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紛爭女神 作者：沉塵浮世 (完)

第99章 誰是殺手23

　　
　　胡奇站在房間門口，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們是在海邊發現他的。 那個時候，他的身體狀況十分糟糕，精神萎靡，渾身是血，一步一步走向大海。 如果不是當時他們又一批隊員正好巡邏經過，恐怕他早就葬身大海死不見屍了。
　　
　　他還記得當初他的隊員強制將他從自殺邊緣拉回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繃到了極點，看見了他們，整個人突然「噗通」一聲重重跪在了地上，用他那幾個指甲蓋都翻起的傷痕累累的雙手，捂著臉，崩潰了般嚎啕大哭，一直重複著一句話——
　　
　　「我弄丟了我的妹妹，我沒能保護好我唯一的妹妹……」
　　
　　胡奇並不知道對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讓一個男人直接崩潰絕望到想要自殺，但是他能想像那種經歷絕對不好受。 他手上有一份基本資料，所以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誰，里恩·王，一個英國籍的亞裔，在這世上除了自己的妹妹厄里斯·王以外，就沒有了任何親人。 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妹妹有多麼寶貝，否則也不會露出這種樣子。
　　
　　也許他是親眼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殺，他在逃出來之前還受到了非人的折磨，這點從他身上的傷就能看出來。 神經長時間處於緊繃和受刺激的狀態，現在突然得救，里恩整個人就像是吐完了迴光返照的最後一口氣一樣，一邊痛苦地哀嚎著，一邊暈了過去。
　　
　　基地得醫療設備並不齊全，只能進行簡單得包紮消毒縫針，更進一步的治療只能等到兩個星期以後回到大陸再說。 而嚴格來說，他們當中其實也沒有正兒八經的醫生，本臥病在床，伯格一人肩負起法醫和醫生的重擔，他之前處理的都是死人，現在給他一個大活人讓他縫針治療，他還真有點緊張，好在他的素質過硬，將里恩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但受條件限制，他並沒有脫離危險期。
　　
　　「現在他雖然看起來平靜，但是，長官，里恩的情緒並不穩定。」伯格站在門前，皺著眉，有些猶豫道，「你真的要這麼做？我擔心他又會失控，到時候再想把他搶救回來，那可就有點困難了。」
　　
　　「我知道。」胡奇的表情也沒有輕鬆多少，「但是外面至少還有一具屍體，我們沒有發現厄里斯·王……他也會希望我們能將他的妹妹找回來，別擔心，我知道分寸。」
　　
　　「……好吧，你是頭，聽你的。」伯格側開了身體，「希望你的審訊水平真的有傳聞中那麼好。」
　　
　　胡奇沒有說話，他只是拉開門，大步走進房間：「抱歉，打擾了，王先生，我是亞倫·霍奇納，暫時為案子的負責人，我們曾在幾個小時以前短暫地見過一次。請問你覺得好些了嗎？」
　　
　　里恩聽見了聲音，但他並沒有回頭，只是呆呆地看向窗外的藍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胡奇見對方沒有反應，便自己找了張椅子放在床邊，請自己坐了下來。
　　
　　「如果你覺得有些餓，我可以讓人給你準備一些清淡一點的食物。」
　　
　　胡奇說，但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於是他嘆了一口氣，語氣也從一開始的閒聊變成了勸解：「聽著，里恩，如果你真的愛自己的妹妹，那麼你就應該振作起來，因為你要相信，你妹妹也是愛你的，她絕不希望看見你如今這幅樣子，她會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想報仇，你如今這幅樣子是幫不上任何忙的。」
　　
　　「閉嘴！」里恩猛地提高了音量，從之前的一動不動到現在的暴跳如雷中間轉換速度連一秒鐘都不到。 他轉過頭瞪著胡奇，惱羞成怒，「你們這些菜鳥懂個什麼，嗯？這難道就是你們在匡提科學到的東西嗎？！看著殺手殺人卻無能為力！如果不是你們這麼無能，我的妹妹根本不會死！」
　　
　　「所以我們想挽回，至少挽回一點，但這需要你的幫助。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發現了三具屍體，並沒有找到你妹妹的遺體，如果你真的愛她，你得幫幫我們，這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你的妹妹，為了還有可能倖存的其他人。」胡奇的語氣依舊平靜，但十分誠懇。
　　
　　里恩狠狠地瞪著他，腦子裡似乎在天人交戰，末了，才冷哼一聲：「我是為了厄里斯，也只為了她，你們必須找到她！」
　　
　　「我們會盡一切所能。」
　　
　　「你們想要我做什麼？」
　　
　　聽到對方點頭了，胡奇暗地裡鬆了一口氣，但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們想讓你努力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一切。我知道這對你很困難，但……」
　　
　　「時間不允許，是嗎？」冷靜下來的里恩顯得特別敏銳，這倒挺符合集訓前的審核資料——嚴謹敏銳自律且有原則，他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別擔心，那幾個畜生幹出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但是，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們發現的其他人……他們……怎麼樣？」
　　
　　胡奇知道里恩想知道什麼，一直守在門外一有不測就能立刻衝進來的伯格也知道，他輕輕敲了敲門，示意胡奇絕對不要做這個交易。 那些人的慘狀如果讓里恩知道了，恐怕他會瞬間想到自己妹妹的遭遇，然後再次崩潰。
　　
　　「抱歉，這是機密，我不能……」
　　
　　「見鬼的機密！」里恩又開始激動了，「難道我還不能知道一起共患難的朋友的遭遇嗎？你沒有這個權利，你現在不是正式的FBI！你只是一個學員！我想知道，我必須知道，我得知道他們會對厄里斯做出什麼！還是說你擔心我承受不了？不，我現在還活著，就代表著我承受得了！配合是雙向的，我配合你，你也得配合我！」
　　
　　胡奇皺著眉看著里恩，里恩也毫不妥協地盯著他。 良久，他丟下一句「稍等片刻」後，起身走出房外，不顧伯格的阻攔，將那三具屍體的檔案遞到里恩面前。 里恩接過後，頓了頓，才有些顫抖地翻開了第一頁。
　　
　　他的表情迅速變化著，胡奇能明顯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開始緊繃起來，這說明他在忍耐。 直到翻開了第三份無名屍體的檔案，看到了檔案上的照片時，他啪的一聲將文件合起來，他看不下去了，他只能坐在床上平復呼吸。
　　
　　胡奇靜靜地坐在一旁，並沒有催促他。
　　
　　良久，里恩才將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道來。 大概是性格使然，無論說什麼都會首先從腦子裡過一遍，所以雖然那些不好的回憶讓他的敘述過程有點亂，但是每一個細節都十分清楚嚴謹，胡奇一邊錄著音，一邊做著筆記，同時，眉頭越皺越緊，直到最後，他合上筆記本，看向雙眼通紅的里恩。
　　
　　「你是說，你是第四個被那個羅卡帶出去的人質，在你之前，只有大衛·里奇曼，你的妹妹，以及珍妮絲·格雷？你確定你沒有記錯？」胡奇的語氣有些古怪。
　　
　　「……是的，怎麼了？」里恩情緒低沉地應了一聲。
　　
　　胡奇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指了指里恩手裡的第三份檔案，那個無名屍體的檔案。
　　
　　里恩微微一愣，他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按理說，現在已經死了三個人，一男兩女，但是這些準FBI們找到的三具屍體，卻是兩男一女……
　　
　　「這……這不可能……」里恩一下子蒙了，「你們的人？」
　　
　　胡奇搖了搖頭。
　　
　　「這島上以前還有其他人？」
　　
　　胡奇依舊搖了搖頭，但是他還補充道：「……對於這一點我不能給你保證。但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現在可能還有另一種情況。那就是這島上原來就有人，並且在你們這些'受害者'和'兇手'上島的那一刻，突襲了身為FBI的'兇手'，並用他們的身份和你們接觸。按照你的說法，你們和他們是在那個廢棄倉庫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對嗎？之前你們只看過他們的檔案……」
　　
　　「但是你必須知道，里恩，你們只是普通民眾，在FBI將'兇手'的全部檔案交給你們的時候，中間還會經過無數程序，而這無數程序中間任意一環出現了差錯，拿到你們手上的檔案可能就變了一個樣。」
　　
　　里恩立刻意識到胡奇的意思：「你是說……這個屍體，就是原本該成為這個項目的'兇手'之一，但是被某個早已潛伏在此的人偷襲殺害並盜用了他的身份，而我們這些人之前拿到手的資料也被他們掉了包，所以一開始我們才會認為他們就是你們FBI的人？」
　　
　　「是的，但這些目前為止都只是推測。」胡奇說著，如果這個猜測成立，他就得完全推翻之前的側寫。 他拿出了另一份資料，放在里恩面前，「你還記得那三個人的臉嗎？我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個，這是根據我們的兩個ICPO探員的回憶和描述，畫出來的本該為此次'兇手'人選的FBI人員畫像。她們是內部人員，所以一切資料都是由上級直接交到她們手裡的，不可能出現掉包等差錯。」
　　
　　里恩聞言，立刻接過來，他幾乎是一眼就發現了異樣。
　　
　　「不對，這個人……在我的印象裡，他絕不長這樣，最明顯的就是他臉上，可沒有這圖片上的疤。」
　　
　　胡奇看著他指著的人，眼神微閃：「其他人呢？」
　　
　　「其他人倒是沒什麼兩樣。」
　　
　　「你做的很好，里恩，謝謝合作，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找到你的妹妹。現在你應該好好休息，恕我離開了。」胡奇利落地收好所有資料，站起來，拍了拍里恩的肩膀，轉身走出房間。
　　
　　所以，這不僅僅是掉包問題，還有內應問題嗎？ 胡奇看著手中一沓資料上的人相畫，畫的上方還寫了個名字——萊昂。
　　
　　「伯格，我需要你盡快分析出那具無名屍體和萊昂的匹配度，具體原因我等下開會一起說，你只用告訴我，以現在的情況和條件，分析成功你需要多長時間。」
　　
　　「……也許一個星期？我不知道，長官，無論是儀器還是資料，局限性太大，我不知道我能否成功。」
　　
　　「盡量。」
　　
　　「yes，sir！」
　　
　　躺在床上的里恩像是聽到了門外的對話，他看了大門一眼，臉上的悲痛欲絕的平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暴躁和厭煩，他抱著頭，閉著眼，做了個深呼吸，暗暗罵了一聲。
　　
　　他們的交談聲，他們的心跳，他們的腳步聲，樓下那幾個人的說話聲，冰櫃裡三具屍體慢慢腐化的聲音，不遠處的海水聲……還有那氣味，各種各樣的氣味，成百上千……簡直快將他逼瘋了。
　　
　　該死，李恩更加確定厄里斯就在萊昂那群人附近了，否則為何一離開那個範圍，他的五感就又恢復了正常？
　　
　　他逃出來其實並不輕鬆，是的，他一個將要四段的資深者從一個普通NPC手裡逃出來的過程確實不輕鬆，不過也許是這是c等世界，NPC水平整體提升，特別是小boss精英怪的水平加強，才讓他出逃的這麼狼狽。
　　
　　當然，最後他還是斃了那該死的戀屍癖。 現在，恐怕萊昂和尼克正暴跳如雷地想著怎麼抓住他將他分屍。
　　
　　逃出來以後，他也沒閒著，直接往那些準FBI基地跑，順便還將自己弄得更慘烈一點。 他知道另一隊是和他們一伙的，這是他的優勢，而他是平民，受害者，最容易獲得這些準FBI的信任，這也是他的優勢。 既然現在厄里斯長時間不出現，那麼他就只能自己苦點，臥底進基地，然後找機會斃了另一隊，瀟瀟灑灑離開這世界，和那該死的半路掉線的隊友說拜拜，永不相見。
　　
　　他和胡奇的交談幾乎是真假參半，但他能保證，他有一句話說的絕對是實話——畫像中的萊昂和他見到的真正的萊昂不是同一人。
　　
　　見鬼，這真是那亞倫·霍奇納說的掉包，還是這是那突然掉線的厄里斯搞的鬼？

第100章 誰是殺手24

　　
　　讓我們稍稍將時間往前調整一點。
　　
　　那時候正是夜深人靜萬物步入夢鄉的深夜，萊恩幾人依舊待在林中小屋裡，他們在這木屋裡休整了幾天。 島上的這片森林原本就十分茂密，而木屋的位置也十分隱蔽，如果沒有熟人帶路，恐怕陌生人很難搜尋到這裡，所以幾天以來他們都沒有被打擾。
　　
　　而剩下的三個人質，除了李恩以外，其餘兩個每天都在戰戰兢兢中度過，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來。 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厄運就會降臨在自己頭上，畢竟他們每天都能看到那個危險的變態帶著一種足以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目光，笑嘻嘻地在他們面前……浪。
　　
　　可以說，他們兩個都被這個一驚一乍的變態折磨得神經衰弱了，但是他看上去還有些樂此不彼。
　　
　　深夜，正當他們昏昏欲睡眼皮子開始打架的時候，鐵鍊落地的聲音將他們驚得立刻站起來，驚悚的看向門邊背著光站立的​​身影。 門外的光明和房內的黑暗形成了兩個世界，而那個男人就站在這兩個世界的邊緣，帶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那個時候，不像之前每一天的提心吊膽和戰戰兢兢，他們竟然清楚地意識到，時候到了，並且，心底裡竟然還湧出一種坦然。 比起每天驚恐地想著自己什麼時候會死，當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那種終於到來的時候反而讓人鬆了一口氣。
　　
　　房間內三人平靜麻木的表情似乎讓門邊的男人有些不滿和失望，他撇撇嘴，看著那三人：「你是要我請你出來呢，還是自己自覺點乖乖投入我的懷抱？來嘛，我知道你知道這一次是你。」
　　
　　房間裡的人微微一頓，沒有動。 兩三秒之後，一直沉默的李恩走上前。 他的雙手和雙腳上都帶著鐐銬，並且兩者的鐐銬間還有一條鐵鍊連著，所以他走動的幅度並不大。 而門邊的人顯得非常有耐心，當李恩來到他面前時，他還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李恩走在前方。
　　
　　接著，門又被鎖上了，房間裡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倖存下來的兩個人質早已木然地靠牆坐在地上，抱著自己沉沉睡去。
　　
　　他們待的地方是一個閣樓，位於木屋的三樓，幾天前當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還帶著頭套，所以李恩根本不知道這個木屋的樣子，現在他倒可以趁機觀察一番。
　　
　　走在前方的他一邊盡量放緩步伐，一邊捉摸著待會兒該如何悄無聲息並且高效地解決這個變態。 腳踩在木質樓梯上的吱呀聲和鐵鍊摩擦落地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十分明顯，但這聲音似乎並沒有吵到待在二樓臥室的萊昂。
　　
　　李恩低著頭，匆匆望了一眼二樓漆黑的走道，拐了個彎，接著下樓。 樓梯旁的牆壁上還掛著幾個相框，相框裡的照片早已不見踪影，但從那相框上被擦拭一新沒有任何灰塵的樣子來看，大概裡面的東西和這幾個殺人狂有關。
　　
　　「很古怪，對嗎？」走在李恩身後的羅卡似乎發現了李恩在偷偷觀察，突然問了一句，「這破舊的老房子本來就適合改造成鬼屋，牆壁上的相框偏偏煥然一新，但照片全部不見了，嘖嘖，孩子們肯定喜歡來這冒險。」
　　
　　李恩沒有搭腔。
　　
　　於是羅卡就有些不樂意自己被無視了。
　　
　　「聽我說，伙計，別總是一副死氣沉沉奔赴刑場生無所啦的樣子嘛，有些事情得往兩方面想。」走下樓梯後，羅卡竄到李恩身邊，一手樓主了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踹開了大門，走向星空，「你瞧，我可是一個富有浪漫情懷的藝術家，就像這充滿了無限可能的宇宙，相信我，我會讓你變成一個完美的藝術品，讓你發現你從來都沒擁有過的美~只可惜呀，我沒法將你妹妹也變成那樣……」
　　
　　李恩一聽，身體一僵，猛地轉過頭，握緊了雙拳：「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倒是想對她做什麼呢。」一提起這茬，羅卡就有些怨念，他無不委屈地變成了包子臉，「頭兒卻不讓，最後還讓尼克將她埋了，屍體碰都不讓我碰，頭兒果然偏心。」
　　
　　……你他媽這怨婦般的語氣是幾個意思臥槽！ 李恩差點被羅卡這樣子嚇得子彈都炸了。
　　
　　「羅卡，萊昂對你已經夠好了。」尼克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他靠在木屋上，一手插兜，一手拿著一杯熱咖啡，語氣有些冷淡，「你看，我都連續守了兩天的夜。」
　　
　　「那是你主動要求的，沒看小爺我今晚忙嘛。」羅卡對尼克翻了個白眼，然後扭頭對李恩說，「好啦，這位小哥，咱們已經看完了星星和月亮，就讓咱們單獨找個地兒，再來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理，你看如何？」
　　
　　說著，他將李恩拽向了一旁單獨修建出來的雜物間，完全無視了尼克臉上難得一見的輕笑。
　　
　　尼克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羅卡將李恩關進了小黑屋，打開了昏暗的燈。 雜物間根本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裡面開了燈，外面也看不見。 這個屋子並不大，中間那張破舊但乾淨的桌子佔了大部分地方，其餘的櫃子和貨架上則擺滿了一些雜物。
　　
　　李恩看著桌子四角上的鐐銬，就知道羅卡想幹什麼。 他沒有動，站在原地，死死盯著站在門口帶上門的羅卡。 兩人對視一眼，接著，羅卡嘆了一口氣，從身後拿出了一把槍。
　　
　　「真的，里恩，我不喜歡用槍，因為這東西打在身上，根本不好看，而且火藥的味道還沒有福爾馬林有吸引力，所以你能配合一點嗎？你配合，我就考慮待會兒讓你輕鬆一點。」
　　
　　李恩依舊保持沉默，他看了看羅卡手裡的槍，他幾乎一眼就看出來這把槍的型號。 末了，他主動向羅卡伸出手，示意他將他的手上的鐐銬解開，以便待會兒將他綁在桌子上。
　　
　　羅卡見他這反應，微瞇起眼，笑了，那個笑容有些刺眼，也有些病態：「你知道嗎，里恩，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我覺得我不需要那張桌子。你這傢伙… …真是太有趣了，你之前想成為你妹妹的守護天使，可惜不太成功，但你比另外兩個傢伙堅強太多，你瞧瞧你，你還想著反抗，是嗎？」
　　
　　羅卡盯著李恩的手臂肌肉，臉上病態的笑容越發明顯。 他知道當他接近他會發生什麼，而李恩也以為沒戲了，誰知，羅卡竟然依舊放下槍，走到李恩面前，抓住他的鐵鍊，轉身，將鐵鍊繞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從背後看，這樣子倒像是李恩從背後摟住了羅卡。
　　
　　一時間，李恩被驚得忘記了下手——這拓麻又是什麼節奏？ ！ 找死？ ！
　　
　　「為何不用力？」羅卡拍了拍呆愣在原地的李恩的手臂，「這可是機會喲~」
　　
　　……該死的……李恩猛地加大力度，他知道以自己的手法，二十秒就能絞死這不知道在玩什麼把戲的變態，所以，管他娘的！
　　
　　脖子上的壓力讓羅卡本能地伸長了脖子，但他那通紅的臉上竟然還浮現出一抹興奮得笑容。 他感受著手中李恩小手臂那暴起的肌肉線條，舔了舔嘴：「真……乖……唔……這完美的……力度……哈……咳咳咳……哈哈……」
　　
　　羅卡那幾乎要高潮的樣子差點嚇得李恩將他扔出房外，但是他不能打草驚蛇，只能強忍著噁心，加大力度，企圖在瞬間扭斷他的脖子，可是——
　　
　　從腳底湧上頭頂的酥軟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次使上力，他咬緊了牙悶哼一聲，緊緊地抓著鐵鍊，但鏈條卻越來越鬆，直到最後徹底鬆開，他癱倒在地上。 而羅卡則捂著被勒出一條紫紅印子的脖子，靠在桌旁喘了幾口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底的興奮更甚。
　　
　　「親愛的，難道你真以為我會這麼讓你掐死我嗎？我可是在你的晚餐裡加了點料。」羅卡說著，蹲下來，拍了拍喘著粗氣的李恩的臉頰，臉色潮紅衣領有些汗濕的他看上去就像剛剛那啥了一樣，「我喜歡在藝術創作中有些反抗，但反抗太過也不行，畢竟我可是一個手無寸鐵的醫生呀。所以，等會兒你最好別使出太大力，否則，你就會像這樣渾身無力一分鐘。」
　　
　　「好了。」羅卡一拍手，站了起來，將那笨重的桌子往旁邊移了移，「讓我們無視掉這礙眼的東西。來，先讓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創作思路。」
　　
　　他說著，從旁邊拿出了一個巨大的設計圖紙，展開來掛在一旁的鉤子上。 呈大字躺在地上的李恩艱難地望去，才發現，這圖紙上畫的，分明是一個古怪的人。
　　
　　以眉心為分界點，他的左半邊完好無損，每一個​​線條都十分利落，那流線型的肌肉充滿了爆發力，但他的右半邊，卻沒有任何皮膚，只剩下各種肌肉組織，看起來就像是醫學上的人體肌肉組織介紹圖，並且他的右邊後背上還長出了一個「翅膀」——這哪裡是翅膀，分明是利用背部的肉雕琢而成的「肉翅」！
　　
　　圖紙上還畫出了各種角度，正面，俯視，仰視，側面，背後，甚至還有各種放大細節，足以證明這幅畫的創作者的畫工之高。
　　
　　更重要的是，那個可怖的人形的左半張臉，完好無損的左半張臉，在那小丑的油彩之下，是李恩的樣子！
　　
　　「一半天使，一半人類，多麼浪漫！」羅卡一邊戴上手套，一邊一臉沉醉地看著李恩，準確說是透過李恩的皮膚，看著他身體上的肌肉，「準備好了嗎，寶貝？~我們就站著做吧~」
　　
　　此刻，李恩的呼吸已經漸漸平息，他冷冷地看著羅卡，心中已經決定，絕對不留手，他可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而且就算是一個老好人碰到這種變態，也會被他深深激怒。
　　
　　「我準備好了嗎？」李恩冷笑一聲，沉下了雙眼，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呼吸輕的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應該說，你準備好迎接死亡了嗎……」
　　
　　李恩猛地撲向羅卡，在藥物的限制下，他無法發揮全力，所以根本做不到使出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他的速度依舊很快，他的拳頭在眨眼間就來到了羅卡的面前，根本不等羅卡做任何調整，砸向了他的臉頰，緊接著便是一個肘擊，然而在他想再來一個側踢時，羅卡輕輕一勾李恩腳間的鏈條，李恩失去了平衡，連擊終止。
　　
　　羅卡趁機而上，一拳砸向李恩脆弱的肋骨，然後是第二拳，第三拳，他的力度並沒有大到一拳致命的地步，但他攻擊的全是人體脆弱所在，所以僅僅是這幾下，就足以讓李恩好受。 緊接著，他抓住了李恩手上的鏈條，腳下一轉側身來到李恩背後，並且用鏈條狠狠壓制住他的脖子。
　　
　　「你的身手，可不像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他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李恩微瞇起雙眼，右腳向後勾住羅卡的腿，同時一手抓住了羅卡的右手腕，一手掐在他的腋下，手腳同時用力，身體一縮，將背後的羅卡往自己右側一砸，欺身向前，手肘如同刀尖，砸向羅卡的咽喉。
　　
　　羅卡看看扭頭躲避，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手術刀，精準刺向李恩的心臟，但李恩的反應速度比他更快，早在他做出扭頭躲避趨勢的一瞬間，他就乾脆利落地用雙腿夾住羅卡的右臂，輕鬆一扭，只聽咔擦一聲，伴隨著羅卡的悶哼，他手中的手術刀落在地上。
　　
　　眼看著李恩佔據上風，而羅卡卻斷了右臂，在這一刻羅卡卻沒有任何停頓，不顧依舊被夾在李恩腿間的右臂，猛地翻身虎撲，再次咔擦一聲，隱藏在羅卡左手裡的小刀精準刺向了李恩的腰部，他順勢一拉，拉出了長長一道口。
　　
　　完全撕掉偽裝的李恩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彷彿那腰部猙獰傷口根本不存在一樣，他利落而起，抓住羅卡的頭髮，將他的頭猛地砸向地面，砸得他頭暈眼花。
　　
　　「你這招招致命的攻擊，更不像一個普通中產階級……」羅卡的眼底終於出現了一絲驚詫，他看著李恩那冷漠凶狠的表情，彷彿抓到了什麼，「你不是……更不可能是那些怕傷人的警察……你是……」
　　
　　「職業殺手。」李恩冷冷地勾起嘴角，輕輕吐出了一個詞，右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和羅卡之前拿在手裡的一模一樣的槍，只是這一把裝上了特殊消音器，他指著羅卡的眉心，乾脆利落地一槍爆頭。
　　
　　接著，他面無表情地將消音器拿下來，將槍扔到一旁，同時收起屬於羅卡的槍，拆掉了雜物間背後的幾塊木板，成功溜了出去。
　　
　　接下來，就是他如何將自己弄得更慘，並且摸到海邊，被胡奇一行人發現。 噹噹他趕到警察的基地，和胡奇簡單聊了幾句後，卻發現，事情並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他們找到了三具屍體？ 不可能，至今為止，人質方只死了兩個人——厄里斯絕對沒死——所以，哪來的三具屍體？ 於是，李恩立刻要求看看那三位死者的資料，很好，前兩位一個用自己的腸子上吊，一位是沒了腿骨，躺在玻璃棺材的人魚公主，還被畫上了小丑的臉，挺符合那個變態的風格。
　　
　　只是這第三具……是誰？
　　
　　李恩看著天花板，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這具屍體就是真正的萊昂，而那一個「萊昂」……其實是厄里斯呢？ 畢竟，她的能力是幻境，她可以讓他的大腦認為他五感正常，那麼她也可以讓其他人的大腦認為她是「萊昂」。 這也說得通為什麼他在一個多星期前就再也沒有見到厄里斯的踪跡，也說得通為何一離開那個小木屋的區域，他的五感又恢復正常，因為他離開了厄里斯的能力範圍……
　　
　　不對，還是不合理。
　　
　　這並不能說明為何另一小隊提供的人相和他看到的萊昂不相符，因為厄里斯完全有能力讓自己看上去和這畫像上的萊昂一模一樣。 而且，他保證自己沒記錯，自己在資料上看到的萊昂和見到的萊昂一模一樣，如果這一切都是厄里斯搞的鬼，包括中途有人將給他們這些「受害者」的資料檔案掉包也是出自她之​​手，那麼……她又為何要讓自己的樣子和畫像上不符？ 這不是主動暴露了自己嗎？ 這完全多此一舉！
　　
　　實在想不通的李恩翻了個身，默默撕裂了一下自己快要痊癒的傷口。 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太多，只要不是重傷，一天就能痊癒大半，所以為了不讓這些NPC，以及將要回歸的另一小隊懷疑，他得時不時地讓自己得傷口再次撕裂。
　　
　　算了，管她厄里斯到底想幹什麼，他只用按著自己的計劃來。 首先，不能再讓警察小隊擁有太多的勢，得讓這群NPC開始懷疑她們，甚至內鬥才行。
　　
　　李恩聽著基地大門口傳來的兩個女人的聲音，微微瞇起了眼。
　　

第101章 誰是殺手25

　　
　　貝倫和凱莉回歸以後，簡短地和胡奇交流一番，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李恩的房間。
　　
　　這也是一直「神交」的兩個小隊，第一次正面交鋒，不過與李恩早就知道她們的身份不同的是，她們並不確定李恩是自己的敵隊成員，還是只是一個普通的NPC 。 一方面為了隱藏自己，另一方面為了試探李恩的身份，貝倫顯得很謹慎。
　　
　　「王先生，我是ICPO的貝倫，這位是我的搭檔凱莉。我們已經從霍奇納探員那得知了你的一些情況，對於你妹妹的事情我們感到很抱歉，我們一定會盡力將你妹妹的遺體找回來。我知道你能從萊昂三人手裡逃出來並不容易，而且那段經歷對於你來說一定是一段不好的回憶。但是，我依舊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從他們手裡逃出來的，你能具體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以及你們被關的地方嗎？」
　　
　　不得不說，貝倫確實是一個擅長利用一切信息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優勢，也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一個重傷患者放鬆警惕——如果對方真的只是一個NPC而不是敵隊成員的話——她坐在李恩的床邊，緊緊握住了他的右手。
　　
　　凱莉站在她的身後，她身上屬於犬類的味道對於五感全開的李恩來說簡直難以容忍，之前被厄里斯封印了還不覺得，現在他總算可以確定這個女人的能力。
　　
　　李恩皺著眉猶豫而警惕地看了貝倫一眼，最終又本能地將目光放在了靠在門邊的胡奇身上，將一個因受到肉體和心靈雙重傷害而不敢隨意接近和輕信的可憐蟲表現得淋漓盡致，在得到胡奇的輕輕點頭之後，他才深吸一口氣，看著自己的雙手，語氣有些顫抖——
　　
　　「……羅卡，那個變態，一直以來，都是他，他將我們中的某一個人帶走，然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回來……他已經有好多天沒有來挑選他的……原材料。直到昨晚，我知道這一天會到來，我一直知道，他選了我，他將我帶去他的創作室，他給我下了藥，讓我不能用力，他……他是個瘋子！你們知道嗎！他是個瘋子！他將所有的屍體都當成他創作的原材料，他自稱為浪漫的藝術家，而我們是他的藝術品！那個瘋子，那個戀屍癖……」
　　
　　「上帝……我給我看了一副圖，那恐怖的毫無人性的渣滓……」
　　
　　「什麼圖，王先生？」聽著里恩有些失控的喃喃自語，貝倫追問著。
　　
　　「我的圖！看在上帝的份上，那他媽的是我的圖！他畫的！他還笑嘻嘻用著不知從哪學來的見鬼的優雅腔調，向我介紹，這是他的設計圖，他想將我創造設計成那個樣子！你該想想他當時得意的嘴臉，他不該將自己的槍放得離我那麼近，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等待他雕刻的大理石！我殺了他，一槍，我爆了他的頭，就這麼簡單，你們還想怎樣？！讓我坐牢？隨便！你們這些廢物也只會在事後放屁，等我們死光了你們才慢悠悠地出現扣著自己得屁股說一聲抱歉草草了事，殺手依舊遠走高飛，而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草芥，死了就死了，沒死說不定還會被你們當成替罪羊關進監獄！」
　　
　　「在我們真正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在哪裡？在我妹妹堅強地站出來做了你們該做卻沒有做的事情時，你們在哪裡？你要跟我說你們感覺抱歉，你們沒有，一絲一毫也沒有！我的妹妹就這樣死了，她死了……」
　　
　　里恩失控地怒吼著，吼得聲嘶力竭，連那白色的紗布上都隱隱滲出了血，在將自己渾身上下積怒已久的怨氣和恐懼全部爆發之後，他又失魂落魄地抱著頭，無聲地抽噎起來。
　　
　　「我沒能保護好她……都是我的錯……不，還有你們，你們的錯，你們不是那傳說中一星期就抓到了國際罪犯的優秀探員嗎？現在呢？你們連他們的影子都夠不到……」
　　
　　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崩潰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當然對於某些變態來說那是例外。 在這些NPC眼裡，里恩緊繃的弦已經斷了，如果再逼下去，恐怕會真的出問題，每一個從變態殺人狂手裡倖存下來的人，都得花很長一段時間走出心理陰影。
　　
　　兼職醫生的伯格第一時間跑了進來，將里恩按在床上，一邊準備著鎮定劑，一邊很不客氣地將房間裡所有人趕出去，他可不管這些人是他的上司，他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就這樣被毀了。
　　
　　注射了鎮定劑的里恩總算安靜下來，他躺在床上，眼圈通紅，眼神也有些迷濛，而伯格則開始給他更換紗布。
　　
　　「……我殺了人……」伯格聽見了里恩低沉微弱的聲音，他聽了好幾遍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於是，他趕緊拍了拍李恩的胸膛，湊到他面前，輕聲說：「嘿，伙計，聽著，這不是你的錯，好嗎？你必須這樣做，你是自衛，而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
　　
　　「但我……我沒有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命，任何人都沒有……這樣，我和他還有什麼區別……」
　　
　　「有，當然有，你是好人，而他是壞蛋，就這麼簡單。你不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你是為了帶著厄里斯的那一份活下去。」
　　
　　伯格的安慰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他以為是藥效發作，讓里恩昏睡過去。 於是他放輕動作，正準備離開，卻被里恩輕輕拉住了手臂。
　　
　　「你……就沒有懷疑嗎……」里恩的聲音很輕，他皺緊眉頭，盡量睜大眼，似乎在和鎮定劑作鬥爭。
　　
　　「懷疑什麼？里恩，你現在需要休息……」
　　
　　「那兩個……ICPO的探員……」
　　
　　「什麼？」
　　
　　里恩的聲音很輕，伯格只能湊到他嘴邊，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麼——「我是英國人，我在當地聽說了倫敦發生的事情……但……酒吧裡有人說，那國際罪犯，不是她們殺的，她們根本連他的衣角都沒抓到……你的長官……那個霍奇納……如果他的推測反過來呢……我不信任她們，她們身為警察，卻給不了我安全感……」
　　
　　他說著說著，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但伯格，卻愣在了原地。
　　
　　實際上，他也曾有過那麼一瞬間的猜想——如果根本不是有人掉包，萊昂三人還是那萊昂三人，只是……提供畫像的ICPO探員提供了錯誤信息呢？ 但這想法只在伯格腦子裡存在一秒就被他拋之腦後。
　　
　　怎麼可能呢？ 人家可是ICPO的人啊！ 還為了抓捕真兇，這幾天幾乎都待在外面……
　　
　　伯格心裡一驚，立刻搖了搖頭，心事重重地走出房間，來到隔壁的本床前。 經過上次的爆炸，他的這位好搭檔至今一直都在昏迷，大概是有些腦震盪，具體的只有等兩個星期後才能定奪。
　　
　　原本一個非常愉快的考核，卻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裡發生了什麼。
　　
　　在晚上的會議中，伯格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對於貝倫和凱莉還有些咄咄逼人。
　　
　　「繼續詢問他那木屋的下落？兩位長官，恐怕以病人現在的情況，他受不了任何刺激，你們下午給他的刺激夠多了，就不能歇一會兒嗎？你們一直在外面馬不停蹄地做些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也總該會累吧。」當貝倫提出要繼續和里恩交談問出那林中小屋的位置時，一直沉默不語的伯格突然冷哼一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到伯格的冷嘲熱諷，脾氣不太好的凱莉立刻拍桌而起。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關心里恩的身體狀況，以及兩位長官的體力狀況，你們一直晝夜不停地追擊兇手，想必中途還遇到很多困難，說不定還和他們交過手呢？雖然你們看起來精神奕奕，但說不定早已體力不支精神萎靡，我們現在可不能再出現任何人員傷亡，基地裡可沒有多少藥。不過話又說回來，凱莉長官如此激動，難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伯格見對方反應這麼大，越覺得可疑，連說話的語氣裡都沒有多少敬意了。
　　
　　「伯格。」胡奇提醒了一句。
　　
　　「怎麼了，長官？我只是實話實說，難道，作為全班第一的亞倫·霍奇納長官竟然還察覺不到如此明顯的問題嗎？」
　　
　　「夠了，凱莉，你先坐下。」貝倫皺起眉，呵斥一聲，「我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多少讓你們有些神經緊張，我也知道本是你的搭檔，伯格，他的受傷讓你壓力很大。但我們這個時候不該內訌，這正中了兇手的下懷，我們應該盡快找到兇手。」
　　
　　「是的，您說的話真漂亮。」伯格冷笑一聲，「那麼，恕我先失陪了，我得繼續我的活兒，為長官說的'盡快'而努力嘛。」
　　
　　他說著，立刻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廳。
　　
　　胡奇看了伯格的背影一眼，也站了起來，丟下一句「失陪了」之後，追上了伯格。 留下來的其他學員面面相覷，有些尷尬和狐疑地看了一眼表情不佳的兩位長官。
　　
　　「解散。」貝倫冷著一張臉，低聲道，帶著凱莉匆匆離開大廳。
　　
　　胡奇跟著伯格來到實驗室後，並沒有急於質問他今天晚上到底發什麼瘋，而是詢問他關於DNA信息對比的事情，最後，才將話題慢慢引到貝倫和凱莉身上。
　　
　　「我只是覺得不對勁，胡奇，真的，從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到了掏心窩子的時候，伯格也丟下了面對上下級的官腔，「你不覺得，作為ICPO的探員，當第一具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她們表現得……太淡定太無所謂了嗎？你想想她們之前的一舉一動，一般在演習成真的時候，難道她們該做的，不應該是第一時間從我們這群菜鳥手裡接過案件嗎？可是你看看她們做了什麼？旁觀！那是真正的旁觀啊，彷彿她們還是考官，而我們依舊在考核一樣！」
　　
　　「接著說。」胡奇並沒有立刻表明自己的觀點。
　　
　　「還有，你認為她們這近一個星期，都跑哪去了？如果她們真有外界說的那麼優秀，一個星期就能抓捕ICPO幾年都沒能抓到的極度危險的國際罪犯，那為什麼在如此狹小的島嶼上，她們一個星期都無法找到萊昂一行人？她們真的在搜尋他們嗎？天啊從她們一開始說要獨立跟踪的時候我就覺得這要求太奇怪了！」
　　
　　「而且，胡奇，我知道你想的絕對比我全面，你有沒有想過，哪怕一秒，如果她們給我們提供的畫像是假的呢？如果一直以來她們才是幕後黑手，才是那些殺手呢？所以我們才沒有任何進展啊，因為我們這邊有臥底！她們將我們引到了錯誤的道上！」
　　
　　「所以，」聽了伯格這一大段肺腑之言，胡奇頓了頓，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才讓你盡快將屍體和萊昂對比。」
　　
　　伯格微微一愣，他似乎意會到胡奇的意思，鄭重地點了點頭。 看來，不只他一個人有懷疑，胡奇也有，但是，他只是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另一方面，當萊昂一大早發現羅卡的屍體時，憤怒差點讓他一口氣殺了剩下的兩個人質。 當然，他之前確實看不慣羅卡喪心病狂的做法，但是，這不代表著他可以讓人隨隨便便殺了他的手下，這完全是挑戰他的權威。
　　
　　尼克就不同了，如果要說起他和羅卡之間的事，那可以寫個十幾章大長篇，總之，他們倆可以說是從大學時就認識的朋友，他知道他有些病態，但是他又何曾不是一動起手就根本收不住的危險人物。 比起在工作中認識的頭兒萊昂，他和羅卡的關係更加親密一點，雖然羅卡不承認，但他們都是對方唯一的朋友。
　　
　　之前羅卡也經常會忙自己的「藝術」一忙就是一晚上，動靜有時候大有時候小得根本沒聲，所以當一晚上都沒見羅卡從雜物間出來的時候，尼克並沒有多想，但誰知，卻是這麼一種他想也想不到的狀況。
　　
　　尼克半跪在靠著牆的羅卡面前，他額頭前的血窟窿和他身旁屬於他的槍充分說明了他的死因，但尼克似乎並不甘心，他死死盯著羅卡那雙早已無神的眼，那雙眼還保持著主人生前的神情——驚訝，不甘以及……興奮。
　　
　　是的，興奮，尼克知道羅卡從來不掩飾對死亡的興奮，無論是他人的死亡還是自己。
　　
　　羅卡的設計圖就掛在一旁，尼克記得前不久這傢伙還挺浪地向他展示自己完美得設想。 他很有天賦，無論是什麼方面，大學時尼克就曾說過他日後找不到工作就可以去畫畫賣藝，可惜他說自己只賣身不賣藝，他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法醫。
　　
　　尼克漸漸握緊了拳，對一旁萊昂的破口大罵充耳不聞。
　　
　　羅卡的死，他也有責任，而那個里恩，死定了。
　　
　　「我們不能把羅卡留在這裡。」尼克平靜地對萊昂說。
　　
　　「該死的，你小子腦子進水了？難道你還要帶著他的屍體跑嗎？那見鬼的中國人跑了，再過不久，他就會帶著那些菜鳥過來，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將他埋在這裡已經仁至義盡！」
　　
　　「警察會找到他的屍體，我不能將他的屍體交給那些人。」
　　
　　「尼克，我知道你們其實感情好，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這樣吧，你下不了手埋葬他，我來，你去準備好，二十分鐘後我去找你。」
　　
　　「……」
　　
　　尼克走出了雜物間，在門口沉默地站了會兒，走進旁邊的木屋，將剩下的兩個人質揪出來。 二十分鐘後，兩人迅速上路，趕路趕了一天，才在一個溪水旁休整。 當天晚上，尼克繼續主動申請守夜，在他的堅持下，萊昂同意了。
　　
　　只是第二天清晨，萊昂並沒有看見尼克的身影，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他才看到尼克從樹林裡鑽出來。
　　
　　「你去哪了。」
　　
　　「上廁所。」
　　
　　萊昂敏銳地發現尼克的眼神有些躲閃，但是他沒有繼續問。
　　
　　不過萊昂倒是算對了一點，那就是在第二天的早上，那些他嘴裡的菜鳥確實找到了他們的木屋。
　　
　　但是……
　　
　　屍體去了哪裡？
　　
　　他們站在土坑旁，深深皺起了眉頭。
　　

第102章 誰是殺手26

　　
　　里恩雖然對貝倫和凱莉抱有敵意，但是他卻很配合胡奇的工作，通過他努力回憶起的路徑，眾人在第二天早上終於來到了木屋面前，但此刻早已人去樓空。
　　
　　對方走得十分匆忙，他們只來得及收拾屍體，留下了一堆證據。 看著雜物間裡明顯的打鬥痕跡以及牆上地上的血跡，胡奇立刻命人採樣收集證據，自己則走到旁邊的木屋。
　　
　　推開門，房間內的狀況讓他收回了邁出去的腳步，皺起了眉。
　　
　　這個木屋透露著一種詭異。
　　
　　倒不是說他不喜歡這居家氣息十分濃厚的味道，只是，當這麼一個適合成為小兩口度假消遣的木屋，出現在這樣一片人煙罕至的森林，並且這座森林還是屬於FBI旗下的孤島，非允許不得入內時，那就太格格不入了。
　　
　　木屋雖老，但是有一種家的溫馨，而這點從木屋外圍根本察覺不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鬼屋呢。
　　
　　按照前兩次經驗，胡奇認為還是不要輕易進入這個房子為好，說不准這木屋裡就藏著炸彈。
　　
　　但一向謹慎聰明的貝倫此時卻大大咧咧地繞過了門口的胡奇，坦然地走了進去。
　　
　　「等等，長官，我認為我們還是先排除危險比較好。」胡奇喊住了貝倫。
　　
　　「沒事，這房子沒炸彈，包括這周圍，都沒有炸彈，凱莉是這方面的專家，她能一眼看出來危險與否。」貝倫指了指跟在她身後的凱莉，而凱莉則抬了抬下巴。 她當然不可能告訴胡奇，凱莉有一個狗鼻子，她可以嗅到這房間裡是否有火藥味，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煩躁的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打發​​了他。
　　
　　她現在急於尋找另一小隊的下落，眼看著第三個星期就要過去了，但她們還是處於無頭蒼蠅的狀態，反倒是那狡詐的敵隊，恐怕早就知道了她們的身份，現在正耍著她們玩。 貝倫甚至還猜測過那導演出島上一系列兇殺案的萊昂三人的其中之二，就是敵隊。
　　
　　時間的緊迫讓她懷疑一切，現在包括胡奇，都在她的懷疑範圍內——如果敵隊的兩位都是影帝呢？ 當然，那位正躺在基地的里恩更是在她的黑名單上，只要一有點對他不利的證據，貝倫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經過昨晚伯格那麼一鬧，貝倫當然知道在這敏感時期，如果她一有差錯就會加深這些準FBI的懷疑，不過她也不想管那麼多了，反正時間一到，她們就會離開這裡。
　　
　　果然，當胡奇聽到這漏洞百出的藉口後，皺緊了眉，不過他沒說什麼，只是跟著走進了屋子。
　　
　　這木屋的裝修風格十分溫馨，這點不錯，但是……房子裡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該木屋主人身份的東西，包括樓梯旁的相框，都只剩下空架子。
　　
　　無論這個萊昂是不是真的萊昂，他是否為主謀，這座木屋必定是在FBI開發這座島時，悄悄修建起來的，這裡有修建者的一切美好回憶，從家具的包養就能看出來，這裡也許是修建者的禁地，也是他精神放鬆之地，而這美好的回憶，很有可能和親人，或者愛人有關……
　　
　　胡奇走過木屋的每個角落，一邊觀察，一邊在腦內完成側寫。
　　
　　如果萊昂就是這裡的主人……他不可能做出對屍體不尊重的事情，因為這不符合他在這屋子裡表現出來的一切，細膩而溫柔地守護著自己的回憶，這樣的兇手並不是瘋狂冷血的變態，他有自己的原則……
　　
　　而在那兩具，準確說是三具被發現的屍體身上，並不能看出兇手的任何原則。
　　
　　胡奇突然想到了里恩說的，動手的一直是羅卡。 他也看到了雜物間的那幅畫，是的，他確實是個天才，有能力，但是冷血，殘忍，偏執，甚至有一些強迫症。 他將人類當成他的作品，將殺人當成完美的藝術，他的眼裡除了他自己外，沒有任何人。
　　
　　那些屍體就是出自他之手。
　　
　　但是，萊昂作為一個有原則的主謀，他會容忍自己的手下不斷挑戰自己的底線嗎？
　　
　　胡奇站在那些空相框面前，沉思起來。 直到木屋外阿芙拉的聲音——「各位，有新發現！」
　　
　　阿芙拉的新發現指的是在木屋背後的森林裡，某個隱蔽的樹根下，有一個空空如也的土坑。 從土坑的長度和大小來看，這原來是用於埋葬屍體的，只是不知為何，裡面的屍體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坑和一堆碎土。
　　
　　土裡的屍體應該被人挖走了，那麼，現在自然而然就出現了兩個問題。
　　
　　一，這坑裡原來埋葬的屍體是誰。
　　
　　二，挖走這屍體的人，又是誰，他為什要這麼做。
　　
　　第一個問題很容易，十有八九就是被里恩一槍斃命的羅卡，萊昂離開的時候不可能帶著一個屍體，而按照他的原則，將屍體埋起來比較合理。
　　
　　那麼第二問題，是誰挖走了羅卡？ 很顯然，此人一定知道羅卡被埋的位置，並且在萊昂幾人離開後，弄走了羅卡。 所以這人是誰？ 萊昂或者尼克？ 難道說這島上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其他人？ 還是說……
　　
　　胡奇看了貝倫和凱莉一眼，她們看見這空坑時，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
　　
　　最終，眾人決定採集一些坑裡的土樣，連帶著在木屋周圍蒐集到的證據，返回基地。 但凱莉這時候卻和一直形影不離的貝倫分頭行動，她主動請求追擊萊昂一行人。 其餘人雖然有異議，但是礙於身份地位，不好說些什麼。
　　
　　今天的行動幾乎又是無功而返，當然，這幾天幾乎都是這樣，眾人早已習慣了。 然而，讓他們想不到的是，當他們返回到基地，卻發現了一個足以用意外和驚悚來形容的禮物——一具屍體，被方方正正地擺在了基地的大門口。
　　
　　是羅卡。 經過太陽一天的暴晒，此時他的屍體已經出現了腐爛發臭的跡象。
　　
　　就算是貝倫，此刻也愣在了原地。 這又是什麼情況？ 示威？ 威脅？ 眾人心情各異，胡奇則冷著一張臉，讓人將屍體搬到一直留守基地的伯格面前。
　　
　　當胡奇告知他屍體已經在門口擺了很長時間時，伯格明顯被這消息嚇了一跳——他可從來沒有在監控器裡發現什麼異樣，這屍體就像憑空出現自己蹦出來一樣！ 不，這怎麼可能是鬧鬼，這是有人對監控錄像做了手腳。
　　
　　自從上一次，被兇手在車上裝上了炸彈，他們就對基地周圍的安全格外上心，沒想到這一次依舊被人鑽了空子，而且，他們還根本不知道這空子是哪來的。
　　
　　一天下來，疑問累積的越來越多，兇手依舊逍遙法外，這案子彷彿進入了無解狀態。 但突然出現類似於下馬威的羅卡的屍體並不是最讓眾人驚疑不定的，最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第二天凌晨的時候，凱莉回來了，她還帶著那所謂的萊昂和剩下兩個人質！
　　
　　這感覺就像是前一秒眾人還在迷霧環繞的大海上漂泊，彈盡糧絕，沒有水源，看不到岸邊的燈塔，不知道還要在遼闊無人的海面上漂浮多久。 結果小一秒，迷霧就突然散去，而金色的沙灘，就在眾人眼前一米處那樣不可思議！
　　
　　「怎麼回事？」這下，就連貝倫也覺得不可思議了，她趁其他人忙活著人質和審問事情，湊到凱莉身邊，皺著眉小聲道。 她們倆追踪了這麼久一直在不可思議地兜圈子，為啥凱莉一單獨行動，她就收穫了一條大魚？
　　
　　「我也不知道。」凱莉有些無辜和莫名其妙地攤了攤手，「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我跟著氣味走，就……就這麼容易地找到並制服了萊昂，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做了夢。」
　　
　　「還有一個，尼克呢？」
　　
　　「我找到萊昂的時候，他早就消失了，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這一次我算是立了大功吧！」凱莉說著，還如同一隻大型犬一樣，眼巴巴地盯著貝倫，希望得到她的表揚。 可惜，貝倫忙著想其中原委，並沒有看到凱莉的期待。
　　
　　跑了？ 貝倫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些懷疑——為何尼克在的時候，她們找不到萊昂，而當尼克一離開，凱莉就能輕鬆逮到萊昂？ 而且他消失的也太巧了吧……
　　
　　她們對尼克的去向有疑問，其他人同樣如此。
　　
　　胡奇和阿芙拉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檔案，走進審訊室，在被拷在桌子上的萊昂對面坐了下來。
　　
　　萊昂此刻看起來非常平靜，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已經被抓住的犯人。
　　
　　「你的姓名。」阿芙拉冷著臉看著萊昂。
　　
　　他見阿芙拉開口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不禁笑了：「菜鳥果然是菜鳥，你們別告訴我，這麼多天了，難道你們連我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嗎？」
　　
　　「不要迴避問題，告訴我，你的名字。」阿芙拉對萊昂的嘲諷不為所動。
　　
　　「萊昂。」
　　
　　聽到這名字，阿芙拉嗤笑一聲，用一種意味不明的語氣說：「好，你是萊昂……」
　　
　　「你什麼意思？」
　　
　　「她沒有什麼意思。」胡奇在阿芙拉開口前接過他的話，比起阿芙拉的不以為然，他的表情和萊昂一樣平靜和捉摸不透，「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哦，你們不是將要去BAU嗎？聽說那地方就是分析犯罪心理的，我想聽聽看你是怎麼想。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麼？」萊昂的臉上帶著一種戲謔。
　　
　　「因為我們，」胡奇指了指自己，然後他發現萊昂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不屑，於是他接著說，「因為你自己，更因為，你失去的最愛的人，也許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已經離開人世了，對嗎？」
　　
　　此刻，萊昂臉上的輕鬆和不屑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甚至當他看向胡奇時，眼神裡還帶著一些怒光。
　　
　　「你在這崗位上幹了大半輩子，但眾所周知，警察的薪水並不高，如果你無法升職，你就無法得到更高的薪水，也就無法支付你妻子高額的醫療費。她應該是得絕症離世的吧，你很愛她，非常愛，你甚至將病重的她帶上了這清靜宜人的小島，這裡可是一個天然氧吧和療養院，雖然我不確定你是如何將她帶上島，又是如何在FBI的眼皮底下給自己修建了一套木屋，但我確定，那個木屋，就是你們之前有過無數回憶的地方。」
　　
　　「很遺憾，你沒有能力留住她，這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你悲痛欲絕。就在這時候，你得知了我​​們，一批還沒畢業的學員，在充滿你和你妻子回憶的小島上，通過簡單的考核，就能一瞬間成為和奮鬥了大半輩子的你同樣的FBI，或者比你官職還要高拿的薪水還要多的探員。這個消息深深地刺激了你…… 」
　　
　　「沒錯！」萊昂猛地拍了拍桌子，打斷了胡奇的話，「憑什麼你們這群菜鳥能得到應該屬於我的一切？你們沒有能力！看看你們在島上的表現，你們哪點比我強？啊？最後還不是靠一個女人，一個ICPO的人！你們不配得到這個機會！」
　　
　　「所以你將你的憤怒發洩在那些受害者身上，你下令虐殺他們，這會讓你得到扭曲的滿足感，​​認為自己可以掌控生命，以彌補你對你妻子的愧疚。」胡奇突然加快了語速，變得咄咄逼人。
　　
　　「放你娘的屁！」萊昂像受到了刺激一般，衝動地站了起來。
　　
　　阿芙拉立刻警惕地將手放在身後，不過胡奇依舊一臉平靜地阻止了阿芙拉拿槍的動作。
　　
　　「是的，我錯了。」他說，「因為你失去了你的妻子，所以你才懂得每一個生命的價值，你會尊重他們。」
　　
　　「……」胡奇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怒火中燒的萊昂愣在原地。
　　
　　「但是，」胡奇沒有理會萊昂的愣神，他打開文件夾，將幾張照片擺在萊昂面前，「你並沒有阻止你的手下，你應該知道他是一個不受控制的瘋子。」
　　
　　萊昂僵硬地低下頭，看著照片裡屍體的慘狀，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喃喃自語起來：「不……不可能，我已經警告過他，我可以將他期待的活交給他，無論他怎麼玩……他最後都得對屍體表示歉意，他得幫他們打理好衣服，他得……他明明一直……都可以控制分寸……」
　　
　　「然而，他卻失控了，你給他的權力太大，你讓他徹底放縱自己。」
　　
　　萊昂呆呆地看著照片，頹然地摔進椅子裡，他盯了那兩張早已確定身份的屍體照片良久，餘光才漸漸看到第三張照片……
　　
　　但就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巨響，打亂了所有人的腳步。
　　
　　萊昂恍如驚醒，他似乎想到什麼，猛地抬起頭，看著神情驟變的胡奇和阿芙拉，狂笑道：「哈哈哈哈……你們知道尼克的檔案，一旦他動手，不到所有人死光，他是絕對不會收手的。但你們肯定不知道，尼克雖然是個暴力的危險份子，他的搭檔不是死就是傷，但是他卻有個唯一的朋友，讓他不可思議重視的朋友，就是羅卡那噁心的變態！那重視程度甚至高於我！你們害死了羅卡，他絕對會來報仇，我知道！哈哈哈哈！他昨晚的消失，一定是為了現在！」
　　
　　胡奇緊抿著嘴看著狂笑不止的萊昂，立刻拽起他，扭頭對阿芙拉說：「把里恩帶走！」
　　
　　「帶去哪？」
　　
　　「……唯一安全的地方……」

第103章 誰是殺手27

　　
　　其實正如萊昂說的那樣，尼克可以對萊昂被抓走的事實無動於衷，但是他不可能對羅卡的死冷眼旁觀。 羅卡是他多年的朋友，其實當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他們就知道對方根本不可能擁有朋友這類物種，大概這是因為他們都是危險人物。
　　
　　當初他同意和萊昂一起幹，根本不是因為他對萊昂有著某種敬意或者其他什麼，而是因為羅卡給他拋來了橄欖枝。 當被FBI停職以後，他安分了許多，一直到復職都沒有惹什麼亂子，不過這不代表著他已經改邪歸正，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想念殺人的暢快。
　　
　　這時候，羅卡找上了他，很直白地告訴他，他們打算幹一票，問他加不加入。
　　
　　尼克渴望戰場，同樣的，羅卡更是唯恐天下不亂，他當然知道尼克雖然表面上看著安分，實則早就憋不住了，所以才在萊昂找上他的時候，立刻點頭，順便還拉上了尼克。
　　
　　現在，將他拉進戰場的人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唯一的同類沒了，他又何必讓自己一直偽裝成普通人？ 直接放開手腳幹吧。
　　
　　尼克熟識這座島的每一個角落，熟識萊昂藏匿武器的地點，熟識那些菜鳥的基地。 而那些菜鳥，他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配槍，最多再來一兩個彈匣——這座島原本就沒有任何危險，所以基地裡可沒有配備任何武器——就算尼克只有一個人，但是他依舊有優勢。
　　
　　更重要的是，他比這些學員有經驗，實戰經驗，恐怕這些孩子們根本沒有殺過人，也根本不會殺人。
　　
　　尼克看著不遠處的基地圍牆，冷哼一聲——昨晚他就來過這裡，也留下了一點​​禮物，就等著所有人都回到基地的這一刻。 他默默拿出一個按鈕，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引爆鍵，下一秒，基地的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有一處炸出了火花，其中還包括基地的正大門。
　　
　　不算上平民和傷者，基地內的可用戰鬥力只有九人，現在，他們一方面要坐鎮核心，另一方面又要顧及那四個缺口——因為他們無法確定尼克會從那個缺口闖入— —人手明顯不夠用。
　　
　　他們最多只能在那缺口處佈置兩個人，但兩個人對於躲藏在暗處身經百戰的尼克來說簡直易如反掌，所以最為穩妥的方法就是埋伏在基地裡絕不擅自出擊。 這樣更好了，尼克就可以大大咧咧地走進基地。
　　
　　胡奇幾人選擇了後者，當他將所有人召集在大廳時，唯獨不見兩個ICPO探員的身影，這幾乎是讓眾人將她們直接戳上了叛徒的章。
　　
　　「貝倫，我們不去大廳嗎？」凱莉見貝倫往相反的方向跑，有些意外地跟上她。
　　
　　「去大廳做什麼。」貝倫撇撇嘴。
　　
　　「幫忙啊！」凱莉回答得理所當然，「我們難道不去幫胡奇他們嗎？好歹也一起共事了這麼久，沒有我們，他們絕對撐不了多久的。」
　　
　　不過她的好心只得到貝倫冷眼一瞥：「你認真的嗎？」
　　
　　「呃……」被貝倫那眼神盯得渾身不自然，凱莉乾笑一聲，「我……我只是在想，也許救了那些NPC，我們說不定還能完成一個任務呢？而且，你別忘了我們得保證至少三名學生畢業才能完成隱藏任務，如果他們都死光了，我們的隱藏任務怎麼辦？」
　　
　　「……凱莉……」貝倫有些無奈地一掌拍向額頭，「難道你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狀況嗎？你知道怎麼才算是完成任務？我們活下去，才能有任務。如果我們連自己也保不了，要隱藏任務有什麼用？你認為尼克突襲這裡只是偶然？你認為從開始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NPC的劇情發展？天吶，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們還有個敵隊，而他們還隱藏在暗處？」
　　
　　「……你是說，這是另一小隊搞的鬼？」
　　
　　「有可能，我們和這群準FBI勾搭上，他們也可以和罪犯勾搭上。就算沒有，難道你認為，他們不會趁這個機會，在暗處對我們下毒手？現在已經亂了，全亂了，我們不能再被動地接受信息，我們得主動一次。」
　　
　　「所以呢？我們現在去哪？」
　　
　　「你要去冷藏室。」
　　
　　「……誒？」
　　
　　「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胡奇會把里恩藏在哪？」貝倫的聲音突然有些玩味。
　　
　　「……不會吧，他難道真打算將里恩丟到停屍間裡？」凱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想想那些屍體得味道和样子就有些毛骨悚然。
　　
　　「不然呢？在整個基地裡，也只有那裡是最安全的吧。一方面冷藏室的門和牆壁足夠厚，另一方面，那裡還放著尼克的好朋友羅卡的屍體，如果尼克和羅卡的關係真有萊昂說的那麼好，那麼他是不會輕易在那種地方亂來。況且……」
　　
　　貝倫頓了頓，笑了起來：「況且，如果那不可思議反殺羅卡並且逃出來的里恩是敵隊的人……我們就更加應該過去了，想想看，當尼克打開冷藏室的大門，準備找里恩報仇雪恨的時候，你正在他身邊，你說那時候他是破罐子破摔和你們倆打起來，還是繼續偽裝成普通人，等著被尼克殺死呢？」
　　
　　「好吧，但是，你又怎麼能保證尼克可以堅持到冷藏室？」
　　
　　「所以，我才說，你去冷藏室，因為你的戰鬥力比我高。而我則去'幫助'尼克，當然，是躲藏在暗處，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而我雖然比你弱，但解決個NPC也不難，而且就算那群NPC裡真有敵隊的人，我也有辦法全身而退，所以你就放心吧。」
　　
　　貝倫拍了拍凱莉的肩膀，在一個岔道處和凱莉兵分兩頭。
　　
　　凱莉很快就來到地下二樓的冷藏室，阿芙拉和抱著一個吊瓶的里恩正坐在冷藏室門口，另外兩個人質，克勞恩和辛迪亞看守著被綁在一旁的萊昂，而一直昏迷的本則歪著腦袋，坐在輪椅上。 見突然有人闖入，阿芙拉立刻持槍而起，等反應過來是凱莉後，才有些複雜地鬆了一口氣。
　　
　　「貝倫讓我來幫你，這是最後一關，不能鬆懈，阿芙拉，你到走道上守著。」凱莉雖然不習慣像貝倫那樣發號施令，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得不這麼做。
　　
　　果然，見凱莉用上了命令語氣，本來有什麼話要說的阿芙拉只能將所有話憋進肚子裡，默默點了點頭，走到走道上。
　　
　　現在尼克還沒有攻下來，所以眾人並不急著躲進冷藏室。 冷藏室溫度過低，里恩和本又是重傷患者，能在裡面少待一會兒就少待一會兒。 凱莉等阿芙拉出去後，才走到里恩身邊，坐了下來。
　　
　　「你感覺好點了嗎？」顯然，凱莉並沒有貝倫的演技，在面對嫌疑人里恩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和語氣要多僵硬有多僵硬，簡直是擺明了告訴里恩，他現在已經位於懷疑行列了。
　　
　　當然，他不可能像凱莉一樣將所有想法擺在臉上，所以他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勉強地笑了笑：「至少能走，就算尼克真來了，我也不會怕。 」
　　
　　「哼，希望到時候你還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萊昂在一旁冷哼一聲。
　　
　　「閉嘴！讓你說話了嗎！」早已憋了一肚子氣的克勞恩見萊昂身為階下囚還如此囂張，立刻一腳踢過去。
　　
　　凱莉對克勞恩的以公謀私置若罔聞，她和里恩說完那句話後，就捧著臉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彷彿她能聽見樓上發生了什麼。
　　
　　實際上她確實可以，但是她的能力沒有李恩那麼變態。 就算不用看，李恩腦子裡也自有一段圖像，從他來到這個基地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基地任何角落裡發生的任何事情，包括尼克半夜跑來佈置炸彈他也十分清楚。
　　
　　而當尼克激活炸彈的那一刻，久違的，他聽見了系統的聲音——'普通任務【困獸鬥】開啟，殺死復仇者尼克。 '
　　
　　原本李恩還琢磨著如何解決阿芙拉和其他人，溜出去殺死尼克，結果他的五感又清楚地告訴他，躲藏在暗處的貝倫，正用她的音波能力，發出不同頻率的聲波，干擾胡奇幾人的通訊設備，順便利用迷藥，將埋伏起來準備偷襲尼克的人弄暈拖走。
　　
　　所以雖然一直有槍聲，但尼克並沒有遇上太多敵人，甚至，他都沒有殺死多少人——從攻進來到現在，他隻正面碰上了三個人，一切進展得非常順利，照著趨勢，再過不久他就會找上門。
　　
　　於是，李恩索性守株待兔以逸待勞，至於這個凱莉……好吧，在馬力全開的時候，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和她拉開距離，到時候這隻汪星人絕對逃不出他的槍口。
　　
　　尼克雖然沒有碰上多大阻力，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就會放鬆警惕。 反常必為妖，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其他人呢？ 他甚至連那些活下來的人質都沒看到。
　　
　　他們不在房間裡，當然，這裡最不危險，那麼他們會去哪？ 尼克給自己的突擊搶換了一匣子子彈，腦海裡飛快地閃過這個基地的結構圖。 如果他是這裡的長官，當敵人入侵時，為了保護其他人，他會怎麼做？
　　
　　尼克設身處地地想了想，突然冷笑一聲，立刻轉身跑向電梯——如果他們真敢這麼做……那麼，他們絕對死定了。
　　
　　守著電梯通向冷藏室走到的阿芙拉久久沒有在通訊器裡聽到其他人的聲音，她有些焦急地看了看冷藏室方向，又看了看電梯，正準備上樓一探究竟的時候，卻發現，電梯竟然開始下降了！
　　
　　「他來了！」阿芙拉大喊一聲，架起了槍，「快將其他人送進冷藏室！」
　　
　　凱莉聽了，二話不說，也沒有任何想幫忙的意思，直接拉開門，招呼著其他人進去後，自己也跟上去，關上門，並直接破壞了開關。
　　
　　冷藏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一關上門，外界的槍聲全都聽不見了。 眾人也早就有準備，立刻披上厚厚的大衣，縮在一起，盡量無視一旁躺著的五具屍體，其中有兩具還是FBI學員。
　　
　　萊昂披著大衣，帶著手銬，在冷藏室隨意閒逛，突然瞟見了羅卡的屍體袋，不由得冷笑一聲——那些學員什麼沒學好，FBI收集屍體的癖好卻學到了位，就算是敵人的屍體也要挖出來收集好。
　　
　　他撇了撇嘴，最後選擇坐在眾人的對面。
　　
　　一時間，世界變得非常清靜，時間都彷彿慢了下來。
　　
　　不知多久以後，凱莉突然站了起來，下一秒，冷藏室的門上傳來了一陣聲響，有什麼人在門外。
　　
　　「……他手上有應急裝置！所有人退後！」一臉嚴肅盯著大門的凱莉像是察覺到什麼，表情一變，大喊一聲，立刻向後退了幾步。
　　
　　眾人本能地跟著她後退幾步，然後才反應過來，似乎有哪不對勁——
　　
　　「……等等，你怎麼……」
　　
　　他們想問凱莉怎麼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是這問題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突然「轟」的一聲，厚厚的鋼鐵大門被炸開了一個大洞！
　　
　　「因為，他還有很多武器沒來得及用呢……」凱莉盯著出現在洞口全副武裝的男人，玩味道，貝倫的計劃到目前為止都很成功。
　　
　　「交出里恩·王。」尼克舉著槍，瞄準了凱莉，冰冷低沉的音線聽上去比這冷藏室的溫度還要低。
　　
　　眾人本以為這位ICPO優秀探員會很強硬地和對方對峙交手，結果讓人震驚的是，凱莉她壓根沒有反抗的意思！
　　
　　「好的。」她側身一步，讓出了身後的李恩。
　　
　　她乾脆到不可思議的態度甚至讓尼克都驚訝了，以至於他看到李恩時，並沒有立刻開槍。
　　
　　李恩也早就知道凱莉是安的什麼心思，所以在她毫不猶豫地退身時，他很適宜地表現出了自己得憤怒和鄙夷，幾秒鐘後，他又挺起了胸膛，拔掉吊瓶，如同一個視死如歸的壯士，堂堂正正地站在尼克面前。
　　
　　「你找我？來啊，我就在你面前！」李恩大吼一聲，「既然我身邊都是膽小鬼，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你知道嗎，我覺得十分榮幸，因為你竟然為了我這麼一個小人物，設計了這麼多，還將自己朋友的屍體弄過來，當成示威的旗幟！我真不知道你這樣對待你朋友的屍體，還算是真正的男人嗎？！」
　　
　　李恩指著羅卡的屍體袋，冷嘲熱諷。
　　
　　而尼克聽到李恩的指責，臉上卻沒有露出李恩想像中​​惱羞成怒之類的表情，反而有些困惑和驚怒交加地皺起眉，眼底裡迸發出的仇恨讓李恩都有些意外：「我如何對待羅卡？放屁，你這見鬼的東西！是你殺了他​​，是你們在他安息的時候還要如此不尊重地將他偷回來！」
　　
　　「……什麼……」李恩這次臉上的驚訝和愣神可不是裝的。
　　
　　「小子，你言語攻擊的藉口能不能找得再假一點？」一旁看戲的萊昂冷笑一聲，「尼克將羅卡的屍體丟在你們基地門口示威之類的，簡直是一個笑話！他雖然極其不情願將'他的羅卡'的屍體交給你們這群人，不過當羅卡入土時，他怎麼可能又去打擾他兄弟的安眠？」
　　
　　這下，除了毫不知情的萊昂和尼克以外，所有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他們甚至不敢回過頭去看那個屍體袋。
　　
　　另一邊，實驗室。
　　
　　「伯格，你能聯繫上其他人嗎？」胡奇氣喘吁籲地跑到伯格面前，他早已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襯衣袖子也都挽了起來，手裡還拿著一把槍，但一發子彈都沒有射出。
　　
　　「沒有……」伯格從躲藏的桌子後面站起來，「奇怪，我連尼克都沒有碰到……」
　　
　　「嘀嘀嘀——嘀嘀嘀——」
　　
　　一串系統音打斷了伯格的話，他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撲到電腦前：「這是……DNA對比竟然出了結果？不可能，按理說應該沒有這麼快才對…… 」
　　
　　「那具無名屍體的？」胡奇聽了皺起了眉，湊到伯格身邊，「結果呢？」
　　
　　伯格看了看，突然張大了嘴，緊接著，他又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這一定是因為機器太老出了差錯，這不可能，竟然查出來是羅卡。天啊，胡奇，誰會相信那個無名屍體其實是羅卡……」
　　
　　伯格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卻發現胡奇並沒有笑，於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對嗎？」
　　
　　「你說呢？」胡奇瞥了他一眼。
　　
　　冷藏室。
　　
　　「這……不可能，你以為我會信嗎？難道屍體會自己跑？！」李恩嘴角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什麼鬼自己跑？……」萊昂不明白李恩的意思，他皺著眉盯著他，結果餘光裡，他發現面對著眾人的尼克，他那雙眼陡然間瞪得大大的，甚至還後退了一步，而他手裡的槍都有些拿不穩。 這還是萊昂第一次見到尼克如此失態……
　　
　　他很快就知道，尼克為何如此失態了——
　　
　　「哦……頭兒……」一個熟悉到令人恐懼的聲音，在萊昂身後慢悠悠地響起，那聲音裡甚至還帶著一絲剛起床的沙啞味道，「我想這位王先生的意思是……我為什麼會自己跑到人家基地門口躺屍~」
　　
　　萊昂僵硬得如同生鏽了的機器般轉過頭，他看到了那原本安靜躺在一旁的屍體袋，此時已經打開了，而那本該死的連渣都不剩的羅卡，此時正頂著一張屍體的青灰色臉，笑盈盈地看著他……真見鬼，他頭上那個血窟窿還在呢！ 萊昂的眼睛幾乎要脫眶，而羅卡還唯恐他受到的驚嚇不夠大一般，伸出爪子招了招手，比劃了一個嘴型。
　　
　　那嘴型……好像是……再見？
　　
　　在萊昂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的時候，一切都晚了，他的耳旁再次傳來了爆炸聲，緊接著，他的身體如同煙花一樣，炸裂開來！
　　
　　除了尼克、凱莉和李恩之外的所有人，竟然突然全部爆炸，炸得連屍體都不剩，瞬間染紅了冷藏間！
　　

第104章 誰是殺手28

　　
　　羅卡慢條斯理地脫下罩在身上的屍體袋，從桌子上跳下來，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體，不知為何還挺滿意甚至妖嬈地哼了一聲，就這樣一絲不掛地走到不知什麼時候將槍放下來的尼克面前，張開雙手，有些誇張道：
　　
　　「嘿，親愛的尼克，不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嘛？~」
　　
　　尼克的一半身子都被血泥染紅，他愣愣看著明明連眼睛都呈現出乳白色，身體發青，還一副活蹦亂跳樣子的羅卡，幾乎是在下一秒，又將手裡的槍端起來，指向羅卡的額頭：「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你兄弟羅卡啊。」對方無辜地眨了眨眼，順便還往前走了一步。
　　
　　「退後！」尼克大吼著，「不，你不是羅卡，你早就死了……這一切……見鬼，這一切都是什麼惡作劇嗎？！」
　　
　　他看著血淋淋的現場，明明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四個人現在突然間被炸得連灰都不剩，是人都受不了這種衝擊，更何況，還親眼目睹一個屍體拉開屍體袋，頂著一張喪屍臉走到自己面前，恐怕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早就嚇暈了吧。
　　
　　「好吧好吧，聽你的，哥們，我還以為你看見我複活會很高興呢。」羅卡一臉受傷地舉著手往後退了幾步，接著，他便感覺到自己後腦勺抵上了一個硬物。
　　
　　頓時，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捉摸不透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誰，你不是羅卡，不要再偽裝了……」凱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發達的聽覺和嗅覺讓她清楚認識到，她拿槍指著的人根本沒有心跳，而那屬於​​屍體的氣味，就算不靠近，她也能嗅得一清二楚。
　　
　　毫無疑問，他死了，死得徹底，他沒有任何呼吸，他不可能再站起來。
　　
　　但是他依舊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
　　
　　這個世界當然不是見鬼得魔幻世界，所以他一定是敵隊的人，一定！ 他兌換了亡靈類的血統，所以他才沒有心跳，沒有溫度，沒有呼吸，所以他的氣味才這麼難聞……一個亡靈系的敵人，絕對不好對付，除非是屬性上克制，一般的物理性攻擊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凱莉咬了咬牙，她到現在腦子裡還不停回放著人體的血肉四散開來的刺激畫面。 從尼克闖進冷藏室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突然往她無法控制的方向飛速發展。 羅卡的屍體突然復活，而她身邊的人，除了她和尼克，所有人，包括被她和貝倫懷疑成敵隊的里恩，都在瞬間變成了冷藏室的染料！
　　
　　她們錯了，全錯了，羅卡才是敵隊的人！ 什麼人最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屍體！ 死人最讓人放心了！ 他抓住了這一點，悄悄潛入到她們身邊！ 還有一個呢？ 也許是這個尼克？ 是的，他的嫌疑也很大，突然如同開掛一樣一路殺到冷藏室，就算有貝倫的暗中幫忙，但是……也太順利了吧！
　　
　　就算不是他，還有一個人，也應該混在那群學生裡。 是誰？ 胡奇？ ……
　　
　　萬千念頭從凱莉腦海裡閃過，當她用緊張激動到顫抖的聲音說完那句類似於自我安慰的話之後，她果斷地開了槍。 她手裡的槍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手槍，如此近距離的攻擊，幾乎削掉了羅卡大半個腦袋。
　　
　　「砰」的一聲，他就這樣面朝下砸到了地上，動都沒動。
　　
　　原本只是一個動動手指的開槍動作，對於凱莉來說就像跑完了馬拉松一樣，她喘著粗氣警惕地盯了羅卡一會兒，才猛地抬起槍，將槍口對準了還未從刺激中反應過來的尼克，同時拿出了通訊器，聯繫上貝倫。
　　
　　「貝倫，我……也許幹掉了一個……」
　　
　　'什麼叫也許？ 你幹掉了誰？ 里恩？ 凱莉，你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對勁。 '貝倫的聲音下一秒就在凱莉的入耳式耳機裡響起。
　　
　　「我……我也不知道，貝倫，里恩只是一個NPC，我們之前都錯了，那個羅卡，羅卡才是敵隊的人，他一定是兌換了亡靈類的血統……聽著，貝倫，你一定不會相信這幾分鐘內我到底遇上了什麼……總之，你能快點下來嗎，我依舊覺得有哪不對勁，我的直覺一直都很準……」
　　
　　貝倫聽著凱莉的聲音，漸漸皺起了眉，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凱莉如此失態。 她沉默片刻，立刻道：「……好，你待在那別動，我馬上來和你會合。」
　　
　　說著，她掛斷了通訊，從隱藏點走出來，結果沒有走幾步，就看到從另一頭拐角處持槍而來的胡奇和伯格。
　　
　　「這邊已經被我搜索過了，沒有發現尼克，他很有可能已經到達了冷藏室。」貝倫立刻收起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皺著眉，嚴肅道。
　　
　　「對，也許是這樣。」胡奇點了點頭，從他的臉上貝倫很難看出什麼破綻，「但是我們遇上了一個新情況，長官，我們需要你過來看看。」
　　
　　「新情況？好，等我……」
　　
　　「是緊急情況……長官。」
　　
　　胡奇打斷了貝倫的話，貝倫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發現對方的態度強硬得就像是變了個人。 無奈之下，貝倫只好妥協地點了點頭：「好吧，但我希望真的是'緊急'情況，因為我現在也有緊急事情需要處理。」
　　
　　「您放心，絕對不會耽誤您的時間。」伯格說，讓出了一條道。
　　
　　貝倫跟在他們身後，心裡也如同凱莉那樣想了很多東西。 如果里恩是清白的而羅卡才是敵隊，那麼另一個人呢？ 是尼克，還是她面前的這兩位的其中之一……
　　
　　凱莉掛斷了和貝倫的通訊，聽到了貝倫冷靜的聲音後，不知為何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腳邊的羅卡，本來她只想再次確認對方真的不會再次跳起來，結果卻讓她猛地後退幾步，差點腳下一軟摔在地上——
　　
　　地上確實躺著一個腦袋被轟爛的屍體，但是……這個屍體並不是那個赤裸裸的羅卡，而是……尼克！
　　
　　她發誓，以自己的能力發誓！ 她絕對沒有看錯，地上躺著的人是尼克，他的屍體甚至還沒有完全冰冷，一灘血如同鏡面一樣反光出她驚恐的臉！
　　
　　凱莉瞪大了眼，她有些顫抖地將屍體翻了個身，露出屍體的半張臉，再次確認，他就是尼克。
　　
　　這次，凱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突然想到什麼，猛然抬起頭，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轉過身，看向身後……
　　
　　羅卡的屍體袋安然無恙地躺在她身後的桌子上，那屍體袋的拉鍊依舊處於合上的狀態，裡面鼓鼓的，明顯是還存放著屍體的節奏啊！
　　
　　「咚」的一聲，凱莉手裡的槍掉在了地上，但是此刻的她沒有任何理會的心思。 她迅速地撲到那屍體袋旁，拉開拉鍊，看到屍體袋裡得人臉，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崩潰——那是羅卡的臉，羅卡的屍體依舊躺在這！
　　
　　那之前發生的一切，又是什麼？ 幻覺？ 還是現在這一切都是幻覺？ ！
　　
　　凱莉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她看了看冷藏室，現在這裡除了她以外，全是屍體和鮮紅的肉醬，濃烈的血腥味和屍臭味刺激著她的神經。
　　
　　突然，出於動物的本能，凱莉渾身汗毛在一瞬間直立而起，她立刻向旁邁了一步，只是，她的速度依舊太慢。
　　
　　一枚子彈射中了她的心臟偏右的位置。
　　
　　她「砰」的一聲，砸到了地上，同時還絆倒了躺著羅卡屍體的桌子，屍體滾落在地上。
　　
　　凱莉艱難地抬起頭，使出全身力氣轉頭看向巨大的冷藏室門口，準確說是躺在門口的尼克的屍體，然後，又拽緊了屍體袋，將屍體袋翻了個面，再次看到袋子裡屍體的臉時，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就算她感覺到自己生命正在流逝，她也沒有任何慌亂。
　　
　　至少，她看到屍體袋中的臉，現在又變成了萊昂的臉。
　　
　　「哎呀，你失手了。」一男一​​女兩個身影，蹲在冷藏室外巨大的通風管道上，其中的女人右手放在額前，做了個遠眺的手勢，吹了聲口哨，用調侃的語氣對她身邊的男人說。
　　
　　「不，我從來不會失手。」男人說著，收起了狙擊槍，嘴角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她會死，大概十秒之後，死於失血過多，以及中毒。」
　　
　　他的聲音剛落，冷藏室裡的凱莉突然如同羊癲瘋犯了一樣在地上劇烈抽搐起來，不出幾秒鐘，抽搐猛地停止，她的胸前再也沒有任何起伏。
　　
　　「好吧。」女人聳了聳肩，從通風管道上跳下來，「我說完了，這就是以凱莉視角看到的情景。」
　　
　　「那……尼克看到的又是什麼？」男人也隨之落地。
　　
　　「尼克啊，難道你沒看到他之前像個傻子一樣憑空做了個擁抱的姿勢嗎？很顯然他是和'長相和正常人類一模一樣的假死羅卡'哥倆好地抱在了一起，緊接著，就被受到幻覺干擾的凱莉一槍爆頭，嘖嘖，倒霉孩子，可不要輕信自己的雙眼啊。」女人一邊說著，還一邊遺憾地搖了搖頭。
　　
　　李恩一臉複雜和彆扭地看著許久不見的厄里斯，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之前當他意識到羅卡就是厄里斯時，差點氣得將這女人拖出去暴打一頓，想當初他沒少被羅卡那戀屍癖刺激得牙癢癢，結果沒想到，羅卡就是他那該死的搭檔！
　　
　　她的演技已經無法用吊炸天來形容了，李恩甚至在那一瞬間懷疑她是不是也是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態戀屍癖。
　　
　　總之，當除了他、凱莉、尼克和坐在屍體袋子裡的「羅卡」，其餘人全部都炸成粉末之後，李恩看到那赤裸裸的「羅卡」竟然在陡然間變成了厄里斯，那該死的混蛋還對他眨了眨眼拋媚眼，歡快地跑到他面前，將被血泥濺了一身傻愣在原地的他拉出了冷藏室，找到了一個最佳射擊角落並且爬了​​上去。
　　
　　接下來，他就看到冷藏室內的兩人像中了邪一樣，尼克傻傻地對著空氣說了些什麼然後一把抱住了空氣，從他表情來看似乎他喜極而泣了。 而凱莉則衝空氣說了些什麼後，舉起槍一槍殺了正抱著空氣的尼克，同時聯繫上貝倫。
　　
　　厄里斯則一直在給他充當旁白，方便他理解那兩人到底在幹嘛。
　　
　　凱莉掛了通訊，她又像見鬼一樣驚恐地盯著尼克的屍體，轉身看向空蕩蕩的桌子，竟然被刺激得更加厲害，不過他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李恩趁著凱莉背對自己的絕佳時機，開了槍，雖然對方直覺足夠敏銳，但也無濟於事。
　　
　　簡單來說……真拓麻操蛋！
　　
　　「……你從被​​羅卡帶走的那一刻，就變成了羅卡？」李恩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沒錯。」利用幻覺將尼克和凱莉……不對，應該是所有人，包括隊友李恩都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厄里斯，此刻心情似乎非常不錯，「我曾考慮過偽裝成誰，然後我發現，最佳人選應該是羅卡。這傢伙簡直……太可愛太有趣了！」
　　
　　「……抱歉，為啥我沒覺得他哪可愛了……」李恩虛著眼瞪著厄里斯。
　　
　　不過，厄里斯可沒管李恩的暗示。 「而且，他可是行刑者，成為他，我才能體會到樂趣……」厄里斯說著，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般的笑容，「所以我給萊昂和尼克製造了一個幻境，讓他們將羅卡當成我，於是……真正的羅卡被萊昂殺了，而被他們認成羅卡的我，就替代了他的身份，就這麼簡單。」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李恩看著厄里斯那張久違的臉，一把抓起她的衣領，將她拽到自己面前，似乎在忍耐什麼，連聲音都有些咬牙切齒，「那麼，我、的、隊、友，你能否告訴我，為何之前你沒把這消息告訴我？！」
　　
　　厄里斯一攤手，看向李恩的眼裡突然多了幾分嘲諷和鄙夷：「因為我沒想到你這麼蠢啊，我真該說是我演技太好，還是你太眼瞎呢？我知道你曾經甚至還將萊昂認作是我的偽裝，別否認，在剛到木屋時你的失態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好吧，就算你五感受到抑制眼瞎，但是當我以羅卡的身份向你動手時，你怎麼還沒反應過來呢？」
　　
　　「反應什麼？臥槽，你拓麻當時​​那變態的樣子明明是真的想剮了老子半張皮好嗎！」
　　
　　「系統提示。你難道忘了我們隱藏任務的要求？我們不能讓NPC意識到我們並非普通群眾，這代表著，如果他人點明了我們身份的不同，我們就必須將他們滅口。但是，在我們動手之前，系統一定會有提示，告訴我們在某個時限內，殺死對方。當初在我點名你絕不是一個平民百姓的時候，你收到了系統提示嗎？」
　　
　　「……」李恩默默鬆開了厄里斯的衣領。 確實，當初他什麼也沒有收到，這就是一條很明顯的提示了，說明對方根本不是NPC或者敵隊。
　　
　　厄里斯輕笑一聲，突然一拳揍向李恩的臉頰，然後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整理整理自己的衣領，走向樓梯。
　　
　　「你想一直待在這裡，還是想和我一起看一場好戲？」厄里斯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李恩摸了摸被揍出血的嘴角，默默低下頭，有些彆扭地跟上了她。
　　

第105章 誰是殺手29

　　
　　直覺告訴貝倫有哪出現了問題，但是偏偏胡奇和伯格又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她只能默默跟著二人，來到了伯格的實驗室。
　　
　　「好吧，說吧，有什麼緊急情況？」貝倫靠在一張桌子上，雙手抱胸，說道。
　　
　　「還記得我們之前發現的無名男屍嗎？我們找到了他的身份。」胡奇平靜地看著貝倫，他的眼睛很深邃，只有在他審訊或者想從嫌疑人身上看出點什麼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對伯格打了個手勢，「伯格，將成果給貝倫長官看看。」
　　
　　伯格二話不說，坐在轉椅上立刻轉身，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幾秒鐘後就將他們之前看到的分析報告調出來，然後他將電腦屏幕轉向了貝倫，用一支筆指著上面的數據：「看到了這些嗎？都是綠色的，匹配度在95%以上，這已經百分百確定是同一個人了。」
　　
　　「那又如何？如果你們說的真的是急事，就不要廢話。怎麼，查出來的人是萊昂？」貝倫有些不耐煩地皺起了眉。
　　
　　而胡奇聽到這句話後，雙眼一沉，嘴角也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在此之前，長官，我能否知道你為何猜測這個人是萊昂？萊昂已經被你的搭檔抓來了，不是嗎？我記得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里恩記憶中的萊昂，和你描述的萊昂模樣不相符吧？」
　　
　　貝倫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她從胡奇的眼裡看到了一絲試探，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十分敏感和危險。 但是她的心理素質過硬，所以她並沒有將自己的防備放在表面上。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別把我當成傻子，學員，我是抓到了國際通緝犯的探員，而不是整天拿著測速器的交警……」
　　
　　「哦，所以那個阿爾法真的是你們抓住的了？」伯格聽她如此大言不慚，有些忍不住地冷哼一聲。
　　
　　「伯格，她是你的長官。」胡奇在貝倫開口之前搶先一步，不痛不癢地「教訓」了沒有禮貌的伯格，然後又對貝倫點點頭：「所以呢？你發現了什麼？」
　　
　　貝倫看了一臉不以為然的伯格一眼，接著說：「……如果你沒有發覺異樣，那麼你為什麼突然讓伯格檢測DNA？基地的電腦沒有接上局裡的數據庫，沒有任何網路連接，如果沒有一個固定的對比目標，就算檢測出DNA也沒有任何用處。」
　　
　　「嗯，有道理。」胡奇點了點頭，似乎被貝倫給說服了，不過很快他話鋒又一轉，「但是你猜錯了，長官，不是萊昂，而是羅卡。」
　　
　　實際上這也是貝倫早就從凱莉嘴裡知道的事，在聽完胡奇的闡述後，她本想裝作驚訝的樣子配合一下，但突然冒出來的系統消息讓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愣在了原地——
　　
　　'隊員凱莉死亡，團隊積分扣一分。 '
　　
　　凱莉死了？ 不，明明幾分鐘前她們才剛剛通過話，她不是已經搞定了冷藏室嗎？ 怎麼突然就……是誰？ 那個偽裝成羅卡的傢伙？ 他可以假死一次，也可以假死第二次！ 或者……那個里恩確實是敵隊的人，但凱莉的注意力被假羅卡吸引了，所以中了招？ 但也不至於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就這麼被秒殺了吧！
　　
　　貝倫的臉色突然間變得很不好看，她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心思對付這倆NPC。 「抱歉，失陪了。」她匆匆丟下這句話，轉身正準備離開這裡，胡奇又發話了。
　　
　　顯然，他將貝倫突然間的變臉失態當成了她默認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所以他的聲音也在瞬間變得十分強硬：「我還沒有說完，貝倫，你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以及，我倒是忘了問你，為什麼你會知道尼克的目標是冷藏室？我從來都沒有和你提過冷藏室。哦，這也許又是你身為探員的敏銳，對不對，你可是剛剛捕獲並擊斃了國際罪犯的國際刑警，但是我到現在都無法確定阿爾法是不是你們抓到的，至少我聽到的不是這樣。」
　　
　　心情本來就糟糕的貝倫經過胡奇的連飯轟炸之後，變得更加急躁了。 她轉過身，臉上難掩慍怒和殺意地盯著對方：「你聽到的？你聽到什麼？你從哪聽到的？亞倫·霍奇納，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你以為你知道什麼？見鬼了，你們什麼也不知道，不要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受過訓練遇到個兇殺案立刻就能成為合格的BAU探員！」
　　
　　「或許我是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BAU成員，但是，如果評定我是否能畢業的是你的話，我寧願永遠不畢業。我們知道了，貝倫，我們知道了你在幹什麼，你完了，你出局了，你沒有任何勝算。現在，趁還有機會，放下你的槍。」
　　
　　胡奇說著，亮出了自己手裡的槍，而伯格也站了起來，手裡的槍口也指向了貝倫。
　　
　　貝倫看著指著自己的兩個槍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而這種心情也直接表現在臉上。 她笑了起來，看向胡奇和伯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兩個無知的孩子：「夠了，你們真是……我該說你們什麼好呢？好吧，你們倒是說說，你們知道我在幹什麼啊？」
　　
　　她確實有理由笑，畢竟她是玩家，一個受到系統的強化並且穿越各種世界的人，而對方，只是某個世界裡被系統弄出來的土著NPC。 如果當你在玩網游的時候，NPC突然跟你說他知道你是誰他知道你幹了什麼他知道你的目的等等諸如此類的話，你肯定會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貝倫也是如此，就算她的性格再怎麼謹慎冷靜，但此時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種莫名的優越感，這是屬於人類的本性，身為強者對於弱者和無知者的高人一等的本能，階級性的本能。
　　
　　不過貝倫的反應在胡奇眼裡卻是有恃無恐不見棺材不掉淚。 於是他嘆了口氣：「好吧，如果你需要我來提醒的話。首先，我們解決了網路問題。是的，請聽我說完，這是相關話題。當第一具屍體出現的時候，我們就一直在想辦法和外界取得聯繫，連摩爾斯電碼都嘗試過，但一直沒有取得聯繫。」
　　
　　「直到泰勒弄出了一個天線。不過就算弄出了天線，想聯繫上外界也很困難，我們很慶幸，今天也許是我們的幸運日，伯格的電腦不僅提前算出了DNA，而且在伯格的嘗試下，我們獲得了很短暫的網路使用權。」
　　
　　「我們通知了FBI，他們很快就到，這點毋庸置疑。另一點，我們在得知那個羅卡是假的後，還嘗試著尋找過他的真實身份，以及真正的羅卡的資料。 」
　　
　　「我們找到的不多，但足夠了。假羅卡是黑市裡器官倒賣的一把手，代號小丑，我們在多起案件中發現了他的蛛絲馬跡，更關鍵的一點，偶然間，我們發現了一條消息——他曾找過全球最出名的整容醫生。具體的他想幹什​​麼恐怕你比我更加清楚，因為醫生是你聯繫上的，對嗎？一位國際刑警，替一個罪犯聯繫整容醫生，讓他變得和真正的羅卡一模一樣。」
　　
　　「前年的一月，你找過這位史密斯醫生，你的理由是找他諮詢你手下的罪犯改頭換面的可能性，並聯繫他在裡約見面。而一個星期後，史密斯醫生在裡約的賓館預訂的署名，不是你貝倫，而是菲克。很巧的是，小丑也經常用菲克的化名活動。」
　　
　　「其實我們的搜索到此終止，網路並不穩定，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繼續推斷。你和小丑同流合污，他或許給了你很多封口費，又或者你就是他安插在警察內部的臥底，總之，你為他擺平和很多麻煩，而他同樣也會給你好處。」
　　
　　「那個阿爾法，就是他給你的好處，對不對？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國際刑警的干擾，小丑的貨源越來越少，他急需新鮮的貨源，至少讓他解決眼前的困難，於是他找上了你，因為他知道，你會因為阿爾法而立大功，然後成為FBI和ICPO合作項目的一員。伯格！」
　　
　　胡奇說著，叫了伯格一聲，對方立刻放下槍，從抽屜裡拿出幾個文件，放到早已被這神展開驚得徹底無語的貝倫面前。
　　
　　「這是三具屍體的屍檢報告，每一具屍體，包括真正的羅卡，他們都少了一兩個器官。而據萊昂所說，執行人是羅卡，也就是整容成羅卡樣貌的小丑，他拿走了他需要的。」胡奇示意伯格繼續拿槍警惕，而自己則慢慢走到貝倫面前，一手拍在那些資料上，「告訴我，我還遺漏了什麼嗎？」
　　
　　貝倫聽著胡奇對她的指控，她覺得這些故事如果細化成小說，那絕對會大賣。 雖然他說的證據確鑿，彷彿她真的是一個和黑市老大狼狽為奸的黑警，但是對於貝倫來說……特麼的她見都沒有見過這狗屁小丑一面，連他放個屁是啥味道都不知道！
　　
　　你拓麻彷彿在逗我笑，貝倫都差點為這不知從哪來的神指控拍手稱讚了。 然而這指控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她最終一定會離開這裡，況且，這倆NPC能是她對手嗎？ 別以為她不會殺人啊餵！
　　
　　貝倫難得地對胡奇微微一笑。
　　
　　而胡奇對她的笑容不為所動：「沒有嗎？但是，我還有補充的……」
　　
　　「我……錯過了什麼？」
　　
　　他的話被突然出現的李恩打斷。 此時他正拿著一把槍，指著萊昂，走到實驗室。
　　
　　胡奇和伯格見到他們，臉色立馬變了。 胡奇立刻將槍指向了他們倆，而伯格則大步向前，指準了貝倫！
　　
　　一分鐘以前，另一邊——
　　
　　「……臥槽你這嫁禍栽贓真是……」躲在一旁偷聽圍觀的李恩聽著胡奇那如同天馬行空的指控，不得不佩服起厄里斯的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能力。
　　
　　「別廢話，現在，拿著槍，指著我，走出去。」一直保持觀望狀態的厄里斯敏銳地察覺到貝倫的意圖，不由得笑了起來，對李恩說。
　　
　　「……我們為什麼要走出去？直接看著他們打個兩敗俱傷，到時候我再一槍解決那娘們不就行了。」李恩有些不以為意。
　　
　　「因為，好戲的高潮就要來了。」厄里斯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瞟了李恩一眼。
　　
　　李恩看著厄里斯臉上的笑容，他不知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幅樣子了，但是她眼底的蠱惑之力絲毫沒減弱，甚至，有時候他都覺得她肯定還兌換了其他精神能力，例如心靈控制。 無論如何，她這句話確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那……你呢？」他指了指厄里斯，他的意思是厄里斯肯定不能以現在這張臉走出去。
　　
　　「我？我會讓他們以為我是萊昂，他們不知道萊昂已經死了，所以，我才讓你拿出槍。」厄里斯說著，立刻站了出來，李恩見她已經暴露在眾人眼下，立刻跟上她，並且掏出槍，指著她的腰部。
　　
　　他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看著房間內的三人：「我……錯過了什麼？」
　　
　　但是他沒想到，得到的卻是胡奇的槍口。
　　
　　實驗室裡的氣氛在那一秒瞬間緊張起來。
　　
　　「霍奇納，你……」
　　
　　「里恩·王，放下你手裡的槍！」胡奇厲聲打斷李恩，「我給你一次機會，放開人質，將萊昂交給我。不要再偽裝，我們知道你是誰，你和貝倫已經沒有任何選擇，再過十分鐘，FBI的直升機就會來到這裡，你們無處可逃！」
　　
　　李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方面當然是為了這神展開，而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聽見了系統提示——
　　
　　'警告，你的身份已被識破，請在五分鐘內殺死對方，否則隱藏任務【身份】失敗。 '

第106章 誰是殺手30+系統空間

　　
　　李恩幾乎本能地看先厄里斯，直覺告訴他這事情絕對跟她脫不了關係。 而厄里斯似乎早就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一般，在他看向自己的一瞬間，突然揚起手肘向後砸向他的下巴。
　　
　　李恩的反應也很快，他下意識地側身後退一步躲過厄里斯的攻擊，但厄里斯壓根沒有指望自己的攻擊能得逞，她只是希望藉助這虛晃一槍，「逃出」李恩的槍口威脅。 所以在李恩後退的一剎那，她就迅速地躲到一旁桌子背後，和其他幾人呈四足鼎立之勢。
　　
　　「ok，ok，我已經搞不懂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了。」她舉起手，語氣充滿了無奈和疑惑，只是在除了李恩外的所有人眼裡，她是萊昂，而不是早就「犧牲」的厄里斯·王。
　　
　　於是，在他人視角下，手上還戴著手銬的萊昂在聽到胡奇的話微微一愣之後，就立刻反應過來——畢竟他以前也是個條子，而且幹得還非常出色——在電光火石之間，用了招聲東擊西，成功脫離李恩的「魔掌」。
　　
　　他舉起了戴著手銬的手，一副服了你們這些心懷鬼胎的人的樣子，有些無奈更有些憤怒地提高了音量：「所以，你們他媽的能不能提醒一下我這個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人，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們條子內訌？！而這個見鬼的中國人還有什麼神秘身份胳膊往外拐和這女人有一腿？！」
　　
　　李恩被厄里斯出色演技氣得直哆嗦，要知道，在他眼裡，厄里斯還是那個厄里斯，可不是什麼萊昂。 但瞧她此刻聲情並茂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萊昂跑去變性了好嗎！ 就算他再怎麼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起碼也知道，自己特麼的被厄里斯給坑了！
　　
　　坑了一個隱藏任務！
　　
　　他得立刻解決掉這兩個NPC外加一個敵隊資深者，然而給出的五分鐘時限並沒有什麼卵用——就算他有能力碾壓這三人，但是如果打不過，他們還拓麻可以跑啊！ 背後就有一個大開的門啊餵！ 就算他們不跑，擺明了心思想坑他的厄里斯，又怎麼會讓他如願以償？ ！
　　
　　李恩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給厄里斯一梭子彈，然後抓著她的衣領一邊搖一邊問她，為！ 什！ 麼！
　　
　　但他也知道以厄里斯的尿性，她十有八九會用嘲諷臉看著他，輕描淡寫一句「因為這樣做才會有樂趣嘛」就把他打發了。
　　
　　所以……李恩心裡升起了殺意，但是他的理智將這股衝動又壓了下去。 說來也幸虧厄里斯和他重逢之後就將他的五感再次封印，否則以他那沒有封印時的脾氣，完全無法冷靜思考任何問題，恐怕現在早就開啟槍戰模式了吧。
　　
　　是的，就算他現在想殺了厄里斯，也不行。 因為一旦他突然動手，兩個NPC必然也會開槍，而貝倫恐怕也會趁此機會落井下石——她無法確定厄里斯，不對，在她眼裡應該是萊昂，是否為資深者，但是她能確定，他絕對是她的目標之一。
　　
　　到時候厄里斯再使點壞，他的小命就擱這了，這買賣不划算。 好歹李恩當了那麼多年的職業人士，該有的情商智商可都有，他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先按兵不動。
　　
　　五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對於優秀的狙擊手來說，有時候分出勝負只在幾秒之間，只要他足夠有耐心，能夠抓住時機。
　　
　　李恩的腦子轉得飛快，在厄里斯以萊昂的身份說出這一段話的兩秒過後，他冷笑一聲，將手裡那把之前阿芙拉遞給他的槍扔到了胡奇面前，捉摸不透地看著他：「是的，其實我也想不到，你是怎麼發現的。」
　　
　　然後，他能明顯感覺到，厄里斯驚鴻一瞥的眼神，他能感覺到那眼神裡的玩味和饒有興趣，她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如同一個導演十分欣賞某個演員的發揮。 那一瞬間，李恩意識到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人，其實都只是厄里斯棋盤下的棋子而已，唯一不同的是，棋子的反應是會讓她滿意還是覺得無趣。
　　
　　她早就想到了無數種結果，無論李恩會有何反應她都知道，她就像一個變態人類學家，將人類的一舉一動當成實驗來研究。
　　
　　「你大概想不到，假羅卡，也就是小丑，還有錄音的嗜好。」胡奇說著，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錄音器，「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別人聽的是音樂，而他是受害者的慘叫，因為他可以從其中獲得一種與眾不同的樂趣。」
　　
　　「哦是嗎？」李恩聽了就笑了，他轉過頭，意味深長又惡狠狠地瞪了「萊昂」一眼。
　　
　　「你現在告訴我那個羅卡是假的？」而「萊昂」則像是沒有看到李恩的擠眉弄眼，他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一副狀況之外的樣子。
　　
　　不過胡奇可沒有給他簡單解釋一下的意思，他繼續道：「我們在羅卡的衣服裡發現了這個，裡面記錄了他三次動手時的音頻，最後一次，也就是對你動手的時候，其中一段對話讓我們非常感興趣。」
　　
　　胡奇按下了播放鍵，一個聲音立刻從裡面傳出來——
　　
　　'你的身手，可不像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很明顯這是假羅卡的聲音，他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玩味。
　　
　　接下來，就是一段打鬥聲。
　　
　　'你這招招致命的攻擊，更不像一個普通中產階級……'假羅卡此刻的聲音玩味不再，只剩下不可思議，甚至還帶著一絲驚恐，'你不是……更不可能是那些怕傷人的警察……你是……'
　　
　　'職業殺手。 '
　　
　　儘管第二個聲音低沉而冰冷，但每一個人都能分辨出，這是李恩的聲音。
　　
　　槍聲緊隨其後，假羅卡被一槍爆頭，幾秒過後，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錯就錯在，你們不該將我的妹妹捲入其中，她只是一個大學生，而我只有她。 很好，你們背叛了我，接下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
　　
　　錄音到此終止，胡奇發現李恩的臉色越發的古怪，他瞪著「萊昂」，彷彿這樣就能將他給瞪出一個洞。
　　
　　其實李恩內心已經無法用奔騰而過的草泥馬或者日了狗來形容，他從來沒有見過像厄里斯這樣厚顏無恥的傢伙，簡直不要臉到了一個新高度啊臥槽！ 你能不能適可而止一點！ 這麼肉麻的話是他會說出來的嗎！ 顯然，李恩忘了當他剛剛到達基地時，對著胡奇還說過更加肉麻的話。
　　
　　「再結合一下貝倫和小丑的情況，我們不妨假設，真實情況是這樣的。」胡奇看向貝倫，「你雖然表面上和小丑保持著合作關係，但私底下已經開始設計背叛對方，黑市可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你不再甘心只當一個第二人，你想接手小丑的事業。所以你找上了一個殺手，那個人就是里恩。」
　　
　　「表面上里恩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但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是無法在倫敦住的上地段那麼好的公寓。你還有另一個身份，一個你都沒有告訴過你妹妹的身份，那就是專門替某些人排憂解難。我相信當貝倫找上你時，她一定告訴你，是小丑僱傭你，混在'受害者'之間，原地待命，以防不測，然而為了將戲做足，她也要求你帶上你的妹妹一起，當然，你妹妹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證，對嗎？你和你妹妹幾乎和貝倫二人同時到達美國，這點已經足夠可疑了。」
　　
　　「但是貝倫騙了你，她壓根沒和小丑達成任何協議，於是，你的妹妹犧牲了，你將怒火轉移到其他所有人身上。普通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可能第二天就能下地走動，你的身體素質好得不像個普通民眾，而尼克因為你在基地內的暗中幫助，所以才會如此順利地安置了炸彈。」
　　
　　「現在，為了你的目標，貝倫的安全，請把你腰後面的槍，以及靴子裡的刀扔到地上，慢慢來，一樣一樣來。」胡奇給自己的槍上了膛，這個動作已經足夠明顯了。
　　
　　李恩微微沉下雙眼，他慢慢放下抬起來的右手，將自己腰後的槍扔到了地上，然後繼續舉著左手，緩慢蹲下來，抽出了那把小刀……
　　
　　突然，他的速度如同從慢進一下子跨越到x64快進，手腕猛地發力，那把刀就插在了實驗室電燈開關上。 實驗室的燈「噌」的一聲立刻熄滅，而半秒之後，胡奇扣下了扳機。
　　
　　原本就很響亮的槍聲，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如同近距離的雷鳴，驚得李恩吃痛地叫了一聲，捂著腦袋勉強滾到一旁。 那刺鼻得火藥味直接刺激到他的淚腺，他的雙眼一紅，原本在黑暗裡看不清東西的視野卻變得十分清晰，他甚至能看到瓷磚縫隙裡的泥土。
　　
　　他的五感回來了！
　　
　　但是……厄里斯……李恩立刻看向厄里斯原來的方位，沒有！ 她的人就像憑空蒸發一樣，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氣味，她的一切都消失了！ 不，這不是消失，該死的，這又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咚」的一聲，不遠處的胡奇和伯格應聲倒地，他們似乎被某個人敲暈了，那個人是……貝倫！ 該死，她一定是也有什麼任務和這些NPC的命有關，她現在正在保護他們！
　　
　　李恩知道歸知道，但現在他根本做不了什麼，因為貝倫在敲暈NPC的下一秒，那幾乎要折磨得他腦袋爆炸的音波攻擊就直接刺入他的雙耳。 原本對於正常人來說就是一種折磨的音波，放在了五感加強的李恩身上，那傷害值直接變成max。
　　
　　他意識到不能再讓貝倫繼續這麼叫下去，於是他立刻掏出了槍。 貝倫正在高速移動，或許她知道李恩也許是遠程系，但她移動的時候，聲波不減，反而一在增強。 而李恩就這樣頂著她的音波，裝上了最貴的片傷子彈，通過五感優勢預估到貝倫的下一步落腳點，直接開槍。
　　
　　曾經能讓四段一擊斃命的槍法對付一個二段簡直太容易了，貝倫命中倒下，她的身體沒有起伏，但李恩能聽見她的心跳，很微弱，很緩慢，但一直都有。
　　
　　蒙蔽死神的藥物，她竟然有這種東西。
　　
　　李恩笑了，他擦了擦耳朵和鼻子裡流出來鮮血。 如果沒有這加強的五感，恐怕他早就被她給騙了。 這玩意他見過，可以幫使用者抵擋一次致命攻擊，並且陷入假死狀態，使用者移動後假死狀態解除。 在必要的時候，這東西可以救命。
　　
　　不過，就算李恩不知道貝倫掛了沒，在不確定的時候，他也有補刀的習慣。
　　
　　所以，李恩對著貝倫的腦袋，又來了一槍。
　　
　　一個心跳消失。
　　
　　五分鐘時限已過，隱藏任務失敗。
　　
　　李恩拖著槍站起來，黑暗的實驗室依舊沒有厄里斯的影子。
　　
　　但是他也沒有任何機會去思考厄里斯到底躲在哪裡，或者她根本就在實驗室裡哪都沒去，因為在貝倫死亡的一分鐘後，他就帶著一肚子疑問，被傳送到系統空間。
　　
　　'世界結束，團隊存活人數為2。 '
　　
　　'團隊競爭模式下，團隊積分為9分。 其中，完成普通任務【警笛】、【打探】、【困獸鬥】，獲得3分團隊積分，完成隱藏任務【身份】、【無間道】，獲得4分團隊積分，殺死敵方團隊2人，獲得2分團隊積分。 '
　　
　　'敵方團隊無生還者，團隊積分清零。 '
　　
　　'判定，本方獲勝。 '
　　
　　'個人積分增加5分，個人總積分25分，個人積分段位為三段。 其中，本方獲勝，獲得1分個人積分，完成隱藏任務【身份】、【無間道】，獲得4分個人積分。 '
　　
　　'系統幣增加1700個。 其中，本方獲勝，獲得1000個系統幣，完成普通任務【警笛】、【打探】、【困獸鬥】，獲得300個系統幣，完成隱藏任務【身份】、【無間道】，獲得400個系統幣。 '
　　
　　'離進入下個世界還有五天時間。 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系統幣兌換，請直接在腦內呼喚系統菜單即可。 '
　　
　　實際上，厄里斯確實哪都沒去，她就在一旁圍觀兩者的戰鬥，不過狙擊手的戰鬥都是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完成。
　　
　　李恩最大的疑問恐怕就是她為何要這麼做。
　　
　　為什麼？ 一方面，增加劇本的可玩性，另一方面……就是她觸發了另一個隱藏任務，在她殺死羅卡的那一刻——
　　
　　'隱藏任務【無間道】被觸發，在不被識破身份的情況下，以清白的身份，保證至少兩名FBI學員倖存。 注意，隱藏任務高風險高收益，請選擇是否接受此隱藏任務，如果拒絕，對積分和系統幣無任何影響。 '
　　
　　說白了，就是隨便她怎麼蹦躂怎麼殺人，但是她得機智地栽贓嫁禍將殺手罪名推到別人身上，順便，還得保證兩個準FBI生命安全。
　　
　　於是，在任務的基礎上，厄里斯將可玩度發揮到最大，導演出了這麼一幕警匪片。
　　
　　一開始萊昂讓尼克埋葬的，是羅卡的屍體，而當天晚上，是厄里斯假扮的羅卡守夜的晚上，在下午佈置好用腸子上吊的大衛後，晚上，她就蹲在羅卡的屍體坑旁點起了篝火，順便注射了點藥物加快羅卡屍體腐爛。
　　
　　她給NPC們留下了一個又一個謎題，純粹是因為好玩。 當然，在給他們送玻璃棺材的時候，她還順便去了一趟基地，在監控器上動了點手腳，然後逛了一圈，大致記下基地的地圖。
　　
　　她在李恩逃跑以後，頂著一張被爆頭的羅卡的臉，一邊幫李恩，更是幫自己收拾遺留的可疑證據，讓後利用變聲器完善錄音。
　　
　　萊昂將她埋進土裡並離開之後，她從土裡爬出來，走到基地門口繼續躺屍。
　　
　　而當她被送進冷藏室之後，她去了一趟實驗室，在電腦上做了點手腳，當然，被她關照過的監控器是不可能記錄下她的身影。 否則，胡奇和伯格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查出那麼多信息？
　　
　　那些信息，都是厄里斯強加暗示給他們的，所謂小丑，也是厄里斯臨時編造的，只要當他們一接上網，這些信息就會逐漸替換他們搜索的內容，而他們只會將之當成自己辛苦「調查」後的驚天秘聞和ICPO的醜聞。 當然，如果他們的網路穩定一點，支持的時間長久一點，他們再搜索下去，恐怕什麼也沒有，所以，厄里斯還得保證他們的聯網時間只有那麼短暫。
　　
　　接下來，這些優秀的學員會幫她完善一切。 他們不僅是警察，更是偵探，只要給他們一點點線索，他們能展開出一副完美畫卷。
　　
　　當厄里斯在冷藏室起屍後，她直接捅死了萊昂，並將他丟進屍體袋裡，當然，這麼做只是為了驚嚇凱莉的惡趣味。 不過她在上來後偽裝成萊昂可不是什麼惡趣味。
　　
　　那時候，胡奇和伯格已經將她給他們的線索串成一串，而在他們的故事裡，萊昂的性質，已經從一個施暴者，變成了一個受利用的受害者，他只是一個傀儡，他有心殺人報復，但他的手下做的事情卻完全獨立於他。
　　
　　所以他們會保護他。
　　
　　誰是殺手？
　　
　　恐怕就算是從昏迷中醒來的胡奇也說不清楚。
　　
　　而作為幫厄里斯背了黑鍋的紅領巾李恩，他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
　　
　　'世界生成，世界難度：b。 時間限制：兩個星期。 世界將在五分鐘後開啟。 '
　　
　　'團隊生存模式開啟。 團隊人數：六人。 '
　　
　　'主線任務：生存。 '
　　

第107章 人類希望1

　　
　　擁擠而繁華的紐約是無數人寄予美國夢的地方。 但真正踏入此地之後，無情而嚴酷的都市叢林法則又會將無數人的美夢撕成碎片。
　　
　　每天有無數人在華爾街一步登天，同樣的，每天也有無數人從高塔上墜入深淵，但人們彷彿看不到那些流浪在街頭的失敗者一般，依舊瘋狂地追逐著那渺茫的暴發戶機會。 經濟的過於發達總會讓人逐漸迷失自我，畢竟人類都是一群追名逐利的生物。
　　
　　而這個世界，從古到今，都是一個弱肉強食成王敗寇適者生存的殘酷之地。
　　
　　街上紛紛攘攘的行人，他們似乎永遠都不知道停歇為何物，打上快進的步伐讓他們永遠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或是埋頭查看最新股市，或是在手機裡談論著工作，他們就像一個又一個在時間裡匆匆而過的過客，而不是長期生活在紐約的紐約市民。
　　
　　可悲。
　　
　　有著一頭酒紅長捲髮的女人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才剛剛從大學裡畢業，成為一名實習生。 而她早就知道，實習生的身份在這個城市​​算什麼，或許連工人階​​級都比不上，因為他們純粹是一群被使喚來使喚去的奴隸。 特別是女實習生，性別上的劣勢讓她們在商場上總會收到隱形歧視。
　　
　　男人總有一種不知從哪兒來的優越感，而他們也總是認為，華爾街這種地方是男人的地盤。
　　
　　所以她這樣的女實習生，特別是身材火辣的女實習生，被丟進那種男人扎堆出沒的地方，可想而知日後的日子必定不太好過。
　　
　　是的，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特別是那句身材火辣。 她這句話裡倒沒有任何驕傲炫耀的無聊的情感色彩，她只是以客觀地角度闡述了一個關於自己的事實而已，甚至，連理所當然的感情都沒有。
　　
　　只是，恐怕沒有任何人會認為她真的只是在單純地闡明一個客觀事實，因為任何人類都是有情感的。
　　
　　然而，她認為自己恐怕是人類中的異類，或者說其他人類對於她來說是異類。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一個星期以前父母的葬禮上，她竟然對周圍人那臉上悲痛欲絕的表情萌生出一種厭惡和可笑的時候開始，也許是大學時政治課上對現金人類社會的各種制度嗤之以鼻開始，也許更早，她也不太清楚。
　　
　　因為在自己過去的記憶裡，她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們都一樣，從熊孩子時期漸進到叛逆期，然後早戀，偷偷喝酒，曠課，打架，最後被請家長，然後被逼著埋頭學習，以便申請父母理想中的大學，然後又在大學裡天天曠課出去消磨青春。
　　
　　這些事情都是她經歷過的，她記的一清二楚，然而最近，漸漸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這是一種和之前的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覺，她也說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開始變得危險，並且，她自己樂於變成這樣。
　　
　　而以前的經歷卻讓她深刻意識到，如果她繼續往這個方向，這可可怕而冷漠的方向發展下去，那一定是萬劫不復。 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恐慌，應該想想如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甚至，她應該主動去找心理醫生，讓她變回原來的自己。
　　
　　但是……
　　
　　呵，你是說原來那個弱智可笑還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白痴？ 哦，理智上來說，按照正常人的思維，確實應該這樣做沒錯，不過，她現在的理智告訴她，這樣才是對的。 她知道自己的人格正往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猶如脫韁的迅猛龍狂奔而去，這倒有點意思，她這是開始人格分裂了嗎？
　　
　　為什麼會人格分裂？ 從什麼時候開始分裂？ 或許，這危險的影子其實一直隱藏在她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裡，一直按兵不動，直到現在才不安分地漸漸現出了原形。 這倒是挺合理，畢竟……
　　
　　兒時得她從來不會為摔死的麻雀而心疼，更不會為那些無聊的鏡頭流下可笑的眼淚。
　　
　　「莉莉！」兩隻爪子突然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將足足有一米七的她整個抱進懷裡，爪子的主人從後面蹭了蹭她的臉頰，接著便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被嚇了一跳吧！」
　　
　　「……加里斯特，我敢確定，剛才我是想用防狼噴霧對付你的。」被男人稱為「莉莉」的女人用自己的高跟不怎麼用力地踩上了男人的腳。
　　
　　「嗷！」男人十分配合地誇張叫了一聲，惹得行人紛紛側目。 他抱著腳，有些作怪地瞅著女人，不過因為他長了一張足夠帥氣的臉和標準橄欖球隊主力四號的身材，他做出這種故意討好的鬼臉沒有絲毫違和，反而更添幾分逗比的魅力。
　　
　　「莉莉，你又叫我全名了，這不公平，我們說好了從今以後我們只叫對方暱稱的，你肯定不喜歡我叫你厄里斯。我知道你叫我全名就意味著你不高興，你別不高興嗎，世界上最美麗的莉莉，我也不是故意嚇唬你，我錯了好嗎？」加裡斯特那雙綠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厄里斯，他那頭薑黃色的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火焰一般耀眼。
　　
　　加里斯特，是的，他確實是一個橄欖球的四分衛，他確實是校隊主力，還帶著隊獲得過多次獎項，他確實很受歡迎，他確實是她的男朋友，大一的時候就在一起，一直到現在大學畢業出去實習。
　　
　　穿上西裝革履的他，也確實比之前那個陽光運動型帥哥成熟有魅力許多。
　　
　　但此時此刻，她只想讓這傢伙有多遠滾多遠，嗯，馬路上正駛來一輛車，而旁邊那行色匆匆只顧著打電話，手裡還抱著一摞紙盒的行人根本沒有注意周邊，如果她「不小心」絆倒了他，他手上的箱子會立刻砸向加裡斯特。 依照加裡斯特出色的反射神經，他可以躲開，但是他會撞到更多行人，他會重心不穩，從矢量來看，87%以上的機率他會摔出馬路，撞上那輛車。
　　
　　事後結果只會判定這是一場意外。
　　
　　一幅幅蒙太奇般的畫面加上一組組公式在厄里斯腦海裡一閃而過，她發現最近自己似乎開了竅智商突飛猛進，但是她又認為這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她認為自己以前就本是個天才，只是懶了點貪玩了點。
　　
　　以上，依舊是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理智分析。
　　
　　「莉莉……」加里斯特發現厄里斯沒有像以前那樣對他嗔罵幾句，她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架勢，這讓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永遠無憂無慮的碧綠眼睛裡閃過一絲擔憂和心疼，他在厄里斯動手以前，就突然將她整隻抱進懷裡，讓她靠在自己寬厚的肩膀上，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我知道，你還在為一個星期以前的事情……所以，想哭就哭吧，你也可以打我發洩一下，沒關係，我挺耐揍，這點你是知道的。」
　　
　　「不過，你還要知道一點，那就是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出現。」
　　
　　突然一本正經起來的加里斯特彷彿有一種魔力，他那磁性的嗓音甚至能讓任何女人傾倒。 但是——
　　
　　永遠？ 這世上比和平​​更可笑的承諾或許就是這個永遠了吧。 人類會說出永遠一詞，完全是由人性的慾望誘發，他們渴望而貪婪著任何一切美好的或者是令人著迷的東西，希望「永遠」都能擁有這一切，這是何等的自大和傲慢。
　　
　　就如同和平一樣自欺欺人。 這個世界上永遠也沒有和平，只要有智慧生物存在，一切的一切，在最終都會回歸到混亂之中，而所謂的「和平」，不過是強者踐踏弱者尊嚴時，扔在地上的侮辱般的安慰。
　　
　　說到底，依舊是欲望一詞。 弱者不甘心於強者施捨的「和平」，開始一步步進化，而強者也不希望被弱者拖下自以為是的神壇，繼續永無止境的戰爭……
　　
　　如果，這個世界回歸一開始混沌的「純粹」的話……
　　
　　厄里斯抱著加里斯特的腰，金棕色的眼如同黑夜下大型貓科動物獸瞳的反光一樣，讓人心驚膽戰。
　　
　　「加里斯特·卡德。」厄里斯靜靜看著遠方的天空，也不知道天邊有什麼可以吸引她的東西。
　　
　　「嗯？哦，莉莉，就算吵架你也沒這樣稱呼過我……」
　　
　　「我們分手吧。我剛才想了想要用一種怎樣簡單易懂的方式來表達才能讓你的情感可以承受，最終，我想到了這句話，簡明扼要。當然，如果你想聽委婉囉嗦一點的，也行。」厄里斯放開了加里斯特，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此時，加裡斯特還處於被這突然的分手打擊得呆愣在原地的階段。
　　
　　「不過，我上班時間快到了，我不想浪費時間，就這樣吧。」厄里斯說著，衝他燦爛一笑，從容不迫地走到一旁，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瀟灑而去。
　　
　　男朋友？ 真奇怪，她這樣的人，之前為什麼會選擇談一場沒有任何價值的戀愛？
　　
　　厄里斯坐在出租車後座上，突然笑出了聲，惹得司機奇怪地瞟了一眼後視鏡。
　　
　　厄里斯踩點到達了上班地點，給她介紹環境的是一位長相刻薄的女士。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厄里斯一番後，厄里斯明顯從她眼裡看到了敵意，但她一點也不在乎這位無關緊要女士的敵意。
　　
　　她給厄里斯簡單介紹了一下公司的規章制度，將她領到一個偏僻狹小破舊的辦公桌前後，就大步離開了辦公大廳。 像她這種小職員，根本不可能擁有獨立的辦公室，所以她是和其他員工擠在一個大廳裡一起辦公的。
　　
　　而在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旁邊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被從裡面一腳踹開，幾個穿著西服戴著墨鏡一看就像保鏢或者條子的男人從辦公室裡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中間還壓著他們的總經理。
　　
　　厄里斯瞟了他們一眼後就迅速從他們的的打扮和動作上獲得了一切她想知道一切，於是她接著埋頭收拾辦公桌，對那些人不聞不問，周圍也有幾個老員工對此見怪不怪地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但不知為什麼，厄里斯認為那個為首的髮際線有點高的男人似乎也瞟了她一眼。 這是她在一開始就將目標準確移動到他身上後，得到的結論。

第108章 人類希望2

　　
　　厄里斯和加里斯特其實是在同一家公司實習，當初加里斯特為了能和她在一起，在最後一段時間卯足了勁埋頭研究各種面試考題，最終才如願以償地和自己的女友，不對，前女友一起進入了公司。
　　
　　不過現在厄里斯突然間的分手要求讓他之前的努力看​​上去就像是個笑話，這感覺比他輸了比賽還要糟心。 不出任何意外的，當加里斯特渾渾噩噩失魂落魄地來到公司時，他已經遲到了，而那刻薄的秘書小姐也毫不猶豫地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加里斯特當然沒有理會站在他面前的秘書小姐，實際上當他走進這大廳後，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不遠處將自己得注意力集中在電腦上，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的厄里斯身上，他不明白為何感情好得就差求婚的​​兩人，突然間就要分手。
　　
　　秘書小姐見加里斯特一直不理她，而且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不禁惱羞成怒，連說話的語氣都重了幾分：「卡德先生，我想讓你知道，你只是一個實習生而已，在實習第一天就遲到，我們公司成立以來也只有你一人了，我想你根本沒有一個良好的態度，我今天就會將這件事報告給上級，如果你不想來上班，很好，你以後也不用來了！」
　　
　　「嗯……嗯？不，等等！」一直敷衍著她的加里斯特聽到自己即將被炒魷魚，立刻回過神，急切地叫了起來，迅速看了一眼她胸前的胸牌，雙手抓緊了她的肩膀，一雙殺傷力十足的綠眼十分真誠地看著她，「很抱歉，琳達小姐，我為我剛才的態度向您道歉，請您原諒，我只是遇到了一點麻煩，並不是不想來這裡上班。如果讓您這樣漂亮的小姐生氣了的話，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顯然，一個帥哥的道歉和奉承讓這位琳達小姐很受用。 她驕傲地哼了一聲，明明不高，卻偏偏要做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斜眼瞥了加里斯特一眼，然後指向厄里斯對面的辦公桌：「那裡就是你的位置，看到桌子上的文件了嗎，如果你今天沒有處理完，就別想回家。」
　　
　　「遵命，女士！」加里斯特給琳達誇張地敬了個禮，然後迅速來到自己得辦公桌前。
　　
　　而他面前得厄里斯依舊沒有抬頭看他一眼，這讓他心裡更加難受。
　　
　　「莉莉……」他輕輕叫了一聲。
　　
　　「厄里斯，謝謝。」之前聽來沒什麼但如今卻讓厄里斯十分反感的暱稱讓她瞬間皺起了眉，她一邊將一份文件丟到一旁，一邊輕描淡寫道，「有什麼事嗎？」
　　
　　「……我只想告訴你，我拒絕。」加里斯特大步來到厄里斯身邊，隨手抄起一份文件夾，擋住了她電腦屏幕上的資料，讓她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你在我們在一起之前就說過，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如果你想終止這段感情，也得經過我的同意才行，你說結束就結束，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想過我會同意嗎？」
　　
　　「好吧。」厄里斯放下了手中的筆，腳往後一推，身子一轉，就帶動轉椅面對加里斯特。 她的雙手呈搭塔狀放在扶手上，那樣子就像一個正在談生意的霸道總裁，「全天下所有合同和協議都​​是由雙方談判敲定的，我想過你會不同意，畢竟這確實太突然了，所以我也做好了談判的準備。」
　　
　　「……天吶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談判？你到底將我們四年的感情當成了……」
　　
　　「老實說，你口中的四年和我記憶中的四年，總讓我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當然正常人總說幸福總會讓人有種不真實的錯覺，好吧，無論是哪種意義上的不真實，無論這是不是錯覺，我想讓你思考一下，你是否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之後，我們再來談判——不，換一種你能接受的說法——'談談'。現在是辦公時間，並不是討論這種東西的好時機，你認為呢，加里？」
　　
　　這還是厄里斯今天第一次如同之前四年那樣稱呼他，但不知為何，這聲「加里」卻無法像之前四年裡的親暱的叫法一樣，給加里斯特任何或幸福或滿足或無奈或寵溺的感覺，彷彿這個相互叫了四年的情侶稱呼，到厄里斯嘴裡，就變成了十分單純的簡單稱謂。
　　
　　加里斯特只能從她的話裡，聽出冷漠和……一種特殊的氣勢，而他在那一瞬間完完全全被她的這種氣勢震住了。 這絕對不是誇張，他敢保證，之前的四年裡，厄里斯絕對沒有用這慢條斯理的語調和他說過話，也許有過，但沒有一次會像現在這次一樣，給他一種不知從哪來的壓迫感。
　　
　　厄里斯輕描淡寫說完那席話後，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而加里斯特良久才回過神，他沉默地看了厄里斯一會兒，才有些不甘心地走回去。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相信厄里斯總有一天會告訴他真相的。 她或許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許是一個星期以前父母的離世對她打擊太大，以至於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他愛她嗎？
　　
　　……廢話！ 那是當然！
　　
　　不真實感？
　　
　　……也許吧……畢竟愛情的幸福感總會讓人覺得不真實，因為人們總擔心自己會輕易地失去了心愛的對方。 就是那麼突然！ 見鬼了，他都覺得厄里斯提出的分手不真實呢！
　　
　　時間漸漸到了中午，午飯的臨近讓一些員工們蠢蠢欲動，甚至有兩位男士還主動跑到厄里斯面前，邀請她一起用餐。 厄里斯用筆蓋想都知道他們是何用意，不過還沒等她拒絕，她對面那前男友又開始發病了——
　　
　　「抱歉，兩位，莉莉今天中午會和我一起吃飯。」
　　
　　「……你是誰？還想著勾搭美女呢，小子，別忘了你今天的工作量很大哦。」其中一位男人幸災樂禍道，順便看了一眼厄里斯桌上成堆的文件，又補充了一句，「這樣吧，厄里斯小姐，如果你和我們一起吃午飯，我們下午就幫你分擔一點工作，讓你可以早點回家休息，如何？」
　　
　　「首先，我是加里斯特，莉莉的男朋友，其次，我會幫她一起完成這些文件，最後，你們不是餓了嗎，為什麼還不走？」加里斯特有些不耐煩了，他站了前來，向前一步，靠近了兩人。
　　
　　看著加里斯特的身高和身材優勢，那兩個傢伙打起了退堂鼓，灰溜溜地離開了辦公室。
　　
　　而厄里斯卻暗道一聲可惜，她放開了手裡被她捏得繃起的文件，輕輕道：「謝了。」
　　
　　厄里斯的道謝明顯讓加里斯特誤會了什麼，他立刻一掃上午的陰鬱，燦爛地笑了起來：「沒什麼，我……」
　　
　　「這兩人的工作效率明顯不高，從他們一上午桌上的工作量和接電話的頻率來看，如果將工作分給他們有極大機率會倒霉。」
　　
　　「……好吧……」加里斯特又怏了，剛剛豎起來的狗耳朵下一秒就耷拉下來。
　　
　　厄里斯收拾了桌面上的文件，站了起來，走向門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走吧。」
　　
　　「……去…去哪？」
　　
　　「你不是說要一起吃飯嗎？」
　　
　　「啊？……哦！嗷！是的，莉莉！」
　　
　　「厄里斯。」
　　
　　「好，厄里西！」
　　
　　「……」她現在扭斷他的脖子還來得及嗎？ 看著連尾巴都開始不停甩的某隻，厄里斯直接開啟了大步流星模式。
　　
　　下午的加里斯特明顯比上午的他亢奮得多，大概是能陪（鬧彆扭的前）女友吃飯讓他很開心，工作效率也開始成倍上漲。 不過饒是如此，他和厄里斯依舊得加班到晚上，才能解決桌子上不斷被人丟來的文件。
　　
　　一天的伏案工作讓厄里斯清楚認識到自己絕不是坐辦公室的料，並且她在解決完當天的工作後，就立刻決定，第二天不來上班了。 嗯？ 你問她不上班那幹什麼？ 去反社會行嗎？ 以前還處於叛逆期的她想過很多種「惹亂子」的方法，但礙於身為普通人的現實都沒有付出實踐，不過現在不知為何，她竟然認為自己有能力，並且可以肆無忌憚地玩耍。
　　
　　厄里斯將一沓機密文件——別問她什麼機密文件以及這玩意兒怎麼會​​出現在她手上，她只是休息的時候無聊了在公司裡隨便逛了逛——丟進包裡。 加里斯特見她準備離開了，他立刻將沒做完的文件一股腦甩進公文包，迅速追上她。
　　
　　「我送你回家吧，厄里西！大晚上的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今早你沒能看到我爹送我的新車，現在你可以跟我去停車場看看，那可是重型機車！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摩托車！」加里斯特在一旁手舞足蹈地描述著那輛車有多麼炫酷，因為他還記得厄里斯曾對他說過，她喜歡一些刺激的玩意兒。
　　
　　厄里斯抬頭看了一眼走廊上的監控器，她能想像在無聲的監控屏幕裡加里斯特的模樣有多麼逗比，她微微沉下眼，加快速度走進電梯，按下了……地下停車場的﹣2鍵。
　　
　　然後，加里斯特似乎更加歡脫了。
　　
　　「我打算給她去噴漆，你說噴成什麼樣會比較好看？」寂靜的停車場裡只有加里斯特一人的聲音，「原車是全黑的，雖然全黑確實挺好看，但是我還是覺得差了點什麼，或許得加點圖案，厄里西，我把我們倆的名字弄上去你覺得如何？還是……」
　　
　　「啪嗒啪嗒……」
　　
　　突然間，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而加里斯特並沒有在意其他人的靠近，還在喋喋不休地嘗試著讓厄里斯開心一點。
　　
　　「你乾脆紅配綠吧。」厄里斯隨口打發著這個過於樂觀的傢伙，消沉了一上午之後就像沒事人似的，足以說明他神經夠粗。
　　
　　「聽上去不錯！你說怎樣就怎樣！」
　　
　　厄里斯白了他一眼，瞟向了那腳步聲的聲源處，她看到了一個穿著西服戴著墨鏡的男人，她記得她，他就是早上那群帶走了這家公司總經理的黑衣人的老大。
　　
　　厄里斯看著他，本能地微瞇起眼。 而加里斯特見一直隨意應付他的厄里斯突然沒了聲，也奇怪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那個黑衣人。
　　
　　他看見他將手伸進了衣服裡。
　　
　　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麼，在他眼裡，一秒鐘被拉得有十秒鐘那麼長。
　　
　　他飛快地推開了厄里斯，而一枚子彈也在瞬間，從兩人之間穿過。
　　
　　太慢，他從來都沒覺得子彈的速度，能像現在這麼慢！ 而他的反應速度和預判能力，甚至比他全力以赴打橄欖球時還要誇張！
　　
　　那個男人只停頓了半秒，就將火力集中在加里斯特身上，讓加里斯特不得不迅速躲閃——不可思議，他竟然可以躲子彈！
　　
　　不，等等，厄里斯！
　　
　　加里斯特剛想回頭，那男人的火力壓制卻讓他不得不離厄里斯越來越遠。 這時候才過了五秒不到的時間，而厄里斯也才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跑向一旁的柱子後。
　　
　　加里斯特焦急地看了對面的石柱一眼，火力全被他吸引了，厄里斯那邊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他又看向不遠處的重機車，一咬牙，暗暗下了決心，飛一般撲向了自己的車。
　　
　　厄里斯靠在石柱上，槍聲已經停止，大概是對方沒有了子彈，而她依舊能聽見那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但她知道，自己到現在為止，心跳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她還有閒工夫思考對方為什麼要襲擊他們。
　　
　　而他早上又為什麼要帶走總經理。
　　
　　「出來，我不想要求第二次。」
　　
　　對方的聲音十分冷漠，就如同他整個人。
　　
　　厄里斯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出來，她看著他，她知道，就像今早一樣，在那漆黑的墨鏡背後，對方也在看著她。
　　
　　然後他動了，他的動作很快，幾乎在瞬間就來到她面前。
　　
　　她也動了，動作幅度不大，但十分迅速和精準，她看出了對方極快身手中，那幾乎成一條線的進攻路徑。
　　
　　只是他的反應速度比她想像中快得多，他躲過了厄里斯如同毒舌一般的致命一擊，他能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鮮血不斷地從他脖子裡冒出來，雖然沒有劃破動脈，但出血量依舊可觀，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流這麼多血。
　　
　　他在下一秒就看到了厄里斯手裡的武器，那只是一張紙，被她繃得緊緊的紙。
　　
　　她那如同野獸的瞳孔，和她的數據一樣，讓他捉摸不透，她絕不是一個普通的無知人類。
　　
　　引擎的嘶吼聲打破了兩人間短暫的沉默，一輛龐大的黑色金屬猛獸朝他橫衝直撞，使得他不得不避開，然後看著對方帶著她呼嘯而去。
　　
　　她是誰，他們又是誰？ 或許今早抓到的那個和他們一樣特殊的「病毒」能給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