打起精神,如果你被人冤枉的話,就找出證據來洗刷你的冤屈。」

    李雲天聞言心中不由得一暖,此時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理解和支持。

    魯天行驚訝地望著周雨婷,他萬萬沒有想到周雨婷竟然會信任李雲天,要知道周雨婷一向是嫉惡如仇,對欺負女人的男人更是萬分痛恨,可她這次不僅沒有出手教訓李雲天這個強暴民女的惡徒,竟然還給他鼓勁,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隨後,他的雙目閃過一道殺機,雙拳緊緊握了起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3:19
第86章 驚動府衙

    陳凝凝本想見上鄭婉柔一面,想從她那裡探出些口風,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她知道,她的態度可謂至關重要,對李雲天影響重大。

    不過很可惜,雖然鄭婉柔的閨房近在咫尺,可鄭貴並沒有讓她去見鄭婉柔,這使得她非常失望,看來鄭貴是鐵了心要把事情鬧大。

    中午,趙華派人從外面送來了飯菜,別說鄭家不會給李雲天等人提供午飯,就是提供了他們也不敢吃,天曉得裡面會不會放些什麼東西。

    午飯後,鄭家後宅,鄭貴的書房。

    「老爺,你找我。」鄭貴不安地在房間裡來回走動的時候,一名身材中等、面相忠厚的中年家僕推門走了進來。

    「我已經按照你們說的做了,連女兒都賠了進去,現在你是不是按照約定把賬簿給我。」鄭貴關上了房門,來到那名中年家僕的身前低聲說道。

    「鄭老闆,我們向來說話算話。」中年家僕微微一笑,臉上毫無辦點恭敬的神色,從懷裡掏出一本賬簿遞給了鄭貴,「只要這件事情辦成了,我保證你的生意會比以前更大。」

    「生意的事情在下現在不敢有什麼奢望,能把這要命的東西拿回來我就心滿意足了。」鄭貴翻了翻賬簿,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

    隨後,他快步走到屋子裡的火盆前,把賬簿扔了進去,目睹它化為了灰燼。

    下午的時候,接到消息的綠萼風塵僕僕地從縣城趕了過來,隨行的有李滿山和小翠。

    李滿山並沒有帶很多人來,只是挑選了幾名心腹手下護送綠萼,一是他知道白水鎮巡檢司的人肯定會去鄭宅,二來也是不希望這件事情讓太多的人知道。

    由於李雲天和鄭婉柔的事情現在僅限於鄭宅內的人知道,因此臨水村的村民對那些全副武裝圍住鄭宅的巡檢司軍士感到非常好奇,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時候,私下裡議論紛紛。

    綠萼自然也不相信李雲天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可是她除了安慰和鼓勵李雲天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雨婷,你身份尊貴,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沾上的好。」魯天行私下裡找了一個機會,把周雨婷喊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開口勸她道。

    這種有傷風化的案子最是容易引發那些閒言碎語,周雨婷貴為堂堂的候爺府千金,要是讓外人知道是李雲天的未婚妻,那麼候爺府的顏面往哪裡擱。

    「天行哥哥,他根本就不是那種輕浮的人,這件事情裡面肯定另有隱情。」周雨婷豈會不知李雲天要是被安插一個的罪名,名聲可就毀了,候爺府絕對會以此來退婚,她搖了搖頭,神情擔憂地說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上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一肚子的男盜女娼。」魯天行見周雨婷竟然信任李雲天,雙目閃過一道寒芒,不動聲色地說道。

    「他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分得清楚事情的輕重,就是再有色膽,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犯下這種事情,況且還讓人當場捉住。」周雨婷並沒有認同魯天行的話,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天行哥哥,如果他出事的話,你一定要幫幫他。」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從中周旋。」魯天行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周雨婷的手臂安慰著她,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毒的神色。

    原本,李雲天認為自己要在鄭宅待上,府衙明天才會派人過來查問,不成想夜幕降臨後不久,一輛馬車和幾匹快騎風風火火地進入了臨水村,在鄭宅門前停下。

    隨著車簾掀起,一名身穿便裝的中年人從馬車上下來,神情嚴肅地走進了鄭宅,守在門口的巡檢司軍士見狀連忙向他行禮。

    來人是九江府同知韓安玉,他是湖口縣的常客,故而白水鎮巡檢司的很多軍士都認識他。

    中午的時候,鄭家前去府衙報信的兩名家僕騎馬趕到了九江城,敲了府衙門口的上告鼓,被領去了九江府的推官廳。

    通常來說,去府衙告狀,擊鼓後並不是知府升堂問案,而是府衙專門負責刑訟的推官來處理這件事情,如果事態重大再向上稟報。

    推官聽聞擊鼓之人上告的是湖口縣知縣李雲天,不敢怠慢,連忙向知府楊德民匯報。

    楊德民聞訊後大吃了一驚,李雲天現在可是九江府眾官員中的楷模,無論是施政還是查案都出類拔萃,而且與同僚關係和睦,是他極力向上推薦的人才。

    換句話來說,李雲天在湖口縣取得的政績越大,在官場上的名聲越響,那麼楊德民的政績也就越大,有慧眼識才的美譽。

    如今,李雲天竟然會做出如此有傷風化的事情,可謂犯下了一個低級錯誤,這使得楊德民頗為意外,同時也甚是失望,恨鐵不成鋼。

    在楊德民看來,這件事情如果能私了的話最好,於是讓韓安玉是查看情況,盡力調解這件事情,調解不成再行訴訟,畢竟大明鼓勵人們息訟而不是興訟。

    韓安玉聞之後也是吃了一驚,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立刻起身,帶著人風塵僕僕地前往臨水村。

    「同知大人。」李雲天接到韓安玉來了的消息後連忙前去迎接,在院子裡遇見了韓安玉,向他拱手行禮。

    由於李雲天要在鄭宅過夜,所以鄭貴把他安排在了先前留宿的那個廂房所在的院子裡,派了不少家僕看守,以免他跑了。

    韓安玉衝著李雲天擺了擺手,面無表情地進了李雲天所住的廂房,李雲天跟了進去,其他的人則留在外面等候。

    不一會兒,鄭貴和鄭家的人也趕了過來,前來拜見韓安玉,不過得知韓安玉在與李雲天談事情後只有在院子裡等待。

    「你以前可與鄭家有過什麼恩怨?」等李雲天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後,韓安玉皺著眉頭問道。

    雖然李雲天並沒有告訴韓安玉他懷疑鄭貴向他下迷藥一事,不過韓安玉不相信李雲天會做出這種糊塗事,因此想到了他被陷害的可能性。

    「他們是一個月前才來的這裡,下官只見過幾次鄭貴,沒有任何的糾葛。」李雲天苦笑著搖了搖頭,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放鬆了警惕,進而中了鄭貴的局。

    「不管如何,屆時你只要一口咬定與鄭家的小姐有私情,那麼剩下的事情交給本官了。」韓安玉沉吟了一下,鄭重地囑咐李雲天。

    反正昨晚發生什麼事情只有李雲天和鄭婉柔知道,又沒有第三個人在場,要想定李雲天的話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大人,下官這是第一次見鄭小姐,何來私情一說?下官覺得應該實話實說,下官當時爛醉如泥,確實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李雲天的臉上流露出了鬱悶的神色,他知道韓安玉是為了他好,不過撒謊容易圓謊難。

    更何況一旦遇到這種事情,那麼主要是以女方的口供為主,如果鄭婉柔一口咬定他強暴了她,那麼即使韓安玉可以袒護他,那麼鬧到了巡按御史那裡去的話他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以鄭貴目前的態度來看,如果府衙袒護了他的話,絕對會到巡按御史那裡去上告。

    因此現在最主要的就是鄭婉柔的態度,只要鄭婉柔不指證他強暴了她的話,那麼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得多。

    雖然鄭貴設局陷害了他,不過李雲天有一個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鄭婉柔好像已經有了什麼辦法來應對目前的情況,否則的話也不會在早上的時候對他說出那麼奇怪的話了。

    李雲天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所以不如以靜制動,先看看鄭婉柔要做些什麼,然後再想辦法應對。

    韓安玉歎了一口氣,李雲天說得也有道理,與其狡辯,不如緘言,然後從鄭婉柔的口供中尋找破綻,這樣的效果反而更好。

    與李雲天聊完後,韓安玉出去見了鄭貴,表明他是知府楊德民派下來查問案情的,如果李雲天強暴鄭婉柔一事屬實的話,府衙會對此案進行審理。

    鄭貴見韓安玉言之鑿鑿,於是把眾人請去了前院大廳,準備讓鄭婉柔和李雲天當眾對質,以揭露案情真相。

    大廳裡,韓安玉自然坐在了首位,左下方是鄭貴等鄭家的人,右下方是周雨婷等人,雙方背後立著各自的手下,氣氛顯得沉悶、壓抑。

    李雲天的身份比較尷尬,他即是湖口縣知縣,同時也是案子的事主,所以就在一旁的廂房迴避。

    很快,鄭婉柔被兩名丫環帶進了大廳,她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裙、神情憔悴、雙目紅腫,看樣子因為此事受到不小的打擊。

    「鄭姑娘,本官是九江府同知,奉知府大人的令前來查探此案,你如實告訴本官,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切有本官給你作主。」

    韓安玉打量了一眼楚楚可憐的鄭婉柔,暗自搖了搖頭,沒想到鄭婉柔竟然是一名如此美貌動人的女子,看來李雲天這次麻煩大了,隨後不動聲色地望著鄭婉柔,「如有半句虛言,本官定當重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3:46
第87章 峰迴路轉

    「小女子昨夜聽見有人敲門,以為家裡有什麼事情於是就去開門,不成想一個男子倒了下來,被小女子接住……」

    鄭婉柔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身子微微發抖,低著頭,眼眶通紅地低聲地講述著昨晚發生的事情,一副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令現場的男人們不由得有了憐香惜玉的念頭。

    或許是由於心理壓力太大,說到闖進一名男子的時候,鄭婉柔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雙手掩面嚶嚶地哭了起來。

    在座的眾人不由得流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她下面要說的話可是事情的關鍵,是李雲天強行進入她的閨房,還是她把李雲天扶進閨房,這裡面的寓意可就大不一樣。

    如果李雲天是強行闖進了鄭婉柔的房間,肯定就是他意圖不軌,進而對鄭婉柔施暴;可如果是鄭婉柔把李雲天扶進了房裡,然後導致了後面事情的發生,那就可以算作是私通了。

    要知道古代女子的閨房豈是男人隨意進去的,除了父母長輩外,就是親兄弟也不能擅闖,更何況三更半夜讓一個男人進入。

    「柔兒,有什麼你就大膽地說,是不是知縣大人恃強進了你的房間?」見鄭婉柔在那裡哭得梨花帶雨,鄭貴不由得急了,沉聲說道,「你別怕,有同知大人給你作主!」

    「爹,孩兒開始不知道他是誰,藉著天上的月光才看清是李知縣。」鄭婉柔聞言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抽泣著說道,「李知縣當時已經醉得不省人事,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哪裡恃強進入孩兒的臥房了!」

    聽聞此言,周雨婷、陳凝凝和綠萼等人不由得怔住了,神情詫異地望著鄭婉柔,她們原本以為鄭婉柔肯定要說李雲天恃強進入她的閨房,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否認。

    韓安玉的心中也感到十分奇怪,有些弄不懂鄭婉柔的意圖,要知道她剛才的話可是在給李雲天開脫。

    本來從容不迫地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的魯天行眉頭微微一皺,抬頭瞅了一眼鄭婉柔,顯得有些詫異,隨後看向了鄭貴。

    「你是個女兒家,豈可讓男人進你的閨房,這要是傳出去的話,你以後還怎麼嫁出去?你讓爹的臉面往哪裡擱呀?」鄭貴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拍了拍臉頰,衝著鄭婉柔高聲說道。

    「爹,當時夜色已深,孩兒想著如果驚動別人的話,那麼孩兒豈不是說不清楚了。」鄭婉柔一臉委屈地望著鄭貴,「所以孩兒就想讓李知縣在孩兒房裡稍事歇息,等酒醒了再離開。」

    「你呀你!」鄭貴聞言已經氣得說不出來話,伸手指了指鄭婉柔,沉聲追問。

    「後來孩兒就把李知縣扶進了房裡,他口渴,孩兒就給他倒了一杯水,他抓著孩兒的手不放,一口一個『萼兒』,一口一個『凝兒』,孩兒掙脫不了只好在一旁坐下陪著,好一會兒他才睡了去。」

    見鄭貴衝著她發了脾氣,兩行清淚再度順著鄭婉柔的臉頰滾落下來,抽泣著說道,「孩兒見他醉得厲害,於是就去給他沖了醒酒的茶,不成想,不成想……」

    說著說著,鄭婉柔再度泣不成聲起來,使得現場的人不由得倍感焦急,這可是又到了一個關鍵的地方。

    「究竟怎麼了?是不是他做出了畜生不如的事情來?」鄭貴見鄭婉柔又停了下來,不由得急聲問道。

    「不成想孩兒一時心慌,再加上晚上燈光昏暗,不小心打灑了曼陀羅花粉的瓶子,沒注意到灑進了醒酒茶茶葉裡,今天上午我才發現茶葉上有一層花粉。」鄭婉柔哭了一陣兒,雙手摀住了臉頰,低聲說道。

    「什麼?醒酒茶裡有曼陀羅花的花粉?」鄭貴聞言頓時就是一怔,臉上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鄭老闆,曼陀花花粉是何物?」聽到這裡,周雨婷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曼陀花產自邊疆,葉、花和籽均可入藥,味辛性溫,是一味中藥藥材,其花粉作用尤佳,但若服用不當會擾亂人的心智,產生幻像,無法自控。」

    鄭貴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開口向周雨婷解釋著,隨後緊張地望向了鄭婉柔,試探性地問道,「你沒有喝那個茶吧?」

    「孩兒……孩兒當時感到口渴,也喝了兩杯。」鄭婉柔抽泣著回答,言語中充滿了委屈。

    「後……後來呢?」鄭貴聞言大吃了一驚,急聲問道,「是不是李知縣趁你餵他茶的時候醒了過來,進而在酒勁的作用下獸性大發,對你做出了那種苟且之事?」

    眾人聞言,再度把視線集中在了抹著眼淚的鄭婉柔身上,這可是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也是判明李雲天是否強暴了張婉柔的關鍵。

    「李知縣醉得厲害,喝了茶就睡了過去,孩兒記得自己是伏在桌上睡著的,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就……」鄭婉柔搖了搖頭,捂著臉蹲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沒有臉面再把後面的事情說出來。

    「你……」鄭貴的臉色剎那間就變得難看了起來,氣得指著鄭婉柔說不出話來,鄭婉柔話裡的意思很明確,她喝了帶有曼陀羅花粉的醒酒茶後被擾亂了神智,無意識地就上了李雲天的床,與李雲天做下了那等醜事。

    屋子裡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事情的過程竟然如此離奇,而且起因竟然會是曼陀羅花的花粉。

    魯天行的嘴角掛著冷笑,冷眼旁觀著眼前的這一幕鬧劇,望向鄭貴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氣,雙拳緊握。

    「老爺,這是在大小姐房裡找到的。」就在大家驚愕著的時候,管家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和一罐茶葉走了進來,先向鄭貴稟明瞭一聲,然後放在了韓安玉身旁的桌上。

    「趙老闆,你來看看這個瓶裡裝得是什麼?」韓安玉覺得今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是太過荒唐了,望了一眼那個白色小瓷瓶後,向鄭貴說道。

    「稟大人,是曼陀羅花的花粉製成的藥,適量的話可以去風濕,止咳定痛。」鄭貴走過去拔開小瓷瓶瓶口的塞子,將瓶口在鼻前輕輕過了一下,隨後塞回了塞子,恭聲說道。

    「如此說來,這件事情的經過也就大白於天下了,李知縣和鄭小姐都是受害者,罪魁禍首是這瓶曼陀羅花花粉!」

    如今人證和物證俱全,韓安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環視了一眼屋子裡的人,沉聲問向鄭貴,「鄭老闆,你可同意本官的說法。」

    「小人完全贊同。」鄭貴一臉的羞愧,衝著韓安玉一拱手,長揖不起。

    「鄭姑娘,本官問你,既然事實如此,你當時為何不向你爹解釋?使得他將此事上報府衙,驚動了知縣大人。」韓安玉沉吟了一下,問向了蹲在地上哭泣著的鄭婉柔。

    「大人,小女子那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再加上心中恐慌,又羞於見人,於是就耽擱了。」鄭婉柔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給韓安玉跪了下去,「大人,此事因小女子而已,大人要罰的話就罰小女子好了,放過我爹,他當時也是著急。」

    「按大明律例,誣告者反坐,誣官者罪加一等。」韓安玉聞言,臉上流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想了想後向鄭貴說道,「不過此案案情特殊,理當特辦,這樣吧,如果李知縣能體諒這其中的誤會的話,那麼本官就以平訟上報知府大人。」

    鄭貴讓家僕去府衙上報李雲天強暴民女,這是絞罪,鄭貴要反坐的話自然也是要被判絞刑的。

    所謂的平訟,指的就是當事雙方未上堂前在里長或者官員的調解下自願和解,不追究雙方當事人的責任,或者雙方當事人同意所受到的處罰,不用再對簿公堂。

    「一切請大人作主。」鄭貴連忙跪了下去,這是他唯一可以逃過此劫的辦法。

    李雲天忐忑不安地在廂房裡等待著,他不知道鄭貴和鄭婉柔會如何給他安插罪名,因此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一名韓安玉的隨從把他帶去了大廳,一見門他就發現現屋裡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怪異,而且鄭貴和鄭婉柔竟然跪在地上,難道是在求韓安玉給他們作主?

    等韓安玉神情喲血怪異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講給他聽後,李雲天的臉上頓時流露出驚愕的神色,詫異地望著鄭貴和鄭婉柔,搞不明白兩人這是演得哪一出,先把他高高地拋到半空中,然後再想辦法輕輕地放下來。

    難道鄭家父女這樣做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到早上鄭婉柔對他說的話,李雲天不由得看向了低著頭跪在那裡的鄭婉柔。

    「李知縣,這件事情是一個誤會,看在鄭姑娘好心照顧你的份上,你是否願意不再追究鄭老闆的魯莽行為?」韓安玉見李雲天立在那裡沉默不語,於是就想當個和事佬,不動聲色地問道,畢竟這件事情並不是一件值得光彩的事情,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眾人紛紛把視線落在了李雲天的身上,跪在那裡的鄭貴和鄭婉柔也抬頭看向了他,現場一派沉寂,都在等待著他的決定。

    尤其是鄭婉柔,眼神哀婉,神情幽怨,似有無窮無盡的委屈要向李雲天傾訴,使得李雲天心神不由得為之一蕩,一時間竟然有些失神。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3:53
第88章 繞不開的姻緣

    「老爺,妾身覺得知府大人言之有理,請老爺定奪。」陳凝凝所坐的位子距離李雲天最近,率先發現李雲天的狀況有些不對勁,眼神有些飄忽地望著鄭婉柔,隨即嬌聲說道。

    「同知大人,此事是由下官貪杯引起,下官可以體諒鄭老闆當時的心情,故而不會追究此事。」李雲天猛然回過神來,衝著韓安玉一拱手,沉聲說道。

    他正巴不得盡快結束這件事情,哪裡有心思追究鄭貴的誣告之責,保不准屆時又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另外,他感到有些奇怪,鄭婉柔剛才竟然讓他有些分心,平心而論,論姿色的話鄭婉柔與綠萼不相上下,比周雨婷和陳凝凝要稍遜一籌。

    可就是這樣,連陳凝凝都沒有讓他分過心,可鄭婉柔卻做到了,她雖然沒有陳凝凝和周雨婷那麼美,但是身上卻有一股李雲天無法形容的媚惑。

    「如此甚好,本官此次前來也算是功德圓滿。」韓安玉聞言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他真怕李雲天年輕氣盛,非要追究到底,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可就不好收場。

    「謝知縣大人,謝知縣大人。」鄭貴連忙衝著李雲天的放下跪下,給他磕了幾個頭,顯得誠惶誠恐。

    「李知縣,鄭小姐是未出閣的姑娘,如今已經與你有了肌膚之親,你們之間也算是一段天賜良緣了。」韓安玉望了一眼跪在那裡的鄭婉柔,眼珠微微一轉,不動聲色地向李雲天說道。

    李雲天微微怔了一下,看向了面容憔悴、楚楚可憐的鄭婉柔,不得不說韓安玉老謀深算,考慮周全,只要他把鄭婉柔納為妾室,那麼以後誰也不能再拿這件事情來威脅他。

    隨後,他把目光落在了周雨婷的身上,雖說納妾的事情李雲天自己就能決定,可是作為他即將過門的正室妻子,而周雨婷現在又在現場,這種後宅的事情他至少要跟周雨婷打個招呼,徵求一下她的意見,再怎麼說以後執掌後宅的人是周雨婷。

    周雨婷見李雲天望向了她,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一時間不清楚李雲天的意思,陳凝凝會意過來,俯身湊到她耳旁低語了幾句。

    直到這個時候周雨婷才知道是怎麼回事,雙目閃過驚訝的神色,在她看來自己還沒有過門,納妾的事情李雲天自己作主就可以了。

    隨即她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暖流,非常享受這種被李雲天重視的感覺,想了想後向李雲天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同意他納妾。

    她的想法很簡單,李雲天既然已經與鄭婉柔同房,那麼也就是李雲天的女人,總不能讓鄭婉柔流落在外吧。

    這一幕被現場的眾人看在了眼裡,不少人面露狐疑的神色,大家都看出來了李雲天是在就納妾一事詢問周雨婷。

    除了陳凝凝、綠萼和趙華外,即使是韓安玉也不清楚周雨婷的身份,更何況鄭貴等人了。

    鄭婉柔有些愕然地望著周雨婷,她以為周雨婷只是李雲天的紅顏知己,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其實,李雲天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層深意,那就是確定周雨婷在李家後宅的主導地位,奠立她在後宅的權威,告訴妾室們周雨婷才是真正的後宅之主。

    他這樣做可謂用心良苦,即使是性格最溫婉的綠萼,心計也要甩心底單純的周雨婷幾條大街,更何況心智超群的陳凝凝。

    至於鄭婉柔,雖然李雲天沒有怎麼和她接觸,不過從她剛才的表現來看,很顯然並不像楚楚可憐的外表那樣是一個柔弱的女子,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智商估計與陳凝凝不相伯仲。

    李雲天可不希望以後自己的後宅不得安寧,那麼唯有現在就旗幟鮮明地表明態度,全力支持周雨婷,這樣的話也就能把一些不好的苗頭扼殺在萌芽中。

    「同知大人,此事是因為下官而起,下官決意納鄭姑娘為妾室。」見周雨婷點頭答應,李雲天向韓安玉一拱手,沉聲說道。

    「如此甚好!」韓安玉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笑容,李雲天無疑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然後望向了跪在那裡的鄭貴,「鄭老闆,你意下如何?」

    「全憑同知大人作主。」鄭貴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雙目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

    「哈哈,那麼就選定良辰吉日,讓鄭小姐過門吧。」韓安玉爽朗地笑了起來,笑聲中甚是得意,加上鄭婉柔,那麼他已經給李雲天保了兩次媒,上一次是陳凝凝。

    命運有時候就這樣神奇,陳凝凝和鄭婉柔就好像兩根纏絲籐,從進入李家時就纏在了一起,兩人不僅是李家後宅的兩根頂樑柱,而且還是互不服氣的對手,究其一生也未能分開。

    由於是私下調解,再加上李雲天和鄭婉柔又要成為一家人,韓安玉連口供都沒要,在李雲天的陪同下談笑風生地回了白水鎮。

    等圍在鄭宅外巡檢司的軍士也跟著一起撤退後,鄭貴立刻把李雲天要納鄭婉柔為妾室的消息在臨水村散播了出去,平息了村民們的無端猜測。

    至於他說的與揚州府推官已經訂了兒女親家一事,則存在誇大的說法,他雖然已經讓人表示了與推官結兒女親家的意思,可是對方並沒有看上鄭家,故而沒有回應,事情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鄭貴之所以把這件事情提出來,一是給李雲天施加壓力,二來也是抬高鄭婉柔的身份,可謂一舉兩得。

    第二天,李雲天先送走了韓安玉,接著又在碼頭送別了魯天行。

    魯天行頗為遺憾地表示周雨婷成親的時候他要去山西都司執行公務,所以不能去喝兩人的喜酒,不過賀禮他已經準備好了,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匕首,削鐵如泥,名字叫「無痕」,是威國公好不容易收集來的極品。

    周雨婷早就對那名無痕匕首垂涎三尺,能收到這份禮物十分開心,甚至在碼頭上給了魯天行一個熱情的擁抱,看得李雲天直皺眉頭,但又不好說些什麼,畢竟這就是周雨婷的性格,還是逐漸讓她有所改變吧。

    客船離開碼頭後,魯天行微笑著站在甲板上向李雲天和周雨婷揮手告別,等他轉身走回客艙的一剎那,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把匕首送給你,你要隨身帶著,以後有什麼事情的話說不定能用上。」回家的馬車上,周雨婷大大方方地把那把她心愛的無痕匕首塞進了李雲天的手裡。

    「謝謝了。」李雲天笑著收了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是看魯天行不順眼,正好不想將這把匕首留在周雨婷身邊。

    幾天後,白水鎮一處氣派的宅院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不少衣著光鮮的人拎著賀禮前來喝喜酒。

    宅院門口,鄭貴笑容滿面地迎著前來道喜的客人,今天是李雲天納鄭婉柔為妾的日子,雖然沒有三書六禮,但該有的熱鬧總是要有的。

    得知李雲天納妾,不僅湖口縣的那些士紳商賈,就連周圍的縣裡也來了不少名人,都想藉著這個機會搭上李雲天的這條線。

    李雲天的年俸有限,手裡的閒錢也不是特別多,自然買不起這麼氣派的宅院,不過鄭貴有錢,買下來送給了鄭婉柔當陪嫁。

    很顯然,鄭婉柔進了李家的門後不適合住縣衙後宅,那裡已經有了綠萼,也不適合住進陳府,那裡是陳凝凝的娘家,故而選了這處住宅。

    從此以後,白水鎮不再是陳家一家獨大,鄭家逐漸後來居上,雙方形成了齊頭並進之勢。

    李雲天覺得事情有些搞笑,他娶了三個妾室,結果三個女人住在不同的地方,他倒是也想像古人一樣享享齊人之福,晚上左擁右抱一番,可惜沒什麼機會,只能等以後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說。

    按理說,後進家門的妾室要給先進家門的妾室斟茶,不過李雲天納陳凝凝的時候,並沒有讓陳凝凝給綠萼斟茶,那麼自然也不會讓鄭婉柔給綠萼和陳凝凝斟茶,他不想刻意在後宅分什麼大小,只要大家心裡有數就行了。

    當然了,等周雨婷嫁進門的那天,綠萼、陳凝凝和鄭婉柔是要給她斟茶的,這既是一種禮儀,同時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晚上,當一身酒氣的李雲天用喜秤挑了鄭婉柔頭上頂著的紅蓋頭,喝了交杯酒後,屋子裡的丫環們笑盈盈地退了下去。

    「老爺,妾身上次算計了老爺,請老爺恕罪。」等丫環們走後,鄭婉柔迎著李雲天跪了下去。

    「夫人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李雲天伸手扶住了鄭婉柔,微笑著說道,自從上次離開臨水村後他並沒有刻意追問鄭貴和鄭婉柔為什麼要陷害他,因為兩人遲早都會對他坦白。

    「老爺,妾身和父親這樣做也是被逼無奈,我爹的一筆藥材出了差錯,如果我爹不按照對方的指示做事的話,我們全家都將被抄斬。」鄭婉柔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神情黯然地望著李雲天。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7 14:05
第89章 幕後黑手

    「對方是什麼人?」聽聞有人逼著鄭貴陷害自己,李雲天眉頭微微一皺,沉聲追問。

    「這個妾身就不知道了。」鄭婉柔搖了搖頭,「對方從沒有表明過他們的身份。」

    「你爹的藥材生意出了什麼岔子?」李雲天心中感到非常意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莫名其妙地就招惹了一個敵人,沉吟了一下問向了鄭婉柔。

    「去年,我爹給山西都司提供了一筆藥材,沒想到與我爹合作的商家竟然以次充好,半年前那些人拿了當時我爹給山西都司交貨時簽字畫押的賬簿來威脅我爹,如果我爹不按照他們的指示做的話就告發我爹,讓我們全家都被殺頭。」

    鄭婉柔的臉色一黯,「我爹不相信這是真的,後來問了那個合作的商家,才知道他的資金出現了問題,故而買了一批劣等藥材充數,並且收買了我爹下面負責驗貨的夥計。」

    「原來是他!」聽到山西都司,李雲天的雙目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老爺,你怎麼了?」鄭婉柔沒有聽明白李雲天的意思,狐疑地望著他。

    「那些人呢?」李雲天回過神來,他現在只是猜測,只要抓住那些威脅鄭貴的人一審問就能知道他們的來歷。

    「他們原本留在我爹身邊監視我爹的一舉一動,同知大人來的那天晚上他們威脅了我爹後離開了,我爹不敢招惹他們,所以就沒有阻攔。」鄭婉柔一臉歉意地說道。

    鄭貴這麼做純屬無奈,天知道那些人是什麼背景,如今他並沒有按照計劃栽贓給李雲天,那麼再把那些人扣住的話,這個仇可就結下了,所以不如讓他們走,這樣的話也不至於把事情弄得太僵。

    「你知道當天去了你家的那個男子是誰嗎?」李雲天很快就猜出了鄭貴放走那些人的意圖,這或許是最好的一個辦法,避免了與那些人的後台爆發直接衝突,想了想後問道。

    「老爺,與他有關嗎?」鄭婉柔知道李雲天說的是魯天行,當時在現場的除了李雲天外的唯一一個年輕人,忽閃了一下眼睫毛後好奇地問道。

    「他是威國公的次子,後軍都督府經歷司的經歷!」李雲天微微頷首,點明了魯天行的身份。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鄭家可與他無怨無仇。」鄭婉柔怔了一下,神情驚愕地望著李雲天,「老爺與他有什麼恩怨嗎?」

    「周小姐是忠勇侯的女兒,魯天行的發小,也是老爺的未婚妻。」李雲天苦笑了一聲,「怪不得他這個時候來了白水鎮,原來是準備著看一齣好戲!」

    鄭婉柔被這個消息驚呆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裡面的關係竟然會如此複雜,周雨婷和魯天行的來頭竟然如此大,更沒有想到周雨婷竟然是李雲天的未婚妻,李雲天將來明媒正娶的正室。

    怪不得那些人會有鄭貴與山西都司交易時的賬簿,原來魯天行是後軍都督府經歷司的經歷,而山西都司隶屬於後軍都督府,魯天行想要拿到那些賬簿的話易如反掌。

    其實,鄭貴對李雲天所做的事情全都是鄭婉柔策劃的,鄭婉柔雖然是一介女流,但卻是鄭貴在生意場上的重要助手。

    與陳凝凝這種在白水鎮有著諾大家業的地方大氏族不同,鄭貴所在的臨水村鄭氏一族只是海口縣的一個中等氏族。

    鄭貴雖然出身鄭氏一族的長房,但卻不是長子,無法繼承鄭氏的家業,他現在的成就全部是他自己在商場上闖蕩出來的。

    鄭婉柔自小聰慧,七歲就跟著鄭貴東奔西走,與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其心智遠比同齡的女孩成熟,甚至遠超男子,這是她與養尊處優的陳凝凝最大的不同。

    由於鄭婉柔聰穎過人,有著獨到的見解,故而鄭貴遇到重大的事的話總是會與她商量,這次被那些人威脅也不例外。

    鄭婉柔得知了這件事情後覺得很奇怪,有些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會對付一個小小的知縣。

    後來她才知道李雲天的一些事情,知道李雲天是新科的兩榜進士,內閣閣老楊士奇的門生,來到湖口縣後政績顯赫,使得湖口縣的面貌煥然一新,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官場新秀。

    即使是這樣,鄭婉柔也不覺得那些人要如此費心費力地對付李雲天,難道是衝著楊士奇去的?

    鄭婉柔覺得鄭家已經陷入了一場巨大的危機中,不按照那些人的要求來做,鄭家就會因為那些藥材遭遇滅頂之災,可是按照那些人的要求陷害李雲天,那麼不僅會得罪李雲天身後的楊士奇,更重要的是可能會被那些人殺人滅口。

    所以,一直以來鄭婉柔都沒有拿定主意應該如何對待這件事情,直到來到了白水鎮,聽到了百姓們對李雲天的誇讚,以及海口縣的變化後,這才下定了決心,決定將計就計從那些人手裡拿回賬簿,然後再嫁給了李雲天為妾。

    如此一來的話,即使那些人想動鄭家,那麼也不得不考慮一下李雲天,畢竟李雲天可是堂堂的兩榜進士,並不是那些任人宰割的無主浮萍。

    這也是為什麼李雲天出現在了鄭婉柔的閨房,而不是鄭家後宅其他女眷的房間,為鄭婉柔嫁給李雲天為妾室打下了堅實的伏筆。

    說句不好聽的話,李雲天作為湖口縣的一縣之尊,總不能吃飽喝足了,提上褲子就不認帳。

    此時此刻,鄭婉柔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鄭家只是魯天行算計李雲天的一粒可憐的棋子而已。

    不過也幸虧魯天行用上了鄭家,否則的話一旦後軍都督府要查那些藥材的事情,鄭家可就難逃一劫,絕對會成為替罪羊,很顯然那個藥材生意裡面的事情遠比鄭婉柔告訴李雲天的要複雜,裡面涉及了不少見不得光的東西。

    至於魯天行,沒有了那本賬簿後鄭婉柔並不怕他,先不說後軍都督府的地盤在北方,管不了男方的事情,萬一他要是針對了鄭家,那麼李雲天焉能坐視不理?

    李雲天在不知不覺間,先後成為了魯天行和鄭婉柔先後算計的對象,只不過魯天行是惡意的,而鄭婉柔是善意的。

    魯天行當然清楚這種桃色案子很難對李雲天這種兩榜進士出身的官員造成致命的傷害,通常皇帝都會為其減罪。

    不過,置李雲天於死地並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憑藉著這個案子使得李雲天在忠勇侯面前顏面掃地,讓忠勇侯退了周雨婷與李雲天的婚事,要是周雨婷嫁給了李雲天這種強暴民女的之徒,候爺府的臉面何在?豈不被京城裡的人笑死。

    況且李雲天一旦涉及到案子裡,那麼必然會留在湖口縣等待府衙的調查,而且還要等待永樂帝對此案的批示,那麼將無法按時回到石門縣迎娶周雨婷,兩人的親事自然也就要告吹。

    兩人成親的消息早已經在石門縣傳開,連濟南府都有不少人知道,李雲天無法出席婚禮進而去周家接親的話,婚禮自然也就沒有了舉行的必要,無論是周家還是李家都丟不起這個人。

    其實,魯天行考慮過用其他的案子來對付李雲天,不過李雲天踏入仕途不久,根本就沒有什麼把柄,唯有從女色下手,不成想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心中的懊惱可想而知。

    「夫人,有一件事情你能否答應我?」就寢前,李雲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本正經地望著鄭婉柔。

    「老爺請講。」鄭婉柔覺得有些奇怪,嬌聲說道。

    「以後能不能別再撓我了。」李雲天訕笑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望著鄭婉柔,陳凝凝望見他背上的那些被鄭婉柔撓出來的幾道血痕心疼不已,他也覺得很沒面子。

    「嗯!」鄭婉柔還以為李雲天要說什麼,冷不防他提到了這麼一檔子事情,臉頰刷一下就紅了,一臉嬌羞地點了點頭。

    她當時之所以撓了李雲天,其實是有私心的,有些向別的女人宣告李雲天是她的男人的意味,其心機之重已經遠超同齡人。

    或許正是那幾道血痕,已經使得她和陳凝凝之間了些許的芥蒂,陳凝凝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豈能猜不到她的用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湖口縣的事務有條不紊地運行著,鄭貴不但加入了九州商會成為了執事會的執事,而且也投資了交易市場的修建,將主要負責藥材生意這一塊,他在藥材領域有著非常廣的人脈。

    德安縣的齊家、彭澤縣的李家和趙家等與李雲天打過交道的九江府的那些地方大族,在這段時期內相繼加入了九州商會,一來是還李雲天的人情,二來也是看好交易市場的發展。

    這使得九江商會的實力逐漸壯大了起來,在九江府商界的影響力也日益增加,李雲天對此是非常滿意。

    他之所以發起成立九州商會,最大的目的就是整合商會內部的資源,以凝聚更大的力量,故而加入的會員越多,操作的空間也就越大。

    十一月底,李雲天乘船離開了白水鎮,準備回石門縣與周雨婷成親,縣丞王宇率領著湖口縣的官商士紳到碼頭送行。

    綠萼、陳凝凝和鄭婉柔也跟著去了石門縣,她們不僅屆時要給過門的周雨婷行禮,更重要的是要去李家祭祖,和周雨婷一起,被記進李家族譜中李雲天的這一支裡。

    這對三女來說可是大事,因為妾室想進族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只有進了族譜才能真正算是李家的主子,否則的話再受也只能是下人的身份,這就是古代妾室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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