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落榜神仙 作者:冰臨神下(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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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9 23:50:2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7 149972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2
第六十章 賭我必贏

  劉清一個人連夜趕到許家山莊,洪荒老祖如約而至,也沒有帶來好消息,妖界與仙界一樣,對通天寺恨之入骨,可是一說攻打的事,全都婉拒,洪荒老祖只帶來百十來隻妖怪,其中一多半都是狼妖,為替首領葉十郎報仇才來的。

  連一直堅信劍神是家族復興希望的洪荒老祖,信心也有點動搖了,龔赫陽一心只惦記著邪龍之牙,連問好幾遍,劉清告訴他,必須打完通天寺才能拿回寶物,龍靈被取出,邪龍之牙已經沒什麼價值,劉清只是用它穩住龔赫陽,否則的話,這百十來隻妖怪又得跑不少。

  妖怪這麼少,也沒必要排兵佈陣了,約好次日午時東郊日月山通天寺山門前見面,劉清又飛回了南城孫府,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入睡之前心想:最後還得靠自己一個人,到要看看,通天寺是不有人能接住三重第九級的「劍氣指」。

  離開天庭的環境,劉清的劍神之體變弱了許多,連續幾日奔波,異常疲憊,一睡醒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猛地坐起來,陽光刺眼,刹那間還以為自己誤了時辰,仙、妖、佛三界正在通天寺外笑話劍神膽小呢。

  接著清醒過來,知道還有一點時間,再看床前仰著兩顆腦袋,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正是那兩個不成器的准徒弟。

  「人呢?」劉清問道。

  「早晨就出發啦。」小巴說道。

  「薛哥哥說師父駕雲飛得快,不用著急起床,養精蓄銳最重要,讓我倆快到巳時叫醒師父就可以。」

  風蕭蕭嗲嗲地說出「薛哥哥」三個字,劉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腦子徹底清醒了,才想起自己光著身子呢,急忙用被子裹好,心想陸韻竟然沒找這只媚妖拼命,真是令人意外。說道:

  「端水來,師父要洗漱,待會鬥和尚。」

  風蕭蕭與小巴搶著出房間去打水,劉清抓緊時間趕快穿好衣服,不一會風蕭蕭端著水盆,小巴在下面用手托著,送到劉清床前。

  劉清準備妥當,出門一問,連孫鐵拐也去日月山了,本來鬥法的事情凡人無須也無法參與,孫鐵拐覺得己方人太少,所以帶著一大幫手下去壯聲勢。

  劉清將邪龍之牙留在臥房內,帶著兩個准徒弟飛往東郊,離午時還著半個時辰,趕到了前線,遠遠望見薛少安發出的沖天仙氣,才找著自己人在哪。

  日月山離京城不過三十餘裡地,薛少安與洪荒老祖兩派人馬並沒有駐紮在通天寺門前,而是在山門之南幾十裡的地方佈陣,仙界居西,妖界占東,兩小撥幫手中間又隔著五六裡路,相互間勉強能看到,通天寺連看都看不著,再往南一段距離,才是孫鐵拐帶領的數百名武林中人,齊聲呐喊通天寺門口或許能聽得到。

  劉清降落地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妖仙兩夥不到二百人聚到一起,雖然隔著數十步界限也還分明,總算像一支隊伍了。

  薛少安與洪荒老祖像仇人似的,誰也不看誰,劉清也不多說,一手拉一位,強迫兩人握手立下誓言:三天之內聯手對敵,三天之後恩怨分明。

  為什麼要是三天?因為劉清再說一天,一妖一仙就要在戰場先打起來。

  陸韻站在長生觀的隊伍裡,逼婚之後第一次與劉清見面,臉上冷得好像冰雕,誰也拿不准在通天寺與劉清之間,她恨哪一個更多些。

  劉清沖她一笑,沒敢笑得太多情,身後就是薛少安,他可不想這時來一次分裂。

  劉清又到孫鐵拐的隊伍前看了一眼,竟然發現了葉府軍師任效君、老將陳平、武師楊銳等人,他們一直與孫府有聯繫,聽說劍神要攻打通天寺救葉小姐,自然義不容辭來相助。

  劉清把葉亭弄丟了,最怕遇著葉府的人,交待了幾句又急忙跑回前方,這數百名武林中人還是讓他們留在原地,聽聽熱鬧得了,真到了通天寺視線範圍內,只怕有去無回。

  劉清走在最前面,身後是薛少安、洪荒老祖和兩名准弟子,再後面是排成散亂隊型的兩夥人,仙界主力是長生觀弟子,為洗刷焚觀之恥激昂慷慨,妖界主力是狼妖,為報首領被殺之仇不懼生死。

  這一小支隊伍裡的妖仙都有法力,薛少安又施了疾行術,所以行進速度很快,剛走了十裡路,前面打探消息的長生觀弟子與狼妖跑回來報告說前方有一支數千人的騎兵隊伍,劉清以為是中軍府都督、禁軍副帥李射虜報仇來了,結果很快又有消息傳來,官兵將領宣稱兩不相幫,竟然是來看熱鬧的。

  劉清沒時間管這些官兵,心想你們要是不怕死儘管看好了,帶著隊伍繼續前進,經過官兵陣營時望了一眼,果然沒有李射虜的身影,但是旗幟極多,以紅黑兩色為主,主將大概是位很有地位的貴人。

  數千騎兵目不轉睛地盯著不到二百人的妖仙小隊,對疾行術印象深刻,可是對其中的人物都不怎麼看好,仙界這一邊長生觀弟子一半是道士,根本不像戰士,妖界那一邊全是小妖,毛髮濃厚,有的還露著獠牙,挺像戰士,就是不像人類,尤其是跟在劉清身後的風蕭蕭與小巴,一媚一小,竟也鬥志昂揚,惹來不少笑聲。

  又前進十餘裡,數千騎兵不遠不近地跟隨著,前方探子傳來消息:上千名妖兩界人物正等在前面,其中不乏知名仙人與大妖。

  隊伍聽到這個消息全都精神一振,可是再補充的消息又讓眾人失望了,這些仙妖說是來助威,可是誰也不會加入隊伍,竟然也是來看熱鬧的。

  劉清的人伍經過時,這些看熱鬧的妖仙人物或飄在天上或藏在土裡,倒是不吝喝彩,喊得震天響,可是內容都不太吉利,全是「我們永遠記得你們!」、「寧死不屈」、「用鮮血塗抹榮譽!」一類的號號,好像這不到二百人是去送死的。

  薛少安與洪荒老祖各與己方重要人物打招呼,然後向劉清簡單介紹了一下,高手還真不少,京城附近的知名人物幾乎都到了,連一些因為住得太遠沒得到邀請的仙人、大妖也趕來了,都想看看傳說中降世的劍神到底有多大本事。

  風三娘子帶著兩名侍女,也混在看熱鬧的隊伍中,沒喊口號,只是沖劉清微笑。

  劉清對這些看熱鬧的人物一個也不理睬,心裡暗道:也好,本想借人多勢眾壓服通天寺,這回變老子在天下揚名立萬兒了,這幫傢夥肯定賭我必輸,所以才作壁上觀。

  想到「壁上觀」三個字,劉清竟然在本身的記憶中找到了一點歷史知識,項羽打秦兵,各路諸侯不也是「壁上觀」嗎?等項羽打勝了,大家「膝行」進營拜見,由此可知,大人物顯世,就得有一大堆看熱鬧的,劉清由此豪情併發,不怒反喜。

  劉清又從懷裡掏出全部銀票,分成兩份,一份給薛少安一份給洪荒老祖,對懵然不解的兩人說道:

  「肯定有人設賭局,派人去問問,賠率多少,全押我贏,沒人設咱們自己做莊。」

  然後倒退而行,沖著身後的不到二百人高聲道:

  「想發財的把銀子都拿出來,押通天寺必敗,咱們今天要發筆財!」

  一路走來,眾人的信心值可是在直線下降,劉清這一喊眾人的信心沒怎麼高漲,但起碼沒那麼緊張了。

  洪荒老祖對賭博很感興趣,立刻招來龔赫陽,命他帶著劍神的銀子去參賭,再以邪龍家族的名義拿出一千萬兩銀子也押劍神獲勝,龔赫陽臉色蒼白,五官皺成了一團,附耳勸說主人,被洪荒老祖連聲喝斥,只得帶著銀票去了,卻還是不住搖頭。

  薛少安對參賭不以為然,但不好駁劍神面子,苦笑著叫來陸遼,讓他帶著銀票去問問仙界有沒有賭局。

  隊伍走到通天寺山門前不到一裡停下,山門以內近千名和尚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無論人數還是氣勢,都遠遠強過這一小幫烏合之眾。

  龔赫陽與陸遼也趕回來了,還真有賭局,通天寺對劍神,妖界的賠率是一比八,仙界的賠率是一比十,一致不看好劍神,妖界的信心稍微高一點。

  一天之內,既能救人,又能生財,劉清甚是得意,不忙著佈陣,先將賭注押上,隊伍中的妖仙兩派被劉清鼓動著拿出銀子參賭,沒帶錢的也借錢參加,好歹給自己一點信心。

  陸韻本來就冷若冰霜,這時更是能把周圍的空氣凍住,若不是長生觀被焚之仇不得不報,她早就轉身走了。

  陸遼少年心性,忙來忙去卻很興奮,甚至飛回大後方找外公孫鐵拐要銀子,為了他劉清多等了小半個時辰。

  風蕭蕭與小巴比誰都高興,可是身上沒一文錢,還是陸遼借給兩人各一千兩,也加入賭局。

  一番折騰,午時已過,對面的和尚們有點不耐煩了,才一切妥妥當當,劉清說道:

  「我去叫陣。」

  這個時候沒人跟他客氣,全都點頭,還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風蕭蕭與小巴雖然單純,卻也不傻,知道和尚法力高強,自己毫無抵抗之力,也跟著大家點頭後退。

  劉清往前走了幾步,見對面的僧人隊列中走出三人,又回頭說道:

  「來兩個人跟著我。」

  沒人吱聲,連薛少安也尷尬地看向別處,他即將大婚,陸韻就在後面看著,不想跟著涉險。

  劉清心想外人不好指使,還是自己徒弟好說話,於是道:

  「蕭蕭、小巴,跟師父鬥和尚去。」

  兩人借錢參賭的勁頭一下子沒了,臉色一變,又後退了一步,風蕭蕭顫聲說道:

  「師父,我不會法術啊。」

  小巴晃著尾巴,兩手一攤,說道:

  「連兵器都沒有。」

  「這個容易。」劉清掃了一眼,仙界多用法劍,妖界的兵器卻五花八門著實不少,於是一招手,兩件兵器從主人手裡掙脫,自動飛到劉清手中,劉清將一杆兩人高的長矛塞到風蕭蕭手裡,將一柄二十多斤重的大砍刀壓在小巴肩上。

  「要麼跟師父上陣,要麼自動退出師門。」

  劉清說罷,大步走向對面眾僧,風蕭蕭扶著長矛,小巴抗著大刀,面面相覷,師父都已經走出十幾步,才一咬牙,跟了上去。

  通天寺的三名僧人已經走到中間,正微笑著等待這奇異的師徒三人組。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3
第六十一章 上場送命還是退出師門

  通天寺山門以內由低到高排列著近千年名僧人,法相莊嚴,雙手合什,嘴唇微動在輕聲誦經。

  正對面是不到二百人的妖仙聯隊,手持五花八門的兵器,一臉恐慌。

  再往後數裡,是朝廷的數千騎兵,搭起了幾個木制高臺,供將領們坐在上面觀看。

  西面的空中,幾百名修仙者遠遠地飄浮著,腳下的雲霧微微顫動,隨時可以一跑了之。

  東面,數量更多些的妖怪或飄在空中或藏於地下或伏於樹梢,目光警惕,也是隨時要跑的架勢。

  誰也不願意在通天寺高僧施法時受池魚之殃。

  山門前幾十步的地方,站著雙方的各三名代表,通天寺的三個和尚劉清認識兩個,一位是兩度交手被他凍成冰塊的小個子元明法師,另一位是面相陰狠的正印法師,兩人中間站著一位滿臉皺紋慈眉善目的老僧,見著劉清先合什行禮。

  三僧對面是師徒三人,劉清兩手空空,昂首挺胸,嘴角微斜,表情好像出門打發化緣和尚的勢利管家,左邊是弱不禁風的風蕭蕭,雙臂伸得直直地扶著一杆極高的長矛,抖個不停,她能拖動長矛走到這裡已算超常發揮,平時嫵媚多情的臉孔這時只剩下恐懼與哀求,右邊的小巴抗著比本人還長一點的大砍刀,膽子似乎大一點,不過看樣子當他掄刀的時候,自己也會跟著飛出去。

  小巴目不轉睛地停著對面的元明法師,第一次見到年紀這麼大個頭卻只比自己高一點的成人,他心中一下子平衡許多,多年的怨念之一突然就化解了。

  「劍神閣下,老衲本寺住持正心,與通天寺眾僧恭侯大駕多時。」站在中間的老僧說道。

  劉清已有十足把握打贏正印法師,只是不知道寺中是否還有級別更高的和尚,所以從一開始就關注這位住持正心。

  此僧深不可測,這是劉清對正心的初步判斷,這位看似慈悲的老僧對自己的法力隱藏得極好,劉清幾乎覺察不到。

  「嘿嘿,通天寺太熱情了,我都有點受不了,老和尚,請問這年頭很難招人出家嗎?我看你身後的大小和尚不少啦,幹嘛總拉我入夥,還綁架美女,這明明是山大王的作風。」

  正心臉上微笑不變,說道:

  「說來慚愧,本寺幾次三番叨擾劍神,實是不該,然而本寺並無惡意,只想請劍神來寺中居住幾日,聽幾段經文,化解心中一股戾氣,挽救天下蒼生。」

  「又來這一套,我怎麼就有戾氣了?再說天下人人都有戾氣,我看你身邊的這位凶和尚戾氣就不少,你先把他化了吧。」

  正印出家為僧之前曾是一位亦正亦邪的修仙高手,半路頓悟,化去內丹,重煉舍利子,一年小成,五年大成,十年後成為佛界高僧,雖然出手仍然狠辣,較之當年已算是心慈手軟。

  正印認出劍神就是邪月穀內與自己交手的那人,心中十分不屑,覺得方丈集中全寺一多半僧人迎敵,實在是過於興師動眾了,自己一個就能將整個所謂妖仙聯隊殺得片甲不停。

  有住持在,正印不吭聲,正心說道:

  「人人皆有戾氣,劍神說得好,正印師弟進我佛門潛心修行,戾氣已大為減少,劍神何不仿而效之?」

  劉清直搖頭,說道:

  「不行,老子愛金錢愛打架更愛美女,和尚廟裡斷斷去不得,咱們廢話少說,你快把葉亭交出來,我在你們每人頭上彈三下,這事就算過去了。」

  正心呵呵一笑,說道:

  「劍神執迷不悟,令人遺憾,或許機緣未到吧,今日一戰看來是無可避免了。」

  「你才明白?咱們其實就該見面出手,一團混戰才對,來吧,現在也不晚。」

  「劍神不必心急,這場架終歸是要打的,可是打法卻可斟酌。」

  「斟酌個啥?規定不打屁股還是不打臉?」

  「非也,劍神希望一團混戰,可是請恕老衲無禮,劍神帶來的人可不多,四周又有眾多施主觀看,混戰之中只怕死傷無數且會殃及無辜,所以……」

  「所以混戰不如單挑?」

  「老衲正是此意。」

  劉清何嘗不知道混戰對己方不利,開戰不到十秒鐘,這不到二百名的小妖與長生觀弟子就得死一半,他的想法也是繞來繞去繞到單挑上,沒想到對方先提了出來,劉清反而有點含糊,心想通天寺不是定下什麼陰謀詭計了吧,可是自恃能使出三重第九級的「劍氣指」,藝高膽大,說道:

  「單挑就單挑,老和尚,就咱倆吧,你輸了放人,我輸了進寺聽你念經。呃,還有,你輸了得讓正印向狼妖賠罪,還得重修長生觀。」

  「就是這些條件,可是劍神法術高強,老衲恐怕不是對手。」

  「咦,你認輸倒是快,你想怎麼打?」

  「不妨三局兩勝。」

  劉清這一方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薛少安算是高手,可也敵不過通天寺高僧,三局兩勝必敗無疑,於是說道:

  「三局太多了,咱們還是一局定輸贏吧,要不我一個鬥你們三個也行。」

  正心面相慈和,人卻很固執,堅持要打三局,而且要是六個人出場,兩人在陣前爭了起來。

  正印與元明不敢在方丈面前插嘴,心裡卻都奇怪,劍神的法力雖高,本寺強于他的僧人起碼有五位,方丈何必在意三局還是一局。

  爭來爭去,最後還是劉清敗下陣來,說道:

  「好吧好吧,你這個和尚好精明,爭不過你,三局就三局,你們是哪三位?」

  正心指著身邊的正印說道:

  「本寺第一位是正印師弟,第二位是老衲出場,第三位是老衲的師叔廣慧。」

  正心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修仙之人耳聰目明,都聽了個大概,一聽通天寺廣慧要出場,不由得聳然心驚,只有劉清不以為意,他根本不知道廣慧是誰。

  廣慧百餘年前就已成名,是佛道兩界「九聖者」當中年紀最大的,已經有二十多年不出寺院,名聲卻是越來越大,因為縱橫天下斬妖鬥仙的正印法師,就是他的關門弟子。

  劉清想了想自己這一方,薛少安肯定不是正印的對手,於是說道:

  「我這邊嘛,第一位是我的美女徒弟風蕭蕭,給正印法師開開眼,第二位就是我本人啦,怎麼也得與老和尚鬥一場,第三位,就是我這個小不點徒弟小巴。」

  「好。」

  通天寺對劍神提出的人選沒什麼意見,劉清的兩個准徒弟卻嚇得臉色發白,風蕭蕭搖搖晃晃,手一軟,長矛咣啷一聲掉在地上,小巴的大砍刀也從肩上滑落,噗的刺入土中,好歹刀柄還在他手裡。

  「我要跟我的兩個徒弟交待一聲,咱們一柱香以後開打第一場,怎麼樣?」

  正心同意,六人各回己方陣營。

  劉清一手一個,拖著兩個徒弟回到隊伍前,只見這不到二百人幾乎個個面露喜色,心道:貪生怕死忘恩負義的傢夥們,一聽說不用自己上場,就樂成這樣。

  劉清先對隊伍說話:

  「大家都聽到了,三局兩勝,我們師徒三人鬥通天寺和尚,大家只管看就是,可是也有兩件事要大家做。」

  不用上場送命,眾人眾妖心情舒暢了許多,齊聲道:

  「劍神請吩咐,萬死不辭。」

  「嗯,第一,不管場上打成什麼樣,你們得站在原地不准動,別給我丟臉。」

  「沒問題,那是一定的,臨陣脫逃,咱們還算是人嗎?」一隻小妖情緒激昂地大聲道。

  「咱們本來就不是人,是妖。」另一隻小妖低聲提醒。

  劉清揮手止住一場可能發生的爭論,繼續道:

  「第二,最重要的就是,去跟莊家確認一下,只要通天寺認輸,就算我贏,按賠率給銀子,千萬別給他們不認帳的機會。」

  大家呆住了,眼巴巴地瞅著劉清,覺得劍神是不是被嚇成「劍傻」了,薛少安心裡搖頭,上前說道:

  「劍神儘管放心好了,就是上場的人選,是不是可以再商量一下,薛某不才,願與通天寺絕一死戰。」

  劉清還沒回答,隊伍中的陸韻已經叫道:

  「少安,你不能上。」

  劉清笑嘻嘻地道:

  「薛兄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好不容易撮合成一對夫妻,可不想這麼快就給拆散,還是讓我的徒弟上吧。」

  薛少安臉一紅囁嚅著不再堅持了,陸遼卻跑過來,有些羞怯又很認真地說道:

  「劍神,讓我打第一場,風姑娘千金之體……」

  說著瞥了風蕭蕭一眼,臉比薛少安紅得還要厲害,陸韻又搶在劉清前面叫道:

  「弟弟,你也不能讓。」

  劉清拍拍陸遼的肩頭,表示感謝,然後沖陸韻道:

  「丈夫不能上,弟弟不能讓,陸小姐是要親自出馬嗎?那可是太好了。」

  陸韻扭頭不看劉清,嘴裡小聲道:

  「我不。」

  劉清呵呵一笑,轉身對著失魂落魄的兩個准徒弟說道:

  「好了,考驗你們的時刻到了,打完這三場,就可以正式拜師入門,不想打不敢打,現在開口,我換人,你們從此也別再叫我‘師父’。」

  風蕭蕭與小巴互相看了一眼,臉色白得跟紙一樣,使勁兒咽了咽口水,風蕭蕭連站都站不直了,顫聲道:

  「師父,打不過,投降行不行?」

  劉清皺著眉頭,說道:

  「投降可有點丟臉,哎,也行吧,不過我可不保證對方接受你的投降,你看那個叫正印的和尚,在斜月穀多囂張,沒准收不住手。」

  風蕭蕭雙手按住小腹,眼淚一下流出來了,猶豫半天,說道:

  「師父,你要記得我啊,我可是一心一意要跟著你的。」

  劉清心中一動,暗道:難道老淫神昨天要的是她?我靠,老子下凡之後的第一次被小獸妖給奪去啦?嘴上說道:

  「你放心好了,我是神仙,記性好得很,萬一你犧牲了,我會跟閻王打招呼,爭取讓你下輩子投胎做人,體驗完整的一生。」

  風蕭蕭哭得更厲害了。

  劉清對小巴說道:

  「徒弟,你打第三場,前兩場要是一勝一負,決定輸贏的重任就在你肩上了。」

  小巴也堅持不住了,手一松,大砍刀落地,大眼睛眨來眨去,嘴巴張了半天,說道:

  「師父,我,我的肩膀小,你瞧,都看不出來。」

  劉清按著他的頭頂,說道:

  「人小志氣高,肩小擔子重,我看好你,沒關係,你要是也犧牲了,閻王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能讓你投胎做人,絕對不留尾巴。」

  風蕭蕭哭得厲害,還只是抽販噎噎,小巴抱住師姐風蕭蕭的大腿,卻是號啕大哭,連通天寺最後一排僧人都聽得見。

  薛少安心中不忍,說道:

  「劉兄,不太合適吧。」

  陸遼看了一眼風蕭蕭,又看了一眼姐姐陸韻,想要再次請戰,又閉上嘴巴,一臉的矛盾掙紮。

  洪荒老祖盯著風蕭蕭已有多時,陸遼第一次請求代替的時候,他沒敢吱聲,這時也忍不住了,說道:

  「不用蕭蕭姑娘上場,我、我、我派人替她!」

  說罷一指身後的龔赫陽,龔赫陽兩眼一睜,說道:

  「啊?」

  然後撲通跪在了地上。

  這邊說來說去,一柱香時間已經過去,通天寺正印法師重新走出,大聲道:

  「通天寺正印,請劍神高徒賜教。」

  劉清不理他人,對兩徒弟說道:

  「上場還是退出師門,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風蕭蕭與小巴止住哭泣,淚痕未幹,看了一眼場上威風凜凜的正印法師,一起小聲說道:

  「我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4
第六十二章 妖女對陣和尚哥哥

  風蕭蕭面如死灰,一步一顫走向場地中央,去迎戰通天寺高僧正印法師,妖仙兩道無不心生憐憫,洪荒老祖尤其傷心欲絕,自己狠心敗家用鳳心換來的美女,就這麼要送命了,可是劍神乃「家族希望」,不能得罪,想要換人送死,偏偏龔赫陽不夠忠心。

  只有劉清一人滿意地點頭,說道:

  「嗯,這才像我的徒弟嘛。」

  風蕭蕭走出十余步,劉清忽然才想起來忘了最關鍵的一件事,急忙叫道:

  「等等。」

  風蕭蕭喜出望外,轉身幾步就跑回到劉清身邊,嬌聲道:

  「師父,我通過考驗了吧?」

  劉清一瞪眼,說道:

  「還沒開打呢,怎麼算考驗?再說這也不是考驗,這是你死我活的鬥法,把這個拿去護身。」

  說罷摘下龍靈指環塞到風蕭蕭手裡。

  風蕭蕭見自己還得上場,怯心又起,可是有一件法寶總比啥都沒有強,勉強擠出笑容,說道:

  「謝謝師父送我法寶。」

  「別!」劉清一把抓住徒弟手腕,「借你的,打完這場,無論生死,都得還我。」

  「哦,知道了,師父,要是有危險了,您一定想著救我一救。」

  「好了好了,快去吧,和尚等你等得都心急了。」

  劉清將風蕭蕭又推向場地。

  風蕭蕭沒辦法,緊緊攥著龍靈指環,一路低聲嘀咕著「我有法寶」,終於走到正印法師對面兩三步遠的地方站住,頭顱稍斜嘴唇微撅,沖兇神惡煞似的大和尚一笑,心裡卻叫道:唉呀,糟了,師父還沒告訴我法寶怎麼用呢。

  正印早等得不耐煩了,要不是住持方丈就在身後,早就一掌劈死妖女了,風蕭蕭站得離他這麼近,也令正印大光其火,鬥法不像比武,無需保持近身距離,通常雙方相距最少在十步之外,甚至更遠,隔著一座山都有可能。

  風蕭蕭搖搖晃晃地站著,呼出的氣體都噴到了和尚臉上,神情似喜似憂似嗔似惱,抬手撫了一下鬢角散亂的秀髮,露出一截白花花的手臂來,用夢幻般的輕柔聲音說道:

  「和尚哥哥,你讓讓我好不好?」

  風蕭蕭是被當作媚妖幻化出來的,危機關頭向男人獻媚乃是本性,和尚也是男人,她可分不清人家得道還是沒得道。

  媚妖雖有很強的誘惑力,可是對法力稍高深一些的人全然無用,別說正印,就是內丹只相當於一重第五六級的「三無真人」、火金剛念嗔等人,也斷不會被媚妖迷惑心志。

  可是風蕭蕭這時有兩大不同,第一,生死關頭,潛能受到激發,媚惑值比平時長了三分,第二,手心裡握著的龍靈指環乃天下至寶,專能放大主人的能力,在劉清指上成百倍放大的是「劍氣指」,在風蕭蕭手中,雖然運用不得法,媚惑值也被放大了數倍。

  正印心中一蕩,臉色頓緩,暗道:她如此一個嬌弱無力的女子,我怎麼能下死手?於是和顏悅色地說道:

  「貧僧是法師,不是哥哥,我讓你一招吧。」

  話說完立刻警醒,心驚不已,沒想到小小妖女如此厲害,可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只得厲聲道:

  「妖女,快出招。」

  風蕭蕭捂著心口,不勝嬌怯地說道:

  「好法師,我打不過你啊,你再讓讓我,好不好。」

  正印法力高強,還只是一時受到迷惑,那些圍觀的妖仙兩界人士卻比不了他,法力低些的已經挽起袖子,高聲叫嚷著要替美女教訓「和尚哥哥」,法力高的也為之一動,都在想:可惜這樣一位如花似的美女了。

  劉清率領的妖仙聯隊和後面的數千朝庭騎兵,只能看到風蕭蕭背影,竟也受到影響,不約而同向前邁了一步,有意幫助這位弱女子,幾十名騎兵摔到了地上,隊型一時大亂。

  洪荒老祖當場哭了,回身一把抓住龔赫陽,說道:

  「七叔,您老人家就犧牲一回吧。」

  連劉清身子也不由得一晃,差點伸手把風蕭蕭叫回來,可是轉瞬即醒,他當然不把風蕭蕭的媚功當回事,暗道:龍靈的法力果然強大,還好被我發現,放在邪龍家族真是暴殄天物,還好只是借給徒弟,今後可輕易不能離手。

  眼看一場大戰就要變味,萬幸,妖仙兩界中都有許多女子,不受媚術影響,各種招術齊上,或掌扇,或腳踹,或指戳,或獅吼,或掐或擰或刺或紮,挽救無數少年英雄和老年耆宿,眾人清醒過來之後不怨風蕭蕭,全在心裡罵劉清:這算什麼天神降世,收的徒弟如此低級。

  朝庭騎兵離得遠,看得又是背影,內中有幾十名太監發生了作用,一頓皮鞭重新整束了軍紀。

  風蕭蕭正對面通天寺近千名和尚可就倒黴了,沒有女人也沒有太監,數十名高僧定力較強,未受影響,剩下的僧人難免凡心熾動,原本都在低聲念經共建法陣,這時一多半人只是張大了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伸長脖子,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前面這個禿頭幹嘛擋我視線?

  正印連劍神都沒放在眼裡,更不用說他手下一名妖女弟子,一時輕敵竟然中了一招,決心挽回面子,運起佛門正宗獅子吼,聲音響徹數十裡:

  「妖女,還不出招!」

  這一吼,不僅保住通天寺眾多僧人的清譽,也震醒了那些無人搭救的妖仙凡人,風蕭蕭法力還是太低,啊的一聲,被震得頭暈腦脹七葷八素,跳著倒退兩步,差點就此倒在地上。

  劉清高聲道:

  「啊,和尚耍賴,說好讓我徒弟先發招的,怎麼自己搶先用‘獅子吼’?把我徒弟震暈了,你想幹什麼?」

  劉清這一番話多半是強辭奪理,如果獅子吼算發招的話,風蕭蕭的媚術已算是第一招了,可是風蕭蕭媚術雖然已經失敗,留在眾男子心中的好感卻還沒有完全消散,於是立刻齊聲指責起正印和通天寺來,全忘了自己只是個看熱鬧的。

  正印臉色越發陰沉,不回答劉清,只惡狠狠地盯著風蕭蕭,暗下決心,只要她一出手,就算讓過一招,就要用「空響拳」將她一拳擊斃。

  風蕭蕭被正印盯得懼意大增,媚術一下子大打折扣,縱有龍靈指環在手也起不了作用,顫聲道:

  「法師,我打你哪裡好呢?」

  「隨便。」

  風蕭蕭的長矛早被她丟在地上,手裡只有一枚指環,她也不會打架,猶豫半天,狠狠心,總不能讓師父丟臉,舉起雙臂向正印打去。

  風三娘子給風蕭蕭的天性中有被男人打這一項,可沒有打男人的內容,她以人形存活在世上總共才幾天,太多東西沒來得及學會,所以,雙臂雖然舉起,在所有人眼中她的姿勢不像是擊打,倒像是要擁抱。

  正印法師忍耐多時,再也受不了眼前的這個妖女,尤其是不能讓她的手碰到自己,於是大吼一聲,後跳兩步,算是讓過一招沒有還手,隨後兩拳連發,「空響拳」如排山倒海般擊向風蕭蕭,他以為妖女既然媚術厲害,法力應該也不低,所以一出手就用了全力。

  風蕭蕭沒碰著和尚,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空響拳」擊到了身上都沒反應過來,被勁厚的法力壓迫著,連叫聲都發不出,像一隻紙糊的風箏高高飛起,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又如同死人一般快速掉落。

  風蕭蕭媚術如此驚人,卻又如此不堪一擊,正印吃了一驚,旁觀眾人也是出乎意料,無論遠近,都齊聲驚呼,一半男子自覺不自覺地伸出雙臂,想要接住這個尤物。

  劉清正對著風蕭蕭,搶行幾步,接住了徒弟,回頭一看,連薛少安都伸著雙臂關切地看著風蕭蕭,洪荒老祖、陸遼等人都跟著前進了幾步,一下子與隊伍中的女子們拉開了距離。

  陸韻不愧是孫鐵拐的外孫,女中豪傑,拔出法劍,順著眾男子的腳跟發出一招,泥土飛濺,厲聲道:

  「已經輸了,還看什麼!」

  眾人先是被腳後的劍氣嚇了一跳,接著清醒過來,訕訕地又退回原位,薛少安尤其「少安」,沖著冷冰冰的未婚妻,嘿嘿地笑著。

  風蕭蕭在空中暈了過去,是嚇得而不是受到了傷害,這時幽幽醒轉,見自己在師父懷裡,喜極而泣,柔聲道:

  「師父,我沒死。」

  說罷張開雙臂就要擁抱劉清的脖頸,劉清手一松,風蕭蕭直落地面,手中的龍靈指環也被師父奪走,哎喲一聲,說道:

  「師父,好痛啊。」

  劉清重新套上指環,說道:

  「有我的法寶,你當然死不了,可是也沒贏,就算功過相抵吧。」

  劉清在龍靈指環中注入了一道「抱神功」仙氣,劍神精於劍類法術,護體法術會的不多,「抱神功」算是其中之一,內丹達到三重以上才可施用,若不是有龍靈指環,普通法器也承受不起,不過附在法器上的法術只是一招,用過即逝,風蕭蕭靠它保了一命,正印要是隨便再來一拳,她還是小命難保。

  風蕭蕭才不在乎什麼功什麼過,性命還在,師父也在,比什麼都開心,一個勁兒地點頭,只是媚成天性,坐在地上期待地望著師父,等他抱自己起來。

  劉清不理她,他身後一群男人想挺身而出扶起美女,只是顧著臉面,又有陸韻等女子的冷臉,不敢動步,洪荒老祖無所顧忌,風蕭蕭理論上又是他的女人,急跑幾步,想獻殷勤,誰想他快還有人更快。

  小巴人小心稚,不受媚術影響,師姐一從天而降,就已跑過去,風蕭蕭坐在地上等人扶起,他已經高高興興地奮力架著她的胳膊,將她托起來,令洪荒老祖失望萬分。

  「師父的法寶真厲害!」小巴架著師姐,用熱切的目光盯著劉清手上的龍靈指環,「待會是不是也借我用用?」

  劉清撥開兩名徒弟,說道:

  「你沒機會用啦。」

  小巴聽了這話,不明所以膽戰心驚,劉清也不理他,沖著還站在場上的正印法師說道:

  「第一局我們輸了,打第二局吧。」

  正印兩拳竟然沒打死風蕭蕭,遠處觀看的妖仙兩界本來就與通天寺關係不睦,這時不免風言風語起來,有人高聲道:

  「正印高僧憐花惜玉,乃真性情人也!」

  正印無法解釋,惱羞成怒,也高聲道:

  「貧僧領教劍神奇功!」

  劉清撇撇嘴,全當沒聽見,通天寺住持正心法師已經緩步走出隊列,說道:

  「師弟請退下休息,按照約定,要由老衲對陣劍神。」

  劉清雙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喊道:

  「高僧與劍神鬥法,大家都退遠一點兒!」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5
第六十三章 用錯對象的心魔斬

  風蕭蕭通過龍靈指環放大的媚術雖然令眾人大開眼界,可是在法術上一無是處,正印法師甚至沒機會使出華麗的招式,鬥法就結束了,因此劍神與通天寺住持正心的這一場鬥法備受期待,劉清讓大家退後,這一喊,看熱鬧的數千妖、仙、兵,又往前蹭了十幾步。

  劉清不再提示,大步走到場地中央,與正心法師離著十余步的距離。

  正心法師雙手合什,面對微笑,說道:

  「老衲再為天下蒼生對劍神說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劉清嚴肅地說道:

  「大和尚,對佛祖與菩薩,我比你熟得多,成佛可沒別你說的那麼容易,羅漢、菩薩什麼的,你得一級級往上升,想成佛,早著呢,觀音都在等編制空缺,你能保證讓我直升為佛?釋迦摩尼的親兒子也沒這待遇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一句比喻,卻被劉清揪住不放,正心仍不惱怒,微笑道:

  「但有成佛之心,即已步入佛境,劍神彷徨於室外,何不推門一覽?」

  劉清對正心的話一個字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仔細觀察正心的法器在哪裡,無論佛、仙、妖哪一界,只要級別在四重以下,想充分釋放法力,都得有法器的協助,正心兩手空空,念珠看上去也極為普通,懷內袖內都不像藏著法寶。

  「嘿嘿,大和尚,這麼多人看著呢,咱們別玩文字遊戲了,趕快打一場滿足觀眾欲望吧,你年紀小,我讓你一招。」

  正心滿臉的皺紋,看上去可比劉清老得多,可畢竟是凡人,沒法跟天神比年紀,於是道:

  「卻之不恭,老衲第一招是‘心魔斬’,觀眾們或許要失望了,劍神卻請小心。」

  圍觀者當中絕大多數人沒聽說過「心魔斬」,聽正心的意思這一招似乎不露氣勢,果然都有些失望。

  劉清卻微微一驚,「心魔斬」直接作用敵手心性本源,中招者產生千萬種幻覺,喜怒哀樂同時迸發,意志不堅法力不強的人,立刻就會腦碎而死,外人卻看不出一點跡象,在佛門這是一套比較高級的法術,舍利子要達到三重以上才可施行。

  要不是被摘星洞主將內丹提升到三重第九級,手上又有龍靈指環,劉清必敗無疑,這時卻有恃無恐,說道:

  「出招吧,大和尚,我心裡的小魔鬼挺可愛的,可不能讓你給斬了。」

  正心微笑,姿勢不變,也未發出任何光、風、火、氣、冰一類的物質,數千旁觀者目不轉睛,沒有一個人看出法師已經發招。

  劉清看到了,而且也知道了正心的法器到底藏哪了,正心全身不動,只有頭頂上一塊戒疤閃了一下。

  竟然將法器與戒疤合二為一,劉清有點配服大和尚的創意了,自己將法器化成指環,相比之下就太顯眼了。

  配服之情轉瞬即逝,因為有太多念頭湧入腦海,劍神的九生九世、天庭生涯與劉清本人那毫無特色的一生混在了一起,一會是他仗劍行走,殺得群敵鬼哭狼嚎,一會是他上小學時被人追著打,自己鬼哭狼嚎。

  然後是在劍神人間的幾段情事、在天庭的幾段暖昧、劉清本人的幾段暗戀,風情萬種的喜悅、人去情逝的悲傷、患得患失的迷惘,通通攪在了一起。

  劉清與正心面面相對,不說話也不動彈,眾人知道兩人在交鋒,可是誰也看不出端倪,一群性子急躁的妖怪先嚷嚷起來:

  「這都什麼玩意兒嗎?一點不刺激,一點不好看,退票!退票!」

  「嘿,你小子根本沒買票。」

  「啊,我沒買票,那我也來了,浪費本妖的時間,也得補償吧。」

  劉清身後的妖仙聯隊尤其著急,他們雖然也看不出門道,可是正心法師笑容不改迦裟不動,劉清卻在微微地前後晃動,似乎落了下風。

  只有一人對劉清的境遇無動於衷,那就是陸韻,她此刻心情複雜,自己也說不清希望誰勝誰負,劉清攻打通天寺雖然出於一己私利,但是三局兩勝的賭注當中也包括了長生觀與葉十郎的大仇,他若輸了,長生觀報仇雪恥的希望幾乎為零,可是劉清幾次三番地羞辱她,陸韻又無法釋懷,即使劉清逼婚符合她的願望,也不能消除恨意。

  「他就是勝了也沒用。」陸韻冷冷地道。

  妖仙聯隊的不到二百人乍聞此言,全都不滿地掃了一眼陸韻,可是轉念又發現她說的乃是實情,劍神縱然勝了正心法師,也只是贏了一場,下一場小巴對廣慧,大概是有史以來實力最為懸殊的鬥法了,獲勝的機率和廣慧正常走在路上被雷劈死差不多。

  風蕭蕭想不到那麼多,嘴裡小聲嘟囔著:

  「師父有辦法,師父有辦法。」

  小巴懂得陸韻的意思,反而激發了鬥志,又從地上揀起大砍刀,重新抗在肩上,努力地昂首挺胸,大尾巴無意識地快速晃動著,回頭挑戰性地看了陸韻一眼,瞪著大眼睛,什麼也沒說。

  原本被寄予厚望的一場鬥法竟然如此枯躁無味,一刻鐘快要過去了,劍神與正心法師也沒多餘的動作,不像是鬥法,倒像是比定力。

  「完了,劍神肯定要輸了,比定力誰能比得過通天寺的和尚?」已經有旁觀者得出悲觀的結論。

  不過還是高興的人多,那些賭劍神不勝的仙妖兩界人士,已經開始在默默計算自己能拿到多少銀子了。

  實在沒熱鬧可看,眾妖仙們開始忙自己的事了,老友們互相寒暄一下,敵人們互相威脅一番,男女們互相挑逗一眼。

  風蕭蕭身邊一下子聚過來十幾位男妖,其中甚至有好幾位本是看熱鬧的,也擠到這邊來了,與洪荒老祖這一撥人發生了衝突,場面比劍神與正心鬥法要好看多了。

  風蕭蕭雖然關心師父,可是媚妖本性難改,時不時轉身沖仰慕者們賣弄賣弄風情,結果火上澆油,原本還在矜持的仙界弟子,也沖上來幾位,加入戰團,陸遼被姐姐死死拽住,才留在原地,可是一臉的嫉恨。

  最後洪荒老祖以邪龍家族的名義彈壓住了騷亂,展開雙臂護住風蕭蕭,大聲道:

  「她是我的人,月牙館內我用一顆鳳心換來的,誰也不許靠近!」

  男妖們忌憚邪龍的威名,只得停止爭風吃醋,退到一邊,對場上的鬥法一眼不瞧,只盯著風蕭蕭,希望她回頭再笑一次。

  仙界的七八位青年才俊卻不把邪龍兩字當回事,圍著洪荒老祖與他爭論:買賣女人是否合法?一顆鳳心換得美女是否暗藏霸王條款和黑幕交易?風蕭蕭就算賣給他了,是否有權利尋找真愛?

  風蕭蕭一視同仁,不管對哪個男人都是媚眼如絲笑語盈盈,大家爭論得越厲害她越高興,至於爭論的內容她聽不明白也不關心。

  「和尚的第一招到底過去沒有?師父怎麼不還手啊?」

  風蕭蕭這一句提問惹來十幾句回答:

  「過去了,正心法師已經連發上百招,劍神不還手是因為沒有還手之力啊。」

  「沒過去,這還是第一招,和尚與劍神僵持不下,勝負難料。」

  「你們兩個說的都對也都不對,何謂招?何謂第一?不搞懂這兩個概念,是不可能得出正確結論的……」

  小巴雖然認識劉清不過兩三天,還沒正式拜師,可是師徒情誼已經有了,焦急地抬頭問風蕭蕭:

  「師姐,師父要是死了,我就不用上場了吧?」

  「啊?我覺得應該不用了,師父要是勝了,你才得打最後一局,我猜是這樣。」

  「哦,師姐,師父要是真死了,咱倆怎麼辦?還是同門師姐弟嗎?還要再拜別的師父嗎?」

  「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小師弟,師父給我的修仙秘笈,我不是背給你聽過嗎?以後咱們倆自己照著修煉就行,要是能再碰著師父這樣英俊老實的男人,再拜一次師也無妨。」

  「太好了太好了,師姐,我也是這麼想的,唉,怎麼還不打完啊。」

  兩個徒弟商量師父的身後事,一群男人男妖圍著風蕭蕭打轉,洪荒老祖奮力抵抗,眾看客哈欠連天,只有極少數人看到場上發生的突變:不知怎麼搞的,劍神已經將正心法師抓在手裡,舉到了空中。

  劉清早就能夠反攻,「心魔斬」雖然勾起他無數回憶,可是絕大部分都是劍神的,劉清想是想起來了,情緒卻起不了相應的波瀾,他本人那點回憶跟劍神的一比,又顯得太平凡無奇,也未能觸動他的內心。

  正心法師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心魔斬」用在了一位穿越的「疑似天神」身上,效果全無卻不自知,仍在催動法力,心裡卻是越來越驚:劍神法力高強已是意料中事,心志竟也如此堅若磐石,實是意想不到,難道通天寺得到的情報有誤?

  劉清沒有立刻反攻的原因是想看看正心法師的舍利子到底達到了哪一級別,可是和尚隱藏頗深,直到一刻鐘以後,法力持續加強,才終於露出底細:三重第二級。

  劉清心中連呼走運,要不是摘星洞裡有一位老淫神,自己的「重陽丹」可就白制了,就憑兩枚二重第四級的內丹,面對正心法師就是渣一樣。

  摸清正心底細之後,劉清立刻轉換到另一枚內丹,以全力使出三重第九級的「劍氣指」,正心的法力卻已消耗掉不少,突遭反擊,力量又超出他的預料,竟然抵擋不住,勉強卸掉一半指力,仍被剩餘一半仙氣擊中,全身癱瘓。

  不等正心法師摔倒,劉清已經沖上去抓住他舉在空中,漸漸回過神來的僧、道、俗、妖們目瞪口呆,一時間鴉雀無聲,劉清對此並不滿意,他是劍神,怎麼能讓觀眾失望?他要用驚天動地的一招,讓所有人都後悔站得太近。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6
第六十四章 請方丈還俗

  正心法師到底是通天寺住持、得道高僧,心胸開闊,輸而不亂,被劉清舉在空中仍雙手合什,面帶微笑,說道:

  「劍神法力高強,老衲不是對手,你贏了。」

  劉清本想施法立威,這時決定推遲一會,放下正心,卻沒有讓他落地,而是用左臂將大和尚挾住,高聲道:

  「一負一勝,雙方平局,咱們快打第三局吧。」

  劉清將正心舉在空中,已屬不敬,但是在鬥法之際,生死之間,也算合理,此時勝負已分,仍將高僧夾著不放,可就是有意大不敬,帶有挑釁意味了。

  通天寺眾僧因為住持他手上,投鼠忌器,互相你瞧我我瞅你,無人開口,不明白劍神是什麼意思。

  劍神雖然贏了,旁觀眾人卻幾乎全都不明所以,但也不是十分意外,畢竟傳言他是天神降世嘛,而且三局兩勝,贏一場終歸沒有決定意義,第三局劍神這一方還是必敗。

  通天寺這邊廣慧並未出現,妖仙聯隊這邊身高不過三尺的不巴於是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多可受的小妖,死了真可惜。」女人們憐愛地說。

  「他那尾巴沒准有點價值。」男人們更講究實際。

  小巴臉色慘白,本來抗著大砍刀氣勢頗足,這時雙眼含淚,嘴唇微顫,那柄刀像座山似的壓在身上,連呼吸都困難了,對眾人的關注十分不滿,用大刀遮住左邊的臉,尾巴尖從肩膀繞過來,遮住右邊的臉,希望以此將自己隱藏起來。

  風蕭蕭撫摸著小巴的頭頂,安慰道:

  「別怕別怕,師父身上內丹有的是,你要是死了,他沒准還能用內丹救活你,可是你要小心,千萬別粉身碎骨什麼的,估計那樣就沒法救了。」

  「啊!」小巴眼淚嘩嘩地流,被師姐說得更加害怕了。

  劉清夾著通天寺住持正心,場面一時間變得僵持而詭異,好幾分鐘以後,劉清忍不住說道:

  「喂,廣慧呢,快讓他出來,小巴,你也上來。」

  師父已經開口,小巴沒有辦法,抗著大刀不情願地走向場地中央,心想:看見廣慧和尚我就投降,師父說了投降也可以,可和尚要是不放過我呢?我是跪地救饒還是慷慨赴死?哎呀,好為難,昨天孫府那只肥雞還剩一半沒吃,我藏在床下也不知被人偷走沒有。

  正心法師涵養再好,面朝黃土背朝天被人夾著,微笑也有點僵硬了,說道:

  「劍神,放老衲下來吧,老衲已經認輸了。」

  「No。」

  「諾?」

  「No就是不,不就是不放的意思。」

  劉清的話這回說得明白了,正心與其他僧人還是有點蒙,方丈落于人手,通天寺這邊地位最高的是小個子元明法師,他因為俗家出身高貴,在寺中的職位還高於師叔正印,於是走上前說道:

  「請劍神放下方丈,咱們好進行第三局。」

  「廣慧呢,我怎麼沒見著?」

  「呃,廣慧師叔祖正在寺中靜修,無需下山,即可與這位小施主鬥法。」

  遠近眾人聽了無不聳然,但一想也對,以廣慧的身份怎麼能親自出場與一隻小妖鬥法,不過無論隔多遠,輸的還是小巴。

  劉清哼了一聲,說道:

  「好大的架子。這個和尚現在是我的俘虜,不能放,等打完第三場,我再決定怎麼處置他。」

  「你、你綁架方丈做人質?」元明不敢置信地問道,這一招也太無恥了一點,別說神仙,就是雞鳴狗盜之徒也不好意思用。

  無不無恥,劉清有自己的判斷標準,說道:

  「你終於明白了,沒錯,我綁架方丈,因為這三場鬥法不公平。」

  「不公平?哪、哪裡不、不公平?」元明結結巴巴地問道。

  「通天寺無緣無太綁架葉府葉亭小姐,我這邊卻一個人質也沒有,當然不公平,所以,我也得綁回一個和尚。」

  現在所有人都明白劍神的詭計了,敢情是要劫持通天寺方丈逼對方認輸。

  即使劍神最鐵杆的支持者,包括洪荒老祖,都覺得這招下三濫了一點,可是三大仙山合力都未必是通天寺的對手,除了這一招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取勝了,何況若不是劍神法力高強能劫持到住持方丈,這一招別人也用不上。

  只有是非觀念不清晰的風蕭蕭甚至還沒明白師父的用意,疑惑地問身邊的洪荒老祖:

  「師父要個和尚幹嘛?摸他的光頭嗎?」

  「啊?這是劍神的妙計。」當著風蕭蕭的面,洪荒老祖不說劍神的壞話,「控制通天寺的住持,他們第三場就不敢打贏小巴啦。」

  風蕭蕭聽瞭解釋,喜笑顏開,雙手放在嘴邊,沖已經走到劉清身後的小巴喊道:

  「師弟,你不用怕啦,和尚不敢打你,他們打你師父就打和尚!」

  小巴人雖小,心思也比師姐成熟些,本已猜到幾分師父的用意,聽風蕭蕭一喊,立刻高興地挺起胸膛,說道:

  「真的嗎?師父?」

  劉清本來說話還遮掩三分,被風蕭蕭這麼大聲喊出來,也沒有拐彎抹角的必要了,說道:

  「也不一定,看我心情,你要是輸了,我救不出美女,還得進寺廟,一想到吃素聽經,我就心煩,一心煩沒准就做點出格的事,最後的瘋狂嘛。」

  正心聽得呆若木雞,元明脹紅了臉,指著劍神說道:

  「你、你要對方丈下毒手?」

  「怎麼會,這麼無恥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通天寺眾僧人人口中都憋著一口唾液想要吐在劍神身上,他竟然還好意思提「無恥」兩個字。

  「你到底想怎樣?」元明問道。

  「你們請我進寺是想讓我聽經禮佛化解戾氣,是吧?」

  「正是,此舉乃是為了天下蒼……」正心法師仍然雙手合什,在劉清的臂彎中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請方丈出山,自然就要做點與聽經禮佛相反的事情,給和尚加點戾氣。」

  「你要方丈毀經謗佛?」元明吃驚地問道。

  劉清笑著搖搖頭,說道:

  「出家人思想真狹礙。」

  回頭沖風蕭蕭喊道:

  「徒弟,待會師父送你一個和尚,你要是不把和尚變成男人,就不要叫我師父了。」

  洪荒老祖搶著說道:

  「不好不好。」

  風蕭蕭卻嬌笑喘喘地說道:

  「好的,師父。」

  風蕭蕭的媚術所有人都見識過了,方丈雖然法力深厚,絕不會受迷惑,可要是當眾接受考驗,臉面已然丟盡了。

  「劍神,你不能這樣,你就不怕天怒人怨嗎?」元明氣憤地說道。

  「通天寺既然知道我是被貶下凡的天神,還覺得我怕‘天怒人怨’嗎?」

  元明張口結舌,正印等一眾高僧蓄勢待發,可是誰也沒有一招斃敵救出住持的把握,只能束手無策。

  正心法師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中了劍神的奸計,說道: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元明師侄,請出廣慧師叔,繼續第三局鬥法,劍神無論對我做什麼,都隨他去吧。」

  通天寺眾僧與一多半看客都為高僧胸襟所折服,劉清卻只是點點頭,說道:

  「還是大和尚看得開,方丈從小出家吧?」

  「正是。」

  「這就對了,佛祖尚且娶妻納女,以王子身份盡享溫柔,玩膩了才想要耍另類搞出世,大和尚不在情海之中游一遭,怎麼能徹悟呢?」

  說罷將小巴往前一推,說道:

  「你要是敢投降,逐出師門。」

  小巴本來有了三分信心,聽師父這一說,信心又都飛沒影了,眨著大眼睛,說道:

  「師父,要不你再跟他們談談?咱們先揍和尚一頓,沒准他們就不想打第三局了。」

  劉清指著臂下的正心法師,說道:

  「沒用的,和尚聰明著呢,既能贏賭局,又能泡美女,還打著被迫的旗號,一舉好幾得,打他是沒用的。」

  說罷,拋下小巴與元明,讓這一老一小兩個小不點面面相覷,夾著正心就往回走,對面的風蕭蕭已經媚眼橫飛秋波流動開始熱身了。

  方丈看得開,其他和尚可沒這麼大胸懷,幾十名法力較高的僧人,由正印法師帶領著,沖到場地裡,齊聲叫道:

  「留下方丈!」

  小巴本來就膽戰心驚,突然見這麼多和尚或跑或飛奔向自己,嚇得哇哇大哭,他對同樣矮小的元明印象一直比較好,流著淚問道:

  「小大法師,他們誰是廣慧啊?」

  劉清剛走幾步,聽到身後的叫聲,頭也不回,右手龍靈指環向後一指,一道無形氣牆飛出,漏過小巴與元明,撞在追兵身上。

  眾僧法力都不弱,立刻施法護身,只聽噗噗哧哧幾十聲響,一半和尚飛回山門以內,重重摔在地上,另一半步履踉蹌地後退,只有正印還站在原地,可是一步也前進不了,身子晃來晃去。

  正印無比吃驚,在邪月穀中這個劍神明明弱於自己,怎麼兩天不見就強成這樣,他自己的內丹不是已經沒有了嗎?

  等了大半天,終於見著自己能看懂的法術,圍觀者們震天似地叫起好來,馬上就有上百人跑入妖仙聯隊的隊伍中,決定改變中立立場。

  劉清得意地向四周揮手致意,忽然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甚至從地下傳來:

  「劍神。」

  這聲音呆板單調,沒有一點感情,也並不特點宏大,可是仍震得所有人耳鳴不止,小巴不得不將大砍刀支在地上,才能勉強保持不倒。

  劉清抬起頭,藍天白雲沒有一點變化,可是他知道也感覺到一座大山正壓向自己和周圍大部分人。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6
第六十五章 神音雷托飛來峰

  直到無形巨山落到十幾丈高時,其他人才發現不對,接著,淩散的法力如同碎石一般傾瀉,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尚未瞭解事情的嚴重性,許多妖、仙都拿出法寶施法抵抗這從天而降的壓力。

  那座法力形成的巨山一接觸到他人的法力,下降得反而更快了,眾人無不驚駭,紛紛跳散。

  法山以劉清為中心,籠罩前後左右各兩裡距離,朝廷的騎兵恰好在邊緣,撥轉馬頭就跑,幾位貴人原本站在高臺之上,也由僕人服侍著慌慌張張地下來,心急的人甚至直接往下跳。

  東西兩邊看熱鬧的妖仙人士嘗試了一下沒抵擋住法山,立刻施法逃躥,法力高強的轉眼就不見了,法力弱的卻只能埋怨自己學藝不精跑得不夠快,驚慌失措地滾爬跳躍,法山壓下來之前大概只能跑出去一半。

  妖仙聯隊離劉清只有幾十步遠,其中只有薛少安算是高手,可以駕雲逃去,其他人肯定來不及了,薛少安臉色驟變,卻沒有逃,而是轉身握住未婚妻陸韻的手,兩人一起施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抵抗法山。

  洪荒老祖一干人卻嚇得魂飛魄飛,老祖這時也顧不上美女了,噌地跑到龔赫陽身邊,抱頭跪在地上,希望這位遠房叔叔兼家族管家能替自己抵擋一下,龔赫陽全身顫抖著,一手撫摸老祖頭頂,另一隻手伸向天空,雙眼緊閉,做出托山的架勢。

  陸遼也很驚恐,但是在風蕭蕭與姐姐、薛少安之間來回看了兩眼,還是選擇站在姐姐身邊,拔劍施法擊向法山。

  風蕭蕭迷惑不解,只見眾人你奔我跑,她既覺得可怕,又感到好笑,見師父不動,她不動,成為現場極少數還算鎮定的人,只是她根本不知道頭上來了一座「滅頂之災」。

  小巴已發覺情況不妙,向前跑可以跟元明等僧人一起退到山門以內,向後跑就是跟師父一起抗山了,時間短暫,不容他思來想去,實在沒辦法了,又號啕大哭起來,可是仍轉身跑向劉清,到了他身邊,舉起比自己還高一點的大刀,總算高過師父頭頂。

  劉清低頭沖徒弟笑了笑,心中卻哼了一聲,不過是「飛來峰神功」而已,想必是那個廣慧和尚在搞鬼,果然有些門道,可惜碰到我劍神了。

  劉清左手夾著和尚人質,高舉右手,龍靈指環朝向天空,這座法山太大,「劍氣指」一類的法術不好用,他從劍神記憶庫中馬上搜索到一項與「飛來峰神功」類似的法術——「神音雷劍法」。

  「神音雷劍法」與普通的喚雷引電的法術不同,後者是通過咒語與法器招引天上的雷公電母協助施法,前者卻是憑空創造雷電,劉清自忖自己一個被貶的天神,還是不要求天庭幫忙的好。

  「飛來峰」無形,「神音雷」卻是高級法術中少見的形質俱備的大招,緊貼法山底部,瞬間形成一片烏雲,雖然很薄,但是濃密陰暗,中間電光閃閃,雷聲隱隱。

  法山受阻,轟然一響,停在十余丈高的空中。

  「滅頂之災」暫時解除,看熱鬧的人又不捨得離開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強大法術,於是正在逃跑的停下腳步,已經逃出法山範圍的也有一些跑回來,跟著施法對抗「飛來峰」,多數人還是遠遠觀瞧。

  與法山甫一接觸,劉清就覺得心裡有底了,廣慧果然是位大高手,舍利子至少已達到三重第六級,不過還是比不上自己二重第九級加上龍靈戒指。

  有龍靈的協助,劉清施放的「神音雷」已是三重第九級。

  有了劍神的支撐,參與抵擋「飛來峰」的妖仙更多了,連洪荒老祖也懼意大減,跑到風蕭蕭身邊,像模像樣地從懷裡掏出一隻玉如意,也不知施出的是什麼法術,對準了法山。

  風蕭蕭除了媚術別的法術一竅不通,搖搖擺擺地跑向師父劉清,只會拍手叫好。

  小巴本來是小妖,妖術不高卻也有一定根基,可是偏偏決定修仙,跟師姐一塊煉出了仙氣,從前那點妖氣全都沒了,這時只比普通小孩強一些,舉著大刀都有點力不從心,但是看到師父施出驚人的強大法術,心中大為高興,淚痕未幹就笑著叫道:

  「師父,教我這招吧!」

  劉清得意地一笑,正想吹噓幾句,猛然間壓力陡增,「神音雷」抵擋不住,「飛來峰」快速下降,直到離地面三丈高的地方,劉清連番催運內丹,才將它重新托住。

  三丈高離頭頂還遠著呢,可是站在半徑二裡的法山下面,還有一層烏雲托著,給人的感覺好像已經壓到頭皮了,剛剛穩定的局勢又變得混亂,跑的人更多了,連妖仙聯隊裡也有人成員偷偷向外面爬去。

  洪荒老祖還在猶豫,龔赫陽卻已下定決心,推著老祖就向外跑,聯隊中諸妖奉老祖為首,他一跑,隊伍立刻散得七零八落,只有十來位鐵心要為葉十郎報仇的狼妖還堅持在現場,舉著法器齜牙咧嘴地幫劍神抵抗。

  長生觀眾弟子則將薛少安當作領袖,薛少安臉色蒼白,可是手中「非聖劍」舉向空中,一股股罡風持續不斷地吹向「飛來峰」底部,連劉清造出的烏雲都被吹出一小塊空隙,算是劍神最得力的幫助了。

  長生觀弟子追隨薛少安,無論法力強弱,都在勉力支持,陸韻雖然恨死了劉清,但是性子高傲絕不臨陣退縮,心中反而極為喜悅:少安臨危不懼,我沒有看錯人。

  劉清心中驚疑不定,剛才的「飛來峰」明明是三重第六級,怎麼突然間又升了三級,達到了三重第九級,與自己實力相當?

  要知道,劍神判斷對方的內丹與舍利子等級,不是基於法術強弱,而是體味法術品質,三重第九級的高手,即使只施放最低級的法術,威力也降到最低,其品質卻不會隨之下降,普通修行之人很難體會其中的差別,劍神成神千年,自信絕不會搞錯,所以搞不懂這座「飛來峰」怎麼會升級,而且恰好升到與自己同級的強度。

  很快,「飛來峰」之下,只剩下劉清與兩名徒弟、長生觀眾人、十來名狼妖,只要劉清支撐不住,這百餘人頃刻間就要命喪於此。

  小巴舉著大砍刀,起碼還能象徵性的幫幫忙,風蕭蕭卻連這個也做不到,大難臨頭,只會癡呆呆地看著師父,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從袖子裡掏出手帕,說道:

  「師父,我給你擦擦汗吧。」

  劉清一手和尚一手托山,實在騰不出手來在風蕭蕭額上來一指,氣哼哼地說道:

  「擦什麼汗,去問問誰有多餘的法器借來用用。」

  劉清有兩枚內丹,不能疊加,但能同時使用,也是他太驕傲,只帶著龍靈指環,與「飛來峰」鬥個勢均力敵,要是再有一個「陰陽鏡」之類的法器,也許就能扭轉局勢。

  風蕭蕭應了一聲是,急忙一溜煙跑向長生觀諸人,雖然還是搖搖擺擺,速度之快於她來說已是創紀錄了。

  劉清臂下的正心法師一直雙手合什默念佛經,半天沒吱聲了,這時開口說道:

  「劍神,放下老衲,廣慧師伯自然會收起法山,咱們還可正常比第三局。」

  劉清呸了一聲,說道:

  「老賊禿,你以為我打不過他嗎?」

  「阿彌陀佛,不瞞劍神,廣慧師伯修的是‘金剛精進’法門,敵強我強,敵弱我堅,寸步不讓,劍神,你這借來的內丹終歸不好用吧,無論有幾件法器,法山都會隨之增強。」

  劉清嘴角微斜,無聲冷笑,心裡卻在著急:老子對佛門法術的瞭解還是太少,竟然忘了有一門「金剛精進」的法術,老和尚說的沒錯,這門法術修成之後威力無邊,能一直與敵人的強度相抗衡,除非我的法力遠遠超過廣慧,否則不管有幾枚內丹幾枚法器,都只能勉強與他打個平手。

  「嘿嘿,和尚,別高興得太早,你的師伯再厲害也只和我平手,咱們就這麼僵持著,看誰能抗得過誰?」

  正心法師又宣了一聲佛號,說道:

  「劍神忘了,本寺還有千余僧人,你身後可沒幾個人了。」

  薛少安等人雖然法力遠遜於劉清,但是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刻,作用卻很大,劉清因此不至於過分消耗法力,可是通天寺要是再派出幾位高手,形勢又要大變。

  「有你在我手裡,有什麼可怕的?」劉清說道。

  兩人正在說話,風蕭蕭跑回來了,總共幾十步,也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習慣性地想撒嬌,風蕭蕭氣喘吁吁,一手捂著小腹,一手伸到師父面前,柔聲道:

  「師父,法器借來了。」

  「這是什麼?」劉清冷著臉問道。

  「法器啊。」

  「這明明是一柄玉佩,屁用沒有,誰給你的?」

  「嗯,那個長得很漂亮愛臉紅的小公子。」

  風蕭蕭擅長討好男人可不擅長記名字,但劉清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陸遼,哭笑不得,說道:

  「徒弟,我要的是法器,不是玉器,更不是定情物,再去借,不行的話就搜身,說清楚了要‘法寶’。」

  風蕭蕭應了一聲,又轉身跑向長生觀眾人。

  劉清正想轍如何擊敗「飛來峰」,廣慧那個呆板單調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生死輪回,心性不滅,我佛慈悲,普渡眾生。通天寺弟子,還不除魔?」

  正印、元明等僧人因為方丈還在劉清手上,所以一直只是在法山之外旁觀,聽廣慧一說,明白他是要犧牲方丈,除滅劍神,全都口宣佛號,神色莊嚴,準備施法進攻。

  劉清的龍靈指環用來對抗「飛來峰」,片刻停頓不得,另一隻手裡沒有法器只有一位大和尚,根本無法抵擋眾多僧人的法術。

  沒有法器嗎?劉清靈機一動,大和尚頭頂上的戒疤不就是現在的法器?劉清放下正心,按著他的頭頂,正心舍利子被封,只能任由擺佈。

  劉清心中稍安,同時暗暗罵道:老淫神,老子因為你「失身」,讓你爽了一把,也不給我的內丹多升幾級。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7
第六十六章 人肉法器

  通天寺正印等數十名高僧各持法器,冰火氣風等各種各樣的法術向劍神襲去。

  小巴象徵性地舉著大刀,膽子已經用盡了,一見對面又攻過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法術,呀的一聲,扔掉大刀,一蹦二跳,躥到了師父背後,雙手緊緊摟住師父的脖子,把頭埋在劉清衣服上,大尾巴繞過肩膀遮住額頭,就此眼不見心不煩,一切都交給師父處理了。

  劉清臨危之機想到奇招,拿通天寺正心法師頭頂的戒疤當作法器,一切就緒,正要發招,被小徒弟冷不丁勒住脖子,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連「神音雷劍法」也中斷了,廣慧法師的「飛來峰」又下降了一丈,形成確確實實的「黑雲壓頂」。

  劉清一運勁,呼吸順暢,先穩住右手的「神音雷」,左手通過正心法師的戒疤,使出了「抱神功」,「飛來峰」的壓力很大,面對更多的敵人,劉清採取了守勢。

  這「抱神功」化出的法力罩使出的正及時,正印等人的數十種法術已經攻到,一時間飛沙走石、火花四濺、冰爆水擊,都停在了劉清身前不到三尺處。

  那些跑出「飛來峰」範圍看熱鬧的人看到這奇景,全都連聲驚呼,叫起好來,既然自己沒有生命危險,這好就叫得尤其響亮。

  洪荒老祖雖然臨陣脫逃,終究沒忘掉自己的立場,焦急萬分地望著劍神,心想家族復興要再等幾年了,無奈地歎了口氣,沖著跑來跑去借法器的風蕭蕭喊道:

  「蕭蕭,快出來吧!我這裡很安全!」

  風蕭蕭不知道師父已經有了一塊「人肉法器」,還在挨個詢問,可眾人都沒有多餘的法器,陸遼的墨玉棒此前被劍神擊斷,手裡的法劍還是臨時找來的,有心借給風蕭蕭,可如此一來兩手空空,可就啥用也沒有了,陸韻一提借法器氣就不打一處來,對不妖女連理都不理。

  風蕭蕭對陸韻可有點害怕,又跑到十多名狼妖那裡問了一遍,也沒結果,正著急,聽到洪荒老祖的叫聲,於是沖著他粲然一笑,嬌聲叫道:

  「老祖哥哥,有多餘的法器嗎?借我用用。」

  上面電閃雷鳴,下面地動欲裂,風蕭蕭又沒什麼法術,這句話被淹沒在雜聲之中,根本沒傳出去,可是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她對面的一眾人等都以為美女在對自己說話,陸遼等還在堅持鬥法的人立刻精神倍增,潛能受到激發,法力竟然突然增強了兩三成,連薛少安都覺得自己高大了許多。

  與洪荒老祖站在一塊的幾十位男妖立刻自慚形穢,對逃跑行為萬分悔恨,紛紛掏出法寶,就要重新參戰,洪荒老祖拿出玉如意,更是一馬當先,被龔赫陽死死抱住,叫道:

  「老祖,三代單傳,你還沒留下邪龍後人哪!」

  洪荒老祖掙紮幾下,劉清的「神音雷」接連幾聲悶響,又將他震醒過來,自己身上承擔著邪龍一萬多年的復興大計,焉能輕易涉險,於是停住腳步,含淚叫道:

  「蕭蕭,快出來!」

  老祖一停步,再加上幾位女妖的幫助,男妖們也都冷靜下來,不進反退。

  風蕭蕭還在招手,又指指老祖手裡的玉如意,老祖這回明白過來,他為了風蕭蕭連龍腦鳳心都不在意,何況一件法器,甩手就扔了出去,他法力雖然一般,多少也會點法術,玉如意平平地飛向風蕭蕭。

  龔赫陽一個沒注意,家傳寶物又丟了一件,心痛不已,暗罵「敗家子」,可是來不及要回來了。

  沒有龍靈指環的協助,風蕭蕭的媚術本來沒這麼厲害,只是這些妖仙剛剛被迷得暈頭轉向,印象未除,所以很容易就中招了。

  風蕭蕭接過玉如意,急急忙忙地跑回劉清身邊。

  劉清兩丹齊用,與通天寺法力最強的五十余位高僧鬥法,再無半分餘力,脖子上偏又勒著了一個小巴,臉憋得通紅,可是在此生死存亡的關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風蕭蕭高高興興將玉如意遞到師父面前,說道:

  「師父,這個是法器不?」

  劉清沒工夫搭理她,風蕭蕭的心思卻單純得很,一心只想討好師父,也不管橫在身前數尺的幾十道法術,瞪著一雙秀目,仔細打量劉清,見他臉紅似血,微微有汗滲出,於是又掏出手帕,軟聲道:

  「師父,你很辛苦吧?」

  說罷,小心翼翼地給他擦了一下,劉清沒躲也沒吱聲,風蕭蕭大喜,以為師父同意自己碰他了,媚性不改,眼含萬種風情,唇吐如蘭香氣,貼在劉清胸前,從額頭開始,一點點地為他揩拭面孔。

  劍神的兩個准徒弟一個爬在背上勒脖子,一個獻媚擾亂心神,劉清連殺徒的心思都有了,就是騰不出手來。

  劉清的兩枚內丹全速運轉,抵擋前方正印等僧人還可支撐,「神音雷劍法」耗法極多,慢慢卻有點接續不上了。

  「飛來峰」一點點下降,薛少安等人也發現了,除了勉力施法,就只能盼著劍神還有絕招。

  劉清還真有絕招,那就是毀丹保命,他在蛇窟陣中差點要用而沒用的招術,毀丹時會在瞬間崩發出極為強大的力量,廣慧的「金剛精進」法門如果不能及時增強,就會被破掉,唯一的問題是,毀丹不像其它法術能分辨敵友,除了劉清自己,兩個徒弟加上長生觀眾人,甚至場外的和尚與妖仙,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劉清有兩枚內丹,還都不是自己的,所以不在乎毀丹,也不大在乎兩個徒弟,可是對薛少安等人多少有些不忍。

  又堅持了一會,「飛來峰」已降到一丈以下,仿佛觸手可及,劉清再也不能優柔寡斷了,這樣僵持下去,長生觀弟子與那十來名狼妖也沒機會活下去。

  通天寺住持正心法師被劍神按著頭顱,像犯人似的傾身垂頭,一股股法力通過頭頂的戒疤釋放出去,身體如灼如燒如鍛如煉,當真是有苦說不出,心中暗道:原來法器的感受是這樣的,可見施法是一件殘忍的行為,我如能生還,今後應當廢掉法器,再不施法。

  正心與劍神相連,知道他已處於強弩之末,有心勸他投降,卻也與他一樣,有口難張,一句話也說不出。

  劉清上丹田的內丹送給風蕭蕭延長生命了,中下兩處丹田各駐一枚,他決定毀掉中丹田的內丹。

  內丹運轉得越來越快,因它而起的「護神功」也陡然增強,將正印等數十僧的法力又擋回去數尺,再有不到一分鐘,這枚內丹就將自毀。

  掛在劉清脖子上的葉小巴與靠在胸前的風蕭蕭即將化為粉末,劉清突然感到有些遺憾,這兩個徒弟雖然一無是處,每每幫倒忙,可是在危機時刻卻沒有舍他逃命,僅此一點已算是罕見的品性。

  劉清只是這麼一想,毀丹的過程並未停止。

  猛然間,本應是空閒著的上丹田內卻有什麼東西像內丹似的在旋轉,越轉越快,轉眼間就生出一股劉清前所未用過也沒見識過的仙氣,順著手臂直通龍靈指環。

  這不是他的內丹,也不是他的仙氣,劉清從品質上就能判斷得出來,這股仙氣粗糲不純,好像修仙不得法的人煉出來的,左沖右突不走常規路線,如同走火入魔時的感覺,可是,它太強大了,甚至超過一些紙級天神的實力。

  劉清驚訝不已,但他根本控制不住這股仙氣,其它兩枚內丹受到幹擾都突然停止旋轉,「神音雷劍法」與「護神功」驟然停止。

  廣慧的「金剛精進」法門是敵強我強,敵弱我堅,「神音雷」突然消失,「飛來峰」卻絲毫不減弱,勢不可擋,向劍神與薛少安等壓來。

  與此同時,發現阻礙消失的正印等僧人,出手毫不留情,數十種方術乘虛直入,攻到劉清身前。

  正心法師終於擺脫法器的命運,卻迎來了同門眾僧的殺招,雙手合什,只來得及念一句「阿彌陀佛」,眼看就要魂歸西天。

  風蕭蕭的衣裳在法力的逼迫下散亂飄零,她卻惘然不知,仍專心致志地替師父擦汗,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嫵媚柔和。

  在旁觀者看來,這場鬥法馬上就要結束了,通天寺再次證明自己在佛、仙、妖三界至高無上的地位。

  但是一切沒有結束,那股從劉清上丹田內湧出的粗獷法力通過龍靈指環自動發出一招,這一招他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根本找不到。

  「神音雷劍法」形成的烏雲尚未散去,霎時變得如鐵一般黑鐵一般堅硬,而且面積擴大了好幾倍,遠遠超過「飛來峰」的大小,將方圓十餘裡全部罩住,通天寺的和尚、朝廷的騎兵隊伍、上千名看熱鬧的妖仙都被頭頂黑鐵似的烏雲驚住了。

  烏雲中紅光閃動,雖然近在一丈高處,卻發出顯得極遙遠的雷聲,這聲音並不響亮,更稱不上宏大,但讓人從心裡往外發顫,持續不斷無休無止,雷聲響處,所有人的法術,無論是通天寺正印等僧,還是薛少安諸人,法力都凝在體內,一絲也發不出去,已經施放的法術,一瞬間就被震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劉清本人,小巴也抬起頭掀開尾巴,張嘴瞪眼望著天空的異象,風蕭蕭停下擦汗的動作,顯出驚慌與疑惑不解,蜷著身體更加緊緊地靠在師父身上。

  粗獷的仙氣無窮無盡,劉清覺得整個身體都要被這股法力吞噬,自己也要隨著它沖上天空。

  轟的一聲,聲傳數百里以外,廣慧法師的「飛來峰」跟不上這股法力的強度,瞬間被擊碎了,那片烏雲卻沒有消散的意思,漸漸升高,漸漸擴大,無數道閃電從雲中直擊地面,組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紅色森林。

  面對這不分敵我的閃電,下面的好幾千人無力抵抗也無處躲藏,中招者無不手舞足蹈連蹦帶跳,就連平時最矜持的女子與最古板的高僧,也像中了邪似的甩臂踢腿,然後像木偶人似的摔倒在地面上。

  或許是穿著盔甲的原因,朝庭的數千騎兵被閃電擊中之後舉動最為誇張,馬匹像兔子似的蹦來蹦去,士兵們則做出了平時輕裝都完不成的動作:空翻、劈叉、倒立,等等,然後重重地摔倒。

  薛少安等人也沒逃過閃電,紛紛中招。

  通天寺前,只有劉清、風蕭蕭、葉小巴、正心法師這四個人躲過了閃電林。

  法力還在湧出,不知何時才能停止,劉清自己也有點害怕了,這樣下去,烏雲只怕會擴散到整個京城地區,但他控制不住上丹田內的仙氣,他只是一個導體,而不是仙氣的主人。

  劉清納悶,在佔據劍神身體的那一個時辰裡,老淫神到底對自己動了什麼手腳?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8
第六十七章 通天寺認輸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烏雲擴至方圓二十餘裡,升至萬丈高空時,才突然消散,劉清的上丹田內空空如也,再也沒有仙氣湧出了。

  數千名被閃電擊得死去活來的妖、仙、僧、兵,慢慢蘇醒過來,沒受一點傷害,只是身體有一點狂歡之後的疲倦,心裡卻有一種極度放鬆時的舒坦。

  那四位未遭電擊的人,正心法師雙手合什,像尊雕像似的立在原地,葉小巴不自覺地手一松,從師父背上掉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風蕭蕭緊閉雙眼,抱著劉清的腰,將頭埋在他的懷中。

  劉清右手指天,從震驚與施法的爽感中醒轉過來,低頭看著徒弟風蕭蕭,說道:

  「你在幹嘛?」

  風蕭蕭頭也不抬,用帶有滿足感的聲音呻吟道:

  「師父。」

  劉清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放下右手,在風蕭蕭額上狠狠彈了一下,然後又將右手舉起,保持剛才施法時的動作,說道:

  「你沒看到我正在擺姿勢嗎?你這個樣子,讓我多尷尬?」

  風蕭蕭吃痛不過,捂著額頭跳到一邊,眼淚汪汪地小聲道:

  「是,師父。」

  劉清運氣,聲傳數十裡,高聲道:

  「通天寺還要再打第三局嗎?」

  劍神展示了非人間所有的法術,眾人尚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尤其是通天寺眾僧,明明得到確切情報,說劍神內丹已失,存在凡世女子葉亭體內,何以仍能如天神般施法,實在匪夷所思。

  劉清又喊道:

  「廣慧,別縮頭了,快出來!」

  廣慧沒有現身也沒有開口,倒是元明走上前來,臉上還帶著不可思議的驚訝,合什躬身說道:

  「廣慧師叔祖傳法旨,劍神打贏第三局,通天寺輸了。」

  廣慧與元明自有通話方式,連劉清也聽不到。

  劉清仰天長笑,剛想說幾句,身後的葉小巴從地上彈了起來,抓起大砍刀,舉在身前,大眼睛亮晶晶的,叫道:

  「這算不算是我贏了?」

  劉清沒想到這名准徒弟竟然搶功,無恥程度果然深得師傳,左手曲指,要將他彈飛到一邊去,轉念一想,小巴打贏廣慧,才算符合之前三局兩勝的約定,於是將小巴抓起,高高舉過頭頂,喊道:

  「小巴打贏廣慧,我們贏了。」

  長生觀的數十人和十來名狼妖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那些看熱鬧的人已經齊聲高呼「劍神贏了」,若干反應快的人,嗖嗖地跑向妖仙聯隊,表示自己是與劍神一夥的,洪荒老祖悔恨不已,一拳將龔赫陽打翻在地,帶著此前逃跑的幾十名妖怪,第一撥跑回聯隊中。

  沒一會,劉清身後隊伍已變成數百人。

  通天寺正心法師鬥法慘敗,又被當成「人肉法器」,臉上再也微笑不出來了,歎了一口氣,也合什躬身道:

  「劍神贏了,老衲……」

  劉清放下小巴,一擺手,說道:

  「慢著。」

  然後回頭沖還在持續擴大的妖仙聯隊高聲喊道:

  「誰是天下最厲害的人?」

  「劍神!劍神!」數百人齊聲叫道,部分人甚至跪在地上,用狂熱的崇拜目光看著劉清。

  「我們是不是贏了通天寺?」

  「贏啦!贏啦!」

  「願賭服輸,設賭局的莊家呢?快拿銀子出來!」

  「出來!出來!」眾人仍跟著叫嚷,可是其中絕大多數人押的都是劍神戰敗,這回可是賠錢了,於是轉念一想,聲音又弱了下去。

  所有人當中最興奮的要算是洪荒老祖,他雖然臨陣脫逃,可是此前押一千萬兩賭劍神贏,一下子翻了好幾番,驟然間富可敵國,跟瘋了似的哈哈大笑,抱著跟上來的龔赫陽,又摟又親,狂叫道:

  「發財啦,發財啦。」

  龔赫陽卻面如死灰,等洪荒老祖放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叫道:

  「老祖恕罪,老祖恕罪。」

  洪荒老祖從發財夢中醒來,疑惑地問道:

  「怎麼了?你、你不會……」

  「小人也不知道劍神能……咱們也沒有一千萬兩……寶物也都當得差不多了……我……」

  「你沒下注?」洪荒老祖氣急敗壞地揪住龔赫陽的衣領問道。

  「下、下注了。」龔赫陽顫聲道。

  「押了多少?」

  「一萬兩。」

  洪荒老祖頭暈目眩,好幾千萬兩眨眼間變成了幾萬兩,落差實在太大,可是還沒完,龔赫陽又哭喪著臉補充道:

  「我押的是通天寺贏。」

  洪荒老祖一下子暈了過去,劉清也急了,抓著正心,飛到近前,問道:

  「我的銀子呢?」

  龔赫陽抱著老祖,焦頭爛額,忙說道:

  「不不,劍神的三十一萬七千兩都下注了,押劍神贏。」

  劉清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不理暈倒的洪荒老祖,又問陸遼:

  「你這邊呢?」

  陸遼笑道:

  「押了,咱們都贏了。」

  風蕭蕭與小巴擊掌歡慶,他們倆從陸遼那裡各借了一千兩參賭,也小小地發了一筆財。

  劉清心情大爽,鬆開正心法師,解開穴道,說道:

  「和尚,別太傷心,我是天神,輸給我不丟人,把人交出來吧。」

  正印、元明等幾位高僧也走到了近前,面色都不好看,正印還盯著洪荒老祖多看了幾眼,他早就注意到老祖,心裡很奇怪,這個人明明死在自己手中,怎麼還活蹦亂跳的?

  正心合什說道:

  「阿彌陀佛,火燒長生觀,是本寺不對,自當原址重建,一切財物由通天寺負責,念嗔不守戒律,收回禪杖,行乞三年。」

  長生觀被焚,傷亡並不嚴重,只是羞辱太甚,見通天寺住持當眾認錯,承諾重建道觀,又懲罰了罪魁禍首火金剛念嗔,基本都滿意了,覺得沒跟劍神白跑一趟,薛少安雖是昆侖派弟子,但被當做長生觀領袖,這時也覺得卸下一負重擔。

  正心法師繼續道:

  「葉十郎身為狼妖,惡行昭著,正印師弟……」

  小巴氣憤地叫道:

  「你才噁心招豬,你們全寺都噁心招豬!」

  正心恢復本色,微微一笑,說道:

  「不過既然有言在先,正印師弟,向小施主與狼妖道歉。」

  正印本來臉色就陰沉,這時更是沉如深淵,對著小巴與數十名狼妖合什躬身,說道:

  「貧僧正印,向諸狼妖道歉。」

  狼妖們失了首領,哪是一句道歉能滿意的,不看正印,只瞧著劍神,狼妖雖然有膽小的,但也有十餘名一直與劍神堅持戰鬥到最後,葉十郎的私生子小巴又是劍神的徒弟,所以都等他發話。

  小巴更是義憤填膺,心裡還想:狼妖就是狼妖,幹嘛叫我們「豬狼妖」,這個和尚大大的壞了。

  劉清有些為難,他是天神,在人間轉生過九次,自然知道佛、仙、妖三界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嚴格來說,正印出手雖狠,殺的全是妖怪,並不違背任何規則,道一聲歉已經算是給足面子了。

  劉清沉吟不語,一名年紀稍大些的狼妖明白其中的難處,說道:

  「佛妖不兩立,你殺我我殺你也是再常見不過的事,可是殺主之仇不能不報,我們只有一個要求,正印暗算葉十郎,讓我們還他三拳。」

  正印對「暗算」兩個字十分不滿,冷笑兩聲,對這些小狼妖也不放在心上,說道:

  「三拳?三十拳也可以。」

  劉清正希望有個臺階下,忙說道:

  「三拳,就是三拳,你們誰來打?」

  狼妖們互相瞅瞅,狼族當中還有高手,可是離此太遠,一個也沒來,這數十人當中一多半是獸妖,少數世妖法力也一般般,最後大家達成默契,一起指著小巴說道:

  「讓小公子來。」

  葉十郎愛情生活豐富,且從不隱諱,所以狼妖們都知道葉石飛葉小巴是首領的私生子。

  打正印三拳其實只是象徵性的,沒有哪個狼妖真能對他造成傷害,劉清於是點頭說道:

  「小巴,你來打。」

  小巴的小臉繃得緊緊的,握著拳頭走到正印身前,頭頂剛剛到和尚胯下,仰頭才能看見肚子。

  正印雙手合什,眼望遠方,甚至沒有運法護身。

  正心法師等僧人知道正印生性孤傲,此番受辱日後必有事端,可是事已至此,都急著打發走煞星劍神,所以都默然不語。

  小巴揮了揮拳頭,突然轉身對劉清說道:

  「我不打了,我要存著。」

  「存著?」

  「我現在法力太弱,打他也是沒用,我要跟師父好好修仙,有師父一半厲害的時候再打他三拳。」

  劉清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看著正印,等他的話。

  正印臉色不變,乾巴巴地說道:

  「隨時奉侯。」

  小巴明顯是一隻妖怪,竟想跟著劍神修仙,大家都覺得古怪,誰也不知道,小巴與風蕭蕭機緣巧合,已經擺脫妖氣,煉出了仙氣。

  說了半天,對劉清來說都是附加內容,他的主要目的是救出葉亭,於是說道:

  「好了好了,和尚,人呢?非要我進通天寺接她出來嗎?」

  正心法師微笑不變,說道:

  「阿彌陀佛,劍神想要的人,並不在通天寺。」

  劉清一下子蒙了,自己忙了好幾天,竟然等來這樣一句話,而且火金剛念嗔明明已經承認葉亭在通天寺,於是一把抓住正心手腕,惡狠狠地說道:

  「和尚,你又想玩什麼花招?老子心情可不大好。」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9
第六十八章 美女到底被誰抓去了?

  面對驚怒交加的劍神,正心法師面不改色,仍合什說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葉亭女施主的確從未到過通天寺。」

  劉清急了,顧不得劍神的形象,連施法都忘了,雙手掐住正心法師的脖子,叫道:

  「你騙我!」

  薛少安、陸遼等人忙上前拽開劉清,正印、元明則救出住持方丈。

  劉清掙脫眾人,高舉右手,龍靈指環對準天空,遠近好幾百人都嚇了一跳,雖然閃電不致命,感覺也不錯,可是當眾跳來蹦去,終不是什麼有面子的行為,元明急忙放開方丈,對劍神說道:

  「劍神,請聽我說。」

  劉清其實施放不出剛才那種強大的法術,只是唬人而已,仍舉著右手,冷冷地說道:

  「你說。」

  「那晚我與念嗔師侄的確想請葉亭女施主來通天寺的,念嗔在外面敬戒,貧僧入客房……」

  劉清怒了,說道:

  「你一個和尚,深更半夜闖入美女房間,是何居心?」

  先不說元明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就是看他的個頭與樣子,也沒人相信他有什麼「居心」,元明吱唔了幾聲,劉清也知道自己問得沒道理,說道:

  「接著說。」

  「貧僧進入客房之後發現房內已經空無一人,念嗔師侄遇著長生觀的兩位弟子,追蹤而去,不知房內情況,以為貧僧必然能請到葉亭女施主,所以才會聲稱女施主就在寺內,並非有意相欺。」

  「怎麼不早說?」劉清七竅生煙,臉紅脖子粗的嚷道。

  元明不知該怎麼回道,還是住持正心法師臉皮厚一些,說道:

  「阿彌陀佛,本寺邀請葉施主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引來劍神,因此將錯就錯,不過,請走葉施主的人幾天來竟然不發一聲,老衲也很意外。」

  劉清回憶了一下,自己來到通天寺外張口就要人,但的確沒有一個和尚說過手中有人,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被幾個木訥的和尚給騙了。

  見劍神神色仍然不善,正心又道:

  「阿彌陀佛,劍神若是不信,通天寺門戶暢開,劍神盡可以隨意搜查。」

  「阿、阿你個頭,老子一把火燒了你的破寺!」

  話是這麼說,劉清知道和尚們說的必然是實話,自己這些天來都走錯了路,大叫一聲,縱躍到空中,駕雲疾速而去,任憑眾人如何叫喚也不回頭。

  劉清全速飛行,直奔大北營他與葉亭住過的客店,他曾經將好幾百兩銀子扔在那裡要求保留房間的。

  只用了不到半小時,劉清已到了客店上空,也不管有沒有人看到自己,風風火火地落到葉亭房門前,只聽哎喲一聲,又撞著一人。

  客店小二幾天前被劉清撞得鼻青臉腫,如今傷勢尚未全好,但是得了一大錠銀子做醫藥費,對這位飛來飛去的財神爺印像極佳,將房中的數百兩銀子交到賬房,盡心盡職地保留兩間客房,有事沒事過來打掃一下,沒想今天剛出葉亭的房間,又趕上劉清飛來。

  小二慘叫一聲,被撞回房間裡,爬起來一摸,頭都撞出血了,可是一看真是財神爺回來了,咧嘴笑道:

  「客官,您老……」

  劉清揪住小二衣領,打斷他說道:

  「另一位客人回來過沒有?」

  「沒有,這兩間房除了我再沒進過人。」

  劉清掃了一眼,沒發現什麼證據,轉身要走,小二急忙抱住他的胳膊,指著自己流血的頭頂,嘿嘿笑著不說話。

  劉清碰著這麼一位財迷,也沒辦法,銀票都拿去賭博,賭資還來回來呢,於是說道:

  「從房錢裡支一百兩,算我賠你的。」

  小二立刻眉開眼笑,送劉清出門,然後扯著嗓門喊道:

  「上房客官一位,賞夥計文貴白銀一百兩,從預付房錢裡扣除!」

  他這是害怕空口無憑,從掌櫃那裡要不出錢。

  劉清也大聲道:

  「沒錯,賞文貴一百兩。」

  說罷又駕雲飛去,小二文貴得了銀子,劉清這時就是頭上長出角來,他也當劉清是菩薩,仰慕地望著財神爺的背影,大聲叫道:

  「客官,常回來撞撞!」

  劉清又向京城飛去,慢慢冷靜下來,仔細琢磨葉亭失蹤這件蹊蹺事:綁架她的不是通天寺,這一點基本可以肯定,會是朝庭鷹爪嗎?朝庭要犯落網,不應該藏著掖著,而且在通緝令上自己和葉亭並列,朝庭幾千騎兵見著自己卻無動於衷,一心一意看熱鬧,也挺奇怪。

  眼前沒什麼線索,劉清決定再找葉府諸人打聽一下,自己性子太急,中午碰著任效君等人時,也沒問一句,如今只好先回孫鐵拐府中。

  劉清飛過城牆,不理睬下面守城衛兵的叫嚷,繼續飛向南城,猛然一個趔趄,腳下的雲霧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劉清從十幾丈高的空中筆直地摔到街面上。

  一大堆行人圍上來,有的詢問傷勢,有的大驚小怪,以為大白天掉妖怪。

  劉清摔得不輕,四肢百骸都像斷了似的,可是沒受什麼重傷,在別人的摻扶下站起身,走了兩步,感覺好了些,可還是搞不懂,雲霧怎麼會消失。

  街邊是一面高高的紅牆,劉清覺得剛才就是飛到它上面才掉下來的,於是指著牆問道:

  「這是什麼地方?」

  劉清從天上摔下來,大家本來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聽到他的問題又都不客氣的笑起來,好像他是個白癡似的,最後一人說道:

  「這就是皇城啊,這你都不知道?」

  劉清雖然幾次在城中飛行,但是都繞過了皇城,沒想到皇城有法術保護,可一想也對,天下修行的人這麼多,又是妖又是仙的,皇宮要是沒有保護,還不三天兩頭被人闖?

  劉清在眾人的嗤笑聲中走到牆邊,摸著紅牆感受了一下,果然,裡面有極強的法力,而且品質複雜,顯然不止一時也不止一人對它施放過防護性法術。

  圍觀者見劉清小心翼翼地觸碰牆壁,好像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都不覺得他是妖怪或是神仙了,笑著散開。

  劍神的九生九世都用來修行,很少參與凡世爭鬥,所以事蹟不顯,成神之後一步步升為玉皇大旁貼身侍衛,對人間帝王的生活反而知之甚少,從來不知道皇宮是受到保護的,而且保護力異常強大,就算他拿回了本尊的內丹,也硬闖不過去。

  劉清對皇宮不感興趣,不過想起自己曾經對葉亭吹牛說要闖皇宮殺太監,備感心酸與焦躁。

  劉清試著運轉一下兩枚內丹,一切正常,沒受傷害。

  不對,不正常!劉清啊的一聲驚叫出來,那兩枚內丹在摘星洞主的幫助下,已經升到了二重第九級,可是現在卻降為了二重第四級,又恢復到服用「重陽丹」之後的級別,老淫神給他的一切法力,全都消失不見了!

  劉清一天之內兩次被騙,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刻就想去摘星洞毀洞出氣,可是葉亭下落不明,事有輕重緩急,只得暫且放下這個念頭,但心裡決定,找到葉亭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老淫神算帳。

  劉清也不駕雲飛行了,步行繞過皇城向南城走去,一路上思來想去,慢慢有了一點頭緒。

  街頭巷尾仍到處貼著劉清與葉亭的通緝告示,圍著看的人還很多,可是談論的內容卻有所不同,原來劍神在通天寺那一戰已經傳揚開,他招出的烏雲就是城內也望見了,所以他在百姓心目中真的成「神」了,連帶著將葉亭也當成了仙女。

  在幾處告示前面甚至有人擺上了香燭,頗有善男信女在下面膜拜。

  劉清走在街上苦笑不已,他現在的內丹級別甚至比不上正印,必須借助龍靈指環的幫助才有勝算,再碰上正心法師,勝負就未可知。

  直到傍晚,劉清才回到南城孫鐵拐府中,好幾十人迎了出來,劉清對誰都不搭理,坐在前廳裡的椅子上,垂頭默默無語。

  眾人大都沒有跟進來,只有薛少安、孫鐵拐和任效君陪在他身邊,也都不吱聲,任效君已經知道小姐不在通天寺,所以也來孫府想問問情況。

  僕人進來點亮廳內巨燭,劉清才抬頭問道:

  「任軍師,你們也沒聽說過葉小姐的下落?」

  「沒有。」任效君小心地回答道,在他眼裡,現在的劍神可是與小姐從前帶回來的青年判若兩人了。

  「鐵拐老兄,你的耳目眾多,有沒有聽說過什麼奇怪的事?」

  劉清與孫鐵拐的外孫同輩相稱,卻叫他「鐵拐老兄」,聽著拐扭,孫鐵拐卻覺得挺榮幸,說道:

  「沒有,最近朝庭查得緊,連平常的生意都少了。」

  孫鐵拐嘴裡的「生意」自然是指打家劫舍的行當了。

  劉清又問薛少安:

  「薛兄,皇宮受到法術的保護,你知道吧?」

  「是,大家都這麼說,可好像沒什麼人去嘗試,劍神想……?」

  劉清神秘地歎了口氣,說道:

  「長生觀和通天寺都是通過張文炳知道我與葉亭去向的,我猜綁走葉亭的人也一樣,我得去找張文炳,沒有意外的話,他肯定躲進皇宮了,我得進去找他。」

  這是劉清能想到的最後一條線索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0:49
第六十九章 論功行賞

  劉清要闖皇宮,他已經證明自己是天神,誰也不敢說什麼,但又都覺得這事不太靠譜,神色顯得很尷尬。

  劉清嘻嘻一笑,說道:

  「我不會連累你們的,再說張文炳未必有資格躲進皇宮。」

  說到「連累」,三個人都不高興了,孫鐵拐首先說道:

  「皇宮有什麼可怕,劍神只要開口,瘸子我立刻給您找幾百人一塊去。」

  劉清連連擺手拒絕這個好意,他只是想找人,可沒想纂權奪天下。

  但孫鐵拐從小住在京城,混跡於黑白兩道,雖然沒進過皇城,但是對皇城的結構卻有大致的瞭解:皇城一共分為三層,每一層都有高牆阻隔,第一層以內主要是皇家園林、大內府庫、內閣等重要部院、幾座大殿的所在地,第二層以內是嬪妃和太監、宮女們的生活區,從這裡開始才算真正的皇宮,第三層則是皇帝與皇后、皇太后的寢宮。

  張文炳沒有淨身,他的主人督主太監史大誠膽子再大,應該也不敢將他帶入第二層。

  任效君不熟悉皇宮,但是他與當朝宰相交好,對內閣瞭解較多,指出第一層正南方全是內閣、中書省等機構,很少允許太監進入,張文炳躲在那裡的可能性也不高。

  薛少安則對皇城的法術防護講了一些自己聽說過的情況,法術防護由歷代通天寺高僧和三大仙山的仙人們施放,層層疊疊,歷代累加,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部分法術會減弱並失效,但總體來說仍是不斷加強,三層皇城的防護強度也不一樣,由外而內一層比一層強大。

  劉清白天的時候被最外一層也是最弱一層防護撞下來,心中已然有數。

  商議妥當,劉清沒忙著去抓張文炳,而是將廳外的幾十人都叫了進來,這許多人與他並肩作戰,且奉他為首,他得先論功行賞。

  風蕭蕭與小巴因為師父臉色不善,劉清剛回來時沒敢跟進大廳,這回見師父似乎高興了不少,跑到他身前,一邊一個,臉上都極為得意,自己甘冒生命危險換來的拜師資格,不能不炫耀一下。

  陸遼最知道劍神的心情,第一件事就是捧上一大摞銀票外加無數的金銀珠寶,全是賭贏回來的,劍神的氣勢在那裡,沒有莊家敢賴帳。

  劉清果然喜笑顏開,再也不覺得自己是窮人了,搓著雙手,將錢財分為四份,第一份仍送給任效君,討好葉亭的長輩,劉清總是不遺餘力,第二份送給孫鐵拐,感謝他提供住處與人力支持,第三份送給長生觀,雖然重修的錢由通天寺提供,多點錢也能建得更宏偉些,第四份自然是留給自己了。

  眾人推三阻四了一番,最後還是接受了劍神的好意。

  這些都是仙界賭局贏的錢,妖界那邊的銀子都在洪荒老祖手裡,他帶著群妖仍回許家山莊,對薛少安千叮萬囑,請他轉告劍神一定要去一趟山莊,劉清要事在身,決定過兩天再說。

  長生觀對劍神的支持最堅決,連陸韻都沒有臨陣脫逃,所以劉清格外有獎,指出長生觀修行方法有問題,內丹不純,會影響今後的修煉層次,他還要在孫府住幾天,決定抽空對陸遼指點一下,陸遼再傳授給其他同門,糾正修仙法門。

  對修行者來說,這可是比所有金銀財寶都珍貴得多,長生觀眾人除了陸韻都跪下稱謝,陸韻繃著臉眼望門外,故意不看劉清。

  劉清忍住笑,他知道女人的心思,無論對她本人如何示好,陸韻大概也不會原諒他,可是如果要對她的未婚夫薛少安有恩,陸韻心裡卻會感激不盡。

  薛少安對劍神的幫助更大,事實上長生觀沒有退卻,一多半的原因不是相信劍神,而是相信薛少安。

  劉清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對薛少安的回報要更重些,他在摘星洞內一共制了三枚「重陽丹」,自己用了兩枚,提升到二重第四級,潛力已然挖盡,還剩一枚未用。

  劉清運氣從口中逼出比黃豆稍大一些的「重陽丹」,說道:

  「此丹名為‘重陽丹’,比‘通破丸’要好些,劉兄如果信任我的話,就請現在服下。」

  劉清難道地謙虛了一次,「通破丸」只能在同一級內提升內丹,「重陽丹」卻能令服用者提升等級,兩者相差其實懸殊。

  薛少安眼前一亮,他沒說過「重陽丹」,但知道「通破丸」,兩者既然作用相仿,當然對修仙有極大幫助。

  薛少安被劉清逼著與陸韻做夫妻,苦修多年的「玄天正氣」毀於一旦,內丹因此只能停留在一重第九級,再難進入二重境界,雖然嬌妻到手,心中終於是悵然。

  薛少安接過「重陽丹」,剛要吞服,陸韻卻脹紅了臉叫道:

  「少安,不要吃。」

  「為什麼,這是好東西,你要是還想多要一枚,我也沒有。」劉清說道。

  薛少安的手停住,也疑惑地看著未婚妻。

  「從他嘴裡吐出來的,多、多噁心!」陸韻皺眉說道。

  原來是這個理由,劉清哈哈大笑,說道:

  「我沒從身上搓點泥混進去,已經就是考慮過劉兄的口味了。」

  薛少安也笑道:

  「劉兄神仙之體,哪有不乾淨的道理?」

  說罷當眾吞下「重陽丹」。

  「重陽丹」相當於再造身體與內丹,過程短暫,卻很痛苦,劉清以劍神之軀尚且痛疼欲裂,薛少安自然更加痛苦,慘叫一聲,直直地跳起來,在空中連翻幾個跟頭,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身體僵硬,口吐白沫。

  眾人都嚇了一跳,以為薛少安不行了,劉清俯身看了一眼,說道:

  「忘了說了,‘重陽丹’有點副作用。」

  「副作用?」陸遼問道。

  「嗯,吃了之後可能變殘,可能變醜,可能智力下降,還可能不育,不過沒關係,一般人也就攤上一兩樣,不會全有,我看薛兄的樣子,變醜和不育的可能性比較大。」

  劉清口中沒遮沒攔,不管什麼情況都要調笑兩句,陸韻抱著薛少安卻氣得幾欲暈倒,放下未婚夫,拔出長劍,指著劉清說道:

  「我、我跟你拼了!」

  突然一隻手抓住她手腕,薛少安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韻妹,不要。」

  薛少安醒來,眾人都非常高興,七手八腳地將他扶起,見他容顏不變行走正常,知道他不會變殘變醜了,可是智力與生育能力卻不是一下子能看出來的,大多數人知道劍神在開玩笑,陸韻心下卻還是惴惴。

  薛少安適應了一下,推開眾人,握著腰上懸帶著的「非聖劍」,施放出一小股「玄天罡氣」,只見對面的一根巨燭火芯以下瞬間化為粉末,火苗停在半空又燃了一會才熄滅。

  這一招並不驚天動地,但是在場眾人多是修仙者,都知道這瞬間化物的手段乃是極高深的法術。

  薛少安驚喜不已,全無平時成熟鎮定的風度,撲通跪在劉清面前,連磕三個響頭,說道:

  「劍神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此生此世,劍神若有差遣,在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這些套話在別人說來自然毫無價值,從薛少安口中說出卻是實打實地將性命交給了劍神。

  劉清坦然接受薛少安的感謝,微笑不語,其實心裡一點也不坦然。

  薛少安剛才使出一招「玄天罡氣」,劉清一看就判斷出他的內丹已經升到了二重第五級。

  二重第五級!與仙界「十聖者」之一的正印法師同等,比現在的劉清還高一個等級,這是什麼世道?劉清暗暗罵道,老子辛辛苦苦制的「重陽丹」,服了兩枚才升四級,他只吃了一枚就長了五級,我靠,老天這還是沒放棄耍我的機會啊。

  其實這與老天無關,劉清的兩枚內丹都來自「三無真人」,陸韻陸遼的師父師叔修仙有誤,內丹資質很是一般,修到一重第九級已算是極限,劉清深力挖潛又仰仗著劍神超凡脫俗的體質,才又提升到二重第四級。

  薛少安是昆侖山的弟子,修行法門比本門支派長生觀要優越得多,內丹資質高出一大截,所以只服一枚「重陽丹」,提升的等級反而比劉清還要高,如果不是因為體質跟不上,提升的可能更多。

  眨眼間,劉清就製造出一個比自己還高級的修仙者,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只能苦笑,不能說出實情,好在手上還有一枚龍靈指環,能使出三重第四級的法術,否則的話他這個天神可是要遭人笑話了。

  眾人雖然不明白薛少安的內丹發生了什麼變化,但是見他興奮到失態的程度,就知道這枚「重陽丹」的作用之大,不禁都為他感到高興,而最高興的就是劉清那兩個准徒弟了。

  風蕭蕭與小巴眼見別人一個接一個的得到封賞,總是輪不到自己,心裡都有點急了,又見薛少安只吃了一枚師父的丹藥就如此興奮,更加心癢難耐,互相看了一眼,再也忍不住了,一起跪在薛少安旁邊,熱切地叫道:

  「師父!」

  劉清先扶起薛少安,再看自己的兩個徒弟,心裡著實不滿意,可是沒辦法,收兩人為徒的話幾千人都聽到了,再無反悔餘地,於是說道:

  「磕頭吧。」

  「是。」兩人齊聲道,磕了五六下,小巴抬頭又道:「磕幾下?」

  「一千下。」劉清漫不經心地說道。

  風蕭蕭還在那裡慢悠悠地磕頭,嘴裡查著數,小巴卻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

  「一千下,這麼多?」

  「我修仙一千好幾百年,修一年算你磕一下頭,一千下還給你們抹去零頭了,有什麼不滿意的。」

  小巴張口結舌,突然又跪下去,極快地磕頭,嘴裡「一五一十」地計算著。

  小巴人小動作快,一柱香的工夫已經磕了三四百多下,可也因此頭暈腦脹,大尾巴也不翹著了,耷拉在地板上,小小的身體開始晃來晃去。

  風蕭蕭卻不著急,即使跪在地上,身子也半歪著,磕頭時風情萬種,好像在親吻地面,小巴磕到了三四百,她還在九十七、九十八地慢慢數數,到了第一百下,抬頭望著劉清,柔聲說道:

  「師父,一百以後怎麼數啊?」

  劉清差點想不顧劍神的形像,取消收徒的諾言,忍了又忍,眼看時間也不早了,說道:

  「好了好了,先磕到這裡吧,以後每天早上給我磕五個頭,磕一年也就夠了。」

  風蕭蕭籲了一口氣,滿臉媚笑,顯然更喜歡這個方案,小巴也停止了磕頭,眼冒金星,天旋地轉,腦子卻不亂,說道:

  「師父,一天磕五個,一年可就超過一千下了。」

  「分期磕頭當然要比一次磕頭次數多,這叫利息。」

  「那,我已經磕了這麼多了。」小巴還是有疑問。

  「已經磕的叫首付,不退。」

  「那,我比師姐磕得多,豈不吃虧了?」

  「靠,她是師姐,第一個客戶,打折,行了吧。」

  劉清被兩個徒弟折磨得火冒三丈,跺腳就跑,他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滿京城找張文炳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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