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江山戰圖 作者:高月 (已完成)

 
邱水躍 2015-7-27 19:0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50 2476829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9-27 09:23
第0160章 西市買店

距離兵部規定出發的時間還有三天,這三天是將士們休整的日子,可以托人寫封家信,可以外出喝酒購物,當然也可以去逛一逛青樓,總之這三天是將士難得的休假時間。

    張鉉也有一些個人私事需要處理,他想在洛陽買一座宅子,這是張鉉一直的心願,他要完全融入這個時代,首先要有自己的家,一座屬於他的房宅是必不可少。

    反復考慮了很久,張鉉最終決定在京城洛陽買宅,儘管他已經有在京城買宅的意願,但很快他發現,在京城買宅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畢竟這裡是都城,對天下名門世家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幾乎每一郡的名門望族都會考慮在京城買地造屋,儘量接近權力圈,地方官府也在京城設立接待之所,對土地的需求量極大,使洛陽一地難求。

    前幾天張鉉在一名居間的帶領下看了幾處宅子,但他都不是很滿意,目前容易買到的宅子都位於洛水北面。

    一條洛水將洛陽分為南北兩部分,洛陽自古便有北賤南貴之說,這主要是因為數十萬匠人和商人被集中安置在洛水北,而達官貴人都居住在洛水南的緣故,所以房價也是南貴北賤。

    張鉉看的幾棟宅子都位於洛水北,地段他不喜歡,環境他也覺得不好,整個坊顯得人口密集,建築破爛,給人一種雜亂無章的感覺。

    “張將軍,我手中暫時沒有洛水南的宅子,要不然我先替將軍留意,等將軍下次回京時一定就會有了。”

    居間姓趙,叫做趙棋兒,三十余歲,一臉精明機靈,他是一個房宅掮客,相當於後世的房產仲介,通過給別人介紹房宅抽取傭金。張鉉想買一棟占地五畝的中宅。這讓他十分期待,也十分賣力,若這一票能做成,他至少能拿到五十貫的傭金。

    張鉉心中有點失望。他只有三天時間,他也知道三天時間買一處房宅確實不太可能。要看房、選房、定房,真正合心的房宅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可就算碰巧遇到了還要過戶。房主還不一定在洛陽,時間上也來不及。

    張鉉本想讓燕王的侍衛給他找找房子。但現在京城一房難求,合適的房子很難找到,韓新便給他介紹這個姓趙的居間。據說此人是洛陽三大掮客之一,消息十分靈通。如果連他都找不到房子,那只能說市場上真沒有房源了。

    張鉉無奈,只得點點頭。“好吧!你替我留意,我下次回京時你再給我確切消息。”

    “將軍放心吧!我也想賺錢對不對,我一定會替公子找到合適的房源。”

    “不一定五畝,二十畝之內都可以考慮。”

    “小人明白了,我一定會儘快找到房源,不過小人現在還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辭了!”趙棋兒向張鉉行一禮,便匆匆走了。

    買房宅不成功,張鉉也沒有了精神,調轉馬頭準備回軍營,這時坐在馬車裡的阿圓對張鉉笑道:“既然買不到房宅,那不如去看看商鋪吧!我倒知道有兩家商鋪在出售。”

    “你怎麼知道有兩家商鋪在出售?”

    阿圓笑嘻嘻道:“我這幾天沒事就在西市閒逛,哪家賣什麼?哪家東西便宜,我知道得清清楚楚,當然知道有人在出售商鋪了。”

    張鉉從沒有想過要買一間商鋪,不過以他現在的財力,買一幢房宅和一間商鋪也是綽綽有餘,反正房宅買不到,暫時也沒有什麼事,張鉉便笑道:“好吧!跟你去看看。”

    阿圓本來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張鉉居然真要去,她連忙問道:“一家是珠寶鋪,另一家是布匹店,公子先去哪家?”

    “哪家大一點?”

    “當然是布匹店大,比珠寶店大了很多。”

    “那就去看布匹店。”

    張鉉也想順便去西市逛一逛,他帶著幾名親兵,連同馬車一起向不遠處西市緩緩而去。

    西市內熱鬧異常,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往來商人、行人川流不息,一隊隊滿載貨物的駱駝以及牛車在寬闊的大街上緩緩而行,完全是一幅盛世繁華的景象,怎麼也想不到天下各地已烽煙四起,亂匪多如牛毛。

    張鉉一行在阿圓的指引下來到了位於西市東北角的布帛彩緞行,這裡有大大小小數十家布帛店,每天吞吐巨萬,是大隋王朝最大的布帛集散中心,一排商鋪背後便是漕河,密密麻麻的運貨船只一直延伸到前方的米行。

    布帛貨值較大,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當做貨幣使用,因此這裡每一間店鋪都規模龐大,前店後庫,占地都有四畝以上。

    “就是那家!”

    阿圓一指最邊上一家店鋪,這家店鋪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占地足有五六畝,不過大門緊閉,上面用白泥寫著大大兩個字,‘出售,字跡已經發黴,門上佈滿了灰塵,不知有多久沒有開門了。

    “這位軍爺是來看店鋪嗎?”

    旁邊店鋪內走出來一名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笑呵呵道:“這家店鋪我有鑰匙,如果軍爺有興趣,我可以帶你進去看看。”

    雖然位置不是太好,但地方大,兩邊都很開闊,後面河道更是位於寬處,這樣的店鋪其實很不錯,怎麼像關門了很久一樣,張鉉不解地問道:“這是誰家的店鋪,好像還不錯,怎麼就關掉了?”

    掌櫃看了看兩邊,壓低聲音道:“不瞞軍爺說,這是原來越國公楊家的店鋪,那位虎癡爺造反後,這家店鋪就被官府抄了,軍爺若想要,一百五十兩黃金就可以拿走了,這也是楊家,若是換別的店鋪,至少值五百兩黃金,六畝商鋪啊!”

    張鉉真的動心了,一座普通的五畝房宅也要一百兩黃金,這可是商鋪,西市寸土寸金之地,居然只要一百五十兩黃金,張鉉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裡面有貨嗎?”

    “存貨都搬走了,就是一棟空宅。”

    掌櫃又笑道:“不過話我也要說清楚。商鋪一般有三不買。殺人凶鋪不買,造反損鋪不買,墳地陰鋪不買,這座商鋪占了第二條。所以很多人聽說是楊家的店鋪就搖頭走了,再便宜也無人問津。”

    其實張鉉倒不在意楊家。大隋一朝,因為涉嫌造反而被滅門的人家多得去,前幾天不是李渾家族也因造反而幾乎被滅門了嗎?

    另外兩條聽著倒是不吉利。但造反損鋪這一條就有點牽強了,而且只賣一百五十兩黃金。他就買下這塊地皮也值啊!

    張鉉笑問道:“如果我想買的話去找誰?”

    “如果軍爺想買,那就直接去找洛陽縣衙,地契房契都在縣衙。直接付錢就可以交割了。”

    張鉉點了點頭,回頭對眾人笑道:“我們去縣衙看看!”

    “將軍看樣子有點動心了。”幾名親兵都笑了起來。

    “怎麼能不動心呢?這麼大的店鋪只要一百五十兩黃金。就是神仙也要動心啊!”

    .........

    張鉉找到了縣尉韋雲起,巧的是,楊家那座布帛商鋪正好就歸韋雲起管轄。

    聽張鉉想買那座楊家店鋪。韋雲起不由笑道:“我得先提醒你,那座店鋪最初是賀若弼的鋪子,賀若弼被殺後歸了楊玄感,結果楊玄感也因造反被殺,那就是一座不詳之宅,一年來無數人來詢問,卻沒有人敢買,你要考慮清楚。”

    張鉉微微笑道:“難道我張鉉的命運就是一座店鋪能左右?”

    “說得好!”

    韋雲起佩服張鉉的見識,“既然將軍願意買,那就一百五十兩黃金,我馬上讓人辦手續。”

    張鉉命親兵取來一百五十兩黃金,韋雲起便替張鉉辦妥了店契的交割手續。

    其實張鉉買這座店鋪倒並不是考慮自己賺錢,他是受張金稱的啟示,許印告訴他,張金稱曾在西市開了一家騾馬店,購買戰馬並收集京城的情報,儘管這家騾馬店已經被宇文述派人拔掉,但張鉉還是深受感觸。

    連亂匪盜賊都懂得情報的重要,他一個陸軍學院的高材生,更應該懂得情報的重要性,在京城建一個情報點,必須也非常有必要。

    另外,他也看中了這座占地六畝地商鋪,他可以把它改建成一座倉庫,一些從京城購買的物資就可以暫時存放在這座倉庫內。

    不過張鉉多了一層考慮,他在房契和地契上並沒有簽自己的名字,而且簽了鄭圓兒的名字,鄭圓兒也就是阿圓,張鉉讓她在地契和房契按下她的手印。

    “公子,為什麼要我按手印啊?”阿圓怯生生地問道。

    “以後這家店鋪就送給你。”張鉉開玩笑道。

    阿圓的臉頓時紅了,不安地扭捏道:“公子怎麼能和我開這個玩笑!”

    張鉉捏捏她的小臉蛋,笑道:“我只是不想讓人知道我是東主,去吧!在馬車上等我,我等會兒再交代你一件事。”

    阿圓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擔心,看樣子公子是不把自己當外人了,難道公子又改變主意了,不讓自己侍候清姑娘,而是把自己留在洛陽替他看店,難道是要讓自己當一個阿圓掌櫃?她可不會做生意。

    阿圓胡思亂想,憂心忡忡走了出去。

    張鉉和韋雲起還有一些話要說,便跟隨他走進了官房,房間裡,韋雲起給張鉉倒了杯茶,笑道:“恭喜將軍升職,心願達成!”

    “這還得多謝韋縣尉幫助我,若不是韋縣尉的提醒,恐怕我就給人做了嫁衣,只是韋縣尉會不會——”

    張鉉很擔心,韋雲起在關鍵時刻背叛裴矩,幫助了自己,裴矩會饒過他嗎?

    韋雲起明白張鉉的意思,他淡淡笑道:“我已經無所謂了,現在我不管是個縣尉而已,還怕什麼?丟了這個縣尉之職,其實也無所謂。”

    張鉉站起身深深行一禮,十分誠懇地對韋雲起說道:“韋公願不願意拋棄這個卑職,去我軍中做一個幕僚長史?”

    既要與裴矩和解,但又要繼續挖裴矩的牆角,這是張鉉的一貫風格。(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9-27 21:50
第0161章 臨行前夕

所謂幕僚長史,就是擁有長史的權力,卻沒有朝廷正式任命,屬於幕僚謀士性質,由張鉉自己掏腰包支付俸祿。

    在這次抓捕李善衡的過程中,韋雲起表現出來的果斷和謀略給張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知道韋雲起當年的事蹟,這樣一個極富膽識和謀略的人才,卻不得重要,淪落為一個小小的縣尉,實在令人感到可惜。

    而且張鉉也覺得裴矩並不是真心重視韋雲起,崔君肅能做禦史中丞、監軍,主管突厥事務,而資歷更老的韋雲起卻只能當一個縣尉,這何其不公平?

    韋雲起感受得到張鉉的誠意,他心中十分感動,不過這不是一件小事,他需要考慮一下,他沉思片刻道:“我現在不能答覆將軍,容我考慮兩天。”

    張鉉起身笑道:“我三天后出發,如果韋公有意向,可隨時來軍營找我。”

    “好吧!我如果考慮清楚,我會來找將軍。”

    張鉉告辭離去,韋雲起一直把他送出縣衙,望著張鉉遠去,他心中十分複雜,他知道張鉉是個做能大事之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惜得罪裴矩、宇文述、竇慶這樣的重臣權貴。

    從這次讖語案就看得出他謀略的成功,如果自己跟隨他,或許還能在最後二十年的人生中走向仕途高峰,如此,自己又何必在意一個小小的縣尉?

    雖然韋雲起告訴張鉉,他需要考慮兩天,但就在張鉉剛剛離開縣衙之時,韋雲起便做出了自己的人生抉擇。

    ......

    傍晚時分,張鉉獨自一人來到崇業坊,崇業坊距離天街大道較近,坊內大多官宦人家住宅,街道整齊乾淨,綠樹成蔭,清靜而優雅。

    在崇業坊西北角。有一座占地約二十畝的大宅。這裡便是范陽盧氏在洛陽的府宅,不僅是盧氏家族,幾乎天下各大世家在京城都有房宅,是各大世家在京城的聯絡點。天子腳下,離權力也是最近。

    盧府在幾個月以前都一直空關著。只有幾名老家僕負責打理,但自從家主盧倬出任國子監祭酒後,這座空關已久的宅子便成了盧倬的官宅。

    明天一早張鉉就要率軍趕赴齊郡了。在臨走之前,他還是想來拜訪一下盧家。他對盧倬當然沒有興趣,他只是想瞭解一下盧清的現狀。

    張鉉騎馬來到盧府大門前,卻只見臺階前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車轅上掛著的燈籠上面寫著‘崔氏’二字。

    張鉉翻身下馬,向臺階上走去。一名門房連忙出來問道:“這位公子有事嗎?”

    “在下張鉉,和你們家主是舊識,能否替我通報一下。”張鉉取出一份自己的名帖遞給門房。

    名帖類似於今天的名片。上面有姓名、官職等等資訊,一般是上門拜訪時使用,一方面比較正規,表現出對主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門房誤事,怠慢了貴客。

    門房接過拜帖,猶豫了一下道:“老爺有吩咐,暫時不見客。”

    “是因為崔召在嗎?”張鉉回頭看了一眼馬車。

    “崔氏家主剛來,所以老爺吩咐暫時不見客,不過公子既然是舊識,或許會特殊一點,我去替公子稟報一下,請公子稍候。”

    門房拿著張鉉的拜帖快步向府內走去,張鉉負手在臺階上來回踱步,他也不知道見到盧倬能談些什麼,或許可以談談盧慶元之事,或許也當做一次禮節性的拜訪。

    更關鍵是,他想在臨出發前再見一次盧清。

    這時,張鉉似乎聽見有人叫他,他一回頭,只見一座石獸背後露出了阿圓的小臉。

    張鉉走上前笑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阿圓笑嘻嘻道:“我已經告訴她,你今天要來。”

    “那她說什麼?”

    “她沒說什麼,不過我看得出她很想見你,要不要我安排一下,讓你們見一面。”

    “你安排?”

    “公子小瞧人家了,人家已經把盧家的丫鬟家丁都打點好了,不信你等著瞧。”

    就在這時,府內傳來匆匆腳步聲,只見盧倬快步了出來,拱手笑道:“賢侄,好久不見了。”

    張鉉也連忙抱拳笑道:“很抱歉,不知家主有貴客,要不我下次再來。”

    “賢侄也是貴客啊!不必客氣,快請進。”

    盧倬對張鉉非常熱情,他前些天接到父親來信,才知道張鉉替盧家解決了得罪郭絢的大問題,這讓盧倬對張鉉格外感激。

    張鉉回頭看了一眼,阿圓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笑著搖搖頭,跟隨盧倬走進了府門。

    “不知盧氏家學的場地問題,最後解決了沒有?”張鉉低聲笑問道。

    “解決了,最後郭都督還是同意書院不用搬遷。”

    盧倬心中感激地笑道:“多虧了張公子的建議,我父親走了崔禮的關係,崔禮替盧家說了情,郭都督也就通情達理地理解了盧家苦衷。”

    盧倬沒有說盧家的苦衷是什麼,但張鉉卻很清楚,郭絢認為盧家是羅藝的重要支持者,所以打擊盧家也就是打擊了羅藝,但事實上,盧家對羅藝的支援並不大,甚至是無足輕重。

    關鍵是要讓郭絢明白這一點,正是張鉉的提醒,才使盧家找對了方向,最終解決了盧家所面臨的危機。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貴客堂,遠遠看見貴客堂上坐著兩人,正是崔召和他兒子崔文象。

    崔召依稀覺得張鉉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卻想不起來,但崔文象卻對張鉉有刻骨銘心的印象,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輕輕哼了一聲。

    “此人是誰,好像在哪裡見過?”崔召低聲問道。

    “此人就是那個在涿郡盧府被禦封的張鉉,父親忘了嗎?”

    “原來是他!”

    崔召心中有點不舒服起來,他正要和盧倬說重要事情,盧倬卻說有貴客上門,告罪離去了,沒想到卻帶來一個毛頭小子,這算什麼貴客?

    崔召心中冷笑一聲,盧倬分明是不想答應自己的要求。才故意岔開話題。明擺著之事,把這個張鉉帶進來,他們還能談什麼。

    崔召今天來拜訪是有求于盧倬,今天禮部剛剛宣佈一個消息。原本定在下月二十號舉行的科舉考試又被聖上推遲到了明年春天。

    這對崔召卻是好事,他兒子崔文象原本打算明年秋天參加科舉。但如果今年科舉推遲,那麼崔召就打算讓兒子提前參加明天春天的考試。

    不過每年的科舉異常殘酷,數萬士子參加考試。最後卻只錄取數十人,相當於一百人中只錄取一人。他兒子想脫穎而出,實在是難上加難。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所謂科舉從來就沒有公平過。崔文象若要通過今年的科舉,有很多辦法。走盧倬的路子就是其中之一,作為國子監祭酒,盧倬在最後錄取上有很大的話語權。

    不過盧倬似乎並不太熱心。正事還沒有說,他就把張鉉領進了貴客堂,一般而言,張鉉應該是先去別處等候,等盧倬送走崔氏父子後,再來接見張鉉,這才是待客之道。

    但現在盧倬卻把張鉉領來貴客堂,顯然是在暗示崔召,他不想聽科舉之事。

    “呵呵!我給兩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慶元的好友張將軍,年少有為,你們都應該見過吧!”

    崔文象畢竟年輕,修煉還不夠深,他極為勉強的點點頭,便裝作整理衣服而扭過頭去了,不願和張鉉打招呼。

    崔召的城府卻要深得多,也更加虛偽,他滿臉堆笑道:“原來是張將軍,聽說張將軍在高句麗立下戰功,可喜可賀!”

    張鉉微微笑著拱手道:“家主過獎了,不知崔太守現在近況如何?”

    張鉉所指的崔太守便是前涿郡太守、左武衛將軍崔弘升,也是崔召的族叔,高句麗戰役結束後,崔弘升返回了大隋,被楊廣批准退仕,目前他已經返回了博陵祖地。

    張鉉其實就是在提醒崔召,救出崔弘升也是他的戰功之一。

    崔召的臉上頓時有點尷尬起來,半晌才勉強道:“家叔能從高句麗平安過來,還多虧了張將軍的大力救助,請張將軍受我一禮。”

    說完,他深深向張鉉行一禮,旁邊崔文象見父親已經行禮了,他萬般無奈,也只得跟隨父親向張鉉行禮,心中卻在大罵張鉉。

    “崔家主不用這樣客氣!”

    張鉉笑眯眯地受了他們父子一禮,這才回頭對盧倬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事,就是馬上要出發去齊郡了,所以趕在臨走前來拜訪一下世伯,既然世伯有客人,那我先告辭了。”

    “不妨!崔家主也沒有什麼事,我們只是老朋友之間的閒聊,賢侄請坐,我還正想問問賢侄一些要緊事情呢!”

    崔召再也忍不住了,盧倬分明是在趕自己走人,他心中惱怒萬分,給兒子使了個眼色,站起身道:“既然賢弟和張將軍要緊事,那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再來拜訪,先告辭!”

    “呵呵!真不好意思,改天我去貴府拜訪,今天怠慢兄長了。”

    盧倬也不留人,對張鉉笑了笑,“賢侄請稍坐,我送一送客人。”

    “世伯儘管自便!”

    盧倬滿臉陪笑地送崔氏父子離去了,張鉉遠遠看見崔文象惡狠狠地回頭盯了自己一眼,他不由笑了起來。

    在京城經歷了一場權力鬥爭的風波之後,他對崔文象這種小人物的威脅已經不放在眼裡了,莫說崔文象,就是他父親崔召威脅自己,又能如何?

    就在這時,張鉉忽然若有所感,他一回頭,卻只見盧清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的側門內,幽幽地注視著他,目光中湧滿了刻骨銘心的思念。

    才幾個月不見,張鉉卻覺得他們仿佛已經分別了很多年。

    ......

    燈光下,盧清拆開了張鉉給她的一封信,她慢慢展開信箋,信中並沒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而只有一首她從未讀過樂府長短句。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清兒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盧清默默一遍又一遍地細讀,直到每一個字都刻入她心中,她慢慢站起身,來到窗前,凝視著遙遠的東方,她的心仿佛也已離開了洛陽,跟隨著張鉉一起開赴山東。(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9-27 21:51
第0162章 途中遇警

一支近兩千人的大隋軍隊在泥濘的官道上疾速向東北方向行軍,秋雨打著他們的臉,一堆堆深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著大地。

    已經是深秋了,森林裡一望無際的樹林都已光禿,一排排老樹陰鬱地站在官道兩旁,無情的秋風秋雨剝去了他們美麗的外衣,露出他們難以掩飾的枯老樹皮和樹幹上的深深皺紋。

    粟田內的莊稼都已收割,原野也變得格外荒涼起來,只有一群群黑色的烏鴉在原野上盤旋覓食。

    張鉉率領的隋軍已經抵達濟北郡的肥城縣一帶,再走一百餘裡,他們就進入齊郡了。

    在隊伍的最前面,張鉉騎在高大的駿馬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對身旁韋雲起笑道:“先生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韋雲起已經辭去了洛陽縣尉一職,目前出任張鉉軍中的幕僚長史,替張鉉主管軍務瑣事,劉淩則轉任倉曹參軍事,主管物資糧草,兩人各施其職。

    韋雲起苦笑一聲道:“二十幾年前我曾來魯郡曲阜遊學,這一帶我經常走,那時這一帶可繁華,不像現在,走了幾百里人影子都不見一個。”

    “這一帶有亂匪嗎?”張鉉又問道。

    “山東哪個郡沒有亂匪,這裡是魯郡賊帥徐圓朗的地盤,原本是張金稱的地盤,張金稱退出黃河以南後,魯郡徐圓朗便趁虛而入。”

    張鉉心中有些奇怪,韋雲起只是一個小小的洛陽縣尉,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兵部都未必知道。

    韋雲起明白張鉉的不解,笑了笑道:“我雖處卑職,卻每一天都在關注各地的匪患情況,從各種管道打聽消息,我說的這些都是逃到京城的難民告訴我。”

    原來如此,張鉉恍然,看來韋雲起是有心人,並不甘於寂寞。難怪他會那麼痛快地答應了自己。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名派去前方探查情況的騎兵飛奔而來,張鉉見他們跑得頗為焦急,立刻一擺手。“停止前進!”

    軍隊停止了前行,張鉉催馬上前高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兩名探子飛奔上前。勒住戰馬稟報道:“啟稟將軍,前方有軍隊在作戰!”

    這倒很出人意料,張鉉又追問道:“具體情況是什麼?”

    一名探子指著遠方道:“就在前方二十裡處的小山崗上。離縣城不遠,一支隋軍被數千亂匪包圍。目前隋軍在高處,估計人數不多。”

    此時的張鉉已不是第一次在高句麗作戰那麼盲目了,那次他經驗不足。尚未瞭解地形就派陳旭從後面下山襲擊敵軍,若不是得到沈光幫助。他們的形勢就危險了,張鉉吸取了教訓,再急他也不能盲目去作戰。

    這時。旁邊韋雲起建議道:“將軍不妨先派斥候告之隋軍知道有援軍到來,讓他們堅持住,給我們爭取時間。”

    張鉉點點頭,韋雲起的建議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他隨即對親兵令道:“速去請沈校尉前來!”

    親兵調轉馬頭向後軍奔去,不多時,沈光帶著幾名手下騎馬飛奔而來,沈光拱手道:“請將軍吩咐!”

    “前面發現有數千亂匪圍住了山崗,山崗上極可能有隋軍,我想讓沈校尉先上山去和隋軍聯絡。”

    張鉉又低聲囑咐他幾句,沈光抱拳道:“卑職這就去!“

    沈光一揮手,“跟我來!”他帶著剛才的探哨和幾名手下騎馬疾奔而去。

    張鉉則率軍離開了官道,沿著樹林旁的一條小道繼續進軍,與此同時,他派出十幾名斥候探查沿途情況,防止敵軍在樹林中埋伏。

    發生戰事的山崗位於肥城縣西南五裡處,是一座無名小山崗,像一個小饅頭一樣突兀地矗立在原野之上,小山崗方圓不過三四裡,山崗上灌木叢生,樹木雜亂。

    此時近五千名亂匪將山崗團團包圍,由匪首徐圓朗親自率領,企圖將前來肥城縣催糧的兩百隋軍困死在山崗上。

    沈光率領手下潛伏在山崗北面,這裡有大片懸崖峭壁,地勢十分險要,從這裡無論上山下山都幾乎不可能。

    也是這個緣故,這片長達五十餘丈的懸崖下面沒有亂匪包圍,沈光便將上山之路選在這裡,對他而言,懸崖峭壁和普通的上山之路沒有什麼區別。

    “沈校尉,這裡恐怕無法上山吧!”一名探哨望著筆直的懸崖,心悸地說道。

    沈光注視著長在懸崖上的幾根藤蔓,笑道:“我一個人上去就行了,聯繫到隋軍後我會射信箭下來,你們去稟報將軍。”

    沈光起身向百步外的山崖疾奔而去,他貓腰奔跑,借助半人高的荒草掩護,只片刻便奔至山崖下。

    他將身體緊貼崖壁凹陷處,警惕向兩邊觀察片刻,轉身便像一隻蜘蛛般攀附著懸崖上的縫隙緩緩向山上爬去,緊接著他抓住了一根藤條,上升速度更加快捷。

    兩名探哨看得目瞪口呆,就在這時,一群約數十名匪兵正說說笑笑從遠方走來,幾名隋軍士兵立刻伏身進了荒草之中,緊張地偷偷望著懸崖峭壁上的沈光。

    此時的沈光正好位於懸崖峭壁上的一半之處,距離地面約兩丈,周圍是光禿禿的崖壁,沒有藏身之處,也沒有藤蔓遮掩,甚至他的軍服也和灰白色的崖壁迥然不同,只要匪兵一抬頭,便可清晰地看見崖壁上的人。

    沈光將身體緊緊貼在石壁上,一動不動,這個時候他不能動,一動就會被下面人發現。

    沈光左手挽住藤條,右手死死抓住一條石縫,雙腳懸空,沒有立足之處,他漸漸有些吃不消了,汗水順著額頭滾落,眼看著一群匪兵已經走到他身下,這群人居然在他身下的石壁前坐了下來,只要目光稍稍一抬,就能看見頭頂上的沈光。

    遠處幾名隋軍士兵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合掌低聲祈禱,“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沈光慢慢咬緊口中的匕首。他已經支持不住了,與其被他們亂箭射死在石壁上,不如跳下去和這群匪兵搏殺。

    他心一橫,正要飛身跳下。就在這時,一名匪軍將領騎馬飛奔而來。大喝道:“你們這幫混蛋,竟敢躲在這裡偷懶,給我回去挖壕溝。快去!”

    匪軍士兵們無奈,只得紛紛起身。拍拍屁股,罵罵咧咧地跟隨軍官向來處走去,漸漸走遠了。

    沈光長長出了口氣。他的後背都濕透了,他隨即抓住藤條向上攀去。不多時便攀上了懸崖,身影消失在灌木叢中,遠處的幾名隋軍士兵也長長松了口氣。

    .......

    張鉉的軍隊此時也抵達了五裡外。他們藏身在一片廣袤的山林內,遠遠可以看見被匪兵圍困的小山崗。

    張鉉獨自一人站在一塊大石上,眺望著遠方的小山,山崗最多只有二十余丈高,除了幾處懸崖峭壁外,其餘地方都圍滿了密集的匪兵,很顯然,匪兵是準備用圍困的辦法逼隋軍突圍,然後進行圍殲。

    如果對方沒有援軍的話,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戰術,不過匪兵並沒有想到自己軍隊到來。

    這時,一名親兵飛奔跑來稟報,“將軍,沈校尉的手下回來了。”

    張鉉立刻轉身返回了士兵駐地,一名沈光的手下將一封信交給張鉉,“啟稟將軍,這是沈校尉的親筆信。”

    “山崗那邊的防禦怎麼樣?”張鉉接過信問道。

    “卑職見匪兵正在挖掘壕溝,應該是為了防止山上軍隊突圍,其餘也沒有什麼防禦,士兵很鬆散,裝備也很糟糕,各種武器都有。”

    張鉉點點頭,打開了信件,他不由一愣,被困在山上竟然是羅士信,這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這時,韋雲起走過來問道:“沈校尉上山了嗎?”

    “山上被困隋軍居然是羅士信,他們只有一百八十餘人,近一半人受傷。”張鉉把信遞給韋雲起。

    韋雲起看了一遍信,對張鉉道:“剛才我我考慮了一下,我覺得這裡面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張鉉沉吟一下道:“先生覺得徐圓朗其實是在圍城打援嗎?”

    韋雲起緩緩點頭,“我認為如此,幾千人對付兩百人,沒必要用圍困的辦法,太耗費時間,直接上山強攻就行了,甚至還可以燒山把隋軍逼下來,信中也說得很清楚,近一半人受傷,隋軍已經沒什麼戰鬥力了,我覺得徐圓朗知道張須陀不會眼睜睜看著羅士信陣亡,一定會來救援。”

    停一下,韋雲起又道:“或許是徐圓朗和張金稱達成了默契,用調虎離山之策,把張須陀主力調離齊郡,張金稱軍隊趁虛攻打曆城,要知道齊郡的富戶都集中在曆城縣內,如果張須陀派出的援軍不多,徐圓朗就直接吃掉這支援軍。”

    張鉉暗暗心驚,韋雲起的分析果然入木三分,極有這個可能,他又問道:“那依先生之見,我該怎麼辦?”

    韋雲起捋須笑道:“如果敵軍是圍城打援,那麼他們就不會輕易攻山,隋軍被圍困才一天,時間還來得及,關鍵是援軍,我們得及時通知張大帥,讓他不要中計,甚至可以將計就計。”

    張鉉笑了起來,“我覺得最好還是煩請先生跑一趟。”

    韋雲起欣然答應,張鉉便給了他一支令箭,又把陳旭找來,對他道:“你率五十名騎兵護衛先生趕去齊郡,當心不要中了敵軍的埋伏。”

    “卑職遵令!”

    陳旭挑了五十名精銳騎兵,又找一名當地人為嚮導,繞小路護衛韋雲起向齊郡疾奔而去,張鉉隨即命令士兵原地休息,等待進攻的命令。(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9-28 09:27
第0163章 將計就計

肥城縣距離齊郡曆城縣並不遠,大約兩百里左右,以平原和丘陵地形為主,張須陀目前已被任命為河南道十二郡討捕大使,負責討伐十二郡的亂匪,同時也由十二郡來供應張須陀軍隊的軍糧。

    但事實上,情況要複雜得多,一是亂匪太多,十幾支大大小小的亂匪已有數十萬人之多,分佈河南河北各地,而張須陀的飛鷹軍只有兩萬人,根本就應付不過來。

    其次各地官府也並不配合張須陀剿匪,很多官府都已成兩面派,他們為了自保,名義上是大隋的地方官,實際上已經暗中投降了亂匪。

    尤其是今年春天,河南四郡對張金稱的圍剿遭遇慘敗後,徹底摧毀了地方官府最後一點抵抗信心,也是河南各郡與張須陀反目之始。

    沒有了地方官府的支持,張須陀軍隊陷入極度被動之中,由於軍糧不足,張須陀不得不放棄原定在今天秋天發動的攻勢,他們目前能控制的唯一地方官府就是齊郡,這是因為張須陀本身是齊郡通守的緣故。

    此時張須陀親自率領五千軍隊正在趕往肥城縣途中,他已經接到了羅士信的求救信,羅士信被數千徐圓朗的軍隊圍困在肥城附近,危在旦夕。

    當然,張須陀也知道張金稱的軍隊在北面虎視耽耽,一旦自己主力離開曆城,張金稱必然會趁虛而入,血洗曆城縣,飛鷹軍的家眷幾乎都在曆城縣,一旦曆城失陷,他的飛鷹軍也就瓦解了。

    張須陀深知曆城不容有失,他令副將裴仁基嚴守曆城,自己親率五千軍隊趕赴肥城救援羅士信。

    五千飛鷹軍士兵在官道上疾速行軍,兩邊是一望無際的曠野,綿綿秋雨使天空和大地變得格外蕭瑟,這時,一名騎兵從遠處飛奔而至,大喊道:“大帥!”

    “什麼事?”張須陀勒住戰馬。

    “小路那邊來了一支軍隊。說是張鉉將軍派來。有重要事情要見大帥。”

    張須陀大喜,他已經得到張鉉要來飛鷹軍的消息,沒想到來得如此迅速,他連忙道:“快請他們上來!”

    片刻。手下親兵帶著數十名騎兵到來,為首之人正是韋雲起。韋雲起拱手笑道:“張大帥,多年未見了!”

    張須陀認出了韋雲起,“你是.....韋禦史?”

    韋雲起苦笑一聲。“我不做禦史已經快十年了,現為張鉉將軍幕僚。替他整理文書。”

    其實張須陀也知道韋雲起被貶黜多年,他微微歎息一聲,“以韋兄大才居然只為一縣吏。朝廷如此屈才著實令人遺憾,不過張將軍是非常之人。先生跟他會有前途。”

    韋雲起沒有時間和張須陀寒暄,他連忙道:“這次徐圓朗伏擊羅士信有詐,請大帥立刻停止進兵。”

    張須陀眉頭一皺。“韋兄如何知道?”

    “我們就是從肥城過來,張將軍正率軍在肥城監視敵軍,他讓我來通知大帥。”

    張須陀聽說張鉉就在肥城,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立刻松了,他當即喝令道:“全軍停止前進!”

    士兵們紛紛坐在曠野中休息,有士兵紮了一座簡易帳篷,張須陀請韋雲起入帳商議軍情,在地上又鋪了一幅軍毯。

    張須陀坐下微微歎道:”秋收後,肥城縣有一千石官糧,縣衙答應十日之前組織民夫把官糧送來齊郡,但期限已過,肥城縣始終沒有動靜,我便讓士信去催促軍糧,卻沒想到被徐圓朗包圍了,現在看來,至始至終這就是一個圈套。”

    韋雲起感到不可思議,“縣衙居然給將軍下套?”

    張須陀歎息一聲道:“現在局勢混亂,各種關係錯綜複雜,雖然明知縣衙給我下套,我也不能怪他們,他們有時候也是為了保民,有時候也是被脅迫,很多不願屈服亂匪的縣都遭到屠城,這種事情見得太多,心也平靜了。”

    韋雲起默默點了點頭,又對張須陀道:“這次徐圓朗用心良苦,布下圈套來對付大帥,我相信他應該是傾兵而至,這樣一來,他的魯郡老巢就空虛了,大帥為何不將計就計,派軍隊先端了徐圓朗的老巢,再趁他趁他倉皇撤軍之時夾擊猛攻,敵軍必然大敗,大帥以為如何?”

    張須陀沉思片刻,點點頭道:“確實是好計策,我就怕士信支持不了那麼久。”

    韋雲起微微一笑,“請大帥放心,我們的人已經上山了,羅將軍支持五六天沒有問題,再說只要亂匪攻山,張將軍會立刻出兵營救。”

    “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張須陀也笑了起來,其實他也希望韋雲起替張鉉說出最後一句話,好歹也是幕僚吧!連這點影響力都沒有,當個屁的幕僚啊!

    張須陀當即寫了一道命令,連同令箭一起遞給一名報信兵, “你立刻回曆城告訴裴將軍,讓他派秦瓊率五千軍去魯郡端徐圓朗老巢。”

    “遵令!”士兵接令便騎馬飛奔而去。

    張須陀隨即下令道:“傳我的命令,全軍轉去北面樹林駐營。”

    ........

    賊帥徐圓朗是魯郡人,年約三十餘歲,長得虎背熊腰,身材魁梧,他出身府兵校尉,參加過第一次高句麗戰爭。

    因為他出身低微而在軍隊中沒有出頭之日,在高句麗戰爭結束後,他率數十人逃回魯郡,隨即拉旗造反,短短兩年時間他便聚集了兩萬餘軍隊,自封為魯王。

    其實很多亂匪首領都是從隋軍中出身,比如東萊郡的左孝友,他的出身完全和徐圓朗一樣。

    徐圓朗不僅武藝高強,而且狡猾多詐,這次他利用隋軍迫切需要軍糧的弱點布下了連環計,企圖殲滅隋軍主力,不料張鉉率領抵達肥城,看破了他的計謀。

    徐圓朗目前率領兩萬大軍藏身于白龍崗上,白龍崗位於肥城縣以東,是一座綿延二十餘裡的山崗,山高林密,山腳下便是寬闊的官道。是前往肥城縣的必經之路。也是伏擊隋軍的理想之地。

    天色已漸漸到了黃昏,一連下了幾天的濛濛細雨也終於停止,西方天空出現了一片燦爛的晚霞,但徐圓朗的心情卻愈加焦躁。整整三天過去了,援軍影子都沒有看見。

    兩萬軍隊早在羅士信率軍進城催糧時便準備好了。埋伏在白龍崗上,又派了四千裝備不全的弱次軍去圍攻羅士信的兩百士兵,如願以償地將羅士信逼上山。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畫運轉。但他卻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張須陀的援軍最快昨天就應該到了。但現在天快黑了,居然還沒有動靜。

    一間臨時搭建的茅草房內,徐圓朗負手急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推敲每一環節。

    難道張須陀不在意羅士信的生死,這可是他的徒弟。是他將來的接班人,說不定還是他未來的女婿,不對。好像張須陀的兩個女兒都已經出嫁,孫女都會跑了,孫女婿.......

    徐圓朗心煩意亂,思路也有點偏離了正常,他認為張須陀一定會來救羅士信,他不斷告誡自己要耐心等待,但徐圓朗還是隱隱有一種擔憂,或許張須陀看透了自己。

    “大王!”

    一名親兵疾奔而來,緊張彙報道:“魯郡傳來消息,張須陀大軍出現在梁父縣。”

    “什麼!”

    徐圓朗騰地站起身,驚得頭皮都快炸開了,梁父縣距離他的老巢龔丘縣只有百里,張須陀大軍居然是去進攻他的老巢。

    冷汗濕了他的後背,他知道張須陀已經看透了自己的計謀,不來援救羅士信,反而去端自己的老巢。

    徐圓朗急得一跺腳,轉身向軍隊駐紮地奔去,他快步走進軍隊中大聲喝令道:“立刻集結,全軍撤退回魯郡!”

    隋軍進攻魯郡老巢的消息早已經在徐圓朗軍中傳開,軍隊上下人心惶惶,他們的家人和財產都在龔丘縣,一旦隋軍殺進龔丘縣,那不要他們老命嗎?

    打仗時或許有人想溜邊,因為那是要死人的,但趕回家保衛財產,卻人人奮勇,個個爭先,不用鞭子趕人,眾士兵奔跑得比誰都快,徐圓朗更是一馬當先,心急如焚般地向魯郡撤退。

    兩萬軍隊越拉越長,到一更時分時,兩萬匪軍拉長有近十裡,在向南的官道上浩浩蕩蕩行軍,火把組成了一條長長的火龍。

    而與此同時,張須陀率領的五千飛鷹軍已靜靜地等候在官道不遠處的一片樹林內,他冷冷望著數百步外滾滾向南奔跑的人流,戰刀霍地揮出,“殺!”

    “咚!咚!咚!”樹林內鼓聲大作,五千飛鷹軍士兵一聲呐喊,從樹林內奔湧而出,向官道上的匪軍殺去。

    匪兵一片大亂,隋軍的突然殺至令他們措手不及,很多人都看見了張須陀,更嚇得他們驚恐萬分,叫喊聲、慘叫聲、驚呼聲混雜在一起,匪軍兩萬軍士氣崩潰,他們互相踐踏,爭先恐後逃命。

    五千飛鷹軍一路追殺,將徐圓朗的軍隊殺得屍橫遍野,血流如河,跪地投降者不計其數,廣闊的原野裡到處是奔逃的士兵。

    徐圓朗更是心驚膽戰,黑暗中不知有多少軍隊殺來,他大聲喝令:“不要慌亂,給我集結軍隊!”

    但此時他的軍心已經混亂,士兵們擔憂家中的財產親人,加之恐懼萬分,不管徐圓朗怎麼喝喊,都沒有任何效果。

    “大王,快走吧!軍心已亂,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親兵大聲催促主公逃命。

    徐圓朗見曠野裡到處是奔逃的士兵,奔跑得黑影足有萬人之多,但他們只管飛奔逃命,一路丟盔棄甲,只恨爹娘少生了兩隻腳,哪有人聽他的號召。

    徐圓朗想到自己周密的計畫,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還不如不打,他不由仰天長歎一聲,“這就叫偷雞不成,反而把老本都賠掉了。”

    他也不敢回龔丘縣,收拾了數千殘軍南下徐州投奔李子通去了。(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9-28 12:56
第0164章 山東首戰

在肥城縣外的無名山崗下,張鉉兵分兩路,他命尉遲恭率七百士兵繞道先埋伏在無名山崗北面。

    他自己則親率一千士兵緩緩來到了無名山崗下,此時山腳下的軍隊尚不知徐圓朗已經南撤,他們也發現了隋軍到來,三千餘人開始迅速向山崗南面集結。

    張鉉看了看天色,絢麗的夕陽將整個天空染得通紅,山林和遠處的城池仿佛著火一般,沐浴在玫瑰色的霞光之中,各位壯麗,連續多日的陰雨讓心都快要發黴,陡然間出現了這麼壯麗的夕陽,竟令人精神一振。

    他回頭一揮長戟,軍隊立刻停止前進,擺開了陣腳,張鉉手執長戟催馬上前,大聲喝道:“敵軍主將可願一戰?”

    敵軍主將叫做蔣勝武,是徐圓朗的左膀右臂,他率三千余人將無名山崗團團圍住,等待徐圓朗的消息,一旦徐圓朗伏擊敵軍主力成功,他也將大舉攻山。

    蔣勝武原本也是一名隋軍校尉,武藝高強,使一杆六十斤的鐵槍,他見天色已晚,不利於兩軍激戰,便催馬上前喊道:“對面隋將,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決戰!”

    張鉉大笑起來,“恐怕明天你們想逃已經來不及!”

    蔣勝武心中暗暗吃驚,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大王那邊出問題了?

    張鉉卻不理他,一擺長戟,“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戰還是不戰?”

    蔣勝武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軍隊,雖然他的軍隊人數眾多,但軍容不整,大多是老弱之軍,這是為了誘騙隋軍主力援救羅士信才故意示弱,戰鬥力不強,而對方雖然只有一千軍隊,但盔明甲亮,陣腳嚴整,殺氣騰騰。明顯是一支戰鬥力極強的隊伍。

    蔣勝武心中著實忐忑不安。他也明白,如果能將對方主將刺落下馬,很可能還有一線勝機,這確實是他最後的機會。

    “敵將受死!”蔣勝武大吼一聲。催馬向張鉉殺來,挺槍便刺。

    張鉉冷笑一聲。雙臂灌力,揮戟橫掃,戟槍相撞。迸出火光,只聽‘當!’一聲刺耳巨響。蔣勝武的鐵槍被震飛出去,蔣勝武大叫一聲,轉身催馬便逃。張鉉大喝一聲,催馬疾追。

    他胯下戰馬原是高句麗騎兵首領大賀安的坐騎。一匹罕見的寶馬,身高一丈,四肢修長。強健有力,渾身通紅,沒有一根雜毛,奔跑起來如火焰飛騰,堪稱馬中之王。

    戰馬原來的名字叫做烈龍,名字雖然不錯,但有犯上之意,張鉉便將它改名為寶焰獸。

    張鉉的戰馬疾快,只片刻便追上了敵將,他揮戟刺穿了蔣勝武的後心,蔣勝武慘叫一聲,當即斃命,屍體被高高挑了起來。

    這時隋軍中鼓聲大作,這是進攻的命令,敵軍主將被殺,正慌亂之時,後面忽然一陣大亂,尉遲恭率領兩百騎兵和五百名士兵從後面殺進了敵軍陣營。

    緊接著羅士信和沈光率百名隋軍從樹林中殺出,從側面殺入敵軍陣中,後背受襲,三千匪軍頓時一陣大亂。

    張鉉戰戟一揮,喝令道:“殺!”

    一千隋軍士兵呐喊著沖向匪軍,匪軍主將陣亡,士氣低迷,隋軍的三面夾擊之下,瞬間崩潰了,三千匪軍四散奔跑,無數士兵跪地求饒,苦苦哀求饒命。

    張鉉見這些匪軍都是老弱之軍,殺之毫無意義,便喝令道:“投降者可免死,頑抗者格殺勿論!”

    數十名隋軍騎兵在戰場上飛奔大喊:“將軍有令,投降者免死,頑抗者格殺無論!”

    被隋軍包圍而無處奔逃的匪軍無疑得到了一線生機,紛紛丟下兵器跪地請降,大片大片的匪軍跪倒在地,戰場上廝殺漸漸停止。

    一隊隊匪軍被押出戰場,這時,羅士信飛奔而來,興奮得大喊道:“張大哥!”

    張鉉翻身下馬,快步迎了上去,他心中也十分激動,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張鉉笑著給了他肩窩一拳,“這次若不是我正好趕到,你這臭小子就栽了。”

    羅士信撓撓頭笑道:“其實我是猜到大哥要來,才故意給大哥製造立功的機會。”

    旁邊士兵們都笑了起來,張鉉哈哈大笑,“算了,給你小子留個面子。”

    羅士信忽然想起一事,又連忙道:“大哥,這可能是徐圓朗的誘兵之計,我得立刻告訴大帥,他不能上當。”

    “你現在才想起來,已經晚了,估計你們大帥已將徐圓朗軍隊全殲,有我在,你這臭小子也因禍得福。”

    羅士信大喜,他很擔心大帥中計,如果不是沈光攔住他,他已經殺出重圍去報信了。

    羅士信一顆心放下,他忽然看見張鉉的馬,眼睛頓時一亮,上前撫摸戰馬鬃毛,涎著臉笑道:“這真是寶馬啊!大哥就送給我當見面禮吧!”

    張鉉笑著給了他一腳,“沒見這麼厚臉皮的小弟,這匹馬不給,要的話,我另外送你一匹好馬。”

    羅士信撓頭嘿嘿一笑,“只要有見面禮就行,哎!我們最缺的就是戰馬,小弟的戰馬已經三十歲了,每次上陣我都得先叫它一聲叔。”

    眾人一陣大笑,難怪眾人都喜歡羅士信,他果然很有趣。

    軍隊迅速收拾了戰場,押著戰俘向肥城縣而去。

    在縣城門口,縣令李華赤著上身,後背荊棘條跪在地上,脖子上掛著官印,後面跪著縣丞、縣尉等人。

    羅士信一眼看見縣令等人,頓時大怒,拔刀要衝上去,張鉉卻一把拉住了他。

    張鉉經歷過清河縣的防禦之戰,深知這些地方官員的無奈,這些讀書學儒的地方官員,沒有幾個願意投降亂匪,大多是被迫無奈,甚至很多人是出於保護平民才不得不投降,若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換多少官員都沒有用。

    張鉉催馬上前道:“先把衣服穿起來,若罪不容恕,再求饒也沒有用。”

    李華滿臉羞愧,站起身穿上衣服。歎了口氣道:“兵災無情。只能苟且偷生,保一方黎民平安。”

    “是非曲直我心裡自然有數,進城再說!”

    張鉉率領軍隊進了肥城縣城,縣城的情況和清河也差不多。破敗荒涼,所有店鋪都被砸爛搶空。家家戶戶關門閉窗,大街小巷看不見一個人影。

    “縣城內有多少人口?”張鉉問道。

    李華歎了口氣,“不足一萬。大多是老弱婦孺,青壯男子要麼逃走。要麼被抓丁。”

    “又何以為生?”

    “在城內城外種點豆麥,並保證交給徐圓朗一半,他會派人來查看。如果上交及時足量,他就暫時不來騷擾。今年夏天小麥晚交兩天,他就來殺了我們三十多人,殘暴之極。”

    旁邊羅士信恨恨問道:“那麼一千石糧食就是假的了?”

    李華嚇得戰戰兢兢道:“確實是有一千石糧食。但不是我們的糧食,是徐圓朗放在縣城的誘餌,他昨幾天又全部搬走了,是他們的軍糧,實際上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有餘糧。”

    “哼!都沒有餘糧,寧可把糧食給盜匪,也不肯給自己軍隊,就是因為我們好說話是不是?”

    李華等一眾官員都啞口無言,要是隋軍也像盜匪那樣要糧食,最後他們都得餓死。

    .........

    次日一早,張須陀率領得勝大軍抵達了肥城縣,張鉉和羅士信迎出城去,張須陀翻身下馬笑道:“張將軍果然是信人,真的來飛鷹軍了。”

    張鉉上前單膝跪下行禮,“末將張鉉參見大帥!”

    張須陀連忙扶起張鉉,感激地對他道:“多虧將軍到來,否則這一次我真的要吃大虧了。”

    “末將只是恰逢其時。”

    “好!”

    張須陀欣喜萬分道:“又來一支精銳之軍和善戰之將,我飛鷹軍更加兵強馬壯了,據說將軍還有一支騎兵,簡直是如虎添翼啊!”

    羅士信上前見了主帥,恨恨道:“這次卑職中計,都是這些地方官勾結亂匪,決不能輕饒他們。”

    張鉉連忙道:“罪不在他們,請大帥不要責怪他們。”

    張須陀也微微歎口氣,“其實我也知道,但按照我的脾氣,我絕不會輕饒他們,不過既然張將軍求情,我就暫時不計較了。”

    說到這,張須陀又興奮道:“這一仗打得很漂亮,收穫之豐出乎意料,連我也想不到居然把徐圓朗連根拔了。”

    幾名官員聽說徐圓朗被連根拔了,都禁不住喜極而泣,互相擁抱在一起,有兩名衙役飛奔向城內奔去,大喊道:“徐圓朗死了!徐圓朗死了!”

    家家戶戶開了門,人們跑出大街,都忍不住歡呼起來,縣城內歡呼聲響成一片。

    張須陀愕然,隋軍只是全殲了徐圓朗的主力,徐圓朗並沒有死,被他逃掉了,不過他也不想解釋太多,任由民眾們歡呼雀躍。

    昨晚隋軍伏擊徐圓朗兩萬主力,殺敵五千,俘敵七千餘人,加上張鉉俘虜的三千人,他們手上戰俘就有上萬人,關於這些戰俘怎麼處理,張鉉倒有一個想法。

    兵部准他擴兵至三千人,但他現在只有一千七百餘人,還有一千三百人的空缺,他想從戰俘挑選精銳編入自己的軍隊。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張須陀,張須陀沉吟一下道:“一般而言,這些戰俘我們都會遣返回鄉,主要是我們軍糧不足,養不活這麼多人,如果將軍要增加到三千人,我可以從飛鷹軍中調一千五百人給你,就不用從戰俘中調選了,其實他們也沒有什麼精銳。”

    張鉉點點頭笑道:“我聽大帥的安排。”(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9-28 18:41
第0165章 飛鷹武將

入夜,張須陀在帥帳內掛上一幅地圖,給遠道而來的張鉉、韋雲起等人講述目前山東格局。

    張須陀用木杆指著齊郡周圍各郡道:“這幾年我們大大小小打了三十余戰,勝負皆有,最大的幾次勝利是殲滅豆子崗的劉霸道、長白山王薄以及孫宣雅,這次又全殲徐圓朗,前後殲敵十余萬,但問題是亂匪屢剿不絕,目前我們控制的郡縣主要是齊郡和北海郡,這次徐圓朗被剿滅,濟北郡和魯郡可以收回來,我們手中就有了四個郡。

    但周圍的亂匪勢力還是很強大,東面有控制東萊郡和高密郡的左孝友和孟讓,軍隊十余萬人,南面琅琊郡的孫宣雅和王薄,軍隊近十萬,再南面便是徐州李子通,也有十余萬人。

    西面不用說,東郡的瓦崗軍勢力強大,雖然兵力只有五萬,但兵強馬壯,很難對付,目前瓦崗軍也沒有東擴的跡象,我們暫時不考慮對付它們。”

    張須陀的木杆又指向北面,“北面有三支勢力強大的亂匪,張金稱、高士達和竇建德,張金稱佔據清河郡和武陽郡,竇建德的勢力在平原郡和信都郡,高士達佔據渤海郡,三人的軍隊加上來足有二十萬之多,事實上我們四面皆敵,而且他們互相呼應,一旦我率軍南下,他們就會進攻齊郡,若我率軍北上,南面的亂匪又會殺入齊郡,我們目前有點顧此失彼了。”

    “但也不能這樣一直這樣僵持下去吧!”張鉉坦率地直言道。

    “張將軍說得對,僵持下去只會形成亂匪圍攻齊郡的格局,必須要打破僵局,化被動為主動。”

    張須陀注視地圖道:“我昨晚也考慮過,這次大敗徐圓朗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我們就可以把防禦線推到魯郡,擴大防禦縱深,然後我打算先集中兵力殲滅東萊郡和高密郡的左孝友和孟讓,在黃河結冰前收復高密和東萊兩郡,這樣一來。整個半島幾乎就控制在我們手中了。軍糧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魯郡可以防禦南面的亂匪,那北面呢,張金稱會不會趁機進攻齊郡?”

    “北面也是一個問題,不過張金稱與竇建德不和。一旦他大軍南下,恐怕老巢都會被竇建德端掉。”

    說到這。竇建德似乎意識到什麼,他看了一眼張鉉,笑道:“莫非將軍是想和張金稱算算老帳嗎?”

    張鉉起身行禮。“卑職聽大帥安排!”

    經歷了天寺閣一案,張須陀也知道張鉉是燕王之人。雖然他被兵部分配到飛鷹軍,但張鉉還是和秦瓊、羅士信等將領不一樣,首先他的軍隊就比較獨立。自己不能隨意分拆。

    其次兵部關於張鉉的調令上寫得很清楚,獨立成府。這樣的調令張須陀還是第一次看到,就算是裴仁基的任命,也沒有獨立成府四個字。這明顯是准許張鉉保持獨立。

    當然,從個人感情上來說,張須陀也不反對,他對張鉉一直心懷感激,而且只要雙方合作愉快,獨立成府也沒有什麼影響。

    張須陀沉思片刻,便點點頭道:“這樣吧!先回齊郡,看一看局勢再說。”

    張鉉躬身行禮,“卑職遵令!”

    ...........

    兩天后,張鉉跟隨張須陀的軍隊返回了齊郡曆城縣,曆城縣也就是後世的濟南,目前為齊郡郡治,也是飛鷹軍的大本營。

    曆城縣也是山東一帶最大的城池,周長三十裡,城內人口數十萬,城牆高大堅固,易守難攻。

    由於曆城縣一直沒有被亂匪攻陷,使它成為山東各大士族富戶門的聚集之地,尤其前年王薄率先在齊郡長白山起兵造反後,大量難民逃往曆城縣,使曆城縣人口一度達百萬之多,擁擠不堪。

    不過自從張須陀出任齊郡通守,他掃平了齊郡境內的所有匪患,用章丘縣、臨邑縣、亭山縣三縣來分流曆城人口,使曆城人口逐漸降為五十萬。

    儘管如此,曆城縣還是十分擁擠,很多人一家幾口只能擠在一間屋內,不過雖然擁擠一點,但民眾們卻很知足,他們獲得的安全感卻是任何財富都難以取代。

    官道上,剛剛得到一匹戰馬的羅士信興致勃勃給張鉉介紹周圍的景色,他指著官道兩邊一望無際的田野道:“這些都是我們的救命田,包括四個縣糧食,足有幾萬頃之多,一半是私田一半是官田,養活了我們齊郡百萬人口和兩萬軍隊。”

    “有賊軍攻進來過嗎?”

    “都想攻進來啊!可哪有這麼容易,最危險的一次,年初劉霸道率領他的阿舅軍渡黃河過來,就是為了破壞良田,結果被我率軍痛擊,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十幾萬軍隊全軍覆滅,戰俘都扔給朝廷了......咦!你們怎麼都這般古怪?”

    羅士信見周圍的士兵都目光陰騭地看著他,他不解地撓撓頭,“我說錯什麼了嗎?”

    張鉉笑道:“我手下這些弟兄就是被你打得屁滾尿流的阿舅軍。”

    羅士信張大嘴,半天合不攏,“呵呵!真是巧啊!”

    ........

    眾人說說笑笑進了曆城縣,迎面一股熱鬧繁華的氣息迎面撲來,店鋪林立,各種貨物充盈鋪中,以日用品居多,叫賣聲此起彼伏。

    大街兩邊,酒肆、客棧、青樓、武館等等一家挨著一家,尤其大大小小的武館竟有數十家之多,隨即可見一隊隊穿著武士服,手執刀劍的年武館少年。

    “這些武館都是大帥支持的,從兩年前就開始,有官辦的免費武館,如果要學到更好一點的武藝,那只是去私人武館,為了加強官辦武館的吸引力,大將要求所有將領每個月至少要去武館一天,這些都是我們軍隊的後備力量。”

    張鉉沒有說話,他依然在仔細觀察這座熱鬧的城池,曆城縣的繁華著實出乎他的意料,和冷冷清清肥城縣、清河縣有著天壤之別,但有些細節還是讓他感到奇怪。

    “既然四周被亂匪包圍,這些商鋪的貨物又從哪裡來?”

    羅士信說道:“主要是從西面過來。原來瓦崗截斷了商道。不過從今年開始,瓦崗居然又放開了商道,路上還比較安全,一支支商隊就出現了。”

    張鉉點了點頭。這裡面的緣故他倒清楚,應該和李建成上瓦崗有關。李建成上瓦崗的第一個轉變,就是使瓦崗軍從一支造反亂匪轉變為政治上割據勢力。

    羅士信陪同張鉉從西門進了曆城縣,參觀了一圈後。又從東門出去,飛鷹軍除了三千人駐紮在城內負責維持秩序外。其餘軍隊都駐紮在城外的南北兩座軍營內,張鉉的軍隊目前駐紮在北軍營,也就是主營。飛鷹軍行軍司馬賈潤甫已經將張鉉軍隊安置妥善。

    張鉉走進這座占地足有千頃的大營,便感到一種喜慶的氣氛。不斷有歡呼聲隱隱傳來,士兵們奔跑過去,臉上都充滿了興奮。令張鉉心中很奇怪,軍營發生了什麼喜事?

    “張將軍!”

    旁邊有人在喊張鉉,張鉉一回頭,只見裴行儼快步跑來,張鉉笑著拱手道:“裴校尉,好久不見了。”

    裴行儼跑上前行禮笑道:“將軍能加入飛鷹軍,元慶不勝欣喜,能和將軍並肩殺敵,是元慶之幸也。”

    “裴校尉過獎了,應該是我感到榮幸,我竟然能加入飛鷹軍。”

    裴行儼又低聲道:“將軍現在有時間嗎?”

    張鉉點點頭,“現在可以,什麼事?”

    “我父親想見見將軍,特讓我來請將軍過去。”

    張鉉立刻想到了裴矩,裴仁基要見自己,難道和裴矩有關係嗎?張鉉也沒有多問,欣然道:“既然如此,裴校尉請帶路吧!”

    裴行儼大喜,“將軍請跟我來。”

    張鉉跟隨裴行儼快步向裴仁基大帳走去,這時,張鉉又隱隱聽見了歡呼聲,不由好奇地問道:“大營內好像發生了什麼喜事?”

    “是秦將軍派人從魯郡傳來消息,確實是喜訊,我們端了徐圓朗的老巢,居然繳獲了兩萬石糧食和十萬貫錢,還有很多其他戰利品,關鍵是糧食,一下子解決了我們軍糧不足的燃眉之急。”

    張鉉也知道飛鷹軍糧草緊張,否則張須陀不會為了一千石糧食冒派羅士信去肥城縣,兩萬石糧食足夠支持軍隊向東萊郡和高密郡發動進攻了。

    “這確實是好事情,看來我的到來還是給大家帶來一點運氣。”張鉉笑道。

    “我們都說張將軍是福將,張將軍一來,我們就把徐圓朗滅了,希望張將軍的福氣能給我們帶來更大的戰果。”

    張鉉摸摸鼻子笑道:“儘量吧!”

    ..........

    飛鷹軍是使用戰時的軍隊編制,即主帥、副將、牙將、偏將、校尉、旅帥、隊正、火長、士卒等等。

    其中張須陀為主帥,他在朝廷的軍職是左驍衛將軍,屬於將軍級別,而裴仁基為副將,他在朝廷軍職是虎賁郎將,這是郎將中的最高級別,比張鉉剛剛出任的雄武郎將要高一級。

    而張鉉一旦正式上任,將為牙將級別,比他之前的偏將升了一級,不過他這個牙將卻有點與眾不同,能夠獨立成府,相當於後世軍隊中的獨立團。

    也就是說,張鉉受張須陀節制,在軍事作戰上聽從張須陀的指揮,但在將士編制任命上卻可以越過張須陀,直接向兵部請示任命狀。

    所以張鉉也並不屬於裴仁基管轄,只是受主將張須陀的節制,在這個層面上,張鉉和裴仁基處於一種平等地位,只是官職要比裴仁基低一級,軍隊資歷上更差得多。

    張鉉走進裴仁基的大帳,躬身施禮道:“卑職參見裴副帥!”(未完待續。)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9-29 09:29
第0166章 左膀右臂

裴仁基捋須呵呵一笑,“我也久仰張將軍的威名了。”

    裴仁基年約五十歲,身材高大,看得出他年輕時也是一個美男子,和其子裴行儼長得略為相像,輪廓更加明顯,倒更像他的另一個兒子裴行儉,現在雖然年紀大了,卻增添了一種成熟、穩重的氣質。

    “張將軍請坐!”

    裴仁基很客氣地請張鉉坐下,一名士兵給他們上了茶,裴行儼行一禮,慢慢退了下去,張鉉笑道:“令郎武藝冠絕三軍,是家傳武藝嗎?”

    張鉉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他發現裴行儉的武藝很一般,看得出裴家是有一點家傳武藝,但絕對培養不出裴行儼這樣的絕世猛將。

    雖然張鉉這話問得略有點唐突,不過裴仁基並不以為意,畢竟張鉉誇他兒子武藝冠絕三軍,他微微笑道:“想必張將軍也看出來了,犬子武藝確實不是家傳,他是五臺山智雲大師傳授,當然也和犬子的資質略強於普通人有關。”

    “原來如此!”

    張鉉點點頭,一時沉默了,兩人都沒有說話,大帳內的氣氛略顯得有點尷尬。

    裴仁基之所以要見張鉉,是因為昨天他收到家主裴矩從洛陽送來的一封快信,裴矩在信中誇讚張鉉,說他大器天成,必成大事,並暗示裴仁基拉攏張鉉,希望在張鉉的軍隊中安插優秀的裴家子弟。

    雖然裴矩沒有指名,但裴仁基還是明白了家主的意思,家主是想把元慶安排到張鉉的手下。

    裴仁基一共三個兒子,長子裴行嗣學文,目前出任聞喜縣丞,次子裴行儉學武,跟隨在家主身邊,三子裴行儼雖然只有十八歲,但武藝絕倫,跟隨自己從軍已有三年。

    裴仁基對三子抱的期望最大。他當然希望兒子能做一番大事。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只是家主讓元慶跟隨張鉉,裴仁基還是有點猶豫。這關係到兒子的前途,他不得不慎重考慮。

    但家主有安排。裴仁基又必須要服從,雖然裴仁基反復考慮,決定用一種折中的辦法。讓兒子暫時跟隨張鉉,如果不妥。也可以回來。

    裴仁基笑道:“我請將軍過來,是因為今天大帥告訴我一件事,他準備從飛鷹軍中調一千四百人補充將軍的隊伍。具體方案大帥讓我來安排,我就想問一問將軍。將軍希望我調撥的士兵偏向于哪一個軍種,另外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

    張鉉大喜,張須陀果然辦事效率很高。這就開始給自己調撥軍隊了,他心中早已考慮好,張須陀的長矛兵聞名天下,張鉉連忙笑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以長矛士兵為主,特殊要求倒沒有,只是希望士兵能夠年輕精壯。”

    裴仁基捋須笑了起來,這個張鉉倒是很聰明,指明就是要飛鷹軍的精銳,他點點頭笑道:“大帥也是這個意思,給將軍精銳士兵,另外犬子元慶對將軍很推崇,他向我提出,願意跟隨將軍鍛煉一兩年,將軍看能否——”

    張鉉欣喜萬分,如果裴行儼肯跟隨自己,那當然是天大的好事,他立刻應允,“相信裴小將軍跟隨我,不會讓他失望。”

    就在這時,門外有士兵高聲道:“大帥到!”

    裴仁基和張鉉連忙起身,只見大帥張須陀快步走進大帳,兩人躬身行禮,“參見大帥!”

    “呵呵!我沒有打擾你們談話吧!”張須陀走進大帳便爽朗地笑道。

    “大帥說哪裡話,快快請坐!”

    裴仁基笑著請張須陀坐下,又令士兵上茶,張須陀擺擺手,讓張鉉也坐下,他沉吟一下對張鉉道:“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可能會讓你失望。”

    張鉉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點了點頭,“大帥請說!”

    張須陀微微笑道:“其實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好事,我期待已久,聖上已經任命右侯衛將軍馮孝慈出任清河通守,建立清河軍,讓他來剿滅張金稱、高士達和竇建德。”

    這個消息令張鉉確實有點失落,他要求來飛鷹軍,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想收拾張金稱,報清河縣的一箭之仇,所以他提出自己駐防齊郡北部,也就是想駐防清河郡,可現在朝廷居然又讓馮孝慈出任清河通守,這個消息著實來得突然。

    張須陀又笑道:“還有一個消息可能你會感到欣慰,來護兒的前軍並沒有解散,除去你和宇文成都的兩支軍隊外,其餘二萬餘軍隊都交給了馮孝慈,組建為清河軍。”

    如果這個消息在之前告訴張鉉,或許張鉉還會感到十分高興,但現在他卻沒有了這個心情,他只是默默點點頭。

    旁邊裴仁基也同樣心情沉重,清河郡和平原郡原本是由他們負責,現在朝廷設立一個清河通守,明顯就是削了他們飛鷹軍的勢力範圍,把他們局限在黃河以南,就不知這是兵部的意思,還是聖上對他們不滿。

    不過張須陀卻並不在意勢力範圍縮小,他更關心的是如何剿匪,清河軍的建立,無疑解決了他們北部之憂,使他們可以集中精力剿滅高密郡和東萊郡的亂匪,他笑道:“現在我們暫時也不要想那麼多,好好整軍一個月,準備發動冬季攻勢。”

    張須陀又拍了拍張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把軍隊好好整合一下,希望你的軍隊能成為我們的鷹冠之軍。”

    ..........

    張鉉的軍隊駐紮在軍營西北部,張須陀特地給他劃出了近三百畝土地,紮下了五百頂大帳,並在大帳前豎起了三杆大旗,大隋的軍旗,飛鷹軍的戰旗和張鉉的將旗,飛鷹軍下麵原本有五營,分屬五名牙將掌管,現在張鉉為第六營,有三千軍隊。

    下午,從各營抽調的長矛兵陸陸續續抵達了第六營,一共一千四百人,除了裴元慶一名校尉外,其餘最高軍職也就是旅帥,不過也由此可以看出了張須陀的厚道之處,他是把軍隊給了張鉉,卻沒有控制張鉉軍隊的想法。

    這也是張鉉願意跟隨張須陀的主要原因,張須陀的厚道和寬宏讓每一個跟隨他的人都對他心懷感激,儘管未必忠心,但至少沒有一個人願意說他的壞話。

    大帳內,張鉉正和韋雲起商議軍隊結構改制,現在他的手下有三十名旅帥,有六名校尉,規模擴大了一倍,如果再按照從前那種直管校尉的模式,確實有點行不通了,他必須要再設一級。

    韋雲起明白張鉉的意思,他微微笑道:“如果直接提拔為郎將,兵部未必能批得下來,但可以用設偏將的方式,官職還是校尉不變,但軍職可以升為偏將,由將軍提拔兩名校尉作為偏將。”

    張鉉負手走了幾步道:“我考慮每個偏將掌管一千士兵,但騎兵團和後勤團由我直轄,騎兵團校尉還是由陳旭擔任,改名為鷹騎軍,後勤團我準備改名為玄武軍,由沈光統帥,包括夥頭、輜重、軍匠、倉稟、斥候等等,左右偏將為驍龍軍和虎賁軍,我的目標是希望我的軍隊成為鷹冠之軍。”

    “將軍的想法很不錯,這樣可以更加凝聚士兵的忠誠,為自己軍隊榮譽而戰,不過我更關心的校尉提拔,將軍準備提拔誰為偏將,不僅要有足夠的統領力,而且還要眾望所歸才行,相信將軍已經有了人選。”

    張鉉點了點頭,他確實想到了合適的人選。

    “一個是尉遲恭,另一個是裴行儼,我得給裴仁基一點面子不是?”張鉉笑道。

    “可是.......將軍覺得他們符合條件嗎?”

    張鉉慢慢走到大帳前,凝視著帳外道:“如果是指眾望所歸,我覺得他們完全符合。”

    ..........

    大漲外的占地數十畝的空地上,數千士兵圍聚在周圍,聲嘶力竭地叫喊著,為一對大將的格鬥比武助威。

    左面是尉遲恭,他使一根百斤重的熟鐵棍,他的熟鐵棍已經不是從前那一根,被他重新改造,用上好的鑌鐵打造,前端是一個青面獠牙鬼,鐵棍長達一丈二尺,粗細如手臂,尉遲恭給它起名為韋陀杖。

    尉遲恭後背紫金打將鞭,玄盔黑甲,騎在一匹雄健的戰馬之上,儼如巨靈天神下凡,尉遲恭以力大勇猛而聞名,被士兵們譽為巨靈神。

    在他對面便是號稱飛鷹軍雙猛之一的裴行儼,另一猛便是綽號為今世孟賁的羅士信,裴行儼被譽為白馬銀錘將,手執一對一百六十斤重的八棱梅花亮銀錘,胯下玉獅子,銀盔銀甲皂羅袍,容貌俊美,英武挺拔,威風凜凜。

    裴行儼雙錘一撞,‘當!’的一聲巨響,他大笑道:“尉遲兄儘管放馬來戰!”

    兩人的比武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掰腕子引起,尉遲恭和新來的十幾名旅帥們比試掰腕子,眾人輪番上陣,結果沒有一人能掰贏他,裴行儼也和他掰了個平手,裴行儼年輕氣盛,提出了上馬比武的建議。

    尉遲恭雖然外表粗魯,但實際上心細如發,裴行儼居然使一百六十斤的雙錘,這不是他能對抗,不過裴行儼的單錘也只有八十斤,這讓尉遲恭還是心懷一線希望。

    尉遲恭冷笑一聲,手中韋陀杖一揮,一道黑影閃過,他縱馬疾奔,向裴行儼沖去。(未完待續。)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9 11:39
第0167章 厲兵秣馬

  裴行儼也大喝一聲,催馬疾奔,雙錘攢簇,目光銳利地盯著迎面奔來的尉遲恭,兩人錯馬而過,尉遲恭先發制人,手中韋陀杖向裴行儼左側腰部橫掃而去,這一擊是利用裴行儼兵器短的弱點,攻其側面,逼迫裴行儼只能單錘相迎。

  在遠處觀戰的張須陀也不由暗暗點頭,這個大漢看似粗魯,卻能揚長避短,頗有謀略,張鉉手下還是有能人。

  裴行儼雖然被動,但他卻不慌不忙,左錘向外一架,右錘‘嗚!’的一聲,劃出一條斜線砸向尉遲恭面門。

  只聽‘當!’一聲巨響,裴行儼的左錘震開了尉遲恭的韋陀杖,強大的衝撞力幾乎使尉遲恭的鐵棍脫手而飛,震得他雙臂發麻,尉遲恭知道今天自己遇到了強勁的對手,對方還是單錘,如果是雙錘擊實,自己的鐵棍肯定會脫手。

  尉遲恭暗暗心驚,催馬疾奔而過,裴行儼也被震得身體晃了晃,右錘被迫收回,手臂一陣陣發脹,這還是他出道以來遇到的最強勁對手,裴行儼心中的傲氣收斂了幾分,但他爭鬥之心卻更加熾熱,調轉馬頭便向尉遲恭衝去。

  “尉遲兄再接我一錘!”

  這一次裴行儼搶佔了先機,他雙腿控馬,身體略側,雙錘貫頂砸下,尉遲恭的手臂剛從酸麻中恢復,失去了先機,只能採取守勢,他大吼一聲,鐵棍橫舉向上架去,又是‘當!’的一聲巨響,裴行儼雙錘結結實實砸在尉遲恭的韋陀杖上。

  千斤之力灌頂,首先首先承受不住的是尉遲恭的戰馬,稀溜溜一聲暴叫,橫摔出去,尉遲恭牙齒崩地咬碎一顆,雙臂完全失去了知覺,但他還是憑藉頑強的毅力抓住了鐵棍,沒有脫手飛出。

  尉遲恭只覺一陣頭昏眼花,耳中竟然有血流出,他從地上爬起,踉蹌奔跑幾步,終於站穩了身體。

  裴行儼也被巨大的反彈之力震得差點摔落下馬,他抱住戰馬脖子,戰馬奔出十幾步,他才穩住了身體,顯然贏得並不輕鬆。

  四周士兵一片驚呼,那種猛將搏擊爆發出的強大力量,讓每個人都心驚膽戰,屏住呼吸,儘管只有兩個回合,卻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大戰,其猛烈成都比宇文成都和主將張鉉在高句麗對戰的那一戰還要精彩。

  裴行儼慢慢恢復過來,他輕輕晃了晃胳膊,問道:“尉遲將軍還要繼續戰下去嗎?”

  這時,尉遲恭的戰馬也站了起來,無力地垂下頭,明顯遭受重創,至少要休息十天才能恢復,戰馬如此低迷,肯定是無法再戰了,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但尉遲恭搖搖頭道:“俺不是你的對手,俺輸得心服口服!”

  裴行儼一怔,對方的態度很出乎他的意料,裴行儼生性驕傲,但他卻從不淩下,尉遲恭的坦蕩讓他也頗為感動,他抱拳道:“尉遲將軍果然光明磊落之人,元慶贏得慚愧,這一戰我只是略占上風。”

  “小將軍太謙虛了,我看連我家將軍也不是小將軍的對手,但再過半年就難說了。”

  裴行儼心中頓時有了興趣,有機會他倒要研究一下張鉉的武藝,不過現在還不是詢問的時候,裴行儼翻身下馬,和尉遲恭一起來到張鉉面前。

  這時,遠處的張須陀會意一笑,隱身離去了,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最好不要出面打擾張鉉的軍隊安排,以免大家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卑職無能,給將軍丟臉了。”尉遲恭向張鉉行一禮,滿臉羞愧道。

  張鉉笑了笑道:“這不是你無能的問題,這叫強中更有強中手,難道你覺得自己能戰勝宇文成都嗎?”

  “俺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因為.......”

  “不用解釋了。”

  張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家都是六營弟兄,不要分彼此,比武只是為了切磋技藝,交流經驗,為了是戰場立功。”

  張鉉的目光又轉向裴行儼,笑著問他道:“小將軍覺得呢?”

  裴行儼連忙躬身施禮,“將軍說得完全正確,今天和尉遲將軍一戰,至少讓元慶知道自己的左後腰是一個弱點。”

  眾人一起大笑起來,尉遲恭撓撓頭,也嘿嘿笑了起來,張鉉又讓親兵去把所有旅帥以上的將領都叫到自己大帳集中。

  不多時,大帳內數十名將領濟濟一堂,包括三十名旅帥,六名校尉,倉曹參軍劉淩,幕僚長史韋雲起等等,所有人都已到齊。

  六名校尉是尉遲恭、裴行儼,沈光、陳旭、李壽節和杜雲思,另外還有兩名弓兵副校尉曹嗣寧和王匡。

  張鉉一擺手,眾人立刻安靜下來,張鉉緩緩道:“今天是我們六營成立的第一天,我的規矩我就不想在這裡重複了,新來的弟兄很快會明白,今天只是想明確一些新的軍職安排。”

  說到這,張鉉停了下來,他又看了眾人一眼,見所有人都在全神貫注望著自己,他這才繼續道:“首先我準備設四軍,騎兵為鷹騎軍,校尉還是陳旭,後勤團改名為玄武軍,由沈校尉統帥,這兩支軍隊由我直轄,其次就是設驍龍軍和虎賁軍,一共四軍兩千人,設左右偏將各一人。”

  下面頓時傳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居然出現偏將了,這是他們軍隊第一次升級,不知誰會被提拔,不過很多將領都向尉遲恭和裴行儼望去,尉遲恭是將軍的心腹,驍勇善戰,人緣極好,他任偏將大家都服氣。

  另一人肯定就是裴小將軍了,裴副將的公子,武藝絕倫,號稱飛鷹軍第一將,如果不出意外,他必然也會是偏將。

  張鉉點點頭笑道:“大家猜對了,左偏將為尉遲將軍,統帥虎賁兩團,右偏將為裴將軍,統帥驍龍雙團,另外他們二人的校尉之位,由曹嗣寧和王匡接任。”

  幾人一起站起身行禮,“願為將軍效力!”

  裴行儼的臉略有發紅,眼睛閃亮,他從軍三年,累功升為校尉,但他心裡明白,在父親手下他已經到頂了,如果再繼續跟隨父親,他很難有出頭之日,但跟隨張鉉,便立刻被提升為偏將,這讓他心中欣喜萬分。

  張鉉又請韋雲起站起身,對眾人笑道:“韋先生是我們的長史,所有軍務都由他負責,大家可要尊重一點,否則韋先生大筆一揮,大功就變成小功了。”

  眾人一陣哄笑,紛紛起身給韋雲起行禮,韋雲起心中暗暗感激,他其實只是幕僚,兼出任長史之職。

  但張鉉卻把這個兼職去掉了,直接任命他為長史,若被兵部知道了,張鉉會有麻煩,但張鉉卻根本不在意兵部,這份誠意就足以讓韋雲起感到一種知遇之恩。

  張鉉最後指著參軍劉淩笑道:“劉參軍大家都很熟悉,不過從今天開始,劉參軍兼任司馬,大家要稱呼劉司馬,記住了嗎?”

  劉淩有些手足無措,這個任命來得太突然,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雖然他多多少少有點不太舒服韋雲起出任長史,那原本應該是他的職務,但韋雲起的資歷和才能擺在這裡,讓他無話可說。

  不過張鉉也沒有忘記他,居然提升自己為司馬,這可是軍中僅次於長史的第二文職高官。

  劉淩又驚又喜連忙起身道:“多謝將軍厚愛!”

  張鉉笑道,“當初若不是劉司馬攔住眾人去閶闔門,今天我們也不可能相聚在這裡,劉司馬的功勞我可是記住心中。”

  劉淩心中感動,那件小事張鉉居然一直記得。

  這時,張鉉又對眾人道:“今天的任命暫時就這麼多,不過相信隨著我們軍隊壯大,從三千人變成一萬人,變成三萬人之時,在座各位都會被稱為將軍,張鉉雖然是用賢之人,但也是念舊之人,所有跟隨張鉉出生入死的弟兄,我絕不會虧待。”

  眾人心情激動,一起躬身行禮,“願為將軍效死命!”
邱水躍 發表於 2015-9-29 18:04
第0168章 離而間之

  深秋的寒意總是來得極快,一夜之間樹木都染上白霜,田野尚未枯黃的葉子也凍得打了卷,在經歷幾場寒潮後,大業十年的冬天悄然來臨。

  算起來,張鉉的軍隊在齊郡駐軍已經近一個月了,他們已漸漸融入了飛鷹軍,無論裝備、訓練和後勤供給等等方面,都和飛鷹軍沒有什麼區別。

  這也和張鉉低調配合有直接關係,儘管張鉉有獨立成府的特權,但他除了軍隊將領任免權外,其餘權力基本上都放棄了,飛鷹軍也完全接納了這支半路加入的軍隊。

  寒風中,浩浩蕩蕩的三千飛鷹軍正沿著官道一路奔跑,這是張鉉軍隊的傳統,用長跑的方式鍛煉體力,每天從位於曆城縣的軍營跑到五十餘里外的章丘縣,再調頭跑回來,大約一百里左右。

  剛開始有些士兵不太習慣,跑得筋疲力盡,抱怨連天,但跑了二十幾天後,所有士兵都漸漸習慣了這種高強度的訓練方式。

  中午時分,三千士兵跑回了軍營,張鉉騎馬剛進軍營,一名張須陀的親兵便奔過來喊道:“張將軍,大帥請你去帥帳,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

  張鉉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了士兵,快步向張須陀的大帳走去。

  大帳內,張須陀正站在一幅地圖前沉思著,張鉉在門口道:“大帥找我嗎?”

  張須陀回頭看了他一眼,連忙招手,“快請進來!”

  張鉉見帥帳內有幾排三三兩兩的小胡凳,便笑道:“看來我錯過了一次議事。”

  “這倒沒關係,就是關於發動冬季攻勢的計畫,我再和你說一說。”

  自從朝廷任命馮孝慈為清河通守後,齊郡北面的威脅便解除了,再加上張須陀得到了徐圓朗的三萬石糧食和十萬貫錢,有這些錢糧做底氣,張須陀便決定發動冬季攻勢,徹底剿滅盤踞在東萊郡和高密郡的十幾萬匪兵。

  張須陀用木杆指著東萊郡一處山巒道:“這裡是蹲狗山,也是左孝友軍隊的老巢,大概有十三萬亂匪聚集,比較有戰鬥力的軍隊約五萬人左右。”

  他又指著高密郡道:“孟讓的老巢在膠西縣,大約有五萬軍隊,當年王薄和孟讓在長白山舉兵造反,聲勢浩大,去年被我擊敗,王薄率數千殘軍投靠琅琊郡的孫宣雅,而孟讓則率數萬人退到高密郡。

  孟讓此人十分狡猾,在去年的大戰中,他的部屬基本上沒有受損失,王薄的軍隊卻被打爛了,我準備先打孟讓,否則我打掉左孝友,孟讓又會率軍逃到琅琊縣,反而壯大了孫宣雅的勢力。”

  張鉉想了想道:“會不會大帥攻打高密郡之時,左孝友和孫宣雅趁機進攻齊郡,圍魏救趙?”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孫宣雅的琅琊郡和齊郡之間還隔著一個魯郡,所以我說有了魯郡就有了防禦縱深,尤其王薄和孟讓已經反目為仇,現在王薄是孫宣雅軍中的第二號人物,影響力很大,所以我相信孫宣雅不會冒險救孟讓,倒是左孝友和孟讓簽訂了攻守同盟,他一定會救孟讓,或者直接出兵高密郡,或者攻打齊郡和北海郡,我必須派一支軍隊盯住左孝友。”

  “大帥是決定讓我去嗎?”

  張須陀笑了笑道:“我最初是決定讓你去,但剛才大家商議時,認為你麾下有三百騎兵,去盯左孝友有點可惜了,所以最後是秦瓊主動請纓率本部進駐北海郡,盯住左孝友,你的第六營另有安排。”

  張鉉注視地圖良久,緩緩道:“大帥可是想讓我先奪取高密縣?”

  張須陀大笑,“果然是善戰之人,一眼便看到了這場戰役的關鍵。”

  張鉉又沉思片刻道:“恐怕光讓秦將軍去盯左孝友未必有用,畢竟秦將軍手下只有數千人,而左孝友擁據五萬大軍,力量相差懸殊。”

  “那依你之見呢?”

  張鉉微微笑道:“兵法有雲,親而離之,難道左孝友和孟讓之間就沒有一點裂痕嗎?”

  張須陀若有所悟,這時,張鉉又對他低語幾句,張須陀欣然贊道:“張將軍有勇有謀,果然是名將風範!”

  .......

  左孝友的老巢蹲狗山延綿百里,山高林密,溝壑縱橫,左孝友在蹲狗山上聚集了十三萬亂匪,控制著整個東萊郡。

  但整個東萊郡的人口不過數十萬,竭澤而漁也養不活十萬人的匪軍,無奈之下,左孝友也只得自己耕地種田,派人出海捕魚,再加上對東萊郡各縣的盤剝,勉強維持五萬軍隊的生存。

  左孝友年約三十歲,東萊郡招遠縣人,原本是東萊郡府兵的一名郎將,長得身材魁梧,膀大腰圓,天生力大無窮,使一根六十斤重的鐵槍。

  他曾跟隨王薄在長白山造反,去年王薄大軍被張須陀擊潰後,他率領部眾逃回東萊郡,四處招兵買馬,強抓壯丁,使他的勢力漸漸擴大。

  左孝友勇猛有餘,但智力卻不足,他也深知自己的弱點,但他又不相信外人,便將自己一名讀過書的族叔請來當自己的軍師。

  左孝友的族叔名叫左雲山,年約四十五六歲,身材瘦小,飽讀經書,為人十分狡猾,他勸左孝友韜光養晦,儘量低調,不要進犯北海郡,以免成為張須陀的首要打擊對象。

  他又勸左孝友抓住時機發展力量,正是在左雲山的建議下,左孝友發展迅速,漸漸成為山東一大勢力,為此,左雲山得到了左孝友的信任,成為他的軍師謀士。

  但左雲山也有弱點,那就是比較貪財好色,他在山上納了五房小妾,在她們身上揮霍無度,五名小妾不僅披金戴銀,身著羅綺,她們家人也在家鄉蓋起了新房,錢糧充裕,這便引起了左孝友部將的強烈不滿,認為左雲山私貪山寨錢糧供己揮霍。

  由於部下普遍不滿,左孝友只得幾次警告叔父左雲山,並將他掌管倉稟的權力收了回去左雲山這才不得不有所收斂,但左雲山也暗暗含恨在心。

  這天下午,左雲山正和幾個小妾在房中飲酒作樂,有士兵在門外稟報道:“啟稟軍師,山下來了一人,說是軍師內弟,說帶來家裡重要消息。”

  內弟就是小舅子,左雲山雖然好色,卻有點怕娘子,他在蹲狗山娶了五房小妾,家鄉的娘子卻不知道,他嚇了一跳,會不會是娘子知道他在山上納妾的消息了,連忙道:“帶他到前堂等我,我馬上就來!”

  五名小妾紛紛不依,左雲山逐一許諾哄好她們,這才匆匆向前堂走去。

  走進前堂,他一眼便看見了內弟楊三泉,連忙呵呵笑道:“三泉不是在曆城縣做生意嗎?怎麼想到來這裡找我?”

  “姐夫,出大事了。”

  楊三泉連忙把左雲山拉到一邊,低聲道:“我大姐和兩個外甥都落入官兵手中,我在曆城縣見到了他們。”

  左雲山大吃一驚,急忙問道:“是怎麼回事?”

  楊三泉歎了口氣,取出一封信遞給他,“這是張須陀給你的信,你自己看吧!”

  左雲山心中緊張起來,張須陀竟然給自己寫了一封信,他急忙接過信打開,匆匆看了一遍,一下子愣住了。

  “他們現在還好嗎?”

  “暫時安全,被軟禁在縣城內,張須陀說,就看姐夫的表現了。”

  左雲山負手走了幾步,他又問道:“信中說給我一些東西,是什麼?”

  楊三泉取下後背的包裹,慢慢打開,頓時珠光寶氣,光彩一堂,滿滿一包各種金銀首飾、珠寶翠玉,把左雲山的眼睛都照花了,光幾十顆明珠就價值數千貫。

  楊三泉又低聲道:“張須陀說這只是一半,事後還有一半相酬。”

  左雲山點點頭,張須陀的信上也是這樣說,事後再給一半,這些應該徐圓朗的財寶,被隋軍繳獲了。

  他抓起一把明珠,細細端詳,眼睛裡露出了貪婪之色,其實張須陀不用抓他的妻兒,只要把這些金銀珠寶給他,左雲山連自己的靈魂都會賣掉。

  “姐夫,這件事怎麼說?”楊三泉小心翼翼問道。

  “你去轉告張須陀,只要我妻兒平安無事,只要他能守諾事後放我走,我就答應他的一切要求。”

  楊三泉連忙笑道:“這一點姐夫放心,你也知道張須陀是守信之人,一諾千金,只姐夫立功,他絕不會虧待我們。”

  “好吧!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就在這時,堂外有士兵道:“軍師,大王有急事找!”

  左雲山嚇了一跳,連忙將桌上的財物收起,又囑咐楊三泉幾句,派人將楊三泉送下山去,左雲山也匆匆向左孝友的聚義堂走去。

  .........

  自從一個月前徐圓朗被張須陀剿滅後,左孝友心中也有點忐忑不安,張須陀下一步會不會劍指自己?

  聚義後堂內,左孝友有點心煩意亂地來回踱步,堂外有士兵稟報,“大王,軍師來了。”

  “快讓他進來!”左孝友毫無頭緒,只得將希望寄託在左雲山身上。

  片刻,左雲山快步走了進來,笑道:“大王找我有事嗎?”

  左孝友連忙上前道:“這次二叔得幫幫我,我遇到一點麻煩事。”

  “大王不必這麼客氣,我就是軍師嘛!”

  兩人坐了下來,左孝友笑問道:“聽說家鄉來人了?”

  左雲山心中一跳,連忙道:“是我內弟來了,你見過他的。”

  “哦!家裡出事了嗎?”左孝友又問道。

  左雲山苦笑一聲說:“出事到沒有,你嬸娘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在山上納妾,便讓她兄弟上山查看,我就告訴他,我哪裡有納妾?”

  左孝友也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這個叔父懼內,居然納了五房小妾,看他以後怎麼回去交代,便笑道:“他人呢?怎麼不來見見我。”

  左雲山嘿嘿一笑,“我怎麼可能把他留在山上,那不露陷了嗎?剛才我已經把他打發走了。”

  “其實現在說清楚也好啊!省得以後麻煩。”

  “以後再說吧!大王找我有什麼急事?”

  一句話提醒了左孝友,他急忙道:“孟讓派使者來了。”
skyeye9999 發表於 2015-9-30 09:07
第0169章 突襲高密

“孟讓說什麼?”左雲山問道。

    左孝友歎了口氣,“他希望我能遵守同盟約定,進攻北海郡和齊郡,解高密郡的危機!”

    “危機?”

    左雲山不解地問道:“難道張須陀已經開始進攻高密郡了?”

    “我還沒有這方面的情報,所以我心裡有點不安,不知到底該怎麼辦?”左孝友期待地望著左雲山。

    左雲山冷笑一聲道:“孟讓是在欺我們蹲狗山無人呢!”

    “這話怎麼說?”

    “很簡單,張須陀剿滅了徐圓朗,下一步要針對誰,不僅大王擔心,孟讓也同樣擔心,現在高密那邊還沒有什麼消息,孟讓就讓我們進攻北海郡和齊郡,大王說這是什麼意思?”

    左孝友反應過來了,“二叔是說,孟讓向禍水東引?”

    左雲山點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孟讓此人十分狡猾,去年他出賣王薄,自己帶兵逃掉了,王薄卻全軍覆滅,由此可見此人毫無信譽可言,不可信他。”

    “可是......是二叔勸我和他簽訂攻守同盟啊!”

    “此一時彼一時也!”

    左雲山此時心態已經變了,他搖搖頭道:“當初我們力量太弱,如果不和孟讓簽訂攻守同盟,他就會吃掉我們,所以我才勸大王和他結盟,現在我們力量強大,足以自保,為什麼還要受孟讓拖累?”

    左雲山見左孝友還有些猶豫,便又勸他道:“孟讓的用意太陰險,讓我們去消耗隋軍,最後鬥得兩敗俱傷,他再以履行同盟為名吞掉我們,那時他的勢力壯大,佔領高密、北海兩郡,隋軍退縮回齊郡。我們卻成了他的嫁衣。”

    左孝友點點頭。“二叔說得很對,只是我怕天下恥笑我,說我左孝友言而無信,不受盟約。”

    “這個擔心多餘。誰會恥笑大王,如果大王實在要這個面子。那也可以這樣,我們就說被隋軍進攻,要他恪守盟約進攻齊郡。看他肯不肯出兵?”

    “二叔說得不錯,這是個試探他的好辦法!”

    左孝友當即笑道:“我這就去找孟讓使者。讓他把我的意思轉告給孟讓。”

    .......

    高密郡的郡治並不是高密縣,而是諸城縣,高密縣距離諸城縣約兩百里。位於膠水上游東岸,而孟讓老巢膠西縣則位於膠水西岸。兩縣相隔不足五裡,隔一條膠水對望。

    兩縣都由於山東半島的丘陵地帶,山巒起伏。河流縱橫,由於地形西高東地的緣故,高密縣的地勢略比膠西縣稍高一點,使它成為孟讓軍隊的前哨門戶。

    孟讓在高密縣駐軍約一萬人,由他的心腹大將鄭挺統帥,一旦高密縣失守,隋軍就有了進攻膠西縣的基地,孟讓軍就會變得十分被動。

    雖然孟讓在高密縣派駐了一萬重兵,但由於縣城不大,無法容納一萬軍隊,所以大部分軍隊都駐紮在城外,而城內只有三千駐軍。

    攻打膠西縣,首先就必須拿下高密縣,所以攻打高密縣也是隋軍的重中之重。

    此時孟讓已經得到徐圓朗被張須陀剿滅的消息,這讓他心中不由有些警惕起來,沒有了徐圓朗在魯郡的危險,清河郡那邊又多了一支隋軍,張須陀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他會不會騰出手攻打自己,或者東萊郡的左孝友?

    越想就覺得這個可能性越大,孟讓立刻派人去東萊郡聯繫左孝友,提醒他雙方簽訂的攻守同盟,假如張須陀攻打東萊郡,他會率軍襲擊齊郡。

    但假如張須陀是攻打高密郡,他也希望左孝友出兵齊郡,雙方互相呼應,互保對方。

    與此同時,孟讓又派人去通知鄭挺,讓他提高警惕,防止被隋軍偷襲。

    應該說,孟讓確實考慮得很周到,該做的事情他都做到了,但形勢的發展往往會不遂他意,尤其是人心。

    ........

    房間裡,孟讓陰沉著臉聽完使者彙報,他恨得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左孝友竟然讓他先出兵齊郡,這分明就是他不想履行同盟關係的藉口。

    孟讓也意識到,左孝友沒有這麼多心思,這一定是他叔父左雲山的挑唆,孟讓一陣心煩意亂,左孝友已經靠不住了,這可怎麼辦?

    孟讓和其他造反的首領不太一樣,他既無魁梧的身材,也無兇悍的外表,他看起來就像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但他卻極有心機,其實左雲山倒沒有猜錯他的用意,他是想引禍東移,讓左孝友先下手,使張須陀的目標集中在左孝友身上,他再坐山觀虎鬥,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他再坐收漁利,只可惜被左雲山看透了他的心思,他不由惱火地歎口氣。

    旁邊他的心腹大將周威低聲道:“說不定張須陀會先打左孝友,暫時還顧及不到我們。”

    “我當然希望如此,可也不得不防啊!”

    沉思良久,孟讓立刻寫了一封信,交代一名親兵道:“你速去琅琊郡,把這封信交給孫宣雅,記住,要給孫宣雅本人,不能落在王薄手中。”

    “卑職明白!”親兵接過信便匆匆走了。

    周威小聲問道:“君上是想找一條後路嗎?”

    孟讓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此事只能你知我知,不可再讓第三人知道。”

    “是!卑職知道了。”

    ..........

    中午時分,高密縣北城外冷冷清清,眼看新年將至,若是太平光景,縣城內一定會是人潮湧動,從七裡八鄉來購買年貨的人一定會擠爆縣城,可惜經歷數年的戰亂,山東各地人口銳減,即使是新年也很難看到熱鬧繁忙的一幕。

    這時,一支商隊從遠處走來,趕著數十匹馬,馬上馱著大包小包的貨物,另外還有一輛鹿車,車上裝著四五口箱子,夥計也有幾十人。個個步履矯健。穿著商人特有黑色短衣,打著商旗,守城的賊軍遠遠看見這支商隊,都頗為奇怪。立刻跑去稟報了守城校尉。

    守城校尉當即率領十幾名士兵沖了出來,攔住了這支商隊。“站著!”

    商隊緩緩停下,一名為首老者上前拱手道:“我們是從東郡過來,來高密縣做點小買賣。”

    “做買賣?”

    校尉冷笑一聲。已經多久沒有見到商隊了,居然還有人來做買賣。“你們做什麼買賣?”

    “我們是來收購布匹,將軍請看,這是我們的證明。“

    他想打開後面的箱子。或許用力過大的緣故,鹿車傾翻了。幾口箱子‘嘩!’的翻落在地,無數的銅錢從幾口箱子裡傾瀉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十幾名賊軍士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錢,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搶!’十幾名賊軍士兵一擁而上,瘋搶地上的銅錢。

    校尉大怒,揮馬鞭向士兵們抽去,“統統起來!”

    就在這時,一名夥計狠狠一刀刺進了校尉後心,賊軍校尉慘叫一聲,當即斃命,突來的變故頓時驚呆了所有士兵,數十名夥計驟然發作,掀掉馬背上的貨物,露出了馬鞍,他們紛紛上馬,拔出戰刀長矛向城門沖去。

    尉遲恭一馬當先,一躍跳上吊橋,鐵棒猛揮重擊,將十幾名剛奔出城的賊軍打得骨斷筋折,腦漿迸裂,紛紛慘死在地。

    城門口一陣大亂,後面的近百名賊軍士兵見來將兇猛無比,嚇得他們亂滾帶爬向城門奔逃,尉遲恭揮舞鐵棒殺進了敵群之中。

    他身後的數十名騎兵戰馬如風,瞬間沖進了城洞,無情斬殺混亂中的賊軍。

    與此同時,遠處五裡外的樹林內沖出了數百騎兵,戰馬奔騰,風馳電掣般沖向城門,在他們身後,數千隋軍士兵如潮水般殺來,為首大將正是張鉉。

    這就是突擊戰的關鍵,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殺進城去,使對方無法拉起吊橋,關閉城門,也只有騎兵的速度才能辦到。

    城頭上,警鐘聲當當敲響,數百名賊軍士兵拼命關閉城門,拉起吊橋,但城門已被隋軍士兵用重物卡死,無法關閉,但吊橋卻被緩緩拉起。

    尉遲恭見形勢危急,他從馬上一躍跳上吊橋,幾步奔到吊橋邊緣,猛地向鐵鍊固定吊橋的楔子砸去,‘啪!’的一聲巨響,木頭斷裂,碎木四濺,帶著一塊木頭的鐵鍊從吊橋內飛了起來,像蛇一樣重重抽在城牆上。

    吊橋頓時向左面傾斜,尉遲恭趴在橋上,沒有被掀翻下去,他見右面的鐵鍊依然在繼續向上拉,他一躍而起,大吼一聲,鐵棍高高砸下,又是一聲巨響,右上角的木頭被打得粉碎,右邊的鐵鍊也飛了起來,吊橋重重落下,轟然倒在護城河上。

    這只是瞬間發生之事,不等城頭上士兵反應過來,尉遲恭又調頭重新沖進了城洞內。

    這時,城門旁邊的軍營內沖出數百賊軍,為首大將正是高密縣主將鄭挺,他見隋軍騎兵已經突進城內,正和數十名守城軍激戰,眼看他的士兵抵擋不住了。

    鄭挺心中焦急,顧不得賊兵未撤,一揮狼牙棒令道:“放箭!”

    百名賊軍弓弩手沖上前,一起端弩向城門騎兵射擊,百支箭呼嘯射去,十幾名隋軍騎兵和數十名賊兵躲閃不及,紛紛中箭倒地,慘叫聲響成一片,五六名隋軍騎兵也不幸中箭落馬。

    尉遲恭大怒,抓起一具賊兵士兵的屍體當盾牌,翻身上馬,提著鐵棍向數十步外的弓弩手疾奔而去。

    “跟我來!”尉遲恭大喊一聲,後面十幾名騎兵跟隨他衝鋒。

    又是一陣弩箭密集射來,尉遲恭揮舞屍體抵擋箭矢,無數箭矢紛紛射在屍體之上,儘管如此,尉遲恭的腿上還是中了兩箭,但尉遲恭恍若不覺,催馬沖進了百餘弓弩手中,後面跟著的十幾名騎兵也跟著沖進了敵軍群中。

    尉遲恭扔掉屍體,掄起鐵棍翻飛亂打,儼如猛虎撲入羊群,打得敵軍骨頭碎裂,血水四濺,哭喊聲一片,跌跌撞撞四散逃命。

    就在這時,尉遲恭忽然覺得一股冷風向自己後腦掃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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