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聖人門徒 作者:寂寞讀南華 (連載中)

 
x24685 2015-7-7 12:25:2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6 458923
x24685 發表於 2015-8-3 20:44
第一百二十章 武陵魔法會!

    夜,小雨淅淅瀝瀝的下,雖然是盛夏,武陵城卻依舊有些清涼。

    夜色中舞衣巷深處,一幢棕黑色大門的府邸之中,陸陸續續很多黑色的斗篷人影詭然出現。

    站在門口,如果仔細看便可以看到院子裡濃密的大槐樹上棲息著一隻烏鴉。

    但凡門口出現一人,烏鴉的眼睛便會閃過一絲陰冷的寒芒,然後府邸的門便自動開啟,待到有人進入其中,又瞬間關上。

    約莫到酉時末刻,府邸大門再也不開啟了,府中的燈光也同時熄滅,一如尋常人家就寢入眠一般。

    「都到齊了嗎?我是烏鴉!」

    一個黑袍人影罩著頭罩,站在大廳的正前方,漆黑的大廳似乎擋不住他的視線。

    「嘿,今天君武兄似乎來得比平常更早了,不容易啊……」

    躲在人群的最角落,唐雨也罩在漆黑的斗篷之中,眼睛所及,他估摸整個大廳應該有差不多二十人左右。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武陵魔法界的聚會,頂替的一個叫『君武』的人,這自然都是陶益的安排。

    對這樣的聚會,唐雨內心有期待,有忐忑,更多的則是好奇。

    要知道在聖人門派掌控的天下,魔法是邪惡的代名詞,魔法界的所有活動都只能在暗中進行。

    唐雨很好奇,武陵城之中,究竟有誰和自己一樣,是在冒彌天大險修行西學。

    可惜,聚會所有人都蒙面,而且都有易容,每個人看上去都十分的神秘,而且所有人都在黑暗之中,根本分辨不出來其樣貌神態……

    「哼……」唐雨冷冷的哼了一聲,嗓音沙啞,道:「最近我急需得到了一點材料,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各位兄台是否有值得我出手的東西。另外,我還結識了一位精通格物學和數學的中級魔法學徒。

    他對我們的聚會很有興趣。但是其為人十分小心,我希望烏鴉作為領頭人,能夠吸納這位兄弟進入我們武陵魔法會……」

    叫烏鴉的男子眉頭一揚,道:「你說什麼?精通格物和數學?你是怎麼結識的?我武陵城還有這樣的魔法學徒麼?」

    唐雨陰冷的一笑。手心沁出細密的汗珠,心中卻有些緊張。

    他沉吟良久,調整好情緒道:「烏鴉,你問得太多了!畢竟不是每一個魔法學徒忠於上帝,就如同不是每一個聖人門徒都忠於聖人一般。我武陵城魔法人才向來濟濟。嘿嘿,烏鴉兄又何必多問?」

    人群一陣躁動,幾乎所有人都扭頭看向唐雨。

    其中一人起身道:「君武,你說的這人真願意加入武陵魔法會?如果願意,我們能給他很多好處,保證不會虧待他……」

    唐雨冷冷一笑,道:「我怎麼知道他願意不願意?人家需要的是誠意,可不是先說利益。上一次雅朵留下的那道數學題,他已經給了我答案。雅朵,你想知道嗎?」

    人群之中。站出以乾瘦的小個子,他神色激動的道:「君武,你說的是真的?你……你要我付出什麼條件?」

    唐雨矜持的一笑,道:「這個問題我們稍後再說吧,我們還是先開會……」

    雖然有陶益的叮囑和安排,唐雨卻還是不敢造次。

    武陵魔法小組織很多,這一個小組織叫武陵魔法會,倡導者的名字叫烏鴉,中級魔法學徒,有一隻烏鴉的魔寵。

    小組織中的活躍成員有君武。雅朵,格蘭,還有一個叫密語的人。密語就是這一次唐雨的目標。

    根據陶益提供的情報,密語的真名叫張敬唐。中級魔法師,同時也是聖人學派的遺少。

    其實,武陵魔法界像唐雨這種書香子弟的人的確是非常稀少。

    所有的魔法小組織,一部分是來自教廷學校,這一類成員在組織中是最吃香的,因為他們系統的接受過西學教育。算是科班出身。

    只是教廷對學生掌控極嚴,禁制他們加入任何魔法組織,一旦發現,將視為是對上帝的不敬,面臨的懲罰非常嚴厲。

    這樣的做法自然一方面是不給聖人學派以口實,另一方面也不願意讓系統的西學讓東方人輕易得到。

    至於是否還有其他的原因,唐雨也不知道。

    不過魔法小組織中教廷學校的學生依舊不少,因為他們的知識受歡迎,通過組織他們能夠得到更多的錢財和魔法資源,這對他們是巨大的誘惑力。

    除了教廷學校的學生之外,還有一批人便是遺少。

    聖人學派,遺老遺少,遺老是明,遺少是暗。很多遺少都是魔法學徒,甚至還有高級遺少可能是正式魔法師。

    他們一方面遊走於魔法世界之中,另一方面卻充當聖人學派的爪牙,遊走於正邪之間。

    很多遺少其實是被逼無奈,因為在聖人學派的高壓之下,要想安心的修行魔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投靠聖人學派。

    在以上兩類人之外,才是唐雨這一類人,還有那些出身低微的商賈之家,他們有錢,讀書無門,要獲得凡的能力,暗中修行魔法便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唐雨現在替代的「君武」便是這一類人。

    在武陵魔法會君武的名氣很大,是大大的金主,出手闊綽,揮金如土,所以非常的受歡迎……

    「好,君武說得對,咱們先開會……」

    「各位兄台,時間緊迫,大家有什麼好東西都拿出來吧!咱們先交換物品,然後再交換知識……」

    烏鴉在主持著局面,顯然這樣的集會對他來說輕車熟路,所有的會員他都能叫出名字,而且每個人的修為如何,性格如何,他瞭若指掌。

    漸漸的,大廳中的氣氛變得活躍了起來。

    一些擁有魔法材料的學徒開始展示自己的材料,並提出自己需要的材料。

    大堂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喧囂,很快就演變成了一個交易市場一般。

    唐雨這一次他是懷有其他的目的而來,所以對會議並不重視。

    更何況,這些學徒拿出來的材料,大都不是他感興趣的東西。他現在感興趣的是如何能把「傳音入密」的魔法完成,其他的魔法需要的材料,魔法師小屋之中都齊備得很。

    因為沒有交易,唐雨便背負雙手。慢慢的在大堂踱步,佯裝是在觀察學徒們的魔法材料。

    有幾個魔法學徒倒是主動找上門來,唐雨卻是搖搖頭,語氣一如既往沙啞冷傲:「不需要!」

    這幾個魔法學徒神色無一不很失望,隨著交易的進行。有人開始完成交易。

    唐雨卻依舊沒有出手,只是旁觀。

    「君武兄?你究竟想要什麼材料,我看你很焦躁,你說說,看我是否能幫忙?」烏鴉湊過來,十分客氣的詢問唐雨。

    唐雨沉吟片刻,道:「黑蝠之囊……一雌一雄!只要成對的,誰有?」

    「這……」烏鴉皺皺眉頭,搖搖頭,道:「君武兄最近研究聲學嗎?這可是接近高級格物理論了。嘖,嘖,君武兄的修為卻是越來越高了……」

    唐雨抿嘴不語,卻是怕說話太多被烏鴉看出破綻。

    「君武先生要黑蝠之囊麼?我有……」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整個大堂倏然安靜。

    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袍人慢慢踱步走到唐雨身前,手中捧著一個漆黑的儲物小袋。

    而唐雨卻是怔在了當場,因為這個聲音好熟悉啊,這……

    沈小竹?

    雖然對方刻意的變音了,可是語氣卻未曾變太多,唐雨很快便認定這嬌小黑袍學徒便是沈小竹無疑。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能在這個場合遇到這個女人。

    說起來唐雨第一次知道魔法,從而走上魔法之路,都是因為沈小竹呢。

    「格蘭,你總沒讓我失望……」

    唐雨微笑著道。在這個組織之中,沈小竹的化名為格蘭,算是武陵魔法會活躍分子之一。

    唐雨從沈小竹手中接過儲物小袋,撕開外面的魔法小禁制,果然小袋之中有兩對漆黑如米粒大小的東西。

    這東西是從十年以上的黑蝙蝠舌根處取出來的,雖然這東西不算珍貴。但是一般很難找到這種蝙蝠,而且要找到一公一母成對,更是困難。

    滿意的將儲物小袋收入法袍之中,唐雨眯眼看向對方,道:「格蘭,你希望要什麼?要錢開個數吧!」

    格蘭輕輕的一笑,道:「君武,你剛才說你認識一位精通格物學和數學的先生,我不要你錢,你只要介紹我和這位先生認識,如何?」

    「呃……」唐雨啞然失笑。

    腦海中又想起沈小竹那凌亂的小窩,還有那看上去整潔,實際上慘不忍睹的數學題。

    女孩子還真是天生不是學數學的料,看來沈小竹的功底還是差啊,這麼急切的就想找一位老師。

    「格蘭,這沒問題,回頭我便介紹給你。不過我不喜占人家的便宜,你的東西我依舊付你一千兩銀子……」

    唐雨大手一揮,便是一張銀票遞給格蘭。

    格蘭愣了愣,一手接過銀票,高興得幾乎失態,大聲道:「君武兄真是財大氣粗,謝謝,我衷心希望你早日成為正式魔法師。那樣我就去給你做實驗助手,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格蘭這一叫,引起大堂一陣躁動。

    大家都十分羨慕的看著格蘭,有些人甚至有些妒忌。

    君武可是土財主啊,可惜這一次自己帶的材料,他看不上……

    「君武,我有一個東西你一定會感興趣!不僅是你,我想邀請烏鴉,咱們一起聊聊如何?」

    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一直沉默的「密語」終於開口說話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8-4 00:36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次!
       
    武陵魔法會的聚會點有專門的密室,密室之中,『密語』隱匿在黑暗裡面,以極其冷漠的聲音道:

    「怎麼樣?烏鴉,君武。這可是大好的機會,你們不一直渴望去秦國嗎?如果能完成這一次的任務,僱主承諾送我們去秦國,並且安排我們進入秦國最好的新學派魔法學校。

    嘿嘿,在那裡可是魔法的天堂,我們再也不用像老鼠一樣躲著,時刻提防聖人學派的遺老了……」

    烏鴉的個子很高,人很瘦,雖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很老持沉著,應該屬於老謀深算的那類人。

    他沉吟片刻,皺皺眉頭道:「密語,在武陵誅殺書香門第的子弟任務本很輕鬆,但是僱主給了這麼大的好處,只怕我們對付的不是一般的人。我擔心咱們有命去殺人,無命去逃走。你得告訴我們,這一次要殺的對象是誰!」

    『密語』一雙黑眼珠亂轉,看向唐雨,道:「君武,你怎麼說?」

    唐雨嘿嘿一笑,道:「我自然更相信烏鴉,天上不會掉餡餅。那個僱主給了那麼多好處,哪裡是一次小任務?所以,這件事我要考慮………」

    『密語』眼睛中閃過一道精芒,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君武,烏鴉,如果你們能答應,我還可以額外送你們一人一份《新學簡報》,這份《簡報》價值極大,其中有烏鴉最關心的『電磁感應』實驗的詳細探討。

    還有君武先生關心的超聲波成像原理的實驗數據介紹……」

    他頓了頓,又道:「兩位其實不用太過慮。我向你們透露一點,這一次僱主要滅殺的對象絕對不是武陵四大家的後輩子弟。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

    烏鴉背負雙手,沉吟不語。

    過了半晌。他突然扭頭道:「莫非是要殺武陵第一才子唐雨唐先覺?」

    唐雨「啊……」一聲,卻不是故意喬裝。而是真的有些震驚。

    「密語」眼中閃過無數陰霾,惻惻笑道:「不愧是烏鴉,不錯,就是那唐雨唐先覺,怎麼樣?這個任務你們接不接?」

    烏鴉眼神有些陰晴不定,而唐雨則變得十分的陰翳。

    在來之前,他雖然已經相信陶益的話,可是隱隱還有些懷疑。

    畢竟自己不過在文會之上壓了東郭南一下而已,沒想到這就能結下生死之仇。

    好霸道的東郭家。好陰險狠辣的東郭南。

    唐雨內心翻騰,強烈的怒火幾乎無可遏制,他性格方面雖然有些內向,但是卻也不是怕事之人。

    他執意參加今天的聚會,就是想確認『密語』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殺心。

    現在既然已經探明,剩下的無需多言,該輪到自己先下手為強了。

    「君武,怎麼了?」烏鴉看向唐雨,淡淡的道。

    唐雨定了定心神。道:「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是個天大的好事,不過我今天不能答覆你!明天午時,如果我決定了。便會在老地方留下信號。」

    烏鴉看向『密語』道:「我也和君武一樣,嘿嘿,聖人學派我可不怎麼信了。上一次抓耗子。鑽地下水道差一點被人淹死。那一幫遺老一個個嚇得屁股尿流,根本就是把我們當炮灰。

    『密語』我有一句忠告。給聖人學派做事,可得多留一個心眼。」

    密語嘿嘿一笑。道:「謝謝你提醒,既然這樣,我明天等你們的消息。不管你們是否參與,這個任務我已經接下了,哈……」

    密語冷笑一聲,轉身出了密室……

    ……

    聚會結束差不多已經到了子時。

    武陵城已經完全籠罩在了黑夜之中,街道上冷清黑暗,只有偶爾幾隻野貓倏然竄過兩旁的樹梢,撕開深夜的寧靜。

    漆黑的街道上,通往教廷的十字街,兩個黑影悄然在街頭碰到了一起。

    「啊……你……」一個身材嬌小的黑影驚呼道。

    「小竹,這麼晚了,你還要上教堂麼?」

    嬌小的黑影倒退一步,眼睛盯著對方,道:「張敬唐,你……你想幹什麼?」

    那張敬唐便是『密語』,而沈小竹果然便是『格蘭』,兩人都是來自教廷學校,彼此私下裡卻是十分熟悉。

    張敬唐惻惻一笑,道:「小竹,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你要去幹什麼我知道,沒想到啊,你竟然還有一位書香門第的老情人,哈哈……而且此人還是咱們武陵第一才子唐雨唐先覺……

    哈哈……」

    張敬唐笑得極其的邪惡,慢慢一步步向沈小竹逼近:「你是要去給你的老情人告密吧,哎,罔顧王茂哥對你一往情深。沒想到啊,你暗中卻是勾搭上了比他更有背景的相好了,哈哈……」

    「你……你要幹什麼?」沈小竹步步後退,「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就是去教堂有點事……」

    「我要幹什麼?我能幹什麼呢?這夜深人靜的,我自然是想和小竹談談心,交流交流感情了,我還能幹什麼?」

    張敬唐一步步的向前,沈小竹忽然手一揚,灑出一把黃沙。

    「轟!」

    一聲,黃沙瞬間燃燒,變成一道火牆。

    下一刻,沈小竹頭也不回的往後逃。

    「嘻嘻……」張敬唐黑色的法袍一揚,口中吟唱,強大的風浪從他法袍之中捲出,將眼前的火牆瞬間吹散。

    下一刻他人影如風,像一隻夜鳥一般向沈小竹撲過去。

    人未到,魔法已經施展的出來「風刃術」,一道道風刃,裹挾著強大的能量迸射而出,沈小竹尖叫一聲,法袍往後一揚。身後浮現出一座模模糊糊的小盾牌,危險時刻。她施展出防禦魔法「土盾」。

    「嚓,嚓!」

    數道風刃砸在土盾之上。漫天的塵土飛揚,沈小竹的土盾宣告崩散。

    「小竹,你逃什麼?別害怕,我今天只是想和你親近親近呢!你一旦知道了哥的好,自然就不會再去想那老情人了。書香門第有什麼好?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榆木疙瘩,哪裡懂什麼風情?」

    張敬唐擋在了沈小竹的前面,封死她所有的逃跑路線,笑得愈發得意,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快感。

    「咳。咳!」

    黑暗中忽然傳來兩聲咳嗽。

    張敬唐臉色劇變,倏然扭頭,喝道:「誰!」

    他嘴中發出兩個音節,風刃已經射向發聲的地方,嚓,嚓,街道兩旁的灌木從被強勢的割裂,其中卻是鬼影俱無,哪裡有人?

    他立刻將回頭。卻見沈小竹的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位黑袍人。

    這黑袍人個子不高,身上散發出的是非常陌生的氣息,沈小竹已經被他拉開了至少三四丈的距離,這個距離恰好是最適合法師戰鬥的距離。

    「你……你是誰?」張敬唐有些緊張的道。他的眼珠子亂轉,暗暗的在蓄勢,準備要出手了。

    黑袍人似乎根本就沒有防備。蒼老的聲音從黑袍之中傳遞出來:「張敬唐,聖人學派的走狗。外號『密語』。嘿嘿……」

    一聲陰冷的笑,黑袍人幾乎同時出手了。

    他的法袍揚起來。元素在他雙手指尖凝聚,木元素演化成的利箭,如暴風驟雨一般向張敬唐激射而去。

    「亂箭術!」

    元素系魔法,威力非常強大,學徒級魔法,很難施展。

    可是這樣的魔法在黑袍人施展起來卻好似極其的輕鬆,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張敬唐眼見猝射而來的箭雨,臉色劇變,他慌忙用「風遁」抵擋,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飄起來,施展『御風術』便要逃遁。

    可是,他的身體剛剛後退幾米,便感覺身後有一張無形的網。

    黑袍人微閉雙目,嘴中在吟唱著詭異的音節,他的右手高高的舉起來,手心中的魔法材料一點點的灑出。

    「結網術」,亡靈系的魔法,施法材料是「千年蛛粉」,喚醒的是西方叢林殺人蜘蛛的亡靈結網,是非常厲害的防逃遁的魔法。

    「怎麼可能?」張敬唐雙眼曝睜,他似乎根本不相信對手竟然能施展這樣複雜的魔法。

    武陵城的魔法學徒之中,怎麼可能還有這樣的強者?莫非對方來自教廷?

    「不要殺我!我……」

    一切都有些晚了,被結網術束縛住的人,就是一個活靶子。

    「亂箭術」的亂箭,下一刻就把他射成了篩子,張敬唐就那樣被牢牢的釘在了「網上」,結網術的效果消失,他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就這樣死了……

    街道重歸於寂靜,黑暗的籠罩下,黑袍人和沈小竹的身影幾乎無法分辨。

    「你……謝謝……你,你……你快走吧……」沈小竹嚇得語氣顫抖,她掀開了頭罩,露出了蒼白的臉。

    「嘔!」

    胃腸翻滾,吐出了胃中還未完全消化的食物。

    「你慢慢吐吧,嘿嘿……」黑袍人蒼老的聲音發出森冷的笑,御風術施展,人影如風。

    「你……你叫什麼名字?」沈小竹倏然抬頭大聲道。

    黑袍人卻已經消失,遠方傳來極低的聲音:「你可以叫我南柯先生……」

    「嘔!」此時的南柯先生卻也沒走遠,越過了一條街道,再也忍不住,掀開頭罩當街大吐。

    第一次殺人啊,太噁心了!此時他渾身都在發抖,一半因為緊張,一半因為害怕,說起來有些丟臉,可是誰都會有第一次啊……
x24685 發表於 2015-8-4 18:59
第一百二十二章 柳河?
       
    唐雨化名「南柯先生」第一次殺人,並沒有出現想像中的生死搏殺的場景,從魔法修為來說,唐雨高對手太多。

    但是這一次行動,對唐雨的衝擊是非常大的。

    畢竟是第一次啊!邁出了這一步,他便徹底和以前的人生一刀兩斷了,關於地球的記憶,似乎瞬間變得模糊,他也似乎在一夜之間便成熟了很多。

    好在第二天他不用去學堂上課,因為他要返回周家,給未來的岳父做壽,這一來,他有個緩衝的時間,對他來說彌足珍貴。

    「嘿嘿,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酣暢淋漓,捨我其誰的快感?」魔轎之中,陶益笑嘻嘻的道。

    「別還是那副死人臉了,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稍後怎麼見你老丈人?」

    唐雨皺皺眉頭,道:「謝謝陶師,你傳我的那個中級學徒魔法『結網術』很強大,你還有施法材料嗎?我得備一點兒!」

    「呃……」陶益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算你狠!那張敬唐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初級魔法學徒而已,你便用了這個魔法,真是浪費施法材料啊。不過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沒那麼輕鬆了,你得好好的準備……」

    「還……還有下一個目標?」

    唐雨坐在轎子~中,幾乎要跳起來,臉色變得更白。

    陶益眼睛一眯,道:「你剛才不是裝鎮定,不願露怯嗎?怎麼一下突然這麼激動了?聖人學派勢力盤根錯節,你當只有張敬唐一個遺少麼?死一個張敬唐無足輕重,對你的魔法修為磨礪更是有限。

    慢慢來吧!東郭家給你安排了這麼多好對手。回頭你可得好好感謝東郭南。」

    唐雨的眉頭漸漸擰起來,腦子裡回想起昨晚的情形。胃部依舊還有些不適。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下一次了……」

    唐雨緊抿嘴唇,一語不發。

    陶益再一旁卻是怡然自得。心情大好。

    在他眼中,唐雨還真就是一個魔法天才,僅僅靠自學,就能夠達到魔法學徒的水準,簡直是匪夷所思。

    唯一可惜的是性格弱了一些,閱歷淺了一些,歷練少了一些。

    不過這恰恰是陶益最滿意的,他需要的就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性格弱麼?自然會慢慢的讓其變強的。

    閱歷淺。更是適合調教。

    至於歷練更不是個事兒,武陵小城池子有點小,偏偏來了一個東郭家的小壞蛋,恰好可以助他調教弟子,嘿嘿,舞衣巷還住著一個大學士呢!

    在彼此沉默之中,魔轎到了周家。

    唐雨慢慢的變得鎮定,先和周若水一起去給周如海祝壽,這一忙活便是一個多時辰。

    回到東閣的時候。差不多就已經午時過了。

    陶益開始給唐雨講經,開始了例行一日的功課,可是今天唐雨的確不在狀態,時常走神。陶益卻是有些怒了,喝道:

    「先覺,你此等心性。如何能成就大事?我輩修行者,殺伐決斷本應就該是尋常之事。些許小事,豈能一直放在心中?」

    唐雨內心一凜。道:「陶師教訓得是,只是……我想知道你給我安排的第二個目標……」

    陶益眉頭擰起來,喝道:「你我現在學的是聖人經典,此時此刻哪裡能談那些無關之事?還不快快靜心?」

    唐雨內心苦不堪言,實在是沒心思學經典,可是眼見陶益嚴厲之色不似作偽,他只好強行讓自己心神安定,卻沒料到這一安定,心態竟然瞬間好了很多。

    不僅對經典的感悟和理解比平日深刻了一些,連帶著作制藝,腦子中似乎也多了很多靈感,一篇制藝作出來,感覺比平日更加得心應手。

    他心中不由得大感奇怪,陶益背負雙手傲然道:「我輩聖人門徒,修行不止是要讀聖人之言,更要體會聖人之行。言由心聲,不入紅塵中,不通事故人情,又如何能讀懂聖人之言?

    你之昨日和你今日,已然完全不同。昨日渾渾噩噩,今日便心思明朗豁達很多,殺一人便能有這麼多好處,為何不多多殺人?」

    唐雨盯著陶益,心中暗暗震驚,聽他前面的話,卻還真有「藝術來源於生活」的高深領悟。

    可聽他後面的話,卻讓人覺得殺人就似殺雞一般,如此大煞風景的事情,在他口中說出來輕描淡寫,和前面的畫風大相逕庭。

    這個陶益,簡直就是一個聖人和魔鬼的雙面化身,不僅深不可測,而且極其善變,恐怕除唐雨之外,武陵城誰也想不到指南中學忠厚和善的陶夫子,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

    「好了,這一篇制藝我看過了,確實進步了不少。只是遣詞還是有些迂腐,聖人之所以為聖人,皆是因為其所言皆是由心而發,絕無無病之語。更不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酸腐。」陶益一本正經的道。

    唐雨忽然一笑,道:「陶師,倘若你作這篇制藝,全寫由心所發之言,那定然是萬分精彩。卻不知道陶師平日所行所言,是否皆是由心而發……」

    「好你個唐先覺,你……你……簡直是大逆不道!由心而發,卻也有虛實之分,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虛中有實,真中有假,這便是境界。爾等不過黃口小兒,哪裡能懂這番道理?」陶益怒道,幾乎是要吹鬍子瞪眼睛。

    唐雨連忙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道:「那陶師今日授予弟子之經典有幾分虛,幾分實,何為虛,何為實?」

    「你找打!」陶益舉手就要打唐雨,唐雨閃身一躲,哈哈笑道:「陶師您這一打是虛還是實,又有幾分實,幾分虛?哈哈……」

    「反了,反了!蘇曉峰,你家公子我教不了了,才教三天,就要上房揭瓦了!」陶益怒聲道。

    蘇庸冷不丁的出現在書房,不冷不熱的道:「陶師高才,哪裡有教不了的弟子?就不知你這話又有幾分虛,幾分實哦!」

    陶益直愣愣的呆立當場,卻是一下笑了起來,道:「怕了你們這一對主僕了!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走也!」

    「夫子別走,剛才是戲謔之言,你可萬莫要當真。我還要跟你學虛實之道呢!」唐雨連忙扯著陶益的衣袖,正色道。

    經過了剛才一番玩笑,唐雨心中的陰霾卻是盡去了。

    畢竟是少年人,純粹就是一塊璞玉,心思來得快,去得也快。

    正如陶益所說,昨日的他和今天的他已然判若兩人,人生經歷了第一件大事,一夜之間便成熟了很多。

    而一個人的心性決定氣質,在悄然之間,唐雨在慢慢的蛻變。

    陶益一屁股座下,眼睛看著蘇庸道:「蘇曉峰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莫非是要偷學?」

    蘇庸臉色變了變,神色之間浮現出一絲無奈,隱隱有些擔憂,終究慢慢的退開了。

    老爺的叮囑言猶在耳,可是自己帶著公子此行武陵,便是來尋他傳藝的,讓陶得知傳藝不傳縱橫合縱之術,不傳陰謀詭計之道,這又怎麼可能?

    只希望公子心中只有正氣,卻萬萬不要學這魔頭一般墮入萬劫不復之境地,哎……

    陶益臉變得很快,剛才還惱羞成怒,立刻便又充滿了玩味,露出了一抹「奸笑」。

    「現在咱們說第二個目標如何?第二個目標是柳家的大管家叫孫仁,殺死他!」

    「柳家?孫仁為什麼要殺我?」

    陶益嘿嘿一笑,道:「愚蠢,殺你的人不是真要殺你的人,想你死的不是孫仁,而是你現在的學生柳河……」

    「柳河?你……你不是說那背後之人是東郭南嗎?」

    陶益擺擺手道:「你激動什麼?倘你是東郭南,難不成只會想一條路來對付你麼?」

    「但凡精擅權謀之人,其算計之處必然力求萬無一失。你唐先覺初入武陵,便很快成為了武陵一等一的才子,遭人嫉恨再所難免。而那柳河對你更是恨之入骨。

    本來在你未來之前,蘇雨樵傲視群才,高高在上,那柳河作為他的弟子,常常能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可是自打你進入了指南中學,哎……」

    陶益攤攤手道:「後面的我也不用說了,你自己都知道了。人家是堂堂的指南四大才子,可是風光得很的,現在武陵都只知你唐先覺了,你說別人是否嫉恨你?

    這等人卻恰恰是能被東郭南用得上的,憑東郭家的背景,東郭南只需隨便動動嘴皮,許之以利,你說那柳河能不動心?」

    陶益侃侃而談,他所說的話聽上去天馬行空,似乎完全就是胡亂揣測一般,可是仔細一想,卻發現陶益所說,竟然極其詳細。

    將那東郭南,柳河,還有所謂聖人遺老,聖人遺少種種人的心態,想法,做法,分析得絲絲入扣,就如同他親眼所見一般。

    就算是感覺再荒誕,可是偏偏卻讓人信服。

    唐雨是極度聰明之人,自然能把這些種種都聽明白,也理解透徹,心情沉重是因為他終究無可避免的要開始第二次殺戮之旅,而內心震驚則是陶益這腦袋之中,不知藏了多少的陰謀詭計,和這種人長時間接觸,實在是讓人感到很不安啊。
x24685 發表於 2015-8-4 19:01
第一百二十三章 驚險一戰!
       
    連續做了兩天的噩夢,沈小竹心情終於平靜了一些。

    然而在「黑箭魔法會」那邊卻又有消息傳過來,說有人發佈了一個殺人的任務,誅殺的對象是一名武陵士子。

    這個消息傳過來,沈小竹剛剛平靜的心情又掀起了波瀾。

    她立刻想到,對方要殺的這名武陵士子很可能還是唐雨唐公子。

    在武陵魔法會,張敬唐接了這個任務,還沒來得及實施便被人殺死了,當時沈小竹便在場。

    沒想到這麼快,在另外一個魔法組織中,卻又有同樣的任務出來。

    沈小竹顧不得窩在家裡調整心態,這天她早早的起床出門,直奔武陵望族柳家的方向。

    「黑箭魔法會」的聚會地點就在柳家附近,這個組織的倡導者叫「梅伯」,有人說這個「梅伯」和武陵幾大書香世家是有關係的,當然最大的可能,此人是一名遺少。

    沈小竹對這個組織並不太熟,但是「黑箭魔法會」的聚會她參加過幾次,聚會地點她知道。

    她現在最緊迫就是要弄清這個任務,在她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擔心唐雨的。

    可是以她現在的身份,哪裡能見到唐雨唐公子?

    但是不管怎麼樣,有人要殺唐公子,她也不能不管啊,畢竟兩人很熟悉呢!

    更何況唐公子那驚人的魔法天賦和數學,格物學的水平,沈小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高山仰止。

    「如果唐公子不是書香子弟,他一定能成為魔法師……」

    滿腦子紛飛的思緒。沈小竹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柳家,穿過柳家後門的小巷。後門是一排楊柳樹。

    在楊柳樹的後面有一個小池塘,小池塘邊上有一間茅屋。哪裡便是「黑箭魔法會」聚會的地方。

    「嗯?」

    沈小竹靠近那小茅屋,突然感到不對勁,她連忙閃身躲在了一株楊柳樹的後面。

    「吱呀!」一聲,茅草屋開了,一個年約四十歲的中年人從裡面出來,這人警示的四面環顧,然後才用一柄銅鎖將門鎖上。

    「是誰?」

    中年人忽然一回頭,十分警惕的道。

    沈小竹一張嘴,幾乎要喊出聲。她以為自己的行藏被對方察覺了,正要想應對之策。

    楊柳樹上,一個漆黑的身影如一片樹葉一般輕輕的飄下,堪堪就飄在了茅屋外面,離那中年人約莫四五丈的距離。

    此時是大白天,突然出現這麼一位黑袍人很是打眼,那中年男子似乎也很驚訝,可是依舊鎮定的道:「閣下何人?」

    蒼老的聲音從黑袍人嘴中發出來:「你是孫仁管家?『黑箭魔法會』的倡導者,武陵魔法學徒們都叫你梅伯。是不是?」

    那中年人臉色劇變,下意識後退一步,道:「你……你是什麼人?」

    黑袍人陰冷的一笑,道:「是就好!我自然是來殺你的人。呵呵~」

    黑袍人似乎很鎮定,很自信,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最後一個音節的發音已經變了。

    黑色的法袍掀起,土元素凝結在他指尖。他手指輕輕的一指,施展出的卻是最基礎的「滾石術」。

    躲在楊柳樹的後面。沈小竹一顆心砰砰的跳。

    這個蒼老的聲音他太熟悉了,兩天之前的深夜,就是同樣的黑袍人殺死了張敬唐,順帶著救了自己。

    沒想到兩天之後,沈小竹第一次出門就遇到了同樣的人。

    「他……他是南柯先生?」

    沈小竹心中有些害怕,心中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腳下卻怎麼也挪不開。

    因為作為一個魔法學徒,她無法抵禦眼前這一戰對她的誘惑……

    唐雨的「滾石術」凝聚的土元素驚人的多,水桶大小的石頭從天而降,與此同時唐雨的「泥淋術」已經將小茅屋外面的小道全部化為了淤泥……

    孫仁深陷污泥之中,施展「御風術」根本躲閃不了這麼多石頭。

    他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撮粉色的魔法材料,一把粉末拋上天空,但見天空中出現一張粉紅色的天幕。

    石頭砸在天幕之上,被強勁彈開。

    彈開的石頭砸在茅屋頂上,「嘩啦啦」,屋頂被砸得七零八落。

    唐雨嘴中吟唱,法袍掀動,火元素再他指尖匯聚,一道道火球很快砸出去。

    「轟,轟,轟!」

    火球如流星,砸在茅屋上,茅屋便立刻化成了一片火海,孫仁雙腳移動速度打了折扣,被熊熊的火光熏得狼狽不堪。

    「吼!」孫仁突然發出一聲大吼,他的身體突然膨脹,與此同時,一柄深灰色的長矛從他手中激射而出,呼嘯著向唐雨捲過來。

    唐雨瞳孔一收,立刻後退數步,可是長矛的迅疾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在危險之中,一面土盾擋在他前面。

    「轟!」一聲,灰色的長矛瞬間擊潰了土遁,唐雨連忙一揚手,拋出一把魔法材料,無形的魔法材料施展出來。

    灰色長矛在離唐雨不過尺許的距離,似乎被無形的網給擋住,極富有彈性的網將長矛之上的力量迅速緩衝化解,待到所有的力量完全化解,唐雨的面門恰好被刺穿一個小孔。

    唐雨驚出一身冷汗,眼睛死死的盯著孫仁:「這是什麼魔法?看上去是『石膚術』,可是怎麼會突然出現一柄灰色的長矛?而且攻擊如此犀利?」

    此時此刻,由不得他多想,唐雨一展法袍,立刻施展出「亂箭術」。

    漫天的箭雨迸射而出,木元素匯聚如洪流,捲向了地方。

    孫仁一扯天空中的天幕,擋在了自己的前方,多半利箭被這天幕擋住……

    「你擋得住嗎?」

    唐雨發出冷漠蒼老的聲音,下一刻,在孫仁立足的淤泥之中,數支木箭倏然射出,這一變化猝不及防,孫仁慘叫一聲,一柄利箭從他會陰部位射入,直接沒了後面的箭羽。

    這是致命的一箭,他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唐雨,艱難的道:「你……你是誰?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

    唐雨根本不理他,再一個火球術施展出來,將孫仁捲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嗯?」

    唐雨銳利的眼睛在火海之中看到了一枚深黑的儲物小袋,他一招手,施展最後一個魔法「取物術」,將黑色的儲物小袋收如自己的法袍之中。

    此時這邊的大火已經驚動了柳家,柳家院子裡傳來僕從們大喊「救火」的聲音。

    唐雨嘿嘿一笑,眼睛瞟了一眼沈小竹藏身的楊柳樹,道:「小丫頭片子,再不逃就等著對付柳家的修行者吧!」

    唐雨說完,身影一閃,「御風術」和「漂移術」同時施展,迅速隱匿在了柳家後山的柳樹林中。

    「南柯先生,等等我……」

    沈小竹閃身從楊柳樹中閃出來,快速的跟在唐雨身後,也準備從後山逃遁。

    唐雨並未遁出多遠,從柳家後山逃只是他虛晃一槍,繞了一個圈子,他已經到了柳家正門的方向。

    在灌木叢中,他以極快的速度褪掉魔法衣服,裝入儲物小袋之中,然後將儲物小袋隱匿在長袍的大袖之中,搖身一變便成了武陵士子唐雨了。

    只是此時的唐雨,臉色比較白,體內的魔力幾乎消耗一空。

    算起了,剛才這一戰實在太過驚險,還是靠「結網術」才救了命,這一戰,他一共施法十次。

    消耗的魔力達到了恐怖的十元。

    如果不是最近陶益的指點,他冥想技巧大為精進,今天只怕就被孫仁留在了柳家了。

    「看來得去找一副更高級的冥想圖了!」

    唐雨現在的冥想圖,還是從沈小竹那裡得到的,只是低級魔法學徒的冥想圖,已經不適合唐雨了。

    這一次殺死孫仁,唐雨已經沒有了第一次那般驚慌,他甚至能在這一戰過後,開始仔細的分析這一戰自己魔法修為的得失了,這樣的進步可以說巨大。

    陶益說得不錯,魔法之所以有一個『魔』字,修煉魔法果然需要不斷的磨礪,甚至是殺戮。

    上一次和張敬唐的那一戰,對手比較弱,唐雨還未有深刻的感受。

    剛才這一戰,唐雨體會太深了,這樣初略的一反思,唐雨就至少發現自己四五個施法的弱點。

    在躲過孫仁那致命一槍之後,當時的局面甚至一度逆轉,如果不是陶益對唐雨解析的「亂箭術」做了很陰狠的重新解析,事先就將木元素融入土元素中,一旦「亂箭術「爆發,在泥淋之中突然射出亂箭,恐怕這一戰結局又會是另外的結果。

    事後想想,唐雨都有些後怕。

    魔法的解析,必須要經過實戰,唯有如此才能解析出更完美的魔法……

    唐雨大搖大擺的走過柳家門口,這一帶已經大亂了,一隊隊從武陵城防官兵已經封鎖了方圓數里範圍裡通道,一個個排查這範圍裡所有的行人。

    柳家可是武陵四大家,地位非同小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孫仁死了,武陵官方豈能不重視?

    唐雨微微皺眉,心中卻是有些不爽。

    自己殺孫仁,那是孫仁罪有應得,他柳家還有什麼不服的?

    那敢情好,今天自己恰好未去學堂,柳河肯定也沒去,自己就大搖大擺的登柳家之門,倒要看看這個柳河還有多大的膽子……
x24685 發表於 2015-8-4 21:01
第一百二十四章 唐雨登門!
       
    唐雨跟隨陶益修行的日子雖然很短,但是潛移默化中卻受到了陶益的影響。

    他剛剛在柳家後山殺了人,立刻便出現在柳家正門登門拜訪,這一手可以說是出其不意。

    不管柳家暗中有多少人在策劃對他不利,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唐雨堂堂正正的登門,誰敢對他不利?

    不僅如此,唐雨這般做更是能對暗中策劃之人形成極大的震懾,亂他們的心智,這恰恰中和陶益所說的虛實之道。

    此時的周圍已經被兵丁封鎖,唐雨雖然擁有第一才子之名,要出去恐怕也要費一番周折,既如此,唐雨乾脆就不出去了,他現在是堂堂指南中學甲級班的夫子,登柳家之門身份擺在那裡,柳家既是武陵四大家,又能失禮?

    此時柳家西園之中,柳河寂靜的書房之中氣氛有些凝重。

    柳河臉色發白,十分猶豫的道:「東郭公子,那唐先覺的確可惡之極,其種種行為最是讓我痛恨。可是……可是他畢竟是指南夫子,而且更是武陵學界一等一的才子,如果真殺了他,那後果……」

    倚著書房的窗戶,東郭南背負雙手,神色冷傲中略帶一些焦躁。

    兩日之前便應該是唐雨的死期,白羽山辦事不利,安排好的一位遺少竟然在前一天晚上深夜暴斃,著實讓東郭南感到震驚。

    幸虧他事先已經有了佈置,手中掌控著遺少的人手。

    而柳河在幾天前也被他順利拉下了水,到時候唐雨一死。武陵學界必然震動。

    說不定曹清和孟哲會徹查此事,有了柳家做掩護。就算曹清和孟哲再有能耐,能抓住他東郭南的把柄?

    今天就是事成的日子。因為今天唐雨會從周家返回指南,路途之中就是最好的動手機會,此事由不得柳河,柳家的大管家孫仁早就在聖人學派的掌控之中,東郭南今日來見柳河,不過是掩人耳目,同時也是要徹底把柳河吃死。

    縱然是東郭家,在武陵學界的地盤之上也不得不謹慎,武陵學界雖然不復往日的風光。但是畢竟不可小覷啊。

    「哼!」

    東郭南輕輕的哼了一聲,道:「柳容若,你此時猶豫還來得及嗎?府上出了異端,你柳家難辭其咎,此事如傳出去,你柳家還能被人稱為武陵四大家?」

    「歸根到底,還是唐先覺那個禍根,如不是他過於出風頭,你柳河恐怕早躍居謝聰之上了。馬上便是大闈,你高中高學,一步登天,哪裡會有今天的煩惱?」

    東郭南一提到唐雨。柳河的神色便不斷的變化,臉上漸漸的變得陰沉。

    「東郭公子,此事你能保證萬無一失?」

    東郭南輕輕一笑。道:「我東郭家是何等之家,倘若連一個小小的唐先覺都滅不了。在大楚之國,我們能屹立百年不倒?」

    「容若啊。你有大好的前途,此事一了,回頭我便向楚都舉薦你,只要你忠於東郭家,踏入修行的門檻易如反掌,成就院學功名也是指日可待。我們聖人門徒,當以功名為榮耀。

    他日你一朝金榜題名,普天士子便只知你柳容若的絕代風華,誰又會記得武陵城中曾經有個唐先覺?」

    柳河神色一正,被東郭南這一席話說得熱血沸騰,先前的顧慮盡去,當即道:「來人啊,上香茗,我和東郭公子要談經論文,今天我們……」

    「嘭!」

    書房的門被人使勁的撞開。

    貼身丫鬟梨兒倉皇的衝進來,一臉的驚惶,道:「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柳河心一沉,東郭南雙眉一挑,快步走上前道:「出了什麼事情?你細細說來?」看他的神情,眉宇之間隱隱帶有興奮之色,心中卻想自己的安排只怕成了。

    動用遺少孫仁殺死唐雨,然後聖人遺老即刻出動追查兇手,殺死孫仁滅口。

    這一來孫仁是柳家的大管家,禍水就引到了柳家,到時候武陵學界內部豈能不亂?

    唐雨死,武陵學界亂,這一箭雙鵰之記一成,東郭南立刻便高枕無憂了。

    梨兒臉色蒼白,結結巴巴的道:「孫……孫大管家……死……了……」

    東郭南心中狂喜,差點要手舞足蹈,如不是他現在在柳河的書房,必然要興奮得失態。

    事兒成了,自己的心頭之恨瞭解了……

    柳河臉色卻是大變,他瞅了一眼東郭南,立刻感到了不妙,他一手抓住梨兒道:「管家是怎麼死的?怎麼回事……」

    「後山,在後山……孫管家被人在後山草廬殺死,然後……然後……被一把火給燒了……」

    「什麼?」

    東郭南雙眼幾乎要從眼眶之中跳出來,他一手揪住梨兒的衣服,暴戾的吼道:「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小丫鬟哪裡見過這陣仗?當場就嚇傻了,怔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此時柳家內外已經大亂,堂堂的柳家大管家在屋後面被人殺死,這簡直是有人挑戰書香門第的權威,這還了得?

    陸陸續續,不斷有護院往西園這邊過來,卻是來保護柳容若來的。

    柳河叫了一名護院詢問情況,孫仁的死徹底的確認,可不是死於殺唐雨的過程中,而是他還沒來得及行動,便被人滅殺在了老巢。

    究竟是誰殺死他無人知曉,因為後山的茅屋已經燒成了灰燼,孫仁的屍體也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

    武陵城防衙門已經封鎖了周圍,可是還未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東郭南木然聽著這一切,頹然坐在椅子上,只覺得手腳冰涼。

    從大喜到大悲,從萬無一失的自信,到被人窺得先機的恐懼,他的腦子徹底的亂了。

    他忽然意識到第一次遺少的死並不是偶然,他安排人殺死唐雨,此人在行動之前便被殺死,今天的情況又如出一轍,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東郭南所有的動作,別人清清楚楚,瞭若指掌,他在武陵城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他的後背已經冒出了冷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他甚至覺得此時窗外似乎就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他的恐懼和狼狽,也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是誰?武陵城中誰有這樣的能耐?」

    東郭南絞盡腦汁,忽然他想到了一人……

    「莫非是他?」

    東郭南內心忽然泛起一種無力感,端午節之後,他東郭南沒有回楚都,在那舞衣巷中,世子的門人羋越卻也似乎準備常住不走。

    東郭南實在想不出來,武陵城中除了羋越之外,還有誰有這樣的能耐。

    很明顯聖人學派的遺老遺少們已經不再乾淨了,要不然對方哪裡會對自己的動作瞭若指掌?

    東郭南的臉色陰晴不定,急速變幻,一旁的柳河則是臉色蒼白,隱隱露出悲慼之色,更多的則是恐懼。

    孫仁的死太突然了,為什麼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今天這個日子死?

    而且此時還是上午,光天化日,孫仁慘死,這著實太讓人內心不安了。

    本來心中就有鬼,乍聽到這樣的噩耗,憑柳河的城府,一時難以承受……

    「唐公子,這邊請。犬子正在書房和東郭公子品茶論經……」

    門外,柳家家主柳歸年的聲音很洪亮。

    接著便有一個讓東郭南和柳河同時臉色大變的聲音響起:「哦?東郭解元也在麼?嘖嘖,不愧是解元大人,來了我武陵對我等後輩士子卻是不吝提攜,讓人感動啊……」

    東郭南和柳河在書房之中對視一眼,下意識兩人似乎都有逃遁的打算。

    可是書房就那麼大,根本沒有後門,要逃只能毀掉窗子鑽出去。

    可就算這樣也來不及了,因為書房的門已經被柳歸年推開。

    「容若,唐雨公子專程來看你了,對你的學業頗有一些微詞啊……」柳歸年沉聲道。

    唐雨輕輕一笑,道:「柳家主,你無需責備容若兄,是我沒弄清情況,以為他故意曠學。既然是東郭解元登門,曠學這便是小事了,您且去忙,我自己進去拜見解元大人就行。」

    書房門口,唐雨一襲白袍,滿臉笑容走進來,東郭南和柳河怔怔呆立,內心的震驚和恐懼根本掩飾不住。

    還好東郭南畢竟出自大家族,見多識廣,雖然內心恐懼之極,可是反應卻比柳河快很多。

    他輕咳一聲,道:「是先覺麼?聽聞先覺成為了指南中學甲級班的夫子,沒想到先覺剛剛上任便是這般嚴謹,呵呵~」

    東郭南神色不自然,笑的樣子比哭難看,努力的想讓自己變得和善一些,奈何心中已經亂了方寸,出口便是無語倫次。

    唐雨和他對立,被他矮了差不多半個頭,他眯著眼睛,一臉不可捉摸的笑,笑得讓東郭南後輩發麻。

    隱隱,他開始默默戒備,家傳的修行法術引而待發,卻就在這時,唐雨突然彎腰行後學士子之禮,道:

    「武陵士子唐雨見過東郭解元,能再賭解元風采,先覺倍感榮幸。」

    他慢慢起身,扭頭看向柳河,道:「柳容若,你能和東郭解元一起品茶論經,這可是天大的機緣,你可要好好珍惜……」
x24685 發表於 2015-8-5 11:41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使勁的敲打

    唐雨並沒有在柳家逗留太久,喝了一盞茶,略微的敲打了柳河幾句,便提出告辭。

    他要走,柳河和東郭南被迫相送。

    此時他們兩人已然完全亂了方寸,做了虧心事,唐雨又恰在他們萬分驚慌的時候登門,時機之巧妙,由不得他們不多想。

    此時的柳家周圍已經圍滿了人,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眾人見唐雨和柳河幾人出來,都紛紛讓開道路。

    「好了,容若,東郭公子,你們太客氣了!我不過是以夫子之身份來探訪一下容若的情況,你們又何須這般隆重?」唐雨輕輕的擺擺手,此時三人已經抵達通往武陵城中心的十字大街。

    柳河拱手道:「先覺夫子,既如此,我和東郭公子便向您道別。以後在學業之上我一定勤奮勤勉,斷然不會讓先覺夫子再掛心。」

    「哈哈……」唐雨哈哈一笑,道:「容若乃我武陵才子,卻是要為我武陵學界大大的爭光的。明年大闈,我們一同赴楚都,這短短數月,不僅要努力學業,卻也好保重身體。

    我觀容若今日臉色發白,體虛氣短,可不要因為過於勤勉,傷了身體,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唐雨眼睛掃向東郭南,又道:「東郭解元貴為解元之尊,卻時時不忘提攜我等後輩士子,讓人十分感動。只是這武陵的天,風雲變幻,卻不比楚都那邊那樣風調雨順。

    解元大人更是要保重身體,倘若傷了身體。不僅讓我武陵學界過意不去,恐怕家中長輩更會疼惜。呵呵~」

    唐雨乾笑一聲,拱手作別。但見其長袖揮舞,如同甩蒼蠅一般將柳河和東郭南甩在後面。

    東郭南和柳河半晌做聲不得,柳河是又怕又羞愧,而東郭南則是又驚又怕又惱怒。

    驚是唐雨語出機鋒,看上去客氣,可是話中藏刀,一言不合就可能圖窮匕見,一個沒有邁入修行門檻的少年,哪裡來的這一份膽子?

    怕則是武陵城乃武陵學界的地方。東郭南在這裡興風作浪,真要是把人逼急了,對方反擊他哪裡有把握擋住?

    東郭家的確強大,可是遠在楚都,鞭長莫及,憑武陵聖人學派的這幾號人,東郭南沒有公開叫板武陵學界的資本。

    而惱怒則是他堂堂的解元,東郭家的子弟,竟然偷雞不成蝕把米。被一中學士子當眾敲打,竟然沒有反擊的勇氣,著實讓他惱羞成怒。

    先前他對柳河所說「堂堂的東郭家,倘若連一個小小的唐先覺都滅不了。又如何立足大楚……」的話言猶在耳,此時唐雨將他這臉打得「啪」「啪」之響,這等羞辱實不亞於當日文會之上所受之辱。

    ……

    離開柳家。甩掉了東郭南和柳河,唐雨心情一陣大好。

    當他見到東郭南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有殺人的衝動,畢竟這一切都是因為東郭南而起。這個打著聖人門徒旗號的解元,徹頭徹尾就是個陰險偽善的狠毒角色。

    不過現在想想,陶益說修煉需磨礪歷練,今日自己狠狠的嘲諷他一番,著實比殺他更讓人覺得酣暢淋漓。

    東郭南不是狠嗎?那恰好可以玩殘他,用陶益的話說,讓他灰溜溜的滾他不願意,就讓他光著屁股滾,唐雨這一次下定決心,不扒光他的褲子,絕不善罷甘休。

    蒼穹大陸,人死不過一條命,可是丟了名,失掉了尊嚴,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嗯?」

    唐雨微微皺眉,前方不遠竟然還有兵丁才盤查過往的行人。

    一綠裙姑娘被一隊兵丁攔住,似乎遇到了麻煩。

    「那……不是沈小竹嗎?」

    「嘿嘿,小丫頭。我們攔的就是你,今日柳家出了命案,過往行人都得盤查,你鬼鬼祟祟躲在後面幹什麼?你如心中沒鬼,又何必這般畏首畏尾?」

    為首的一名伍長模樣的中年人冷冷的正盯著沈小竹,仔細的審視。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搜身……」

    幾名兵丁個個大喜過望,眼神之中冒出邪火,向沈小竹撲過去。

    「哎呀,你們要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沈小竹大驚失色,拚命後退,卻是不敢顯露魔法修為。

    話說她從後山一路倉皇逃竄, 卻並沒有追上那「南柯先生」,反倒從後山出來之後,發現這一帶被密密麻麻的城防官兵所佔據。

    她心知孫仁被殺的事兒鬧大了,肯定是在封鎖搜查。

    可憐她魔法學徒的身份如一旦暴露,恐怕是大大的不妙,回頭估計跳進武陵江也洗不清。

    柳家勢力如此之大,就算是教廷恐怕也不得不屈服他們強大的壓力,她心知自己遇到麻煩,可是卻束手無策,只能硬著頭皮企圖矇混過關。

    卻未曾想這些兵丁個個鬼精靈,早就有人發現她不對勁了,她湊上去,正好撞槍口上。

    眼看局面要無可收拾,一聲冷笑響起,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行如此不堪之事,就不怕褻瀆聖人威嚴?」

    幾名兵丁一愣,扭頭看向唐雨。

    一個小兵打量唐雨,見唐雨穿著士子服,臉上便露出膽怯。

    而那伍長模樣的中年人卻湊上前道:「這位士子,此事與你無關,我等是奉大人之命嚴查過往平民,此事關乎柳家命案,嘿嘿,你還是少惹麻煩吧!」

    唐雨微微皺眉卻不理他幾個兵丁,眼睛看向沈小竹,道:「我道怎麼眼熟,敢情是沈姑娘,沈姑娘可在記得在下?」

    沈小竹驚魂未定,只知道在危險時候,有人出手相助。她定定神看清相助自己的赫然是唐雨。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你……你……唐公子?」

    唐雨微微一笑,沈小竹卻有些拘謹了。

    當日他和唐雨第一次見面。武陵學界還未曾有唐雨之名。

    而現在唐雨之名響徹武陵,簡直就是婦孺皆知。而且沒有任何懸念,在所有人心目中武陵學界第一才子非唐雨莫屬。

    三月詩會上的驚豔,端午文會上最後力挽狂瀾,力壓東郭解元,為武陵學界贏得了大大的尊嚴。

    不得不說,現在的唐雨,已經讓沈小竹有些高山仰止了。

    那伍長模樣的兵丁見唐雨如此冷傲,當即嘿嘿笑道:「這位士子,你也留下。稍後我會送你去所在的學堂,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學堂的士子,竟然敢干涉柳家的事情,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將這兩人都給我拿下……」

    人群之中,一陣騷動,幾名士子模樣的年輕人瞬間衝出來。

    其中一人湊到那兵丁面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甩出去。

    「瞎了你的狗眼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竟然敢以這種口吻和唐雨士子說話,真是丟武陵城防軍的臉……」

    那伍長被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本來十分惱羞成怒,可一聽「唐雨」兩個字。當即呆立當場,嚇得腿都軟了。

    而此時周圍的人齊齊向唐雨圍過來。

    人群瞬間變得瘋狂。

    「唐雨士子,真是唐雨士子……」

    場面一下亂了。人群中的士子固然一個個神色狂熱,就連普通的平民。也都亢奮了起來。

    而那一隊兵丁,哪裡還敢找唐雨的麻煩。一個個嚇得退到了邊上,那名伍長更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小的有眼無知,竟然不識得唐雨士子的真顏,還望唐士子治小人的罪!」

    眼見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唐雨暗暗叫苦。

    沈小竹也有些不知所措。

    「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啊!」

    唐雨大聲道,一手抓住沈小竹的手,邁開步子便是飛奔而去。

    沈小竹但覺得耳旁風聲呼嘯,小手被對方溫熱的手掌死死的抓住,她只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做夢一般。

    「自己竟然被武陵第一才子牽著手麼?自己可是低賤的魔法學徒呢,唐雨公子莫非還像以前一般,依舊還是對西學唸唸不忘麼?」

    一路飛奔,終於甩開了人群,兩人跑到武陵江邊,唐雨才松開沈小竹的手。

    和沈小竹,唐雨和她算不上有很深的交情,但是最近發生的兩件事,唐雨卻是有些感動。

    明顯,在魔法組織得知有人雇兇殺自己的事情,沈小竹是想找自己告密的。

    看得出來,她人很善良,明知這麼做危險極大,卻願意冒巨大的風險找自己告密,這個人情,唐雨豈能不還。

    「沈姑娘,最近西學學得可好?」唐雨嘻嘻笑道。

    沈小竹臉頰有些微紅,依舊有些拘謹,道:「我……我……我的數學依舊不行,魔法卻是進步了一些……」

    唐雨扭頭看向她,道:「以後可要好好學,爭取將來能被教廷推薦進入秦國,進入正式的魔法學院學習。我看好你呢!」

    唐雨頓了頓,指了指前方,道:「那邊就是你的家了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等一下,唐公子……」沈小竹語氣忽然變得急促。

    唐雨詭異的一笑,衝她擺擺手道:「你要說什麼我知道呢!你放心吧,在武陵想殺我他們是無法得逞的,我乃武陵學界第一才子,自然有人眼紅。可那又如何?他們也只能眼紅而已,記住我的話,你自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他日如成了魔法師,可別忘記約我咱們一同去西方諸國闖蕩一番,哈哈……」

    唐雨哈哈大笑,身形漸行漸遠,沈小竹怔怔呆立當場,半晌作聲不得。
x24685 發表於 2015-8-5 11:43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靜極思動

    陶夫子生氣了,後果有點嚴重。

    看他那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這一次生氣似乎不是做偽。

    唐雨皺皺眉頭,心中卻有些不服氣,便道:「陶夫子,我臨時登門柳家,恰巧東郭南也在。難不成他們狼狽為奸對我不利?我便不能反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故意登門敲打他們一番,讓他們多點顧忌,有何不可?」

    「嘿,自作聰明,年輕人學識短,城府淺。你這一打草驚蛇,東郭小兒便成驚弓之鳥,也就僅此而已。逞一時口舌之快,那有什麼用?他要除你而後快,你便要除他而後快。

    你這一番口舌之利不過是一時爽快,此事之後,你如何滅他?

    難不成你以為武陵學界真能承受得住東郭家的怒火?」

    「再說了,那東郭小兒便是我留給你的歷練磨礪之良才,你這般自作聰明,豈不是毀了我的良才?」

    「還有啊,我輩讀書人行事,切記得雲山霧罩,所謂水往低處流,你立足於低,方可海納百川,環顧四方才可八面玲瓏。像你這等城府,如何能繼承我之衣缽?實在是失望,惋惜,可氣……」

    陶益侃侃而談,怒氣越來越盛,說的話在唐雨聽來卻是處處違背聖人之道,唐雨還第一次聽說讀書人行事要雲山霧罩這等言論。

    想來這便是陶益的處世之道,他蟄伏在這武陵城中,人人都只知道他是指南中學陶夫子。

    又有誰知道這個陶夫子其實一肚子歪點子,壞主意,各方勢力,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

    看他那模樣,走到哪裡都是處處謙卑,當真是藏得既深,卻無人能知其心中所想,這些年在武陵他幹了些什麼,更是無人知曉。

    恐怕他的行事。便算得上是雲山霧罩了。

    不過陶益的有些話卻是很合唐雨的脾胃,比如東郭南要殺自己,自己就該將其滅之,可是自己又怎麼去滅人家一個出自豪門權閥的解元?

    又比如說。東郭南是難得的磨礪、歷練之良才,東郭南的兩次安排,唐雨每一次都搶先一步,連殺兩人,卻是讓唐雨大感爽快。心境上也大為精進,連帶對才學制藝卻均有出人意料的好處。

    這麼一想,唐雨心中還真覺得有些遺憾。

    陶益行事,環環相扣,他說能滅東郭南,自然有其辦法。

    能滅了東郭南,和武陵學界毫無關聯,更不會讓唐雨引火上身,這等好事,卻是唐雨十分嚮往的。

    思前想後。唐雨雖然對陶益的很多話並不完全認同,但是畢竟對陶益十分佩服。

    當即他便服軟,道:「陶夫子,弟子錯了!還望夫子責罰!」

    陶益怒氣很快便淡了,眯眼看著唐雨,眉宇間似乎還隱隱有些得意。

    「好苗子啊,這才入門幾天,便能學以致用了。雖然行事略顯毛糙,卻也並非一無是處……」

    一個人的變化旁人往往看得最清楚。

    唐雨的變化,陶益都看在眼裡。一塊璞玉,略微雕琢,便有這等表現,假以時日。自己畢生衣缽便有傳承。

    陶益背負雙手,遙望遠方,渾濁的眼睛之中浮現出無盡的滄桑,思緒宛若又回到了過去的那一段崢嶸歲月。

    當年的那些朋友,多半都凋零了。

    大陸江山,一代新人換舊人。卻依舊無人能洞察得了那個秘密。

    世俗之人,紛爭不休,大都渾渾噩噩,沉醉於名利之中,到頭方之一切皆空……

    眼見陶益這般神情,唐雨心中不由得泛起淡淡的憂傷,前面的路似乎還很遙遠,畢竟自己還連修行門檻都沒邁入呢!

    修行者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世界?

    修行者和魔法師之間終究會是怎樣的恩怨?

    蒼穹大陸有多大?

    修行者的巔峰和魔法的巔峰,又究竟誰強誰弱?

    這一些唐雨現在都一無所知,他現在每天只能埋頭苦讀經典,閒暇涉獵基礎魔法。

    實際上,他離蒼穹大陸最核心的世界還相隔非常的遙遠……

    「陶師,下一步我們怎麼辦?」唐雨小心翼翼的道。

    陶益似乎從思緒之中回過神來,道:「哼,還能怎麼辦?潛心鑽研經學制藝,認真教導甲級班眾士子,安安心心的準備明年的春闈……」

    「春闈之上,你可有什麼目標?」

    唐雨抿抿嘴唇,道:「春闈之上,我一定努力高中!」

    「高中?你堂堂第一才子,便只是高中麼?你號稱力壓解元的少年天才,僅僅高中豈不是讓武陵學界大大的失望?」

    唐雨一愣,道:「不高中,難不成要我落榜?」

    「貧嘴!」陶益狠狠敲了一下唐雨的腦袋,森然道:「春闈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必然要頂甲高中。唯如此,你方可有資格得武陵學界的經典秘籍,當年的武陵學界,名揚天下。大楚之王都親自題詞『惟楚有才,於斯為盛』,靠的便是那一部《浩然經》,得《浩然經》,才可得聖人真傳,方可在修行世界佔據一席之地。」

    唐雨皺皺眉頭,突然道:「對了,陶師!我一直對聖人傳法不是很明了,就想知道聖人傳法究竟如何傳的?同樣是聖人門徒,那聖人殿中的聖人又是如何辯忠奸是非的?著實費解呢……」

    陶益眉頭一皺,冷冷的道:「等你得到聖人傳法的那一天,你便能明白了!此時多問,於你修行無益!」

    唐雨臉上浮現出失望之色,沉吟半晌,又道:「那西學魔法又是怎麼回事?天地之間本就有魔力的存在,魔法和修行卻是大相逕庭,其中是否有融通之處?」

    陶益愣了愣,一翻白眼道:「你哪裡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問題?萬丈高樓平地起,修行之路需要你一步步的探索,去領悟,去感受。東西之爭,古已有之,其中的複雜,又豈能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你現在首要便是踏入修行的門檻,真正成為修行之人,其餘的事情,卻是無須過於掛心……」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陶益都不答,唐雨只能把這些疑惑都埋在心底。

    接下來很多天,唐雨慢慢的擯棄所有的雜念,開始認真的跟著陶益學習經典和制藝,晚上依舊準時的去研究魔法。

    大抵每日白天除了一個時辰的講經,一個時辰的督促指南眾士子作制藝之外,他其他的時間全都沉浸了才學和魔法的小世界之中。

    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這恰恰符合唐雨的性格。

    唐雨骨子裡面就喜歡沉浸在屬於自己的小世界之中,喜靜不喜鬧,只要能遇到感興趣的事情,他便能物我兩忘,周圍的一切變幻,都不會在他的腦海之中留下哪怕一絲的印記。

    陶益這些天也似乎忘記了教唐雨合縱連橫之道,每日兢兢業業,認認真真的督促唐雨解經典,作制藝,這一對師徒都化身成了最虔誠的聖人門徒,彼此的磨合卻是越來越完美了……

    轉眼便是數月過去了。

    幾個月的時間,唐雨不曾離開指南中學半步,他每天的生活非常簡單。

    每日卯時起床去甲級學堂講經,巳時返回聽陶益解經,午時準時用膳,午時末刻開始作制藝。

    然後開始習書法,至申時用晚膳,然後進入魔法師小屋研究魔法,酉時入睡,在夢中書城博覽群書。

    陶夫子作為監學夫子,同時也兼任甲級班的二夫子,卻只是個掛名,他每日出入七號院逗留一兩個時辰,卻也未曾有人覺得不妥。

    ……

    夏去秋來,指南中學後山的楓林已然層林盡染。

    聖人殿被群楓簇擁在中間,更顯莊嚴深邃。

    聖人殿外面,東郭南髮髻凌亂,深灰色的長袍被凜冽的秋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的身後,東郭家的貼身僕從白羽山依舊隱藏在聖人殿的陰影之中,一如既往的詭異陰沉。

    「不管如何,這個鬼地方我一天都不待了!這樣下去我非得瘋不可,我堂堂的東郭家的解元,在這武陵學界日日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堂堂的聖人殿,在武陵學界的擠壓之下,簡直就成了他們修行的守門童子。

    都是你幹的好事,倘若不是你愚蠢的讓安排那些遺少去貿然行事,又怎麼會釀成今日被動的局面?」東郭南的聲音有些嘶啞,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他的身後,白羽山低垂這頭,道:「公子,老奴早建議您當日就應該回楚都。武陵不是等閒之地,不該是公子待的地方……」

    「你少說這些廢話。武陵學界早已經沒落了,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又有何了不起的地方?關鍵是那舞衣巷中,羋越那個老東西做怪,世子的一條狗,不老老實實的在楚都陪世子玩樂,偏偏在這武陵跟我耗上了。

    他這分明是在向我東郭家施壓,沒把我東郭家放在眼裡。

    我讓你去殺一殺那老東西的銳氣,你卻儘是畏首畏尾,你當日的勇猛去哪裡了?難不成家主讓你跟在我身邊,便只知唯唯諾諾,不知聽主人的話嗎?」

    白羽山眉頭擰了起來,淡淡的道:「家主有言,在武陵這一方,老奴無論如何不能施法……」
x24685 發表於 2015-8-5 16:36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還要作死

    東郭南憤然扭頭瞪著白羽山。

    這個在楚都號稱最忠於東郭家的走狗白羽山,現在卻屢屢忤逆他的意思,這讓他很憤怒。

    「白羽山,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家主讓你跟在我身邊,便是要聽我的命令。現在已然是深秋,眼看著日子一天天的過,難不成你就準備讓我這樣窩在聖人殿外面,一直耗到新春文會?」東郭南怒氣衝衝的道。

    自數月之前行動失敗,東郭南在柳家「碰巧」遭遇唐雨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在武陵學界拋頭露面,武陵學界幾乎都要淡忘聖人殿外面還有一位解元在鎮守了。

    理智告訴他,目前他要滅殺唐雨,可能性實在太低了,尤其是在武陵的地面上,在楚都無往不利,堪比王權的聖人學派,在武陵根本就是個擺設。

    幾個遺老,一幫遺少,明面上看似乎可以維護聖人的威嚴,可暗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把控這一切的局面,一旦這只無形的手發揮作用,聖人學派就毫無作為,所以東郭南就這樣隱忍著,憋得他幾乎要發瘋。

    他畢竟年輕,耐性有限,眼看著夏去秋至,一旦入冬,整個冬季都是新春文會唱主戲。

    大周朝的規矩,一年一次春闈,一次秋闈,三年一次大闈。

    所謂大闈,便是每三年從府試到殿試,要出一次頂甲。

    平常大家談論的府試頂甲,並不是年年都有,府試會員,高元,解元,三年才出現一次,殿試的狀元,榜眼,探花也是三年才出現一次,而其他的年份春闈和秋闈。都是小闈。

    小闈府試是從二甲開始排,增設補錄。

    所謂補錄,就是士子科考得到了聖人傳法,可是傳法太弱。還不能算「頓悟」修士,這等士子便稱高學補錄,實際上所謂補錄就是有修行資質,但是資質很弱的這類士子。

    因為這樣的規矩,所有讀書人心中自然都有大闈高中的情節。

    所以每每大闈。士子們對此都趨之如騖,尤其是楚國這樣的書香之國,大闈士子更是人滿為患。

    大楚的規定,各州府參加大闈的士子都須由當地學界舉薦,也就是說,一名士子不是你想參加大闈就能參加大闈的,必須得舉薦才能參加大闈。

    而舉薦的標準,大抵都要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文會,詩會這類活動來考量。

    明年就是大闈年,可以想像。今年的武陵新春文會將會是怎樣的盛景。

    各中學士子們為了放手一搏,肯定都要豁出命去求揚名,屆時大楚優學寺的官員會巡視各州府,查漏補缺,最後確認各州府參與大闈的士子名單。

    東郭南無法想像,一旦入冬,屆時大量楚都的官員會陸陸續續的來武陵,他這個上任解元,該如何面對這些來自楚都的客人。

    幾個月之前,他是信心十足。趾高氣揚而來,幾個月後的今天,他卻只能如驚弓之鳥一般躲避在聖人殿外面,這是哪門子的解元?

    他堂堂的東郭家的驕子。大楚解元,就只該是這等生活?

    白羽山依舊好脾氣,低眉順眼的樣子不驕不躁,他微微鞠躬,道:「奴才還是建議公子安心靜修,最好是等新春過了。而後返回楚都,安心準備秋闈……」

    「靜修,靜修!我每日窩在這方寸之地,讓我如何靜修?武陵城一個中學小兒,就敢對我出威懾之言。我今日就要出去,我倒要看看武陵學界的那幫可惡的異端,敢把我怎麼樣?

    給我備轎,我要去舞衣巷會一會羋越那個老不死……」

    東郭南暴跳如雷的道。

    「白羽山,你不是號稱大楚第一魔法學徒嗎?你們這些異端常常標榜魔法如何神奇,高級魔法學徒便可對抗聖人學士,你為何不給羋越那個老不死一點顏色看看?」

    白羽山小心翼翼的道:「公子,羋師乃大學士,卻不是普普通通的學士……」

    「大學士……」東郭南瞬間呆立當場,可是火氣卻絲毫不減,沉吟片刻,他吼道:

    「那你親自出手,殺了唐雨!唐雨就在指南中學,你殺了他,然後自己了斷,我東郭南承諾,將來一定讓你的後世子孫成就無上功業,徹底的洗刷掉你這一輩子誤入歧途的所有遺憾……」

    「哎!」

    白羽山輕輕的嘆一口氣,道:「公子,看來老奴是伺候不了公子了。老奴一生忠於東郭家,自然願意甘心當東郭家的忠僕。公子既然如此執意讓我去殺唐雨士子,那我便去殺!」

    白羽山轉過身去,影子隱匿在了陽光的陰影之中。

    東郭南怔怔愣在當場,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嘴唇掀動,卻終究沒有說話。

    唐雨那一日的威脅之言,言猶在耳,如果說他現在恨羋越,還不如說他對唐雨最是恨之入骨。

    在他看來,一直在暗中為唐雨保駕護航的人非羋越莫屬。

    因為唯有羋越行事,才會如此霸道張狂,聖人學派東宮是非得要和西宮爭武陵這一畝三分地。

    然而說一千,道一萬,東郭南落到竟然的境地,還是因為唐雨。如果不是唐雨,羋越又怎會在武陵一留幾個月?

    「我就不信了!唐雨真就滅不了,白羽山擅長刺殺,號稱大楚第一魔法學徒,羋越就算再強,他又會料到自己會讓白羽山在指南中學動手?」

    「只要唐雨死,羋越還待在武陵麼?」

    東郭南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心中開始盤算一旦白羽山得手,自己作為聖人學派長老第一時間趕赴現場,手下的聖人遺老齊齊向白羽山出手。

    白羽山按照約定,自行了斷,將自己的肉身全部毀去。

    東郭南便可以把這件事情嫁禍在子虛烏有的異端身上,然後以肅清武陵聖人異端為名,從楚都順理成章的找來強援,這一來,被動的局面便可以破去,武陵聖人學派又可以狠狠的壓武陵學界一頭。

    這些盤算在心中斟酌,東郭南越想越覺得此事可成,內心漸漸的興奮起來。

    他回到自己的住處,正要叫喚各遺老儀事。

    大遺老劉庸慌慌張張的推門進來,大聲道:「公子,不好了……」

    「什麼事兒?」

    劉庸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壓低聲音道:「白先生死了……」

    東郭南一震,,下一刻如被針刺了一般,整個人都彈了起來:「你說什麼?白……白羽山死了?怎麼死的?他是怎麼死的?」

    劉庸低著頭,神色十分沮喪,道:「剛才在七號院,白先生刺殺羋越大學士,被羋越大學士當場格殺!此時指南中學已經大亂,武陵知府曹清已經率領兵丁將聖人殿周圍團團圍住。

    有為和潤雨已經被羋大學士抓住,公子……此事……」

    「怎麼可能?」

    東郭南腦袋「轟!」一聲,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兩刻之前,他和白羽山還在說話,還在爭吵。

    他讓白羽山去殺的是唐雨,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羋越會出現在指南中學?而且恰恰就出現在唐雨所居的七號院?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東郭南的內心一下亂了,他感覺一切的局面,似乎早就被人設計好了一般。

    自己讓白羽山去殺人,羋越便恰在此時到了唐雨的居所,白羽山猝然發難,然後被羋越殺死。

    任他權謀高深,任他智記不窮,可是卻怎麼也想不明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巧合?是上天也在給他開玩笑?

    此時聖人殿周圍開始出現喧嘩之聲,曹清冷肅的聲音在遠方傳過來:「東郭公子是否在居所?還請出居所一見,事情緊急,還請公子萬萬不可拖延,要不然……嘿嘿,羋大學士可等不了了。」

    東郭南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他雙手抖動,環顧四方,幾乎是六神無主。

    「壞了,壞了!羋越要找自己,怎麼辦?這件事自己怎麼解釋得明白?」

    「快,快,乾坤,快給我備空魔船!」

    劉庸臉上露出疑惑之色,道:「公子,您這是準備……」

    東郭南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要回楚都,我一定要回楚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劉庸臉色一變,道:「公子,您千萬不能走啊。如果您一走,豈不是向世人承認白羽山是你派去刺殺羋越大學士的?如果這件事鬧到了楚都,恐怕將是我聖人西宮莫大的災難,到時候公子如何給眾位大長老解釋?」

    「現在聖人學派是西宮壓東宮,東宮世子那邊就是愁找不到我們西宮的把柄。如果此時被他們小題大作,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東郭南盯著劉庸,道:「那你的意思……」

    劉庸抱拳道:「公子乃東郭家的天才棟樑。在關鍵時候需要您擔起東郭家的大任。此時此刻,唯有忍辱負重,你應當大大方方的走出去,量那羋越雖然霸道,可是卻不至於敢立刻便要對公子不利。

    您受點委屈,楚都學派眾長老肯定會第一時間反應,事情徐徐圖之,定然會有破解的良機!」

    「忍辱負重?」東郭南只覺得眼前一黑,聽到這四個字,他內心泛起無盡的悲涼。

    他已經忍了三四個月了,現在還要……忍……辱負重?
x24685 發表於 2015-8-6 11:26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蛋了?

    指南中學七號院,唐雨住宅,夜已深了,可是客廳依舊燈火通明。

    陶益神色嚴肅,謹小慎微,規規矩矩的衝著客座之上的羋越行禮,道:

    「羋師,此事應該是無異議了,我們一直找的東西早已經被孫思文他們捷足先登,魔法師小屋的秘境,已經被他們變成了陷阱。嘿嘿,聖人學派原來對魔法世界也是感興趣的……」

    羋越頓了頓,又道:「今日羋師前來探查,想他們是慌了神,這個白羽山也不知是什麼來歷,今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刺殺羋師,著實讓人後怕。」

    羋越臉色鐵青,兩道眉毛高高的翹起,心中的怒火尤還未消。

    「白羽山,東郭家的走狗!號稱大楚第一魔法學徒,嘿嘿,果然夠狠。可惜遇上了我,該他命喪,不過此事卻不可這般結束。我已經傳訊給楚都,讓他東郭家把這事給我解釋清楚。

    要不然,嘿嘿,這東郭公子就準備承受世子殿下的怒火吧!」羋越冷冷的道,神色極度的陰沉。

    「聖人西宮,標榜他們乃最忠實的聖人門徒,暗地裡卻也搜索這些異端的勾當,此事倘若只是東郭家所為,我看他們怎麼跟季孫石解釋……」

    陶益長嘆一口氣,道:「今天之事真@是凶險萬分,倘若那白羽山早來一刻,恐怕先覺就要遭其毒手。哎……先覺啊,你該感謝羋師救命之恩呢!」

    唐雨端坐一旁,冷冷的看著陶益的『表演』。

    今天的事情,自始至終唐雨都目睹。

    今天下午。本來陶益講經講得好好的,突然急匆匆的出去。一刻時間,羋越就跟著過來了。

    然後陶益便燒了壁爐。開啟了魔法師小屋,帶著羋越進入魔法師小屋逛了一圈出來,羋越出來卻是一臉遺憾。

    緊接著刺客就來了,唐雨至今還清晰的記得此人來的情形。

    唐雨在書房之中品茶,只覺得書房的柵格窗戶出現一抹暗影,就如同樹影婆娑一般。

    接著,他便倏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整個書房宛若被冰封了一般,無數冰刺風捲殘雲一般的捲向他。

    當時的情況極度危險,倉促之間。唐雨甚至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對方是魔法師,運用的是冰系魔法,施法速度之快,魔法威力之猛,都是他從未遭遇的。

    就在極度危險的時刻,羋越的數枚棋子救了他的命。

    但見空中黑白子交織在一起,書房便如同棋盤一般被縱橫隔開無數小塊。

    鋒銳的冰刃被直接絞碎,黑白子在空中演化出如彎刀一樣的利刃,等到蘇庸殺進來。那個魔法師已經被羋越當場格殺。

    羋越殺人,驗屍,而後說了三個字:「白羽山!」

    武陵學院便亂了起來,陶益衝出去大聲嘶吼。孟大學士來了,曹大人率領兵丁將聖人殿統統包圍。

    聖人殿三大遺老被羋越抓了兩個,最後大遺老和東郭南也被羋越強勢控制。

    唐雨印象最深的是東郭南跪地叫冤。被羋越直接拎著頭髮提起來,然後甩手便是一巴掌。

    東郭南英俊到迷死人的臉。立刻便是五個紅紅的指引,不到一刻功夫便腫得像豬頭一般。

    當時圍觀看熱鬧的人多啊。一幫不怕死的指南夫子士子都在旁邊看著呢,李勃那肥貨甚至還大聲起鬨:「哎呀,解元敢情也是肉身凡胎,一巴掌下去便和我這臉型也相差無幾,我以後倒要看看,誰還敢說我長成這般有辱讀書人的斯文……」

    一幫士子就跟著起鬨,跟著笑,東郭南就像一個小丑一樣,著實很滑稽。

    唐雨當時也覺得心中十分快意,真是打在東郭南臉上,甜在他心裡。

    一番熱鬧過了,唐雨反覆思忖事情的經過,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東郭南得了失心瘋了嗎?讓人刺殺羋越大學士?

    一個魔法學徒強則強矣,就怎麼可能殺得了堂堂的羋大學士?

    細細的品咂,唐雨便品出了端倪,這明顯就是「巧合」,再看陶益那從頭至尾惟妙惟肖,比影帝還影帝的逼真表演,事情在他心中也漸漸的明朗。

    這根本就是陶益準備的一個套,也許他這幾個月就一直在等這樣的機會,恰好今天機會來了。

    這才有了他去見羋師,宣稱自己有巨大「發現」。

    然後羋越急匆匆的前來一探究竟,卻兩手空空,正好又碰上了這刺殺,於是一切劇情順理成章的就下來了。

    唐雨就是不明白,陶益又怎麼知道那白羽山要來刺殺?

    如此隱秘之事,就算是東郭南親手策劃的,那也必然是出他之口,入白羽山之耳,怎麼偏偏陶益就知曉呢?

    疑惑在心中無法解答,陶益在唐雨看來也就越來越神秘,越來越深不可測。

    陶益的修為如何,唐雨至今也不知道,但是他這一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那真是老辣狠毒得讓人歎為觀止。

    看他那模樣,怎麼看都是忠厚長者,可是今天所有人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羋越號稱是世子座下頭號謀士,最是善於權謀機變,卻也不由自主的聽他「調遣」……

    被陶益點了名,唐雨只好配合演戲,站起身來沖羋越拱手道:「羋師……」

    羋越輕輕擺手,神色變得柔和,道:「先覺,今日之事和你無關。東郭家太跋扈囂張了,前一段時間我聽到一些風聲,說那東郭南竟然包藏禍心,欲要對你不利!」

    「當時我聽了便有所警覺,我專門跟得知說了此事,讓他在學校安排幾個得力的人保護你。」

    他眼睛看向陶益,神色轉冷,道:「得知啊,得知,你便是太忠厚,太迂腐,非得說這類傳言萬萬不可信。說什麼東郭家乃大楚三大世家,東郭公子乃解元之尊,豈能和後輩士子一般見識云云……

    你今天看到了,東郭家靠的不是才學,靠的是他們的跋扈和凶悍,他們的聖人之道全都學到了陰謀詭計中去了。這東郭南連我都敢殺,更何況是先覺?」

    一旁的曹清和孟哲眉頭也皺了起來,孟哲面色恚怒,看向陶益道:「得知,此等大事,羋師的囑託,你為何不告知我?倘若先覺有個三長兩短,你……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陶益連忙彎腰,一臉的羞愧,惶恐的道:「都是得知之過錯,懇請大人責罰……」

    唐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內心只覺得極度滑稽荒唐,只想哈哈大笑,卻偏偏場合又不對,真是憋得別提多難受。

    東郭南此時恐怕依舊還是一頭霧水,他來武陵之後屢屢受挫,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切都是一個叫陶夫子的人要與他為難。

    唐雨在地下水道中逃亡,意外進入魔法師小屋,出來卻徑直到了蘇雨樵的閨房。

    當時他只覺得那是魔法師小屋的神奇。

    可現在想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背後十有**都是陶益一手安排好的。

    因為同樣的魔法師小屋,其中分明就是一個實驗室,藏有很多材料。

    可是羋越剛才進入,其中便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陶益又是用什麼神通將裡面的東西變的沒有的呢?

    布魯斯在指南中學給自己留了禮物,恐怕不是那紙片片語的一幅圖。

    他留給自己最大的禮物恐怕就是陶益這個人了。

    唐雨現在越想,疑點越多,那一日陶益和三個遺老還有蘇雨樵,李勃來七號院,事後陶益故意在周圍逗留,和自己談話又故意讓那一本《指南誌異》掉出來,莫非……

    陶益他知道自己擁有夢中書城的神通?

    唐雨先是震驚,後來卻又否定,陶益露出那本書恐怕是故意,但是自己擁有夢中書城神通的事情他應該是不知道的。

    在陶益眼中,自己來自秦國,而且家學淵博,乃堂堂的天才。

    只怕這《指南誌異》當年自己也必然是看過的,只是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目前也無法去驗證究竟……

    然後,唐雨又想,自己進入指南中學住進七號院,只怕也是陶益事先就安排的。

    唐雨內心思緒萬千,卻是不斷的在接近真相。

    其實在蒼穹大陸,讀書人為尊的世界,蘇庸萬里迢迢的將他帶來大楚武陵城依附於商賈之家周家,說是為了當年的婚約云云,那種說法其實是很蒼白的。

    那根本就是個幌子而已。

    蘇庸帶他來武陵,肯定是唐雨這一世父親的安排,自然是為了才學修行而來。

    唐雨雖然智記不弱,但是他畢竟是現代人,雖然知道蒼穹大陸的森嚴等級有些瞭解,但是這些等級觀念在他內心並沒有太多的共鳴。

    周若水雖然出身商賈之家,但是其人溫柔,體貼,唐雨卻是真心喜歡,並不因為周若水是商賈之女便有所輕視。

    他自然也不會想到,蘇庸萬里帶他來武陵,一切便是為了武陵會有個人在等著他。

    要不然他定然能把一切事情的原委都想得完全透徹。

    不過到了這一步,他能否明了透徹已然無關緊要了,因為蘇庸一直苦苦尋找的目標已經找到了……
x24685 發表於 2015-8-6 11:36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衣缽傳承

    清晨,大約還不到卯時初刻,唐雨就被吵醒了。

    外面小院之中,蘇庸和陶益又開始竊竊私語了,只聽蘇伯語氣恚怒,道:「陶得知,我警告過你,讓你不要教我家公子那些合縱連橫之道,你為何一意孤行?你這是在害我家公子。」

    陶益嘿嘿一笑,道:「蘇曉峰,你什麼時候看到我教先覺合縱連橫之道了?倒是你,身為堂堂的天命武者,卻連先覺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昨日如不是羋越在,嘿嘿,恐怕你要抱憾終身……」

    蘇伯沉默不語,似乎很是內疚。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陶得知,莫非你真的失去了修為不成?」

    陶益大為光火,道:「蘇曉峰,你什麼東西?我是否失去修為,與你何干?就算唐在這裡,恐怕也不敢這般對老夫無禮。嘿嘿,唐的奴僕,倒是囂張跋扈得比主人還厲害了……」

    「是我問錯了,不過陶得知,關於我家公子的事情……」

    陶益餘怒未消,道:「蘇曉峰,你休得管我,我是夫子該怎麼教還用得著你指手畫腳?好了,咱們不要吵了,先覺估計也要起床了……」

    悉悉索索,兩人似乎又低語了數語,外面才徹底安靜下來。

    唐雨迷迷糊糊又小憩了一會兒才在冬兒的伺候下早起。

    洗嗽完畢才想起因為昨日的事情,今天學校放假一天,唐雨今日的講經卻是不用了。

    他收拾停當便去書房,陶益早在那裡笑盈盈的等著了。

    唐雨佯裝吃驚,道:「陶師,您……今日怎麼這般早起?」

    陶益呵呵一笑,道:「早起自然是有事,昨日你蒙羋越所救,今天莫非不去登門感謝?」

    「敢情今日正好,學校放假,我便陪你一同去羋師別墅。也算不失弟子之禮!」

    唐雨微微皺眉,心中卻有些不情願。

    陶益道:「先覺,你已然數月沒有出書齋了,讀書人求學當有勞有逸。卻勿要用功過度……」

    「好吧,原本也該去的,帶上若水一同去吧!」

    「不急,不急,去羋師那邊午時過不遲。昨日之事,你無大礙吧!」陶益盯著唐雨,緩緩開口道。

    唐雨微微搖頭,陶益眼睛漸漸眯成了一條縫,又道:「那昨日之事,你可有所悟?」

    唐雨搖搖頭,道:「不知陶師問的是所悟什麼?對修行無所悟,對魔法卻是稍有所悟,那白羽山卻是大有來頭,其施法速度當真太驚人了……」

    陶益緩緩從袖子中摸出一個儲物袋。道:「白羽山號稱東郭家的走狗,自然有不同凡響的地方,他的東西都在這儲物袋中,你拿去研究吧!」

    唐雨雙眼一亮,道:「當真?」

    陶益皺皺眉頭,似乎有些不高興,道:「難不成你昨日之悟,便僅有這些?」

    「那東郭南蟄伏數月,也算是有幾分心性,奈何靜極思動。嘿嘿,倒是遂了他的心願。這一次他落入羋越的手中,大抵是要蛻一層皮了……」

    他頓了頓,嘿嘿冷笑。道:「都怪你當日自作主張,草率行事,如不然豈止是蛻一層皮那般簡單?哎……」

    唐雨微微一笑,道:「像東郭南這等人,恐怕現在活著比死更難受,昨天羋師那一耳光。當真是清脆響亮,堪稱是一耳光打掉一個解元。那東郭解元在武陵城,以後恐怕是個笑話了……」

    陶益一愣,旋即笑起來,指著唐雨道:「你……嘿嘿,天賦不錯。卻是能看出其中諸般巧妙,昨日為師所露,便是借力之妙。讀書人須知借力,須知量力,須知打力。

    萬千奧妙,都在一個巧字。縱橫天下之間,任那狂風驟雨,我卻雲淡風輕,是為縱橫之境界……」

    陶益說得很細,把昨日種種行事,諸般巧妙奧妙,一一替唐雨剖析解答。

    他身為合縱連橫的大家,最是精擅權謀詭道,一說到他的老本行,他便旁徵博引,說得深入淺出,卻又精彩紛呈。

    唐雨本就天資極高,昨天的事情他已經想了一個七七八八,今天再經陶益剖析,他自然便理解得十分通透。

    不過以唐雨的性格,對陶益的合縱連橫之道卻並不敢完全苟同,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奧秘運用之中,當真是讓人感到爽快之極。

    尤其是昨日東郭南挨的那一巴掌,當時唐雨心中那真是愜意了。

    因此對陶益一身所學的這些手段,卻也並不排斥,一個說得認真仔細,一個聽得詳盡細緻,一對師徒,倒是相談甚歡。

    不過,就在陶益侃侃而談的時候,唐雨忽然插言道:「陶師,弟子有一事不明,您說的這些種種,可關乎修行?」

    陶益愣了愣,皺眉搖搖頭。

    唐雨又問:「那這些種種,可關乎西學魔法?」

    陶益眉頭皺得更深,卻一言不發,良久,長嘆一口氣。

    他忽然抬頭看向唐雨,道:「先覺,你天資聰穎,雖然還未正式涉足修行,卻也算見識過。而魔法你更有涉足,並表現出極高的天賦。現在我問你,有道是天地修行法門千萬,皆殊途同歸。

    魔法和修行殊途同歸麼?」

    唐雨沉吟半晌,道:「不,魔法和修行完全不同。魔法主物,修行主……」

    陶益接口道:「修行主心……不錯。但凡西學皆是講究天地萬物,為我所用,認為天地自有規則,並把諸般規則分為格物,元素等諸般學科,研究這些規則,運用這些規則,便可成就無上超凡的修為……

    而我修行之道主心,天地皆由心生,也由心滅。聖人傳法,如傳浩然之法,便是心中只有浩然之氣,則天下皆為我浩然之氣所感化。萬物諸天,一念便可滅之,這便是修行者的追求……」

    唐雨點點頭,道:「陶師一言,我茅塞頓開。那魔法和修行孰強孰弱?這兩者。莫非真是如水火一般,永遠不可通融?」

    陶益極其果斷的搖頭,道:「不可通融,絕對不可通融。至於孰強孰弱。嘿嘿……」

    陶益只是連連搖頭,良久方道:「魔法在大周諸國,尤其是大楚疆域被斥為異端,認為魔法修行褻瀆了聖人的尊嚴。而修行在西方諸國亦被稱為異端,認為東方之人全是異教徒。都該處死!

    那誰是異端,誰是正統?為何我聖人門徒之國,卻又能見魔法學徒?又為何在西方諸國,卻也不乏修行者的身影?

    這其中種種,一言難盡,中間的秘密,更是常人難解……」

    「難不成陶師也解不了?」唐雨瞬間興趣大增,這些問題其實一直困擾著他,他以前屢屢旁敲側擊的詢問陶益,都被陶益大罵一通。或者是嘲諷一番,陶益根本就不提這些。

    今天陶益既然主動說起,唐雨哪裡不打破砂鍋問到底?

    陶益卻似乎並不急著回答,他微皺眉頭,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過了很久,他道:「天下紛爭,庸碌者所見便是名利之爭,智慧者所見便是至尊之爭,聖人所見便是紅塵之惑……」

    「師尊是庸碌者是智者還是聖人?」

    「哈哈……」陶益長笑一聲。道:「你說我像聖人麼?我若是聖人,便應該待在聖人殿了……」

    唐雨嘿嘿一笑,道:「我明白了,可是至尊之爭是什麼意思?」

    陶益神色瞬間變得肅然。道:「東西之國,以山為界。此山之高,堪比蒼穹。在魔法工業未到當今之境的千年之前,唯有最強大的魔法師和修行者才可以橫跨此山。

    此山因此得名至尊……」

    「無論是在西方的神話中,還是在東方的修行典籍之中,至尊山蘊含的都是至高的奧義。誰如果能得到至尊的奧義。誰就能超越傳奇。超越傳奇,西學法師據說可以超脫生死,修行者可以領悟天道。

    西方諸國的上帝和東方周國的聖人,相傳都是得到了至尊之位。

    所以,西方便擁有供奉上帝的教廷,東方便擁有可以傳法四方的聖人殿……」

    陶益說到此處,倏然站起身來,道:「要知道修行也罷,修魔也罷!就算是傳奇又如何?數百年後皆為塵土,一切到頭皆為空。唯有得至尊,悟奧義,唯物者便可真正的奪天地造化,唯心這便可真正寂滅世界……」

    唐雨凝神仔細聽陶益所說,心中有一點點領悟,可是大多卻聽得懵懵懂懂。

    他畢竟修為很淺,對所謂至尊並未有任何的感覺,但是陶益這一席話,卻給他的想像打開了一閃門。

    所謂至尊,聽這個名字就知道天下僅有一人,那此人是修魔者還是修行者?

    一唯物,一唯心,究竟誰能得到至尊?

    蒼穹大陸神秘的面紗,似乎在一點點的在唐雨面前揭開,對陶益專注的所謂合縱連橫之學,隱隱也有了不同的理解。

    不管是什麼,一個「爭」字道盡一切。

    既然都是在爭,那魔也罷,修行也罷,但凡為我所用,我便用之,聖人學派亦有學魔法的遺少,想那西方諸國,自然也有精通四藝的修行者。

    這些芸芸眾生,皆為棋子而已,唯有強者方有「爭」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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