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執宰大明 作者: 小黑醉酒(已完結)

 
九臉龍王 2015-6-30 13:47: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59 1210840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39
第七十章 走訪

    兩天後,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兩輛馬車在彭湖縣的一條鄉間大道上疾駛,路上的行人紛紛閃在了路旁。

    前面的一輛馬車裡,一身藍衫的李雲天依靠在車廂廂壁上閉目養神,他的對面坐著身穿白衫、女扮男裝的周雨婷和雪兒。

    雪兒就是周雨婷身邊的那個紅衣丫環,自幼跟著周雨婷一起長大,兩人雖名為主僕,但是實則親如姐妹。

    與單純的周雨婷相比,雪兒則機靈了許多,遇上事情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她給周雨婷出主意。

    這一次去彭澤縣協助錢程查案,李雲天特意帶著周雨婷出來散心,同時也是讓她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周雨婷一聽說要去彭澤縣查案子,立刻來了興趣,二話不說,饒有興致地就跟著李雲天在白水鎮碼頭上了去彭澤縣的船。

    下船後,一行人乘坐兩輛馬車,直奔趙家堡而去。

    「雲天兄,為什麼咱們要去趙家堡,而不是直接去縣衙審問那些嫌犯。」周雨婷見李雲天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絲毫也沒有把這次查案放在心上,在心裡憋了良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如果縣衙裡的那些嫌犯能提供的信息有用的話,那麼錢知縣也就不會這麼頭疼了。」李雲天聞言睜開雙目,衝著狐疑的周雨婷微微一笑,「咱們重走一遍案發現場,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

    周雨婷點了點頭,明白了李雲天的意思,原來李雲天要去趙家堡找一些錢知縣沒有發現的線索。

    趙家堡前有一條河,必須乘渡船通過,兩輛馬車到了河邊後不得不停了下來,李雲天十分紳士地將周雨婷和雪兒從馬車上攙扶了下來。

    後面一輛馬車上坐著四個大漢,除了羅鳴和一名湖口縣的衙役外,另外兩人都是候爺府的護衛。

    渡頭上停著一條渡船,船夫是一名身材魁梧壯實的青年,面相周正,一臉的憨厚,等李雲天一行人上了渡船後就搖著渡船向河對岸駛去。

    李雲天背手立在船頭,吹著清爽的河風,一襲藍衫隨風而動,顯得俊朗飄逸。

    「那個趙小姐真的不會是白虎星吧?」周雨婷站在李雲天的身旁,望著對岸的趙家堡,忽然有些心神不寧,低聲問道。

    「怪力亂神之說不過是人們在萬般無奈下的臆測而已。」李雲天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周雨婷竟然也會相信關於趙燕的謠言,笑著向她說道。

    周雨婷聞言臉頰不由得一紅,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孩,再加上知識面有限,故而面對那些虛無縹緲傳言的時候自然沒有李雲天的膽子大。

    對岸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婦正在河邊洗衣服,看見兩人後不由得嘰嘰喳喳地調笑了起來,衝著兩人指指點點地議論著。

    「沒想到本公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如此討女人喜歡。」李雲天見狀不由得有些得意,望了河對岸的女子一眼,笑瞇瞇地向周雨婷說道。

    「呸,別臭美了,她們看得可是本小姐,就你那模樣,白送給她們,她們都不要。」見李雲天向自己炫耀,周雨婷忍不住衝著他拋了一個白眼。

    「其實,她們都是一些庸脂俗粉,哪裡能與我們周大小姐相比。」李雲天發現周雨婷的言語中充滿了醋意,笑著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動作無比親暱。

    見此情形,對岸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笑得更加大聲,七嘴八舌地猜測著這兩個大男人之間的關係。

    「討厭啦。」周雨婷怔了一下,沒想到李雲天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做出如此親暱的動作,隨後臉頰刷一下紅了,跺了一下腳鑽進了船艙。

    李雲天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其實調戲自己未來的老婆也別有一番愜意。

    到了對岸,李雲天沒有去趙家找趙燕瞭解案情,而是讓羅鳴打聽李清在趙家堡的同窗好友胡昊的家在那裡。

    江南地區文風薈萃,李清和胡昊都在縣裡的書院裡讀書,是至交好友,李清正是來趙家堡找胡昊的時候遇見了趙燕,對其一見鍾情,讓家裡來向趙家提親。

    兩家都是彭澤縣的大戶,門當戶對,兩人的八字又般配,故而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一樁美滿幸福的喜事,到頭來變成了一件喪事。

    既然李清死得蹊蹺,而且與趙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麼李雲天就決定從細微之處入手,瞭解兩人從相識到成親之間發生的事情。

    來到一個比較氣派的宅院院門後,羅鳴上前敲門,這裡就是胡家。

    胡家在趙家堡經營著一家酒樓,家境還算優越,否則的話也不會送胡昊去縣城的書院讀書,一年下來有著不小的花費,普通人家的子弟根本就讀不起。

    「請問你們找誰?」不一會兒,房門開了,一名下人模樣的青年望了一眼門口站著的李雲天等人,狐疑地問道。

    「我們是縣衙的人,找你家公子瞭解一下與李清一案有關的情況。」羅鳴從腰間取下他湖口縣站班班頭的腰牌衝著那名下人一晃,不動聲色地說道。

    縣衙衙役的腰牌都是制式的,從外觀上看一模一樣,只有上面表明身份的文字不一樣,羅鳴就這麼晃了一下,那名下人根本就沒看清楚上面寫了什麼。

    而且即使他看清了也沒用,因為他根本就不識字,不知道那些字是什麼意思。

    得知對方是縣衙的人,那名下人連忙把李雲天和周雨婷等人請了進去,然後急匆匆地向胡昊的老爹胡老爺匯報去了。

    胡老爺正在後院喝茶,聽聞縣衙派人來查看,連忙來到前院客廳迎接,當看見李雲天一行人後就是一愣,覺得眼前之人十分眼生。

    因為李清的案子,胡老爺這大半年來沒少往縣衙跑,對衙門裡的人認識得也七七八八了,從沒有見過這次來查案的人。

    他可以肯定,並排坐在椅子上的李雲天和周雨婷氣勢非凡,根本就不像是縣衙的差役。

    即使是那幾名立在身後的跟班,也都一個個派頭十足,看上去比縣衙的錢知縣都氣派。

    「幾位差爺此番前來,不知所為何事?」胡老爺雖然心中狐疑,但不敢怠慢,笑著向李雲天和周雨婷供著手,很顯然這兩位才是主子。

    「胡老闆,在下此次前來,是想問胡公子一些李清一案的案情。」李雲天也不起身,坐在那裡微笑著向胡老爺拱了一下手。

    「來人,讓少爺過來。」胡老爺見狀,心中已經肯定李雲天是官府的人,而且有著官身。

    因為按照朝廷的規矩,有官身的人是毋須向白丁回禮的,否則就是失了官府的威儀,李雲天能給他拱一下手,已經算是給足了他面子。

    很快,一名神情憔悴的青年從進了客廳,他就是胡昊,自從李清出事後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如果不是李清來趙家堡看他的話,也就不會遇上趙燕,進而不會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胡昊來後,胡老爺領著下人離開,進行迴避,免得耽誤了李雲天查案。

    「胡公子,作為李清的好友,你應該知道他與趙燕之間的事情,請原原本本地告訴在下。」等胡老爺和下人退下後,李雲天示意胡昊落座,微笑著問道。

    「唉,要不是那天他來看我,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胡昊歎了一口氣,神情黯然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大半年前的一個上午,李清從李家莊來趙家堡看望胡昊,結果在渡頭遇見了準備出行的趙燕。

    趙燕在渡頭衝著他嫣然一笑,使得他把趙燕驚為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從胡昊那裡打探到了趙燕的情況後,李清當即回家讓家人來提親,兩家門當戶對,趙家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故而很快就答應了這門親事,擇吉日完婚。

    誰能想到,婚後第二天李清就發瘋般跳了河,在彭澤縣惹出了這麼大的一起風波來。

    「如此說來,李清和趙燕在成親前只見過一面?」聽了胡昊的講述後,李雲天沉聲問道。

    胡昊聞言點了點頭,按照規矩成親前男方和女方是不能見面的。

    聽到這裡,周雨婷的臉頰上不由得一紅,她不僅來湖口縣見了李雲天,而且還住在了陳凝凝那裡,絕對是驚人之舉。

    「兩人成親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意外的事情?」李雲天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開口問道。

    「意外的事情?」胡昊想了想,說道,「自從兩人訂親後,市面上就有流言,說趙燕是白虎星下凡,誰跟她成親就會剋死誰,不過當時大家都以為是無稽之談,誰也沒有在意。」

    「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嗎?」李雲天眼前一亮,問道。

    「這就不清楚了。」胡昊搖了搖頭,這使得李雲天不由得感到有些失望。

    又問了胡昊一些問題後,李雲天並沒有什麼大的收穫,於是就起身告辭,離開了胡家。

    「爹,我覺得他不像是縣衙的差役!」院門口,望著李雲天遠去的背影,胡昊狐疑地向胡老闆說道。

    「管他是誰,只要能查清李清的案子就好。」胡老闆搖了搖頭,他懷疑李雲天等人是從府衙下來的。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45
第七十一章 過猶不及

    中午,李雲天一行人在趙家堡的一個酒樓吃飯。

    樓上的雅間裡,李雲天凝視著眼前的酒杯,陷入了沉思中,他覺得趙燕是白虎星的傳言來得非常蹊蹺。

    「想什麼呢?」周雨婷給李雲天夾了一筷子菜,好奇地問道。

    「猜猜看,關於趙燕的那個流言是誰傳出來的?」李雲天放下酒杯,笑著望向了周雨婷,有時候他的思維陷入死角的時候,聽聽別人的意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能是不喜歡她的人,也可能是趙家的仇人。」周雨婷仔細想了想,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喜歡她的人呢?」李雲天見周雨婷一副認真的模樣,於是笑著提醒她。

    「喜歡她的人!」周雨婷雙目流露出詫異的神色,隨後眼前一亮,「他是想以這種方法阻止趙燕嫁進李家。」

    「吃完飯咱們就去會會趙小姐。」李雲天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碗往嘴裡扒拉起了飯菜。

    「真笨,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兒!」周雨婷不由得有些懊惱地伸手拍了一下額頭,如果不是李雲天提醒她的話她根本想不到這個方面。

    「知道自己笨那就表明還有救。」李雲天見狀笑了起來,忍不住調侃道。

    「反正你聰明,以後我惹了什麼麻煩,那就由你來收尾。」周雨婷正要反駁,猛然意識到自己鬥嘴不是李雲天的對手,於是眼珠一轉,笑盈盈地望著他。

    李雲天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了苦笑,看來周雨婷變得機靈了,知道與自己正面對抗得不到好處,故而迂迴出擊。

    見此情形,雪兒以手掩口,忍俊不禁,她發現李雲天和周雨婷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兩人沒事兒的時候就鬥嘴。

    趙家堡,顧名思義,裡面的居民以趙姓居多,趙燕的父親是趙家的族長,在彭澤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午飯後李雲天去了趙府,趙府與白水鎮的陳家一樣,是一個幾進幾出的大院落,非常氣派。

    得知李雲天等人是縣衙派來查案的,趙燕的二哥趙瑞連忙領著他們去找趙燕,由於趙老爺和趙燕的大哥出門做生意去了,所以趙府的事情現在由他作主。

    趙燕住在趙府後宅一個環境優雅的小院,小院裡有一個兩層高的小樓,是她的閨房。

    在小樓大廳裡落座後,趙燕很快就被丫環從二樓請了下來,一身縞素,頭上插著一朵白紙做的白花,面容憔悴,看樣子是在給李清守孝。

    雖然她被李家給休了,但再怎麼說也是李清明媒正娶的妻子,守孝三年是免不了的。

    李雲天打量了趙燕一眼,窈窕的身材,精緻的臉頰,看得出來她長得很漂亮,怪不得李清會對其一見鍾情了。

    「妹妹,這些是縣衙的官差,有些事情要問你。」趙燕瞅了一眼坐在那裡的李雲天和周雨婷,狐疑地看向了趙瑞,趙瑞連忙向她解釋。

    「幾位差爺,你們有什麼想知道的,妾身一定知無不言。」趙燕聞言淒然地一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趙小姐,說說你和李公子之間的事情吧。」李雲天見狀,不動聲色地望著趙燕。

    「妾身和夫君是渡頭相識的,當時妾身要去外婆家,在渡頭與夫君偶遇,後來李公子就讓家人來提親,妾身再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在新房裡。」趙燕的雙目流露出一絲哀愁的神色,顯得對李清難以忘懷。

    李雲天聞言不由得凝神盯著趙燕,這使得趙燕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然,正當他想著心事的時候,冷不防腿上忽然一疼,低頭一看原來周雨婷悄悄在他腿上擰了一下,俏面含霜地瞪著他。

    「你還記得當時與李公子見面時候的情形嗎?」李雲天開始微微一怔,有些搞不明白周雨婷為何會鬧脾氣,隨後就反應了過來,看來自己剛才觀察趙燕的時候引起了周雨婷的誤會,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沉聲問向趙燕。

    「妾身記得,他從渡船下來後一直望著妾身,差一點就撞在了樹上,模樣有些狼狽,引得現場的人紛紛哄笑。」趙燕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幸福的神色,柔聲說道。

    「如此說來,是李公子在碼頭上的狼狽舉動引起了小姐的注意?」李雲天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開口問道。

    「如果妾身那天不在渡頭的話,那麼他也不會出事了,都怨我這個不祥之人,給他帶來了災禍。」趙燕微微頷首,隨後眼眶不由得濕潤了,顯得十分懊惱。

    「趙小姐毋須自責,怪力亂神之說皆是鄉間臆想之事。」李雲天的雙目閃過一道不易覺察的亮光,他知道趙燕之所以說自己是不祥之人是因為有人說她是白虎星,開口安慰了她一句,然後轉向了趙瑞,問道,「趙公子,貴府可有什麼仇人?這種中傷令妹的謠言絕對不會憑空出現。」

    「實不相瞞,我們趙家在彭澤縣也有一兩百年,期間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私下裡我們也查了,可是不知道是誰,之間把舍妹是白虎星的謠言寫在紙上貼滿了鎮裡。」

    趙瑞聞言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冷冷地說道,如果讓他找出來是哪個混蛋的話,絕對會好好修理對方一頓。

    事後,縣衙和趙家的人都查過紙上的筆跡,畢竟這個年代會寫字的人並不多,不過筆跡很陌生,實在無法找出出自誰的手筆。

    「趙公子,你可知道鎮上是否有人仰慕暗戀令妹?」李雲天可以理解趙瑞的憤怒,任由誰攤上這件事情也無法冷靜,猶其是像趙家這樣的大戶,他沉吟了一下,看似隨意地問道。

    聽聞此言,神情哀傷的趙燕眼中禁不住閃過了一絲慌亂的神色,隨後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她的這個細微變化自然沒能逃過李雲天的眼睛,李雲天出其不意地問了這一句,正是要看看她的反應。

    「舍妹自幼就待在閨房之內,平常很少出門,沒與什麼人有過接觸。」趙瑞凝神想了想,有些無奈地說道,「如果有人見過舍妹一面後心生愛慕,那麼在下可就無法得知了。」

    李雲天聞言點了點,對趙瑞的說法表示贊同,像那種隱藏的愛慕者完全就是隨機的,沒有一點蹤跡可循,根本就無法發現。

    又向趙燕瞭解了一些情況後,李雲天起身告辭。

    趙瑞把他們送到了趙宅門口,然後讓人去彭澤縣衙打探李雲天的身份,與胡家人一樣,他也對李雲天的身份感到好奇,不過被李雲天身上的氣勢所震懾,不敢當面試探李雲天的身份。

    離開了趙宅,周雨婷也不理李雲天,獨自快步走向渡頭,俏面寒霜,一副氣沖沖的模樣。

    「我的小姑奶奶,誰又招惹你了。」李雲天有些鬱悶地搖了搖頭,快步追了上去。

    雪兒和羅鳴等人知道兩人又要開始鬥嘴,於是知趣地落在了後面,以免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事情。

    「你明知故問!」周雨婷一邊走著,一邊氣鼓鼓地說道,「我現在就回去,免得礙了你的好事,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看人家柔弱美貌,就動了憐香惜玉的花花心思!」

    「你是在吃醋嗎?」李雲天聞言頓時樂了,笑著說道。

    「吃醋?我還喝醬油呢!本姑娘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喜新厭舊的登徒浪子!」周雨婷冷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

    「小姑奶奶,我剛才之所以盯著趙燕,是想看她是不是真的對李清有那麼深厚的感情。」李雲天意識到周雨婷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心中不由得有幾分得意,笑瞇瞇地解釋。

    「哼,敢做不敢當,懦夫!」周雨婷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李雲天的解釋,冷冰冰地說道。

    「難道你認為她真的對李清有那麼深的感情?」李雲天知道周婷婷的脾氣,知道現在好好跟她說沒用,於是伸手拉住了她,沉聲問道。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知道你聰明,是不是又想騙我?」周雨婷本想甩開李雲天,可是聞言心中又有些好奇,咬著嘴唇瞪著他,「她都那麼傷心了,你還懷疑她!」

    「趙燕和李清只不過見過兩面,他們之間的感情能深到哪裡去?」李雲天微微一笑,「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過猶不及,她給李清守孝,這倒沒什麼,畢竟夫妻一場,可是她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你不覺得有些太過了嗎?顯得不怎麼真實!」

    「她是裝的?」周雨婷怔了一下,覺得李雲天說的有道理,下意識地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李雲天搖了搖頭,笑著望著周雨婷,「你也不想想,有一隻母老虎在身邊,我就是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兒呀!」

    「好呀,你竟然說我是母老虎!」周雨婷聞言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打向了李雲天的胸口。

    「別,你這一拳下去的話,我保不准就吐血了。」李雲天見狀連忙側身躲了過去,他可是知道周雨婷的力道,被打中的話肯定十分難受。

    「好了,以後大不了我不打你了。」周雨婷見狀笑盈盈地收起了拳頭,嬌聲問道,「下一步咱們做些什麼?」

    「查查看,李清在渡頭見到趙燕那一天,渡船上會有什麼人!」李雲天微微一笑,雙目閃過一道精光。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46
第72章 蛛絲馬跡

    「為什麼要查船上的人?」周雨婷聞言有些不解地望著李雲天,這好像與李清的案子沒什麼關係吧。

    「你有沒有注意到,胡昊和趙燕對李清第一次在渡頭見到趙燕的描述有些不同。」李雲天早就猜到了周雨婷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先不說她能不能弄注意到胡昊和趙燕話裡之間的細微詫異,就剛才的那股醋勁,恐怕也沒怎麼認真聽趙燕的話。

    「什麼不同?」周雨婷感到有些好奇,她覺得兩人說的沒什麼不一樣,不就是在渡頭偶遇嘛。

    「胡昊說的是,趙燕在渡頭衝著船上的李清莞爾一笑,使得李清對她一見鍾情,而趙燕的說法則是,她是在渡頭上被李清的狼狽模樣吸引。」

    李雲天微微一笑,引導著周雨婷的思路,「你想想看,如果趙燕衝著船上的李清莞爾一笑了,那麼她為什麼要說李清上了渡頭才注意到他。」

    「或許是趙燕不好意思說出來吧。」周雨婷想了想,說道,「女孩子家面皮通常都比較薄。」

    「或許吧,不過你覺得如果她對李清感情這麼深厚的話,會隱瞞這件事情?」李雲天笑了笑,有條不紊地說道,「你還記得咱們來之前岸邊那些洗衣女子嗎?你說她們是衝你笑呢?還是衝我笑?」

    「我明白了,周雨婷當時並不是向李清笑的,而李清誤認為她是在向他笑。」李雲天一提岸邊那些洗衣女子,周雨婷頓時反應了過來,神情驚訝地望著李雲天,「如此說來,她有心上人了?」

    「完全有這個可能!」李雲天聞言啪地打了一個響指,笑著向周雨婷說道,「所以周雨婷當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船上的李清,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李清以為她是衝著他笑的。」

    「不過,這只是咱們的推測,只有找到那個『心上人』,那麼才能知道推測是不是正確的。」隨後,李雲天補充了一句,「這個才是問題的重點。」

    「可是趙燕深居簡出,連趙瑞都不知道她有心上人,我們從哪裡查起呀?」周雨婷柳眉微微一蹙,為難了起來。

    李雲天見周雨婷認真了起來,笑了笑,抬步走了。

    「你怎麼一點兒也不著急呀?」周雨婷連忙追了過去,這個案子可是錢程特意拜託李雲天幫忙的,李雲天要是辦砸了豈不是自毀名聲!

    「船到橋頭自然直,急是急不來的。」李雲天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

    「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了?」周雨婷見李雲天一臉的輕鬆,於是眼珠一轉,試探性地問道。

    「其實你剛才已經說出來了,只不過沒有注意而已?」李雲天聞言衝著周雨婷微微一笑,提醒著她。

    「我哪裡說出來了?」周雨婷凝神想了想,狐疑地望著他。

    「你不是說趙燕深居簡出嗎?」李雲天笑了笑,揭開了謎底,「她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外出的次數不僅寥寥無幾,而且身邊必有人照應,應該不會與人接觸,既然如此,那麼她能認識的人,肯定是去了趙家。」

    「只要查查去過趙家與趙燕接觸的人,那天是不是在船上,就能找出趙燕的心上人!」周雨婷聞言眼前不由得一亮,興奮地向李雲天說道。

    「這個是錢知縣的事情,咱們靜待消息就行了。」李雲天笑了起來,大步走向了渡頭。

    「你為什麼這麼聰明?能想到這麼多的事情?」周雨婷追了上去,狐疑地問道,她無論如何都想到李雲天竟然從那些看似不著邊際的信息中敏銳地發現線索。

    「以前我也不知道,不過遇見你知道我就明白了過來。」李雲天扭頭望了周雨婷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

    「為什麼?」周雨婷頓時感到好奇。

    「因為我發現你慷慨地把你的聰明給了我。」李雲天咳嗽了一聲,停下腳步,不動聲色地望著周雨婷。

    「我把我的聰明給了你?」周雨婷喃喃地重複了一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李雲天的意思。

    李雲天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起身走了。

    「噢!你原來在說我笨!」周雨婷摸了摸鼻尖,猛然反應了過來,氣得跺了一下腳,追了上去,表面上看起來挺生氣,不過心裡卻是暖融融的。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後,雪兒不由得莞爾一笑,她現在是看明白了,雖然周雨婷刁蠻任性,可是卻被李雲天吃得死死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下午,李雲天乘坐的馬車停在了彭澤縣縣衙門外。

    李雲天還是第一次來彭澤縣,得知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年輕文士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湖口縣知縣後,守門的衙役連忙把他迎了進去,同時一路小跑著前去稟報錢程。

    「李老弟,這次真是勞煩你了。」縣衙後宅的客廳,李雲天與周雨婷坐在那裡聊著天時,錢程走了進來,笑著向他拱著手。

    錢程年近不惑,瘦高個兒,長得有些黑,剛才在後宅的書房裡練字,知道李雲天來了後連忙讓小妾伺候他更衣梳洗,顯得十分鄭重。

    這段時間來,錢程被李清一案攪得是不得安寧,李家和趙家是彭澤縣的兩大氏族,由於事關兩家顏面,所以對這個案子是不依不饒,如果他不能查清此案給兩家一個交待的話,恐怕事情會捅到府衙乃至巡按衙門,屆時可就糟糕了。

    「錢兄有事,小弟自然義不容辭。」李雲天起身笑著向錢程拱了拱手,兩人來往已經比較密切,故而私下裡也就兄弟相稱了。

    「這位是……」隨後,錢程的目光就落在了周雨婷的身上,覺得眼前這位小哥俊俏中有著一股凜人的英氣。

    「小弟的未婚妻。」李雲天微微一笑,向錢程介紹,反正周雨婷也快過門了,沒有必要再瞞著她的身份。

    「原來是弟妹。」聽聞此言,錢程不由得有些驚訝,沒想到李雲天竟然把未婚妻都帶來了。

    「錢知縣。」周雨婷微微一笑,大方地向錢程拱了一下手。

    錢程沒想到周雨婷竟然行拱手禮,而不是通常女子的福身禮,連忙拱手回禮。

    「錢兄,明天我想去一趟李家莊,還望錢兄安排一下。」落座後寒暄了一陣,李雲天放下手裡的茶杯,說道。

    「這個是自然。」錢程點了點頭,問道,「要不要我陪著你一起去?」

    「小弟此番前去是想暗訪,毋勞錢兄前去。」李雲天笑著擺了擺手,沉聲說道,「錢兄,小弟想知道李清第一次見趙燕那天,與李清同乘渡船的還有誰,以及近些年在趙府出入的人員名單。」

    「沒問題,都包在我的身上。」錢程聞言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振,他已經知道李雲天去趙家堡的事情,看來李雲天對這件案子挺上心的,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隨後他就喊來了彭澤縣捕班班頭,把李雲天交待的事情吩咐了下來,讓捕班班頭立刻去趙家莊辦這件事情。

    晚上,錢程在縣衙後宅設宴給李雲天接風洗塵,他的妻子在一旁陪座,陪著周雨婷,也算是一場家宴。

    李雲天此時已經瞭解到了錢程審案的進度,錢程懷疑李清可能中了毒,這才導致神智錯亂,因為李清的身體身體一直很健康,祖上也沒有人得過瘋病,所以可以排除是突發瘋病的原因。

    考慮到只有李清一個人中毒,所以錢程就把當天可能給李清下毒的可疑人物都抓了起來,雖然被嚴刑拷問,但沒有一個人承認給李清下毒,現在那些人還在縣衙的大牢裡關著。

    這使得李清一案處於了停滯狀態,本來錢程想從那些人中隨便找個替死鬼,不過一來那些人的家人非常難纏,時常來縣衙喊冤,二來李家和趙家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三來就是他找不到那種使得李清中毒的毒藥,根本沒辦法結案。

    其實,李雲天一開始也懷疑過李清有可能是被人下了毒,否則的話不會神志不清地跑出去跳河。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李清是如何中毒的,而且為什麼偏偏跑去跳河,而不是撞牆什麼的。

    另外,他曾經問過大夫,通常來說使人神經混亂的藥物發作的時間都比較短,而像那種睡了一晚,早上起來忽然神智失常的現象很罕見。

    如果說有人潛入新房對新郎下毒什麼的,倒也是有這個可能,可這就需要很好的心理素質和身手,並不是普通人就能夠做到的,幾率非常小。

    晚飯後,李雲天讓錢程帶著他去了彭澤縣縣衙大牢,提審了那幾名被錢程懷疑下毒的人。

    幾人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裡面既有李家的家僕和丫環,也有前來喝酒的年輕賓客,只因為給李清倒了一杯酒就被懷疑上,故而被嚴刑拷問。

    望著那幾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嫌犯,周雨婷立刻就體驗到了錢程與李雲天之間的巨大差距。

    在周雨婷的印象裡,李雲天審案的時候很少動用刑罰,通常一番剝繭抽絲的分析就使得嫌犯認罪服法,這一點非常難得,也是人與人之間能力差異的體現。

    就像李雲天預想的那樣,那幾名嫌犯除了喊冤外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看來只能從李家莊尋找一些線索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47
第73章 案發現場

    第二天一早,李雲天在彭澤縣刑房司吏田宇的陪同下去了李家莊。

    由於李家莊在流經趙家堡的那條河的下游,所以李家莊的西側就是那條河流,河水靜靜地流淌著。

    李清當時就是跳進這條河裡沒了蹤影,直到一個月後屍體才浮出水面,面目全非,死狀甚慘。

    進了李宅後,李家的二老爺,也就是李清的親叔叔李榮在一旁的陪同,去了李清新房所在的院子。

    因為李清的莫名橫死,所以那個院子已經被封了起來,裡面房間的房門也都被貼上了縣衙的封條,院子裡空空蕩蕩,堆滿了枯黃的落葉,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令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自從李清出事後,市面上就流傳著各種各樣關於他的傳言:有的說他是被李清這個白虎星剋死的,有的說他突發瘋病,有的說他是被不乾淨的東西附體,有的說是以前被趙家害死的人前來復仇,還有的說他是被人下毒毒害……

    在那些紛紜的流言中,李清之死籠罩了越來越濃厚的神秘的色彩,而鬼神之說也越來越有主流市場,使得趙家不勝其煩,故而要錢程審清此案,給趙家一個公道。

    對李雲天來說,由於彭澤縣縣衙把這個院子封了起來,那麼最大可能保留了案發時的現場,這對於瞭解李清一案的案情大有鄙夷。

    周雨婷雖然膽子大,但她畢竟是女孩子,李清之死現在撲朔迷離,猜測各異,再加上這個院子裡陰沉沉的,使得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發毛,下意識地向李雲天的身上靠了靠。

    李雲天首先要查看的當然是李清和趙燕待了的新房,彭澤縣的衙役們有條不紊地拆了門上的封條,打開了門鎖。

    進門後,李雲天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霉味,於是讓人打開窗戶通風,由於沒人打掃房間裡落了一層灰塵。

    因為李清新婚第二天就出了事,所以當天新房就被查封了,屋子裡保持著李清和趙燕成親當天的擺設,牆上貼著大紅的喜字,桌子上放著喜燭,大紅的被子和幔帳等等,可以看得出來當時的喜慶和熱鬧。

    李雲天掃了一眼房裡,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只不過窗戶下面的地上擺放了一排花盆,有大有小,裡面有泥土卻沒有種花,顯得有些醒目和另類。

    通常來說,花盆是放在屋外的,很少有人放在房裡,而且還是大喜的日子。

    「花盆怎麼在這裡?」羅鳴注意到李雲天在看那些花盆,他跟了李雲天這麼長時間,自然猜到了李雲天對花盆感興趣,於是沉聲問一旁的李榮。

    李榮也不清楚那些花盆的來歷,於是讓人喊來了當時在這裡伺候的丫環,他覺得李雲天和周雨婷等人氣度不凡,看上去好像大有來頭,不像是彭澤縣縣衙的差役。

    他和縣衙的人也比較熟,可從沒有在彭澤縣縣衙見過李雲天等人,而且刑房司吏田宇對兩人是畢恭畢敬。

    要知道田宇可是縣衙刑房的老大,專門管著縣衙那些辦案的差役,豈會對一群手下如此恭敬。

    故而,他對李雲天和周雨婷一行人的身份感到非常好奇,可是又不好開口詢問,只能把疑惑埋在心底,找機會向田宇打探。

    「二爺,那些花盆是少夫人帶來的,少夫人還帶了一些花籽,準備新婚後和少爺一起種上。」一名丫環很快就被喊來了,向李榮說道。

    「它們怎麼擺在了屋裡?」羅鳴聞言,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家少爺說讓它們也沾沾喜氣。」丫環望了一眼李榮,見李榮微微頷首,於是向羅鳴說道。

    李雲天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隨後抬步四處轉悠起來,在他的示意下彭澤縣的衙役打開了屋裡的衣櫃、抽屜和箱子,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意外的發現。

    那些衣櫃、抽屜和箱子裡放得都是新婚時用到的物品,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不過當衙役們打開了兩隻並排擺在牆角的大紅箱子時,李雲天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他發現這兩個箱子裡的衣物並沒有放滿,只裝了一半。

    這好像有些不合常理,新婚是喜慶的日子,箱子裡只裝一半物品,似乎有些不吉利。

    「為什麼箱子沒有裝滿?這有什麼說法嗎?」李雲天以為這可能是當地的一種風俗,於是望向了李榮。

    「這是怎麼回事?」李榮快步走過來一看,不由得問向了先前的那名丫環,很顯然當地並沒有這個風俗。

    「二爺,這是少夫人陪嫁過來的,婢子也是第一次見。」丫環望了望箱子裡只裝了一半的衣物,衝著李榮搖了搖頭,隨後說道,「可能裡面的東西被人拿走了吧。」

    李雲天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新房裡的物品已經準備齊全,應該不需要從陪嫁的箱子裡拿東西出來,不過他也不敢肯定箱子裡的東西沒有被人拿走,一切還要慢慢來調查。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後,除了那兩個顯得有些奇怪的箱子外,李雲天並沒有其他的發現,於是走到一扇窗戶前透氣,眉頭微微皺著:那天晚上李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使得他的神智導致錯亂?

    沉思了片刻,李雲天沒有絲毫頭緒,於是到院子裡的其他房間轉了轉,也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就在他準備離開小院,到李家前院客廳裡詢問李家的人婚禮當天的一些情況時,經過新房一扇窗戶時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隨後走上前盯著窗戶仔細查看了起來。

    此時,新房的門窗已經關上,李雲天發現窗戶上有著一些小洞,像是上面釘過什麼東西後拔出來留下的痕跡。

    隨後他又查看了新房的其他窗戶,上面都有被釘過後留下的小洞,而且不僅窗戶,連門上也有,只不過先前他沒有注意到罷了。

    這可是新房,在新房的門窗上釘東西可是大不吉利,很顯然李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因為在門窗上釘東西絕對會驚動其他人。

    「李老闆,為什麼要把新房的門和窗戶封上?」從門窗上那些小洞的分佈軌跡上來看,李雲天感覺好像用什麼東西把門窗從外面給封住了,於是不動聲色地問李榮。

    「是這樣的,有傳言說李家小姐是白虎星,我大嫂擔心清兒的安危,於是找算命先生化解,算命先生說煞氣從外而來,只要擋住那股煞氣就能保清兒平安,因此大嫂就讓人把新房的門和窗戶都釘上,所有人都離開了院子,等到五更的時候才進去把門打開。」

    李榮聞言,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歎了一口氣後說道,「可是不成想清兒還是出事了,房門一打開他就從裡面沖了起來,一邊揮舞著手裡的棍棒,一邊胡言亂語,衝出了家門。」

    由於封門的事情並不光彩,傳出去會招來更多的閒言碎語,所以李家就把這件事情給瞞了下來,反正也跟李清的案子沒有什麼關係。

    李雲天聞言覺得非常意外,李清母親找算命先生算命、封門窗以及李清拿著一根棍棒離開李家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看來連錢程都不知道,否則的話一定會告訴他。

    「那根棍棒現在還在不在?」沉吟了一下後,李雲天問向了李榮,他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

    「在,清兒跳河後,跟在後面的下人跳下去救他,從河裡把那根棍棒撈了上來。」李榮點了點頭,神情有些黯然,如果當時能把李清也救上來就好了。

    「帶我去看看。」李雲天的眉頭皺了皺,沉聲說道。

    李榮不敢怠慢,躬身向李雲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領著他去了前院客廳,等丫環們端上茶後,一名家僕拿著一個三四尺長的棍棒走了進來,放在了李雲天身旁的桌子上。

    李雲天打量了一眼,發現這根棍棒很普通,只不過有一頭又扁又尖,截面上的摩擦後產生的劃痕,以前好像套著什麼東西。

    「李老闆可知道這是何物?」看了半天,李雲天也沒弄明白這根棍棒是幹什麼用的,於是抬頭望向了李榮。

    李榮也不知道這根棍棒是何物,當時光顧著查李清發瘋的事情,沒人注意這根棍棒,於是他把李清院子裡的家僕和丫環都喊過來辨認。

    結果沒有一個人見過這根棍棒,而且可以肯定這不是李清院子裡的東西,因為院中的雜物都有專人管理。

    「去那個算命先生那裡!」既然大家都不清楚棍棒的來歷,那麼李雲天也不準備再糾結於此,讓彭澤縣縣衙的衙役收好了那根棍棒後起身,準備去會會那個算命先生。

    「差爺所有不知,自從清兒出事後他就躲了起來,不知道去了哪裡。」不成想,還沒等他邁步,李榮就苦笑著說道。

    李清出事後,李家人曾經去找過那個算命先生,或許是知道事情鬧大了,那個算命先生竟然跑了,無影無蹤。

    李雲天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隨即坐下,開始盤問李家人李清和趙燕成親那天的事情。

    「田司吏,那位差爺究竟是何許人?」趁著李雲天在客廳裡忙活,李榮把田宇喊了出來,悄悄地塞給了他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小聲問道,如果不能搞清李雲天身份的話,他心裡忐忑不安,如坐針氈。

    「咱們九江府,哪個縣太爺現在風頭正勁?」田宇看了一眼銀票的票面,就勢塞進了懷裡,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原來那位爺來了!」李榮聞言怔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神情驚訝地望著田宇,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湖口縣知縣李雲天。

    「李二爺,這回李公子的冤屈可以洗刷了。」田宇微微一笑,向李榮拱了拱手,九江府現在誰不知道李雲天斷案如神,什麼冤案和謎案到他那裡都是手到擒來。

    「多謝田司吏。」李榮回過神來,向田宇拱了一下手,急匆匆離開,前去找他大哥李仁。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51
第74章 理清頭緒

    得知李雲天來了後,正在書房裡心不在焉地翻看著帳目的李仁頓時大吃了一驚,連忙趕到客廳,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候著,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李雲天主政湖口縣後還沒有一件案子失手過,在九江府可謂是盛名赫赫,他現在是既希望李雲天能查明真相還李清一個清白,又擔心萬一李雲天查出來的真相對李家不利的話,心情十分矛盾。

    李雲天盤問完李家的那些人後已經到了中午,並沒有從中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李仁已經讓人準備了豐盛的午宴來款待李雲天等人,以盡地主之誼,不過被李雲天婉拒了。

    李家是李清一案的事主之一,李雲天現在正在查李清的案子,自然不會接受李仁的款待,以免給外人落下話柄,因此在李家莊找了一家酒樓吃午飯,隨後就回了縣衙。

    在他的提議下,錢程立刻對那個算命先生下達了通緝令,李雲天有一個預感,這個算命先生竟然讓李清的母親封了新房,其中一定有蹊蹺。

    晚上,縣衙後宅,李雲天所住的廂房裡,他雙手抱胸立在那裡,凝神望著貼在牆上的一張紙,上面寫著他所得到的李清一案的線索,有李家的,也有趙家的,思索著相互間的聯繫。

    「喂,你都看了一下午了,不覺得無聊嗎?」一旁的桌子前,雙手支著下巴的周雨婷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她就不明白了那張紙有什麼好看的。

    「你能告訴我,李清離開李家的時候,手裡的那根棍棒從何而來?」李雲天微微一笑,他知道周雨婷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能留在這裡陪了他這麼長時間已經殊為難得,於是坐在她對面問道。

    「我怎麼知道?不就是一根棍子嘛,你要想要的話我明天給你找一堆來。」周雨婷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抬步向門外走去,「累了一天了,我回去睡覺了,你繼續在這裡想吧。」

    「你以為我願意熬夜呀,聽說冤死的人都會陰魂不散,李清死得這麼慘肯定心有不甘,說不定晚上會來縣衙伸冤。」見周雨婷要走,李雲天倒了一杯熱水,一邊喝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自語道。

    「李清的鬼魂晚上會來這裡?」周雨婷聞言不由得臉色一變,停下腳步後望向李雲天,試探性地問道。

    「不知道,我沒遇見過。」李雲天搖了搖頭,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回答,「不過傳說宋代的包公白天審陽間的案子,晚上審陰間的案子,有不少冤魂都找他伸冤,故而包公平了不少積年的冤案。」

    「看你這麼辛苦,我再陪你一會兒。」聽了李雲天模稜兩可的回答,周雨婷心中不由得有些發毛,忽閃了幾下眼睫毛後走回去重新坐在了桌旁,打起精神望向了牆上的那張紙,她可不想晚上睡得正香的時候見到來縣衙伸冤的李清。

    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剛才是故意嚇周雨婷的,長夜漫漫,晚上一個人在房間裡想事情真的很枯燥。

    當周雨婷迷迷糊糊睡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她發現自己躺在廂房的上,身上蓋著一張薄被,在她的印象裡她坐在桌子邊上,看來是李雲天把她抱到上去的。

    此時,李雲天雙手抱胸,笑瞇瞇地望著牆上的那張紙,他好像未睡,眼眶上有著淡淡的黑眼圈。

    周雨婷走過去一看,紙上被李雲天畫了很多的橫線和斜線,標明了李家和趙家人物之間的關係,就連那個算命先生也被寫了進去,看得她直眼暈。

    「你一晚上沒睡就在折騰這些東西?」周雨婷揉了揉眼睛,不解地望向了李雲天。

    「這可不是白折騰,現在只要解決一個問題,那麼案子的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了。」李雲天轉向周雨婷,衝著她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

    「昨天晚上李清來找你了?」周雨婷見狀猛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寒,下意識地問道。

    「想什麼呢?」李雲天笑了起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昨天晚上是我騙你留下來的,哪裡有什麼冤魂鳴冤。」

    「好呀,你又欺負我。」周雨婷聞言怔了怔,隨後跺了一下腳,伸手向李雲天打去,原來他又戲耍了自己。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已經答應過不再打我的。」李雲天連忙躲開了,鄭重其事地提醒周雨婷。

    「本姑娘是小女子,不是君子,所以只要你招惹了本姑娘,那麼本姑娘照打不誤。」周雨婷身形一滯,隨後想到了什麼,狡黠地衝著李雲天一笑,理直氣壯地說道。

    「什麼時候變聰明了?」李雲天有些愕然地望著周雨婷,沒想到周雨婷竟然能抓到他話裡的破綻。

    「本姑娘以後要把給你的聰明一點一點地都拿回來,看你以後怎麼欺負本姑娘!」周雨婷不由得得意了起來,嬌笑著衝著李雲天握起了拳頭,她等了這麼長時間了,終於抓住了李雲天的小辮子,現在要好好地出一口胸中的悶氣。

    「李清,你怎麼還沒走?」李雲天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隨後一臉驚訝地望著周雨婷身後,「我不是告訴你了,一定會幫你把案子給破了的。」

    「啊!」見李雲天煞有其事的樣子,毫無心理準備的周雨婷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一頭就撲進了李雲天的懷裡,連聲說道,「讓他走開,讓他走開,不要靠近我!」

    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只不過略施小計,就使得周雨婷繳械投降。

    「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聽見周雨婷尖叫,院子裡的羅鳴等人連忙衝了進來,關切地問道。

    「沒事兒,一隻蟑螂而已。」李雲天笑著向羅鳴擺了擺手,順手就把周雨婷攬在了懷裡。

    羅鳴見狀連忙知趣地領著人退了出去,並且貼心地把房門關好。

    「剛才你是不是又騙了我?」等羅鳴等人離開後,周雨婷一把推開了李雲天,氣鼓鼓地望著李雲天,臉頰通紅。

    「想不想知道這件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李雲天沒有回答周雨婷,而是轉移了話題,笑著問道。

    「你知道?」周雨婷微微一怔,她這時才想起來李雲天好像快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來!」李雲天微微一笑,一把拉住周雨婷的手,來到了牆上的那張紙前,指著紙上他畫的那些關係,有條不紊地把他所推測的案發過程給周雨婷講了一遍。

    「現在,就差他了,只要能找到他,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說到最後,李雲天伸手拍在了一個圓圈上,圓圈裡打著一個大大的問好,紙上的幾條線都指向了他,是最重要的一個人物。

    「可是我們要到哪裡找他呢?」周雨婷聽得很認真,聞言狐疑地問道。

    「等趙家堡那邊的消息,我們應該會有收穫。」李雲天向周雨婷笑了笑,起身向的方向走去,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我現在要好好補上一覺,吃晚飯的時候再喊醒我。」

    望著很快躺在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的李雲天,周雨婷莞爾一笑,起身離開,輕輕關上了房門,她覺得與李雲天在一起非常輕鬆,而且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安全感。

    李雲天醒來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錢程派去趙家堡打探他所需要消息的衙役已經回來,帶來了近幾年進出趙府人員的名單,以及李清見到趙燕那一天他所乘渡船上的乘客名單。

    於是,吃完晚飯,他就在廂房裡翻閱那兩份名單,名單上的人員信息比較全面,有姓名、年齡、職業等等。

    通常來說,那些大戶人家都會對進入府內做事的人進行登記,以方便管理,所以進出趙府人員的名單很容易可以拿到。

    主要是當天與李清所乘渡船上的乘客,著實讓那些衙役費神,好不容易才打聽了出來。

    翻閱完了那兩份名單後,李雲天啪一聲把它們扔在了桌上,鬱悶地揉了揉額頭兩邊的太陽穴,他發現進出趙府的人員名單和渡船乘客的人員名單根本就對不上。

    而且,渡船上的乘客除了李清外只有兩個外地年輕人來趙家堡辦事,其他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都與趙燕沒什麼交集,故而趙燕不可能衝著他們笑。

    「遇上麻煩了?」一直在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李雲天的周雨婷見狀,不由得試探性地問道。

    「渡船上的乘客沒有符合條件的人,這樣我們就不得不下大工夫從那些進出趙家的人裡面尋找目標。」李雲天衝著周雨婷一聲苦笑,原本他以為渡船乘客是一個非常好的突破口,現在看來這條線索要斷了,難道是胡昊記錯了,還是李清在吹噓?

    「會不會船上還有漏掉的人?」周雨婷聞言柳眉一蹙,想了想後看向了李雲天,她信任李雲天的直覺。

    「漏掉的人?」李雲天微微一怔,隨後眼前一亮,「有一個人被我們漏掉了!」

    「誰?」周雨婷聞言好奇地問道。

    「船夫!」李雲天微笑著看向了周雨婷,口中緩緩吐出了兩個字,「我開始只考慮到了乘客,忘記了船上還有船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是一個精壯的年輕人,長得也不錯,而且鄉里鄉親的很有可能認識趙燕。」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52
第75章 引蛇出洞

    「要抓他嗎?」周雨婷覺得李雲天說的很有道理,於是興致勃勃地說道,「本小姐可以代勞。」

    「現在只是猜測,還不能驚動他,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我要人贓並獲,讓他心服口服。」李雲天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他要給這個案子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你準備怎麼做?」周雨婷覺得李雲天好像成竹在胸,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如果趙燕的心上人是船夫的話,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深居簡出的大戶人家小姐,和一個窮小子,兩人為什麼會走到一起?他有什麼能耐吸引趙燕?」李雲天見周雨婷這麼感興趣,笑著問道。

    「可能覺得他憨厚耿直吧。」周雨婷沉吟了一下,回答。

    「憨厚耿直?」李雲天聞言笑了起來,「能晚上翻牆與趙燕私會,這樣人的除了用色膽包天外,我實在想像不出用其他的詞來形容他。」

    「私會?」周雨婷怔在了那裡,她覺得趙燕一個大家閨秀應該做不出這種有辱貞節的事情。

    「如果李清是他和趙燕謀害的話,那麼兩人之間的關係一定非常深厚,他白天沒有機會進趙家,因此只有晚上在夜色的掩護去找趙燕,這樣才能有這樣深厚的感情。」李雲天有條不紊地給周雨婷分析著,「這樣一來的話,就有了足夠的殺人動機!」

    「你準備去抓奸?」周雨婷忽閃了幾下長長的眼睫毛,好像明白了李雲天的意思。

    「咱們不能在彭澤縣待太長時間,這個案子要速戰速決,不管趙燕的那個心上人是誰,我們都要盡快找出來。」李雲天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所以現在咱們要主動出擊,把那個傢伙引出來。」

    「現在風聲這麼緊,他會不會不敢來。」周雨婷不由得有些擔心,如果對方不出現的話可就糟糕了。

    「沒辦法,只能賭一把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最危險的時期也是最安全的時期,值得有些人鋌而走險。」李雲天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總不能把精力都耗在這個案子上,湖口縣還有不少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況且,只要這個局做得巧妙,那麼對方十有會上鉤,畢竟現在沒有任何人懷疑趙燕有。

    「你打算怎麼讓他去找趙燕?」聽到「最危險的時期也是最安全的時期」這句話,周雨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奇地問道。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李雲天微微一笑,有些神秘地向周雨婷說道。

    第二天,李雲天再次去了李家莊,在李清的新房裡查看了一番後離開,並沒有與李家的人有其他的接觸,誰也不清楚他此番前來的目的。

    與此同時,彭澤縣縣衙的兩名衙役帶著錢程的一封信去了趙家堡,說縣裡尼姑庵的師太看中了趙燕,想要收她當弟子,如果趙家同意的話次日就送趙燕去尼姑庵。

    雖然錢程在信裡是以商量的語氣在和趙家說這件事情,不過既然他是寫信而不是讓人捎口信,那麼已經表明了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

    因此雖然趙燕的母親萬分不捨,但是也不得不同意了下來,那兩名衙役於是回縣衙覆命去了。

    很快,趙家堡的人都知道了趙燕去尼姑庵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私下裡人們都在傳言,因為趙燕是剋死了新婚丈夫的白虎星,這才要去尼姑庵裡常伴青燈古佛,以鎮她身上的煞氣。

    晚上,李雲天雙手抱胸,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子,眉頭微微皺著,好像在想著什麼心事。

    「你是擔心他晚上不出現嗎?」周雨婷坐在一旁,望著他在那裡走來走去,良久,終於忍不住問道,她覺得李雲天顯得有些不安。

    「不,我是擔心那個混蛋晚上去找趙燕。」李雲天停下腳步,衝著周雨婷搖了搖頭。

    「為什麼?你設下這個局不正是為了引他上鉤?」周雨婷微微一怔,不由得狐疑地問道。

    「姦夫,謀殺親夫,這可是大不赦之罪,不僅要騎木驢遊街,而且還要被凌遲處死!」李雲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雖然她該死,但是卻要遭受如此的羞辱和折磨,也太不人道了一些。」

    畢竟,李雲天是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人,有些事情他的心裡真的無法接受,認為太過殘忍。

    「什麼是騎木驢?」周雨婷忽閃了幾下眼睫毛,狐疑地望著李雲天,她知道凌遲處死就是把人活剮了,可是從沒有聽說過什麼騎木驢。

    「就是騎在木頭做的驢上。」李雲天愣了一下,望著眼神清澈純潔的周雨婷,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遲疑了一下,隨口敷衍道。

    「我還以為是什麼,小時候我也坐過木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周雨婷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角,她還以為是一種凌厲的刑罰。

    「記住,以後不要對別人說木驢的事情。」李雲天聞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周雨婷竟然能把懲罰的木驢和孩童騎的木馬聯繫在一起,他知道周雨婷大大咧咧的性格,保不准什麼時候就把木驢的事情說給別人,於是沉聲囑咐道。

    「為什麼?」周雨婷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他覺得李雲天的態度有些奇怪。

    「因為……因為你是侯爺的女兒,不應該與別人議論姦夫的事情。」李雲天略一沉吟,就找了一個借口。

    「不對,你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周雨婷見李雲天說話有些猶豫,於是盯著李雲天說道。

    「沒有,我有什麼好瞞你的。」李雲天笑著搖了搖頭,不動聲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起了水。

    「你不告訴我的話,我問別人去。」李雲天越是否認,周雨婷就越覺得有問題,眉間一挑,嬌聲向李雲天說道。

    「不是我不告訴你,是因為你現在確實不方便知道。」李雲天知道周雨婷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頗為無奈地放下了茶杯,和她商量著,「這樣吧,等咱們成親的時候我就告訴你。」

    「這跟成親有什麼關係,你現在就告訴我。」周雨婷覺得李雲天今天說的話顯得有些雲山霧罩,不由得更感興趣,望著李雲天說道,她可等不到成親的時候。

    「你確定想知道?」李雲天知道如果不把實情告訴周雨婷的話,周雨婷肯定不會罷休,於是頗為玩味地問道。

    「嗯!」周雨婷肯定地點了點頭,她覺得李雲天的眼神顯得有些怪異。

    李雲天咳嗽了一聲,湊到周雨婷的耳旁,小聲地說著什麼。

    「噁心死了!」周雨婷一開始還顯得興致勃勃,不過隨後臉頰刷一下就紅了,一把推開了李雲天,臉上羞得紅潤欲滴。

    「這可與我無關,其實我是反對這種不人道的刑罰的。」李雲天忍著笑,一本正經地說道。

    「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周雨婷小嘴一翹,恨恨地瞪了李雲天一眼,有些狼狽地逃走了。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望著周雨婷的背影,李雲天無奈地自語了一句。

    翌日。

    「李老弟,抓到了,昨天晚上抓到與趙燕私會的人了!」上午,李雲天起後不久,早就等在書房的錢程聞言立刻興沖沖地趕了過來。

    李雲天聞言並沒有顯得有多開心,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苦笑,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幕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

    昨天晚上,悄悄進入趙家,埋伏在趙燕所住小院的彭澤縣衙役在午夜時分發現一個人影嫻熟地翻牆進了院子,輕車熟路地敲開趙燕小樓的房門,側身閃了進去。

    半個時辰後,埋伏著的衙役用刀尖撥開了小樓房門的門栓,小心翼翼地上了樓,一腳踹開了趙燕的房門,將光著身子樓抱著睡在一個被窩裡的趙燕和一名男子當場抓獲,可謂捉姦在。

    正如李雲天所預料的那樣,那個姦夫果然就是渡船上的船夫。

    隨後,縣衙的衙役搜查了趙燕和船夫的住處,發現了一些詩詞,隨同兩人一道被帶回了縣衙。

    錢程一大早就收到消息,興奮地當即就從上爬了起來,如果不是李雲天向他分析了李清一案的案情,他還真的想不到趙燕這個大家閨秀竟然會有姘頭。

    按照錢程的想法,準備把趙燕抓來大刑伺候,他就不相信一個弱女子能扛得住大牢刑室裡的那些酷刑。

    不過李雲天勸阻了他這樣做,因為李雲天認為女人雖然看起來柔弱,可是一旦陷入情網中,那麼就會變得非常堅韌,恐怕至死也不會說出姦夫是誰,那樣一來這個案子就不完美了。

    因此,錢程依照李雲天的建議,定下了引蛇出洞的計策,以讓趙燕來尼姑庵出家為由,引得船夫晚上來與她相見,進而被擒獲歸案。

    如此一來的話,李清一案的所有重要案犯皆以到齊,他終於可以把這個案子給了結了,完成了一樁心事,心裡對李雲天是萬分欽佩,竟然短短幾天就能把這個糾纏了他大半年的疑案給破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54
第76章 苦命鴛鴦

    兩天後的上午,李家莊廣場。

    廣場上人山人海,縣裡巡檢司的軍士特意被調來維持秩序,正北方搭起了一個涼棚,裡面擺放著審案用的案桌,案桌上放著籤筒。

    今天,錢程要在李家莊公審李清投河自盡一案,以了結這樁在彭澤縣鬧得沸沸揚揚的謎案。

    由於趙燕和船夫忽然被捉姦在,在彭澤縣引發了不小的轟動,使得李清一案的公審不僅吸引了彭澤縣百姓的注意,也引起了九江府府衙的關注,是錢程到任彭澤縣後所辦理的第一樁有著如此巨大影響力的重案。

    「真沒想到,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竟然能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情來。」

    「聽我在趙家堡的親戚說,兩人好像早就勾搭上了。」

    「會不會是李家的少爺知道了兩人的私情,受不了打擊才發得瘋?」

    「或許是被那對姦夫暗地裡找巫師下了咒。」

    「怪了,這件案子都大半年了,縣衙怎麼才找出那個姦夫?」

    「你還不知道吧,好像湖口縣知縣來了咱們縣,有人在李家莊和趙家堡見過他。」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找出了姦夫!」

    ……

    百姓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即將公審的案子,各種傳言漫天飛舞,而李雲天來彭澤縣的消息也不可避免地被洩露了出去,眾人私下裡紛紛認為他的到來與李清一案有關。

    片刻之後,在人們的簇擁下,錢程和李雲天、周雨婷等人來到了廣場,錢程身穿官袍,而李雲天和周雨婷則是一身便裝,其中周雨婷依舊男扮女裝。

    畢竟這是在彭澤縣,李清一案是錢程的案子,李雲天豈能喧賓奪主,故而不適合穿官服出現。

    不過,錢程並不想否認李雲天介入李清一案的事實,李雲天已經來彭澤縣好幾天了,而李雲天來了後李清一案才取得了重大突破,他不想掩飾李雲天在其中的作用,做那種掩耳盜鈴的事情,以免被人們嘲諷。

    故而錢程在涼棚裡擺了兩張椅子給李雲天和周雨婷,讓兩人旁聽,以顯示兩人的身份與眾不同。

    正對著涼棚的是李家和趙家的人,由於事關李清投河自盡的真相,又是在李家莊審判此案,所以李家上上下下幾乎所有人都來現場觀看審案。

    而趙家的情況則有不同,因為趙燕被縣衙的衙役當場捉了奸,丟盡了趙家的顏面,故而這次只來了十幾個人,領頭的是趙燕的大哥趙福和二哥趙瑞,至於趙燕的父親趙老爺則沒臉來李家莊。

    「可能已經有人認出來了,這位就是湖口縣的李知縣,李知縣幾日前來咱們彭澤公幹,見本縣被李清一案困擾,所以就與本官共同商議了案情,今日本縣特請他來聽審。」在涼棚落座後,錢程伸手一指坐在案桌前一側的李雲天,高聲向現場的眾人說道。

    聽聞此言,廣場上的百姓頓時就是一陣騷動,他們剛才已經注意到了李雲天,由於很多人都沒有見過李雲天,因此正在猜測著他的來歷,不成想錢程主動點明了他的身份。

    至於周雨婷的身份,錢程則沒有提及,畢竟她的身份非常特殊,不宜在此公開。

    「肅靜!」錢程見百姓們在那裡竊竊私語,隨即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說道,「帶人犯!」

    現場的人們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名神情驚恐的丫環被兩名衙役帶了上來,跪在了堂前,她是趙燕的貼身丫環梅兒,趙燕和船夫私會自然瞞不過她。

    「梅兒,本官問你,趙燕和張坤是從何時開始的,你要老老實實交待,否則本官就大刑伺候!」錢程冷冷地望著梅兒,厲聲喝道。

    梅兒嚇得打了一個哆嗦,面色剎那間變得蒼白,事已至此她不敢隱瞞,把趙燕和張坤之間交往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兩年前,趙燕隨著家人出行,在渡頭乘坐渡船,張坤,也就是那個船夫,對清純靚麗的趙燕是一見傾情。

    趙燕所住小院與一條小巷子相鄰,為了吸引趙燕的注意,張坤時常在晚上的時候把一些詩詞寫在紙上拋進院子裡,這些詩詞被梅兒撿到,交給了趙燕。

    對於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來說,正是充滿了憧憬的年齡,而趙燕又涉世不深,很快就被張坤的這個舉動吸引了。

    張坤雖然現在是船夫,但以前張家經營雜貨鋪,家境還算不錯,也曾讀過私塾,準備考取功名。

    不過很可惜,五年前張坤的老爹在裡賭紅了眼,不僅把雜貨鋪給賭沒了,連張家的房契和地契都給輸了,後來找了一棵樹上吊。

    的人把張家的房子收走了,將張家人趕了出去,如果不是雜貨鋪以前的一個老夥計收留他們,他們孤兒寡母就要流落街頭。

    由於家境貧寒,從此以後張坤就沒再讀書,而是當起了渡頭的船夫,開始賺錢養家,所以他的文學底子非常不錯。

    一來二去,趙燕就對張坤非常感興趣,於是在一個晚上張坤翻牆而來,在小樓裡與趙燕相會,感情逐漸升溫,最後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共赴了巫山。

    本來,趙燕準備等有了身孕後就向老爹攤牌,嫁給張坤,逼老爹答應兩人的婚事。

    可是不成想,在她懷孕前李清看上了她讓家人來提親,等她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晚了,家裡已經收下了李家的聘書和禮書,只等著她過門。

    要是她這個時候把與張坤的事情捅出來,趙家肯定不會同意兩人的事情,否則的話趙家的臉面何在?絕對會遷怒張坤,屆時張坤難逃一死。

    本來兩人的關係隨著趙燕的出嫁就要斷了,張坤總不能追到李家莊去和趙燕私會,不過梅兒沒有想到李清在成親的晚上會忽然發瘋,使得李家把趙燕給休了。

    這一下,趙燕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家閨秀,成為了一個剋死了新婚丈夫的棄婦,一個令人歎之色變的白虎星。

    不過張坤並不介意,等到李清的案子了結後他準備向趙家提親,娶了趙燕。而趙燕因為是被李家休了,自然也不用給李清守寡了。

    等梅兒交待後,錢程不由得看向了李雲天,李雲天向他微微頷首,表示梅兒說的應該是實話,故而錢程就讓梅兒簽字畫押後帶了下去,把張坤提了上來。

    張坤鼻青臉腫,在捉姦的當晚趙家人情緒激動,群起毆之,如果不是縣衙的衙役拚命阻攔,並且表示他涉及到李清一案,恐怕他就要被當場打死。

    隨著張坤的出場,現場頓時響起了辱罵聲,如果不是審判時禁止扔雜物,恐怕爛菜葉和臭雞蛋已經衝著他如雨點般落下。

    這個年代人們對姦夫的態度是人人得而誅之,萬分痛恨,否則也就不會有騎木驢或者浸豬籠了。

    張坤倒也老實,知道他與趙燕的事情已經無法隱瞞,故而痛痛快快地就把兩人之間的經歷講了出來,與梅兒的交待一致。

    隨後,錢程又讓人把趙燕押了上來,與張坤一左一右地跪在堂前,李雲天見狀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

    幾天不見,趙燕又憔悴了許多,面無血色,臉上有幾塊淤青,看樣子被捉姦的時候也挨了趙家人的打,神情漠然地交待了與張坤私通一事。

    「張坤、趙燕,你二人通姦原本已經對不起李清,為何還要將他謀害?」拿到了趙燕和張坤通姦的供詞後,錢程面色一沉,重重地一拍驚堂木,高聲喝道。

    聽聞此言,現場的百姓轟一聲就騷動了起來,相互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難道真的是姦夫謀害親夫?真的是那樣的話,那兩人簡直就是不如。

    趙燕無神的雙目頓時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而張坤則顯得有些驚慌,兩人很顯然沒有料到錢程會懷疑是他們謀害了李清。

    「大人,小的雖與趙小姐有私情,但絕沒有謀害李清,請大人明察。」張坤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給錢程磕了一個頭,高聲喊冤。

    「你看看這是什麼?」錢程冷笑了一聲,讓人拿出幾張紙給張坤看,上面寫著《論語》和《詩經》上的文章。

    「小的從未見過這些。」張坤見狀,額頭上不由得滲出了一絲冷汗,故作鎮定地衝著錢程搖了搖頭。

    「帶人證。」錢程早就料到了張坤會否認,高聲向堂下的衙役說道。

    兩名書生模樣的青年隨後被衙役帶了上來,跪在了堂前,張坤見到兩人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這兩個人是張坤當年在私塾的同窗好友。

    「本官問你們,這上面的文章從何而來?」確定了那兩個青年的身份後,錢程不動聲色地問道。

    「稟縣尊大人,幾篇文章是張坤當年在私塾時左手所寫,學生覺得有趣,故而保留到了現在。」一名青年抬起頭,看了一眼張坤後回答。

    「張坤,本官承認你很聰明,用左手寫了那些紙張貼在了趙家堡,使人很難認出你筆跡。」錢程讓人拿來了幾張當時貼在趙家堡大街小巷的那些污蔑趙燕是白虎星的紙張展現在了張坤的面前,冷笑著說道,「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的這個小聰明還是被本官給看穿了!」

    聽到這裡,周雨婷的眉角不由得向上挑了挑,去私塾查張坤是否會左手寫字的主意是李雲天給錢程出的,可錢程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言不慚地據為已有。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55
第77章 步步為營

    對於錢程這種獨佔功勞的行為,李雲天一點兒也不介意,而且也是他主動向錢程提出來的,再怎麼說這也是錢程的案子,他只是來幫忙的並沒有搶功的心思。

    如此一來,不僅錢程欠他一個大人情,而且在官場上他也會樹立一個良好的口碑,可謂一箭雙鵰,在不知不覺間拓展和鞏固身邊的人際網絡。

    其實,自從推測出李清的死因後,李雲天就已經懷疑那些污蔑趙燕是白虎星的紙張是趙燕的所為,目的是想阻止趙燕加入李家,可惜並沒有成功。

    由於那些紙張貼在了趙家堡而不是李家莊,所以那個十有就住在趙家堡,否則的話他完全可以去李家莊貼,那樣的效果無疑會更好。

    抓到張坤後縣衙的衙役把寫有張坤字跡的文本帶了回來,李雲天比對了那些造謠紙張上的字體,發現兩者的形體雖然不同,但是風格卻相似。

    如果不是像他這種寒窗苦讀、在書法上頗有心得的新科進士,普通的讀書人很難看出其中的聯繫。

    故而,李雲天就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張坤很可能會左手寫字,用左手寫了那些造謠的紙張,而外人都不知道。

    所以他就讓錢程從張坤入讀的私塾下手,沒想到還真的從張坤兩個同窗好友那裡拿到了張坤當年意氣風發地用左手寫字的證據。

    「大人,小的承認那些謠言是小的所寫,小的是想以此阻止燕兒嫁進李家。」面對著眼前的人證和物證,張坤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承認了下來。

    「於是你一計不成,就心生殺念,設局殺了李清,以與趙燕比翼雙飛!」錢程冷笑了一聲,盯著張坤說道。

    「大人明察,李清是投河自盡的,與小的無關!」張坤連忙大聲喊冤,對錢程的指責矢口否認。

    「本官問你,李清投河那一天,你身在何處?」錢程見張坤竟然抵賴,不由得冷冷地問道。

    擱在以往早就大刑伺候了,一頓棍棒之下他就不相信張坤不老實交待,不過這次不同,他胸有成竹,還輪不上對張坤用刑。

    「小人那兩天心情低落,於是就去了九江城散心,回來後才知道李家出事了。」張坤失落地望著錢程,隨後想起了什麼,「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去府衙查問,小人當時在酒館喝醉了酒,與人起了衝突,在大牢裡關了幾天。」

    「本官已經讓人去府衙查過了,你是在李清出事的當天晚上被府衙的差役抓進了牢裡。」錢程冷笑了一聲,問道,「在此之前的兩天,你在哪裡?誰又能給你作證?」

    「小人當時在九江城裡閒逛,去了很多地方。」張坤回憶了一下,衝著錢程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小人在那裡人生地不熟,沒人能為小人證明,不過客棧裡有小人的入住記錄。」

    「本官讓人去府衙的時候已經查了,看來你從趙小姐那裡得了不少好處,竟然單獨住了一間房。」

    錢程此時不得不佩服李雲天心思縝密,在縣衙的差役去府衙的辦案的時候通過九江府刑房經承顧悠,順道查了府城裡的客棧,找到了錢程的入住記錄,冷笑著望著錢程,「據客棧的夥計講,你在客房裡住了一晚後就出去了,直到三天後才回來,結果晚上你就出事了,府衙的差役去客棧查問。」

    由於張坤消失了三天,並且後來府衙的差役去客棧調查他的情況,故而客棧的夥計對張坤的印象比較深刻,很快就回憶起來了。

    通過這件事情,錢程對李雲天是另眼相看,李雲天僅僅就任湖口縣知縣一年多的時間,竟然就結交上了九江府刑房經承顧悠,使得顧悠特意派人去客棧查尋,否則的話怎會這麼快就找到了張坤的入住信息。

    「張坤,你告訴本官,那三天你去了哪裡?」錢程冷冷地望著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冷汗的張坤,宏聲問道。

    「小的在賭錢,在喝花酒。」張坤萬萬沒有想到錢程竟然查出了他這麼多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慌亂了起來,故作鎮定地回答。

    「好,那你告訴本官,你在哪個,是輸是贏?又在裡找了哪個姑娘,高矮胖瘦?當天那裡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錢程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有條不紊地連聲問道,他看出張坤的方寸已經亂了。

    「時間過得太久了,小的不記得了。」在錢程一連串的逼問下,張坤只覺得嘴唇有些發乾,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開口狡辯道。

    「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為這三天你根本就不在九江城,而是潛入到了李家,對李清下了毒手!」錢程見張坤此時還在抵賴,忍不住一拍驚堂木,厲聲說道,「張坤,此時此刻你還心存僥倖?」

    「大人,據小的所知,李清新房的門窗當晚被封死,小的如何對他下毒手?況且李家的人都看見了,是他自己跑出新房投河自盡的,與小的何干?」張坤聞言抬頭望向了錢程,不服氣地反問道。

    廣場上的百姓聞言,隨即小聲議論起來,當時李家的下人都看見李清跑出家投河,好像與張坤無關。

    「張坤,你個刁滑狡詐之徒,自認為自己的計策高明,可曾想過百密一疏?」錢程並不著急,冷哼了一聲,盯著張坤問道,「你這招李代桃僵之計已經被本官看破!」

    周雨婷正在那裡認真聆聽著,她驚訝地發現案情竟然完全按照李雲天先前設想的模式在進行,這使得錢程審問起來非常輕鬆,逐一駁辭著張坤的謊言。

    當聽見錢程說他已經看破了張坤李代桃僵之計時,周雨婷以手掩口,差一點就笑了出來。

    她記得很清楚,李雲天把推測的案情告訴張坤的時候,張坤完全就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他一直以為有人對李清下毒,哪裡會想到案情竟然如此複雜。

    李雲天神情嚴肅地端坐在那裡,默默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現在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趙燕,是這起案子中的悲劇絕色。

    聽到錢程說出「李代桃僵」四個字,張坤的臉色猛然大變,一臉驚訝地望著錢程,隨後又看向了李雲天,雙目流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他相信以錢程的能力是絕對看不出這一點的,要不然李清一案也不會拖這麼久還毫無進展,一定是李雲天看破了他的精心設計,這個男人簡直太可怕了。

    「你們當天是否看清了從新房之中衝出之人的長相?」錢程沒有理會張坤,而是傳來了當時目睹李清衝出李家的那些李家下人,不動聲色地問道。

    「稟大人,那時是五更天,天還沒有亮,少爺披頭散髮,手裡又揮舞著一根棍棒,我等無法近身,故而沒有看清長相。」那些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一名家僕衝著錢程搖了搖頭。

    「既然沒有看清長相,為何認為是你家少爺?」錢程聞言不動聲色地問道。

    「大人,前天晚上就我家少爺進了新房,後來門窗都被封住,少爺穿得又是喜服,所以從新房裡出來的人自然就是我家少爺了。」那名家僕覺得錢程的這個問題非常奇怪,於是向他解釋著。

    「也就是說,你們並沒有看清出來人的長相,只是憑藉著他身上穿著喜服,再加上門窗被封上,所以才認為他是你家少爺?」錢程微微一笑,高聲問道。

    「正是這樣。」那名家僕點了點頭,肯定了錢程的說法。

    此時,張坤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神情變得沮喪,而趙燕緊緊地咬著嘴唇,雙目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彷彿不願意回憶起當晚的情景。

    「把東西抬上來。」錢程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張坤,衝著立在堂下的衙役說道。

    很快,在眾人的注視下,幾名衙役抬著兩口紅木箱子來到了堂前,還有幾個花盆以及一根一頭扁尖的棍子。

    「張坤,這三件東西看似毫無聯繫,其實卻是你精心設計的一個計劃。」錢程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朗聲說道,「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還是栽在了本官的手裡!」

    周雨婷聞言撇了撇嘴角,她現在已經懶得理會錢程,任由其在那裡得意。

    「大人,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它們的用途,那麼能告訴小的河裡發現的那句屍體是誰?」張坤知道大勢已去,雙目閃過一絲絕望,沒想到這個秘密始終沒有守住,隨後他抬頭挑釁似地看向了李雲天,高聲問道,面色顯得有些猙獰,這是他心理最後的一個支柱。

    「當然是那個貪財的神棍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幫你騙了李清的母親,讓她封住了新房的門窗,而你卻選擇讓他來當那個替死鬼,殺人滅口。」李雲天自然不會回答他,錢程聞言冷笑著說道,他口中的神棍自然指的就是那個算命先生了。

    很顯然,如果把那個算命先生留下來的話,始終是個禍害,不如幹掉了,以絕後患,同時也完善了張坤的那個殺人計劃,而且別人還以為那個算命先生是因為畏懼而逃走了。

    張坤聞言臉色一變,隨後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面若死灰,他自恃甚高,精心策劃的一切都被李雲天給揭穿了,可謂一敗塗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6:58
第78章 離奇案情

    雖然錢程知道那些箱子、花盆和棍子是怎麼回事,可現場的百姓弄不懂這三者之間有什麼聯繫,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著,猜測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錢程也不賣關子了,當堂揭開了謎底:

    那兩個大紅箱子就是趙燕陪嫁時帶來的,之所以兩個箱子裡都只裝了半箱的衣物,是因為當時抬進新房的時候,一個箱子裡的衣物是滿的,而另外一個箱子裡藏著張坤。

    張坤為了掩人耳目,明著去了九江城,暗地裡返回了趙家堡,晚上的時候藏進了其中的一個箱子裡。

    第二次去新房查看的時候,李雲天特意查看了那兩個箱子,果然發現了異常的地方,那就是在箱子下方不起眼的地方有著幾個小洞。

    趙家嫁女兒自然不會買這種殘次品,故而這幾個小洞肯定是人為加上去的,目的很明顯,那是用來透氣的氣孔。

    至於那個奇怪的棍子,肯定是一把鋤頭,和張坤一起藏在箱子裡,等殺了李清後用來挖土,將他埋在新房裡。

    而那些土自然就放在那些花盆裡,他可以現在花盆中做手腳,上面鋪著一層土,下面是空的,等把新房裡的土埋在花盆裡後就誰也看不出來花盆有什麼變化,這樣一來就神不知鬼不覺,沒人能發現這個秘密。

    這也是為什麼那些花盆要放在新房裡了,目的就是掩藏那些在新房裡挖出的泥土。

    李雲天再次去新房的時候仔細留意了一下,發現下的地磚與別的地方不一樣,似乎有鬆動過的跡象,幾乎可以肯定屍體就埋在下。

    張坤不可能把那個鋤頭扔在新房裡,那樣的話被人發現了肯定會起疑,所以他把鋤頭拆開,把鋤頭鐵製的頭綁在喜服裡,而棍棒可以拿在手裡,這樣一來也能使得李家的人無法近身抓住他。

    如此一來,大家都認為那個從新房裡跑出來的人是李清,再加上兩人身材相差不多,故而情急之中誰也想不到會是張坤假扮的。

    李清本就是一介書生,哪裡有在渡頭幹了幾年體力活的張坤有勁,再加上大喜之日喝了很多酒,稀裡糊塗地就被張坤給害了。

    公佈完了李清之死的經過後,錢程就派人去新房裡挖李清的屍體,果然,派去的人從下挖出了一具沒有穿衣服、已經腐爛的屍體,邊上還有一套衣物,很顯然是張坤換下來的。

    「張坤,你還有何話可說!」當差役把從地下取出來的衣物擺在張坤面前後,錢程用力一拍驚堂木,意氣風發地喝道。

    今天的審案可謂是他踏入仕途以來最為愜意的一次,完全掌握著大堂上的局勢,以確鑿的證據使得張坤逐漸敗下陣來,竟然連大刑也沒有動用,簡直愜意之極。

    「事已至此,小人也沒有什麼好隱瞞了,案子就是我做的!」張坤咬了咬牙,高聲承認了下來,隨後心有不甘地望向了李雲天,「本來這起案子天衣無縫,可惜我時運不濟,遇上了李大人!」

    「趙燕,你可認罪?」錢程不理會張坤的話,轉頭看向了面若死灰的趙燕,絲毫也不介意張坤的這個牢騷。

    「民女……民女認罪。」趙燕淒然一笑,自從李清被張坤殺害,她一直處於煎熬中,如今也算是得到了解脫。

    「來人,讓他們簽字畫押。」錢程衝著堂下做記錄的文書一揮手,高聲說道。

    文書隨即將記錄好的口供交給了一名衙役,由趙燕和張坤相繼簽字畫押,李清之死的謎團也終於揭開。

    「打死這對狗男女!」

    「殺了他們!」

    「謀殺親夫,不如!」

    「讓那騎木驢遊街!」

    「如此狠毒,簡直就不是人!」

    ……

    等趙燕和張坤簽字畫押後,廣場上的百姓頓時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來。

    與此同時,彭澤縣的巡檢司軍士把趙福和趙瑞等趙家的人圍了起來,阻止情緒激動的李家莊百姓上前毆打他們。

    趙福和趙瑞一行人耷拉著腦袋,臉上充滿了慚愧和羞辱,他們開始時只以為趙燕和張坤只是通姦,萬萬沒有想到李清竟然也是兩人殺的,謀殺親夫,這對趙家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以後如何在彭澤縣抬頭。

    幸好李雲天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提醒錢程做了準備,再怎麼說趙家也是彭澤縣的大戶,豈能任由趙家兄弟在李家莊挨揍,那樣的話兩家的仇怨豈不是越結越深,對彭澤縣來說有百害而無一益。

    聽到百姓中有人高喊讓趙燕騎木驢遊街,周雨婷的心情不由得萬分複雜,頗為同情地望了一眼神情木然坐在地上的趙燕,那種刑罰對於女人來說簡直太殘酷了,身心都將受到巨大的傷害。

    隨後,周雨婷望向了端坐在一旁的李雲天,心中泛起了一股溫馨。

    她原本以為李雲天審案的時候是一個冷面無情的人,現在才知道他竟然也有著鐵漢柔情的一面,原來早就已經知道趙燕要被懲罰騎木驢遊街,故而有了應對之策。

    見百姓們群情激動,錢程讓巡檢司的軍士維持現場的秩序,畢竟他還沒有宣佈,案子並沒有結束。

    在那些巡檢司軍士的努力維持下,廣場上逐漸恢復了平靜,人們紛紛看向了錢程,等待著他的判決。

    按照慣例,錢程判決後就是要將趙燕和張坤這對姦夫遊街示眾了,大家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用口水、爛菜葉和臭雞蛋來「伺候」兩人。

    「李知縣,本官已經審完了此案,你有什麼要問的嗎?」等現場安靜下來,錢程微笑著問向了李雲天,畢竟李雲天旁聽了此案,而且這也是為了今天的審案劃上一個圓滿的記號。

    「錢知縣,本官有些事情想要問一下案犯。」李雲天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回答。

    「李知縣請。」錢程聞言,大方地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多謝錢知縣。」李雲天微微一笑,向錢程拱了一下手後起身,來到了神情茫然的張坤面前。

    見此情形,不僅張坤麻木的眼珠轉動了一下,抬頭望向了李雲天,現場的百姓們好奇地注視著,想知道李雲天接下來要做什麼。

    「張坤,你能告訴本官,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嗎?」李雲天凝神盯著張坤望了一會兒,開口沉聲問道。

    「成王敗寇,在下沒什麼好說的。」張坤淒涼地一笑,神情無比落寞,眼神裡有著一絲不甘,如果不是李雲天的話,他相信錢程絕對查不出李清的死因,更不會知道他與趙燕的關係。

    「趙小姐,你真的以為張坤兩年前在渡船上對你一見鍾情,進而給你傳遞了那些情詩?」李雲天冷笑了一聲,走到了趙燕的面前,不動聲色地問道。

    趙燕現在腦子裡一片恐怕,眼神空洞地望著李雲天,不清楚他的意思。

    「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殺人計劃,你覺得張坤是一個心地良善之輩?」李雲天見趙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雙目中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沉聲說道,「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害得他父親輸盡了家產上吊的,是你們家開的!」

    「什……什麼?」趙燕忽閃了一下眼睛,有些詫異地望著李雲天,她知道張坤的父親是因為欠了賭債上吊自盡的,可是不知道是趙家的,她一個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清楚趙家生意上的事情。

    「正是因為這樣,張坤離開了私塾,一家人流離失所,不得不寄居於以前店舖的夥計家裡,本官聽說那個正值壯年的夥計一年後就醉酒淹死在了河裡。」

    李雲天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雖然他並不想揭露這個對於趙燕來說無比殘酷的事實,但也只有這樣才能給趙燕減罪,使得她避免騎木驢遊街之苦,神情嚴肅地問道,「你認為那件事情是一個偶然嗎?」

    趙燕怔了一下,不由得望向了一旁的張坤,聽了李雲天的話後她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本官查了一下,那個夥計對張坤母子等人並不好,不僅霸佔了張坤母親,而且還時常虐待他們兄妹幾人。」李雲天也看向了張坤,沉聲說道,「如果本官沒有猜錯的話,是張坤設計殺了那個夥計。」

    張坤聞言並沒有反駁,只是神情冷漠地望著李雲天,雙拳緊緊握著,雙目中流露出仇恨的神色。

    「或許就在那個時候,張坤想到了報仇,他認為是害得他們家破人亡,而是趙家的產業,故而他要向趙家復仇,而目標就是你,想辦法接近你成為趙家的姑爺,再一步步把趙家的產業奪過來。」

    李雲天從張坤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出他對那個夥計的仇恨,看來那個夥計一定做出了什麼讓他憤怒的事情,隨後又轉向了趙燕,「所謂的渡船偶遇,不過是給了他一個接近你的借口而已。」

    「張郎,是這樣的嗎?」趙燕聞言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癡癡地望著張坤,她不相信李雲天所說的話。

    「張坤,你應該向趙燕說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吧,如今你們都要死了,難道你就不能讓她明明白白地離開?難道非要本官來一一揭穿你的謊言?」張坤的雙目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剛要開口否認,冷不防李雲天厲聲喝道。

    張坤不由得看向了李雲天,李雲天冷冷地望著他,目光犀利,像利劍一樣刺向了他的心頭,使得他一時間竟然感到無比壓抑,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見此情形,周雨婷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她知道李雲天現在是在向張坤施加心理壓力,以打垮張坤的心理防線,其實如果張坤一口否定的話,李雲天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來證明他撒了謊。

    所謂做賊心虛,在李雲天強大心理攻勢下,張坤很可能會撐不住,心理防線最終崩潰。

    而向張坤施加這個心理壓力的人只能是讓張坤心有忌憚的李雲天,這也是為什麼李雲天要親自出馬的原因,換作錢程的話,根本無法有效地對張坤施加這種心理壓力。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7-6 17:00
第79章 完美收官

    不僅周雨婷,錢程現在也異常緊張,李雲天之所以出手,並不僅僅是想讓趙燕避免騎木驢遊街,更重要的是緩和李家、趙家之間的仇怨,使趙家盡可能少受此次風波的影響。

    作為彭澤縣的兩大氏族,李家和趙家一旦交惡的話,那麼整個彭澤縣勢必會隨之動盪,後果無法估量。

    尤其是趙家,在此案中受到的影響最大,帶來的負面效應也越多,他們要是垮了的話,對彭澤縣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在李雲天看來,作為一個主審官,不僅要把案子審清楚,還要把後果掌控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考慮到各個方面的利益。

    如果要是因為李清一案使得李家和趙家爭鬥不已,影響到彭澤縣的安穩局面,那麼這個案子無疑就是失敗的。

    「燕兒,相信我,雖然我開始是想利用你來報復趙家,可是在與你接觸後我是真心喜歡上了你!」

    與李雲太難對視了一會兒後,張坤在李雲天凜厲的氣勢下敗下陣來,神情驚慌地望向了趙燕。

    他現在已經亂了陣腳,腦子裡亂得一團糟,根本就沒有去想李雲天如何揭穿他的謊言,潛意識裡已經認定李雲天能做到這一點。

    這正是李雲天親自出馬的原因,如果換成是錢程的話,恐怕會使得張坤嗤之以鼻,根本達不到這個效果。

    李雲天聞言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搞定了張坤,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聽了張坤的回答後,趙燕如遭電擊,身子剎那間僵在了那裡,神情驚愕地望著張坤,她萬萬想不到李雲天說的竟然是實情。

    與此同時,廣場上的百姓們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原本他們認為趙燕和張坤是勾搭成奸,現在看來裡面好像另有隱情。

    「燕兒,你知不知道那個畜生對我母親和妹妹做了什麼,我實在是忍無可忍才把他灌醉後扔進了河裡,他死有餘辜。」

    張坤見狀想要到趙燕面前向她解釋,不過被身旁兩名五大三粗的衙役牢牢地按在那裡,只好一邊掙扎著一邊向趙燕喊道,「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沒有騙你。」

    「住口!」李雲天冷笑了一聲,猛然開口喝止了張坤,冷冷地說道,「趙燕身居內宅,心地純良,不諳世事,被你這個惡徒以花言巧語誘騙,深陷情網不可自拔,以致於犯下此等大錯。」

    「如果不是你居心險惡,想要謀奪趙家的家產,精心設計欺騙了趙燕,趙燕現在已經是李家的媳婦,本官相信她會是一個賢妻良母。」

    李雲天高聲斥責著張坤,義正詞嚴地說道,「你可知道,因為你的貪婪和自私,謀殺了李清後,被你蠱惑的趙燕是萬分痛苦,一直生活在愧疚和自責中,雖然被李家休了仍然給李清守孝,形容憔悴,你說你對她動了真情,那麼有沒有為她考慮過?」

    面對著李雲天的詰問,張坤啞口無言,因為李雲天說的是事實,李清死後趙燕生活在痛苦中,他不知道如何進行辯解。

    趙燕奸張坤無言以對,頓時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她發現自己猶如做了一場噩夢一般,如今夢醒,物是人非。

    「李老闆,雖然趙燕參與了李清被害一案,但她其實也是一名受害者,受到了張坤的蒙蔽和蠱惑,張坤心狠手辣,能設計出如此巧妙的一個殺局來害李清,趙燕一個深居簡出的大戶小姐如何是他的對手?」

    隨後,李雲天望向了神情嚴肅地立在人群前方的李清的父親、李家的家主李仁,高聲說道,「李清對趙燕一往情深,如果不是張坤從中作梗,想必兩人已經雙宿雙飛,本官覺得李清也不希望看見趙燕被當眾羞辱,不如免了遊街示眾,也算是給九泉之下的李清最後一個交待。」

    李雲天所言感人肺腑,在情在理,把趙燕擺在了一個被張坤玩弄、欺騙的弱者地位,而人們通常都是同情弱者的,故而現場的眾人齊刷刷地望向了李仁,鴉雀無聲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按理說,李仁得知李清被害的真相後,恨不得把趙燕和張坤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不過經過李雲天的這一番聲情並茂的勸解,他忽然之間覺得趙燕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大人,在下也是此意!」想到李清對趙燕的癡情,正如李雲天所說的那樣,恐怕也不願意看見趙燕赤身地騎木驢遊街,故而李仁歎了一口氣,衝著李雲天高聲說道。

    「錢知縣,本官要說的已經說完。」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向錢程微微頷首,抬步走回座位坐了下來。

    李仁不僅放了趙燕一碼,而且無形中也起到了化解李家和趙家仇恨的作用,趙家肯定會感激他的大量,保住了趙燕最後一絲尊嚴。

    「本官與李知縣看法相同,趙燕雖罪無可恕,但情有可原,本官判她斬首,來人,將其打入大牢,以待刑部審決!」

    錢程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李清一案可以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他環視了一眼廣場上的百姓,沉聲下達了趙燕和張坤的判決,「張坤乃罪魁禍首,罪大惡極,凌遲處死,打入大牢前拖下去遊街示眾,以儆傚尤,等刑部審決後行刑。」

    隨後,錢程一擺手,哀傷欲絕的趙燕就被幾名衙役送去了大牢,而張坤則被拖下去遊街,百姓們立刻圍聚在路旁,爛菜葉和臭雞蛋等物品雨點般砸向了他,殃及了周圍的衙役,身上也落了不少雜物,但又不敢擅離職守。

    「李老弟,這次多謝了。」錢程從桌案後走下,笑瞇瞇地向劉雲天拱著手,心情無比舒暢,今天的審案酣暢淋漓,實在是愜意。

    「小弟只是略盡微薄之力而已。」李雲天聞言笑著向錢程拱手回禮,不以為意地說道。

    「兩位大人洗刷了犬子的不白之冤,李家上下感激不盡!」李仁率領著李家眾人走過來,衝著劉雲天和錢程跪了下去,情緒激動地說道。

    自從李清不明不白地投河自盡後,李家承受了無數風言風語和猜測,使得李仁不堪其苦。

    由於案子沒有審結,所以李清的屍體也無法下葬,誰能想到從河裡撈出來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竟然會是假的?

    所幸這次案子終於查清了,要不然到時候李家的祖墳裡埋進了別人,李仁可就愧對列祖列宗了。

    「李老闆請起,這是我們的份內之事而已。」錢程笑著將李仁扶了起來,神情顯得頗為得意,他相信世上沒有幾個人能看穿這個案子,此案一定會成為了大明刑部的一個範例。

    就在李仁與李雲天、錢程在那裡寒暄的時候,伴隨著一陣辟里啪啦的鞭炮聲,一群人吹吹打打地抬著一副上面蓋著紅布的匾額走了過來。

    「大人,這是小民的一點兒心意,請大人收下。」在眾人的注視下,李仁揭開了匾額上的紅布,笑著向錢程說道。

    匾額黑底金字,上面寫著「明鏡高懸」四個鎏金大字,周圍的人見狀頓時鼓起掌來。

    「李老闆有心了,本官也就卻之不恭。」錢程笑了起來,一揮手,讓手下的人將匾額收了起來。

    周雨婷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嘴角流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如果是她的話肯定不好意思收下這個匾額。

    「多謝兩位大人法外開恩,趙家定當銘記在心。」離開廣場的時候,一直守在一旁的趙福和趙瑞兄弟倆連忙領著趙家的人上前,給李雲天和錢程跪了下去,感激兩人沒有讓趙燕承受遊街的羞辱,給趙家保存了顏面。

    「令妹也是一個苦命之人,過幾天她就要被押往府衙大牢,讓你爹娘在此之前去見見她吧!」李雲天微微歎了一口氣,向趙福交待了一句,起身離開了。

    趙福聞言臉色不由得一黯,雖然李雲天沒有明說,但他知道李雲天是讓李家的人前去與趙燕訣別。

    古代大牢對女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噩夢,女囚犯在裡面不僅要受到獄卒的凌辱和虐待,而且要是被衙門裡的衙役看上,還會受到他們的強暴,可謂生不如死。

    尤其是那些女死囚,更是不被當成人來看待,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

    故而,大明刑律有專門的規定,女犯只要不是犯下死罪或者奸罪,那麼官府不得收押在牢,通常交給其丈夫或者親屬進行管教。

    對於趙燕這樣一個令李清一見鍾情的美女,而且還是嬌滴滴的大家閨秀,獄卒和衙役們更是不會放過她。

    趙燕犯的無疑是死罪,等到刑部核准後肯定要等到明年秋決的時候行刑,在這近一年的時間裡,天知道她會遭受什麼樣的折磨。

    如果在彭澤縣還好說,趙家或許能顧她周全,可是去了府衙,那麼趙家可就鞭長莫及。

    所以,為了能使趙燕避免受辱,保住她的清白,那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轉移到府衙大牢之前自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正如錢程所料想的那樣,李清一案經由江西布政司上報刑部後,刑部將其作為一個範例記錄在案,其曲折的案情以及細微的查探、絲絲入扣的推理備受刑部那些官員的欣賞。

    誰能想到,一宗看似離奇的發瘋投河自盡案,竟然是一樁佈局巧妙的連環殺人案,尤為難得的是最後的判決,既合禮法又合情理,使得整個案子審判下來堪稱完美。

    至於案子的審理官員,案捲上有著明確的記載,主審官是江西九江府彭澤縣知縣錢程,陪審官是江西九江府湖口縣知縣李雲天。

    錢程有著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敢貪全功,故而拉上李雲天來分擔。

    此案能被上司欣賞固然是好事,可是萬一以後上司讓他去審一些疑案的話,那麼他可就倒霉了,而把李雲天作為陪審官的話,屆時就能讓李雲天頂上去審案,他可以逃過「一劫」。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5-7-7 11: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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