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陰雄 作者:指雲笑天道1(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6 15:0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2 51627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2
第二千四百三十八章 詐敗回城

    劉林基帶著兩千多人馬,喊叫著衝向了荊蠻軍的營地,這些人裡,混雜了不少新近入城的壯丁,民夫,他們身上連基本的皮甲都沒有,直接抄著木棍甚至是鋤頭,或者是揮舞著一些佈滿了鐵鏽的單刀,就衝了過來。

    一個名叫劉子聰的副將,也是劉林基的侄兒,官居這夷陵郡的鷹擊郎將,一直是他的副手,一邊騎馬跟著揮舞著大刀的劉林基,一邊說道:「叔啊,你說這蘇定方是不是故意使壞啊,讓我們就帶著這點人出來攻擊蠻子大營,這不是送死嗎?咱們憑什麼聽他的指揮。」

    劉林基的臉色一變,沉聲道:「子聰,管好你的嘴,蘇將軍是得了許郡守的授權,來幫咱們消滅蠻子的,他師父李靖,可是著名的兵法大師,當年連尚書令楊素都說李靖的兵法天下第一,蘇定方哪怕只學到個六七成,也足夠厲害啦。」

    「這回在成都城,李靖靠著幾萬蠻子,就能全殲五千唐軍,還是龐玉這樣的大將指揮的唐軍,足夠證明所言非虛。我想,蘇定方敢誇下這樣的海口,一定是有他的自信和把握的。」

    劉子聰的臉色一變,湊近了兩步,壓低聲音道:「不,叔啊,這回你在他來的時候當面嘲笑過他,這小子會不會懷恨在心,想要報復呢,故意讓咱們出戰,想要借刀殺人,讓荊蠻把咱們消滅掉?」

    劉林基的眉毛一挑,罵道:「就你小子的花花腸子多,城裡一共就五千兵,這回咱們帶出來就兩千多人,要是給蠻子消滅了,他就兩千多人怎麼守城?他師父讓他來是要接收整個夷陵的,要是夷陵丟了,他回去還有命在?」

    說到這裡,他緩了緩,沉聲道:「告訴你吧,這回蘇定方給咱們的任務,是詐敗,不是真打,一會兒叫那些民兵先上,咱們的兵就在後面搖旗吶喊,等到前面頂不住了,就敗逃,回夷陵去。」

    劉子聰哈哈一笑:「聽明白了,這一定是設了伏兵要伏擊敵軍呢,叔,咱知道了,民兵就交給我指揮吧,您指揮咱夷陵兵,要咱敗時就鳴金。」

    劉林基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不過我不鳴金,你看著來就是,這些民兵有一腔報仇的熱血,讓他們自由發揮,這樣敗起來也會像一點。」

    劉子聰縱馬突前幾步中,大吼道:「十里八鄉的老少爺們,報仇的時候到了,跟我衝啊,殺荊蠻子!」

    冉肇騎著一頭高大的披甲戰馬,冷冷地看著對面吼著衝過來,陣形散亂,不復隊列的五六百名民兵,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倒是有幾分拚勁,不過,就靠他們想贏,簡直是做夢。夷陵兵根本不敢上前,只讓這些民兵來送死,給我吹毒箭,蛇弩,一個也別放回去!」

    三個時辰之後,夷陵城頭,蘇定方面帶微笑,看著城外七八里處,漫山遍野,稀稀拉拉地逃向城中的夷陵守軍,而在他們身後,六千多荊蠻士兵,則揮舞著大刀與長矛,在後面緊追不捨,時不時地有夷陵軍士給這些蠻兵追上,還沒來得及求饒,就給砍倒在地,割取了首級。只一會兒功夫,就起碼給殺了數十人。

    許紹的臉色有點發白:「這,這是詐敗嗎?好像,好像我們是真潰了呀。」

    蘇定方點了點頭:「很好,劉將軍他們做得很像,這是真敗,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敵軍才一路追了過來。」

    許紹如夢初醒,連忙說道:「快,快拉起吊橋,不能讓敗兵進城,不然,不然會讓賊軍跟著衝進來。城就守不住了。」

    蘇定方微微一笑:「這樣才能讓敵軍趁勝攻城啊,若不把他們從山林之間誘出來,來到這夷陵城外的平原上,我的三百鐵騎,又如何能秋風掃落葉呢?」

    許紹不信地搖了搖頭,看著城西北處的一塊密林裡,說道:「三百騎兵,真的,真的可以打垮六七千蠻子嗎?我們夷陵兵馬也有幾百騎的,可是不好使啊。」

    蘇定方笑著搖了搖頭:「我這三百騎,可是家師的親兵部曲,這回大破唐軍,就是五百鐵騎加上二千吐蕃兵為核心。這些蠻子雖然勇悍,但是不列陣型,沒有防騎突的手段,他們是利用地形,在山林之間可以伏擊夷陵的騎兵,但在平原之上,面對鐵騎的側擊,毫無還手之力。」

    「我就是要他們興奮地攻城,把側翼完全暴露出來,等到他們完全出了林子後,再突然殺出,敵軍必然全線崩潰,到時候,太守大人只需要清點首級與俘虜就行了。」

    許紹睜大了眼睛:「可是,可是萬一敵軍先一步衝進城怎麼辦?」

    蘇定方笑著提起了自己手中的方天畫戟:「有我和五十名精兵在,保管守住城門,太守大人,您就看好戲吧。」

    一個時辰之後,冉肇騎著高頭大馬,立於夷陵城前,他的身邊是潮水般向前湧的荊蠻士兵,城外的原野上稀稀拉拉地散佈著許多夷陵士兵的屍體,城門大開,吊橋的繩索已經被砍斷,千餘名蠻兵已經沖在了城門門口,不停地試圖向前湧,卻是再也難進一步。

    冉肇勾了勾嘴角:「奶奶的,想不到這城中還有些硬點子,居然能守住城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滿頭大汗的額爾赤說道:「有百餘名隋軍精兵,守在那裡,立了柵欄作為掩護,為首一人,使一柄方天畫戟,驍勇異常,帶著幾十名手下就是守在城洞之中,我軍上前挑戰的勇士,沒有一個能在他手下走過十個回合,就連我部落裡的頭號勇士拉克丁五,也給他一戟刺死了。」

    冉肇的臉色一變:「拉克丁五也非此人對手?哎呀,城中既然有如此能人,為什麼野戰時卻要派出這等膿包呢。」

    冉肇說到這裡,咬了咬牙:「一個人再厲害也是白搭,哼,城門太窄,幾個人就可以堵住,傳令,給我撐桿爬牆上去,我看他有多少人可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3
第二千四百三十九章 李靖入城

    可拉白皺了皺眉頭:「全壓上的話,萬一有伏兵怎麼辦?」

    冉肇哈哈一笑:「夷陵這些菜雞,正面都打不過,還伏兵?不要擔心,給我全面衝啊。」

    城西北的密林裡,李大亮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蟻附攻城的荊蠻士兵們,而北邊的林子裡已經再也沒有荊蠻士兵衝出,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很好,看起來荊蠻的全部軍隊都已經衝出來了,弟兄們,收割的時候到了,讓你們的騎槊,飽飲敵軍的鮮血吧。」他說著拉下了惡鬼面當,而身邊的騎士們發出一陣歡呼之聲,緊隨其後,向著五里外,亂哄哄的荊蠻軍側後,開始了全線的突擊。

    黃昏,殘陽如血,最後的幾絲夕陽的光芒,透過那些林間的枯枝,灑到了夷陵城北的荊蠻大營上,營內靜悄悄的,半天前的喧囂與吵鬧,大概是隨著蠻軍主力的遠去,而消失不見,就連箭樓之上,也是空空蕩蕩的,看不到人。

    冉肇失魂落魄地帶著百餘名部下,騎著馬,從南邊跑來,很多人只能伏在馬鞍之上,嘔吐不止,這些幾個時辰前還趾高氣揚的荊蠻戰士,這會兒一個個全成了鬥敗的公雞,哪還有半點鬥志存在。

    可拉白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終於,終於算是逃出來了,那些,那些從天而降的騎兵,他們,他們是天兵天將嗎?怎麼這麼,這麼厲害,連馬,連馬都披著甲啊。還有,還有那些馬上沒有人,卻是跟著橫衝直撞,又是,又是什麼鬼?」

    冉肇往嘴裡灌了一大口水:「這些,這些就像是傳說中的北方甲騎俱裝,沒有騎士的,應該,應該是那些從馬。奶奶的,直是見了鬼,怎麼會,怎麼會有北方的騎兵在這裡出現。不應該啊。」

    額爾赤咬牙切齒地說道:「該不會,該不會是上庸的李孝恭和李瑗,出兵幫助許紹了吧,奶奶的,早就聽說這許紹和關中李淵是幼年的同學,果然,這李唐的手,還伸到夷陵郡了。」

    冉肇這些蠻夷,並不知道巴蜀最近的劇變,對於上庸的李孝恭,也只是偵察知道有這麼一股勢力存在,但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這回給關中鐵騎突擊,才算知道厲害,攻城的時候腹背受敵,後方全無防備,給五六百騎這樣來回馳突,完全無法抵抗,而城中守軍也在蘇定方的帶領下趁機殺出,裡應外合,冉肇等首領靠著馬快才逃得一命,後面的部眾,怕是全交代了。

    冉肇咬了咬牙:「不行,不管是哪裡來的騎兵了,咱們已經送掉了大部分的戰士,這夷陵萬不可呆了,快,先回寨,然後向西邊的巴蜀走,有機會再佔些州郡。實在不行,咱們就沿江而下,去湘州。」

    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大營的方向傳來:「你們怕是打錯算盤了,冉肇,這裡,就是你們這些荊蠻的埋骨之地。」

    冉肇的臉色一變,連忙扭頭看向了大營,只聽一聲淒厲的破空之聲響起,他還沒來得及閃躲,就覺得脖子一痛,一根長桿狼牙箭,直接把他的脖子射了個通透,他的雙眼一黑,直接就從馬背上栽倒下來,一命嗚呼。

    李靖如同天神一樣,頂盔貫甲,立於箭樓之上,在他的身邊,所有的箭樓上都出現了大批的弓箭手,上千枝閃著寒光的箭頭,直指著額爾赤等人,伴隨著李靖冷酷的聲音:「冉肇已死,爾等不要再作無謂抵抗,我乃蜀王李靖,放仗免死。」

    可拉白的聲音在發抖:「你,你就是傳說中的軍神,韓擒虎的外甥,李靖李藥師?」

    李靖哈哈一笑:「正是我李靖,現在我已經受了東都皇泰主的命令,為蜀王,益州道行台尚書令,夷陵乃是本王的轄區,你們這些荊蠻,竟然敢侵犯夷陵,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可拉白和額爾赤,還有那百餘名蠻夷全部滾鞍下馬,倒頭就拜:「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蜀王,罪不容誅,聽憑蜀王發落。」

    李靖滿意地點了點頭:「迷途知返,尚可保爾等一命。來人,給我全綁了,跟營內的俘虜們押到一起,本王現在要去夷陵,會會許郡守了。」

    兩個時辰之後,夷陵,郡守府。

    許紹站在城頭,看著站在一邊,意氣風發的李靖,嘆了口氣:「想不到大王竟然會親自提大軍來夷陵,既然如此,您又為何要讓蘇將軍和李將軍率眾先來呢?如果早知道你的四萬大軍來了,那我們也不必打得如此辛苦,損失這麼多人啦。」

    李靖微微一笑:「如果連許郡守都知道我來了,那冉肇也會知道,他們這些荊蠻,會轉而去抄掠他處,我的大軍多半是蜀軍,人數雖多,但未經訓練,真正有戰鬥力的,還是我從關中帶來的千餘老兵,真要和冉肇打正面,未必能全殲,一旦讓他們流躥入巴蜀,四處抄掠,勾結山中獠人,那可就難以解決了,即使消滅,也要耗時耗力,影響我東出的計畫。」

    「許郡守,我李靖不是你這夷陵一個郡的總管,而是整個益州,乃至這夷陵等地的總管,你這裡的賊人逃到別處,你是安全了,我卻仍然是要消滅他們的。所以,與其讓荊蠻禍害他處,不如直接在這裡消滅,你這裡作點犧牲,卻保護了整個益州,是大大的功臣啊。」

    許紹嘆了口氣:「這回我是見識到了你的厲害了,連你的徒弟,只靠幾百兵馬都能大破上萬蠻兵,我還能說什麼呢?夷陵城的全體軍民,都交給蜀王了。」

    李靖點了點頭:「不,許郡守,你我都是大隋的官員,都是奉聖上的皇命,咱們就聯起手來,共同保這一方的平安吧,你們許家世代是這夷陵的豪族,這夷陵的事務,還離不開老兄你啊。」

    許紹微微一笑:「自當效犬馬之勞!」

    正說話間,蘇定方匆匆地趕了過來,對著李靖說道:「師父,李孝恭大營那裡密報,梁帝蕭銑的使者岑文本,已經到了大營之中,看起來,李唐有和蕭梁合流的可能啊。」

    李靖的眼中冷芒一閃:「意料之中的事,哼,蕭銑,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別人!走,咱們去軍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3
第二千四百四十章 撤兵護送

    上庸,李孝恭大營。

    河間王李孝恭,一身將袍大鎧,坐在帥案之後,他的眉頭深鎖,長嘆了一口氣:「唉,想不到,李靖居然這麼快就出兵夷陵,更想不到,那荊蠻冉肇的幾萬人馬,給他一戰而滅,現在夷陵一帶各州郡已經盡入李靖之手,他也把此處改名為峽州,我軍原訂的南進夷陵,扼巴蜀門戶的計畫,看來是無法實現了。」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向了站在軍帳之中的岑文本,沉聲道:「岑中書,讓你不幸言中了,王世充果然是派李靖迅速地搶佔了峽州,現在他可以順江而下,直取江陵,只怕你們蕭梁,會感受到巨大壓力了吧。」

    岑文本平靜地說道:「我們大梁確實是有巨大壓力,但是為了防備夷陵乃至巴蜀方向,陛下早就作了充分的準備了,中游一帶一向有精兵銳卒防守,這回擊滅叛將董景珍,張繡的悍將文士堯,就率精兵五萬駐守這裡,李靖的巴蜀兵是過不來的。大王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李孝恭的臉色一變:「我有什麼好擔心的?這上庸之地,本就並非戰略要地,我們可進可退,我意,向西北攻取漢中,再視情況攻擊巴蜀,或者是返回關中,豈不是很好?」

    岑文本微微一笑:「上次李靖把龐玉將軍和幾千士卒歸還了唐皇,就是一種釋放善意的表示,我想,他既然做出了這樣的姿態,唐皇現在就不會馬上對他發動進攻,畢竟那幾千吐蕃人不好打,最近他們在漢中招兵買馬,吸引羌氐部落加入,就連那旁企地的餘眾,也多數投了他們。並不是這麼好對付的。」

    李孝恭的牙咬得格格作響:「娘的,李靖實在是太損了,把吐蕃人頂前面,只提供軍糧,如此就把自己的部隊給解放了。不過,漢中畢竟是從我們大唐手中奪走的,早晚有一天,陛下是會奪回來的!」

    岑文本微微一笑:「也許吧,但至少現在,他沒有給你下這樣的命令,大王,你這兩萬軍馬在這裡,進不可能攻取漢中或者是峽州,已經無法完成唐皇叫你出兵的任務了,現在回關中,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李孝恭冷冷地說道:「不,我可以去打襄陽,攻取南陽盆地,王世充是我們現實的敵人,他佔了南陽盆地,就控制了武關的出口,我們再也難以從這個方向出兵繞道洛陽的南邊攻擊了。」

    「現在的南陽盆地,不過萬餘守兵,我們去打,是可以打下來的。只要你們梁帝肯出兵配合,提供軍糧,我們兩家可以平分南陽盆地。」

    岑文本搖了搖頭:「不,我家聖上特意說過,這一點不在談判的範圍之內,南陽盆地現在只有萬餘守軍,但如果我們兩家真的攻擊,王世充一定會盡起東都之兵來援,到時候以你這兩萬餘軍隊的力量,根本無法守住,這就會成為我們大梁和王世充的全面戰爭了,我們等於是為你們火中取栗,大大的不值當。」

    李孝恭冷笑道:「你們自己也說,王世充是頭號敵人,現在他已經兩邊壓向了你們,遲早必有一戰,我們大唐現在還可以出兵助你,要是再遲點,哼哼,可就難說了。」

    岑文本微微一笑:「這樣吧,如果唐皇有出兵之心,肯這個時候讓秦王掛帥,領雄兵二十萬南下,那我大梁一定也出兵配合,怎麼樣,河間王,你能保證嗎?」

    李孝恭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半晌,他才勾了勾嘴角,冷冷地說道:「這是事關全國的重大軍事,我沒有這個權限來決定,只有陛下才可以定奪。而且,秦王的兵馬,只怕是要和竇建德去爭奪山東之地的,這個時候,不太可能直接出武關南下。」

    岑文本點了點頭:「既然連大王都知道,南陽並不是大唐現在的主要戰略方向,就不用提出這種提議了,連你們都做不到,我們更不可能做。不過,我們的敵人都是王世充,這回我來這裡,就是為你們解決麻煩而來的。」

    李孝恭冷冷地說道:「你能解決什麼麻煩?我們大唐能有什麼麻煩?」

    岑文本正色道:「大唐的麻煩,就是在南邊與王世充全面為敵的同時,又在東邊多了竇建德這個強敵,如果兩面作戰,就沒有必勝的把握了,雖然秦王神勇無敵,關隴世家和關中府兵也是所向無前,但是你們的對手同樣是亂世中一路殺到現在的強大勢力,以一對二,殊為不易啊。」

    李孝恭咬了咬牙:「你們大梁不出兵幫我們合擊王世充,又能解決什麼麻煩?」

    岑文本微微一笑:「我奉了我家聖上的御令,這回要出使大唐,竇夏,為勸兩家罷兵休好,盡一份薄力。」

    李孝恭雙眼圓睜,一下子身子前傾:「什麼,你有辦法勸兩家罷兵休好?兩邊憑什麼聽你的?」

    岑文本笑道:「只要我見了唐皇和夏王,自然有辦法說服他們,只是現在需要大王派兵護送我回關中見唐皇才是。現在南陽盆地已經落入了王世充的手中,漢中也是吐蕃人的地盤了,大王這兩萬兵馬孤懸於外,進不能進,守亦無糧,只怕不趁這時候退回關中,不出半年,就要為人所滅了。」

    李孝恭的雙眼中光芒閃閃,顯然是在考慮得失。

    岑文本正色道:「現在大王如果趁著王世充的守軍不多,佯攻南陽,他們一定會縮回襄陽,宛城這些中心城市,讓開通道,大王可以趁王世充大軍來援之前,迅速地入武關退回關中,如果拖的時間越長,大唐和竇夏一旦全面開戰,就不可收拾了,外臣言盡於此,還請大王三思。」

    李孝恭咬了咬牙,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堅毅的神色,正色道:「傳我將令,全軍即刻清點軍械糧草,明晨開拔,咱們佯攻襄陽,實回關中!」

    帳內眾將全都喜形於色,齊聲應諾,這些關中將士們也出來有兩年多沒回家了,這回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李孝恭看向了岑文本,沉聲道:「岑中書,你最好在這一路上好好準備,我倒要看看,你這條舌頭,是如何能讓陛下滿意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3
第二千四百四十一章 李靖自立?

    江陵,鳳儀殿。

    蕭銑的面色陰沉,坐在龍椅之上,在他的面前,剛剛從嶺南得勝而歸的前南梁尚書右丞,荊州貴族劉子澹的曾孫劉洎,換了一身紫袍,垂首而立。

    劉洎也只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白面文人,留得一把漂亮的長髯,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衣服上繡著金線,一塵不染,就這樣安靜地站著,任誰看到,也不會相信這不僅是一個優秀的文官,更是一位提幾萬雄兵,幾個月內掃平嶺南數十個州郡,讓各地蠻夷勢力望風而降的大將軍。

    在蕭銑的心裡,劉洎,岑文本這些世代荊州文臣之子,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而雷世猛,董景珍等人,在他眼中不過是鷹犬,隨時可以丟棄,所以,這回的削兵歸農,加上遠征嶺南,他都是讓劉洎來負責,而這位文武雙全的世家公子,顯然也沒有讓他失望。

    蕭銑抬起了頭,看著劉洎的臉,點了點頭:「思道(劉洎的字,蕭銑對於岑文本和劉洎這兩大愛卿,都是私下直接表字,以示親近),這回真是辛苦你了,想不到你不用一年的時間,就能蕩平嶺南,連那交州的丘和,也向你歸附了,本以為他們還會抵抗一段時間呢。」

    劉洎微微一笑:「這不是臣有什麼本事,還是靠著大梁在嶺南的影響力,隋朝畢竟是北方蠻夷,二十多年前攻取嶺南之後,總管趙訥又是在這裡貪贓枉法,失了嶺南人心,所以楊堅在斬殺趙訥之後,就恢復了以前的半自治模式,讓各地俚僚人首領來出任州縣長官,可以說,隋朝基本上沒有對嶺南有什麼影響力,如果不是冼太夫人一直撐著隋朝的大旗,只怕這裡早反了。」

    「而我們南朝畢竟在嶺南經營了數百年,人心所向,就像陛下的蕭氏在荊湘一帶,我們這些南梁舊臣一直心向蕭家,只要天下有變,您這樣的真命天子登高一呼,那荊州之地就是從者云集。而嶺南這些地方,本來就是歸附大梁的,看到大梁重新建立,自然也是多半來附,偶爾有幾個不識時務,想要自立的部落,被臣果斷攻殺,剩下觀望的人,也就全部來降了。」

    蕭銑點了點頭:「只是這回有變數發生,所以沒有來得及讓你去交州,帶丘和和高士廉回來,我們的西邊,出現了巨大的變數,你可聽說了?」

    劉洎的嘴角勾了勾:「李靖在巴蜀之地異軍突擊,直接攻擊到了夷陵這裡,而北邊的漢中之地,也由李靖的盟友吐蕃人佔據,隔開了他和李唐關中的聯繫。現在,李唐連在上庸的兵馬都撤走了,陛下所說的巨大變數,是指這個嗎?」

    蕭銑嘆了口氣:「本以為李孝恭在上庸,不會坐視李靖攻取夷陵,兩家會有一番爭奪,朕派了岑文本去李孝恭那裡,也是想勸他說服李孝恭,搶佔夷陵。可是沒有料到李靖的動作這麼快,藉著平定荊蠻冉肇,直接就收服了夷陵,乃至整個峽州,李孝恭無法繼續與他對抗,所以只能退回關中。」

    「現在我們北有王世充的襄陽之兵,西面面臨李靖的強大壓力,雖然和王世充還沒有完全翻臉開戰,但是已經有了巨大的壓力,你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劉洎勾了勾嘴角:「陛下所言極是,從襄陽奔襲江陵,最快三天就可以到,而從峽州順江東下,只要兩天就能攻到江陵,兩個方向都有很大的壓力,所以陛下應該分兵兩路,派大將鎮守,這才能保江陵的平安。」

    蕭銑點了點頭:「可是朕本意讓各地的軍隊退伍回鄉,這幾年我們一直在征戰,卻沒有功夫組織生產,眼看已經是春耕時節,再不播種,夏天都沒的吃,但照你這麼一說,我們卻是又要保持大軍,唉,難啊。」說到這裡,蕭銑長嘆一聲,眼神也變得落寞起來。

    劉洎微微一笑:「陛下,其實不用繼續保持四十多萬大軍的,王世充畢竟沒有跟我們正式翻臉動手,所以,我們也不能保持太大的軍事壓力,引起他的誤叛,臣以為,王世充在襄陽只放了萬餘兵馬,還不是精兵,但是李靖卻帶了四萬軍隊東出峽州,此事必有蹊蹺。」

    蕭銑的雙眼一亮:「你說說看,有什麼問題?」

    劉洎的負手背後,開始踱起步來:「這李靖從關中逃跑之後,就是幾年不見蹤影,雖然陛下說當年在郢州的時候,他就跟王世充走得很近,但是這些年兩人相隔千山萬水,實在看不出一定有什麼上下級的關係,硬要說李靖是王世充的人,只怕證據不足,以臣看來,更有可能是王世充現在還沒有篡位,還是隋朝的大權臣,所以能以隋朝的名義,給李靖裂土分疆,授予王位,以結其心。」

    「而李靖作為一個名義上的隋臣,在這亂世中想要自立,就需要一面大旗,他並不是巴蜀官員,卻靠了蠻夷的力量奪了成都城,形同謀逆,不取得一個合法的身份,是不可能的。為什麼他之前可以攻取成都,卻不動手,非要等李唐的軍隊到了成都時才下手呢?就是要主動地跟李唐開戰,因為李唐是王世充的敵人,也是隋朝的敵人,這樣打敗李唐,再以援軍的身份順利接手成都,完全是一個隋朝忠臣良將的所為,大義上挑不出毛病來。」

    「可耐人尋味的事情在後面,李靖打下成都後,直接放走了龐玉和數千唐兵,之後讓吐蕃兵馬悄悄地尾隨這些俘虜之後,偷襲漢中得手,這樣等於讓吐蕃人隔開了他和李唐,卻避免了和李唐的進一步衝突,對於上庸的李孝恭,他也沒有主動攻擊,而是收取夷陵,逼其回關中。這些舉動,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李靖絕不是聽王世充的命令,而是只要借一個隋朝的大旗,行自立之實!」

    蕭銑長舒了一口氣:「分析得很好,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4
第二千四百四十二章 趁火打劫?

    劉洎沉吟了一下,說道:「臣以為,李靖是有意要做出這種態勢,逼我們同時向兩個方向增兵,如果我們向北方大舉增兵,甚至主動攻擊南陽盆地,那王世充一定會起大兵南下,與李靖配合,夾擊我們,到時候大梁就危險了。」

    「因為李靖的峽州雖然是在上游,但離江陵畢竟還有一千多里的水路,我們只需要派數萬精兵,在沿江各地設寨防守,在江面上佈置鐵索橫江,就可以將之攔截,即使不能直接攔住,也可以爭取時間,為各地兵馬的征發與調集做準備。」

    「而李靖那裡,雖然有四五萬兵馬,但多是新招的巴蜀兵,蜀兵的戰鬥力之弱,天下無雙,靠著這些兵,就算李靖是神仙,也不可能一舉攻取江陵,現在他在峽州,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我認為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想走上庸,然後攻取武關一帶的新安,義州等郡,跟中原的王世充打通關係。」

    蕭銑搖了搖頭,說道:「不,思道啊,如果你剛才的分析是正確的,那李靖是絕不會打通跟中原王世充的聯繫的,一旦真正打通,他就無法自立,甚至王世充會派軍隊和官員來他這裡,接管他的地盤,分散他的權力,至不濟,也會讓巴蜀這裡出兵出糧來支援東都。只有不聯上,他才能名正言順地發展自己,不聽王世充的號令。」

    劉洎點了點頭:「陛下所言極是,是微臣考慮不周,抱歉。」

    蕭銑微微一笑:「沒事,誰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你剛才的分析提醒了朕,所以這李靖,只怕多半是要自立的,不然上庸的李孝恭走了之後,他卻沒有派兵去搶佔,這樣更不可能打通跟王世充的聯繫了。哼,差點上了這傢伙的當,這麼說來,我們只要專門對付李靖這一路就行了?」

    劉洎勾了勾嘴角:「這點嘛,北邊的王世充也不可完全不防,畢竟他也是用兵如神,趁我們和李靖相持的時候,派兵突襲也是有可能的,微臣請求帶兵三萬,駐守當陽長阪一帶,如此則卡住了襄陽兵南下江陵的通道。」

    蕭銑點了點頭:「三萬兵不多,本來朕是準備派出十五萬大軍防備北邊的,這個提議,朕准了。那麼李靖那邊?」

    劉洎笑道:「如果王世充不南下,以李靖的巴蜀兵,是不可能一路打到江陵的,只要現在文士堯將軍的四萬精兵,駐守江岸兩側,守住荊門,宜都,清江一線,有這三處要塞來層層防守,加以鐵索橫江,一定可以擋住李靖的。」

    「現在巴蜀並不安穩,那裡我情況我知道,山裡有大量的獠人和蠻夷部落,一向是不服王化,時不時地會出來搶劫平原之上的漢人城鎮,以往一直是靠著駐軍來鎮壓,這回李靖幾乎是傾巴蜀之兵東進,那些部落,只怕又要蠢蠢欲動了,一旦我們這裡防守嚴密,王世充又沒有大舉南下的動作,那李靖就沒有可乘之機,最多觀望一個多月,就得撤兵回去救火平叛啦。」

    蕭銑的眉頭舒展了開來,笑道:「思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傳令,讓各地的守軍,只留二成的部隊留守,其他人全部解散回家務農,而北邊的當陽長阪坡,由你率三萬嶺南軍隊回去鎮守,文士堯率四萬精兵守住中游的荊門,宜都,清江三鎮,江陵這裡,朕親自率兩萬兵馬駐守,當可無憂。」

    劉洎微微一笑:「今年的氣候很好,荊州可謂是風調雨順,只要能讓壯丁們回去種上半年的地,秋收之時,收得的糧草足可支上五年,到時候陛下只需要進一步地整訓軍隊,西阻李靖,北和王世充,派精銳部隊向東,先滅林士弘,再平杜伏威,李子通和沈法興這些江東勢力,則我們就可以恢復大梁鼎盛時的版圖,就算北方打出了結果,也最多是個南北朝的格局,可立於不敗之地了。」

    蕭銑哈哈一笑:「所以我們現在得想辦法讓王世充不能南下,李靖的崛起,也可能會讓王世充有什麼想法,在篡位之前先來咬我們,這就是朕讓岑文本去長安,勸和李唐和竇夏,讓兩家罷兵的原因,一旦李唐不打竇夏了,那兵鋒勢必直指王世充,到時候,就不是他來不來打我們的問題,而是我們要不要趁機北上,奪他的江淮之地和南陽盆地了。」

    劉洎的眉頭一皺:「陛下,你真的決定要打王世充嗎?這一步,可要想好啊。」

    蕭銑的眼中冷芒一閃:「這點朕早就想好了,這個王世充,,是我們最危險的敵人,這個亂世是他一手策劃,他的周邊現在已經儘是強敵,無論是打李唐還是打竇夏,都沒有打我們來的把握大。」

    「因為王世充根本看不起江南的軍隊,而他的手下,確實也是精兵銳士,江陵是橫跨大江,並不是江東的那種水網之地,給他騰出手來打我們,只怕我們十幾萬大軍也難抵擋,只有趁他給攻擊的時候,咱們爭取到南陽,江淮這兩塊要地,才能大大地消減他的後備兵源。」

    「畢竟中原已經殘破,他想繼續徵兵,只有在這兩處,咱們佔了後,他的部隊想補充就困難了。而糧草的徵收,就更困難了,絕不能讓王世充有強大的補給和恢復能力,這是朕必須考慮的事情。」

    劉洎長嘆一聲:「陛下深謀遠慮,臣所不及也,只是要全面跟王世充開戰,最好是能有李唐和竇夏來幫忙才是。這回岑文本的長安之行,一定能達到這個目的嗎?李唐和竇夏現在為了山東之地,只怕也已經是不死不休的仇家了吧。」

    蕭銑微微一笑:「還地是不可能的,但是俘虜的那些個李唐宗室親王,公主們,倒是可以釋放善意的手段。思道啊,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朕是相信岑文本的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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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四十三章 岑文本的提議

    長安,宮城,兩儀殿。

    李淵一身黃色龍袍,坐在御案之後,裴寂和封倫,還有李建成和李世民分站兩側,站在御案前的,則是持著使節節杖,一身正裝的岑文本。

    李淵勾了勾嘴角,平靜地說道:「岑先生,你可知道,朕為何要在這裡見你嗎?」

    岑文本微微一笑:「因為陛下並不承認我國是與大唐並列的政權,也不承認寡君的帝王地位,但陛下又不想拒外臣於千里之外,所以,就在這個偏殿裡,帶著少數心腹重臣來接見外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您對外臣只稱先生,不稱官職,是這樣的嗎?」

    李淵哈哈一笑:「久聞岑先生足智多謀,當年在隋朝就給稱為神通,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罷了,咱們也不需要走這麼多繁文縟節了。老實說,朕並不喜歡蕭銑,現在天下群雄中,朕最討厭的是王世充,第二就是蕭銑了,不要以為朕不知道,當年就是王世充和蕭銑密謀亂隋,趁機奪取天下,其中還借助了不少蕭皇后的力量,哼,天下弄成這樣,都是這兩個野心家做得好事。」

    岑文本搖了搖頭:「隋失其鹿,天下群雄才會共逐,陛下也不是如此嗎?如果不是楊廣倒行逆施,喪盡人心,又安能如此?」

    裴寂的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岑先生,請你弄清楚狀況,現在你是以一個荊州士人的身份站在這裡,面對大唐天子,我家聖上並不承認你們的那個偽帝,所以外交使臣的待遇,你並沒有,如果你出言無撞,頂撞我家天子,那我們並不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岑文本微微一笑:「如果面前一個大唐天子,外臣就只能恭順,話都不敢說了,又如何能在竇建德面前,為大唐天子說話呢?」

    李淵擺了擺手,阻止了裴寂的開口,沉聲道:「聽河間王說,你誇下海口,說是能調停大唐和竇夏之間的衝突,朕想先問問你,你為什麼要做這件事,這對你們梁國又有什麼好處?」

    岑文本點了點頭,正色道:「陛下聖明,我們大梁現在的頭號敵人,正是從西邊和北邊兩個方向同時壓來的王世充,而我家至尊也早就想向江淮方向擴張,卻被王世充搶了一步先。可以說,他一直在侵佔我們想要發展的生存空間。雖然以前我家至尊與王世充有過一些合作,但他現在的手已經伸得太長,直接威脅到我們大梁國的安全,所以,我們大梁國和王世充的關係,也從以前的准盟友,成為現在的准敵人。」

    「對於隋朝來說,我們大梁國和陛下的大唐一樣,同樣是自立為君,同樣是他們的亂臣賊子,只此一點,王世充就有藉口能滅我們。現在他的北邊是大唐和竇夏,都不是有把握戰勝的,思來想去,只有對南邊的大梁,才是更有把握戰勝,所以一旦大唐與竇夏開戰,讓王世充能緩過這口氣來,他一定會做兩件事,第一,就是篡位自立,第二,就是攻擊大梁,以外部的征伐來轉移國內因為篡位而人心不穩的內部隱患。」

    李淵哈哈一笑:「弄了半天,你們是怕給王世充攻擊,所以才要調停大唐和竇夏之間的矛盾,好讓我們大唐能出兵攻打王世充,解你們的危機,對不對?」

    岑文本微微一笑:「王世充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天下群雄並起,征戰不休,幾年下來,已經漸漸地形成了幾大勢力,我們大梁和陛下的大唐,都是天各一方,是可以相安無事的,而王世充地處中原,必然會向四面發展,而且以他的隋室正統身份,我們都是他必須要消滅的對象,絕無共存可能,所以,外臣以為,趁著王世充還沒來得及整合中原,聯手出兵將之消滅,對我們都有利。」

    李淵冷冷地說道:「我們大唐剛剛跟西秦和劉漢兩場苦戰,軍隊損失很大,戰士也極為疲勞,糧食儲備幾乎用盡,這也是朕雖然極為憤怒竇建德趁火打劫,卻沒有馬上興兵報復的原因。至於王世充,他在中原實力雄厚,連李密都敗在他手下,現在他接管了幾乎所有中原的州郡,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強大勢力,又有李靖相助,只要戰端一開,絕不容易結束。到時候我們大唐要拼盡全力與這樣的強敵作戰,你們梁國卻是可以坐收漁人之利,憑什麼?」

    岑文本搖了搖頭:「到時候我們絕不會坐收漁人之利的,既然我家至尊讓外臣來此,就是想與大唐結盟,聯合出兵擊滅王世充,到時候巴蜀,南陽盆地和江淮之地歸我大梁,而整個中原歸大唐,我們以宛城為界,世代為盟好,永不相叛。」

    「如果唐軍出潼關攻擊王世充的北方,我軍一定也會以主力出擊,一路北上奪取南陽盆地,策應唐軍的行為,另一路西上攻取峽州,夷陵一帶,之後趁機入巴蜀,消滅盤踞在那裡的李靖。」

    李淵嘆了口氣:「你們如果真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跑來求援了,荊州兵雖然也算得上是精兵,但跟王世充的主力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要到中原作戰,基本上是指望不上的,最多在南陽和巴蜀打打王世充的二線兵團,而面對王世充那橫掃天下的江淮驍銳,驍果重裝步兵的,卻是我們大唐的將士!」

    岑文本微微一笑:「中原是全天下的中心,也是整個天下各個區域之中,人口最多,糧草儲備最多,土地最肥的地方,還有洛陽這個大隋的首都,難攻不落的堅城,這個地方比起江淮,南陽和巴蜀加起來都要有價值兩倍到三倍,正因為按這個方案,大唐是出兵的主力,所以我們才會把這麼重要的地方拱手相送,只取那些邊角之地。陛下,出多少力得多少好處,這個交易很公平啊。」

    李世民突然開口道:「岑先生,你確信你們能戰勝巴蜀的李靖嗎?如果讓李靖的巴蜀兵進入中原戰場支援王世充,那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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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四十四章 誇誇其談

    岑文本顯然是有備而來,微微一笑:「秦王殿下,此言是何意呢?你是懷疑我們大梁的戰鬥力,連個巴蜀的李靖都對付不了?」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現在是合作的關鍵時期,我說話可能有些不中聽,但還是要說清楚的,記得在三年前,你們梁國初立之時,就派大將楊道生去進攻過夷陵郡,卻是大敗而歸,從此再無西進的想法。而這夷陵兵遠遠不如李靖的軍隊厲害,這從夷陵兵馬給那個荊蠻冉肇打得閉城不出,李靖卻能輕鬆消滅冉肇,就可以看出來。我是軍人,現在不講政治,只說這實實在在的戰場勝負,還請岑先生勿慮。」

    岑文本顯然是有備而來,笑道:「秦王可能對我們大梁的情況有點不太熟悉,起兵之初,我軍並沒有什麼現成的兵馬,多半是雷世猛,董景珍,楊道生,張繡這些各地的豪強勢力,先是襲殺各地的隋朝守官,然後再帶著家族部曲自立。跟關中的情況不一樣,由於隋朝在荊州之地,滅陳國後就不再設軍府,也沒有府兵這些,所以第一批起家的軍隊戰鬥力很弱,大概也只有州郡兵馬的水平,這是事實。」

    「而且當時楊道生這些地方軍閥,有擁立之功,進而割據自守,形同藩鎮軍閥,有尾大不掉之勢,陛下也對此無可奈何,即使讓其領命出戰,也是應付了事。比如秦王剛才所說的楊道生攻夷陵之戰,其實就是楊道生收買了幾千蠻夷部落,讓他們去打劫夷陵,這些人並沒有冉肇的本事,所以一觸即潰,一哄而散,反正楊道生也沒有什麼損失。」

    「但這幾年下來,我家主上已經用各種手段翦除了這些不聽號令的地方軍閥,董景珍,張繡,楊道生等人都被除掉,軍權已經盡歸江陵所有,靠著這支軍隊,我們才可以北面擊退朱桀這個大魔王,東邊打敗林士弘,直取豫章,向南則進入嶺南,收服幾十個州郡,這些都是實實在在打出來的戰績,並非虛言吧。」

    「就是你們的河間王李將軍,他的部隊在打下上庸之後,也跟我軍駐守在荊北的軍隊有過一些小摩擦,互有勝負,外臣以為,河間王也應該知道我軍的實力吧。」

    李建成點了點頭:「是啊,荊州兵向來以精悍而著稱,就是隋滅南陳時,也是在荊湘一線與荊州兵相持不下,戰鬥力一向是強過巴蜀兵的。二郎,這點你還是要對人家有充分的信心才是。」

    李世民嘆了口氣:「荊州兵確實是不錯,只是李靖實在是一等一的帥才,而他的兩個左右手,蘇定方和李大亮,也是年輕一代中難得的俊傑,以荊州的實力,想要擋住李靖順江而下已非易事,如果要順江而上消滅李靖,我更覺得不可能。」

    岑文本哈哈一笑:「秦王多慮了,李靖再強,也不過是一個凡人,不是天神,不可能撒豆成兵。我們大梁在荊州,蕭氏家族經營了百餘年,一呼百應,所以我家主上登高一呼,才能是從者云集,幾年不到,就有勝兵四十餘萬,地方三四千里,這可是歷代蕭梁先人的積累,不是一個人的奮鬥啊。」

    「可是李靖呢?他根本不是巴蜀人,只是一個從關中落難而逃的喪家之犬,靠了一時的詐術僥倖竊得巴蜀,根本不可能被巴蜀的本地人士所擁戴,所以,他的這些軍隊,看似人數不少,但是核心的,只是他從關中帶回來的那些個部曲,而巴蜀人的性格,各位都應該清楚,貪圖安逸,小富即安,當兵也只是吃個糧,在戰場上是不肯盡力死戰的。」

    「除此之外,那些凶悍野蠻的山中蠻夷,獠人部落,一向是桀傲難制,有大軍時可以鎮壓,一旦大軍一撤,失去了彈壓的力量,則會趁機作亂。所以,蜀軍向來難以遠出,一方面是因為水土不服,吃不慣別的地方的糧食,另一方面嘛,嘿嘿,就是怕自己在外作戰,家裡卻給這些山獠們禍害了。」

    「幾百年來,蜀人都是這樣,加上上次楊秀作亂,文皇帝派酷吏趙仲卿清洗巴蜀,殺的是人頭滾滾,蜀中的大世家多半受其牽連,隋亂以來,整個巴蜀之地幾乎是陷於癱瘓,高表仁這個蜀郡郡守,也只能困守個成都而已,現在李靖看似控制了巴蜀之地,但各州郡只不過是名義上奉表投降,並不能實際控制,無論是他所急需的兵員還是糧食,他都是沒有多少,這種情況下,他能安撫巴蜀就不錯了,哪有本事再去攻掠他處呢?」

    李世民微微一笑:「可是你就不擔心李靖就像得巴蜀一樣,根本無意在巴蜀長期經營,直接是虛晃一槍,招個幾萬兵馬,就順江而下,來打你的江陵,或者是走上庸,跟王世充會合嗎?」

    岑文本笑道:「基本上沒有這個可能,因為李靖要的是自立,而不是受王世充的控制,這從他不佔上庸,不主動打通和中原的聯繫就能得到證明了。所以這回他不顧巴蜀不穩,卻是帶了大軍氣勢洶洶地衝到了峽州,就是想要讓王世充誤判,調大軍南下來攻擊大梁,到時候他可以坐山觀虎鬥,靠著王世充的中原軍隊來消耗大梁的實力,他自己則找機會突襲江陵或者是攻掠江南的湘州,武陵,零陵,桂陽這些州郡,得到實際的好處。」

    李世民點了點頭:「所以,你們需要大唐南下,牽制住王世充,這樣你們可以單獨對付李靖,你覺得只要你們西上打李靖,巴蜀各州郡會集體響應你們,到時候,你們就能奪取巴蜀之地,是嗎?」

    岑文本微微一笑:「正是,如果王世充不南下,李靖也不敢東進了。到時候我們可以以兵力優勢,水陸並進,攻取巴蜀,就算不能一下取勝,也足以牢牢地牽制住李靖,不會讓他進入中原給大唐添亂的。」

    李淵的眼中光芒一閃:「好了,岑先生,朕已經聽明白你的戰略和打法了,現在朕就問你一句,你有什麼辦法,能說服竇建德呢?朕和王世充如果真的開戰,那竇建德萬一襲我並州,或者是南下中原攻我側背,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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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四十五章 帝王之忍

    岑文本清了清嗓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這就要看,陛下能對竇建德作出多大的讓步了。」

    封倫一直沒有說話,這回卻是開了口:「岑先生,你覺得我們大唐應該對竇夏開出什麼條件?他們趁火打劫,攻我州郡,殺我官將,還擄我宗室親王與公主,如此行陘,按我們大唐的關中男兒血性,早該在打敗劉武周之後就率軍討伐,以報仇雪恨的。只是陛下考慮到連續作戰,將士疲勞,才暫時撤軍休整。但接下來,我們是不可能對竇建德繼續軟弱的,如果這次你不來,我們的朝議就是商議出兵討伐之事。王世充反正不可能主動北上,我們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消滅竇建德。」

    岑文本微微一笑:「封先生,且不說大唐出兵山東之地吧,就是這並州之地,你們大唐就是這麼穩固嗎?前一陣秦王回師,屠了夏縣的守城兵將,又是怎麼回事?」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閃:「夏縣之人,天生反骨,殊為可惡,開始父皇起兵之時,他們望風而降,我們在夏縣也沒有什麼苛政,可是那呂崇茂,看到我軍一時在劉武周的攻擊下情況不利,就聚眾攻殺我們所署的縣令和官員,據州而反。」

    「這個夏縣雖小,卻是晉南平原的糧倉所在,各地收集的夏糧,多半存於這裡,所以夏縣一失,宋金剛馬上兵出雀鼠谷,還派尉遲恭長途援助,就是為了奪糧。為此,我軍自永安壯王李孝基以下,多位將帥被俘,可謂是傷心之地。」

    「可是我軍擊敗尉遲恭,斬殺呂崇茂之後,夏縣人不思悔改,反而繼續作亂,降而復叛,再次佔了夏縣,這回他們是指望能引竇建德兵出太行山西,進入並州。哼,如此叛服無常之輩,非行雷霆手段,不足以震懾,所以這回我在回師之時,特意攻取夏縣,斬殺兩千餘名守城軍士,是他們死有餘辜!」

    岑文本點了點頭:「這些人當然該死,但是這事還不能說明一個問題嗎,就是大唐在並州的統治並不穩固,只從這夏縣來看,他們更希望倒向的是劉武周或者是竇建德,而不是大唐,這個原因,大唐難道沒有想過嗎?」

    李淵等人全都雙眼中光芒閃閃,陷入了沉思之中。

    岑文本正色道:「因為並州之地,歷史上一向是北齊故地,當年晉陽也是北齊的前線重鎮,和北周是敵對的。即使是脫胎於北周的大隋建立,當地人仍然視關中過來的關隴軍功貴族們,為打劫自己的敵軍軍將,而非本族之人。」

    「到了山東,這種情況就更嚴重了,李神通率軍在相州一呆就是很久,各地州郡哪怕上表請降的,都不願意唐軍前去接收。他們投降唐軍不過是畏懼農民出身的竇建德會屠殺這些河北士人官吏,卻仍然是把關隴軍隊看成是外軍,不到萬不得已,只是希望保持一個亂世中的自立罷了。」

    「甚至是大隋建立以來,對關東之地都是這種半自治的關係,加上楊廣的暴虐無道,河北之民苦隋久矣,而繼承了隋朝的大唐,也會給河北之人視為仇敵。大唐現在連並州都不安穩,又有多少把握能在河北之地,與現在極得人心的竇建德一較高下呢?」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我大唐有天下最精銳的軍隊,也有最優秀的將帥,父皇不是楊廣,行的是仁政,就是在並州,那些望風而降的州郡,我們也沒有追究他們的現余,夏州那是太過分了,我必須屠一儆百而已。如果我們出兵山東,我有信心在兩年之內消滅竇建德。」

    岑文本微微一笑:「秦王的神勇,天下皆知,但是打了竇建德,王世充就不會閒著,你給了他整合中原,甚至是消滅我們大梁的機會,就會失去以後的盟友,到時候就算大唐盡有北方之地,就一定能對付王世充嗎?再說河北之地,人心並不向唐,就算打下來後,也一定是叛亂四起,大唐到時候的主力軍隊,會長期給拖在河北,無暇他顧,說不定連攻擊王世充的能力,也沒有了呢。」

    李淵嘆了口氣:「岑先生,你說到點子上了,其他的地方,如關中,如隴右,只要朕派個安撫大使,配合幾萬軍隊坐鎮,基本上就是傳檄而定,可是這關東之地,越是往東邊,越是不肯歸順,朕的猶豫也主要是在這個上面。但畢竟我們數萬軍隊被竇夏所消滅,還是通過趁火打劫的卑鄙手段,這口氣著實難以下嚥!」

    岑文本搖了搖頭:「外臣以為,王者當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所謂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陛下既然肯跟突厥合作,留下了這麼屈辱的盟約,跟竇建德又有什麼不好讓步的呢?」

    裴寂的臉色一變,厲聲道:「岑文本,你太放肆了,我們大唐跟突厥是平等的盟友,怎麼就叫屈辱了?你亂說話當心小命!」

    岑文本冷冷地說道:「大唐與突厥聯兵每陷一地,則土地士人歸大唐,子女金帛歸突厥,這難道是假的?別說以前了,就是這回大唐平定並州,到後期劉武周敗局已定時,突厥還派了數千軍隊來助戰,戰後不僅搶光了並州的庫府,還像無賴一樣打著助守的名義,賴在晉北不走了,自太原以下,各州各縣都有幾十到數百的突厥軍隊,這不是事實嗎?」

    李淵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神色,厲聲道:「別說了,別再說了!」

    岑文本正色道:「陛下,這些事確實讓人心裡堵的慌,但為了國家,為了子民,有時候必須要委曲求全,漢朝尚有白登之辱,幾十年後終有漢武洗雪,而您無論是對突厥還是對竇建德,忍一時之氣,又算得了什麼呢?」

    李淵閉上了眼睛,他在調整自己的呼吸,平復自己的心情,他的手,一會兒握拳,一會兒張開,顯示著內心的波動,久久,他睜開了眼睛,沉聲道:「岑先生,你說說看,你準備建議朕開什麼條件給竇建德,罷兵休戰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5
第二千四百四十六章 不平等條約

    岑文本勾了勾嘴角,說道:「其實很簡單,就是山東之地暫且讓給竇建德,陛下也撤回對羅藝的實質性援助,作為交換,讓竇建德把俘虜的淮安王和同安長公主歸還給您。」

    李淵的臉色一沉,厲聲道:「這個條件朕太吃虧了吧,給他偷襲的地盤就送給他了?還要丟掉到手的羅藝?只是為了換回親王和公主?岑先生,你是從江陵的大梁國來的,還是從樂壽的夏國來的?到底是在為誰說話?」

    李建成冷冷地附和道:「父皇說的對,岑先生,你開的這個條件,不是議和,是投降,完全是一邊倒地傾向竇建德,我們絕不能接受。」

    裴寂冷笑道:「就是,這樣只會助長竇建德的野心,我們讓他一尺,他就進一步,要是我們給偷襲了土地不敢報復,上門歸附的勢力不敢收復,那以後連我們大唐已經攻取的地方都會想著叛離了。陛下,這個條件絕不能答應。」

    李世民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精光閃閃,緊盯著岑文本,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李淵看向了李世民,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之色:「二郎,為何你對此不發一言呢,難道,你同意岑文本的意見?」

    李世民嘆了口氣:「父皇,兒臣以為,岑先生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恐怕是我們眼前唯一可取之策了。」

    李淵的臉色一變,轉而對岑文本說道:「岑先生,這是你所有的提議,不會再變了嗎?」

    岑文本點了點頭:「不錯,我想秦王應該能明白外臣的用意了,外臣斗膽,請陛下商議過之後,再行定奪。」

    李淵點了點頭,擺了擺手:「岑先生請便,我們先商議。」

    當岑文本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之後,李淵長嘆了一聲:「唉,二郎,你這樣是讓父皇下不來台啊,不過這次是緊急國事,也不必顧及顏面,你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要我們接受如此屈辱的和議?」

    李世民正色道:「父皇,兒臣以為,現在我們首要的敵人必須要弄清楚,那就是中原王世充,與之相比,竇建德的威脅還在其次,我們跟竇建德交惡,主要是因為我們主動招納了羅藝這個竇建德的死敵,這讓竇建德感受到了威脅,這才會奪我們山東之地,如果純粹要說因果,也是我們惹了竇建德在先。」

    李建成冷笑道:「二郎說的好沒道理?天下只能有一個帝王,我們大唐既然已經建立,那竇建德要麼降,要麼戰,沒有第三條路,連羅藝都明白的道理,他卻不知道,還要說是我們對不起他麼?」

    李世民點了點頭:「站在大唐的立場上是這樣,所有的群雄,包括蕭梁,都是我們要消滅的,但現在這種情況必須務實,我們並沒有同時對付王世充和竇建德的實力,一旦跟竇建德全面開戰,王世充又趁機來攻,那我們就會陷入被動。對這兩個敵人,暫時中立一個,全力打擊一個,才是正道。」

    李淵點了點頭:「二郎說的有道理。你繼續說下去。」

    李世民微微一笑:「我們的首要敵人,仍然是王世充,他從在隋朝時就一直在害我們李家,可謂喪心病狂,不死不休,這個是我們最危險的對手,跟他絕不存在任何和解的可能,由於其所處的位置是中原腹心,人口眾多,糧草現在雖然不足,但以王世充的能力,稍緩個一兩年就能重新存儲出大量的軍糧,到時候他兵精糧足,我們想要消滅他,就難於上青天。趁他現在剛破李密,大量的軍隊散歸各州郡種地,而這些新耕之地並沒有形成產出之時,給其致命一擊,才是王道。」

    「王世充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先是讓魏徵出使劉漢,再轉去竇夏,劉武周的南下和竇建德對我們山東的出手,都是他的計謀,就是要千方百計地拖住我們,給他爭取這一兩年的時機。我們這時候如果因為意氣用事,為了山東之地跟竇建德起了衝突,只會讓王世充笑掉大牙。」

    「他滅李密之後,一定會行篡逆之事,之所以前面沒動,是因為要爭取東都的世家們的擁護,還有進一步地整合李密留下的降軍與州郡。現在這兩件事他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話,其篡位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他不想讓我們在這個時候來打他,因為現在是他最脆弱的時候,一旦篡位,那勢必會有些忠於隋朝的勢力會反叛,人心也有離散,但是為了早點斷絕有人借楊侗名義起事反對他的可能,他還是會走這一條路,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就在於此。」

    封倫哈哈一笑:「秦王分析,真是鞭辟入理啊,高,實在是高。」

    李建成勾了勾嘴角,沉聲道:「王世充的手下並沒有那麼忠心,前一陣,秦瓊,羅士信這些人不是相繼來投了嗎?這時候他再玩篡位,就不怕死得更快?他已經把楊侗當了傀儡,何必多此一舉?我並不贊成二郎的意見。」

    李世民搖了搖頭:「正是秦瓊,羅士信這些人來投,我這一陣在打劉武周的時候,向他們問了許多王世充的事,李密的舊部對王世充都心存不滿,而東都的高門世家對王世充也是心中鄙夷,只是迫於時勢必須向其示好罷了。王世充一旦離開東都,這些異已勢力就會蠢蠢欲動,他們的大旗就是楊侗。前一陣裴仁基的謀反,就是打著楊侗的旗號,更前一陣獨孤武都,也是借楊侗名義而起事。所以王世充為了斬草除根,一定會盡快行禪讓之事,然後弒殺楊侗,以絕人望的。」

    李淵點了點頭:「朕同意二郎的意見,王世充,應該是跟我們對楊侑一樣,利用完之後就儘早地除掉,這樣既有了合法性,又斷絕了別人作亂的藉口。」

    李世民微微一笑:「所以我們打擊王世充的最好時機,就是他剛剛篡位之時,這時候會有人情離附,也不排除有些州郡會動亂,而他的大部分軍隊已經解散回去種地,這時候沒有一支龐大的軍隊,只要我們集中大軍,閃電一擊,中原的州郡,有許多會望風而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5
第二千四百四十七章 建成請命

    李世民的雙眼精光閃閃,聲調也逐漸地高了起來:「王世充以為我們剛打完並州,軍隊疲勞,糧食不足,這時候沒有大軍南下的實力,但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先假裝散兵歸農,等他篡位後突然集結大軍。」

    「我們關中一向是府兵制,部隊的集結遠遠快於其他地方,就是這十二軍現在全部散掉,五天之內,也可以重新集結,七天之內,就可以兵出潼關。」

    「所以,父皇,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可能先穩住竇建德,只要消滅了王世充,那現在讓給竇建德的,一定會很快拿回來,這一點,兒臣向您保證!」

    李淵滿意地點了點頭:「二郎所言,深合朕意,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

    李建成咬了咬牙,沉聲道:「父皇,二郎所說的確實有道理,他是我們丟掉的州郡不拿回來,也就罷了,可是我們已經接納了羅藝的降服,還封他為燕王,如果我們跟竇建德罷兵,竇建德再去打羅藝,我們救是不救?竇建德跟羅藝可是仇深似海啊,一旦跟我們和解,那幾乎肯定會集中兵力對付羅藝的。」

    李淵本來已經舒緩的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嘆了口氣:「這確實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羅藝是主動來投靠我們的,我們不能保護他,卻要看著他被竇建德攻擊,這樣以後誰還會來投?對我們大唐的威望,也是嚴重的打擊。朕可以失掉山東的土地,但不能失掉羅藝。」

    李世民淡淡地說道:「父皇,羅藝並不是什麼好人,他在隋朝的時候,就是誣衊自己的上司,大將軍李景,導致李景被楊廣猜忌,從涿郡給趕了出去。而他也趁機自立,割據幽燕。」

    「他跟竇建德有衝突是必然的事情,因為河北之地,這兩人都想要,只不過因為他的幽州兵馬打不過竇建德,長期處於下風,這才會想辦法傍上大唐,反正只是掛個名號罷了,並不是真正地受大唐控制,在兒臣看來,這樣的人,如朱桀,或者是現在顯州道大行台的總管楊士林一樣,都不過是掛牌大唐臣子,得不足喜,失亦無傷大雅。」

    「而竇建德與我們和解之後,確實會想方設法地攻擊羅藝,但他前幾次大軍進攻幽州城,都沒佔什麼便宜,以羅藝的本事,這回也能撐下來,只要竇夏和羅藝開戰,大軍給吸引在北方,那我們和王世充大戰的時候,竇建德也不至於南下。這對我們是好事。」

    「如果父皇實在不願意承擔拋棄羅藝的罵名,那可以讓並州的部隊作些佯動,擺出一副援助羅藝的樣子,再派使者去竇建德那裡,申斥他不守信義,背棄約定進攻大唐的臣子。總之是意思做到就可以。如此一來,天下人也不會說我們大唐對羅藝見死不救了啊。」

    李建成搖了搖頭,說道:「父皇,這種小聰明耍不得,羅藝畢竟是大唐的燕王,幽州總管,如果我們前腳和竇建德締結了協議,後腳就看著他進攻羅藝而無反應,那天下只會恥笑我們大唐,要麼我們放棄羅藝,只要他是大唐臣子,我們就有義務救他。二郎既然這樣說,那就是不肯救羅藝,兒臣請求父皇給兒臣一支兵馬,讓兒臣駐守並州,一旦竇建德有對羅藝不利的舉動,兒臣就兵出太行,直接攻擊竇建德的山東之地,逼其回軍。」

    李淵的眉頭一皺:「你這樣陳兵於並州,一來會影響我們跟王世充決戰的兵力,二來會給竇建德壓力,懷疑我們的和平誠意,不好。」

    李建成正色道:「不,父皇,上次劉武周席捲並州,靠的就是突厥的力量,現在雖然始畢可汗已經死了,突厥處於國喪期,但仍然有隨時南下的可能,我們必須吸取教訓,在並州駐以重兵防守,這不止是為了防劉武周,更是為了防突厥人。」

    「而且,並州北邊的離石一帶,向來是稽胡人的老巢,這些稽胡人跟漠南的阿史那思摩有千思萬縷的聯繫,並州這裡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去報信,甚至當先導引之入寇。現在劉武周和宋金剛都在突厥那裡,隨時可能再引突厥人打回來,所以,我們必須清理掉這些離石胡人,如此才能安定並州,防備突厥。」

    「如果我們有四五萬兵馬在並州,那突厥人不敢南下,竇建德也不敢輕易地北上攻擊羅藝。我們不會主動打竇建德,但也可以確保他不去打羅藝。至於抽調四五萬的兵力,我想對二郎不是大問題,不是可以和梁國聯手夾擊王世充嗎?再說了,以二郎之能,抽掉四五萬的軍力,關中十二軍仍然有八萬左右的實力,以這樣的實力,足以跟王世充正面大戰了。」

    李世民咬了咬牙:「是的,關中十二軍,如果你帶走四五萬人去並州,我再帶走八萬,那關中就空了,到時候父皇怎麼辦,長安誰來守?」

    李建成冷冷地說道:「現在隴右薛舉已滅,而姑臧的李軌也遣使來商談降服之事,可以說關中這裡,沒有大的威脅,只需要用李孝恭的那兩萬人馬,繼續守住武關,防王世充從南陽偷襲直取關中即可。」

    李淵的眼中光芒閃閃,看著李建成:「你真的有本事,有把握平定並州,東震竇建德,北防突厥嗎?」

    李建成自信地點了點頭:「兒臣既然這樣說了,就是有充分地自信,並州之地,如果不派重兵鎮守,那夏縣這樣的反叛,就不可能徹底杜絕,而稽胡作為突厥的眼線,如果不消滅,那晉北不得安寧,隨時都可能有突厥南下。兒臣敢立軍令狀,若不平定並州,讓一個突厥兵進入關中或者是一個竇夏兵翻越太行山,那就提頭來見。」

    李淵咬了咬牙:「大郎,軍中無戲言!」

    李建成的雙眼炯炯有神:「兒臣知道軍中無戲言,所以在這裡敢立軍令狀,請父皇許兒臣在並州便宜行事,節制諸軍諸州之權,兒臣絕不會讓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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