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陰雄 作者:指雲笑天道1(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6 15:0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2 51627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5
第二千四百四十八章 一將難求

    李淵哈哈一笑:「好,准了!」

    李建成的眼中閃過一絲激動的神色,跪了下去,在這一瞬間,他和李世民的雙眼對視,李建成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得意的,示威性的微笑,兄弟之間的複雜關係,盡在不言中。

    三個時辰後,入夜,長安城頭,李世民站在空無一人的東門城牆上,看著岑文本騎著駿馬,在十餘名衛士的護送下,一路出東門而去,向著東邊的潼關方向而行,他的臉色陰沉,眉頭深鎖,手卻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世民,你是生氣這回建成主動出鎮並州之事嗎?是啊,這樣一來,建成等於又重新掌兵了,這可對我們不是個好消息啊。」

    李世民搖了搖頭:「建成這回去並州,任務很重,他說他要消滅稽胡人,以斷突厥南下時的外援,可這又談何容易?這幾年並州北方的離石稽胡人,在其首領劉季真,劉六兒的率領下,叛服無常,極難對付,打不過就遁入山林,或者是乾脆逃到突厥,等大軍一走,又重新回來,就像個牛皮癬一樣,換了我來,都很難消滅,我反正是想不出建成有什麼辦法,真的可以平定他們。」

    長孫無忌勾了勾嘴角:「世民,你現在考慮的還是國事啊,可是你就不想想,這回建成有了兵權,只要去並州,那無事即有功,突厥南下和竇建德西進的可能都很小,他只要不像李元吉那樣直接誤事,就不會有大的問題,至於稽胡人,只要打退,就是勝利了。」

    「可是如此一來,長安空虛不說,你手裡的兵力也會成大的問題,如果你真的和王世充作戰,那梁國是不能指望的,岑文本雖然說的是天花亂墜,但他們真正想打的,絕不是王世充,而是巴蜀的李靖,到時候,他們最多是在我們跟王世充大戰的時候,趁火打劫,出兵攻取南陽盆地,要讓他們荊州兵進入中原,助我們作戰,那是不可能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我這倒沒有太擔心,本也不指望梁國出兵,真要出了兵,反而麻煩,到時候萬一真的打下洛陽,那怎麼分他們呢?總不可能再弄個突厥出來,讓他們盡搬走東都的府庫吧。再說了,蕭梁也不是什麼好鳥,我們要奪天下,以後肯定也要消滅的,現在,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長孫無忌的臉色一變:「那世民你有打敗王世充的把握?」

    李世民搖了搖頭:「現在沒有。」

    長孫無忌嘆道:「既然沒這個把握,為什麼要提議領兵打王世充?建成那是無過則功,你這裡卻是不勝則罪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輔機啊,沒必要老是把我和建成放在這裡比私利,現在國家外圍是強敵林立,我們還是要考慮父皇的江山為主,至於跟他的競爭,以後還長著呢,也不是這一兩仗的事情。」

    「其實,我的意思是,不要現在打王世充,而是要等到他篡位,這樣人情不附的時候,再出手雷霆一擊。建成這回出鎮並州,帶走幾萬兵馬,也可以多少麻痺一下王世充,讓他放鬆戒心,以為我們不敢傾關中之兵來打他。」

    「王世充的大部分兵馬,現在也放回去種田了,這個時候是他最脆弱的時候,他如果認定了我們連續征戰,也是兵疲糧缺,那就一定會放心地去種地,這樣我們突然出擊,他來不及整合軍隊,一大批原來的投降州郡只會怕見風使舵,再次倒向我們大唐的。」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你的出手總是這麼快,好吧,就算按你這樣設想,難道竇建德就真的會聽岑文本的話,保持中立了嗎?」

    李世民的眼中光芒閃閃:「竇建德也在等時機,如果王世充稱了帝,那他和王世充現在脆弱的盟友關係,也算是到了頭,到時候他也會自立為帝,不然不足以留下現在的人才,如此一來,不算李軌的話,現在天下就會四帝並立,可算是場好戲了。」

    長孫無忌哈哈一笑:「還要加上一個燕王羅藝,和蜀王李靖呢。此外,江東那裡杜伏威,李子都和沈法興三家,也是打得熱火朝天,只怕最後掐剩下來的一個,也會稱帝自立的。」

    李世民搖了搖頭:「這倒未必,他們應該清楚自己的斤兩,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比較看好杜伏威,沈法興前日裡在京口與李子通大戰,慘敗而歸,精兵大將多死,只怕已經退出了爭奪,而杜伏威一直在觀望,李子通大勝而驕,應該會中了杜伏威的算計,最後失敗,我幾次向父皇建言,要他早點招降杜伏威,他卻一直猶豫不絕,看來這事,還得抓緊才行。」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這次建成去並州,我看還有個目的,是想要拉攏羅藝。羅藝的兵力不足,但手下皆精銳,建成這幾年一直沒有領兵的機會,也就是說,他沒有在軍中建立自己勢力的機會,如果能靠保住羅藝而獲取他的感激,以為外援,那就是太有利了。」

    李世民嘆了口氣:「羅藝如果聽說到今天殿內的商議,一定會恨死我,而轉投建成的,這點已經無法挽回了,但是這個人驍悍難制,實在不是大唐所要的忠臣良將。我是不願意收下的。」

    長孫無忌哈哈一笑:「連朱桀都能招安,這亂世之中,怎麼能憑自己的好惡行事呢?二郎,你還是準備一下出兵的事情吧,只要岑文本真的可以說服竇建德,達成兩家的暫時和好,那王世充必然篡位自立,而我們,也需要隨時出擊了。」

    李世民看著已經遠去的岑文本一行,幽幽地嘆了口氣:「其實剛才有句話我一直忍著沒說,李世績,才是我這回真想要換回來的,至於淮安王和同安長公主,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長孫無忌的眉頭一皺:「世民,慎言,這話給陛下聽到了,會出大事,說你不念宗室骨肉親情的。」

    李世民搖了搖頭:「我需要的是真正有軍事才能的大將,而不是一個愚蠢的骨肉,我有預感,李神通如果回來,還會再打敗仗的。算了,聽天由命吧,但願李世績能找機會跑回來,我打洛陽,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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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四十九章 激將之法

    洺州,五鳳宮。

    自從一年前竇建德攻陷此處後,就把都城從樂壽遷到了這裡,在新營建的宮城城頭,竇建德一身黑色的蟒袍,戴著綹冕,腰間挎著長劍,舉手投足間,一副帝王氣度,不怒自威,宮城內外,數不清的工匠與軍事正在忙碌著,修建著這座新建的城池,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竇建德的心情顯然很好,他扭頭看著身邊的魏徵,笑道:「魏先生,上次分手時,孤曾經說過,下次先生再來時,會看到孤的新都城,怎麼樣,孤沒有食言吧。你看這洺州城,跟東都比起來,如何呢?」

    魏徵神色平靜,搖了搖頭:「在這飽經戰亂的河北之地,洺州城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豪華富麗了,但跟東都可沒的比,差遠了。」

    竇建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滿之色,欲言又止,魏徵卻突然微笑道:「其實跟東都比差遠了,是大王的福份,楊廣就是因為大修宮殿,搞得天下民怨沸騰,最後群起而反之,這個教訓離現在還不遠,大王如果真把這洺州修得跟東都一樣,那河北的人力民力,又怎麼可能承受得起呢?」

    竇建德哈哈一笑,拍了拍魏徵的肩膀:「還是魏先生會說話,不動聲色地就能諫人,靠山王有你相助,想必也改正了許多自己不注意的事吧。」

    魏徵笑著搖了搖頭:「我家主公英明睿智,又怎麼需要我多提醒呢,倒是他一直提醒我去彌補一些沒做好的事。比如這次,在下再次出使大夏,就是為了把前次沒做好的事情,加以彌補的。」

    竇建德輕輕地「哦」了一聲:「魏先生前次有什麼事情沒做好呢?」

    魏徵輕輕地嘆了口氣:「都怪在下一時急躁,慫恿大王去跟李唐開戰,奪了他那山東之地,本以為是為了大王考慮,趁著劉武周和李唐在並州大戰之時,趁機開疆擴土,甚至想辦法攻入並州,分一杯羹,可沒有想到,李唐居然這麼快就打敗了劉武周,盡得並州之地。」

    「如此一來,等於是在下給大王出了個餿主意,讓大王結怨李唐,這麼快就要面對如此強敵。更有甚者,大王只怕會以為這是在下受了我家主公的指使,故意挑起大夏與李唐之戰,好坐收漁利。現在劉武周已敗,李唐的兵鋒直指大王,皆是在下之罪也!」

    「還請大王把在下交出去,連同那奪取的李唐山東州郡,還有俘虜的親王,公主,將領們,都還給李淵,只有這樣,大概才能平息他的憤怒,使他那無敵天下,連滅薛仁杲和劉武周的關中勁旅,不至於壓向大王這裡。如此,大王才能保這河北一方百姓,免受戰火塗炭啊。」

    竇建德的臉色一變,冷冷地說道:「魏先生,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以為孤怕了李唐,就要獻地求和了?」

    魏徵搖了搖頭:「大王英明神武,乃是一代人傑,可越是這樣,越是要懂得隱忍,現在夏弱而唐強,即使您趁著李唐主力在並州作戰的時候,奪取了山東之地,但仍然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而且李唐在幽州又收降了羅藝,現在大王是兩面受敵,如果這時候為了爭一口氣,跟李唐起了全面衝突,那隻怕多半是要吃虧的,您打下今天的江山基業實在不容易,沒必要為了在下的一個錯誤建議,而冒這樣大的風險,還是把我交出去吧,就算山東打下來的州郡不交出去,只要有我這個罪魁禍首在,也可向李唐交代了。」

    竇建德冷笑道:「你又不是我竇建德的臣子,你的這個建議,並不是臣子對主上的獻策,我要是交你出去,在天下人面前失了尊嚴不說,對靠山王,也是根本無法交代。」

    魏徵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夏王,我家主公現在的情況也很不樂觀,中原各地的州郡,很多還是投降了李淵,或者是名義上歸順我家主公,卻行自立之實。中原征戰多年,民生殘敗,現在我家主公的精力是要放在罷兵歸農,重新恢復生產上,抽不出大軍來支援大王。雖然我家主公說了,他說夏王是聽了我們的話才和李唐對抗的,是我們的朋友,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幫他。」

    「但主公越是這樣說,我這心裡就越是難受,中原的糧草已經給李密散了個乾淨,想要維持大軍和東都的百姓日常口糧,今年的耕作是無論如何不能耽誤的,這個時候如果跟李唐開戰,那是我家主公無法承受之重。所以思前想後,只有先把我這個禍首交出去,才能為大隋和大夏兩家爭取時間了。」

    竇建德搖了搖頭:「這種是較勁的時候,你退一尺,敵進一丈,李唐現在也很困難,他們連續作戰,主力極為疲勞,如果真的是得勝之師一鼓作氣,早就打過來了,現在不攻,那說明他們也沒有取勝的把握。所以我們沒有必要怕他,李唐若是進攻我們一家,另一家則可以全力攻擊,他也難敵我們兩家合力,畢竟,我竇建德不是薛仁杲,你家王世充也不是劉武周。」

    魏徵勾了勾嘴角:「可話雖如此,但是如果一旦打起仗來,夏王這幾年在河北的休養生息,恢復生產,就可能毀於一旦。李唐也沒有退路,如果就這麼把州郡白白地送給夏王,那也無顏面對天下人。而夏王辛苦打下的地盤,更是不可能輕易地放棄,不然也會寒了將士們的心,唉,現在是兩難啊。」

    竇建德的眼中光芒閃閃:「李唐收留羅藝,封他為燕王的時候,孤就知道跟他們終將有一戰了,所做的一切,也是為這一戰而準備,並不是你魏先生幾句話就能左右的。」

    「只不過,孤確實沒有想到李唐能這麼快就消滅了劉武周,本來孤想著先收山東之地,再揮軍北上直接消滅羅藝,到時候孤盡有河北之地,可以北連突厥,從多個方向越太行山西進,進入並州。」

    「那個夏縣本來也有孤的人在裡面挑唆,這才會復叛李唐,可惜被李世民這個屠夫給屠城了,想必也知道了孤的舉動。現在基本上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和李唐拼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6
第二千四百五十章 接踵而來

    魏徵的心中一陣竊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搖了搖頭:「可是現在的情況已經變了,如果是劉武周還在並州與李唐交戰,大王確實可以這樣做,可是現在劉武周已敗,最新的消息,李建成已經率五萬精兵從長安出發,出潼關,從蒲阪進入並州,這明顯是要守衛並州,進而伺機東出太行的。夏王,如果唐軍一路從太行東出,而北邊的羅藝也起兵南下,那大王如何應對?」

    竇建德冷笑道:「不就五萬兵馬嗎,孤還怕了他們不成?這次孤在山東消滅的李唐軍隊加起來都不止五萬了,李神通不是宗室親王嗎,李世績不是天下名將嗎?不還是敗在孤的手上,成了階下囚嘛。」

    「靠山王也不是短視無謀之輩,他和李唐才是真正的死仇,李唐不過是封了羅藝一個燕王,卻是把靠山王的最大死敵李密給收留了,不就是想用他來招收中原的州郡嗎,這是直接跟靠山王作對,等於公然宣戰了。魏先生,我竇建德雖然是個粗人,但並不傻,你口口聲聲說對不起我們大夏,讓我們成了李唐的頭號對手,但其實真正跟李唐不死不休的,是你們家靠山王吧。」

    魏徵哈哈一笑:「在下怎麼敢真的以為夏王是粗人呢,您英明神武,非如此,又怎麼可能打敗河北各路英雄,一統北地呢?不錯,我們家大隋確實是跟李淵不死不休,這不僅僅是李密的事,就在以前大隋沒亂的時候,他們就是死敵了,都是不停地使小動作,想要置對方於死地。您也知道,以前我家主公聯絡了天下各路的英雄豪傑,可偏偏沒有找李淵,就已經說明問題啦。」

    竇建德點了點頭:「大約是靠山王覺得李淵是關隴軍功貴族的代表吧,一定會死保大隋,可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李淵居然也是舉旗自立,還是第一個稱帝的人。只是仇已經結下,既然稱了帝,就沒有回頭路,必然是你死我活。」

    魏徵正色道:「那是我們家跟李淵的仇恨,可這這個仇,不應該牽連到大王才是,我家主公是真把大王當成朋友的,當時讓在下來勸大王奪李淵的山東之地,也是想著互利互惠,其實不瞞大王,當時劉武周南下,也是我家主公派了我去勸說的,而我家主公的本意是等李唐大軍盡出並州之時,再出兵攻潼關直取關中。」

    「只可惜李世民率軍堅守柏壁,而李淵親自率大軍鎮守潼關,我家主公在義州,伊州一帶等了兩個月,都無機可乘,只能退兵。所以在下覺得上次已經害了劉武周這個朋友了,這次不能再給大王惹禍上身。」

    竇建德的眼中冷芒一閃:「孤不是劉武周,不會輸給李唐的。」

    魏徵點了點頭:「夏王英明神武,自非劉武周可比,但兵凶戰危,戰場之上,一切皆有可能,我家主公不忍置大夏於危機之中,所以在下這次出使大夏,如果夏王不肯把在下交出去,那就請與李唐言歸於好,歸還他們州郡,俘虜,如此才可相安無事。」

    竇建德哈哈一笑:「我竇建德奪下的地盤,就沒有交回去的道理,換了誰也一樣。魏先生,你回去轉告靠山王,如果李唐攻擊我大夏,你們就像上次那樣,直接強攻潼關,攻入關中,李建成的那四五萬人馬孤還不放在眼裡,若是李世民率十萬大軍來,在並州孤可能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在這河北之地,民心是向著咱們的,任他李世民再厲害,孤也有信心一戰而滅之!」

    魏徵哈哈一笑:「夏王豪氣干雲,佩服,佩服!」說到這裡,他心裡一塊石頭才落了地,這是他來之前跟王世充商量好的,對於竇建德這樣的英雄人物,只有激將法才管用,理智上,他這時候不應該單獨與李唐為敵,但若是總是說他不如李唐,那只會激起他的好勝之心。

    竇建德點了點頭:「不過,如果李唐不來主動攻孤,孤也不會放過羅藝的,這個傢伙在孤的背後,隔斷孤與突厥的聯繫,如芒在背,實在是難受,說什麼也要消滅他。孤料那李唐也不至於為了個羅藝就跟孤全面開戰。魏先生,你上次說需要向孤購買戰馬,孤這回也可以明確地答覆你,等孤消滅了羅藝,打通跟突厥的聯繫之後,三萬匹戰馬,沒有問題。」

    魏徵臉上過一絲喜色,笑道:「那就太感謝夏王了。」

    竇建德笑了笑,正要開口,一陣腳步聲匆匆傳來,他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何事?」

    來者正是宋正本,他上前對竇建德耳語幾句,竇建德的臉色一變,轉而恢復了正常,對魏徵笑道:「魏先生,孤還有軍務需要處理,你就先請便吧,回去後告訴靠山王,孤所說過的話。哦,對了,你如果不想這麼快離開,也可以找裴尚書敘敘舊,上次一別,你們也有挺久沒再見面了。」

    魏徵不動聲色,一揖及腰,當他直起身時,竇建德已經漸行漸遠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喃喃道:「又是什麼事讓你這麼急著離開呢?莫非北方有變?」

    半個時辰後,五鳳宮,鳳儀偏殿。

    竇建德還是剛才的那身裝束,正襟危坐在大榻之上,看著手持節杖,站在自己面前的岑文本,冷冷地說道:「岑先生,你說你一個梁國使者,來孤的這個洺州城,不好好地走東都過黃河,卻要從長安那裡跑一圈,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知道孤和李唐現在的關係嗎?」

    岑文本微微一笑:「正是因為知道大王與唐皇現在的准敵對關係,所以外臣才要走這麼一趟,就是奉了我家陛下之命,想要鬥膽調停大王與唐皇之間的糾紛。」

    竇建德先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宋,你們聽到了嗎,他說他們梁國想調停李唐和我們大夏的衝突,哈哈哈哈哈哈,這真是孤今年聽過的最有意思的笑話,這一年就指望這笑話過活了。哈哈哈哈哈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6
第二千四百五十一章 岑文本的開價

    岑文本的神色平靜,看著哈哈大笑的竇建德,以及跟著竇建德在大笑的夏國眾臣們,一言不發,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持著節杖,站在原地。

    竇建德的笑聲漸漸地平息了下來,他平視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點了點頭:「本以為蕭梁朝中,多是文人,看先生這樣,也是個書生模樣,卻在孤的朝堂之上保持氣節,毫不色變,也算是條漢子了。好吧,剛才是孤有些失禮,向岑先生道歉了,只是先生剛才說,你能調停孤和李唐之間的紛爭,孤還是不信的。」

    岑文本微微一笑:「為什麼大王不肯信我呢?我的背後,可是有大梁啊。」

    竇建德冷笑道:「大梁跟李唐或者是我們大夏,又或者是洛陽的王世充有很硬的關係嗎?你們在南方確實是一霸,但到了中原,毫無勢力。更看不出有什麼立場要插手這黃河北邊的唐夏二國之事。」

    岑文本搖了搖頭,正色道:「這個立場嘛,自然是有的,因為我們大梁現在的對手,就是盤踞中原的隋朝,或者說,是準備隨時代隋而立的王世充。」

    竇建德的眼中光芒閃閃:「哼,當年我們各路群雄並起的時候,蕭銑可沒少收王世充的好處啊,就連孤,也是受了他大力的資助,這才能起事的。雖然現在我們都已經割據一方,但是老朋友的恩情,不應該忘。你家君王這樣背信棄義,就不怕遭報應嗎?」

    侍立一邊的宋正本冷笑道:「就是,當年的南梁,就是因為沒有信義,兄弟父子叔侄之前情同仇家,見死不救者有之,互相攻殺者有之,甚至引外敵西魏大軍攻陷江陵,擊殺梁元帝蕭繹的,不就是你們西梁的開國皇帝蕭察嗎?當年你們就是這樣背信棄義以至於國破家亡的,現在又想玩這一套,還想拉我家大王下水?哼,告訴你吧,岑文本,我家大王是重信守諾之人,絕不會和蕭銑一樣,做出違背盟約,傷害盟友之事!」

    岑文本搖了搖頭:「大王可能是對我家主上有些誤會了,我們大梁在這些年,王世充在和李密大戰,最艱難最危險的時候,都沒有從背後偷襲他,這難道不是因為遵守昔日的盟約之舉嗎?」

    竇建德勾了勾嘴角:「那是因為南陽那裡有朱桀在,你們沒有和王世充直接接觸罷了。這次朱桀投降王世充,你們不就是馬上要開始背盟了麼?」

    岑文本笑道:「朱桀投降王世充,我家君上也沒有什麼意見,畢竟亂世之中,這些豪強們是叛服無常的,但是真正讓我們起了戒心的,還是巴蜀的李靖自立,又接受了王世充的蜀王封號,然後馬上奪取了夷陵郡,改名峽州,他現在的幾萬大軍就在峽州,可以順江而下,直取江陵,這是對我們大梁的致命威脅,試問夏王,如果王世充現在就在黎陽這裡放了十萬大軍,您還會覺得他是忠實可靠的老朋友嗎?」

    竇建德沒有說話,兩眼之中卻是光芒閃閃,似是陷入了沉思。

    宋正本冷冷地說道:「岑先生,李靖只是接受了王世充的封號,他這樣的舉動,未必就是受了王世充的命令,要來攻擊你們的,如果王世充真有滅你們的心思,應該是兩路夾擊,在南陽這裡也放置重兵,怎麼會只讓李靖這一路在峽州呢。而且,兵貴神速,李靖是兵法大師,他真正要打夷陵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帶了大軍東進,所以我看他這回,只是想要從夷陵去上庸,然後攻克唐軍所把守的商洛一線,打通武關的關口一帶,進入南陽盆地,與王世充會師。」

    岑文本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應該早就北上了,而不是等到現在都不取上庸,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李靖的兵馬,就是來對付我們大梁的,王世充現在沒有兵出南陽,不是因為他不想滅我大梁,而是因為他現在也受到李唐的強大壓力,不敢把主力投入這個方向。畢竟,我們大梁帶甲四十萬,兵多將廣,真要打起來,絕非他幾萬兵馬能解決的。」

    竇建德點了點頭:「就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是畢竟王世充現在沒有打你們,你們只是因為感覺到了危險,就想主動背盟,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你們蕭梁受到王世充的威脅,與我又有何干?我們大夏跟王世充可是好朋友,劃黃河而分,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岑文本微微一笑:「可是李唐卻是王世充最大的死敵,沒有任何化解的可能。所以王世充連續地挑唆大王和劉武周與李唐為敵,就是想要把李唐的軍力死死地拖在北方,使其無力南下進軍中原。所以,這回在下從長安而來,就是要先見唐皇李淵,得到了他的首肯和條件之後,才來拜見大王。」

    竇建德勾了勾嘴角:「這麼說來,你這回是為李淵傳話的?」

    岑文本點了點頭:「算是,因為現在這種情況下,唐朝和大夏兩邊,只怕很難互相通派使臣來傳信了,如果這件傳信之事由在下來做,對兩邊都好,就算談不攏,也是我們大梁得罪了兩邊,不至於讓你們的仇恨進一步加深。」

    竇建德點了點頭:「你們江南文人倒是挺會說話,真不愧是蕭梁的使臣。好吧,你說說看,李唐那裡開出什麼條件了?」

    岑文本正色道:「唐皇說,如果大王肯歸還所佔的山東州郡,釋放被俘的淮安王李神通,同安長公主,李世績,陳君賓,張道源等將校,並且不再進攻幽州的羅藝,那他願意和夏王講和,被大王所俘獲繳獲的士兵,糧草,絹帛等,就不再討要了。」

    竇建德哈哈一笑:「李淵的胃口還真的是大,當孤是怕了他,這一仗白打了嗎?地,我是絕不會還的,這是我們的將士們浴血奮戰得到的,豈會放棄?想要還,那讓他自己帶兵來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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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五十二章 利益共同體

    岑文本微微一笑:「如果這一點,大王不同意的話,那麼第二條,不再進攻羅藝這個條件呢?」

    竇建德冷冷地說道:「羅藝,是孤的死敵,當年孤的勢力薄弱之時,羅藝作為隋將,多次來討伐過孤,孤的老弟兄不知道有多少死在他的手上。後來此賊見勢不妙,自立割據,就成了孤北邊最大的仇家,他幾次派兵南下,想要奪佔孤的地盤,被孤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不是涿郡城高池深,孤早就把他給消滅了。」

    「現在的羅藝,眼看跟孤的實力差距越來越大,而孤身邊的對手也剩的越來越少,幾乎就他一個了,所以他垂死掙扎,一舉傍上了李唐,他以為他可以靠著這棵大樹,就保自己的平安了,哼,這是做夢!岑先生,孤的話放在這裡,不管是誰想保羅藝,孤都必滅他,玉皇大帝來了也不行!」

    岑文本笑著點了點頭:「夏王,不用激動嘛,這不是唐皇開的條件嗎?既然是條件,就有的談,有的商量。其實我這回從唐皇那裡來,感覺他對收編了羅藝,也有些後悔了。只不過這個時候,還不太好直接放棄。」

    竇建德的雙眼一亮:「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淵後悔收羅藝了?」

    岑文本笑道:「這亂世之中,有人不遠千里來投,那換了誰都會笑納吧,羅藝,朱桀,楊士林這些人,不都是這樣嗎?不能成為屬下,起碼也不要成為敵人。反正沒有派去一兵一卒相助,給個名號,又有什麼可惜的呢?」

    竇建德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如果孤去打羅藝,李唐不會來救?」

    岑文本搖了搖頭:「現在肯定會來救的,因為和大王沒有言和嘛,你奪了他們山東的州郡,再去攻打羅藝,如果李唐再不出手保護,只怕手下們會離心離德,這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啊。所以李唐這時候派李建成率兵五萬,出兵並州,就是為了做好救援羅藝的打算的。」

    竇建德咬了咬牙:「那前面說的有什麼用?李淵就算是後悔了,但還是要保羅藝的,保羅藝就是與孤為敵,有什麼區別?」

    岑文本微微一笑:「大王,您換個思路想想,在下剛才所說的,只是現在的李唐,需要死保羅藝,因為保羅藝就是保大唐的顏面,就算山東之地要不回來,但也不能再失掉投靠自己的一方諸侯,不然的話,人心壞了,以後也沒人來投,甚至現在的部下都會分崩離析的。因為,一個不能保護自己的君王,不值得依靠和信任,這才是關隴世家們的思維方式。」

    竇建德冷笑道:「那什麼時候,才是大唐不死保羅藝的時候呢?是他李淵消滅天下群雄,尤其是消滅了王世充,只剩下我竇建德這一個對手的時候嗎?」

    岑文本笑道:「不,大王,不要意氣用事,在下所說的時機,是大唐無力保護羅藝的時候,就像這次,大唐無力兵出山東救援李神通。如果是這個時候大王出兵消滅羅藝,自然是水道渠成啦,他們就算不救,也是情有可緣的。」

    竇建德哈哈一笑:「現在李唐連續消滅了薛舉和劉武周,只不過是幾個月的事,難道還有比他們更強的傢伙,能讓李唐陷入苦戰,連羅藝也不能救了嗎?」

    岑文本點了點頭:「有啊,中原有現成的王老邪,怕是除了他,也沒有哪路英雄能單挑李唐了吧。」

    竇建德的眼中冷芒一閃:「孤跟王世充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尤其是你們蕭梁居然還做著跟李唐夾擊王世充的夢,哼,孤絕不會坐視王世充給消滅,到時候哪怕不打羅藝,也得先救王世充。」

    岑文本微微一笑:「我家君上又不傻,他怎麼可能真的跟王世充開戰呢,且不說我們荊州兵馬,長於水戰,短於陸戰,到了中原之地,跟北方騎兵對抗,勝算幾無,就算是出於戰略考慮,消滅了一個王世充,卻是跟更強大的李唐直接面對,那難道就是好事了?我們需要的,就是王世充在北邊擋住李唐,既無力南下攻擊我們,也不至於真的給李唐滅了。必要的時候,我們甚至會考慮出手救王世充一回呢。」

    竇建德的雙眼光芒閃閃:「此話當真?」

    宋正本點了點頭:「大王,岑先生這話,倒是挺符合蕭梁的利益的。他們梁國真正要對付的,恐怕是巴蜀的李靖吧。」

    岑文本哈哈一笑:「宋先生真是一語中的,不錯,李靖才是我們真正的威脅,王世充這幾年並沒有明確的南下之心,消滅李密後,他也是往江淮一帶髮展,南陽並沒有增兵,反而是把朱桀的舊部給撤了,就是不想引發衝突。」

    「可是李靖卻是只有我們這一個對手,他不敢招惹李唐,讓吐蕃人在漢中隔開兩家,卻是大軍開到了峽州,就是想找機會來攻我們,歷來荊州給攻擊,多數是來自上游的巴蜀方向,所以我們的真正大敵,是李靖。」

    竇建德冷笑道:「李靖現在是王世充的人,是隋朝封的蜀王,你們打李靖,就不怕王世充來對付你們?就如你剛才說的,一個不能保護手下的主君,是沒有人肯跟隨的。」

    岑文本笑著搖了搖頭:「大王啊,你要知道,王世充如果沒有力量保護李靖時,那不救也沒人會怪他啊。就像我剛才所說的,李唐如果和王世充大戰,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無論是大王打羅藝,還是我們大梁打李靖,李唐和王世充都不可能分兵去救,最多嘴上罵幾句罷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們大梁和大夏,才是真正的利益相關,榮辱與共呢,因為,我們有共同的利益!」

    竇建德的眉頭慢慢地舒緩了開來,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李建成在並州可是有五萬精兵啊,他可不是沒力量去救羅藝。」

    岑文本笑道:「要是李世民在中原戰事不利,陷入膠著,或者是突厥有南下的企圖,大王還會覺得李建成的兵,動得了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6
第二千四百五十三章 唐夏言和

    竇建德的眉頭一皺,沉聲道:「王世充和李世民都是極厲害的將帥之才,如果這兩人在中原大戰,勢必曠日持久,一兩年內難分勝負,不過李建成的兵,李世民未必能調得動。李唐還是有這個實力,可以在兩個方向同時出擊的。」

    岑文本笑道:「但李唐的敵人也不止王世充一個啊,北方的勢力一個接一個地給李唐消滅,這勢力會讓突厥產生警覺,他們是給北方各勢力狼旗,接受突厥的封號,想要分而治之,如果只剩下了一個李唐,那就不好說了。」

    「前幾天,一直支持李唐的始畢可汗終於死去了,作為他二弟的處羅可汗繼位,據說,他很喜歡楊政道,也親自對那蕭皇后說,要出兵並州,為楊政道打下一塊地盤供他自立,以報以前隋朝文皇帝對突厥活命之恩。」

    竇建德勾了勾嘴角:「岑先生的消息好靈通啊,這是誰告訴你的?」

    岑文本微微一笑:「在下也有些北方的朋友,這個消息,在下也是剛剛接到,不過大王應該是一天前就知道了吧。」

    竇建德點了點頭:「是的,你這個朋友的消息真快,幾乎是與孤同時收到消息,孤以為,這個突厥有如此的舉動,大概也是對李建成率兵進入並州的一種本能性防範與警惕。」

    岑文本正色道:「是的,晉北那裡,突厥從太原到馬邑,幾乎每個州郡都留下了少量部隊,名為駐守,實為眼線,這些突厥人紀律散漫,到處橫行霸道,並州百姓苦不堪言,衝突是遲早的事。李建成想要對付的,除了突厥人,還有那離石一帶的稽胡人,這些人叛服無常,經常引突厥人入侵,這回李世民打擊劉武周時,斬其首領劉六兒,正好是群龍無首之時,我想李建成,只怕也是打起了他們的主意,如果能消滅稽胡,那可除內部隱患,也可震懾突厥。」

    宋正本點了點頭,說道:「大王,李唐的諸子之爭,已經很明顯,李建成這回帶兵出鎮並州,只怕也有與李世民競爭之意,畢竟李世民連破西秦,劉漢,風頭太盛,已經威脅到了他的太子之位。所以,岑先生說的有道理,李唐應該是在並州會採取守勢,不至於主動出擊的。」

    竇建德冷冷地說道:「這些孤不聽,孤只看事實,而且李唐連山東的州郡,都要孤還給他們,他們哪有這麼好心,會看著孤進攻羅藝呢?」

    岑文本哈哈一笑:「大王,就像羅藝這一點一樣,山東州郡這件事,唐皇似乎也沒有完全咬死,雖然他們的態度很強硬,但是如果大王堅持的話,也應該是可以商量的。在我看來,真正沒的商量的,就是最後一條,也就是歸還李神通,同安長公主,李世績,張道源等俘虜。」

    竇建德的眼中冷芒一閃:「李神通和那個什麼同安長公主,孤可以送還給李淵,但是李世績嘛,孤是不會放走的。他父親跟孤的關係不一般,是很多年的交情了,現在孤也用得著他們,不會放的。」

    岑文本嘆了口氣:「其實唐皇的要求已經很低了,被俘的幾萬軍士都可以不要,只想要回幾個首腦的大將,這也不行嗎?」

    竇建德斷然道:「軍隊這個,想都別想,孤攻打黎陽也損失了上萬軍士,當然得從俘虜中來補充,而且這些俘虜裡,還有不少是原來就給孤放走的驍果軍降卒,這些人回了關中後又來和孤為敵,孤已經把他們全部給坑殺,以儆傚尤,難道也要把這些死人挖出來還給李淵?」

    岑文本點了點頭:「所以唐皇也考慮到這點,不要兵,只要將,但大王只還兩個宗室,其他人一個不還,這只怕不好吧。李淵畢竟是唐皇,也要面子的。」

    竇建德勾了勾嘴角,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李神通,同安長公主,張道源,陳君賓這些人,還有那個來山東州郡招降的安撫使郎楚之,孤都還給李淵,只是李世績父子,孤不能放,這已經是孤最後的態度,沒的商量了。」

    岑文本的鼻子抽了抽,說道:「好吧,做到這一步,也是竇王的極大善意了,我想唐皇應該是能投桃報李的。這回請讓這些俘虜跟著我一起回去,至於歸還州郡和攻擊羅藝的事情,還可以慢慢商量,慢慢談,如果李唐不出兵,那就是間接的默許了,大王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啦。」

    竇建德冷冷地說道:「岑先生,如果你能回到江陵的話,孤希望你能勸你家君上一句,王世充我很熟悉,蕭銑絕不是他的對手,就是那李靖,只怕你家蕭銑也勝不過。不要主動去招惹他們,更不要以為耍點小聰明,玩玩合縱連橫,就有機會能消滅對手了。畢竟,亂世中誰能笑到最後,還是要靠硬實力,這個實力,就是指打仗的本事,蕭梁復國不易,能自保就算萬幸,不要自尋死路!」

    岑文本微微一笑,一揖及腰:「謹受夏王教誨,在下一定轉達。」

    入夜,洺州,右僕射府。

    魏徵長嘆一聲:「想不到,想不到蕭銑居然派了個大嘴來撮合唐夏之爭,而居然就給這個岑文本說成了。唉,唐夏要是和解,那隋唐馬上就要大戰了。夏王怎麼這麼糊塗,就聽了這岑文本的話呢?」

    裴世矩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因為他說的有道理,玄成,你的立場在行滿那邊,自然深惡痛絕,但作為夏王來看,送回幾個俘虜,暫時與李唐和解,那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魏徵咬牙切齒地說道:「怎麼可能無一害?我家主公要是敗在李唐手上,那夏王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裴世矩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微微一笑:「換而言之,如果行滿滅掉了李唐,那大夏也很快會成為下一個目標了吧。」

    魏徵嘆了口氣:「主公應該不會攻滅大夏,河北之地難治,他應該會讓夏王一直裂土封王的,至於夏王身後,那就難說了,這個條件,李唐絕不會給。弘大,絕不能讓岑文本帶著李神通他們回到長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7
第二千四百五十四章 引見王伏寶

    裴世矩的臉色一變:「玄成,你要做什麼?難道,你是想要刺殺岑文本?」

    魏徵冷冷地點了點頭,眼中殺機一現:「是的,絕不能讓岑文本帶著李神通他們回去,不然夏唐交好,唐軍必然出兵南下進攻主公,現在是主公最脆弱的時候,不能和李唐全面開戰,我這回來竇建德這裡,就是要爭取時間的。」

    裴世矩搖了搖頭:「玄成,上次我就說過,現在我是夏王的臣子,立場是在夏王這一邊,不能象以前那樣幫助行滿了,你說的這句話,就當我沒有聽到吧。」

    魏徵的雙眼中光芒閃閃:「弘大啊弘大,夏王對你有恩,難道行滿就對你沒有恩情了?江都宮變的時候,如果不是你用上了蕭皇后的關係,又怎麼能活到現在?更不用說以前行滿在文皇帝和楊廣當政時,幾次三番地助你了。這幾十年的交情,哪能說斷就斷?!」

    裴世矩咬了咬牙:「不是我不想幫行滿,實在是現在幫不了他,夏王親自下令釋放李神通等人,這就是定下了與唐朝暫時和好的國策,我作為夏朝大臣,如果幫你刺殺岑文本和李神通他們,那就是不忠不義。要是給夏王知道了,我會掉腦袋的!」

    魏徵勾了勾嘴角:「確實,此事讓你擔待了太大風險,剛才是我一時疏忽,有些草率了,裴兄勿要見怪。」

    裴世矩嘆了口氣:「我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夏王現在也沒有背叛行滿,只不過,從他的角度來說,暫時與李唐和解,繼而消滅羅藝,才是頭等要事,我這裡聽說岑文本誇下了海口,說是李唐那裡可以暫時不援救羅藝,這才讓夏王同意放人。如果這些人在大夏境內出事,那天下人都會說是夏王背信棄義的。李唐也有出兵的大好藉口。」

    魏徵點了點頭:「確實,不能在夏國境內殺岑文本,只能在太行山這種兩國交界處動手。弘大,我這次出使,幾乎是孤身前來,沒有什麼武功高強的護衛,如果你這裡有些厲害的殺手,刺客之類的,能不能借我一用?」

    裴世矩的臉色一變:「你是要親自帶人去刺殺岑文本?玄成,這個風險太大了,你三思而後行吧。太行山是兩國交界,想必唐朝那裡會派高手接應岑文本,你倉促間找人刺殺,怕是難以成功吧。」

    魏徵咬了咬牙:「所以要麻煩你助我一臂之力,去找高強的人。弘大,這事如果你不方便出面的話,我就自己來吧。」說著,他長身而起,就要向門外走去。

    裴世矩的眼中光芒閃閃,突然說道:「且慢,玄成,有一個人,我可以推薦給你,也許他能幫上你的忙。」

    魏徵的雙眼一亮,連忙開口道:「是什麼人能幫我?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裴世矩微微一笑:「夏王的左右手,頭號大將王伏寶!」

    一個時辰之後,城外,王伏寶軍帳。

    帥帳之中,只剩下了王伏寶和魏徵兩人,帳內的火盆裡,噼哩啪啦的火焰在燃燒著,火光映紅了王伏寶那張黝黑的臉,王伏寶看著面前的魏徵,把手中的一封書信遞了過去,冷冷地說道:「魏先生,請問裴僕射為什麼要為你說話,讓我配合你去刺殺岑文本呢?他難道不知道,這是對大王的背叛嗎?」

    魏徵搖了搖頭,接過這封書信,順手丟進了火盆之中,頓時,就化為了片片黑燼,在空中碎成粉末,散得滿帳都是。

    魏徵看著王伏寶的眼睛,正色道:「在下以為,只有截殺岑文本,才是忠於夏王之舉,將軍既然號稱是大王的左右手,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王伏寶冷笑道:「是大王讓岑文本帶著俘虜離開了吧,這說明他已經同意跟唐朝和解,我去截殺,怎麼會是忠於他?如果我有意見,應該直接向大王進諫才是,而不是違背他的命令來這手,魏先生,你號稱智者,怎麼會出這種主意呢?」

    魏徵搖了搖頭:「因為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夏王已經作出了錯誤的決定,讓岑文本走了,我不能讓夏王出爾反爾,失信於天下,所以只有暗中來找將軍,幫大王收回成命了。」

    王伏寶搖了搖頭:「我是看不出這個成命有什麼收回的必要。魏先生,看在我和你,還有你家主公多年前交情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能說服我,那我可以考慮幫你一回。」

    魏徵點了點頭,說道:「王將軍,你覺得這個岑文本來,他一個梁國的使者,卻為李唐傳話,為的是什麼?」

    王伏寶笑道:「因為東都那邊收編了李靖啊,而這個李靖,一上來就兵出峽州,隨時有順江而下,攻擊江陵的可能,蕭銑害怕了,所以需要李唐來出兵攻打你們東都,以緩解自己的危機,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事,在他的角度,沒有錯。」

    魏徵看著王伏寶的眼睛,緩緩地說道:「可是,這對夏國有什麼好處呢?李唐攻擊我家主公,難道你們就能佔什麼便宜了?」

    王伏寶勾了勾嘴角:「當然,李唐出兵攻打東都,你家主公必然會全力抵抗,兩邊實力相當,必有一場惡戰,我們趁此機會可以消滅羅藝,高開道,一統北方,這有什麼吃虧的?至於你家主公,他不是一向自信滿滿,認為天下無敵嗎,怎麼,現在單獨面對李唐,就怕了?」

    魏徵冷冷地說道:「李唐又不是沒有來打過東都。以前我家主公最困難的時候,只剩下洛陽孤城一座了,城中兵不滿三萬,城外卻是李密的幾十萬瓦崗軍,還有李唐的十幾萬大軍,就是這樣也沒有害怕過,又怎麼會害怕現在的李唐呢?王將軍啊王將軍,你難道就沒看出來嗎,李唐的真正目的不是我家主公,而是夏王。只怕夏王自以為可以佔便宜,出兵攻打羅藝之時,就是李唐的全部大軍出擊,出太行山攻擊河北之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7
第二千四百五十五章 貪小便宜吃大虧

    王伏寶一下子驚得站了起來,失聲道:「不可能,怎麼可能這樣,你這是胡說八道,李唐攻擊的是你們的中原,哪有力量再來出山東攻擊?」

    魏徵冷笑道:「王將軍,你可曾聽說過,戰國時期的楚懷王,是如何上了秦國的當,跟齊國絕交的往事呢?」

    王伏寶粗人一個,哪知道這些經典的歷史事件,他勾了勾嘴角,沉聲道:「我書讀得沒你們這些文人多,不知道這事,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我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文人說話轉彎抹角的,一點也不痛快。」

    魏徵點了點頭,說道:「戰國中期,經歷了變法的秦國,也就是現在關中李唐所處的這個位置,國力軍力已經空前強大,躍居天下第一。而南邊的大國楚國,也就是佔了整個長江以南的一個大國,還有東面的齊國,也就是今天青州那裡的國家,實力也不弱,兩國為了對付想要出關的秦國,結成了盟友,約定如果楚國受到秦國的攻擊,那齊國必然出兵相助。」

    王伏寶點了點頭:「兩個相對弱小的勢力,抱團對付一個強敵,這是應該的,不然若是另一個給滅,自己就保不住了。」

    魏徵微微一笑:「可是楚國後來出了個楚懷王,好大喜功,貪小便宜,覺得自己有本事單獨對付秦國,於是秦國就派使者不停地恭維他,助長他的驕傲,讓他以為,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國了,連老盟友齊國也不放在眼裡啦。」

    「可是楚國畢竟還是有些有見識的大臣,比如三閭大夫屈原就是一個,這個屈原,想必王將軍知道吧。」

    王伏寶哈哈一笑:「屈原的大名,天下誰人不知呢?我王伏寶就是再沒見識,也知道此人啊。屈大夫是不是看穿了秦國的陰謀,極力反對呢?」

    魏徵點了點頭:「正是,所以秦國一時見難以離間齊楚之間的關係,就派出一個能言善辯的說客,名叫張儀,跑到楚國,跟楚懷王說,如果他能斷絕與齊國的盟約,就把今天商洛之地的六百里地,送給楚王。」

    王伏寶的眉頭一皺:「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要是換了我,絕不會答應。」

    魏徵笑道:「王將軍真的是很警惕啊,也能看得明白,但是那楚王沒有你的這個覺悟,他貪那六百里地的好處,就要和齊國斷交,他先是罷免了屈原,然後派使者去齊國送斷交信,但齊國念在兩國長年的友誼上,即使被楚王這樣侮辱,也沒有答應斷交棄盟,於是楚王還派了個使者跑到齊王面前破口大罵,讓齊王一怒之下,徹底和楚國絕交。」

    「以為佔了大便宜的楚懷王,派人去接收這六百里地的時候,秦國卻是耍起了賴,只給六里,還說當初是張儀口齒不清,楚王聽錯了。於是楚懷王知道上了當,大怒之下起兵攻秦,卻是被秦國反過來大敗,而東面的齊國,不僅不救楚國,反而是趁火打劫,在楚國的東部狠狠地啃下了一大片土地。從此楚懷王成了千古笑柄,而楚國的國力,也是大大受損,再也無力爭霸天下,最後終於給秦國消滅了。」

    王伏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楚懷王貪小便宜,最後吃了大虧,魏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這回岑文本前來,也是象張儀這樣,笑裡藏刀,耍陰謀詭計的?」

    魏徵點了點頭,正色道:「是的,我家主公和夏王雖然沒有正式的結盟,但是兩邊都奉隋室正統,又是很有默契地在戰爭中從來沒有相互攻擊,形同盟友,一如當年的齊楚之盟,也正是因為這樣,李唐才不敢輕易地侵略我們中的任何一家,就是這次給夏王奪了山東之地,也不敢出兵奪回。」

    「我們兩邊的兵力雖然都不弱於李唐,但是李唐有一大批能征善戰的關隴世家出身的將領,又得到了楊侑的禪讓,無論是實力還是正統性,都是天下至強,我們兩家雖然也是雄踞中原和河北,為一方霸主,但比起李唐來說,就如同當年的齊國和楚國相對於秦國,始終還是弱了點,合則俱存,分則很可能李唐一一擊破了。」

    「夏王看中的好處,就是李唐放棄對羅藝的支持,他好能滅了羅藝,這就相當於那六百里地對於楚懷王一樣,看似誘人,卻是凶險。李唐如果出大軍進攻我家主公,那我家主公也只能奮起抵抗,但李唐有潼關天險,我們就算擊退了唐軍,也不可能直接攻進關中,十有八九是會罷兵回鄉的,畢竟中原打了這些年,對生產的影響太大,我們不怕在戰場上和李唐作戰,卻怕糧草不濟,耽誤恢復時間。」

    「如果這個時候,李唐退兵,那我家主公就會轉過頭來攻擊趁火打擊的蕭梁,絕無助夏王對付李唐的可能,因為夏王放棄了與我們聯手對付李唐,就形同背叛,他若有難,我家主公絕不會救。」

    「到時候李唐會拿這主力部隊,會合李建成早就在並州準備好的大軍,從太行山的各個陘道分兵出擊,試問太行八陘,夏王能一一分兵把守嗎?給李唐只要突破了一兩處,兵鋒直入冀州平原,到時候夏王主力大軍遠在幽燕之地,河北空虛,李唐的騎兵有高度機動優勢,到時候河北的各路世家大族,只怕就會集體倒向李唐,這難道不是夏國的災難嗎?」

    「王將軍啊,你好好想想,李淵是睚眥必報之人,主動招惹他的西秦,劉漢都已經給他消滅了,連主動投降的薛仁杲都被全族斬殺,他又怎麼可能真正地忍下山東州郡被奪之仇,而無動於衷呢?他假意利用岑文本,麻痺夏王,一旦有了機會,他一定會攻擊夏王,報仇雪恨的,王將軍,不可不防啊。」

    王伏寶咬了咬牙,神色變得堅毅起來:「好了,不用說了,這道理我明白啦,魏先生,咱們現在就走,我會在太行山裡宰了岑文本,李神通這幫人,為大王永絕後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7
第二千四百五十六章 山道劫殺

    太行山,滏口陘。

    十餘輛馬車,車車廂門緊鎖,在這崎嶇的山路上,魚貫而行,數十名身著黑衣的剽悍護衛,騎著高頭大馬,在車隊的前後方及兩側來回奔馳著。

    打頭的一輛車裡,岑文本仍然拿著手中的節杖,看著對面一身布衣的李神通,笑道:「淮安王,你怎麼這麼緊張呀,只要過了這黑殺口,前面就是一路大道直通晉南了,再過一天,咱們就回家啦。」

    李神通嘆了口氣:「當年本王率大軍進山東時,走的就是這滏口陘,而那黑殺口,地形險要,幾乎只有一線峽谷通過,如果在這裡有人伏擊,那是根本沒有辦法防守的,岑先生,這兩天孤的左眼皮總是跳,這一路上,感覺實在是太安靜了一點,安靜得有點不正常啊。」

    岑文本微微一笑:「怎麼,王爺感覺到危險了,難不成,還有人敢伏擊我們?這回我們可是得了竇建德的親口命令釋放的啊,料那夏兵,也不敢追殺到此吧。」

    李神通咬了咬牙:「聽說,以前那個王世充王老邪,就曾經派了手下在從勿吉回遼東的路上,伏擊過我家秦王,要不是秦王留了個心眼,只怕已經遭遇了毒手,岑先生,你說,這回王老邪會不會故伎重演,派人在這黑殺口伏擊我們呢?」

    岑文本笑著點了點頭:「我想是會的,一定會的。」

    李神通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臉色大變,正要開口之時,只聽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喊殺之聲:「馬車裡的人,全都給我拿命來!」

    天色已晚,本來一片黝黑的兩側山林之中,突然閃出了無數的火光,百餘名精銳剽悍的戰士,紛紛從草叢與樹叢中衝了出來,左手拿著火把,右手卻是抄著刀槍,更是有些弓箭手們,一邊跑,一邊搭弓放箭,空中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而車邊的黑衣護衛,很快就慘叫著倒下了六七人。

    剩下的騎馬護衛們,畢竟也是武藝高強的傢伙,在經歷了最開始的慌亂之後,紛紛抽出弓箭,對著衝出來的殺手們射箭還擊,一連射倒了十餘名伏擊的殺手,然後持槊舞刀,與衝到近前的殺手們戰成了一團,兵器的撞擊聲,嘶殺時的呼喝聲,以及中刀中槍後的慘叫聲混在一起,在這寂靜的山谷間,來回飄蕩著。

    李神通的臉都嚇得發白了,聲音在發抖:「這,這真的是有賊人在伏擊嗎?完蛋了,真的完蛋了,岑先生,只怕我們,我們是躲不過這次了,要不我們快逃吧,也許逃還能逃得掉。」

    岑文本微微一笑,神色自若:「賊人是有備而來,逃是不可能逃得掉的,其實,三天前我就注意到,一直有人在監視我們,當時我就認定,這一定是竇建德的部下心懷不滿,想在暗中截殺咱們,今天,他們終於動手了。」

    李神通的雙眼一亮,沉聲道:「什麼,你,你居然前幾天就看出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為什麼不作出反應呢?」

    岑文本搖了搖頭:「我一個孤身入唐的使者,一無護衛,二無部曲,就是這些護衛的騎士,還是唐皇借給我的,又怎麼可能作出什麼反應呢?只有想著早早地衝出黑殺口了,畢竟這些人也會畏懼竇建德的軍令,不敢造次吧。」

    李神通咬了咬牙:「這麼說來,他們只是想來劫財的嗎?這回竇建德送了我們不少禮物,要不然,要不然把些東西全分給他們吧,保我們一命就好。」

    岑文本笑道:「正有此意,王爺暫且在這裡稍安勿躁,在下先出去看看情況。」

    岑文本輕輕地推開了車廂的門,剛一探出頭來,只聽「嗖」地一聲,兩枝箭矢劃過了他的頭頂,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還是站了出去,放眼四顧,只見十幾步內,已經儘是在捉對廝殺的人,而一邊的高坡之上,一個騎著高頭大馬,黑巾蒙面的壯漢,看起來是這些賊人的首領,雙眼炯炯有神,提著一把三尖兩刃刀,駐立於馬上,一言不發。

    岑文本對著高坡上的這個騎士高聲道:「請問是哪路的好漢,是求財還是求別的呢?若是求財,我可以分一半的貨物給好漢,權作買路錢。」

    正在打鬥的雙方手下們,隨著岑文本的這句話,漸漸地停了手,黑衣的殺手們慢慢地向後撤了幾步,百餘人把這十幾輛大車的車隊圍得水洩不通,而活下來的護衛還有三十餘人,不少人身上有傷,咬牙靠攏在了一起,只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再打下去,必定是這幫強盜勝出。

    那山崗之上的黑衣殺手首領眼中冷芒一閃,騎馬中了下來,直到馬車隊之前,岑文本面帶微笑著看著他一路而來,卻聽到了一個純正的河北口音:「錢,我們要,你們的命,我們也一樣要!」

    岑文本皺了皺眉頭:「好漢,你這是不講規矩了吧,既然得了財,何苦再傷人命呢,要是你嫌這錢不夠,那我們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這總可以了吧。」

    黑衣殺氣首領仰天大笑,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巾,王伏寶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一下子映在了火光之中:「岑先生,你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吧。不過很遺憾,這回,我就是來要你命的!當然,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身上路,李唐的王爺,公主,都會陪你去死,黃泉路上,也有伴啦!」

    岑文本直勾勾地看著王伏寶的眼睛,嘆了口氣:「王將軍,這就是你們河北草莽的行事方式嗎?你好歹也是夏王的大將軍了,為什麼行事還是如此卑劣?難道,就為了這點夏王的賞賜,你就見財起意,想要殺人越貨?」

    王伏寶哈哈一笑:「岑文本,你以為我王伏寶是沒見過世面的土老冒,看中你這點財寶就要殺人?告訴你吧,老子這回就是來收拾你們的,你們梁國和李唐都沒安好心,想要離間大夏和東都的關係,嘴上說打王世充,實際就是想虛晃一槍,進攻我們夏國,你以為你的奸謀我不知道嗎,拿命來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5-4 11:58
第二千四百五十七章 封倫伏擊

    王伏寶說著,提起了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就要向岑文本刺去。岑文本突然說道:「且慢,王將軍,你殺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吧。」

    王伏寶勾了勾嘴角,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沉聲道:「死前有什麼遺言就快交代吧,想要活命是不可能的了。」

    岑文本微微一笑:「好,就讓我做個明白鬼吧,王將軍,不是我小看你,你是一個粗人,武夫,是不可能自己想到這些軍國大事的,你絕不會自己跑來追殺我們,這有違你家夏王的命令,而王將軍一向是最講義氣,最聽夏王命令的,又怎麼會主動違令呢?這是誰在指使你?」

    王伏寶的臉色一變,冷冷地說道:「沒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出來,李淵只怕是想要挑撥夏隋之間的關係,明著攻打東都,然後突然壓上所有大軍來進攻河北,這才是你們的意圖。」

    李神通這會兒也從車裡爬了出來,大叫道:「不,絕不可能這樣,我敢對天起誓,我家聖上絕不會這樣背信棄義的。」

    王伏寶哈哈一笑:「當年春秋戰國時期,秦國就是這麼派張儀去忽悠楚懷王,害得齊楚兩國絕交的,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事嗎?岑文本,你為唐朝當說客,你以為李淵就是省油的燈,讓你一個外臣來決定唐朝的軍國大事?」

    岑文本笑著搖了搖頭:「王將軍,這話是魏徵教你的吧,你自己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見識,對不對?!」

    王伏寶的臉色一變:「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岑文本的眼中冷芒一閃:「儘管這回魏徵是秘密出使夏國,但是我們在夏國的眼線,把這事早就匯報給我了,只是我沒有想到,魏徵居然可以勾結你這個夏國大將,他的能量超過了我的想像。現在,魏徵在哪裡?」

    王伏寶咬了咬牙:「岑文本,我看你死到臨頭,也不妨跟你說實話,魏先生確實告訴了我這個道理,但是主動來追殺你,卻是我王伏寶的決定,與魏先生無關,因為,這是有利於大哥的事情,所以我王伏寶必須做。」

    岑文本點了點頭:「這麼說來,魏徵並沒有跟來。那麼,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你不去直接勸夏王,而是要自己在半路截殺我們?還特意要在太行山裡動手呢?」

    王伏寶冷笑道:「大王一時不慎,受了你們的矇騙,放你們離開,若是我去勸大王,他就算醒悟了過來,再把你們追殺,也是失信於天下之舉,同時給了李唐大舉進攻河北的口實,這對我們夏國不利,所以斷不能告訴大王。」

    「至於這太行山,現在並非夏國領地,也非唐朝領土,屬於三不管地帶,山中的散兵游勇,土匪強盜並不在少數,在這裡你們若是遇到襲擊,有可能是土匪幹的,也可能是王世充派人截殺,沒有證據能證明是大王做的。明白了嗎?」

    岑文本微微一笑:「看來這一切早就是魏徵給你們設計好了,好吧,王將軍,我的話已經問完了,你可以上路了。」

    王伏寶的臉色一變,厲聲道:「你是昏了頭吧,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一個東西從一側的峽谷頂端墜了下來,「彭」地一聲,就落在了王伏寶的身前幾步的距離,煙塵重重地騰起,直接把地上砸出了一個半尺深的小坑。

    王伏寶臉色大變,看向了坑裡,只見是一個摔得血肉模糊的屍體,咽喉處早已經血流乾了,看起來死了起碼有一刻鐘以上,而他的臉也已經摔得認不出來了,只是手背上的一塊青色的蠍子刺青還能表示出他的身份。

    王伏寶大驚失色,叫道:「二蛋子,怎麼會是你?」說著,他抬頭看向了崖頂處。只見上面人影綽綽,足有兩百多名剽悍的殺手,身著黃色的勁裝,黃巾蒙面,只留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全都手持著弓箭,三棱箭頭的寒光,如同死神的眼睛,直刺崖下眾人。

    一個乾瘦的身影出現在了崖頂,他的聲音冰冷而透著殺意:「王伏寶,你沒想到吧,老夫早就在此恭候多時了,現在你們已經被包圍,我們居高臨下,你們完全沒有勝算,棄刀投降,還可留一命!」

    王伏寶大吼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已經檢查了崖頂,怎麼會,怎麼會有人埋伏!」

    那崖頂老者哈哈一笑:「因為你這蠢材,只會查草叢樹林,卻不知道這草從之下早已經被我們挖了地洞,老夫在這裡已經守了你們二十天了。果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王伏寶,你若不降,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王伏寶一咬牙,抄起三尖兩刃刀:「弟兄們,咱們河北漢子,有死無降,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衝啊!」

    他說著,拍馬舞刀,直取岑文本,岑文本勾了勾嘴角,飛快地退進了車廂之內,破空之聲開始不絕於耳,崖上的弓箭手們對著目標一個個地點名,王伏寶的部曲親衛們還沒來得及突擊,就一個個中了五枝以上的弓箭,慘叫著撲倒在地。

    王伏寶已經顧不得周圍手下們的傷亡了,他的馬很快,以至於背後頭頂的羽箭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卻是沒有一箭能射中他,王伏寶大吼道:「岑文本,老子就是死,也要拿你墊……」

    最後的一個「背」字還停留在王伏寶的舌尖,岑文本的馬車肚子底下突然滾出了一個黑影,手上拎著兩根沉重的棒槌,對著王伏寶的戰馬,猛地一擊,只聽「喀喇」一聲,戰馬的前腿給這一擊生生打斷,一聲悲嘶,直接就把王伏寶從馬上掀了出去,一頭就撞到了馬車的廂門上,只是一陣天旋地轉,王伏寶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再也不知外圍的世界了。

    那個黑影長身而起,火光照耀著一張殺氣騰騰的粗眉大眼的婦人之臉,可不正是夫容姐姐?她哈哈一笑,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大棒,對著王伏寶的腦袋就要下落,岑文本的聲音及時響起:「封夫人且慢,留他一命,我們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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