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落榜神仙 作者:冰臨神下(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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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9 23:50:2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7 149966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05
第二十章 老子要完蛋

  聽說有人行刺史大誠,劉清最關心的不是太監的安危,而是刺客的死活,他知道,這名刺客一定是競爭對手楚蘭亨。

  張文炳卻會錯了意,說道:

  「是誰還不太清楚,不過督主大人平安無事。」

  「刺客呢?」

  「不清楚,可能死了,可能跑了,也可能被抓了。」

  「廢話,全是廢話。」

  「是是,我也是聽別人一說,馬上就得去門口迎接督主大人,英雄能不能……」

  張文炳又想提前要解藥,劉清拿出半粒化食丸,鄭重其事地交給張文炳,說道: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你儘管引著老太監來這裡看書議事。」

  「是是。」

  張文炳托著藥丸,一溜煙兒地去了。

  又只剩下兩人的時候,葉亭疑惑地問劉清:

  「是誰行刺史大誠,楚師叔和孫鐵拐一夥人不是說好只是誘兵嗎,怎麼提前動手了?」

  劉清臉上這一層塗料幫了大忙,什麼表情也露不出來,尋思了一會說道:

  「沒准是別的仇家,奸臣嘛,害的人不少,仇人肯定也很多。」

  葉亭還是疑惑不定,覺得這事太巧合,可也沒話可說。

  劉清搓著手說:

  「亭妹妹,刺殺行動就要開始了,是不是可以讓我碰你了?」

  葉亭戒備地走開兩步,說道:

  「等人來了再碰不遲。」

  劉清失望地搖搖頭,過了一會說道:

  「亭妹妹,我有預感,待會我的‘劍氣指’肯定威力強大,前所未有。」

  「為什麼?」葉亭受到引逗,好奇地問道。

  「你想啊,為了取得強大仙氣,我得親你一下吧,兩個咱們這樣的老頭兒當眾親在一起,什麼太監啊、大內高手啊,肯定嚇得半死,敵人弱了,不就等於我的指力強大了?」

  葉亭聽劉清又風言風語,臉紅得連厚厚的顏料都掩蓋不住,轉身不理他,只聽劉清在身後偷笑,仔細一想,他說的也有道理,為了保險,總得讓他親自己一下,當著別人的面實在……

  葉亭別無選擇,轉身小聲道:

  「你過來。」

  劉清一步就躥到她的身前,葉亭微皺著眉仰起頭,雙眼合閉,長長的婕毛在輕輕顫抖,偏偏這副羞怯嬌態出現在一名膚色黑黃、鬍子拉碴的老頭兒臉上,劉清既覺可受又覺可笑,自己也閉上眼睛,想像葉亭的本面面目,彎身吻了下去。

  葉亭不得狠狠地在劉清腳面上連踩兩下,才擺脫了他的魔爪,嬌喘吁吁,跑到書架另一邊,再也不敢看劉清一眼。

  劉清如飄在雲霧中一般舒坦,體內仙氣充盈,現在要是使出「劍氣指」,沒准能直接射到月亮上。

  「亭妹妹。」劉清小聲叫道。

  「嗯。」葉亭極小聲地回道,手指在一排書冊上劃來劃去。

  「那幾個字是什麼?」

  「什麼……不說。」葉亭惱火地道,明白劉清在問她「守貞訣」的秘密。

  劉清嘻嘻一笑,也沒指望葉亭會說,然後豎起手指,說道:

  「有人來了,好幾個。」

  沒一會,書房外果然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劉清與葉亭都進入戒備狀態。

  「督主大人受驚了,小人罪該萬死。」卻是張文炳的聲音。

  「多虧你事前的消息,何罪之有?」一個尖細的聲音說。

  這就是督主太監史大誠了,劉清的手伸向葉亭,一旦動手,他們兩個就得時刻不離才行。

  葉亭點點頭,她與劉清只離著三四步,只需邁出一步兩步就可以碰到他。

  沒有任何預兆,劉清猛然直覺到危險臨頭,暗叫不好,正想撲到葉亭身邊,一道火牆從地板上升起,斬斷了書架,也隔開了劉清與葉亭。

  那火十分詭異,書架、書籍被燒著了,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也燃得極旺,幾乎沒有一點聲音。

  事出突然,葉亭尖叫了一聲,向後退去。

  劉清的第一反應就是不顧一切地沖過火牆,馬上又控制住自己,因為他醒悟過來,橫在面前的不是普通的凡間之火,也不是道家的五行之火,而是佛家的三昧真火。

  前兩種火只是焚形,三昧真火卻是形神俱焚,劉清此時只有仙氣而沒有內丹,最怕的就是三昧真火,一旦被燒到,不僅性命難保,連幾世修煉的仙體也沒了。

  劉清沒想到史府裡還有這種高手,也驚慌起來,沖葉亭喊道:

  「跳出去!」

  說罷向門口跑去,那道火牆將整間書房一分為二,只有出到外面,才能與葉亭匯合。

  劉清剛跑出幾步,一扇房門連著半邊牆壁突然爆炸,碎塊亂飛,一個粗啞的聲音如宏鐘般說道:

  「劍神,你好大膽子啊!」

  劉清吃了一驚,史府當中竟然有人知道他的底細嗎?

  只見一位極高大的和尚站在房外,堵住了劉清的去路,僧人不尚正色,那和尚卻穿著一件火紅的袈裟,手持一根粗大的禪杖,杖端不是大大小小的圓環,而是一團自燃不息的三昧真火。

  劉清剛想一招「劍氣指」射過去,又強行忍住,一指之後他仙力全無,若是殺不死和尚,或者和尚還有幫手,可就慘了。

  「哪來的禿驢?」劉清喝問道。

  火牆另一邊的牆壁也被震破,葉亭正與敵人交手,劉清焦急萬分,卻沒法過去幫忙。

  那和尚不顧火勢,邁步進了書房,禪杖斜舉在身前,杖端的那團三昧真火像是一面盾牌護住前胸,說道:

  「貧僧乃通天寺火金剛念嗔,劍神,你剛一下界就濫殺無辜、行刺帝王重臣,可知罪嗎?」

  這和尚果然知道劍神的來歷,劉清心中驚疑不定,葉亭從來沒將他是神仙下凡的事說出去,念嗔必然是從其它渠道知曉此事的,難道又是天庭中那幫神仙在搞鬼?

  劉清隨手抓起一本書,撕下碎片彈向念嗔,同時向屋外躥去,嘴裡還笑道:

  「知道我是劍神,還不滾遠些?」

  念嗔知道劉清是劍神貶世,卻不知道他還剩下多少法力,所以比較謹慎,以杖端的三昧真火擋住「摘葉傷花指」彈過來的書葉,腳下不停移動,擋住劉清的去路。

  劉清越來越心焦,聽火牆那邊的聲音,葉亭很快就會支撐不住,再看書房外,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少官兵把守著,舉著刀槍大聲喲喝。

  張文炳竟然敢出賣自己,劉清大怒,他從葉亭那裡得到的仙氣使出「劍氣指」只能用一招,施展其它法術卻還有餘,將整本書擲向紅衣僧人念嗔,矮身用力向房頂躥去。

  房頂本已在三昧真火的燃燒之下搖搖欲墜,劉清輕易就破頂而出,站在房頂向下張望,遠處是層層官兵,門前站著一排灰衣和尚,葉亭出書房時未受阻擋,此時正被四名烏衣院校尉包圍,勉力抵抗。

  那幾名校尉並不想不殺她,只是逼著她步步遠離書房和劉清。

  劉清大喝一聲,躍向葉亭,同時抓起一片瓦,抓碎之後撒向圍攻葉亭的校尉。

  四名校尉應聲而倒,火金剛念嗔喊道:

  「把他們分開!把他們分開!」

  劉清更是吃驚,這和尚竟然連他需要從葉亭身上借仙氣的事都知道,到底什麼來歷?是受觀音指使,還是太白金星使壞?

  事情緊急,容不得他細想,那一排灰衣僧已經躥到葉亭身前,雙手合什,面向空中的劉清念念有詞。

  葉亭一劍刺向身前的僧人,那僧人不躲不避,晃若無聞,只專心念咒。

  眼看劍將及身,官兵叢中飛出一人,他距離遠,動作卻極快,喊了一聲「撒手」,葉亭只覺得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劍也撇了出去,竟不知道對方用的什麼手段。

  劉清躍在半空中,離那排僧人只有五六尺遠,卻被一道無形障礙阻住,懸在那裡寸步難進。

  眼見葉亭摔倒,劉清再也顧不得仙氣多少了,一掌擊向僧衣們咒出的無形屏障,眾僧搖搖晃晃,法力淺些的口吐鮮血,其他人也站立不穩,紛紛摔倒,屏障立破。

  劉清落地,與葉亭只隔著十余步,將手中最後一塊瓦片彈向那名正奔向葉亭的軍官。

  那軍官武功不弱,拔出腰刀擋住了瓦片,不過他的刀卻遠不如彭成果的那口寶刀,承受不住「摘葉傷花指」,從中截斷,軍官悶哼一聲,停住腳步卻沒有倒下。

  劉清就這麼稍緩了一下,火金剛念嗔已經到了身前,將他與眾灰衣僧隔開,杖端的三昧真火聚然盛大,封住劉清的頭胸。

  管家張文炳躲在官兵堆中,急忙喊道:

  「別傷他性命!」

  他關心的是救命的解藥。

  劉清體內的仙氣消耗過半,知道念嗔法力不弱,單憑「摘葉傷花指」一時半會鬥不過他,而葉亭隨時都會被官兵俘走,於是冒險一試,集中全部仙氣,以「劍氣指」射向念嗔。

  念嗔接過劉清兩招,覺得他的法力在人間只能算是中等水平,不禁起了輕敵之心,暗道:師父說得沒錯,劍神被剝奪絕大多數法力,內丹又落入女子體內,仙氣所剩無幾。

  念嗔覺查到一股無形劍氣射來,揮動禪杖,奮力硬接,哪知這一招與前兩招不同,威力大了何止十倍,那禪杖是佛門寶器,雖然擋住劍氣而不斷,卻無法卸去全部力道,念嗔大叫一聲,連退幾步,倒在眾灰衣僧中間。

  劉清大喜,叫道:

  「我來了!」

  葉亭也勉強支起身子,伸手去夠自己的救星。

  就在此時,那名被「摘葉傷花指」阻了一阻的軍官已經奔到近前,面對強敵,竟然越發勇猛,一掌擊向劉清。

  那軍官深知對手實力遠高於自己,這一掌是虛招,只希望擋得一會,地上的大和尚們能夠起來一個,誰想劉清此時仙氣全無,動作慢了許多,竟然沒躲過這一掌。

  劉清功敗垂成,胸前中了一掌,踉蹌後退,那軍官太驚訝了,竟然沒有趁機追趕。

  劉清退到和尚堆裡,正看到念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嘴角流血,手中的禪杖卻又燃起了三昧真火。

  老子要完蛋!劉清心想。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05
第二十一章 被美女瞧不起的神仙

  劉清下凡之後第一次遇到如此束手無策的局面,強敵環伺,他竟一點仙氣也沒有,仙氣來源就在十步以外,中間卻隔著一位法力高強的大和尚。

  總算念嗔等人心有餘悸,不敢過份逼近,雙方突然進入對峙狀態,腦子裡都在飛快地想辦法。

  逃跑是沒用的,硬闖一下大和尚未必敢攔,劉清如是想。

  他為什麼不趁勝追擊再射一指,難道有什麼陰謀嗎?念嗔如是想。

  他為什麼為躲卻要接我一掌?難道我中了什麼他的妖術?念嗔身後的軍官如是想。

  「劍神哥哥,你快走!」葉亭喊道。

  劉清只有苦笑,他現在想跑也跑不了。

  念嗔與軍官被葉亭的聲音驚醒,全都一咬牙,一個揮動三昧真火禪杖,一個赤手空拳,攻向劉清。

  劉清也一咬牙,不退反進,沖向敵人,手指虛點嚇唬敵人。

  那念嗔剛才吃了大虧,一見劉清手指指向自己,慌忙躲避,那軍官卻是個莽人,兼之曾擊中劉清一掌,信心大增,竟然不躲避,大喝一聲,一腳踢向劉清。

  和平時一樣,劉清看見了敵人來路,也想到了躲避反擊的方法,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做不出相應的動作,那一腳正中小腹。

  軍官這一腳不是虛招,用上了十成功力,劉清高高飛起,在眾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直奔燃燒的書房而去。

  「我踢中啦!」軍官興奮地喊道。

  念嗔腦子轉得飛快,馬上想到:劍神的仙氣沒有了,現在是廢人一個!腳尖點地,向一朵紅雲似的躍向劉清,要將他生擒活捉。

  劉清穿越得來的這一副劍神身軀總算體質非同一般,雖然躲不過攻擊,受的傷卻不重,只是身後就是三昧真火,前面是飛躍而來的念嗔,不管落在哪,都沒好下場。

  千鈞一髮之際,空中突然閃出一道黑鞭,卷住劉清的腰,將他從念嗔與三昧真火之間拽走。

  念嗔一把抓空,立刻使用火禪杖射出真火,攻擊半路殺出的敵人。

  敵人卻不戀戰,兩道黑光同時射出,擋住三昧真火,隨後化做黑雲,向西方跑去。

  念嗔也欲躍到空中追趕,胸口心血翻湧,竟然施不出法術,急忙大聲喊道:

  「放箭放箭。」

  官兵們眼見聖僧即將得手,都沒準備,聽到命令忙彎弓搭箭,等紛紛射出的時候,兩朵黑雲挾著劉清已經去得遠了。

  念嗔撫著胸口,氣急敗壞,回頭看了一眼半癱在地上的葉亭,暗道:有這個小女娃,不怕你不自投羅網。

  劉清被不知道什麼人拎在手裡,總算逃過一劫,可是最重要的人還留在後面,手舞足蹈地喊道:

  「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快回去!」

  「真煩,弟弟,你確認真是這個人嗎?」頭頂一個聲音道,還是個女子。

  「沒錯。」另一個聲音道,劉清聽著有些耳熟,卻不知道是誰。

  「我的同伴很重要,一定得救她!」劉清喊道。

  「我們姐弟兩個打不過火金剛。」那女子說道。

  劉清還想開口,只覺得一隻手掌在自己頭頂上拍了一下,立刻暈了過去。

  不知時間長短,劉清漸漸醒來,發現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面前站著兩個人,身後都負著長劍。

  真是報應,劉清心想,自己遭到了和張文炳一樣的命運,不過他身上沒有繩索,面前的兩個人還有是一個是認識的。

  長生觀弟子陸遼和一名相貌極美的女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劉清。

  那女子二十來歲的年紀,個子高高的,與陸遼有幾分相似,只是一臉盛氣淩人的傲氣,看到劉清醒了,冷冷地問道:

  「你是神仙?」

  劉清點點頭,不明白這姐弟兩個為什麼要救自己。

  「神仙怎麼還這麼弱?」女子繼續問道。

  「勝負乃兵家常事,神仙也不是百戰百勝啊。」

  女子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這是哪?你們幹嘛救我?我的同伴呢?」劉清一連串的問題拋了出來,女子眼睛望向了別處,劉清只得看著陸遼。

  陸遼微微一笑,拱手道:

  「劉兄,這是我姐姐陸韻。這裡是京城西郊長生觀,我們是與外公的手下一起去史府搗亂的,葉小姐,已經落入官府手中。」

  劉清這才想起楊銳請求孫鐵拐配合刺殺史大誠來著,可是葉亭被捉,而且那個大和尚竟然知道他的底細,此事極為不妥,於是騰地站起來,說道:

  「不行,我得去救她。」

  可是馬上想到自己現在體內沒有仙氣,只有「獨孤劍法」一類的凡世武功可用,可能連烏衣院的高手都打不過,更不用說會使三昧真火的念嗔了,於是又躊躇起來。

  陸韻冷笑一聲,說道:

  「瞧不出你還很多情,火金剛是通天寺的高僧,你還是死了救人的心吧。」

  陸韻說的是實話,可是態度總是冷漠而高傲,劉清十分不爽,說道:

  「要是你被捉,我肯定不救,這個人我卻非救不可。」

  陸韻臉一沉,昂首說道:

  「沒人捉得了我,就算被捉,量你也沒有能耐救我。」

  劉清對她怒目而視,陸遼勸道:

  「姐姐,劉兄的法術很強的。」

  「哼,弟弟,你剛出道,被人打斷了法器,就以為這個人很強,其實是你經驗不足,不小心著了人家的道兒吧,他若是很強,怎麼在連火金剛也打不過,還被一個不會法術的軍官踢中了?」

  陸遼也十分疑惑,劉清明明法術如神,輕描淡寫就破了自己的「墨玉棍法」,還打斷自己的法器,怎麼面對火金剛時竟沒有還手之力?

  原來陸氏姐弟兩個去得稍晚,只看到劉清被踢飛,卻沒看到他打傷火金剛念嗔與眾灰衣僧人。

  劉清自然不願向這兩人說明自己的弱點,一拱手沖陸遼道:

  「多謝陸兄的救命之恩,日後定當相報,我這就告辭了。」

  陸韻一拂袖,掃在劉清身上,將他推回椅子上,說道:

  「你還不能走,等師父和兩位師叔看過你之後才能走。」

  「幹嘛?要綁架我嗎?」劉清氣憤地說,他被這個女人隨手掃倒,覺得十分丟臉。

  陸遼性子和善,雖然曾敗在劉清手裡,卻不如姐姐那樣在意,說道:

  「劉兄請稍留,家師與兩位師叔聽說劉兄是……神仙下凡,極盼一見,他們此時正在修煉,很快就會結束。」

  陸遼本來有九分把握劉清就是師父尋找的「天神」,現在卻只剩下四五分把握。

  陸韻更是十分的不相信,說道:

  「弟弟,你也太輕率了,隨便見了個人就以為是神仙,看看你一會怎麼向師父交待?」

  劉清向來對美女是謙讓幾分的,對陸韻卻毫無好感,體內若是還有仙氣的話,恨不得立刻扇她幾個巴掌,讓她知道神仙的厲害,可是現在虎落平陽,除了怒目而視,再沒別的反擊手段了。

  陸氏姐弟像看著犯人似的守著劉清,沒過多久,一名小道童跑進來,說道:

  「陸師姐、陸師兄,真人出關了。」

  陸韻冷冷地道:

  「走吧。」

  陸遼則客氣地說:

  「劉兄,請。」

  劉清見長生觀似乎並無敵意,也想見見這兩姐弟倆的師父與師叔,沒准能勸動他們幫自己救出葉亭,有了這次教訓,葉亭應該不會再與自己分離了。

  劉清跟隨姐弟倆出了房間,外面卻是一座道觀,依山而建,一條小徑通向後山,那裡有一間小小的草房。

  陸遼心中忐忑,站在草房門前說道:

  「師父,人我已經請到了。」

  本為應該說「神仙」的,卻沒敢說出來。

  草房內一蒼老的聲音道:

  「請進。」

  陸遼伸手做出請的姿勢,劉清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推門就進,姐弟兩人沒有跟進,在他身後將房門關上。

  那草房看著甚小,進去之後卻是一間寬暢的丹房,煙氣氤氳,藥香撲鼻,正對面的矮榻上坐著三名道士。

  這三人可比劉清更像神仙,鶴髮童顏、仙風道骨,每人手中都有一柄拂塵,面含笑意,似乎整個身體都在散發著微光。

  「我們師兄弟三人立誓修仙不成永不出丹房,請閣下恕老道未迎之罪。」中間一名道士說道。

  劉清聽他用「閣下」的稱呼,知道他們與陸韻一樣,都不相信自己是神仙,也難怪,他體內沒有仙氣,自然也散不出神仙氣質。

  劉清大大咧咧地一揮手,說道:

  「無罪無罪,三位怎麼稱呼?」

  「貧道道號‘無塵’。」右邊的道士說。

  「貧道首號‘無憂’。」中間的道士說。

  「貧道道號‘無機’。」左邊的道士說。

  劉清心說都是爛名字,又道:

  「你們修的是哪一支哪一脈仙術?」

  三名老道心中一動,對劉清另眼相看了幾分,道教修仙要有祖師,外人卻很少知道,劉清雖然沒有師父,卻有祖師,直承元始天尊,不過即使是到了天庭,他也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大神。

  無塵真人說道:

  「我們修的是太上老君的大道。」

  「哦,老君啊,下凡之前我還和他聊過天,他現在在天上可不怎麼管事了。」

  三名老道聳然一驚,不知劉清說的是真是假,面面相覷,一時無人開口。劉清心中暗道:得了,救美女與內丹,就靠著這三位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06
第二十二章 來,上仙幫你們煉內丹

  三名老道笑容僵住目瞪口呆,劉清坐到對面的蒲團上,說道:

  「你們覺得我沒有仙氣,所以不相信我,是吧?」

  老道們正是這樣想的,無塵真人拂塵一甩,劉清面前出現一張小幾,上面擺著一壺茶和一隻茶杯,熱氣蒸騰,剛剛煮沸的樣子。

  「三無」道士不說話,都盯著劉清,看他怎麼應對。

  劍神原本就不擅長變化障眼之法,更何況他現在毫無仙氣,於是拎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品了一口,咂咂嘴說道:

  「好茶。」

  無機真人再也忍耐不住,問道:

  「閣下當真是天神下凡?」

  「沒錯,陸遼是你們的徒弟吧?」

  「是,陸遼是我的徒弟。」無憂真人說道。

  「他敗在我的手下,你們可知道,我用的是什麼法術?」

  「三無」老道齊齊搖頭。

  「‘摘葉傷花指’,聽說過沒有?一千年前可流行了。」

  無機、無塵兩位真人搖頭,無憂真人卻點點頭,說道:

  「古籍中有過記載,那是很高級的法術。」

  另位兩位真人小吃了一驚,劉清卻大吃了一驚,「摘葉傷花指」明明是非常低級的法術,怎麼會是「很高級」?轉念明白過來,這是凡間,級別的概念與天庭不一樣,於是問道:

  「我看陸遼已經修到一重第二三級的樣子,三位到什麼級別了?」

  劉清問得專業,三位道士都在心中點頭,無憂真人說道:

  「陸遼修到第二級,請問‘一重’是什麼意思?」

  劉清又一愣,原來這幾位一心想成仙的老道甚至不知道修仙有九重八十一級,真是徹底的「小白」,可惜了這三副仙風道骨的相貌,更可惜了他們的內丹,於是向他們詳細解釋各級別的區別,從一重第一級一直說到九重第九級。

  劍神只修到九重第三級,再往上他也只是聽說,但從嘴裡說出來仍有板有眼,倒好像他已經到了「九重九重陽」之境似的。

  那三名老道聽到二重第一級就已經合不攏嘴,等劉清說到五重第一級可以登天時,三人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們還一直以為自己苦修到第九級就可以白日飛升位列仙籍,現在才知道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一開始三人還有些懷疑,可是劉清所說的一重九個級別完全沒錯,二重以上的描術也是有條有理,根據所學過的仙術推斷大概是沒錯的。

  師兄弟們互相望了一眼,眼裡都露出既失望又熱切的目光,失望的是在草房中修行這麼多年所取得的進展,在成仙之路上原來只是一小步而已,熱切的是眼前就有一位「高度疑似」的天神,沒准可以助己一力。

  劉清將三人的表情看在眼裡,知道時機成熟了五分,還需趁熱打鐵,於是又滔滔不絕地講述天庭軼事,哪一代神仙已經換人了,哪一位是人間瞎編出來了,玉皇大帝寵倖誰討厭誰,太上老君逐漸退居二線,西方的佛祖與菩薩的步步緊逼與雙方的陰謀詭計。

  這些本來在劍神的記憶庫中都是事實,劉清再添點油加些醋,三個老道聽得如癡如醉,原本手持拂塵正襟危坐,到後來拂塵扔到了一邊,挽起袖子支著腿,身子儘量靠向劉清,生怕漏下一個字。

  「原來天上也是佛盛道衰。」無機真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人間通天寺能壓過長生觀。」無憂真人給本觀的現狀找到了理由。

  「那咱們修道是不是走錯路了?」無塵真人數十年堅定之心產生了疑惑。

  劉清又喝了一口茶,澆一澆冒煙的嗓子眼,說道:

  「不能這麼說,大道盛衰是有定數的,今天佛盛道衰,焉知未來沒有道盛佛衰的時候?何況人間有三位這樣一心向道心志堅定資質上佳的修行之士,天庭復興大有希望啊。」

  這兩句馬屁拍得三位真人血脈賁張,覺得自己肩負了重大使命,命中註定要成大事。

  劉清覺得差不多了,說道:

  「三位是怎麼知道我從天庭下凡的?」

  「回稟上仙,我們師兄弟三個前些天同時做了一個夢,說有天神降臨凡間,使用的是當世所無的法術,與長生觀有一段緣法,要我們仔細尋找。」無塵真人說道,心裡對劉清已經信了十分,所以改口稱他為「上仙」。

  「慢著,前些天?前幾天?」

  「大概十天前吧,我們次日就要求弟子們四處尋查,沒想到上仙就降在了京城,與長生觀近在咫尺。」無憂真人說道。

  劉清聳然一驚,十天前他還是被英語折磨的學生,劍神應該還在天庭調戲小宮女啊,怎麼會有神仙托夢給三個老道說有天神降凡呢?難道說的不是自己?可是天庭下凡的神仙十分罕見,最近一百年也就劍神這一個,還能是誰?

  至於時差,劉清已經知道天庭的時間與人間是一樣的,不存在天上一天地上多少年的情況。

  「哪位神仙托夢給你們的?」劉清問道。

  「呃,其實很奇怪,托夢的是我們自己,我們分別夢到自己對自己說有天神下凡,可是字句卻一模一樣。」無機真人說道。

  劉清越發奇怪了,但是沒有再問下去,一是知道這三位老道級別太低,不會知道太多內情,二是害怕好不容易在他們心中建立的權威又遭到破壞,於是哈哈一笑,說道:

  「一定是太上老君,他最愛搞這套把戲,你們修的是他的道法,他想讓我給你們一點幫助呢。」

  三名老道這才大悟,互相點頭,對劉清的話深信不疑,劉清自己卻知道太上老君已徹底臣服西方勢力,絕不會幫助自己。

  「上仙此番降臨凡世,是有什麼任務嗎?我們三個雖然法術低淺,但長生觀人多勢眾,願供上仙驅策。」無憂真人說道,心裡卻在琢磨著劉清「給你們一點幫助」那句話。

  「嗯。」劉清拉長聲音顯出猶豫的樣子,然後說道:「既然老君給你們托夢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跟你們說實話吧,我是被貶下凡的。」

  三位真人齊聲驚呼,無機真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是因為天庭中的佛道之爭嗎?」

  劉清此前向他們灌輸天庭的政治鬥爭,就是為了讓他們自己說出這句話,於是長歎一聲,說道:

  「正是如此,我是兩派鬥爭的犧牲品,不僅被貶下凡,連法力也被剝奪,弄得時有時無。」

  「原來如此,上仙此時就是處於‘無法力期’了?」無憂真人說道。

  劉清點點頭,說道:

  「不過,我幾世以來和在天庭所學的仙術還留在記憶中,正好在人間尋幾位有緣人傳授,也算是為道教天神培養後備力量。」

  三位老道早已心癢難耐,此時心意相通,一起跪在蒲團上,齊聲道:

  「上仙,我們是有緣人。」

  劉清大模大樣地坐著,伸出雙手,說道:

  「三位真人請起,瞧在老君的面子上,我自然傾囊相授,絕不會藏私。」

  師兄弟三個喜不自勝,多年來心如止水,這時變成驚濤駭浪,你瞧我我瞅你,都覺得一個全新的世界就在眼前。

  劉清露出天使般和善與神秘的笑容,這也是他從電影裡面學來的,然後說道:

  「你們的內丹已經煉到幾重幾級了?」

  三人面有愧色,無憂真人說道:

  「只到一重第六級,讓上仙見笑了。」

  劉清嗯了一聲,尋思了一會,說道:

  「把內丹吐出來讓我瞧瞧成色。」

  內丹還能看成色,三位真人聽都沒聽說過。

  本來內丹對修仙之人來說比生命還寶貴,縱然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吐出來給人瞧,而用活人煉丹,乃是修仙大戒,又需要本身擁有強大法力,用者會成為公敵,所以很少有人敢於嘗試,至於「做夫妻取內丹」的事,也只有對葉亭這種誤吞他人內丹的特殊情況才有效。

  但三位成仙心切的老道此時已完完全全的相信了劉清,只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分別運動仙氣,從口中逼出內丹。

  三枚鵪鶉蛋大小的內丹在三隻手上方一寸左右的地方飄浮著,一個是淺黃色,一個是淡綠色,一個是褐色。

  劉清仙氣雖無,眼光還在,只一掃,就判斷出這三枚內丹體質一般,修仙之路極為漫長,能修到什麼程度幾乎從一重第一級就決定了,這三枚內丹頂多能修到一重第九級,基本不可能進入第二重,不過一重第九級在人間已屬罕見,可以稱之為「散仙」了。

  劉清點點頭,三人心中一喜,劉清又皺皺眉,三人心中一顫。

  「還算可以,不過——」

  「不過怎樣?」三位真人齊聲問道。

  「不過其中有些雜質,你們的內丹已經有些年頭不再增強了吧?」

  三位真人拼命地點頭,他們之所以將自己關在草房內閉關修煉,就是因為修行遇到阻礙,十餘年沒有進展。

  「上仙,有辦法去除雜質嗎?」無機真人問道。

  劉清托著下巴想了一會,說道:

  「辦法倒是有,不過——」

  「上仙垂憐,我等感恩不盡。」三位真人雙手托著各自的內丹,頭磕在地上說道。

  「哎,看在太上老君的面子上吧。」

  劉清無奈地說道,然後從三人手上接過內丹,挨個放入自己口中。

  三位真人直起身,看著空空的手掌,愣住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07
第二十三章 美女,法器借來用用

  三位老道的原意是想讓上仙傳授天庭法術,自己將內丹的雜質去除,可誰想到三枚比性命還重要的寶貝竟然被他吞了下去,三人仍然伸著雙手,隱隱覺得不對,可又不敢開口詢問,害怕得罪了上仙。

  人體有三處丹田,一處在臍下,一處在心口,一處在眉間,都位於表皮三寸以內,凡人修仙或是練習內功,都以下丹田為駐地,劉清是劍神之體,三處丹田都已貫通,正好空著,可以將三枚內丹各駐一處。

  畢竟這些內丹不是自己的,有排斥反應,劉清臉顯痛苦之色,塗的顏料簌簌而下,露出了本來面目,三位真人見這位上仙相貌英俊頗有神相,心中稍安,可是對內丹還是不大放心。

  過了一刻鐘,劉清已經收伏了三枚外來的內丹,雖然它們的法力不能疊加,但是一枚接一枚的使用,持續時間卻延長了三倍。

  劉清展顏一笑,說道:

  「好了。」

  「好了?」三位真人心中大寬,暗道天神畢竟是天神,去除雜質這麼快。

  可是上仙卻沒有吐出內丹物歸原主的意思,無機真人期期艾艾地問道:

  「上仙,內丹……好了?」

  「哦,我是說我好了,它們就先在我這裡存著吧,去除雜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那需要多長時間?」無憂真人問道,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一兩年,三五年,八九年,不一定,不過十年之內肯定能成,到時候我還給你們的就不僅僅是無雜質的內丹,還能升幾級呢。」

  三位真人真要哭了,他們當中最年輕的也有七十幾歲,再等十年,又沒有內丹支撐,只怕早就魂歸幽冥了。

  「上仙,我們、我們等不了十年啊。」無塵真人說道,聲音裡帶著哀求,就差磕響頭了。

  「這樣啊,你們也不早說。」

  三人匍匐在地,口中連叫「上仙」,心時卻想,你也沒說要吞我們的內丹啊。

  劉清撓了撓額頭,說道:

  「好吧,看你們這麼可憐,我就辛苦一下,那就……一年吧,不能再少了啊,你們的內丹雜質太多。」

  一年三位老道覺得還是能等得起的,無憂真人直起身,說道:

  「多謝上仙,我這就吩咐徒兒給您預備丹房,無憂觀內百余間房,上仙請隨意挑選,或者就在這裡也行,我們三個搬到別處去。」

  劉清連連搖頭,說道:

  「我哪有工夫待在這兒,還有好多秘密任務等著我去完成呢。」

  「那、那我們三個給上仙做隨從,服侍左右。」無憂真人說道。

  劉清看著三位頭髮花白鬍子一把的老道,心想:你們仨要是會變美女,服侍我還差不多,這個樣子還是離我遠點吧。於是說道:

  「不行不行,第一我要執行的都是秘密任務,第二你們沒內丹了,和普通人一樣,江湖險惡,我哪能讓你們涉險?」

  三位真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內丹就在此人體內,就此放走,實在是不放心,吱吱唔唔地都不點頭。

  如今劉清已有內丹,隨時能夠施法,與三位老道的強弱地位已然翻轉,可以表現得不耐煩了,站起身說道:

  「就這樣吧,你們三個找個藉口繼續閉關,一年之內不准出來,也不能將內丹的事告訴任何人,就是親徒弟親兒子也不行,免得仇家殺上門來,知道嗎?」

  「是是,我們知道,上仙,您、您常回來看看我們啊。」三位真人也知道此時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只得如此說道。

  劉清在長生觀收收穫不小,急著回京城去救那枚更重要的內丹,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停下腳步,豎起一根手指,說道:

  「一年。」

  三名老道爬起來恭送上仙,也都豎起一根手指,期待地說:

  「一年。」

  劉清推開房門到了屋外,只見圍著數十人,有道士也有俗家弟子,陸氏姐弟守在門口,都是聽說師父會見天神來蹭仙氣的。

  劉清恢復了本來面貌,陸遼認識,其他人沒見過,只有陸韻一愣,隨即就知道他此前是易容了。

  劉清哈哈一笑,說道:

  「再見。」

  三位真人一起跪在門外,高聲道:

  「上仙請慢走。」

  門外那幾十人都是他們的徒子徒孫,見師父師祖跪了,都不敢站著,也急忙跪下,膽子大些的抬眼偷瞧,膽子小的連頭都不敢抬。

  陸遼心中一寬,心想總算沒找錯,師父一定已經確定這人就是天神了。

  陸韻卻大為詫異,她已經拿准了劉清是假神仙,不明白師父與師叔怎麼還會上當受騙,可是大家都跪下,她也不敢獨自站立,只得也勉強跪下,眼睛卻一直盯著劉清。

  劉清心情舒暢,在人群中見到陸韻,他在長生觀占了大便宜,對她的恨意也沒了,於是沖她擠擠眼睛,轉身揚長而去,遠遠地說道:

  「寶貝在我這裡,你們放心吧!」

  直到上仙的身影不見了,長生觀眾人還在跪著。

  有小路繞過長生觀直通山下,劉清一邊走一邊體驗三枚新內丹。

  雖然有了內丹,而且是三個,級別對劉清來說卻太低了些,只有一重第六級,他從葉亭身上得到的臨時仙氣,雖然很少,卻是四重第九級,兩者差了好多。修仙的每兩級之間都有數倍的實力差距,跨重之後更是能提升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實力。

  劉清試了一下「劍氣指」,從指尖冒出一股淡紫色的煙霧來,噴到七八尺遠就消散了,還不如煙花威力大,又試了一下「火神劍法」,那一小股火焰只夠燒著一根枯草。

  一重仙氣必須借助外物才能完全釋放出來,劉清縱然會高級法術,卻也無用。

  劉清又折了一根樹枝,使出「摘葉傷花指」,威力大了許多,但也遠遠比不上從前。

  劉清有些後悔,剛才太得意了,竟然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一件法器。

  一重九級以內的仙氣通過法器才能發揮威力,他現在兩手空空,摘些樹葉也不濟事。

  那個火金剛念嗔既然會三昧真火,大概也是一重六七級的樣子,自己這個樣子去可打不過他,劉清邊走邊想,放慢了腳步,想再回山後向「三無」真人討一件法器,卻又覺得有點丟人。

  劉清雖然騙了人家的內丹,心裡卻早已想好,用不上一年自己就能替美女報仇,順利取回劍神的內丹,這三枚低級品在他眼裡不值一提,隨便升幾級再還給他們就是了,靠他們自己累死也升不上去,所以劉清不僅不覺得內疚,還自覺在做好事。

  法器不像尋常的兵器,到處可見,法器也有級別,級別越高釋放出的仙氣也就越多,自然也越罕見,火金剛念嗔的三昧真火禪杖就是非常高級的法器,連強大的「劍氣指」也斬不斷,楚蘭亨的長劍和陸遼的墨玉棒則低級多了。

  劉清已經快到了山下,搖搖頭,心說:沒辦法,只好再無恥一回了,離了長生觀,還真不知道到哪去要法器。

  劉清轉身又上山,剛走出沒多遠,忽然一人從天而降,仗劍攔在身前。

  劉清一路想著心思竟然沒注意到有人在附近,吃了一驚,一看又高興起來,來人卻是陸韻,面色冷似冰霜,可是手裡拿著的不正是一件法器嗎?

  「太好了。」劉清脫口說道,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來。

  陸韻根本不相信劉清是神仙,對他臨走時擠一下眼睛更是不滿,見他笑得賊兮兮的,怒火更盛,一抖長劍,說道:

  「無恥賊人,騙得了師父和師叔,以為也得騙得了我嗎?把‘寶貝’交出來!」

  劉清一愣,隨後明白自己臨走時的那句話惹了麻煩,陸韻想要回去,卻不知道「寶貝」就是內丹。

  「可以啊,不過要看你拿什麼來換。」

  「‘寶貝’屬師父,被你騙走的,我幹嘛要拿東西換,交出來我放你下山,否則,哼……」

  陸韻又一抖長劍,劍尖噴出一團黑雲,像盤曲的毒蛇,在她身前的半空中晃蕩,隨時都要進攻。

  劉清眼前一亮,陸韻的劍雖然比不上三昧真火禪杖,但比陸遼的墨玉棒卻高級多了,可堪一用,於是笑道:

  「不錯不錯,把你的劍借我用用,一年之後連同‘寶貝’一塊奉還。」

  陸韻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麼無恥的人,自己是來要東西的,他竟然還要「借」自己的寶劍,不由得大怒,一揮劍,黑雲瞬間變成筆直的一條黑線,閃電般攻向劉清。

  劉清早有準備,右手握著一把樹葉,以「摘葉傷花指」彈了出去。

  陸韻以為劉清是個普通的騙子,見他竟然能驅動輕飄飄的樹葉,吃了一驚。

  劉清以為陸韻的內丹級別肯定很低,自己應該能夠輕易打敗她,卻沒想到法器的差距太大,他的指力竟然敵不過對方的黑線,大吃了一驚。

  兩人雖然各自吃驚,手下卻不減緩,一個揮劍帶動蛇一般的黑線,一個不停地彈出樹葉,在山路上鬥在了一起。

  但是吃虧的還是劉清,他剛剛吞下三枚內丹,尚未完全吸納,只能使出三四成的法力,再加上沒有法器,彈出的只是樹葉,威力又減了一多半,最後相當於以一成法力對陸韻的八九成法力,自然處於下風,被迫得步步後退。

  眼看著又要到了山下,陸韻手下毫不留情,劉清險象環生,十分窘迫,暗罵三個老道太蠢,沒把內丹修煉得級別再高些,可他們要是再聰明一點,也不會被騙去內丹。

  劉清心裡罵著三個老道,同時也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找辦法,猛然一個念頭躥上心頭,卻與劍神無關,是劉清自己想出來的,他先罵了自己一句為什麼沒早想到這個辦法,然後暗道:小娘們,看老子的絕招吧。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08
第二十四章 懸崖勒馬的無恥神仙

  在長生觀弟子陸韻的步步緊逼之下,劉清靈光一閃,猛然想到了克敵制勝的辦法:他體內有三枚內丹,雖然不能疊加,但可以雙手同時使用兩枚,威力還是一樣,卻相當於以二敵一。

  劉清想明白此節,立刻一個懶驢打滾,在路邊的草地上抓了兩把青草,然後雙手同使「摘葉傷花指」,暴風驟雨般彈向陸韻。

  陸韻本已勝券在握,見劉清摔倒,更是不屑,冷笑聲中正要痛下殺手,迫使他交出「寶貝」,誰知風雲突變,劉清的指力竟然分為兩股,一股對抗他的寶劍,另一股卻反守為攻,直奔她的要害而來,而且每一股的力道竟然絲毫沒有減弱!

  陸韻的內丹比弟弟強一些,也只是一重第三級,仗著手中的寶劍,比兩手空空的劉清略強一些,可仍然不如「兩個」劉清,一時間手忙腳忙,心中暗暗稱奇,步步後退,又回到了山路上。

  劉清得理不饒人,可是也沒想殺死陸韻,他倒是不在乎長生觀三位真人對他的「恩情」,他是念著她是美女,於是在彈出的青草之上附著仙氣,專點陸韻的穴道。

  陸韻「一劍難敵兩指」,驚慌失措中腳步一亂,露出破綻,被點中幾處大穴,啊的一聲摔倒在地,如果是一般的武林中人即使點中她的穴道也沒用,可是劉清以仙氣點穴,她卻沖不開了。

  陸韻倒在地上仍不服氣,目光凜然,沖劉清怒目而視。

  劉清打量了一番仰面躺著的陸韻,笑嘻嘻地說道:

  「怎麼樣,相信我是神仙了吧?」

  「哼,你使了陰謀才不過比我強上一點點,算什麼神仙?咱們再打過。」

  「哈哈,我會中你的激將法嗎?美女,你現在落入我的手裡,不付出代價別想脫身。」

  陸韻臉色一變,真怕這個無恥之徒要對自己做無恥之事,急忙說道:

  「我和弟弟救過你一命。」

  「是啊,可是我打敗過你弟弟,現在又打敗你了,咱們恩怨兩清。」

  陸韻一愣,還沒計算明白怎麼會「恩怨兩清」,劉清已經俯身向她湊了過來,陸韻驚聲尖叫,劉清卻沒有碰她,而是從她手奪走了寶劍。

  劉清不理陸韻,仔細鑒賞寶劍,仙氣在劍內運轉一圈,贊道:

  「真是好劍。」然後眼睛盯著寶劍,又道:「你儘管叫好了,把長生觀的老道小道們都叫出來,我就剝光你的衣服,讓這幫出家人開開眼界,我敢保證長生觀一半道士都得還俗,哈哈!」

  陸韻又氣又羞,但還是停止了尖叫,過了一會說道:

  「這劍你用不得。」

  劉清一揮劍,使出一招在他看來非常低級的「雷電劍法」,一道紅色閃電隨心而發,從劍尖處射出,擊中數十步外的一棵大樹上,一聲炸響,那樹從中被斬斷,冒出一團火焰。

  「我為什麼用不得?」劉清舉著劍得意地問道。

  陸韻一驚,心道這人的法力好強,他剛才若是有了法器,自己早已敵不過,但仍不相信他是神仙,說道:

  「這是昆侖山紫極聖母贈送給長生觀的‘秋水劍’,你若搶走了,昆侖山放不過你。」

  劉清仰天長笑,好一會才止笑說道:

  「什麼紫極紅極,告訴你吧,昆侖山在我眼裡不過是一個小山頭,那一群散仙想拜見我還沒資格呢。」

  陸韻將心一橫,厲聲道:

  「那你殺了我吧,劍在人在,劍亡人……」

  不等她表完誓言,劉清俯身又從她背後拽出劍鞘,收劍入鞘,插入自己的腰帶中,來回走了兩步,感覺不錯,說道:

  「劍亡人亡是吧,我可不幫你這個忙,待會穴道解了,你自殺好了。」

  陸韻無論在家中還是長生觀,都備受寵愛,就是弟弟陸遼也得讓著她,向來是她蠻橫無禮,別人小心謙讓,第一次碰到劉清這種無賴,氣得臉色通紅,胸脯起伏不定,大聲道:

  「劉清,你毀我弟弟法器,騙我師父珍寶,搶奪我的寶劍,又敢在本姑娘面前不敬,我、我絕不會放過你!」

  劉清心想:老子能同時使兩套法術,一件法器怎麼夠用。他根本不將陸韻的威脅放在心上,笑嘻嘻的說道:

  「你不放過我?好吧,反正我已經得罪你了,乾脆得罪到底吧,你身上還有沒有法器,敢快交出來,我放你一條生路,否則……」

  陸韻這時候真後悔來找劉清了,不過她後悔的是過於托大,一個人就來了,要是多帶幾個人就好了。

  「沒了沒了,就這一柄‘秋水劍’,這是昆侖山寶物,你還想要什麼?」

  劉清聽陸韻聲音有變,猜測她在說謊,單腿跪在她身邊,正色道:

  「這是你逼我的。」

  陸韻正納悶自己逼他什麼了,劉清的一雙手已經伸到她的懷裡亂摸。

  陸韻嚇得險些暈去,又尖叫起來,這回與上次不同,響徹雲霄,連綿不絕,劉清初時還不在意,沒一會就震得腦袋發暈,喊了一聲:

  「別叫啦!」

  可是這聲命令被淹沒在尖叫聲中,連他自己都聽不到,劉清想不到她還有一手驚天動地的「獅吼功」,再過一會自己非七竅流血不可,惡向膽邊生,伸出左手狠狠按在陸韻的嘴上。

  陸韻叫不出聲,劇烈地喘氣,拼命想要張嘴咬劉清的手掌。

  劉清手上加勁,眼睛一掃,瞧見陸韻起伏的胸脯,不由得起了邪心:老子穿越是要泡盡美女的,偏偏第一個碰到就是亭妹妹,她太天真,又學會了「守貞訣」,竟然下不得手,眼前這不就是美女麼,雖然不如媳婦,也能解一解火。

  劉清一手捂著陸韻的嘴,另一手按向她的前胸,軟綿綿的,彈性十足,心中大樂,正要繼續上下其手,忽然發現陸韻的嘴巴停止了掙紮,再一看,她真的暈了過去。

  這回劉清嚇了一跳,馬上清醒過來,抬頭看看天,那上面一幫神仙正等著收拾劍神呢,只怕自己一動手,一道閃電就能從天而降劈了自己,何況劍神只是「風流」卻不「下流」,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幹那種事?

  劉清雙手離開陸韻,先狠狠扇了自己兩個嘴巴,自言自語道:

  「劉清啊劉清,小心入了魔道,到時萬劫不復,再想翻身打回天庭,可就一點可能也沒有了。」

  色心已去,貪念仍在,劉清剛才在陸韻懷裡的確摸到了什麼東西,於是靜心止氣,又伸手在陸韻懷時搜索了一會,掏出了一面小銅鏡。

  劉清看著天空說道:

  「你們看到了,我這是沒有邪念的摸,想陷害我可不行。」

  然後仔細看那面銅鏡,那鏡子十分奇特,沒有正反面,兩面全是斑駁的花紋,古意昂然,卻一點影兒也照不出來。

  劉清心中一顫,這是真正的「寶貝」,比「秋水劍」的級別高得多,「秋水劍」尚在一重以內,銅鏡卻是三重的法器,遠遠超出陸韻內丹的級別。

  再仔細看,兩邊鏡面各刻著一個古字,合起來是「陰陽」兩個字。

  「陰陽鏡。」劉清念道,看著仍暈在地上的陸韻,說道:

  「你的寶貝還真不少,也不說給你弟弟一個,可見你是個自私的人,而且你主動來招惹我,下手又那麼狠,拿你兩件法器不算為非作歹。」

  劉清這話是說給老天聽的。

  劉清左手握著銅鏡,陰面朝外,還沒想好施什麼法術,只是微一運氣,一道寒光就從鏡面中射出,前面幾步遠的一叢灌木立刻結了一層冰。

  劉清大喜,這寶鏡的確強大,竟然不需要施法,自己就能將仙氣轉化為冰霜之氣,如果陸韻一開始就用它,他真未必打得過。

  其實也不是陸韻不想用,只是她的內丹級別太低,控制不好這種高級法寶,劉清體內的三枚內丹雖然只比她高了三級,卻已有了本質性的越升。

  劉清催動更多的仙氣,對準十幾步遠的一棵樹,寒光噴湧而出,瞬間將整棵大樹凍成一團,劉清翻轉鏡面,陽面朝外,再次運氣,一條細細的火線射到冰樹上,將它擊得粉碎,又繼續前進,接連洞穿幾棵大樹才消失。

  劉清仰天狂笑,叫道:

  「禿驢,等著吧,看是你的三昧真火厲害,還是我的陰陽真火厲害!」

  劉清這一陣笑,驚醒了陸韻,陸韻剛才一番驚叫,激發體內的潛力,竟然衝破了劉清所點的穴道,甫一醒轉,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衣裳,見衣裙完整,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心中稍安,可是一抬頭看見那個無恥之徒真拿著自己最珍貴的寶物像瘋子一樣大笑,又是著急,又是驚恐,蹭地站起身,喝道:

  「還給我!」

  劉清將「陰陽鏡」收入懷中,沖陸韻一拱手,說道:

  「陸小姐,多謝了,長生觀裡都是好人,哈哈,你也不用急,過個一年半載,這兩樣東西都還給你。」

  劉清說的是實話,他一旦取回了自己那枚四重第九級的內丹,只憑「劍氣指」就可縱橫人間,一重的「秋水劍」和三重的「陰陽鏡」對他來說自然就太低級了。

  「陰陽鏡」對陸韻卻意義重大,哪肯交給劉清,不顧實力懸殊,撲向劉清,叫道:

  「我饒不過你!」

  劉清並不使用法器,只伸手一點,又中她的穴道,陸韻再次摔倒在地上,仍不口軟,咬牙切齒地說道:

  「劉清,我早晚將你碎屍萬段!」

  劉清眼珠一轉,又在陸韻身上補了兩指,說道:

  「你中了我的‘靜心指’,如果能去除雜念,達到不怒不怨不嗔不恨的境界,穴道立解,反之,你就等三天三夜吧,希望下一個從裡路過的人,和我一樣是個正人君子,否則的話,哈哈,我可保護不了你。」

  說罷,也不管陸韻是信還是不信,揚長而去。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11
第二十五章 火金剛的挑戰

  劉清拋下陸韻不管,逕自下山,他點的穴道不重,過不了多久就會解開,至於陸韻能不能去除對他的恨意,劉清也不在意。

  到了官道上,劉清辨出東面京城的方向,剛走了幾步,忽然想到:我是神仙啊,怎麼還要走路,陸氏兄妹不過一重二三及的法力,都能騰雲駕霧,何況是我?

  於是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找到乘雲術,原來還是需要法器,劉清默念咒語施法,腰下「秋水劍」中化出一團乳白色的雲氣來,自動降到他的腳邊,劉清踩上去,被雲氣托著飛速向京城飄去,只聽遠處一個聲音喊道:

  「快看,有神仙!」

  劉清很是得意,不過這雲飛得不快也不夠高,比劣馬快些,與駿馬差不多,比神駒就差點了。

  大白天的,一個神仙在官道上駕雲行駛,驚動了無數百姓,紛紛抬頭仰望,有的失聲尖叫,以為是妖怪,有的跪地磕頭,當他是神仙。

  劉清一開始還挺開心,飛了一段路之後,才想:老子現在張揚不得,雖然有了三枚內丹,能同時施展兩套一重第六級的法術,可是真碰上第七級的修仙高手,還是打不過,因為自大,自己已經吃過好幾次虧,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於是轉到荒野之中降落,收起雲霧,仍是步行到官道上去往京城。

  正所謂「由儉由奢易,由奢入儉難」,劉清帶著九重天劍神的記憶下凡,從自以為天下無敵,歷經波折,總算收斂了一點,可是離小心謹慎還遠著呢。

  好在離京城已然不遠,沒多久就走到了,路上行人漸多,雖然尚未進城,路邊的攤販已經排成了兩行,高聲叫賣,劉清肚子裡有些餓了,可是救人要緊,也顧不上了。

  城門口的行人更多,一大幫人圍在城牆下抬頭看一張告示,劉清本無興趣,剛要經過,就聽一個人大聲念道:

  「犯官之女,現在史府,膽小劍神,棄友不顧。」

  劉清急忙後退幾步,也抬頭看那張告示,一大張白紙,就只寫了這十六個字,也沒官印與落款,守門的官兵卻不管。

  「這是什麼意思?犯官之女是誰?劍神又是哪一位?」

  圍觀者議論紛紛,誰也給不出答案。

  劉清怒氣衝天,暗道:火金剛這個禿驢好大的膽子,竟然公開羞辱自己,他還以為老子沒有仙氣呢,亭妹妹還在史府,再好不過,這就去打他個天翻地覆。

  劉清邁步就往城裡走,幾名守門的官兵早已注意到他,按著刀柄,一起攔住他,其中一名小頭目喝道:

  「站住,大白天就敢帶劍進城,你是什麼人?」

  劉清正在氣頭上,可是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一指牆上的告示,說道:

  「我就是劍神。」

  眾官兵一驚,拔刀的拔刀,舉槍的舉槍,將過往行人唬了一跳,全都閃到一邊看熱鬧,小頭目顫聲道:

  「你就是行刺督主大人的刺客?」

  劉清深吸一口氣,大聲道: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說罷起步衝鋒,帶著一陣狂風闖過攔路的官兵,混進人群,眨眼間就不見了,只剩下一堆七仰八歪的官兵和行人躺在地上直哼哼,追不上,也不敢追。

  劉清進城之後,一路上只見到處都貼有諷刺劍神的告示,越看越怒,到了東城,大致認出了路徑,大踏步直奔史大誠府邸,心想對方既然邀戰,顯然早有準備,躲藏也是無用,只有憑體內三枚內丹,出其不意攻進去,如果只是火金剛和那群禿驢,敵人再多也不怕,他要是又請來七級以上的法師,就只能看情況了,只要能碰著葉亭,就誰也不怕。

  史大誠的府邸獨佔一條胡同,平時常有官兵巡視,此時卻一個人也沒有,連平時關閉的大門也敞開著,劉清走到門前,右手「秋水劍」,左手「陰陽鏡」,先以陰面朝外,想試試冰霜之力能否克制三昧真火,然後提氣喊道:

  「劍神來也,出來受死!」

  說罷,大步走進史府,繞過影壁,只見庭院對面密密麻麻站著三四排人,當先的正是火金剛念嗔,身後是十幾名灰衣僧人,這群和尚的法力都不弱,經過一夜休整,傷勢已然痊癒,再往後是幾十名烏衣院校尉。

  火金剛手持禪杖,宣了一聲佛號,說道:

  「劍神,你還算有些義氣,逃跑之後還知道回來救同伴。」

  劉清嘻嘻一笑,說道:

  「我的同伴乃是天下第一的美女,落到你們這群和尚手裡,我可不大放心。」

  念嗔不惱也不怒,說道:

  「貧僧一心向佛,美女也好,醜女也罷,不過是同樣的一堆骷髏,劍神久居天庭,連這一點也沒有參透嗎?」

  劉清仰臉說道:

  「咱們的道不同,沒什麼可爭辯的,你想無情無欲,我偏多情多欲。人哪?快交出來。」

  火金剛念嗔大笑一聲,禪杖在地面上重重一敲,高聲道:

  「帶出來!」

  隨著這一聲,先是劉清身後的大門緊緊關閉,隨後四面八方的房頂上出現了成群的官兵,全都彎弓搭箭,對準劉清,隨後大廳內幾名烏衣院校尉押出一人,正是葉亭。

  「劍神哥哥!」葉亭失聲叫道。

  葉亭還是那副易容後老頭兒的扮相,似乎沒受過什麼苦,劉清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一點,控制住立刻開戰的衝動,說道:

  「亭妹妹,我來救你了,你就睜大眼睛看我如何火燒禿驢冰鎮官兵吧!」

  葉亭激動地看著劉清,重重地點點頭,守在他身邊的烏衣院高手當中有一位正是昨晚淩空點中她穴道的人,也是十指之一,名叫趙成剛,手中扣著暗器,隨時準備下殺手。

  火金剛念嗔說道:

  「劍神,咱們不妨開門見山,貧僧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你現在毫無仙氣,不堪一擊,昨天救你的幫手呢?讓他們出來吧,只要有人能勝過貧僧手中的禪杖,人你可以帶走,也可免除一場殺禍,豈不甚好?」

  火金剛念嗔興師動眾嚴陣以待,其實防備的不是劉清,而是他邀來的幫手,他在心目中,劍神體內的仙氣已經消耗光了,不足為懼。

  劉清掃了一眼周圍的官兵,雖然不怕這些凡人,可是只要一動手,葉亭就危險,憑他現在的內丹級別,想在一瞬間於敵群中搶人,還是有些難度的,那和尚想要一對一鬥法,再好不過,於是說道:

  「和尚,你是我手下敗將,打贏你的禪杖,何需幫手?還是我來,可是你能說話算數,輸了就放人嗎?」

  火金剛念嗔見劉清竟然自己應戰,似乎有恃無恐,不由得一驚,可是他心裡清楚劍神從葉亭身上得到的仙氣已經耗光,一夜之間再用什麼辦法,得到也是人間級別的仙氣,沒什麼可怕的,於是說道:

  「貧僧以通天寺的聲譽保證,只要有人鬥得過這根禪杖,一定放人。」

  「來,咱們這就打吧。」

  「哈哈,劍神,枉你也是下凡的天神,怎麼如此不懂人間的規矩?」

  劉清一轉念明白了念嗔的意思,笑道:

  「大和尚想要賭注嗎?我這邊可沒有美女送給你。」

  火金剛念嗔搖搖頭,說道:

  「貧僧也不要美女,你若敗了,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與這位葉小姐一同去通天寺盤桓幾日,聽幾段佛經。」

  「你想讓我出家當和尚?」

  「聽完佛經之後,劍神願意剃度當然更好,不願出家,也不勉強,可隨意離寺。」

  劉清腦子一轉心下雪亮,原來通天寺的和尚們甘心為太監保家護院,也是有目的的,全是為了劍神的那枚內丹。可是他們已經將葉亭捉到手,為什麼不直接取之?劉清卻有點想不明白了。

  「哈哈,大和尚,你即一心向佛,幹嘛還貪我的內丹?你又用不著。」

  佛門修的是舍利子,道教煉的是內丹,兩者不同,也不能互用,所以劉清有此一問。

  火金剛念嗔又宣一聲佛號,說道:

  「本寺本無貪婪之意,只是想化解劍神的一股戾氣。」

  「戾氣?我哪來的戾氣。」

  「阿彌陀佛,劍神降世戾氣沖天,你自己或許還未查覺,通天寺已然看得明白,為天下蒼生著想,也為劍神今後的仙途考慮,只有請劍神去本寺,由本寺長老以高深佛法化解這股戾氣。」

  「嘿嘿,不用問,戾氣化解之後,我的內丹也沒了吧。」

  「內丹乃是邪道,劍神何必執著?佛法無邊普渡眾生,劍神何不棄暗投明?」

  聽到「普渡眾生」四個字,劉清已然忍耐不住,在天庭觀音就是用這四個字送他貶世的,於是雙手發力,「秋水劍」上射出雷電,「陽陽鏡」內湧出冰霜,全都停在主人身前一尺以外。

  「廢話少說,大和尚,出招吧,就是這個條件,你若輸了,放人,我若輸了,跟你走。」

  火金剛念嗔微微一笑,突然臉色一沉,雙手舉起禪杖,杖端的三昧真火暴漲數倍。

  劉清心中不禁稍有些惴惴,這大和尚自身的法力應該也是一重第六級的樣子,可是他杖上的三昧真火卻像是一重第七級。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11
第二十六章 指戳大和尚,抱得美人歸

  火金剛念嗔的三昧真火雖然也有形有跡,卻不像一般法術那樣簡單,他一揮杖,真火常常從不可預測的地方冒出來,或是地下,或是空中,極難抵擋。

  劉清收攝心神,絲毫不敢大意,全憑直覺來確定三昧真火出現的地方。

  念嗔第一道真火正點在劉清腳下,劉清縱身躍到空中,左手陰陽鏡的冰霜之力擊向真火,右手「秋水劍」的雷電射向和尚。

  誰想那三昧真火與眾不同,能燃燒凡世幾乎一切事物,連冰霜也不例外,兩者相遇,真火不僅不滅,火焰反而瞬間暴漲,劉清連翻幾個跟頭才避過去,卻也狼狽不堪。

  葉亭在前廳門口遙望,忍不住啊了一聲,雙手緊握,手心裡全是細汗。

  眾烏衣院校尉與房頂的官兵看到精彩,卻都叫起好來。

  念嗔臉上浮現微笑,不過也有些意外,劍神果然神通廣大,只隔了一夜,竟然法力大增,雖然遠遠不如本尊的內丹,但已與自己不相上下,同時施展兩套截然不同的法術,一攻一守,更是罕見,不過這些邪魔外道終不是三昧真火的對手。

  原來,火金剛念嗔的法力其實只與道教一重第六級相仿,與長生觀三名真人一樣,但他杖端的三昧真火卻是借來的,已達一重第七級,實力數倍於第六級,劉清縱然三枚內丹同時使出,也未必是它的對手。

  火金剛念嗔約鬥的時候一直都說「誰能打敗我手中的禪杖」,正是這個道理。

  不過劉清也佔有一點優勢,那就是同時施放兩種法術,念嗔的三昧真火六分用於進攻,還要留下四分抵擋劉清的法術,他又不願殺死劍神,所以劉清勉強還能支撐。

  陰陽鏡冰霜之力接連兩次都被三昧真火吞噬,劉清又改用「雷電劍法」防守,可是「秋水劍」的級別還不如陰陽鏡,更加阻擋不住真火。

  劉清在院子裡四處翻騰,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彎弓搭箭的官兵,堵住他的逃路。

  劉清腦子一轉,快速地翻轉陰陽鏡,將陽面朝外,以陰陽真火對抗三昧真火,暗道:看你還燒不燒得著?

  這一招果然發生了效果,三昧真火連冰霜都能吞噬,卻吞不了另一種「火」,兩火相遇劈叭炸響,三昧真火稍強,擊散了陰陽真火,自己卻也大為減弱,只剩下很小的一堆。

  劉清一邊用「雷電劍法」逼住火金剛念嗔,一邊用陰陽鏡在院內四處「滅火」,總算給自己掃出一塊立足之地,不用再滿天飛了。

  念嗔慢慢摸清了劍神的實力,知道還是自己的三昧真火更強些,所以也不急躁,步步為營,招招進逼,打算與劉清打持外戰。

  那些圍觀的烏衣院校尉與官兵們大都是第一次觀看修仙者鬥法,兩者的法術又沒有高級到無形無質,而是火光四射電閃雷鳴,煞是好看,全都看得直咂舌,弓弦了也松了,握刀的手也挪開了,連看守葉亭的趙成剛也放鬆了監視,自己昨晚竟然擊中敵人一掌踢中一腳,想想都不可思議,既自豪又後怕。

  念嗔出手有輕重,儘量將三昧真火控制在庭院之內,劉清處於下風,慢慢心焦起來,法術越來越狂放,最後也不管會擊中誰,陰陽真火與「雷電劍法」到處亂飛,不一會,房頂就有幾名官兵被炸傷燒傷,大廳前的十幾名灰衣僧齊聲念咒,護住了身後眾人的安全。

  官兵們不等長官下令,一個接一個放下弓箭,縮到屋脊後面,可是誰也捨不得錯過這難得一見的鬥法,露出腦袋來偷看,不時叫一聲好,或是哎喲一聲,頭盔又被燒著了。

  劉清仗著有三枚內丹,混不吝惜法力,與火金剛兜著圈子纏鬥,心中卻在暗暗叫苦:這樣打下去,自己非敗不可,劍神的記憶庫中法術雖多,可是多為高級貨,一重第六級的內丹根本釋放不出威力來,其它低級法術,還不如陰陽鏡來得厲害。

  偶爾望一眼葉亭,與她隔著幾道人牆,無法接近。

  劉清與火金剛惡鬥了足足一個時辰,劉清體內三枚內丹都用了個遍,念嗔卻仍未有疲態,他的三昧真火是借來的,他只需要驅使就可以,所以法力消耗遠遠少於劉清。

  劉清射出的火與電漸漸收斂,房頂的官兵們慢慢地也都直起身來,為大和尚鼓掌助威,灰衣僧與烏衣院校尉們也都放下心來,互相微笑點頭,都看出了勝利在望,只有葉亭一個人急得直跺腳。

  劉清眼見自己越來越處於下風,狠狠心,暗道:只有冒險一拼了,成了就是萬事大吉,輸了,只好去念經吃素清心寡欲了。

  劉清繼續與火金剛念嗔兜著圈子,與此同時隔一會就往前邁一步,逐漸縮短與念嗔的距離,旁觀者縱然不會法術,也看得明白,劉清這是氣衰之象,縮短距離可以節省法力,但卻更容易被擊中。

  兩人的距離由二十步,慢慢減為十五步,又到了十步,最後只有七步遠,念嗔的三昧真火威力強大,劉清再也沒法靠近一步了。

  念嗔勝券在握,說道:

  「劍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還是投降吧,化解戾氣於人於己都是善事,你又何苦執迷不悟?」

  劉清在三昧真火的逼迫下,頭髮眉毛都快燎著了,仍嘻皮笑臉地道:

  「沒辦法,我就喜歡這點戾氣,真要被化解了,我還不爽呢。」

  距離縮短,兜的圈子也小了許多,沒一會,劉清又站到背對前廳的位置,身後就是灰衣僧與烏衣院校尉,最後面是葉亭與趙成剛。

  劉清猛然發力,陰陽真火與「雷電劍法」同時攻向念嗔,竟然不留防守餘地。

  火金剛念嗔陡然遇強,自然而然也使出全力,驅動三昧真火如一面巨大無比的盾牌,不僅擋住劉清的殺招,還繼續向前推動,勢如破竹般撲向劉清。

  三昧真火稍受阻擋,眨眼間已到劉清身前,劉清孤注一擲,劍、鏡同時擋在身前,陰陽真火在前,雷電在後,將三昧真火擋在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

  兩人全都停住腳步,僵在當地。

  三昧真火離念嗔較遠,而距劉清甚近,大家都明白鬥法快要結束了,葉亭既失望又擔心劉清的安危,眼淚刷刷地流出來,沖淡了臉上的塗料。

  兩人僵持了大概五分鐘,三昧真火寸寸進逼,劉清前額的頭髮已經被烤焦了幾根,猛然大叫一聲,勢去如山倒,撒手扔下兩件法器,整個人如箭一般倒飛出去。

  葉亭一聲尖叫,官兵們哄然叫好,火金剛念嗔卻臉色一變,叫道:

  「不好!」

  劉清這一倒飛不僅有念嗔的法力推動,還有他自己後縱之力,兩相疊加,力道非同不可,他身後的眾灰衣僧見師兄掌握住了局勢,早已放鬆警惕,沒有念咒施放無形屏障,正對著劉清的兩名僧人,如被堅石擊中,哼都沒哼一聲,吐血身亡。

  灰衣僧身後是烏衣院校尉,嘴裡還在叫好,也沒反應過來,被撞死兩個,撞傷五六個。

  只是一轉眼間,劉清已飛到葉亭身邊。

  劉清腳步一沉,穩穩站在地面上,這個位置原本是有人的,烏衣院十指之一的趙成剛在動手殺人與後撤避敵兩者之間猶豫了一下,劉清已像一發炮彈撞在他身上,總算劉清及時收住力量,趙成剛也是武功高手,一聲慘叫,接替劉清繼續倒飛,進入大廳深處,沒聲了。

  葉亭淚眼模糊,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已被「劍神哥哥」攬于懷中,兩張嘴唇已經吻了過來。

  圍觀者當中有知道葉亭是易容的,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正如劉清曾預測過的一樣:堂堂劍神費了好大勁竟然去吻一個矮胖的老頭兒,的確對不少人造成打擊,呆若木雞,只覺得一陣陣噁心。

  劉清卻不管這些,只覺得仙氣充盈,不是一重第六級,而是本尊的高級仙氣,手中雖無法器,信心卻爆到了天上。

  劉清直起身,哈哈大笑,葉亭癱在他的懷裡,羞得連頭都不敢抬。

  烏衣院校尉和灰衣僧們昨晚都見過劍神的實力,不由自由躲在一邊,房頂上的官兵手忙腳亂地拉開弓箭,只有火金剛念嗔反應最快,知道大事不妙,一道三昧真火直逼劉清,也管不了他人了,將幾名擋路的灰衣僧與校尉燒得吱哇亂叫。

  劉清攬著葉亭躍到空中,躲開三昧真火,伸手一指,射出無形的「劍氣指」,正中念嗔手中的禪杖。

  昨晚劉清以一半仙氣射出的「劍氣指」沒能打斷禪杖,心中十分不服,這回以十成法力攻擊,火金剛奮力一擋,大叫一聲,禪杖竟然仍是沒斷,但杖端的三昧真火卻熄滅了,源火一滅,四處的真火也跟著消失了,無意中救了那些被燒者一命。

  劉清抱著葉亭,在空中輕輕一點,飛向念嗔,低頭又在葉亭唇上吻了一下,葉亭不知是嚇得呆了,還是怎麼的,也不躲避,身體軟軟的任由劉清擺佈。

  劉清第二招熱吻級別的「劍氣指」又射向火金剛,念嗔無處可避,斷喝一聲,又以禪杖擋了一下,只聽嘭的一聲巨響,禪杖終於承受不住,斷為好幾戴,散落了一地,大和尚口吐鮮血,重重地摔在地上。

  劉清降到地面,一手抱著美人,一手掐腰,昂然站立,目光一掃,層層官兵,竟無一人敢放箭。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12
第二十七章 和尚換人

  劉清險中取勝,得意至極,兩指一彈,長劍飛回鞘中,寶鏡進入懷內,然後高聲說道:

  「我贏了。」

  眾人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面面相覷,都不知怎麼辦才好。

  劉清見無人應聲,仍摟住葉亭的纖腰,走到火金剛念嗔身前,身處險境,葉亭也就任由他摟著,自己也緊緊靠在他身上,不肯離開一步,只是低垂得低低的,紅霞透過已然斑駁的塗料顯露出來。

  「怎麼樣?大和尚,人我可是帶走了,至於我的戾氣嘛,甭管它有還是沒有,我都要留著自己玩了。」

  念嗔又吐了一口血,一手支著地面,說道:

  「你贏了,劍神,可只是在今天,通天寺法力比我強得多的法師大有人在,你逃不過的。」

  劉清輕蔑地一笑,伸出空餘的另一隻手,微一運勁,念嗔歪著身子飛到他的手邊,劉清抓著他的衣領說道:

  「誰說我要逃?天神地仙,老子誰都不怕,小小的通天寺能耐我何。」

  念嗔呵呵一笑,面色如紙,扭過頭去不再說話,葉亭與他離得近,見他一嘴一胸的血跡,十分害怕,盼著劉清快快將他扔下,誰知劉清拖著和尚就往外走。

  灰衣僧們急了,齊聲叫道:

  「留下師兄!」

  「你既已贏了,還要幹嘛?」

  「哈哈,大和尚殺氣太重,我也要給他化解化解,過兩天保管還你們一個多情的大法師,哈哈。」劉清嘴裡調笑,心裡的真實目的卻是想審問念嗔,通天寺到底是如何知道他是劍神下凡,又是如何知道內丹落入葉亭體內的,這件事十分蹊蹺,非問明白不可。

  葉亭不知他的想法,對火金剛甚是厭惡,說道:

  「劍神哥哥,用和尚換楚師叔。」

  「什麼?」

  「昨天楚師叔提前下手刺殺史大誠,被烏衣院抓去了。」

  葉亭被抓之後受到趙成剛的審問,從他那裡知道了楚蘭亨的下落。

  楚蘭亨沒死,劉清已經很失望了,用大和尚換他,更是不願,可是轉念一想,內丹的事葉亭還不知道,當著她的面沒法審問念嗔,美女臉上的塗料已落去了十之七八,一張小臉懇求地看著她,劉清也抵擋不住,只得送個順水人情,回身說道:

  「放了另一位刺客,就還你們大和尚。」

  一位灰衣僧說道:

  「劍神,你與師兄約戰在先,你贏了,人也帶走了,怎麼還要再添條件。」

  劉清睜大雙眼,滿臉詫異地說:

  「對啊,我贏了,人我也帶走了,第一場賭局因此已經結束,現在是第二場。」

  「第二場?」

  「是啊,你們抓住亭妹妹,竟然要我打贏才放人,同樣道理,我抓住了大和尚,自然也是同樣的賭局,你們出人吧,打贏我,還你們大和尚,打輸了,再還我一個無能的刺客。」

  眾僧一呆,劉清的話似乎有道理,又似乎沒道理,可是人在烏衣院手裡,他們一群和尚做不得主,打也打不過,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念嗔呵呵一笑,剛要說話,劉清抓著他晃了兩下,念嗔沒防備,吞進了血水,連聲咳嗽,場面話也說不出來了。

  眾僧更是著急,回頭看著身後的烏衣院校尉們,希望他們當中誰能說句話,可校尉們也沒有這個權力,劉清看著葉亭,說道:

  「沒辦法了,他們不願意換人,只能以後想辦法再救小師叔了,要我說,他法術低微,又破壞了咱們的刺殺計劃,不救也罷。」

  劉清找准一切機會向葉亭灌輸這樣一種的觀念:楚蘭亨是在自做主張,壞了大事,這樣即使「小師叔」真的被放了,再怎麼多嘴多舌也不容易糾正了。

  葉亭本來就已有這種想法,聽劉清一說自然更加相信了,但是仍說道:

  「不管怎麼樣說,他是在為我父報仇時被抓的,不能不救。」

  劉清又回頭說道:

  「快決定啊,再不同意,大和尚我可帶走了。」

  眾灰衣僧正著急,從大廳裡跌跌撞撞跑出一個人來,高聲叫道:

  「留下法師,釋放兇犯!」

  原來是烏衣院十指之一的趙成剛,他被撞飛之後暈了一會,醒轉之後聽到了外面的對話,通天寺是護國大寺,法師們的地位異常尊貴,所以他做主放人。

  「好,交易達成。」劉清手一松,火金剛跌回地面。

  劉清這麼容易就放人,對面的人全都大出意料,連葉亭也十分吃驚,低聲道:

  「見著楚師叔再放人,萬一他們反悔呢?」

  劉清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會,我與大和尚苦鬥三百回合,惺惺相惜,我知道他一定會遵守諾言的。」

  葉亭覺得劉清太輕信了,火金剛念嗔也挺意外,甚至還有三分感動,肺管裡的血水已經咳出來了,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劉清已經飛起一腳,將一個高大和尚踢得淩空飛起,奔向眾灰衣僧。

  念嗔將近二百斤的身軀如一塊巨石壓來,眾僧害怕師兄傷上加傷,不敢不接,十來個人運足了氣,一起伸出手來。

  灰衣僧被壓倒一片,連後面的烏衣院校尉們也受到連累,摔倒八九個人,連續不斷的哎喲聲中,眾人好不容易重新爬起來,再抬頭看時,劉清與葉亭已不見了蹤影。

  劉清抱著葉亭早已躥出史府,心道:最好大和尚恨我入骨,不放楚蘭亨,或者就是放了也好好虐待他一番,斷條胳膊腿什麼的。

  兩人到了繁華街道,見身後並無追兵,才停下腳步,葉亭凝望著劉清,眼中又喜又羞,劉清抬起衣袖替她擦去最後一點塗料,連假須也末掉了,一個天仙也需讓三分的美女重又出現,只是衣服裡塞的綿絮還未取出。

  一夜分隔,倒像是生離死別,兩人手握著手,都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忽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在意對手。

  行人如流水,繞過這兩塊屹立不動的堅石,直到一位錦衣少年路過,打量了一眼葉亭,說道:

  「好美的臉蛋,好醜的身材。」

  兩人清醒過來,劉清微微一笑,葉亭卻又習慣性地臉紅起來。

  「咱們乾脆殺入皇宮直取狗太監人頭好了。」劉清說道。

  葉亭這時已知道劉清的法術實在有重大弱點,而且敵人已經明瞭這一點,若是突然襲擊,分開兩人,她沒有還手之力,劉清也會陷入危險之中,於是說道:

  「不忙,咱們先回去找師父他們。」

  劉清其實不大願意回去,他向楊銳誇下了海口,說一定完整無缺帶葉亭出來,結果太監沒殺成,葉小姐也失陷了一個晚上,實在沒臉面見楊銳。

  可是葉亭既然開口,他也沒辦法,於是兩人攜手尋路回那所宅子,到了門口卻見大門緊閉,角門也關著,竟像是沒有人了。

  劉清抱著葉亭躍牆而入,宅前宅後找了好幾圈,一個人也不見,除了廚房裡還剩下些米菜,一點沒有住過人的痕跡,連前院被孫鐵拐砸碎的幾塊青石板也都修補如初。

  葉亭百思不解,擔憂地說道:

  「師父他們不會也被抓去了吧?」

  「不會不會。」劉清話是這麼說,心裡也沒底,只能泛泛地安慰她。

  楊銳不在這裡,劉清倒是心安了,於是主張先住在這裡,然後再去探訪葉府諸人的下落,並制定下一步的計劃。

  葉亭同意了,兩人一起到廚房做飯,一個是千金小姐,對廚藝一無所知,一個是天神下凡,對燒菜一竅不通,最後還是劉清憑著前身的記憶,煮了一鍋糊飯,葉亭發揮想像力,燒了兩盤焦菜,兩人一邊叫苦,一邊搶著吃,倒也津津有味。

  夜晚降臨,劉清臉上又浮現出壞笑,葉亭猜到他的心思,搶前道:

  「這裡沒敵人,咱們分開睡。」

  劉清被說中,呵呵一笑,轉臉正色道:

  「其實我是想夜探史府,看能不能找到你師父他們的下落,或者還能探聽一點太監的信息。」

  葉亭不太相信地看著劉清,過了一會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

  「萬一你師父他們又回來呢?豈不是錯過了,所以啊,你最好留在這裡,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你……那裡很危險。」

  「哈哈,不用替我擔心,你白天也看到了,不碰你我也有仙氣了,大和尚差點打不過我。」

  葉亭正對這事納悶,於是問道:

  「對了,你是怎麼得到仙氣的,原來你不碰到我,不是一點都沒有嗎?」

  「我碰到幾名崇拜者。」

  「就是昨晚救走你的人嗎?」

  「對,就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師父師叔,知道我是神仙下凡,崇拜得不得了,主動‘借’給我內丹和法寶,卻之不恭,我只好收下了,雖然不如我從你身上得來的,但也勉強可用,除了大和尚,沒人打得過我,他現在禪杖被毀,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葉亭深信不疑,她沒有修仙經驗,自然不知道內丹和法寶的重要性。

  「那你快去快回,千萬小心,別……留我一個人在這兒。」

  劉清深情款款地看著葉亭,小聲說道: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然後趁她不備,飛快在她臉上吻了一下,跳出房門外,哈哈笑道:

  「借點仙氣防身。」

  說話聲中已劉清去得遠了,葉亭捂著臉頰,紅雲又起,癡望著房門,卻不像從前那麼生氣了。

  劉清在夜色中駕雲飛往史府,不過他可不是想探聽葉府諸人的下落,而是想弄明白火金剛到底是怎麼知道劍神底細的。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13
第二十八章 為岳父報了一點小仇

  劉清第三次來到太監史大誠的府邸,這回不走門戶,直接從牆邊跳進去,躲過巡視的家丁和看家狗,他有了內丹,黑暗中也能視物,雙目炯炯,就只有一個問題:他不認得路。

  史府也是大宅子,劉清來過兩次,第一次由管家張文炳帶著,只到過書房,第二次只進過大門,這回自己跳進來,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劉清悄悄地施法,聲張地不要,駕雲飛到空中,尋找哪裡有燈光。他也知道火金剛念嗔很可能已經不在史府了,但是不查看一下總不放心。

  亮燈的地方不多,劉清靜悄悄地飛到最近一處,落到窗外偷聽了一會,裡面有兩個人在小聲說笑,一個是「五奶奶」,一個是「臭小子」,劉清點點頭,心想這屋裡是同道中人,不過太監還要娶老婆,真是嫌自己頭上的帽子不夠多。

  又移到另一處有燈光的地方,是幾名家丁在喝酒,談論內容正是白天的那場鬥法,話語間對劉清竟然敬仰有加,只是可惜他第一不為朝庭效力卻與督主為敵,第二如此英俊瀟灑的青年竟然有龍陽之癖,與男人搞那調調,而且不分美醜,當眾吻的是個矮胖的老頭兒。

  有一名家丁堅持說老頭其實是女扮男裝,但是沒人相信他。

  劉清一撇嘴,暗道:老子喜歡,你們管得著嗎?

  到了第三處亮燈的地方,劉清終於找著點線索,裡面有兩個人在說話,其中一個正是管家張文炳,另一個人張文炳稱他為「二爺」,劉清猜測大概是史大誠的弟弟史大謹。

  張文炳竟然敢出賣他和葉亭,劉清正想拿他問罪,於是躺在屋頂上,掀開一片瓦,偷聽屋內說話,他現在體內有三枚內丹,運起法力來耳邊頗佳,雖然隔著房梁,下面的聲音也清清楚楚。

  「哎,書房給燒光了,抓著兩名刺客又給放了,第三名也沒打過,通天寺的大和尚們怎麼……不行啊?」是史大謹的聲音。

  「是啊,還留下一群和尚賴著不走,非說劍神還會再來,這筆買賣可賠大了。」張文炳說道。

  劉清一聽和尚們還在,心中大喜,繼續聽下去,兩人卻不提和尚了,說了些帳目上的事情,劉清聽得不耐煩,正要跳下去破門而入,聽到他們談起了葉府,於是又繼續偷聽下去。

  「查抄葉家的單子,烏衣院送來了嗎?」史大謹問道。

  「送來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數目不大對。」

  「太多了?」

  「太少了,葉家在京城和北疆共有兩處住宅,起獲現銀只有四千多兩,家產變賣之後加在一起也不到一萬兩。」

  「這麼少?葉存從前是封疆大吏,這兩年是兵部首座大臣,怎麼也該有百八十萬兩才對,會不會烏衣院從中截留了?」

  「應該不會,抄家的時候我派人跟去了,回來後報的數和烏衣院的差不多。」

  「要不就是葉家給私藏起來了?」

  「不太像,葉家就只剩下一個女兒,要是藏著銀子,還不跑得遠遠的,不至於進京來自投羅網。」

  「嗯,這可麻煩了,我哥哥好不容易才給烏衣院爭取到這次查抄的機會,還想著大家一塊從中分點花銷呢,誰想葉存是個窮官,我哥哥知道這事了嗎?」

  「督主大人還不知道,烏衣院先將查抄清單送到這裡,我錄了一份,明天正本才送到宮中內閣。」

  劉清聽到這裡不禁大怒,心想這個朝庭真是夠昏庸的,官方文件竟然先由太監的奴僕過目,岳父看來真是個清官,他若真的裡通外虜,也不會這麼窮了。

  「這份清單送交內閣,可不大妙。」史大謹說道。

  「可不是,葉存應該是叛臣貪官才對,這麼點財產,說出去誰也不信啊。」

  「嗯,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清單不能只有這麼點銀子。」

  「那怎麼辦,咱們沒分到已經吃虧了,總不能自掏腰包往裡添吧。」

  「嘿嘿,老張,你怎麼忘了,還有一個有錢的主兒等著掏腰包呢。」

  「二爺是說……哦,沒錯沒錯,這事因李都督而起,也應該由他來了結才對。」

  「為了讓李家三公子當將軍,我哥哥才和葉存成了敵人,現在兵馬已經出征了,李家也該再出點血了。」

  「呵呵,二爺高明,我這就派人連夜去往李府,將清單副本拿給李大公子看看,他爹在城外校兵,他也做得主了。與北虜勾結的叛臣,現銀怎麼也得有二十萬兩。」

  「太少,烏衣院一幫人如狼似虎,不喂點肉怎麼能行?」

  「二爺的意思是?」

  「一百萬兩,清單上寫五十萬兩,再將葉家本來的虛數加上,剩下的五十萬兩,拿出十萬兩給烏衣院,宮中的貴人們也要打點,咱們自己也不能白忙一場不是?」

  張文炳笑著連聲稱是,史大謹又道:

  「可惜你現在行動不便,待會得找個得力的人才行。」

  劉清越聽越怒,他從來不拿自己當正人君子,更沒有保家衛國替天行道的精神境界,可是聽到這兩人像沒事似的設計陷害已經死去的大臣,也不由得義憤填膺,暗暗說了一句:太無恥了,讓你活在世上,老子豈不成了好人了?這可不行。

  劉清跳到地面,推開虛掩的房門,閃身進屋。

  史大謹與張文炳遣開下人商談密事,正到興頭上,忽然一個人悄沒聲地進來,全都一愣,尤其是張文炳,魂飛魄散,他認得這人正是那不怕官不尊老的劍神劉清,沒想到真讓大和尚們給說准了,他去而複返了。

  史大謹是個胖胖的老頭兒,深褐色的臉皮上滿是酒肉之氣,伸出肥短的手指,喝道:

  「你是誰?」

  劉清嘻嘻一笑,說道:

  「我是葉首座的女婿、十殿閻王的朋友、索命的天庭神仙、死太監的活對頭、你家老爺叫劉清。」

  一套話說完,史大謹還在尋思其中的含義,劉清握住劍柄,施放他記憶中最最最低級的法術,一道劍光閃出,史大謹哼都沒哼,人頭離開身體,輕輕一跳,蹦到了對面張文炳的懷中。

  史大謹保持了一會坐姿,然後鮮血從脖腔中噴湧而出,整個人倒在地板上,張文炳抱著人頭,被噴了滿臉滿身,抖得像篩子一樣,不敢叫也根本叫不出聲來。

  「你好啊,老小子。」劉清笑著說道。

  張文炳坐在一張非常奇怪的椅子上,兩邊的扶手下各伸出一根細木棍,倒像是一頂簡易無篷的小轎子。

  「我、我、我……」張文炳怎麼努力也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劉清走到張文炳身前,說道:

  「人家正式的刺客都用皮囊盛人頭,我沒有皮囊,只好借你的衣服一用了。」

  說完也不等他的同意,撕下張文炳衣服的前襟,包好人頭,打了個結系在腰帶上,整個過程中,張文炳就像中了定身術一樣,除了發抖,一動不動。

  劉清收拾妥當,整理一下衣裳,笑著說道:

  「張文炳,你膽子不小啊。」

  「小人、小人膽子不大,膽、膽小如鼠,英雄請看。」

  劉清順著張文炳的目光看下去,只見他的腳下多了一灘水跡,敢情他嚇得尿了。

  劉清厭惡地後退一步,說道:

  「膽小如鼠?難道不是你出賣我嗎?」

  張文炳哭著說道:

  「英雄,小人冤枉啊,我按你的意思給督主提醒兒了,可是督主沒有回府,而是派來一群和尚,那個紅衣服的大和尚一來就說,他知道是誰想刺殺督主,府外的那個刺客不值一提,真正的刺客還在府內,他審問我,我、我沒辦法,他還說我吃的根本不是毒藥。」

  「那你就相信他不相信我了?」劉清怒道,雖然那藥丸的確是假的。

  「小人不敢,您看,我從昨晚就一直坐在轎子上,一步沒敢走。」

  劉清謊稱那蘊藥丸叫「七步散」,七步之內必死無疑,張文炳吃的「臨時解藥」到期之後,真的就再也沒敢走過一步。

  劉清轉動眼珠尋思著殺不殺太監的管家,張文炳看出不妙,為了保命,再也顧不得主人了,急忙說道:

  「英雄,我有督主陷害兵部葉首座的證據!」

  張文炳此前聽劉清自稱是葉存的女婿,才想出來這張救命籌碼。

  劉清本沒往這方面想,聽張文炳一說,倒覺點這樣也好,自己要是能為岳父挽回聲譽,葉亭沒准會提前說出「守貞訣」的解咒語,於是說道:

  「你一個小小的家僕,有什麼證據?」

  「督主大人非常信任我,我能拿到他與李射虜都督的來往書信,裡面寫著他們興兵伐北只是為了讓李三公子建功立業。」

  劉清伸手說道:

  「拿來。」

  「現在沒有,英雄給我幾天時間,等我進宮見著督主,就能盜出書信。」

  劉清想了一想,在張文炳身上點了一指,張文炳感到一陣痛癢,驚恐地看著劉清,說道:

  「英雄……」

  「三天,就給你三天時間,你拿到書信之後隨時隨刻放在身上,我給你點的是‘尋蹤指’,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三天后我來找你。」

  「是,英雄。」張文炳身上痛癢感消失,佩服得五體投地,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種神奇的法術。

  劉清又騙了張文炳一次,轉身飄然而去。

  張文炳咽了一大口津液,看著地上的無頭屍體,一陣一陣的後怕,正想高聲喊人,劉清竟然卻而複返,張文炳嚇得臉色蒼白,說道:

  「我肯定能拿到書信。」

  劉清一笑,說道:

  「和尚們在哪?」

  「後院。」

  劉清再次離去,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火金剛念嗔,差點給忘了。劉清駕雲飛到後院,果然東廂房燈亮著,還有灰衣僧人出入。

  劉清拔出「秋水劍」,手持「陰陽鏡」,正要下去以武力逼問口供,猛然間起了戒心,他感受到房間裡有一位蓄勢待發的高手,比他體內的三枚內丹級別都要高。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14
第二十九章 老小子法力好強

  劉清發現院中另有高手,而且級別不低,心道:怎麼高手這麼多,難道又是通天寺的禿驢?正猶豫著,那亮燈的房中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劍神大駕光臨,何不進屋一敘。」

  劉清見已被發現,哈哈一笑,一陣風似地闖進房間,在陰陽鏡中注入了劍神本尊的高級法力,那是他臨走前從葉亭身上得來的。

  房間不大,也很簡樸,床上躺著一人,火紅袈裟,正是火金剛念嗔,床邊站著幾名灰衣僧人,看見劉清全都一驚,急忙護在師兄身前。

  劉清掃了一眼,沒找著年紀比較老的和尚,很是納悶,說道:

  「喂,出來吧,別躲躲藏藏的。」

  「老衲沒有躲藏。」

  還是那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然後一名灰衣僧發現了問題所在,閃在一邊,身後露出一名極矮小的老僧。

  老僧身量與十來歲的孩童差不多,而且還是營養不良的樣子,偏偏穿著一套更短的僧衣,就像是從別的兒童那裡借來的,顯得手腕和腳踝極為纖細,頭頂與下巴光禿禿的,沒有一絲皺紋,嬌嫩得也與孩童一般,額頭上卻溝壑縱橫,一雙長眉幾乎垂到了嘴邊,兩眼圓而漆黑,閃亮得如同假眼。

  劉清啞然失笑,他在屋外感受到了極強烈的法力,現在一點也沒有了,放下持著法器的雙手,笑著說道:

  「我一直把張文炳叫做‘老小子’,原來你才真是‘老小子’,怎麼長的?小時候受到虐待了?還是老了以後走火入魔了?」

  躺在床上養傷的火金剛念嗔勉強支起身子,虛弱地說道:

  「休得胡說,這是我師叔,通天寺高僧元明大師。」

  劉清哈哈大笑,說道:

  「‘高’僧?還‘大’師?果然是又高又大。」

  老僧元明對劉清的嘲笑不以為意,雙手合什說道:

  「阿彌陀佛,劍神施主有此疑問不足為怪,老衲九歲時曾一度走火入魔,此後就一直這個樣子。」

  劉清仔細打量元明,猛然心中一跳,又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法力,沒錯,就來自於眼前這位相貌奇特的老僧,於是又警惕起來,握緊法器,又在他身上端詳一番,發現他脖子上那串念珠是件法器。

  修仙者在升入四重以前,只有靠著法器才能釋放出最大限度的法力,老僧的念珠合乎人本人的比例,粒粒皆小,黯淡無光,甚至還在吸收房間內的燈光。

  這是比陰陽鏡級別還要高的珍貴法器。

  劉清暗暗心驚,可他是從天庭降世的劍神,面對佛祖菩薩尚且保留三分傲氣,哪能害怕一個人間的老和尚,於是笑道:

  「元明老和尚,瞧你法力不弱,幹嘛不把自己弄高一點?」

  「高矮美醜皆是虛幻,變與不變有何區別?」

  劉清最討厭所謂的佛理,撇撇嘴說道:

  「怎麼沒有區別,你們不是想普渡眾生嗎?你長得好看些,眾生自然心生好感,渡起來也容易些嘛。」

  床上的火金剛念嗔喝道:

  「師叔,休聽他胡說八道,劍神已入了魔道,再不剷除,後患無窮。」

  因為劉清說出「惺惺相惜」四個字,念嗔原本對劍神有三分好感,可這好感還沒持續一秒鐘,他就被劉清一腳踢飛,不僅加重了傷勢,還在眾凡人面前大丟其臉,因此恨意大增,已然動了殺機。

  老僧元明不動聲色,說道:

  「劍神施主,老衲在此恭侯大駕,目的只有一個,仍是要請劍神與那位葉姑娘一同前往通天寺,聽經養心,化解戾氣。」

  劉清連連搖頭,說道:

  「不對不對。」

  「哦,什麼不對?」

  「你叫我劍神可以,後面十嘛還要加‘施主’兩個字,我這個吝嗇得很,向來不施,尤其不施僧道。」

  元明沒想到自己勸他去通天寺,他卻只在稱呼上糾纏,微微一笑,說道:

  「盡隨劍神的意思。」

  劉清用握著陰陽鏡的手一指元明,說道:

  「哈,老小子,你笑了,說明你未能心如止水,動了輕視的念頭,不能斟破一切無常的道理,哎呀呀,幾十修行毀於一旦啊,你快還俗吧,我給你找一個一般大小的老太太,從此‘王子與公主’幸福美滿地生活,豈不甚好。」

  元明仍是微笑,其他僧人卻越聽越怒,一名灰衣僧高聲說道:

  「劍神,刺客我們已經放走了,你還來幹什麼?」

  聽說楚蘭亨竟然被放了,劉清很是失望,臉上也仍是笑嘻嘻的,說道:

  「老小子竟然在這裡等我,自然知道我來幹什麼,老人家談話,你們這些普通小子不要亂插嘴?」

  念嗔與幾名灰衣僧氣得半死,可是自知打不過劍神,於是都將目光投向師叔元明。

  「阿彌陀佛,劍神心中疑惑到了通天寺自可迎刃而解。」

  劉清暗道:是啊,內丹被你們拿走,我解開疑惑有個屁用。

  「不行不行,我這人天生討厭和尚與寺廟,要不怎麼會修道教仙術呢?所以啊,不去不去。我勸老小子還是趕快說實話的好,要不我一出手,你身邊的小和尚們難免死傷,你於心何忍?」

  元明雙手合什,將胸前的一粒念珠扣在手中,說道:

  「老衲鬥膽,要見識一下劍神的奇術。」

  法力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劉清暗暗心驚:這個老小子法力好強,不像是一重第七級,倒像是第八級,老子又要倒黴了。

  就在這時,前院傳來一陣嘈雜聲,四處都有人叫喊「刺客」,顯然是發現了史大謹的無頭屍首,元明看了一眼劉清腰上系著的包袱,說道:

  「濫殺無辜,劍神不怕報應循環嗎?」

  劉清張開雙臂,舉起手中一劍一鏡,說道:

  「老子就是執行報應的神仙,有辜無辜,要由我來決定!」

  說罷,用「秋水劍」在包袱上一挑,人頭破布而出,打著滾飛向一名灰衣僧,與此同時,一招「雷電劍法」攻向了元明。

  劍上射出的雷電後發先至,到了元明身前不到一尺處,元明紋絲不動,十幾名灰衣僧人共同念咒才能造出的無形屏障,他一人默不作聲就發了出來,念珠微光一閃,不僅擋住了這一招雷電,還將它吸收了,雷聲根本沒響。

  劉清此時確定無誤,元明的舍利子已相當於一重第八級的境界,實力十倍於第六級的內丹。

  史大謹的人頭飛到灰衣僧面前,灰衣僧順手接住,啊的一聲,又扔了出去,正落在火金剛念嗔的懷中。

  這對念嗔可是一個挑戰,他之所以違背不著正色的佛門戒律身穿火紅袈裟,就是因為師父覺得他凡心太重,不像和尚,所以刻意提醒他。念嗔佛理學了不少,「臭皮囊」、「骷髏堆」的比喻隨口也能說上一通,可是真有一件沒身子的「臭皮囊零件」擺在眼前,感覺卻和誦經時完全不一樣,倒吸一口涼氣,氣息逆轉,暈了過去。

  元明卻不為所動,繼續施法,房間中法力驟盛,劉清全神戒備,手中兩件法器仍然一晃,似乎要飛出去。

  元明的念珠吸力極強,劉清連發幾招雷電,都被吸走,再過一會,連體內的三枚內丹也微微顫動,有衝口而出的跡象。

  劉清大駭,老小子法力太強,超出他的預料,唯一的選擇就是:趕快跑。

  劉清已想好主意,成不成功,只能冒險一試,舉起左手的陰陽鏡,發出冰霜之力。

  這一招冰霜可與眾不同,劉清體內那三枚內丹都與元明差得太遠,就是同時使用兩枚,也不是老和尚的對手,所以,他通過陰陽鏡釋放的是劍神本尊的仙氣,那是他來史府之前從葉亭身上得來的。

  冰霜噴薄而出,一眨眼間,將多半間屋子凍成一坨巨大的冰塊,幾個和尚,不分老幼,都凝結在了裡面。

  但只持續了不到三秒鐘,元明的念珠就將整個冰塊吸光,灰衣僧人們全都軟軟倒下。

  不過只需要這短短的幾秒鐘,劉清翻身出屋,飛入空中,一溜煙地跑了,要是平時,他即使逃跑也要說幾句場面話撐撐門面,這回知道時間寶貴,因此一心一意地飛奔,一句話也沒留下。

  回到寄居的宅院,劉清直喘氣,抹抹額頭上的汗,自言自語道:

  「通天寺的和尚好牛掰,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得想點招啊。」

  最佳的辦法自然是從葉亭身上取回內丹,可是那個害羞的小美女肯定不幹,劉清又不想告訴她內丹的事情,怕她得知此事後更加要挾持他。

  葉亭早已望眼欲穿,見到劉清後嬌呼一聲,撲到他的懷中,小美女如此主動,劉清倒挺意外,想要對她說實話,尋思一下又放棄了。

  葉亭也只是一瞬間的真情流露,馬上又離開劉清,與他保持距離,但眼圈還是紅了,說道:

  「你怎麼……才回來?」

  有美女擔心,劉清覺得史府還是沒有白跑一趟,於是將偷聽到的史大謹與張文炳談話,以及與「老小子」元明的鬥法,全都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比他實際經歷的場面驚險了十倍。

  劉清聽得心驚肉跳,緊緊握住「劍神哥哥」的手,再也不肯放了。

  聽說史大謹竟然要增添銀兩汙陷父親葉存,葉亭恨得咬牙切齒,說道:

  「劍神哥哥,多謝你為父親報仇,我……」

  「這不算什麼,真正的大仇人還一個沒殺呢,等張文炳拿到書信,給你父親洗冤,哎喲,不好!」

  「怎麼了?」

  「我騙張文炳說點了他的‘尋蹤指’,卻忘了他還有兩名老僕人,如果你師父他們一時心善放走了他們,張文炳見著活人,肯定知道我是在騙他,哎,也無所謂了,他怕我怕得要死,過幾天我再去找他。」

  「還要去?太危險了,咱們還是躲一躲吧。」

  劉清這時已經有了主意,說道:

  「亭妹妹,我是需要幾天時間,不過,不是為了躲,是要練功。」

  「練功?」

  「嗯,那幾位崇拜者送我的內丹級別太低,我要花幾天時間把它們升上去。老和尚是一重第八級,哼哼,看看誰級別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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