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江山戰圖 作者:高月 (已完成)

 
邱水躍 2015-7-27 19:0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50 2476827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30 18:56
第0170章 兵臨高密

    尉遲恭雖然體格高大雄壯,但靈敏度絲毫不弱,他一低頭,狼牙棒從頭頂嗚地掃過。

    尉遲恭心中惱怒,竟然從後面偷襲自己,他反手一棍打去,這一棍力量十足。‘當!’一聲巨響,鐵棍和狼牙棒相撞,火光四濺,後面偷襲的賊軍主將鄭挺被震得連連後退幾步。

    鄭挺只覺喉頭發甜,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心中大驚,調轉馬頭便逃,尉遲恭也不追趕,向另一邊敵軍密集處殺去。

    這時,城門外馬蹄聲如雷,校尉楊旭率領二百五十名騎兵如一條長龍般衝過吊橋,殺進了縣城。

    城門已經失守,尉遲恭率領的五十名騎兵已經牢牢控制住了城門,守衛東城門的千餘士兵見大勢已去,紛紛四散奔逃。

    緊接著數千隋軍士兵在主將張鉉的率領下揮師殺來,駐守高麗縣的萬餘賊軍不敢抵擋,紛紛向膠水上的浮橋撤退,一時間兵敗如山倒。

    鄭挺見形勢危急,為防止隋軍過河,當即下令燒橋,片刻間,水面上濃煙滾滾,浮橋從中間斷開,橋上士兵奔湧不及,紛紛落入水中,來不及過橋的數千賊軍士兵在西岸哭聲震天。

    這時,數千隋軍掩殺而來,西岸士兵無路逃跑,紛紛跪地投降,鄭挺歎息一聲,調轉馬頭向膠西縣奔去。

    .......

    賊帥孟讓此時就在膠西縣城內,他在縣城內有一座大宅子,養了十幾名妻妾,此時他正在吃午飯,卻聽見外面警鐘聲大作,他吃了一驚,連忙丟下筷子走到院子裡。

    這時,一名親兵飛奔跑來稟報:“君上,隋軍攻佔了高密縣!”

    “啊!”孟讓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半晌,孟讓反應過來。他大吼一聲。向城頭上奔去,“鄭挺呢!讓鄭挺來見我!”

    孟讓氣急敗壞,高密縣失守,意味著他的周邊屏障被攻破了。若張須陀大舉來攻,膠西縣根本就守不住。

    高密縣和膠西縣相隔不到五里。站在城頭上可以清晰地看見河對岸的高密縣,城樓上的大旗已經換成了隋軍的團龍戰旗,在寒風中獵獵飄揚。孟讓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自己該怎麼抵抗張須陀的精悍之軍?

    這時。鄭挺快步走來,單膝跪下請罪,“卑職初戰不利。願受君上責罰!”

    孟讓重重哼了一聲,“無聲無息就丟掉了高密縣。這是我願意看到的嗎?”

    鄭挺萬分羞愧道:“卑職已經按照君上的要求加強警戒,城門每天只開一個時辰,但對方來的是騎兵。突然動手,作戰十分強悍,使守城軍隊措手不及,卑職也不幸受傷。”

    他連連咳嗽,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孟讓本身不擅武藝,他能倚重的悍將並不多,鄭挺就是其中之一,更重要是他對自己忠心耿耿,若殺了他會極大削弱自己實力,孟讓不得不三思而行。

    “軍隊都撤回來了嗎?”孟讓又怒視他問道。

    “啟稟君上,六成已經撤回,後面軍隊實在來不及,卑職不得不燒斷浮橋,否則敵軍將沿著浮橋殺到東岸,後果更加嚴重。”

    孟讓盯著他半晌,一揮手,“帶他下去療傷,以後再處置他!”

    鄭挺知道君上實際上是饒過了自己,他跪下磕了三個頭,跟隨士兵下去了,孟讓又回頭注視著對岸的高密縣,心中著實擔憂之極,他雖然兵力數量佔據上風,兩倍於隋軍。

    但裝備和戰鬥力卻差得太遠,他真正能戰鬥的軍隊也不過萬餘人,其餘軍隊都是烏合之眾,那他該怎麼度過眼前這個難關呢?

    .........

    次日一早,張須陀率領一萬兩千主力軍隊也抵達了高密縣,儘管張鉉用了反間計,促使東萊郡的左孝友不救孟讓,但張須陀為人謹慎,他還是不可能把全部軍隊都拉到高密郡,他留下八千軍隊駐防齊郡,自己則親率大軍趕赴高密郡。

    城門處,張鉉率領手下部將前來迎接張須陀的到來,“卑職參見大帥!”張鉉上前單膝跪下行禮,後面十幾名校尉一起跪下。

    張須陀連忙下馬扶起張鉉,“將軍不必多禮,各位將軍請起!”

    “多謝大帥,卑職不辱使命,奪下了高密縣。”

    “這一戰打得很好!”

    張須陀贊許地對眾人笑道:“僅以傷亡不足百人的代價便擊潰了敵軍一萬駐軍,奪取縣城,可謂雷霆一擊,張將軍不愧是高句麗戰役的功勳戰將,我領教了。”

    “大帥過獎了,卑職僥倖獲勝,不敢擔此盛譽。”

    張鉉謙虛了一句,又把尉遲恭拉上來,笑著給張須陀介紹道:“這位就是攻下高密縣的功臣,尉遲將軍。”

    尉遲恭連忙躬身施禮,“參見大帥!”

    張須陀見過尉遲恭和裴行儼的比武,知道他神勇過人,又見他身材雄偉,比自己還高半個頭,儼如天神一般,不由贊道:“不愧是巨靈神,元慶武藝雖高,卻不如你強悍,你是我飛鷹軍第一悍將!”

    “多謝大帥讚譽,尉遲恭愧不敢當!”

    “你當得起!”

    張須陀哈哈一笑,在眾將的簇擁下騎馬向城內而去,張鉉見裴行儼撇了撇嘴,一臉不服氣,他知道是剛才張須陀的那句話打擊了裴行儼,便笑著拍了拍裴行儼的肩膀,“下次好好表現,讓大帥刮目相看。”

    張鉉也催馬跟上張須陀,眾人一起進了高密縣。

    ......

    高密縣是一座小縣,城池周長只有十里,不過城牆卻修建得高大堅固,還有一條寬闊的護城河,易守難攻,也正是這個緣故,孟讓把它當做抵禦隋軍的外層防線,並在四周駐軍一萬人,一旦隋軍殺來,他們就會迅速入城,關閉城門和敵軍激戰。

    不料隋軍用突襲的方式進攻縣城,使孟讓精心部署的周邊防禦就這麼被輕易破壞了,不僅如此。還有大量糧草物資也落入了隋軍手中。

    張須陀的心情格外好。他知道高密縣城內儲存有五千石糧食,如果能奪取這五千石糧食,就免去了他從齊郡搬運糧食的麻煩,張鉉沒有讓他失望。不僅輕易奪取了高密縣,也搶在敵軍燒糧之前奪取了五千石糧食。使他所有的想法都落到了實處。

    “那邊怎麼有那麼多女人?”

    張須陀見一間大院門口站著數十名衣裳襤褸的年輕女子,他用馬鞭一指,奇怪地問道:“縣城內沒有其他民眾了嗎?”

    “啟稟大帥。高密縣的人口都被遷到對岸膠西縣了,卑職清點過。縣城內人口只是三百餘人,都是給賊軍做飯洗衣的年輕婦女。”

    張須陀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知道孟讓用這些女人的真正目的。他不由輕輕歎息一聲,“都是慘遭蹂躪的苦難姐妹。不准再虐待她們,戰後把她們放了,讓她們回去和家人團聚。”

    “卑職遵令!”

    張須陀的心情有點不太好了。他直接登上了東城牆,慢慢走到城頭,遠遠眺望著對岸的膠西縣,相比之下,膠西縣要大得多,城牆也同樣高大堅固,四周分佈著大片一望無際的丘陵,這裡便是孟讓的老巢了。

    凝視良久,張須陀回頭對張鉉笑道:“兵法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對孟讓此人瞭解多少?”

    “卑職對他一無所知!”

    “你倒也坦率!”

    張須陀笑了笑道:“我和此人打交道久矣,兩年前他和王薄在長白山拉旗造反,聚集了十余萬人,王薄為正,他為副,據說他們兩人都是渤海會的人,渤海會怕他們自立為王,就讓他們二人互相監督,結果導致兩人反目,我去年春天率軍攻打長白山,他便把王薄出賣了,自己率領幾萬人撤到高密郡,由這件事可以看得出,此人不是一個死戰之人,一定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張鉉沉吟一下問道:“大帥所說的後路,是指孟讓會撤去琅琊郡,投奔孫宣雅嗎?”

    “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退路了。”張須陀緩緩道。

    “大帥是想派軍隊在他必經之路攔截嗎?”

    張須陀搖了搖頭,“我們兵力並不多,但對方還有近五萬大軍,在徹底擊潰對方之前,我們不想分兵,我只是說,一個人有了退意,他就不會和敵人殊死決戰了。”

    “卑職明白了,但卑職還想知道,大帥打算什麼時候渡河?”

    張須陀凝望河水片刻,淡淡道:“我打算今天下午就開始搭建浮橋,不過我打算再出一支奇兵。”

    說到這,張須陀看了一眼張鉉,張鉉點點頭笑道:“卑職明白大帥的意思。”

    .........

    膠水是山東半島上一條主要河流,發源於半島南部的丘陵山區,蜿蜒向北流去,最後注入渤海。

    高密縣位於膠水上游,這一段河流並不寬,只有數十丈,和下游相比至少窄了一半,不過水流卻十分湍急,渡河十分困難,鄭挺下令燒毀浮橋後,隋軍再想渡過膠水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不過張須陀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他選擇冬天攻打孟讓,進入冬季後,膠水流量一天天減少,不再像夏天時那樣水流湍急,如果能找到船隻,那就能順利搭建浮橋渡過膠水。

    就在張須陀大軍抵達高密縣的同時,孟讓便在高密縣對岸部署了近兩萬大軍,嚴密監視對岸的隋軍,嚴正以待,防禦隋軍渡過膠水,這條水流湍急的河流成為了孟讓的第二道防禦線。

    要突破這條河道防禦線,隋軍只有一個辦法。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10-1 10:25
第0171章 強渡膠水(上)

房間內,十幾名大將濟濟一堂,張須陀鋪開一張十分詳細地圖,用木杆指著膠西縣周圍地形對眾人道:“膠西縣四周山地丘陵多,平地少,不利於兩軍擺開戰場大規模作戰,而且賊軍戰鬥力較弱,孟讓也不會和我們打陣地戰,我估計他會堅守城池,以城池為依託和我們激戰,最後等我們糧盡撤軍。”

    為了攻打孟讓,張須陀策劃了近一年,做了大量細緻的準備,包括探查高密縣的開城時間,包括敵軍在膠水的防禦部署,以及攻打膠西縣的各種策略等等。

    正是這些細緻的準備,才使得張鉉能率軍一舉奪取高密縣,這一點,張鉉已經深深體會到了。

    他注視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各種注解,敵人軍隊人數,訓練程度,武器裝備,糧草物資,地形分佈,渡河地點等等,都有詳細的記錄,讓張鉉體會到了張須陀的作戰風格,張須陀被稱為隋末戰神,絕非偶然。

    “如何攻打城池下一步再考慮,現在我們需要考慮如何渡過膠水?各位有什麼好的建議?”

    牙將費青奴躬身道:“大帥,四周林木茂盛,可以伐木為筏,製作浮橋,趁夜間部署浮橋渡河。”

    “伐木為筏這個辦法不錯,但孟讓應該吸取了丟失高密縣的教訓,我們稍有動靜,他們就會立刻發現,到時一場惡戰,我們會陷入被動,將死傷慘重,所以還得想一個補充的辦法。”

    張須陀話音剛落,張鉉便笑道:“大帥不是已經有應對之策了嗎?”

    張須陀一怔,他順張鉉的目光望去,只見在自己地圖上距離高密縣約數十裡外的北方有一處標注,‘此處可渡河!’

    “張將軍好眼力啊!”

    張須陀笑了起來,“不錯,那就是我的想法,我只是希望還有更好的方案。”

    “大帥這個方案就是最好的方案。”

    張鉉走上前,躬身施禮道:“卑職願率本部北上渡河!”

    張須陀又看了看眾人。其餘大將都沉默了。張須陀緩緩點頭,“既然大家都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案,那就採納它!”

    ..........

    入夜,在沉沉夜幕的掩護下。張鉉的三千軍隊正沿著膠水疾速向北行軍,賊軍封鎖了高密縣對岸二十裡內的渡河點。他們只能另闢蹊徑,尋找新的渡河之處。

    膠水兩岸大多為低緩丘陵,大多為穀寬坡緩的波狀丘陵。中間夾雜著大片田地,行軍道路並不艱難。一個半時辰後,他們已行軍近五十裡。

    “將軍,渡河點就在前面!”

    給張鉉帶路之人是隋軍的一名斥候校尉。在一個月前,他便奉命率領五十名斥候在膠水沿途尋找渡河之處。他們找到了一處最好的渡河點,使張鉉不用臨時抓瞎尋找。

    “到了!”

    斥候校尉指著前方一座丘陵山腳道:“就是這裡!”

    張鉉打量了一下四周,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一座不大的小山丘隔斷了他們的去路,需要繞過山丘或者直接越過山丘才能繼續行軍,這裡應該就是張須陀地圖上的標識之處。

    山丘腳下是一片平坦的開闊地,河道正好在這裡轉彎,原本湍急的河水在這裡變得平緩,確實是一處渡河的良地。

    “對岸有沒有賊軍巡哨?”張鉉問道。

    斥候校尉點點頭,“準確地說不是巡哨,而是兩座烽燧,一座在南下五裡處的丘陵上,另一座則在十裡處,各有十名士兵,主要就是為了監視我們是否會從北面殺來,同樣,南面也有兩座烽燧,這四座烽燧一年前就建成了。”

    張鉉不由暗暗點頭,難怪張須陀說這個孟讓十分狡猾,看來不光是狡猾,而且考慮問題很周全,在一年前就準備好了烽燧。

    那麼....昨天高密縣失守,孟讓會不會再派一支巡邏隊來嚴密監視隋軍是否會從南北渡河偷襲呢?

    張鉉不得不考慮這個可能,儘管他希望沒有這種可能,但理智告訴他,以孟讓的考慮周密來看,巡邏隊極有可能會出現,渡過河後,自己必須步步小心才對。

    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先渡河,張鉉立刻先派一隊斥候游水過去在對岸警戒,他隨即下令道:“所有士兵一起行動,先砍伐樹木!”

    軍隊渡河一般是用浮橋,搭建浮橋很簡單,將數十艘木船首尾相連,上面搭上木板便可,三千隋軍一起動手,砍伐樹木,迅速做成了上百艘木筏,搭上了木板,隋軍又在河面上拉出一根長長的鐵鍊,士兵可以拉著鐵鍊在浮橋上疾速奔行。

    短短半個時辰,河面上便出現了一座結實耐用的浮橋,士兵們拉著鐵鍊一隊隊向河對岸疾速奔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

    對付兩座烽燧很簡單,可以一鍋端掉,但對付敵軍移動的巡邏隊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他們出沒不定,行蹤難尋,可一旦發現了隋軍,就意味著隋軍將很可能遭遇覆滅的後果。

    張鉉命沈光率百名斥候分為十隊先行,尋找敵軍的巡邏隊。

    四更時分,當張鉉率領主力抵達距離膠西縣還有十五裡時,沈光找到了張鉉最擔心的巡邏軍。

    “就在那!”

    沈光在一棵大樹指遠處樹林內的一處火光,低聲笑道:“他們有人點燃了篝火,這可不是一支合格的巡邏軍。”

    “或許不是不合格,而是他們中間有人想投降我們,故意幫忙。”張鉉笑著開玩笑道。

    沈光也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卑職去受降!”

    玩笑歸玩笑,但張鉉一點不敢大意,他將軍隊分為三層,尉遲恭率一千人為最外層,裴行儼率一千人為中層,他親自率領一千人突襲敵軍,布下三層大網,無論如何,不能逃走一人。

    孟讓確實很擔心隋軍會從北面和南面渡河,他不太放心烽燧,又特地派出兩支巡哨隊一南一北搜尋可能出現的隋軍。

    沈光發現的這支巡哨隊正是北面的一支,共有三百餘人,此時已是四更時分,大部分賊兵已經入睡,只有幾名士兵在樹林周圍放哨,張鉉發現的火光正是最東面三名放哨賊兵。

    他們沒有經驗,又膽大妄為,在抓住一隻獐子後,便點了一堆火烤獐肉吃,正是這堆火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三名賊兵吃得興高采烈,剛起來過來巡視的校尉忽然發現了火堆,頓時勃然大怒,“你們幾個渾蛋!”

    他沖上來一腳踢翻了火堆,幾記耳光向這三名無知的賊兵抽去,惡狠狠罵道:“你們幾個王八蛋,會害死我們大家!”

    三名士兵嚇得戰戰兢兢,一動不敢動,手上的烤肉也悄悄扔掉了,校尉看見了烤肉,又狠狠踢了他們幾腳,“把火滅乾淨,再敢點火,看我怎麼宰了你們!”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烤肉,怒氣衝衝而去。

    三名賊兵低低罵了一聲,只得把火踩滅了,就在這時,幾名黑影從後面猛地撲上來,將三人按倒在地,一刀結束了他們的性命。

    沈光學了幾聲夜梟叫聲,表示所有哨兵都被拔掉,張鉉冷冷對眾人道:“給我殺!”

    一千隋軍士兵從四面八方沖進了樹林,樹林內頓時慘叫聲大作,不到一刻鐘,除了為首的校尉被活捉之外,其餘三百人全部被殺死,一個不留。

    沈光上前向張鉉抱拳行禮,“啟稟將軍,已審訊完畢,北面只有這一支哨兵,一共三百二十二人。”

    “那我們幹掉多少人?”

    “連忙他們的頭領一起,一共幹掉了三百二十二人,沒有一個逃脫。”

    張鉉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夜色,大約已經四更時分了,按照他和張須陀的約定,隋軍主將將卯時一刻在膠西城以北十裡處渡河,距離他們這裡只有五裡,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張鉉隨即令道:“傳令所有兄弟就地休息,五更三刻出發!”

    ........

    第二天淩晨,正在睡夢中的孟讓被門外的士兵叫醒,他連忙起身,走出房門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啟稟君上,接到河邊緊急消息,隋軍已經有渡河的跡象了。”

    孟讓吃了一驚,急忙向城頭趕去,站在城頭上,只見對岸的隋軍已經在遠處岸邊集結,黑壓壓的站滿了西岸,旌旗如雲,長矛如林,一片殺氣騰騰。

    河面上,近百艘小船已排成長長兩列,即將開始搭建浮橋,孟讓心中大急,急聲令道:“令杜耀嗣給我堵住隋軍,不准隋軍搭建浮橋!”(未完待續。)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1 19:09
第0172章 強渡膠水(下)

      膠水兩岸戰鼓如雷,在膠西縣以西約十里的河面上,賊軍大將杜耀嗣率一萬軍隊封鎖住了隋軍的渡河點,密密麻麻的弓箭對準了河面,數百名賊兵手執利斧站在河灘之上,隨即準備毀壞隋軍搭建的浮橋。

      在河對岸,一萬隋軍已列隊就緒,隋軍從各處搜集的百艘小船停泊在岸邊,已經連成長長一串,數十名隋軍士兵拉拽著繩索,只等主將一聲令下,他們就立刻放開繩索,葫蘆串一樣的船隊會被水流向對岸衝去。

      但張須陀並沒有下令,他還在耐心等待張鉉的配合,如果沒有張鉉在對岸配合,他就算強行搭建浮橋,也會損失千人以上,張須陀承擔不起這樣的損失,張須陀是個十分謹慎之人,他十分清楚對方的防禦,就算夜間也很難搭建浮橋成功。

      天剛麻麻亮,朦朧的晨曦籠罩著膠水兩岸,河面上飄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白紗,對岸除了密集的敵軍弓弩手外,還沒有任何動靜。

      “什麼時辰了?”張須陀回頭問道。

      “回稟大帥,已經卯時一刻了!”

      張須陀銳利的目光向對岸望去,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張鉉怎麼還不出來,難道他們遇到了敵軍伏擊嗎?但想想也不可能,就算遇到伏擊,也會有人逃回來報信,不可能全軍覆滅。

      張須陀心中有點著急起來,暗暗期盼,‘快出來吧!’

      就在這時,對岸敵軍的背後忽然一陣大亂,原本連續不斷的鼓聲驟然啞掉,弓弩手紛紛慌亂回頭,陣型開始混亂起來,張須陀大喜,他們果然殺來了,他當即喝令道:“開始搭建浮橋!”

      幾十名士兵放開繩索,一串十幾丈長的船隻被水流帶動,緩緩向河中央橫移而去。十幾名士兵在水中控制著小船。

      這時,東岸的賊兵愈加混亂,張鉉率領三千人從後面殺進了賊軍隊伍,賊軍措不及防。被殺得大亂,張鉉率領三百騎兵在敵軍陣營中橫衝直撞,殺得敵軍人仰馬翻,哀嚎遍野。

      尉遲恭和裴行儼各率一千長矛軍,一左一右衝擊賊兵的弓兵。裴行儼舞動大錘,只見大錘左右翻飛,賊兵碰著便死,挨著便亡,大錘所過之處,賊軍士兵骨碎筋斷,腦漿迸裂,嚇得賊兵見大錘殺來,無不望風而逃。

      尉遲恭也兇悍無比,雖然他腿上箭傷未痊癒。但他毫不在意,只見他吼聲如雷,向人群密集處揮舞鐵棒,一片片賊兵被打翻,片刻殺開一條血路,沖到江邊。

      張鉉的目標卻是敵軍主將,他率領騎兵殺到敵軍大旗之下,長戟一揮,催馬向賊軍主將杜耀嗣疾衝而去,“拿命來!”

      杜耀嗣正慌亂之時。卻見一名銀盔年輕大將向自己殺來,逃跑已來不及,他揮動長槍向張鉉刺去,‘當!’一聲脆響。長槍被挑開,不等他反應過來,長戟已如閃電般刺到他眼前,杜耀嗣只覺脖子一陣劇痛,戟尖已將他咽喉刺穿,挑下馬來。復一戟,將他刺死在地上。

      裴行儼在不遠處看得清楚,張鉉只一個照面便刺殺了敵軍主將,一般人只覺得隋將兇猛,但裴行儼卻看出了其中門道,長戟竟然在距離賊將還有兩尺時突然加,才使賊兵措手不及,這種精妙的招式使他暗暗心驚,難怪尉遲恭說他不如將軍,如果是自己和將軍對陣,勝負又會如何?

      “元慶,去接應大帥渡河!”

      張鉉遠遠大喊一聲,裴行儼頓時醒悟,連忙對手下喝令道:“跟我來!”

      他催動玉獅子,向隋軍渡河點殺去。

      隋軍浮橋的搭建快到尾聲,河面上已經出現了兩排浮橋船,船上士兵正將一艘艘小拼接起來,使浮橋慢慢加長,另一批士兵則在鋪設木板,並在水中打下木樁,使浮橋船在水中有固定依靠,船頭兩邊,近百名士兵手執盾牌和長矛,防禦對岸可能射來的箭矢。

      但事實上已經對岸已經不可能射來箭矢了,裴行儼率領一千士兵已經控制住了渡口兩邊,百步內沒有了敵軍弓弩手,隨著最後兩艘浮橋船拼接完成,隋軍向岸邊搭上長長的木板,手執盾牌的士兵們從船上衝了下來。

      對岸張須陀看得真切,他心中大喜,喝令道:“開始渡河!”

      ‘咚!咚!咚!’渡河的鼓聲敲響,一萬隋軍列隊奔上浮橋,向對岸跑去。

      這時,城頭上敲響了撤軍的鐘聲,孟讓見岸上軍隊無法阻止隋軍渡河,他只得下令軍隊入城,岸上的賊兵已被殺得七零八落,紛紛向城池方向敗逃。

      尉遲恭殺得興起,率領一千士兵向敵軍追殺而去,一名騎兵飛奔而來,高聲喊道:“尉遲將軍,將軍令你立刻回軍,不可窮追!”

      尉遲恭點點頭,對士兵大喊道:“停止追擊!”

      隋軍士兵停止了對賊兵追殺,穩固住陣腳,以此同時,一隊隊隋軍士兵迅在河岸邊集結,至此,孟讓所布下的第二道防禦也被隋軍攻破

      膠西城內一片混亂,數萬駐紮在城外的軍隊撤退入城,使縣城內變得擁擠不堪,尤其賊軍軍紀渙散,很多賊兵趁機侵佔民宅,搶奪財物、姦淫婦女,使縣城內哭喊連天,到處一片混亂。

      至到此時,孟讓才暗暗懊悔,他不應該佔城為王,而是應該佔據險要大山,進可攻,退可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依靠兩丈五尺高的城牆來防禦隋軍。

      “君上,府門外有五十名鄉老哭訴,要我們約束軍紀!”

      “君上,馬將軍說防禦用的礌石不夠!”

      “君上,隋軍已兵臨城下!”

      “君上”

      四面八方傳來的各種稟報讓孟讓頭大如鬥,他索性將大門一關,不理睬任何報告,只管抱著幾名小妾飲酒作樂。

      此時一萬五千隋軍已兵臨膠西城下,大軍分別駐紮在南、北、東四座城牆外,唯獨西門外沒有駐軍,給敵軍一個逃跑的希望。

      張須陀帶著十幾名大將在城外觀察城上敵情,他對眾人笑道:“去年我聽說孟讓採伐了不少大木頭,我很擔心他會製造投石機。可今天看來,我還把他高看了,連一架投石機都沒有。”

      “大帥不可輕敵!”羅士信在一旁道。

      “我可沒有輕敵!”

      張須陀笑了笑,他又看了張鉉一眼。見他一直在沉思,便笑問道:“張將軍在想什麼?”

      “卑職在想,孟讓為何不放棄這座縣城南撤?他不是一直信奉狡兔三窟嗎?”

      “他是因為猶豫不決而最終錯過的時機,現在他要撤退,付出的代價就大了。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會走這條路。”

      “那大帥準備什麼時候攻城?”

      “我打算做好準備就開始攻城!”

      張須陀用馬鞭一指護城河道:“護城河直通膠水,這兩天先將護城河的水排幹,再用泥土填平一段河道,然後開始攻城!”

      膠西縣城原本城高兩丈,今天夏天孟讓又組織民夫將城池加高五尺,孟讓原計劃將城牆加高到三丈,但他計畫還沒有實施,隋軍便開始進攻高密郡了。

      儘管如此,膠西城還是擁有高密郡最高的城牆,且城牆寬大。城頭上可以並行三輛馬車,賊軍又準備了大量的滾木礌石和箭矢,足以抵擋中等烈度的攻城了。

      但對隋軍而言,第一關並不是城牆,而是城牆外的護城河,護城河寬達三丈,水深一丈,引一條小河水灌入,最後又流入膠水,隋軍要攻破城池。先就要破掉護城河的防禦。

      當天晚上,張須陀派大將尤俊達率三千人繞到小河上游,重新挖掘一條直渠,將河水改道。直接引入膠水,使護城河失去了水源。

      張須陀又派大將費青奴率三千人在護城河注入膠水河道旁挖掘一條深渠,溝渠低於護城河河床,便可將護城河的水引出來,這樣一來,護城河一方面沒有了水源。另一方面水又被引走,護城河的水很快就會被排乾。

      張鉉也沒有落下,儘管他的軍隊已經連立兩功,應該給別的軍隊一些立功機會,張須陀並不打算讓他攻城,但張鉉還是接到了任務,他的軍隊在南、北、東三面各挖一條溝渠,通往護城河,這卻是為了讓士兵們在沿著溝渠運土填充護城河,在溝渠中奔跑,可以有效防禦城頭的亂箭襲擊。

      蜿蜒的壕溝漸漸靠近城牆,城牆不斷有箭矢射下,卻絲毫傷不到正在壕溝中挖掘的隋軍士兵,數千名士兵輪番上陣,兩名士兵在前方挖掘,後面的士兵則將泥土裝入布口袋,壕溝中堆滿了一袋袋挖好的泥土,將直接用它們來堆填護城河。

      當天黎明漸漸來臨,城頭上的賊軍頓時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護城河已經被排乾,在南、北、西三個方向各有一段寬二十餘丈的護城河被泥袋填平,隋軍表現出了高的效率,只一夜之間,寬闊的護城河便已消失了。

      “咚!咚!咚!”

      膠西城三個方向鼓聲大作,三百面巨大皮鼓同時敲響,鼓聲驚天動地,城頭士兵嚇得心驚膽戰,這便是張須陀著名的威風破陣鼓,鼓聲先起,驚敵膽寒,張金稱也學會了這一招,改名為閻王索命鼓,卻遠遠不如威風破陣鼓的氣勢和霸氣。

      隋軍士兵的士氣也隨之調動起來,一萬名隋軍士兵列隊整齊,殺氣騰騰,就等待著進攻的命令下達。

      在隊伍背後,五十架連夜做成的排梯已經準備就緒,這種排梯直接用高四五丈的杉木做成,鋸成約三丈長,二十根為一排,先用皮索困紮,再用大鐵釘將一根根手臂粗的木頭釘上去,形成梯階。

      雖然做工粗糙,但十分結實,而且非常實用,每五十名士兵扛一架梯子,進攻時,還能用它當做盾牌,士兵頂著它奔跑,可以阻擋城上的射下的箭矢,由於它本身沉重,守城士兵也很難用鐵叉將它叉出去。

      這時,張須陀一揮戰刀,喝令道:“東城進攻,弓弩掩護!”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10-1 19:20
第0173章 血戰膠城

在轟隆隆的戰鼓聲中,隋軍發動了第一次進攻,三千名精銳士兵在牙將尤俊達的率領下大舉進攻膠西城。

    隋軍鼓聲如雷,喊殺生震天,第一波千余名隋軍士兵扛著二十架厚重的排梯,如潮水一般向城牆湧去,膠西城經過幾番修築,城高牆陡,城頭上,賊將鄭挺率領五千精銳趕來和隋軍作戰。

    箭矢如雨點,鋪天蓋地射向奔湧而來的隋軍,但厚重的排梯就是天然的盾牌,隋軍士兵頂著排梯奔跑,密集的箭矢叮叮噹當射在排梯上,發揮不出作用。

    不多時,隋軍士兵沖到城牆之下,紛紛豎起了梯子,但賊軍為守城已經準備得相當充份,城頭上堆滿了大量的守城武器。

    一時間,巨石、滾木和裝滿生石灰的陶罐如冰雹般向攻城隋軍砸來,攻城隋軍頂著盾牌艱難爬城,很多士兵無處躲閃,被木石砸得血肉橫飛,兩邊箭矢如暴雨般射來,隋軍士兵死傷慘重,紛紛慘叫著從梯子上摔下。

    一隊士兵死傷殆盡,另一隊又迅速攻上。

    張須陀專注地望著賊軍的防守,儘管他知道膠西城不好攻,但還是沒有想到賊軍防禦竟如此犀利。

    “大帥,弟兄們死傷慘重,是不是讓他們撤下來?”幾名將領忍不住求情道。

    “不!給我擂鼓催戰,誰敢下來,殺無赦!”

    隋軍進攻的鼓聲再次擊響,轟隆隆震撼人心,尤俊達見張須陀不肯讓他們撤下,他也無可奈何,只得硬著頭皮大喊道:“沖上去,沖上膠西城!”

    他揮舞一杆三股托天叉,親自衝鋒在前,在賊軍嚴密的防禦下,隋軍士兵再次向城頭發起進攻,城上的滾木礌石再次密集砸下。城下哀號慘呼聲一片。

    就在這時。張須陀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當!當!當!’鳴金之聲響起,隋軍兵敗如山倒,撤退了下來。

    隋軍的第一次試探性攻擊以死傷四百餘人的慘重代價而告終,儘管死傷慘重。但張須陀也已經找到了攻城的辦法。

    他知道賊軍精銳約萬人左右,五千人已經出現在東城。但孟讓卻沒有出現在城牆上,而另外五千精兵很大可能會城中保護孟讓。

    既然賊兵所有的精兵都集中在東城,那麼南城和北城必然是薄弱點。

    “尤俊達將軍率軍可繼續攻打東城。只可佯攻,不可真打。費青奴將軍可故作聲勢,配合尤將軍吸引敵軍精兵。”

    張須陀回頭又對羅士通道:

    “羅將軍,你可率五百重甲刀軍攻打北城。一個時辰內給我攻上膠西城頭,晚一刻。我殺你祭旗!”

    “卑職遵令!”

    羅士信轉身催馬向北城奔去。

    .......

    張須陀手下有一支精銳的重甲刀兵,人數約有五百人,去年朝廷軍器監打造出五百套重型盔甲。配上五百杆犀利的斬馬刀,由於張須陀剿匪有力,楊廣便將這五百套重甲和斬馬刀賞賜給了張須陀,由此成立了五百重甲刀兵。

    斬馬刀也就是後來陌刀的前身,在北魏時發明,又叫做拍刀,是中原軍隊常年和胡人騎兵作戰中出現的一種利器。

    斬馬刀在隋軍中已大量使用,十幾年前,楊素在草原大敗突厥軍,其中兩千把斬馬刀就立下了奇功。

    斬馬刀長約一丈兩尺,重三十斤,刀杆為特製的白蠟木,反復用油布浸泡而成,輕便堅固,刀刃長五尺,外形如三尖兩刃刀刀,可兩面劈砍,也可刺殺。

    作戰之時,刀兵排列成牆陣,如牆推進,以集體的力量和騎兵對戰,前敵騎兵皆為齏粉,是對付騎兵的最犀利的武器。

    重甲也是特殊打造,用精鋼打造成三層薄殼,覆蓋在堅固的鎧甲之上,最大的特點是不畏箭矢和戰馬及兵器衝擊,弱點就是比較笨重,只能打陣地戰。

    重甲配上三十斤的斬馬刀對士兵的要求極高,必須身高過六尺三且力大無窮。

    正是這種特殊的身體要求再加上重甲和斬馬刀本身打制困難,整個大隋的重甲刀兵也不過三千人,主要分佈在宇文述、王世充和張須陀的隊伍之中。

    “咚!咚!咚!”

    隨著隋軍巨大的威風破陣鼓再一次敲響,六千隋軍開始迅速在東城下集結,列隊一步步向東城而去。

    三千弓弩手在費青奴的率領下,率先向城頭射箭,密集的箭矢射向城頭,壓得賊兵無法抬頭。

    而在北城外,五百名全身重甲的刀軍出戰了,他們列成五排,個個魁梧偉岸,手中斬馬刀森冷鋒利,一步一步向膠西城列隊而去,他們步伐緩慢,但每走一步都是那麼驚心動魄、震撼人心,仿佛他們的到來勢不可擋。

    “一百步.....五十步。”

    賊軍的箭矢呼嘯而來,叮叮噹當射在重甲刀兵的重甲上,紛紛折彎落地,城上的賊軍出現了異動,隋軍這支令人生畏的軍隊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所有賊軍都恐慌萬分,天底下竟會有這樣強悍的軍隊。

    羅士信沒有騎馬,他走在隊伍最前面,身上並沒有穿重甲,但同樣身材高大,身披黑色盔甲,左手執巨大的鋼盾,右手拿他的大鐵槍,威風凜凜,儼如天神一般。

    遠處,張鉉望著這支強悍的軍隊,心中也暗暗震驚,他從裴行儼口中聽說過一點,說飛鷹軍有支強悍之伍,他開始還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他親眼目睹,他才知道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

    張鉉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羡慕,如果這支軍隊歸屬於自己,那該多好?

    “將軍!”

    一名騎兵飛奔而至,勒住戰馬對張鉉拱手道:“大帥請將軍及時配合羅校尉攻城!”

    張鉉點點頭,“我知道了!”

    張鉉回頭厲聲喝道:“全軍準備攻城!”

    所有士兵都躍躍欲試,騎兵也在城門前厲兵秣馬,等待城門打開的一刻.......

    ‘轟!’地一聲巨響,三架體型巨大的排梯子搭上了城牆。

    重甲刀兵開始登牆了,賊軍如夢方醒,滾木礌石如雨砸下,羅士兵信沖在最前面,用用手中鋼盾撥打仰面砸來的巨石圓木。

    後面五百名重甲刀兵一步步列陣登城,但在密集的巨石和滾木砸落下,還是有人不幸墜城。

    一名刀兵劈開了一段滾木,卻被一塊沉重的石塊砸在重甲上,儘管不足以當場致命,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使他翻滾下去,斬馬刀高高飛起,在空中盤旋,寒光閃閃,儼如一片飛舞的冰花。

    被砸翻得隋軍重甲士兵畢竟是少數,隋軍士兵列陣而上,頂著雨點般的滾木礌石,一步一步向上進攻。

    不知何時,城頭主將鄭挺也沖到了北城,他已經意識到東城只是虛攻,真正的攻城卻在北城。

    “攔住他們上城,用投石砸!”

    鄭挺嘶啞著聲音大吼,他已經大汗淋漓,拼命想著辦法,用箭射、用石砸,用火燒,他能想到的一切辦法都用上了,可是在這支不畏箭矢和重擊的隋軍面前,所有的手段都無濟於事。

    他的目光忽然停在巨大的木梯上,那比腿還粗的梯杆,梯子!

    鄭挺呆立半晌,忽然,瘋了似地沖上去,舉起刀拼命地砍向梯子,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

    其餘賊軍士兵如夢方醒,一齊舉刀沖了上來,亂刀砍剁木梯,梯子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邊上的幾名隋軍站立不穩,紛紛掉下梯子。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空中響起了一聲霹靂般的大吼,一個高大黑影如狂風般地席捲而來,這是羅士信沖上來了。

    他鐵槍疾刺,寒光點點,頓時血霧彌漫,五名賊兵被鐵槍刺穿了胸膛,羅士信站在城頭之上,鐵槍上下翻飛,片刻間數十名賊軍士兵被刺翻在地。

    鄭挺眼都紅了,他大叫一聲,舉斧沖上,只跑了兩步,他突然定住了,鐵槍從他額頭刺穿進去,從後腦透出。

    “自不量力的渾蛋!”

    羅士信冷冷一笑,大槍一甩,將鄭挺的屍體拋下城去,他回頭大喊道:“豎起戰旗,城頭已經被我攻下了!”

    大旗豎起,五百名重甲刀手紛紛沖上城,揮刀殺進敵軍,瞬間劈死數百人,隨著張鉉的大軍洶湧沖上城頭,四萬賊軍在瞬間崩潰了......

    “君上,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十幾名親兵拼命催促孟讓,此時孟讓已經絕望,除了逃走之外,他再沒有別的選擇,隋軍放開西門不圍,本身就是在給他一個逃走的機會。

    他站在西城門前伸長等待五千精銳士兵趕來匯合,他要逃去琅琊郡,手中若沒有一點底氣,孫宣雅怎麼可能理睬他?

    但五千軍隊卻始終不見他們出現,令他心急如焚,城內喊殺聲震天,隋軍已經殺進了城內,使城內變得一片混亂。

    這時,一名騎兵飛奔而來,大喊道:“君上,軍營大門被敵軍騎兵封堵,所有弟兄都投降了!”

    孟讓呆住了,半晌,他長歎一聲,“開城走吧!”

    西城門緩緩開啟,數十名騎兵護衛著賊帥孟讓向城外狂奔而去,向西面琅琊郡方向惶惶奔逃。

    遠處一座小山丘上,張須陀望著倉皇逃走的孟讓,不由淡淡笑了,孟讓逃去琅琊郡,必然和王薄爆發一場衝突,說不定孫宣雅的軍隊將面臨分裂。

    “傳我的命令,大軍進城,撤離清理賊軍!”(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10-2 12:40
第0174章 大戰善後

張須陀也想不到,小小的膠西縣城內居然擁擠了二十余萬人口,這些都是孟讓從高密郡各縣裹挾而來的,很多縣城都由此變成了空城。

    孟讓畢竟是文人,渴望著建立一座人口眾多,氣勢宏大的都城,而他將成為高密國的新皇,可惜他的夢想才剛剛開始,就被隋軍擊得粉碎。

    二十余萬平民飽受賊兵欺淩,當隋軍解放了這座城池時,城內民眾開始沸騰了,十幾萬平民披髮赤足跑到大街迎接隋軍入城,他們衣衫襤褸,面有菜色,每個都欣喜萬分地留下了眼淚。

    大街上歡聲如雷,但也哭聲震天,幾十名鄉老圍著張鉉哭訴他們這一年多遭受的苦難,令人不勝唏噓。

    張鉉好言安慰這些鄉老,派人送他們回去,他立馬在城門邊注視著城內民眾的歡欣沸騰,在城外,數萬投降的亂匪被一隊隊押去對岸的高密縣,每個人都垂頭喪氣,惶恐不安。

    河邊反綁著兩千多名亂匪,他們大多是在這幾天和城破時犯下了姦淫燒殺和掠奪民財等罪惡,或者被搜出贓物,或者被苦主揪出,等待他們的將是嚴懲。

    剛剛從高密縣過來的韋雲起緩緩走上前,低聲對張鉉道:“聽說秦將軍從東萊郡傳來消息,左孝友有異動,估計大帥會連夜拔營北上,不如將軍主動要求留下善後,這對將軍贏得高密郡的民心是一個機會。”

    張鉉看了一眼韋雲起,他有些驚訝,韋雲起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韋雲起意味深長地對他笑了笑,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這時,一名騎兵疾奔而來,高聲喊道:“張將軍,大帥請你過去一趟。”

    “大帥在哪裡?”

    “在倉庫內!”

    張鉉立刻調轉馬頭便向城內倉庫奔去。

    膠西縣的倉庫便位於孟讓的行宮背後。占地約百畝。四周修建了高高圍牆,裡面儲存著大量錢糧和各種物資。

    這也是張須陀選擇初冬作戰的一個主要原因,糧食已經收割,還沒有來得及消耗。一旦殲滅敵軍,隋軍往往能繳獲大量糧食。攻滅徐圓朗已經讓他嘗到了甜頭,這次剿滅孟讓也能使他如願以償。

    此時,張須陀正在糧倉內清點糧食。糧食都裝在麻袋內,一袋重一石。層層疊疊,堆積如小山一般,主要以粟米和小麥為主。孟讓還沒有來得及燒毀糧食,張鉉的騎兵便突殺而至。及時保住了倉庫。

    張鉉快步從大門外走進來,躬身施禮道:“參見大帥!”

    張須陀呵呵笑道:“這次收穫豐富,我才清點了不到一半。就已經突破兩萬石,我估計最後一定會突破四萬石。”

    張鉉也笑道:“看來孟讓比徐圓朗斂財更狠!”

    “我有事情和你談!”

    張須陀把張鉉拉到一邊,低聲對他道:“我剛剛接到秦瓊將軍的快報,左孝友率領五萬軍隊下山,有進攻北海郡的企圖,我必須立刻率軍趕過去,這邊怎麼處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張鉉沉吟一下道:“當然是要先安撫民心,他們被孟讓壓迫了快兩年,民力虛弱,應該好好讓他們休養生息,然後考慮儘快恢復生產,冬小麥得下種了,爭取明年夏糧有個好收成。”

    張須陀歎了口氣,“我本來也是這樣考慮,但監軍蕭懷讓恐怕又會報告朝廷,說我收買民心,去年我已經有過一次教訓了。”

    張鉉知道飛鷹軍上面還有一名禦史台派來的監軍,叫做蕭懷讓,兼任飛鷹軍長史,很少露面,至今張鉉只見過此人一面,是一個為人比較刻薄的官員,很難打交道。

    張鉉微微一笑,“大帥放心,此人交給卑職來應對,我知道怎麼應對這種人。”

    張須陀最不擅長之事就是和人打交道,他知道張鉉在天寺閣一案中的表現,既然張鉉願意出面,他當然求之不得,張須陀便欣然笑道:“既然張將軍主動請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連同高密郡的善後一起,煩請你多費費心。”

    “大帥什麼時候出發?”張鉉問道。

    “東萊郡那邊情況緊急,我馬上就得走,等你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後,再過來與我匯合。”

    “卑職遵令!”

    ..........

    當天中午,張須陀便率軍匆匆北上了,高密郡只剩下張鉉的三千軍隊和看押戰俘的兩千士兵,在孟讓臨時行宮的房間內,張鉉和韋雲起商量著善後的具體事宜。

    善後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情,諸如戰俘處置、難民返鄉、錢糧分配等等大量細小之事需要處理,這也是張須陀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他直接丟給了張鉉,但張鉉也同樣頭疼,他也只能規劃一些大方案,具體細碎之事他也扔給了韋雲起。

    “大帥已經同意用大部分錢糧來安置難民和遣返戰俘,他唯一擔心就是朝廷那邊不好交代。”

    韋雲起微微笑道:“朝廷那邊不過要利益罷了,糧食他們不要,但繳獲的錢財得留一部分給他們,那他們就無話可說了,張帥以前犯下的錯誤,就是將所有錢糧都分配掉了,沒有考慮朝廷的一份,所以他才會屢遭彈劾。”

    張鉉以前也是這樣認為張須陀處置不當,但現在當他自己身處其境,他也就理解了張須陀的心情。

    將士們浴血奮戰奪來的戰利品,自己將士分配都不夠,還要白白送一份給朝廷那群蛀蟲,而且應該朝廷供給的軍糧也根本沒有落實,張鉉怎麼想心裡都不甘心,不由冷冷哼了一聲。

    韋雲起明白張鉉的心情,又笑道:“將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除非大帥現在就擁兵自立,否則朝廷那關他就過不去,像將士的軍功升職等等,都得依仗朝廷,若不是以前沒打點好朝廷,羅士信現在也不會只是一個旅帥了,將軍說是不是?”

    張鉉默默點頭,他知道韋雲起說得很對,比如尉遲恭在一個多月前才加入隋軍,因為有竇慶的關照,現在兵部已經初步批准他升為校尉了,而羅士信從軍三年,戰功卓著,至今還是一個旅帥,說到底就是張須陀的人情沒有做到位。

    “好吧!”

    張鉉無奈地歎口氣,“先生認為該怎麼分配?”

    韋雲起不慌不忙道:“其實我已經有了一個方案,糧食有四萬八千石,其中一萬石用來遣散戰俘,兩萬石用作難民救濟,剩下的可以充作軍糧,還有二十萬貫錢,其中每個戰俘發一貫錢遣散費,每戶災民也需要給兩貫錢作為救濟,這就去掉一半了,剩下十萬貫,五萬貫用來獎勵軍功,三萬貫作為儲存,最後剩下兩萬貫一半留給地方官府,一半上繳朝廷。”

    “地方官府?”張鉉愣了一下。

    “將軍不會把地方官府忘了吧!”

    韋雲起笑道:“其實高密郡的地方官府都還在,在諸城縣,我們不管他們之前是否投降了孟讓,但維持地方秩序,讓高密郡正常運轉,還得依靠他們,我來之前已經派人去通知他們了,估計明後兩天他們就會趕來這裡。”

    張鉉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就害怕把錢糧交給他們,最後連一半都到不了難民手中。”

    “將軍,水至清則無魚,若將軍一味要求他們清廉,也是不現實之事,但將軍可以加強監督,使他們不敢過分,我想,他們最多在糧食損耗上做做文章,將軍也要學會妥協,畢竟我們得從長計議。”

    張鉉已經聽出韋雲起的語氣中已隱隱有勸自己擁兵獨立的意思了,但現在張鉉不想考慮這麼多,也不想說破這件事,他便點點頭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另外蕭懷讓那邊似乎也要考慮一下。”

    韋雲起笑了起來,“當年我也曾在禦史台呆過,說起來蕭懷讓還是我的下屬,此人是蕭皇后外侄,十分精明能幹,雖然為人略有些刻薄,不過總體上人還不壞,所以他給聖上的報告中,對張須陀的評價還算公允,將軍可以把繳獲的金銀首飾給他送一點,相信他的下筆就會更加豐潤一點。”

    “蕭懷讓那邊就煩請先生多多費心了。”

    韋雲起呵呵一笑,“將軍放心吧!我會處理好此事。”

    這時,門外有士兵稟報道:“將軍,鄉老們都帶來了。”

    “請他們到會客堂稍坐,我馬上就來。”

    張鉉對韋雲起笑道:“要不先生和我一起去和他們談談吧!”

    韋雲起點點頭,張鉉能主動想到接見這幾個鄉老,是可喜的一面,他欣然笑道:“那就一起去吧!”(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10-2 20:43
第0175章 高密鄉老
張鉉要接見的這十幾個鄉老並非普通民眾,他們應該叫做鄉紳,是高密郡的大戶望族,他們被孟讓強行遷到膠西縣,好在孟讓一心想立國為帝,所以對這些大戶望族還算客氣,除了錢財有損失外,人身方面都平安無事。

    坐在堂上的鄉紳一共有十二人,代表高密郡的十個大家族,其中一半來自諸城縣。

    眾人正在低聲議論,他們本來是想找張須陀,不料張須陀率軍匆匆北上了,把善後之事丟給一個年輕的牙將,據說來山東才一個多月,他們著實感到擔憂,這個牙將能否處理好高密郡的後事?

    會堂上亂哄哄一片,一名老者重重咳嗽兩聲,大堂上頓時安靜下來,老者名叫孫廉,是高密郡第一大家族孫氏的家主,也是高密郡公認的士族首領,孟讓曾對他百般籠絡,別的士族都損失錢財,唯獨孫氏絲毫不損。

    孫廉緩緩道:“雖然張大帥暫時離去了,但縣官不如現管,張將軍負責善後,他就能決定我們的命運,大家不可失禮,更不可輕視,若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

    眾紛紛點頭稱是,這時,堂下有士兵喊道:“各位,我家將軍和長史來了!”

    眾人連忙起身,在孫廉的帶領下迎了上去,張鉉大步走進院子,後面跟著幕僚長史韋雲起。

    “讓各位鄉老久等了!”張鉉向一群老者拱手笑道。

    “張將軍公務繁忙,我們還來打擾,實在是很抱歉!”

    “無妨,各位請!”

    眾人走進了大堂,紛紛落座,張鉉笑著給眾人介紹韋雲起道:“這位韋先生是我軍中長史,善後的具體事務是由他來處理,大家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韋長史。”

    韋雲起起身向眾人行一圈禮,眾人紛紛還禮。

    這時,孫廉誠懇地對張鉉道:“老夫孫廉。是高密孫氏家主。我代表高密百姓和世家向我大隋將士們表示深深感謝,感謝將軍率領軍隊救我們於水火,無以為報,請將軍受我們一禮!”

    孫廉向張鉉跪下。其餘士紳也慌忙跟著跪下,向張鉉行大禮致謝。張鉉連忙扶起孫廉,對眾人道:“大家都快快請起,剿滅亂匪。保護平民是軍隊的本份,不必行此大禮!”

    眾人又紛紛坐下。孫廉歎口氣道:“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朝廷軍隊盼來了。希望從今以後,高密郡不要再有匪患。”

    張鉉對高密的世家情況不太瞭解。但他已經發現這位孫廉似乎是在座士族的首領,所有人都唯他馬首是瞻,有了領悟。張鉉的目標也對準了這個孫廉。

    “孫家主請放心,張大帥是不戰則已,一戰就要解決問題,這次冬季作戰,就是要徹底解決青州匪患,我們已經剿滅了徐圓朗,這次是孟讓,然後是左孝友,相信齊郡以東,以後都會逐漸安寧下來,我更希望飽受匪患的民眾能夠得以休養生息。”

    “有將軍這句話,我們大家都放心了!”

    孫廉遲疑一下,又問道:“不知將軍打算如何安撫幾十萬嗷嗷待哺的難民?”

    這才是他們今天來拜訪張鉉的重點,軍隊若把繳獲的糧食一口吞掉,一拍屁股走了,丟下幾十萬難民怎麼辦?幾十萬人鬧起來,首先就是他們士族遭殃。

    張鉉笑道:“差點忘了,沒給各位上茶,失禮了。”

    他連忙吩咐士兵上茶,趁著這上茶的空檔,張鉉給韋雲起使了個眼色,韋雲起立刻明白了張鉉的意思,幾十萬難民就靠那點糧食救濟,怎麼夠呢?他不由暗暗好笑,估計張鉉是把這群鄉紳看成了肥羊。

    士兵給眾人上了茶,張鉉這才不慌不忙對眾人道:“這次我們雖然繳獲了一點錢糧,但你們也知道,賊軍太多,消耗巨大,倉庫裡糧食很少,連軍糧都不夠,所以張大帥的意思,是讓地方官府來負責安置難民,明後天楊太守等人就會趕來,大家有什麼難處,可以當面向楊刺史提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都傻了眼,太守過來有屁用啊!那些地方官連自己的飯都吃不飽,還別說管幾十萬災民的嘴了,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們世家來負擔嗎?

    孫廉急了,連忙道:“將軍有所不知,地方官府這兩年都名存實亡了,衙役的給養都支付不起,只剩下七人,連楊太守的父親都要自己出城砍柴,他們哪有能力安置幾十萬難民。”

    張鉉雙手一攤,“那我也沒有辦法,我一點點糧食還要遣散戰俘,要不然戰俘不管了,我把糧食轉給難民,各位鄉紳覺得可以嗎?”

    眾人都快被逼得哭出來了,不管戰俘,豈不是把魔鬼放出來了,這怎麼可以!

    這時,張鉉的黑臉已經唱完了,他看了一眼韋雲起,該白臉出場了,韋雲起輕輕咳嗽一聲,“將軍,鄉老們也有難處,我們也要體諒一下他們啊!”

    “先生說得太對了,我們也快被孟讓榨幹了,懇請將軍體諒一下我們的難處吧!”

    張鉉很無奈地歎了口氣,“既然韋先生同情大家的難處,那我也只能讓一步了,這樣吧!我從軍隊口糧中勻一點出來,但不會太多,以賑粥的方式接濟災民幾個月,大家也拿點誠意出來,比如種子,農具之類,大家同舟共濟渡過難關,怎麼樣?”

    張鉉心裡也明白,這些士族也被孟讓壓迫慘了,不可能是錢糧滿倉,那樣孟讓也不會放過他們,最多是有一點老底,所以他也不想過份,只是讓他們稍稍出點血,在他們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更重要是,將來他張鉉也靠這些士紳,既不能嬌慣他們,也不能得罪他們,要把握好這個度,張鉉沒有讓他們拿糧食,而是拿種子,這就是一個度。

    可就算這樣,種子的壓力也很大,眾人都沉默了,種子對他們也是很大一筆開支,他們不是拿不出,而是負擔太重。

    這時,孫廉嘶啞著聲音對張鉉道:“拿出種子後,我們也基本上家家空倉了,就怕以後再有什麼攤派,那時我們都要投河了,張將軍能不能——”

    “能不能給大家一個保證是吧!”

    張鉉笑道:“我現在可以答應各位,到明年年底前,不會再給各位任何攤派,同時我也可以替張大帥做主,至於地方官,我們相信你們都是一家人,你們的家務事,我就不參與了。”

    眾人聽張鉉說得直白,臉上都有點尷尬,不過好在這位張將軍也做出承諾了,讓他們也略略放了心,孫廉起身道:“那就一言為定,冬小麥的種子由我們負擔,農具都有,只希望將軍能信守承諾。”

    “我當然會守承諾,不如這樣,我找點解氣的事情給大家泄一泄心中的憤恨。”

    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不必再說下去了,張鉉起身對眾人笑道:“城外河灘上估計已經人山人海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

    城外膠水岸邊已是人山人海,膠西城幾乎是傾城而出,數十萬人擁擠在長達十裡的河灘上,人聲鼎沸,等待著替他們報仇雪恨的一幕。

    在城外河灘上跪著兩千八百餘名亂匪,他們手腳都被反綁,嘴被堵住,大部分人都被嚇得癱倒在河畔上,這些都是惡貫滿盈的亂匪,燒殺搶掠,姦淫婦女,個個惡行累累,雖然法不責眾,但大惡者也難逃懲處。

    在他們身後站著一千名隋軍士兵,個個手執利刀,等待開斬的命令下達,這時,張鉉在百名士兵的簇擁下,帶著十幾名世家鄉老出現在城牆上。(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10-3 09:19
第0176章 深夜來客

張鉉對這些老者道:“想必你們也飽受亂匪荼毒,河邊那些人都是罪大惡極的亂匪,我張鉉今天要開斬殺了他們,給所有飽受淩辱,以及不幸慘死的平民一個交代。”

    孫廉和眾人面面相覷,公開處斬惡匪,這還是大業八年王薄造反以來的第一次,張須陀從來沒有做過,其他郡縣更沒有聽說,這個張鉉竟然幹了,雖然鄉老們不知張鉉的底細,但也十分佩服他的魄力。

    張鉉又看了一眼數十萬民眾,他緩緩點頭令道:“開斬!”

    “咚!咚!咚!”

    城頭上沉悶的大鼓敲響,數十萬民眾沸騰起來,喊聲如雷,“殺了他們!”

    很多人又哭又叫,人潮向前湧動,維持秩序的士兵拼命攔住情緒激動的民眾,這時,一把把雪亮的長刀狠狠砍下,人頭滾落,鮮血噴出........

    兩千八百多名惡匪被全部斬殺在膠水岸邊,數十萬人群頓時爆發出一片歡呼,歡呼聲直沖雲霄。

    .........

    白天的歡騰終於隨著夜幕降臨而漸漸安靜下來,河邊的荒地上還流淌著三千惡匪的血跡,仇恨也隨之消散,屈辱的傷疤需要時間來慢慢治癒,相信更多的人今晚將無眠,考慮他們未來的生活,畢竟活下去才是將要面對現實。

    張鉉的軍隊駐紮在縣城的軍營內,城門已經關閉,數萬戰俘則關在對岸的高密縣,由偏將李授卿率兩千人看管,城外一片漆黑,這時,順著官道從西面駛來一輛馬車,十幾名帶刀隨從左右護衛著馬車。

    馬車剛剛到城下,立刻被城上的巡哨發現,“什麼人?”巡哨大喝道。

    一名隨從上前高聲道:“我家主人從涿郡過來,特來拜訪張將軍!”

    “請稍候!”

    士兵飛奔而去。片刻。當值校尉沈光出現在城頭,他看了片刻令道:“射一支火箭!”

    一支火箭騰空而去,在夜空中格外閃耀,片刻。遠處也射出一支火箭,這是週邊的巡哨。外面應該沒有問題,沈光隨即高聲道:“隨從原地不動,馬車從西門入城!”

    所有騎馬護衛都愣住了。馬車裡的人低聲令道:“聽他們安排,走西門!”

    馬車調頭向西門而去。

    ........

    時間已到三更時分。張鉉從平常一樣,練了一個時辰的武藝後剛剛入睡,卻在睡夢中被一名親兵叫醒。

    “將軍。有人從涿郡來,要見你!”

    “是什麼人?”

    “是一個女人。三十歲左右,說你見過她。”

    張鉉如被一頭冷水潑下,一下子坐了起來。他知道是誰來了,隨即令道:“帶她去內堂稍候,我馬上就來!”

    張鉉匆匆趕到內堂,只見一名下身穿寬大紅裙、肩頭披著錦帔的年輕女子正坐在桌前喝茶,她便是從涿郡剛剛趕來的高慧,渤海會的核心人物之一。

    “讓夫人久等了!”

    張鉉笑著走上了大堂,高慧連忙起身行一禮,“深夜來訪,打擾將軍休息了。”

    內堂充滿了高慧的香粉氣味,高慧雖然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化妝很濃,但張鉉並不喜歡她這種骨幹類型的女人,她顴骨很高,眼睛細長,薄薄的嘴唇塗得鮮紅,身體略略偏瘦,有一副完美的衣架身材.

    不過她皮膚慘白卻缺乏光澤,油亮烏黑的秀髮緊緊向後箍成一個髮髻,顯得她非常幹練精明。

    “夫人請坐!”

    張鉉請高慧坐下,又笑問道:“夫人是連夜趕來膠西縣嗎”

    “我原本是去曆城縣找將軍,卻聽說將軍在膠西縣開戰,半路上聽說戰爭已經結束,所以我才急急趕來。”

    渤海會的總部位於原北齊都城鄴縣,但山東地區也屬於渤海會的主要勢力範圍,張鉉已經知道王薄就是渤海會的成員,當年王薄和孟讓率先在長白山造反,那麼孟讓也極有可能是渤海會成員,莫非這個高慧是來阻止隋軍攻打膠西縣?

    想到這,張鉉淡淡道:“夫人是來找張某,還是來找孟讓?”

    “張將軍說話很坦率啊!”

    高慧笑道:“孟讓確實曾是渤海會成員,但其人居心叵測,野心太大,在長白山被剿滅後,他便退出了渤海會,在我眼中,他和一般盜匪已沒有什麼區別,我不關心他,我只是來找將軍。”

    張鉉搖了搖頭,“如果夫人還是想讓張鉉加入渤海會,張鉉恐怕很難答應。”

    高慧也得到了洛陽的消息,張鉉並沒有加入關隴貴族的武川府,還是回到了山東地區,這讓高慧心中燃起了一線希望,或許張鉉能加入渤海會。

    當然,高慧真正的目標是張須陀,如果張須陀肯加入渤海會,那麼張須陀、竇建德、羅藝就能連成一線,北齊可以正式複國了.

    但張須陀對大隋忠心耿耿,很難拉攏他,渤海會也只能旁敲側擊,他們看中了張鉉這個人,可以通過張鉉策反張須陀,如果張須陀不肯加入渤海會,那麼就除掉張須陀,讓張鉉取而代之。

    此時張鉉的明確拒絕在高慧的意料之中,她並不焦急,而是取出一卷文書,放在桌上推給張鉉,“張將軍也不要急著回絕,這是我們最新開出的條件,將軍不妨再考慮考慮。”

    張鉉拾起文書看了看,條件果然很誘人,黃金一萬兩,土地一萬頃,封北海郡王,將整個北海郡作為他的食邑,張鉉笑了笑道:“要我現在回答嗎?”

    張鉉一抬頭,卻不由愣住了,高慧居然把她披在肩頭錦帔取掉了,露出了雪白的肩頭和大片肌膚,她的秀髮緊緊紮成髻,整個脖頸也露在外,她勾魂般的眼睛望著張鉉,目光裡充滿了深夜的誘惑。

    高慧心機很深,她選擇半夜來找張鉉,就是因為她知道半夜是男人意志最薄弱之時,很少有男人頂住她的誘惑,羅藝也是這樣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張鉉慢慢眯起了眼睛,一簇火苗在他身體中亂串,高慧已經看出張鉉眼中有異常了,心中更加得意,嬌聲問道:“將軍,你怎麼了?”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韋雲起的聲音,“不得阻攔,將軍有急事找我!”

    這聲音儼如一盆冷水潑下,張鉉身體中火苗立刻消退了,他暗叫一聲慚愧,立刻吩咐道:“請先生進來!”

    高慧也看出了張鉉目光的變化,眼看她要成功了,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打斷,她立刻披上了錦帔,恢復之前的清冷。

    她知道自己機會已經失去,也不再停留,起身道:“張將軍好好考慮吧!我會在曆城縣等待將軍的答覆,先告辭了。”

    她向迎面走進來的韋雲起冷冷哼了一聲,快去離去了。

    韋雲起望著她背影走遠,向張鉉低聲笑道:“我是不是來得很不湊巧?”

    “不!先生來得很及時。”張鉉苦笑著搖搖頭,他心中著實慚愧,他自詡意志堅強,卻居然差一點把持不住。

    韋雲起嗅了嗅高慧留下的香粉之氣,淡淡笑道:“看來這個女人是有備而來。”

    “先生為什麼這樣說?”

    “我年輕時也曾荒唐過,我知道她這種香粉又叫做石榴粉,是上等青樓女子常用,將軍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鉉默默點了點頭,他明白韋雲起的意思了,張鉉輕輕歎息一聲,“可惜她不是青樓女子,她是渤海會高慧。”

    韋雲起心中驚訝,居然是渤海會,莫非她——

    “她是第二次來拉攏我了,先生請坐吧!”

    韋雲起滿臉疑惑地坐了下來,他也住在孟讓的臨時行宮內,就在張鉉的隔壁院子,剛才張鉉的一名親兵跑來通知他,說張鉉有急事找他,他才急急趕來。

    “將軍有什麼急事找我?”

    張鉉一怔,“我沒有找先生啊!這麼晚了,我怎麼會打擾先生休息。”

    “這就奇怪了,剛才隨從把我叫醒,說是將軍派親兵來通知,說有急事找我。”

    張鉉也感到一頭霧水,喝令一聲,“今晚當值的人全部進來!”

    很快走進來四名親兵,一起施禮,“將軍請吩咐!”

    “你們誰去通知了韋先生?”

    四名親兵面面相覷,一齊搖頭,“沒有!”

    張鉉也覺得奇怪了,那會是誰?

    “今晚除了你們四人,還有別人嗎?”

    “沒有了。”

    張鉉十分疑惑,這是怎麼回事,韋雲起笑道:“可能是哪裡出了點岔子,只是小事一樁,等我回去我再問問隨從。”

    張鉉點點頭,確實問題不大,也不必去深究,他擺了擺手,“退下吧!”

    四名親兵退了下去,張鉉便將高慧給他文書遞給了韋雲起,“先生看看這個。”(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10-3 21:47
“呵!呵!”

    韋雲起忍不住笑了起來,“渤海會為拉攏將軍可謂不惜代價,居然連北海郡王都要給將軍了,一萬兩黃金,一萬頃土地,還有整個北海郡作為食邑,渤海會真是大手筆啊!”

    張鉉冷笑一聲,“先生不覺得渤海會是在畫餅嗎?現在北海郡是屬於誰的?他們拿得出一萬頃土地?莫說一萬兩黃金,恐怕他們現在連百兩黃金都不會給我。”

    韋雲起點了點頭,“可如果剛才我沒有及時趕到,將軍在石榴裙下會想到這些嗎?”

    張鉉默然,韋雲起一句話揭穿了真相,高慧很清楚他們的空頭許諾,為了不讓自己想通這一點,所以她才決定色誘,讓自己在糊裡糊塗之時簽下賣身契。

    韋雲起沉吟一下道:“其實我覺得他們真正的目標並不是將軍,而應該是大帥。”

    “先生為什麼這麼說?”

    “我也說不清楚,一種直覺,畢竟齊郡、北海郡都是控制在大帥手中,大帥才擁有真正的兵權,我感覺將軍不過是他們的一座橋樑。”

    張鉉默默點頭,他也有這種感覺,渤海會給自己這麼重的條件,有點不太符合他張鉉的身份,給張須陀還差不多。

    “那先生覺得我該怎麼應對渤海會?”

    韋雲起捋須笑道:“渤海會這兩年勢力增長迅猛,我勸將軍也儘量不要得罪他們,可以虛與委蛇,可以合作,但不要投靠,只要將軍把握好這個原則,我想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先生說得對,張鉉受教了。”

    就在張鉉和韋雲起低聲商談渤海會之時,在他們隔壁屋頂的房梁背後卻如幽靈般的躲著一個黑影。

    黑影身材苗條,緊緊貼在牆邊,從下麵看不出屋頂有任何異狀。張鉉的房間更是看不見隔壁屋頂的情況。但在黑影藏身之處,卻能清晰地聽見張鉉和韋雲起的對話。

    ......

    張鉉在高密郡呆了三天后,基本上完成了對戰俘的遣散,數十萬難民也陸續踏上了返鄉之路。他們絕大部分人都是高密郡本地人,一旦獲得自由和基本的生存保證後。每個人都急不可耐地要返回自己的家園。

    還有大量瑣碎的細事將由韋雲起以及地方官府協同解決,張鉉留下了三百名士兵協助韋雲起,他則率領其餘軍隊趕赴東萊郡。參加東萊郡的剿匪戰役。

    東萊郡也就是今天山東半島的最東一角,三面環海。與高密郡和北海郡相鄰,賊帥左孝友的老巢蹲狗山則位於東萊郡的中部,山高林密。延綿百里,十余萬賊軍藏身在大山之中。

    由於東萊郡人口不多。僅靠劫掠難以養活十幾萬軍隊,所以蹲狗山四周大片農田實際上都是賊軍自耕自種,另外。他們還在海邊擁有上百艘漁船,大量捕魚來補充軍糧。

    儘管左孝友有勇無謀,但他在聽說隋軍奪取高密縣後,他便意識到一旦孟讓滅亡,下一個就會輪到他,所以他不顧叔父左雲山的苦苦勸說,毅然率領兩萬軍隊進攻北海郡,企圖逼張須陀退兵。

    怎奈張須陀已令大將秦瓊率軍五千駐防北海郡的險關要隘,左孝友進攻無果,這時又傳來張須陀率大軍北上的消息,左孝友不得不率軍退回東萊郡。

    此時在東萊郡南面一個叫做瓦當口小鎮外,左孝友率領五萬精銳大軍在一條小河邊構築了大營,瓦當口是東西兩條官道的交匯處,戰略位置極為重要。

    左孝友並不想立刻退回蹲狗山,他不想把戰爭放在自己老巢進行,由於隋軍兵力並不多,只有一萬余人,左孝友便想用陣地戰的方式,一舉擊敗張須陀,他的大軍便可席捲南下,吞併整個青州,張須陀辛苦南征北戰打下的戰果,就給他做了嫁衣。

    此時在瓦當口以南約五裡外一處高地上,秦瓊率領五千軍隊也在積極構築大營,大營占地近三百畝,四周圍牆用泥土和木頭夯成,屬於板牆式大營,板牆高達兩丈,上面搭建有木台,士兵可以在牆頭巡邏防守。

    除了營牆堅固外,大營內還打了三口水井,保證軍隊用水,另外在營內四周每隔五十步就要修建一座哨塔,塔高三丈高,有哨兵日夜放哨,防止賊軍突襲。

    此時,左孝友站在大營踏板之上,遠遠眺望隋軍已經搭好的板牆式大營,他眉頭一皺,有些不滿地對叔父左雲山道:“叔父為什麼要勸阻我攻打敵軍,現在他們只有五千人,我的兵力十倍於彼,可以一戰擊潰敵軍,活捉秦瓊,叔父為何要阻攔?”

    左雲山陪笑道:“大王率軍離山出征的目的是全殲張須陀的軍隊,奪取整個青州,如果過早擊敗秦瓊,我擔心張須陀就不會再進軍東萊郡了,而是死守北海郡,這樣就會破壞大王的整個計畫,大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雖然左雲山說得很有點道理,但左孝友心中還是不太舒服,他覺得失去一個很好的戰機,他無言反駁,只得重重哼了一聲,快步向自己大帳走去。

    左雲山望著族侄的背影走遠,暗暗搖了搖頭,眼看左孝友越來越煩躁,他已經快阻止不了,但願張須陀的大軍儘快到來吧!

    就在這時,遠處一名探哨疾奔而至,在營牆下高聲喊道:“軍師,張須陀的大軍已經到了!”

    .........

    經過兩天的疾速行軍,張須陀率領一萬大軍終於抵達了瓦當口隋軍大營,營門大開,牙將秦瓊迎了出來,單膝跪下行禮道:“卑職秦瓊參見大帥!”

    “辛苦秦將軍了!”

    張須陀翻身下馬問道:“現在情況如何,和賊軍交手了嗎?”

    “回稟將軍,尚未和賊軍交手,現在賊軍就駐營在我們五裡之外。”

    張須陀頗有興趣,便笑道:“左孝友居然駐營了,很少見啊!看看去!”

    他快步走進了大營,在秦瓊和眾將的陪同下走上了營牆木台,遠處可以清晰地看見左孝友的大營,占地足有千畝,營內大旗招展。氣勢壯觀。

    秦瓊低聲笑道:“卑職在築營時。發現他們幾次想出兵攻打,但最終還是沒有進攻,讓卑職順利地構築好的大營,很奇怪啊!”

    “一點也不奇怪!”

    張須陀微微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左孝友做夢也想不到,他身邊已經有人居心叵測了。”

    秦瓊微微一怔。大帥是在說誰?

    .......

    就在張須陀抵達瓦當口的當天下午,左孝友親自率領一支五千人的軍隊殺到隋軍大營前,左孝友手執大鐵槍。騎在馬上耀武揚威,大聲叫駡。挑戰隋軍。

    “你們就是一群土狗,爺爺前來殺狗,把脖子洗乾淨滾出來!”

    營牆上。羅士信氣得眼睛噴火,拳頭捏得嘎巴響。他忽然大吼一聲,調頭向大營門口奔去,士兵見勢不妙。立刻跑去稟報主帥。

    當羅士信催馬剛奔到營門口時,張須陀已經在營門口等著他了,張須陀目光陰沉,臉色十分嚴峻。

    羅士信無奈翻身下馬,抱拳道:“卑職請求出戰,若不提左孝友人頭回來,卑職甘受軍法。”

    張須陀劈頭蓋臉幾鞭向羅士信抽去,喝令道:“拖下去打三十軍棍!”

    幾名軍法士兵架起羅士信便走,羅士信也不敢爭辯,他從未見大帥如此憤怒,嚇得他噤若寒蟬,士兵們拿翻羅士信掄棍便打,片刻三十棍打完,張須陀冷冷道:“誰再膽敢擅自出戰,以軍法論斬!”

    他轉身怒氣衝衝回了大帳,羅士信也被送回了他自己的營帳,這時,秦瓊走進營帳笑道:“怎麼出師未捷身先倒?”

    羅士信滿臉羞愧道:“大哥就不要來笑話我了!”

    “我不是來笑話你,只是來看看你,怎麼樣,傷很重嗎?”

    “還好,士兵們下手有分寸,等淤血褪了就好了,最多三四天!”

    秦瓊點點頭,坐在他身旁語重心長道:“你今天確實有點魯莽了,左孝友率五千軍隊前來挑釁只是一個誘餌,只要我們出戰,他必然會全軍出動,我們兵力不足,還真的會戰敗,大帥也只能熬其銳氣,等敵軍士兵消退後再說。”

    “可我只是去單挑,形勢不妙,我就立刻退回來,又不是率軍去和他們拼殺。”

    秦瓊搖搖頭,“到了戰場上你就身不由己了,你勇烈有餘,冷靜不足,一旦你失陷,大帥會不會去救援?一旦大帥去救,整個軍隊都要出動,這就叫牽一髮而動全身。”

    羅士信歎口氣,“大哥說得對,我知錯了!”

    秦瓊又笑道:“左孝友謀略雖然不足,但他帶兵有方,也不像其他亂匪那樣窮凶極惡,欺壓良善,此人的軍隊還是比較善戰,尤其他的五千近衛軍都是原來的隋軍士兵,戰鬥力很強,不亞於我們,所以大帥才很謹慎,不會輕易出兵和敵軍交戰,你下次要記住了,再觸犯軍法,誰都保不住你了。”

    羅士信默默點了點頭,秦瓊這才起身告辭,返回張須陀的帥帳。

    有士兵替他通報,秦瓊走進帥帳,只見張須陀正負手站在地圖前,目光凝重望著地圖,他沒有回頭,沉聲問道:“士信怎麼樣?”

    張須陀和羅士信既是師徒,同時也情同父子,他下令打羅士信三十軍棍,他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秦瓊躬身道:“啟稟大帥,士信已經知錯了。”

    張須陀點點頭,又道:“這次左孝友沒有拒守蹲狗山,而是率軍迎戰,其實就是想一舉殲滅我們,然後吞併整個青州,其實論實力,我們確實不如他,所以剿滅左孝友,我們必須要用謀。”(未完待續。)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4 20:24
第0178章 攻營夜戰(上)

  “大帥說左孝友身邊有人居心叵測,究竟是指誰?”秦瓊終於忍不住問道,這個問題始終在他腦海裡縈繞,緊緊抓住他的心,折磨著他。
  
  張須陀微微笑道:“就是他的謀士左雲山,也是他的叔父。”
  
  “哦!原來是他。”秦瓊這才明白過來。
  
  “這是張鉉之謀,左雲山此人貪財好色,我們送了一批徐圓朗的珍寶給他,又將他妻兒扣為人質,軟硬兼施,不怕他不聽話。”
  
  “大帥似乎很看重張鉉?”秦瓊又小心翼翼道。
  
  張須陀笑了笑,“我看重他並非是出於對他感恩,也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後臺,而是他能彌補我的一些弱點,比如和朝廷打交道,比如他的謀略,這次用反間計策反左雲山,破壞了左孝友和孟讓的盟約,使我能夠各個擊破,這就是我想不到的計策。”
  
  秦瓊遲疑一下又道:“卑職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叔寶跟隨我多年,有什麼話不能說,儘管說就是了。”
  
  “卑職第一次和他打交道,就發現此人城府很深,而且....野心很大。”
  
  “年輕人有野心很正常,我年輕時也渴望能成為大將軍,我覺得沒有什麼,立功升職,他也會一步步做上去,或許有一天,他真會升為大將軍!”張須陀對秦瓊的想法有點不以為然。
  
  “可卑職說的野心,並不是大帥說的雄心。”
  
  張須陀沉默了,良久他岔開話題笑道:“你覺得今天左雲山發揮作用了嗎?”
  
  秦瓊心中暗暗歎息一聲,大帥還是不願相信自己說的話,他也很無奈,只得放棄這個話題,他躬身道:“今天左孝友的誘兵之計,卑職覺得左雲山似乎未能勸阻他。”
  
  “我也是這樣認為,所以我們也不能完全把希望寄託在他們內訌之上。”
  
  張須陀緩緩道:“左孝友此人一向剛愎自用,不聽將言,左雲山也只能偶然勸勸他,不可能使他言聽計從,而且我懷疑左孝友對未救孟讓而感到後悔了,他未必肯再聽左雲山的建議,不過秦將軍築營時敵軍並沒有來騷擾,我覺得就是左雲山的勸阻。”
  
  “大帥說得對,敵軍沒有來阻止我築營,確實是他們一大失策,左孝友應該已經後悔了。”
  
  張須陀沉思片刻又道:“當左孝友挑戰無果後,他必然會率軍來偷營,要安排妥當,一旦敵軍偷襲,就給他們以迎頭痛擊!”
  
  “卑職遵命!”
  
  秦瓊行一禮便退下去了,張須陀望著秦瓊走遠,不由搖了搖頭,張鉉城府很深,他早就發現了,這是每個人的性格使然,但城府深和野心勃勃之間並沒有必然聯繫,張鉉來飛鷹軍的時間並不長,哪裡看得出有野心?
  
  張須陀知道是因為自己過於看重張鉉,讓秦瓊心中有點不舒服了,將士們都說秦瓊是飛鷹軍的繼承人,可現在張鉉表現得比較強勢,秦瓊心態有點失衡也是在情理之中,但作為主帥,他要盡力避免手下大將之間的內訌,他可不希望秦瓊和張鉉之間出現矛盾。
  
  .......
  
  左孝友在隋軍大營外一連挑戰三天,但隋軍始終不出戰,他也累得精疲力盡,這天下午,他直到黃昏時分才撤軍返回軍營。
  
  大帳內,左孝友冷冷對帳下諸將道:“我已決定今晚上夜襲隋軍大營,要不惜一切代價攻下隋軍大營。”
  
  部將解象出列笑道:“大王為何不分兵兩路,用三萬軍包圍隋軍大營,另派兩萬軍進攻北海郡和齊郡,攻他們的老巢,逼張須陀出戰?”
  
  旁邊謀士左雲山立刻搖頭,“這個方案大王已經考慮過了,張須陀之所以不肯出兵迎戰,就是因為我們兵力五倍於他們,一旦分兵,我們實力大減,那正中張須陀的下懷,他可以各個擊敗。”
  
  “那就派一萬軍去攻打齊郡,留四萬軍攻打隋軍大營!”
  
  “哼!你想得簡單,齊郡還有一萬隋軍留守,你的一萬軍能敵得過他們嗎?”
  
  眾將七嘴八舌吵成一團,左孝友重重一拍桌子,“給我統統閉嘴!”
  
  大帳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左孝友緩緩道:“軍師說得對,分兵是自我削弱,我們還是應該集中兵力攻下隋軍大營,今晚全軍大舉進攻,只要能攻破隋軍大營,他們必然南撤,我們再乘勝追擊,最後全殲張須陀的軍隊,這才是穩妥的戰法,我心意已定,不准任何人反對!”
  
  所有人都不敢吭聲了,左孝友看了看賬外夜色,又對眾人道:“大家去準備吧!半個時辰後,全軍出動!”
  
  ........
  
  ‘嗚——’低沉的號角在原野上回蕩,五萬賊軍從四個方向鋪開,氣勢浩大,他們從數裡外緩緩向隋軍大營一步步推進。
  
  此時張須陀的一萬五千大軍已經準備就緒,他們靜靜地列陣在營牆四周,每個士兵都手執弓箭或者軍弩,他們大帳都已經收起,糧草堆放在大營正中,四周圍滿了輜重。
  
  一萬五千隋軍結構並不複雜,三千弓兵,三千弩兵,八千步兵,另外還有一千斥候軍。
  
  但此時,所有士兵都執弓上陣,一萬五千張弓弩足以形成強大的弓弩陣,擊敗敵軍的進攻。
  
  此外,隋軍還佔據地利優勢,他們駐紮在高處,比四周地形略略高出五六丈,雖然這個高度比較平緩,但也形成了隋軍居高臨下的優勢。
  
  隋軍唯一的不足就是兵力只有對方的三成不到。
  
  左孝友在蹲狗山一共聚集了十三萬亂匪,號稱十三萬大軍,但事實上他哪裡會有十三萬壯丁,只是十三萬人口罷了,男女老幼都有。
  
  和孟讓一樣,他將東萊郡各縣的人口聚攏到蹲狗山,真正能打仗的壯丁也就五萬人,其餘八萬人都是老幼婦孺,是這些壯丁的家眷。
  
  左孝友原本是隋軍郎將,有一定統領和練兵能力,他率領的五萬軍有一定的戰鬥力,並非烏合之眾,而且有簡單的裝備。
  
  也正是這個緣故,張須陀不肯和左孝友直接對戰,而是想用拖而不戰的辦法磨掉敵軍的士氣。
  
  大風刮起一陣飛沙走石,隋軍的大旗拍得啪啪直響,張須陀站在正北的營牆上,一輪滿月在雲間穿行,將銀輝灑向大地,張須陀的眼睛漸漸地眯了起來,他已經看到了左孝友大軍的影子。
  
  他果然沒有猜錯,夜戰即將來臨,他緩緩拔出了戰刀,戰刀在月光的沐浴下閃爍著寒冰般的光芒。
  
  時間漸漸到了一更時分,但戰爭的熱度並沒有隨夜深而減弱,相反,奪取青州的野心在左孝友以及和所有部將胸中熊熊燃燒。
  
  五萬大軍從四個方向朝隋軍大營快速推進,左孝友仿佛野獸般咆哮著、低吼著,“我們的軍隊三倍於隋軍,何懼之有!”
  
  大軍浩浩蕩蕩,仿佛一片黑色的海洋,在原野上起伏前進,長矛儼如一眼望不見邊際的森林,在月光下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軍隊越來越近,相隔只有三裡,這時,左孝友的軍隊停了下來,在他們前方的草地豎起一塊巨大的墓碑,上面刻著一行字,‘左瘸子之墓’。
  
  左孝友的腿略有點跛,他最恨別人罵他瘸子,每次有人罵他瘸子時都會引起他的滔天怒火,一定要殺了對方。
  
  當左孝友看清墓碑上的一行字時,他頓時勃然大怒,揮槍大吼道:“這是張須陀之墓,不!我要把他千刀萬剮,讓他暴屍荒野!”
  
  憤怒蒙蔽了他的理智,他此刻只有一個願望:殺!殺絕這支隋軍。
  
  “殺啊!”
  
  左孝友憤怒大喊,“殺絕隋軍!一個也不留。”
  
  五萬賊軍發動了猛烈地進攻,他們怒吼著,挾帶著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儼如海嘯爆發,揮舞著長矛和戰刀,向隋軍陣營鋪天蓋地殺去。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10-4 20:27
第0179章 攻營夜戰(下)

  相比五萬賊軍的激情迸放,營牆上的隋軍卻冷靜得如同一座大山,一動不動,每個士兵的眼睛都流露出了一種殘酷的眼色,閃爍著一種儼如野獸般噬人的冷光。

  張須陀的臉龐堅毅得儼如花崗岩石雕成,看不出任何表情,當五萬賊軍衝至還有一里時,他冷冷地下達了命令。

  “弓弩準備!”

  一萬五千隋軍分佈在大營四面,每面約四千人,分為前後兩排,前面半蹲為弩箭,後排為弓箭,前弩後弓,輪番射擊。

  第一排的弩射士兵半跪下來,用膝蓋和臂膀拉弦上箭,調整望山,斜角向上,食指扣住了懸刀,呼吸漸漸地屏住,眼睛眯成了一線,一百五十步,這是他們第一輪打擊的距離。

  無論是張金稱還是高士達,還是徐圓朗、孟讓乃至孫宣雅和左孝友,所有和隋軍作戰的亂匪在談起隋軍時,最恐懼的就是隋軍的弓弩。

  這種遠端打擊的武器可以無情地射透他們的皮甲和木盾,令他們在未交戰之前便死傷慘重,嚴重地打擊他們進攻的銳氣,隋軍的弓弩從來都是他們的噩夢。

  因此,和隋軍作戰的亂匪都會千方百計避開隋軍弓箭,他們或者也使用弓箭和隋軍對抗,或者驅趕民眾在前方奔跑為肉盾,但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主動進攻。

  張須陀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他很擔心左孝會用挖掘地渠辦法進攻,雖然慢一點,但很有防禦效果,當敵軍在地渠中奔跑時,弓箭就很難射中敵人。

  所以張須陀特地立了一塊墓碑,那塊一丈高的墓碑果然點燃了左孝友的滔天怒火,他成功了,當張須陀看見五萬大軍鋪天蓋地殺來時,他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左孝友大軍壯觀的氣勢隨著漸漸靠近隋軍而開始消退了,隋軍弓弩軍那冷冰冰的箭頭上籠罩著一片死亡的氣息,讓他們感到一陣陣膽寒,他們很多人都想到隋軍弓弩的厲害。

  心有旁騖,使他們衝鋒的腳步開始滯頓了,但巨大的慣性使他們無法回頭,他們已身不由己地被裹夾著,向著那片死亡的箭頭奔去,越來越近,衝在最前面的步兵恐懼得慘叫起來。

  兩百步,隋軍大營中低沉而密集的鼓聲響起來了,這是在提醒隋軍,做好最後的檢查。

  一百五十步,隋軍的鼓聲忽然消失了,‘哢!’撞擊的弦機聲響成一片,四個方向,數千支弩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密集的黑點,迅疾無比地向亂匪士兵射去.

  亂匪的佇列太過於密集,幾乎不用瞄準,數千支箭瞬間射入密集的人群,激起一片血花,他們步甲和皮甲無法抵禦隋軍強勁的弩箭,箭射穿了他們的身體。

  隊伍中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大片士兵倒地,不等他們站起身,便被後面的隊伍沖翻,很多人在地上翻滾哀嚎,最後被無情地踐踏而死。

  第一輪便有近三千人被射倒,但兩三千人的傷亡在五萬人的人海中只儼如撞起的一片浪花,浪花破碎,便消失在海洋中。

  緊接著第二輪、第三輪箭呼嘯而至,亂匪士兵儼如雜草般成片成片倒下,然後又是新的開始。

  短短的數十步,隋軍便發射了一萬五千支弩箭,死傷四千餘人,死亡人數劇增使左孝友的軍隊終於放慢了腳步。

  死亡的氣息傳到了最後,他們向前衝擊的腳步開始遲疑,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那種銳勁和勇氣,那種排山倒海的氣勢開始變成渾濁的湧動。

  “大王,隋軍的弓弩太銳利了,我們會死傷慘重,撤退吧!”幾名大將一起大喊道。

  左孝友見他們的大軍已經距離隋軍大營不到百步,他心中殺機再次爆發,惡狠狠大喊道:“不准後退,換盾牌軍上前,繼續衝鋒!”

  近一萬名手執盾牌的賊軍換到前面,他們呐喊著繼續奔跑。

  然而,賊軍的噩夢才剛剛開始,他們已經進入了弓兵的打擊範圍,八十步,八千弓兵一起放箭,空中的箭矢陡然增加了一倍,空中的箭矢遮天蔽月,儼如一片烏雲遮蔽了月光,又仿佛披著黑袍的死神在空中無情地狂笑。

  隋軍弓弩軍的巨大殺傷力終於在這一刻體現出來了,只見大片大片的賊軍士兵中箭倒地,他們盾牌和皮甲在強大的兵箭面前形同虛設,無法阻擋透甲箭強勁力道的穿透,他們的盾牌被射穿,他們面臨只有一種結局,死亡!

  賊軍的生命在這一刻竟如此卑賤,就像大片任人割砍的野草,沒有辦法可以抵禦,冰冷的箭頭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箭矢密如雨點般落下,射透了他們的胸膛,射穿了他們的頭顱,死屍籍枕,血流成河,數十受傷的戰馬在戰場上悲鳴狂奔,長長的鬃毛在清冷的月光中飛舞。

  隋軍依然一動不動,儼如一座巍然的大山,至始至終,他們的陣型沒有任何變化,張須陀冷冷地望著開始混亂的賊軍,他知道自己高估了左孝友,左孝友明知隋軍弓弩強大,卻還要主動進攻軍營,何其不智也!

  “繼續放箭!不准鬆懈。” 張須陀毫不動搖的下令道。

  左孝友的五萬大軍離隋軍大營還有五十步,但傷亡士兵已達上萬人,很多士兵想調頭逃跑,卻被左孝友的五千軍禁衛軍在後壓陣,誰敢後撤,當場格殺!

  這時左孝友在數百親兵的簇擁下從後面殺到了前方,他準備指揮進攻隋軍大營了。

  但一直在鼓動進攻的他終於看到了令人恐怖的一幕,屍體堆積如山,大地被鮮血染紅,士兵們驚恐絕望,開始出現了潰敗的跡象。

  就在這時,一千支透甲兵箭迎面呼嘯而來,直撲左孝友和他的親兵隊,他們躲避不及,被密集的箭射中,紛紛慘叫倒地。

  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在密集如雨的箭矢面前都一樣平等,甚至將軍的目標更大,左孝友被一支強勁射來的透甲箭射穿了肩膀,他慘叫著翻身落馬,他的戰馬也十幾支箭射中,慘嘶倒下,親兵們大驚,抬著左孝友向後狂奔,逃出了弓弩的打擊範圍。

  與此同時,左孝友在昏迷前下達了撤軍的命令,當!當!當!急促的鐘聲在曠野中敲響,早已被隋軍弓弩箭陣殺得膽寒心顫的賊軍終於等到了退軍的命令,他們掉頭奔跑,儼如大浪退潮,丟下了一地的傷兵和屍體。

  ......

  “大帥,殺出去吧!”

  “大帥,敵軍主將受傷,這是機會!”

  將領們在張須陀面前紛紛請戰,但張須陀卻不為所動,敵軍雖然敗了,但他們並不是潰敗,而只是撤退,這個時候貿然出擊,若敵軍反戈一擊,就算他們最後能慘勝,也會付出沉重的代價,這不是張須陀想要的戰機。

  張須陀望著賊兵北撤,已經完全走遠了,他這才下令道:“去清掃戰場,傷兵不要殺死他們,抬回來給他們療傷。”

  營門大開,數千隋軍奔出了大營,他們收集兵器和箭矢,挖了一個大坑,將屍體深埋,傷兵則抬回了大營。

  一場弓弩大戰,賊軍死傷九千餘人,其中一半陣亡,另一半帶著箭傷,有的人隨軍撤退,但也有人動彈不得,被隋軍抬了大營。

  大營空地上躺著兩千多名賊兵,對於一般箭傷和刀傷,大部分士兵都能簡單處理,他們用刀剜掉肉中的箭矢,敷上金瘡藥,用布包紮起來,到處是一片痛苦呻吟。

  張須陀帶著十幾名將領在傷兵查看傷情,他在一名傷兵面前停住了腳步,這名傷兵被一箭射在大腿上,傷情不算太重,但讓張須陀驚訝的是,這名傷兵竟然只是一個少年。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今年多少歲了?”張須陀蹲在他面前問道。

  少年虛弱回答道:“小人叫王栓兒,牟平縣人,今年十四歲。”

  “才十四歲就上戰場了,你家人呢?”

  “母親和妹妹在蹲狗山種田,我和爹爹一起當兵,本來一直在一起,結果走散了。”

  張須陀柔聲對他道:“等你體力恢復一點,我會放你回去,告訴你爹爹,好好回家去種地,不要再當亂匪了。”

  “小人不敢了!”

  張須陀站起身,對秦瓊道:“等他們傷好一點,都放他們回去,勸他們回蹲狗山。”

  “卑職遵令!”

  這時,一名士兵飛奔而至,對張須陀低語幾句,張須陀點點頭,轉身快步向自己帥帳走去。

  帥帳外,張須陀看見了報信兵,便對他道:“進來說吧!”

  報信兵跟隨張須陀走進大帳,單膝跪下道:“卑職奉張將軍之令趕來給大帥報信。”

  他取出一封信,呈給了張須陀,張須陀接過信打開匆匆看了一遍,張鉉在信中詳細彙報了他在膠西的善後處置情況,詳細方案已經制定,但執行需要時日,將由韋雲起來執行,他則率軍趕赴東萊郡。

  “你們將軍現在在哪裡了?”張須陀急問道。

  “回稟大帥,張將軍已經率軍進入東萊郡,現在盧鄉縣一帶。”

  張須陀快步走到地圖前,在地圖上找到了盧鄉縣,距離他們這裡不過五十里,中間隔了一座明堂山,張須陀頓時大喜,沒想到張鉉竟然來得如此迅速,真是一支及時趕到的奇兵啊!

  他沉思片刻,立刻坐在桌邊寫了一封信,交給了報信兵,囑咐他道:“這封信很重要,要儘快交給張將軍,假如遇到賊兵巡哨,就算死也要先毀掉這封信,明白嗎?”

  “請大帥放心,卑職一定會把信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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